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听见声音的那一刻, 宋杬卿几乎是立即伸手将何玦推开,脸红红的,还故作镇定地说道:“祖母祖父回来了, 我去看看。”
宋于修瞅着宋杬卿像阵风似的从他身边掠过, 面上便有些惊讶。
不过随后她转念一想, 也对,元元也好几年没见过祖父母了。
下一刻, 她转头就见何玦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让她心里隐隐犯怵。
『她怎么这副表情?』
宋于修挠了挠头, 丢下一句:“何玦, 你也来吧, 祖父祖母也想见你一面。”
宋杬卿站在桥上,飞快地用手给自己的脸扇风,希望能将热度降下去。
阿姐刚刚……应该没有看到吧?
“元元, 你在这儿做什么呢?”一道温润的女声响起。
他听到熟悉的声音, 连忙抬头望过去, 对面廊柱旁站着风尘仆仆的宋穆和尤元霜二人。
宋穆是个儒雅的女子, 身着监德长袍,肩上挎着个包袱。即使年过半百, 她依旧是一派仙风道骨。尤元霜一身赪霞劲装, 扎了个利落的高马尾,显得英姿飒爽。
“元元, ”尤元霜笑着冲他张开双手, “过来, 让祖父看看。”
宋杬卿满目惊喜, 提着裙幅跑过去, 正打算顺势扑进尤元霜怀里, 下一瞬却将身体拐了个弯,转而亲昵地挽住他的臂弯。
宋穆则抬手拍了拍宋杬卿的肩膀,满目慈爱地看着他。
“你这孩子,”尤元霜有些嗔怪地说着,看他的目光中分明带着喜爱,“怎么同我生分了许多?”
宋杬卿想着力量buff不好解释,于是说道:“我、我成亲了嘛,该稳重一些了。”
闻言,尤元霜原本带着笑意的面色微微一凝:“元元,你这妻主如何?”
“嗯……”宋杬卿眨眨眼,笑意从里面跑了出来,“她……对我挺好的。”
尤元霜见他面色微微泛红,并无忧虑神色,也是稍微放下了心。
倒是一旁的宋穆开口说道:“元元,我们曾以为你不会这么早成亲的,本预计着明后两年回来一趟,正好能送你出嫁。”
宋杬卿愣了愣,呢喃道:“我也没想到。”
他有些气恼地鼓着腮帮子,还不是因为这破书破剧情!
为了安稳度日,他只能这么做了。
不过,幸好他选择的人还不错。
尤元霜微微勾唇,说道:“这次回来的急,就没给你带什么东西。”
他向身旁的宋穆招了招手:“你在京城,也不缺什么银钱,我记着你喜欢看话本,就从各地寻了些来,还有我自己写的游记。”
宋杬卿从宋穆手里接过那一摞书册,有些惊喜地睁大眸子:“多谢祖父祖母~”
他双手并用地将书抱在怀里,避开青栀等人上来拿书的动作,一面说道:“不重,我自己拿着就行了。”
几人才过了桥,就看到宋于修身后的何玦。
尤元霜顿时收敛了面上的笑意,面色微凝。宋穆依旧笑得温文尔雅,似乎对她极为满意。
尤元霜瞥了她两眼,忽然说道:“会武?”
何玦面上平静无波,只有袖中双拳收紧:“是。”
尤元霜凌厉的目光牢牢锁住何玦,沉声说道:“那陪我练练,没问题吧?”
何玦神色未变,抬手示意:“请。”
宋杬卿看着二人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立即上前两步说道:“祖父才回来,不如先去歇息会儿……”
“元元,”宋穆笑眯眯地开口了,一面伸手拦下他,“你祖父是想和他孙婿练练,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了。”
“……嗯,”宋杬卿犹犹豫豫地拉着宋穆的衣袖,“她们是去练武场吗?祖母,我们也去看看吧。”
“唉,”宋穆轻轻地将手搭在宋杬卿肩上,面带愁色,“几年不见,元元不想祖母么?”
