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驾停
这两位对许多官员来说都不陌生,太子是国之储君,以往官员们回京述职和前两次太子伴驾途经山东的时候,众人大都是趋之若鹜,哪怕只是
而八贝勒贤王的名声这几年
换做往年,御前没见着这两位,事后肯定是要关心一二的,但现
太子和八贝勒都不想往御前凑,但官员们请安他们能躲,皇阿玛巡视河道他们也能躲,可家宴却是躲不了的,皇阿玛点了名,太子也好,八贝勒也罢,都不能抗旨不尊。
仇怨颇深的俩人,如今看起来倒有几分共进退的样子。
家宴上的位置是按照长幼次序排的,左侧依次是惠妃、良嫔、密贵人、直郡王、八贝勒夫妇、十六阿哥,右侧则是荣妃、和嫔、太子、三贝勒夫妇、十五阿哥。
与紫禁城的家宴比起来,行宫的家宴缩水了何止一半,不只大人少了,也几乎没有带孩子过来的。
“太子怎么还没来”八福晋小声凑到贝勒爷耳边道。
这是家宴,太子本来不应该
八贝勒品尝着桌上新口味的点心,难怪那么多人喜欢跟着皇阿玛出巡,一路上的景色不说,单是沿路的美食便很是让人心折。
“皇阿玛还未至,太子现
“这不是情况不一样了吗”八福晋小声道,今年的太子和往年的太子怎么能一概而论。
她虽是有心挑太子爷的毛病,但今时的确不同往日。
不过她倒希望太子爷继续嚣张跋扈下去,如此被废的可能性也就更大,爷已经把太子爷得罪死了,将来若是太子爷继位她都不敢想。
八贝勒不能说是不关心太子之事,只是比起其他人,他心中多多少少有点数,太子被废是必然的,只是时间早晚罢了,或早或晚对他都没影响,他自然不上心。
“福晋尝尝这个凉糕,比京中的更为清爽通透。”
八福晋无奈,贝勒爷现
一方面,她内心明白爷这样做是再正确不过的,既然不打算争那个位置,那就不要做引人怀疑的事情,另一方面,她又难过于拖了爷的后腿,她比谁都清楚爷心中的抱负。
八福晋将爷赞过的点心记下,打算回去就让人寻厨子买方子,或干脆把厨子也送去京城贝勒府,爷也没有别的喜好,不爱听曲儿听戏,也不喜欢品茶饮酒,也不好美色,只有爱吃甜口这么一个喜好。
太子带着两位皇孙姗姗来迟,和御驾
众人行礼,皇上叫起,等所有人都落座,就听首座传来声音。
“太子刚刚可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来的这样迟。”
这句话虽是皇上问的,可对答案众人都很感兴趣,借着皇上的问话,几乎所有人都看向太子。
因为连续坐船的缘故,御驾中的大多数人都比离京前要消瘦憔悴些,太子也不例外。
直郡王眯了眯眼睛,这几年他眼神不太好,太子坐
直郡王的下首,八贝勒也抬头望向斜上方的太子,恰好与太子对视,被太子眼中的恶意吓了一跳。
太子恨他是应该的,但
三贝勒就坐
“哼。”太子直接瘫坐
一旁太子的长子弘皙忙拽了拽阿玛的衣袍,提醒阿玛御前失仪。
太子不只把自己的衣袍角从儿子手中扯回来,还干脆站起了身,面色癫狂,看着高高坐
“儿臣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被人盯着,夜里说什么梦话他们都会禀告给您,太子做到儿臣这份上也算是做到头了,皇阿玛要废儿臣那就早点儿废,何必要这样逼儿臣。
是不是皇阿玛要逼着儿臣真的造反才行,这样您才好名正言顺的废了儿臣,将来史书上也会写,是太子不知感恩忤逆犯上,您实
今日是不恭之罪,明日是不敬之罪,何必这样积少成多,皇阿玛要废他直接废就是了。
首座上的康熙脸色铁青,几位娘娘战战兢兢,恨不得堵上自个儿的耳朵,直郡王怒视着站
三福晋、八福晋与两位年纪小的皇阿哥,皆是一脸的惊恐。
“太子,直郡王,三贝勒,八贝勒留下,余者都退下。”
太子冷眼瞧着,等该走的人都走了,才嘲讽道“皇阿玛既然要把其他人都遣出去,那做什么还留这几个。”
太子指着直郡王“这些年皇阿玛抬举你,让你和孤打擂台,你以为自己多受皇阿玛看重呢。哼,你
“哈哈哈,真是好笑,你算个什么东西”
炮轰完直郡王还不够,太子又走到八贝勒面前,一掌拍
“孤最讨厌你这种装模作样的人,
可惜呀,你这样的卑贱之人,老天爷都不喜,噶礼让人
太子的话越说越难听,老八脸上的表情越平静,他就越想把这张假面撕碎,毫不吝啬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
八贝勒面无表情,太子近
说来说去,也不过是说他出身不好,说他不能生不是个男人。
这天下有几个人的出身能入得了太子爷的眼,皇子都卑贱了。
他能不能生养,是不是个男人,正如太子所说,他自己心里清楚,用不着也轮不到太子盖棺定论。
言语没有效果,太子干脆上了手,一拳打过去,却被八贝勒挡住,隔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殴打。
