吴洵很生气,但心里不得不佩服,霍经纶不愧是霍经纶……
已经是这种被压得喘不过气的局面了,他竟然还能翻过身来,掏出武器,对准漏洞,一番猛击。
显然,至少眼下来说,在建立东厂这件事上,他已经无能为力,但东厂之主的任命上,作为吏部尚书及辅政大臣,他显然是有话语权的。
总不能什么都称了你们的心意……
抱着这样的心态,一场激烈的交锋正式打响。
吴洵当然明白,自己就是这场交锋的中心。
“吴洵是内务府的副总管,哀家是有权任命的吧?”万太后随意道。
“这个自然。然依当日所发公文所述,东厂之职能已远远超出一般的内廷机构,故而不能再以内廷衙门的标准去判断。”霍经纶正声道。
万太后眯了眯眼睛……
这时,万江滔开口道“吴洵接任东厂之主之前,已净身,宦官的任免不经由吏部,当时中书、门下二省是本着这样的原则行事的。现如今,既然霍尚书说到了这一点,就理应由我们几个辅政大臣再重新商议,确实,此职位事关重大,需要我等用心思量。不过现如今,已有数十名朝廷要员被牵连,唯有先让吴督主继续履行职责,待这阵风波平息,我们几个再从长计议。”
这番话一波三折,吴洵听完吸了口气,不得不佩服这只……老狐狸!
先来一个反驳,宦官任命轮得到你们吏部插手?再给颗糖,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是我们轻率了,最后祭出杀手锏一个“拖”字!
现在事情闹大了,这个时候去商议东厂之主的人选,让东厂的运行停下来,这烂摊子可不好收拾。
等到这烂摊子处理完,要收拾的人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再在朝廷内外大肆宣扬厂督吴洵立下大功,为朝廷肃清宵小……
届时再谈换人,不合适吧?
高,实在是高!
看着霍经纶吃瘪的样子,吴洵心里一阵莫名的躁动。
“万相言之有理,那就请吴督主尽快审完这两件案子,勿枉勿纵,勿辜负朝廷期许。”
“一定一定……”
“好了,吴洵,赶快去把案子查清楚,记住霍卿的指示,勿枉勿纵,让你的人都放开点手脚。”
“遵命!”
吴洵自然明白,“放开点手脚”是什么意思。
他走之后,午朝也很快散场,霍经纶四人相继离去,太极殿中只剩下万太后父女。
“当初你要建立东厂,我不知道你是想这么做……”
“父亲以为女儿想怎么做?”
万江滔冷声道“你太心急了,对付霍家,岂是一个小小的东厂能做到的?”
“我成立东厂,可不仅仅是针对霍家……”
“罢了,你想要一块抹布,也没什么,但你要记住,现如今不要搞什么大动作,不要去和霍家往深里纠缠。”万江滔眯了眯眼,“闻中恒要退了,尽全力让你兄长进入辅政内阁,才是当前最急要的事。”
万太后翻了个白眼“爹,我早说了,大哥资历不够,他要做辅政大臣,难如登天。”
“即便如此,我们也要全力一争,就算你大哥不行,还有太府寺卿江彬,门下给事中卢成廷,无论如何,这个位置不能旁落!”
“这件事情,我有思量……”
“当日杨缟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你仪态不端,行为不检,这是在打我万家的脸!你很多方面……多注意点。”
“爹!”万太后柳眉蹙起,“我累了……”
“不打扰太后休息了,老臣告退。”万江滔摇了摇头,起身行礼。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万太后脸色很快沉了下去……
当吴洵回到东厂衙门时,李福生几人急匆匆地跑来。
“厂公,太后那边怎么说?”
吴洵叹了口气,众人脸色一沉。
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对于第一次行动的东厂众人来说,此刻当然心里很没底,他们最担心的无非就是太后承受不住各方的压力,令东厂夭折。
“你们接下来几天……”
“厂公,您有话不妨直说,兄弟们心里有数……”
“哎,你们几个几天没好好休息了?”吴洵摇头道,“趁有空,赶紧补个觉吧,接下来有的忙了……”
“厂公的意思是……”
“去跟哥几个说说,太后有令,大家不要畏手畏脚,都给我放开了干!”
瞬间,几人暗沉的脸上暴发出亮光。
“没听明白吗?”
“明白,明白……”几人飞快地向审讯室奔去,吼道,“厂公有令,都放开了干!”
看着他们兴奋的样子,吴洵摇了摇头。
这个世上,还是变态多啊……
随着一句“放开了干”,大秦朝廷的一场腥风血雨,正式拉开……
“王大人,再来一杯嘛……”
“你这小妖精,把我灌醉了,一会儿没力气了,谁来满足你?”
“讨厌……”
怡香院高级厢房内,一对男女酒足饭饱,准备下一步行动。
不想,紧张时刻,屋门被人狠狠踹开……
“什么人!”男人身子骨一紧,当下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
“王令史,你被捕了!”
“混账!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乃朝廷命官!”
“东厂!”
“什么东厂?啊……放开我……”
东郊,一辆奢华的马车正飞速往咸阳城里赶……
“阿东,再快点,一会儿进不了城,回不去了,夫人又要大发雷霆了……”
“已经很快了,老爷今日怎喝得如此大醉?”
“和芊芊姑娘尽兴了呗……就苦了咱们,老是城里城外的跑……”
“嗨,这外室养的……”
急赶慢赶,车马终于在最后一刻进了咸阳城。
然而,他们刚一入城,便被两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拦住了去路。
“什么人!”车夫阿东吼道,“知道这是谁的车驾吗?竟敢拦我们的去路?”
“里面坐的是符宝郎邱鑫邱大人吗?”
“知道还不快滚开?”
砰!
阿东话刚出口,整个人便被踢飞出去。
盛健跳上马车,两眼寒光闪闪。
“你你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另一名家仆已吓得魂飞魄散。
“东厂!”
城中心,凤临酒楼门口,一个肥硕的身影跌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很快,他身后一个干练的身影逼近而来。
“钱大人,别再浪费力气了,你万一一口气没上来,出了什么意外,我可就麻烦大啦……”
“你……到底是什么人?”
“冷面郎君,郑振。”
“郑振……我与你素不相识,为何追我?”
“我与钱大人当然不认识,但钱大人牵涉到了宋本和贪赃枉法一案,跟在下回东厂喝盏茶吧。”
“东……厂?什么东厂,本官闻所未闻!”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啊……放开我,我是朝廷命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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