“自然是想的。”宋杬卿连忙说道。
“既如此,”宋穆温和地笑笑,“那元元就随我来吧。”
她还叫住了想溜的宋于修:“于修,你也来。”
偷溜失败,宋于修只好状似不以为意地耸耸肩,然后跟上他们。
一路上她不是偷摘叶子就是掐一朵花,总要弄出点动静来。
宋杬卿转溜着眼睛只不出声,倒是宋穆看不下去,挥挥手说道:“行了于修,你走吧。”
宋于修一时间如蒙大赦,都顾不上和宋杬卿说句话,马不停蹄地溜了。
“这么大人了,”宋穆看着她很快就消失的人影,徐徐叹口气,“还没找着夫郎。”
宋杬卿用手捂住嘴,偷偷笑弯了眸子。
谁叫世代都出文臣的宋家偏偏出了阿姐这么个喜欢舞枪弄棒的人呢?
祖母就喜欢抓着阿姐絮絮叨叨,阿姐最怕祖母了。
练武场内。
尤元霜避退众人,将门关得紧紧的。
他随手挑了件趁手的利剑,等着何玦选了兵器后向她招手示意:“来。”
何玦知道这是元元祖父的考察,她不能表现太差,所以她选择直接进攻。
尤元霜走南闯北学的很杂,各种手段都会一点,故而招式有些让人难以捉摸。何玦学的是墨大将军教授的武功,又在战场上历练多年,自然不俗。
场上二人相持不下,气氛胶着。
刀剑、长.枪的碰撞声持续不断,尤元霜的战意也有些高涨,但他没用全力,毕竟这也不是什么生死交战,尤元霜也只是有点不满元元这么早就成亲了。
所以,无论这个女人是谁,他都会有些不爽。
『尤其一点,元元似乎对这人颇为上心。』
尤元霜心理活动不多,但偏偏这一句让何玦听到了。
她动作微滞,尤元霜眼神一凝,持剑运用巧劲将何玦的长枪击飞,并极速向她靠近,剑刃离何玦胸口愈来愈近。
『可不能伤了她,元元怕是要跟我恼的。』
尤元霜思及此处,忙转动手腕,最后只挽了个剑花。他利落地收了剑,离何玦只有一步之遥。
尤元霜习武多年,也是鲜少遇上这等武功不俗的女郎,他还是趁她疏忽时才挑开她的武器。
一时间他看何玦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赞许:“功夫不错。”
何玦眸光微闪:“多谢。”
她感觉到脸上轻微的刺痛,于是立即拿出手帕擦拭汗珠,同时转身欲走,下一瞬被身后人叫住。
“等等。”尤元霜的声音突然冷了好几个度。
何玦脚步一顿,紧抿着唇,拿着手帕的手指微微收紧。
瞬息之间,一柄剑架到她的脖子上,身后传来冷厉的声音:“你的脸,怎么回事?”
尤元霜面寒如霜,目光森然地逼视着她。
……
宋杬卿最初还是规规矩矩地坐在亭子里同宋穆说话,不过随着时间推移,他逐渐有些坐立不安,目光频频望向练武场那处。
宋穆悠然地吹口茶,温声问道:“怎么,还怕你祖父欺负她?”
宋杬卿不吭声,只用那双水润润的眼睛瞅着她。
宋穆有些好笑地将桌上的点心推过去些,一面说道:“吃些点心,别担心,你祖父会有分寸的。”
“嗯。”宋杬卿乖乖地应着,然后捏了块浅粉色的糕点放嘴里。
祖母都这么说了,那他就不担心了吧。
这么想着,宋杬卿顺手从一旁的书册里抽了一本出来,定睛一看,微微一愣。
“祖母,”宋杬卿把手上那本册子给宋穆看,“这怎么是本食谱?”
宋穆也有些惊讶,不过下一瞬她记起一件事,忙笑道:“我想起来了,忘了同你说。”
她缓缓说道:“这是你古家阿姐给你的新婚贺礼。她知你重口腹之欲,便收集了当地的菜式做成册子,自己职务在身不便前来,便让我们给你带回来。”
“原来是双玉阿姐,”宋杬卿想起来了,“祖母,我听说她在南方做官。”
“是啊,”宋穆抿了口茶,“她在新昌任知州。”
她悠悠说道:“说来有趣,你祖父当初还以为你俩能成呢。”
“咳……咳咳……”宋杬卿呛到了。
宋穆忙轻拍他的背,微微凝眉:“怎么这么不小心?”