太子这段时间神不济,而八贝勒并未被流言所扰,整个人神采奕奕不说,手上功夫也远胜于太子,毕竟是修真界的剑修,不用法术只拼招式,也不是普通人能敌的。
八贝勒留了手又没留,他不曾下死手,每一招都避过了要害,但却不曾留力,全都重重的打
坐
三贝勒已经懵了,不管是太子如同泼妇骂街似的
早知今日,他就应该请旨去和九弟、十三弟一道去前头探路,而不是
他不光见了太子的丑态,还听了太子骂大哥和八弟的那些话大哥是傻子,八弟不是男人,这种话太子敢说,他可不敢听。
八弟可是以一己之力把太子掀翻的人,如今还当着皇阿玛的面暴揍了太子。
直郡王的心怦怦直跳,起身走到八弟身旁的位置跪下。
“皇阿玛,太子不法祖德,不遵圣训,惟肆恶虐众,暴戾恣睢,儿臣请废太子。”
太子哈哈大笑,躺
三贝勒僵着身子,他甚至不敢抬头看此时皇阿玛脸上的表情,只能把目光放
此时的太子哪还有储君的气度可言,瘫
不过,就算是不提索额图,也不提梁九功,太子今日当着皇阿玛的面癫狂成这样,皇阿玛怎么还会放心把江山社稷交给太子。
还僵着身子的三贝勒,看太子的眼神里冒出几分火热,太子完了,大清的储君之位要易主了。
三贝勒的眼睛略过八贝勒,停
大殿安静下来,只有太子的呼吸声显得粗重。
三贝勒后知后觉,终于僵着身体跪
康熙紧紧抿着唇,冷眼瞧着下面的四个皇子。
太子狂悖,老八敢当着他的面殴打太子,哪怕是被气急了,又何尝不是失了尊卑,老大不曾拉架,请废太子的时候倒是干脆利索。
至于老三书呆了,虽勇武可却失了几分急智。
“直郡王请求朕废了太子,太子可要自辩”
康熙的声音
太子不曾起身,躺
他已经受够了这样胆颤心惊的日子,受够了被人十二时辰盯着的日子,这几年他连睡觉都睡不踏实,梁九功的事情出了之后,他整晚整晚的睡不着,有时候甚至想一头撞死
太子仰着头笑了笑,眼泪从眼角流出,顺着太阳穴落进头
不就是被废吗,自古以来被废掉的太子还少吗,他被废掉,大殿上的这几个人有一个算一个也都别想好过。
三贝勒把目光从太子身上回,喉头上下动了动,剪得光秃秃的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儿臣要为太子一辩,太子今日言行举止癫狂,目有赤红,眼下青黑,看起来并不寻常,而且据儿臣观察,太子神萎靡已有段时日,儿臣斗胆怀疑,太子今日种种并非出自本心,而是中了邪,是被人魇镇。”
魇镇都出来了,气到了极点,康熙整个人反而都平静了下来,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拾这副烂摊子。
当朝太子买御前太监总管,而他不过是绞杀了梁九功,清了乾清宫里与梁九功交往过密的十几个人,换了内务府总管,都不曾动摇太子
可笑至极
“何人敢魇镇太子”
三贝勒右侧的胳膊微微往里了,声音
三贝勒说完,便将头紧紧抵
直郡王并不曾为自己辩解,人还跪
八贝勒也不曾说什么,上辈子三哥也是以这个理由状告大哥的,蒙古来的喇嘛魇镇太子,让太子中了邪,所以才做出种种狂悖之举。
可事实上他们都清楚,皇阿玛并不信什么魇镇邪术巫蛊。
大哥府上的确曾有个蒙古喇嘛住过一段时间,这他们都是知道的,先大嫂信佛,信的是
三哥不过是
八贝勒知道答案,皇阿玛会。
太子被废掉之后,大哥作为皇阿玛的长子是最有资格被立为新太子的人,但是从头到尾皇阿玛都没有把大哥作为储君培养,甚至刻意养偏,让大哥重武而轻文,性情也急躁了些,并不符合皇阿玛的标准。
他也是
大哥从头到尾都没有被皇阿玛纳入过可以为储君的名单里,
他和大哥一样,从始至终没有
大殿再一次安静了下来,不,太子粗重的喘息声仍
康熙坐
时间缓缓流逝,三贝勒脸上的汗一滴滴砸进地上,心脏像是被人握住慢慢攥紧一般,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儿臣所言句句属实,八弟可以作证。”三贝勒将头抬起来,往后仰了仰身子,绕过直郡王看向八贝勒,“八弟你老实说,大哥府上是不是曾经住过一个蒙古喇嘛”
“是。”
三贝勒的牙齿上下打颤,既已动了手,就必须要有个结果,否则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那是不是一个很有名气的喇嘛”
“是。”
上辈子太子初次被废是
三哥状告大哥和蒙古喇嘛魇镇太子,虽是回京以后
这辈子倒好,都赶到一块儿去了,他非但是见证者,甚至还是参与者。
历史变了又没变,变的是时间,不变的是结果。
第六次南巡只走到了德州,便因太子重病而返程。
太子不是没有
太子重病,始作俑者直郡王被拘押,由三贝勒负责拘押看管直郡王,太子处则由八贝勒侍疾,御驾返程,改走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