宋杬卿有些惊愕地望着她:“祖母你说什么呢?双玉阿姐大我有十岁了吧,祖父怎么可能……”
宋穆笑眯眯地说道:“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你祖父也喜欢话本呢。”
宋杬卿轻哼几声,只说:“我和祖父很像,我也喜欢话本。”
其实,细究的话,救了双玉阿姐的人不是他,是母亲。
他只是求了两句情罢了。
宋杬卿终究还是耐不住,小心翼翼地和宋穆表示他想去练武场看看。
宋穆想着应该也差不多了,便和他一起去看。
几人走到门外,几乎没听见什么声儿,宋杬卿暗想何玦不会是被祖父给打趴下了吧?
他瞄了宋穆两眼,然后杨声说道:“祖父,何玦,你们在干嘛呢?”
没过多久,尤元霜先出来了,他见宋杬卿眼巴巴的模样笑出了声,又抬手揉了揉他脑袋:“怎么,怕祖父欺负她?”
“才没有呢。”宋杬卿也不推拒他,只小声嘟囔着。
他微微歪着身子,探头想看看里面的人。
何玦出来了,她眉峰微微隆起,面色僵硬,却在看着宋杬卿时放柔了神色。
她说道:“元元别担心……祖父指点了我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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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尤元霜顿时翻了个白眼, 这就开始叫上了?
宋穆无奈又宠溺地看着他,一手揽着他的肩。
何玦走到宋杬卿面前,温声说道:“元元, 我又出了身汗, 先去沐浴了。”
宋杬卿仔细打量她身上, 不像伤到的模样,于是松了口气, 语气轻快地说道:“好,你快去吧。”
宋杬卿看着她的背影, 忍不住呢喃道:“她的脸又红了些, 要不我让人叫个太医来看看……”
尤元霜听到这话下意识说道:“不用了元元。”
他轻咳一声, 又解释道:“她这是体质原因,一出汗就会这样,元元不用担心。”
“这样哦, ”宋杬卿眨眨眼, 若有所思, “可是, 她以前练武的时候没有这样过。”
“嗯?”尤元霜注意到他的话,“她经常练武?”
“嗯, ”宋杬卿点点头, 抿唇轻笑,“因为……我说我喜欢看。”
尤元霜挑眉:“是么。”
……
偏房内。
何玦注视着手中的玉玦, 依旧是面无表情, 只是眸中多了几分惶然。
她没想到变数来得如此之快。
当初她匆匆从湙地赶来, 并未想过自己会得到他的绣球。而那次去拿籍契, 她看似去了怀城, 实则回了湙地。
她或许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回去, 所以需要交代清楚湙地的事务。
她戴的人.皮.面.具不算难做,但它的寿命并不长,且必须现做现用,极忌高温。
她本打算这几日就叫人送新的过来,没想到却被尤元霜发现了端倪。
尤元霜说他不会告诉元元,她能信吗?
如果元元知道她就是他避之不及的宣王时,他会怎么做?
她不敢再想下去。
何玦缓缓攥紧手中的玉玦,眸中闪过一丝黯然。
她不是个轻易退缩的人,可她此刻却不敢踏出偏房的门。
她连她出去后会面临什么都不敢想,她不愿这不足三月的时光最终只是一枕淮安。
她不愿放手。
……
晚厢阁外间。
青栀等人端来茶点,宋杬卿同二人聊天,说说这些年自己身边发生的事,还有京城发生了些什么。
宋杬卿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突然意识到何玦已经很长时间没出现了,忍不住嘟囔着:“何玦怎么还没来?在泡澡吗?”
再泡下去,身体都要泡发了吧。
尤元霜冷哼一声,意味不明道:“可能是她心中有愧吧。”
“嗯?祖父为何这么说?”宋杬卿望着他,墨玉般的瞳眸中满是不解。
尤元霜一手摸着下巴,笑得漫不经心:“等她自己告诉你吧。”
至于是什么时候……这就要看宣王想做多久的缩头乌龟了。
他没想到,她是墨听然的孩子。
不过即便如此,她若欺负元元,他绝对不会放过她!
“祖父,”宋杬卿扯了扯尤元霜的衣袖,“这次回来,你们打算待多久呀?”
尤元霜想了想,说道:“大概待半个月吧,这次我想去北境看看。”
宋穆笑道:“我们这次回来还是想看看你,看看你成亲之后过得怎么样?”
“我过得挺好的,”宋杬卿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蛋,“看,圆润了不少呢。”
他又站起身来转了两圈:“我还长高了许多。”
尤元霜看着他乖巧可人的模样,突然叹口气:“元元,你才及笄,怎么就成亲了呢?”
宋杬卿揉了揉脸颊,小声说道:“再不找个人成亲,我怕是要没了……”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非常小声,自己都几乎没听见。
乱套的剧情是一座坍塌的大山,就快压到他身上来了。
不过现在的话,剧情已经和他无关,书中主要人物也都离开了,他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地活下去了。
宋杬卿想起来什么,凑过去小声问道:“祖父觉得何玦怎么样?”
“她……”尤元霜沉默片刻,“武功不错。”皮相也不错。
“元元,你喜欢她吗?”尤元霜直接问道。
宋杬卿低下头,有些害羞地捏了捏手指,声音很小:“……嗯。”
尤元霜一副不出所料的模样,伸手揉揉他脑袋:“你的喜好总是表现得这么纯粹。”
“当然了。”宋杬卿轻笑一声。
他瞳眸中满是认真:“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我就喜欢你这个性子。”尤元霜笑着,又道:“说来也是奇怪,你分明是最小的一个,偏偏最早成亲。”
宋杬卿鼓了鼓腮帮子,说道:“世事无常么。”
尤元霜一脸认真:“我记得何玦是入赘,那以后你们的孩子也姓宋。”
轰——
宋杬卿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像染了一层胭脂。
他慌乱说道:“祖、祖父你说什么呢?”
“什、什么孩子……”
他才十五岁呢!
宋杬卿咬了咬嘴唇,整个人羞得倒在尤元霜怀里,埋着头不出声。
只是在他记忆深处,好像闪过一丝什么。
“好了好了,不捉弄你了。”尤元霜拍拍他的脑袋,示意他起来。
宋杬卿抬起头,脸红红的。他忙拿过桌上的茶轻啜一口,努力想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何玦驻足门外,听到屋内的谈话声眉头紧皱。她感受着胸腔内传来不安的跳动声,久久未进去。
倒是宋杬卿注意到她了,笑道:“何玦,你怎么才来,我还以为你洗着洗着睡着了。”
他的语气与平常说话并无两样。
何玦猛然抬头,见宋杬卿坐在尤元霜身旁,冲他笑得极甜。
尤元霜瞥了他一眼,随后立即收回目光。
『虽然她是听然的孩子,可是她也太没出息了。』
何玦嘴唇翕动:“……抱歉,我来迟了。”
她忍不住看向尤元霜,他真的……没说?
尤元霜叹口气,干脆起身:“行了,我去看看于修那孩子。”
他顿了顿,加大了些声量:“你们小两口之间的事,我就不掺和了。”
宋杬卿听了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抿着唇:“哦。”
倒是何玦瞳孔一震,袖中双拳收紧,她听懂了。
何玦声音微颤:“……二位慢走。”
宋杬卿转头一瞧,发现何玦似乎有些发愣。
他眨了眨眼睛,轻轻拍了拍何玦的手臂:“何玦,我怎么觉得你有些怪怪的?”
何玦回过神来,立即转头看着他,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
宋杬卿瞪圆了眼睛,眼睫颤了颤,手指微动却没挣开。
他的思绪突然跑偏了——何玦的手比他的大许多,感觉能轻松地握住他两只手的手腕。
宋杬卿收回思绪,又见她不说话,只得自己小声开口道:“何玦,你干什么呢?”
他的脸又开始泛红,他真的很容易害羞。
“元元……”何玦目光牢牢锁住他,不肯错过他脸上任何表情,“祖父他……可有跟你说些什么?”
宋杬卿误解了她的意思,笑道:“你怕祖父说你坏话?”
他歪着头想了想:“嗯……祖父好像说你心里有愧。”
“你有什么亏?你背着我做坏事了?”
宋杬卿笑弯了眸子,显然是不信这话。
何玦撞进他漂亮至极的瞳眸中,不由得勾起唇角,面色顿时柔和许多。
胸腔内的跳动声逐渐冷静下来。
良久,她才开口说道:“元元,你今日问我……阿爹在哪儿。”
“他在我十岁时就去世了。”
宋杬卿一愣:“这样啊。”
他紧拧着眉:“抱歉,我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何玦握了握他的手腕,声音有些闷:“没事,不是你的错。”
她声音有些干涩:“阿爹生我的时候亏了身子,缠绵病榻几年,最终还是离开了。”
那时她还没有读心术,不懂父君为何总是满目愁容,如今却是明白了。
父君即使再豁达、再心宽,可当他听闻母皇去了别人寝宫的消息,终究会觉得心灰意冷。
或许母皇给了父君她仅剩的爱意,可还是抵不过她对权势的向往。
帝王终究薄情,而她不愿做负心人。
宋杬卿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抬起另一只手拍拍她的肩膀:“何玦……”
下一瞬,何玦将人轻轻地抱入怀中。
她向来很听宋杬卿的话,这次就没有询问。
她郑重道:“元元,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她不擅文墨,说不出什么海誓山盟,简单的四个字藏着她对宋杬卿的无尽爱意。
宋杬卿被他抱住后乖乖地一动不动,整个人害羞极了,耳朵也红得不行。
他缓缓说道:“我也有点……喜欢你……”
“我知道。”何玦立即接话。
她的声音变得低沉又压抑:“元元,我真的……很开心。”
她将欣喜的情绪压下,连带着于心底翻涌的恐慌。
“元元,”何玦冷静下来,缓缓说道,“我之前在淮城有个小厮,如今已经处理好我留在淮城的事务了,我叫她来宋府当差可好?”
“当然可以。”宋杬卿不假思索道。
他轻轻地挣扎了下,何玦便立即松开手,又退开一步。
宋杬卿认真地盯着他的脸,说道:“何玦,你的脸不红了。”
“嗯,”何玦目光柔和,“许是今日出汗太多,不碍事的。”
宋杬卿迟疑地问道:“祖父他……没欺负你吧?”
何玦摇头:“没有。”
“那就好,”宋杬卿轻笑着,“祖父还夸你功夫好呢。”
何玦只看着他,目光缱绻又温柔:“是么……”
……——
昨天断更了真的很抱歉,所以这章是补昨天那章w
天呐,那四个字竟然被口了,赶紧加个点,不然小可爱们还以为我写了啥呢。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几日后, 何玦身边就多了一位名叫翟远的小厮。
尤元霜依旧会偶尔找何玦对练,也不主动聊起面具的事,何玦也从他的心声中得知他与自己父君相识。
某日, 何玦与宋杬卿共用早膳。
今日是白米粥和凉拌黄瓜, 再加一碟红烧狮子头, 是宋杬卿喜欢的菜。
何玦见宋杬卿放下筷子,缓缓说到:“元元, 你今日可有安排?”
“没有,”宋杬卿拿手帕擦了擦嘴, “你怎么这么问?”
“不知元元今日可有上街的想法, ”何玦温声说着, 腰板挺得笔直,“我今日休沐,正好能陪你一起去。”
宋杬卿眨眨眼, 有些发愣, 反应过来后连忙说道:“好啊, 我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出去过了。”
“你等我一下, ”他站起身来,“我去换身衣服。”
何玦应着:“好。”
宋杬卿脚步轻快地踏进里屋, 嘴角翘起欢喜的弧度。
这应该算约会吧?
这是他第一次约会, 要认真对待才是。
“青栀,我记得绿芮前些日子做了件丹罽色的罗裙, ”宋杬卿轻笑着, “我今日出门要穿那件。”
换好衣服后, 他乖乖地坐在梳妆台前, 只道:“梳个与往日不同的, 好看就行。”
“至于饰品……”他又从抽屉里取出一个花样繁复的锦盒打开, “就戴这只簪子好了。”
良久,宋杬卿才从里屋出来。
何玦看着他,微微愣神:“元元,你穿红色真好看。”
宋杬卿皮肤本来就白,还带着几分先天不足的羸弱,又穿着一身颜色极正的丹罽罗裙。
红衣美人,不外如是。
宋杬卿轻哼一声,很坦然地接受了她的夸奖:“走吧。”
青栀如往常般站在马车旁,扶着宋杬卿上去,待他再一转头,就看到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何玦。
青栀一愣,少夫人怎么这么看着他?
红玉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轻笑着说道:“少夫人许是觉得……你抢了她的活。”
青栀这才了然,突然记起来那日少夫人看二小姐也是这个目光。
马车内。
何玦问道:“元元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宋杬卿理了理衣袖,矜持地说道:“看看吧。”
何玦今日肯定是想给他买东西,可是她的俸禄好像并不高。要顾及她的面子,他到时候多注意点好了,尽量别选太贵的。
“公子,胭脂坊到了。”车妇扬声说道。
何玦先他一步出去,然后驻足轿凳旁,向宋杬卿伸出手。
她面色平静,动作是一派理所应当。
宋杬卿瞅了她两眼,又看了看站在她身后的青栀,缓缓地将右手放在何玦掌中。
下一刻,他的手就被她握紧了。
宋杬卿眼睫轻颤,原来她打的这个主意。
胭脂坊不愧是京城最负盛名的饰品店,这时早已是门庭若市。
宋杬卿如今已经成亲,身旁又有何玦相伴,自然不必再戴帷帽或者面纱。
胭脂坊内人员众多,多为男子结伴,也有个别小郎君有妻主或姊妹陪同,故而何玦与他一处并不显得突兀。
宋杬卿十分熟稔地走到一边慢慢看着。
他许久没来,这里多了许多新的饰品。
看着会儿,宋杬卿终于拿起一条青玉平安扣,玉的颜色很淡,看着材质尚可。
他看着何玦,轻轻地眨了眨眼睛:“何玦,就这个吧。”
“好,”何玦接过来,另一只手拿起一旁的灯笼流苏耳坠,“元元,我以为你会比较喜欢这个。”
红玉雕刻成精致的灯笼模样,下面坠着金色流苏,这确实是宋杬卿喜欢的类型。
他下意识点点头:“确实挺好看的。”
何玦神色淡然:“元元既然喜欢,那就都要了。”
她将其一并交给身后的翟远,一面又道:“元元可还有看得上的,一并要了。”
宋杬卿看着她一连串的动作,瞳眸微微瞪大。
他上前一步凑近她,小声地说:“何玦,你的俸……”
他声音一顿,想着他这么问会不会不太好,毕竟是人家主动提出来陪他逛街,他还怀疑人家的能力。
不好不好。
于是他咽下剩余的话,只想着到时候如果她的钱不够,他再加银两就是了。
何玦见他没了声音,不由得问道:“元元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宋杬卿摇摇头。
他想了想,又道:“我突然不喜欢这个平安扣了,将它放回去吧。”
翟远不动声色地觑了何玦一眼,依言将平安扣放了回去。
宋杬卿又走到另一边去,在拐角处时肩膀被人撞了一下,幸被何玦及时扶住。
何玦眉头一皱,那人转过头来一脸颐气指使:“你这人怎么还挡路呢?本公子差点摔倒了!”
宋杬卿定睛一看,这还是个“熟人”。
他冷声道:“向灵月,是你撞的我。”
然后他又对何玦小声说道:“他和我不对付,你别吭声,我来就好。”
向灵月显然也认出了他:“宋杬卿!是你!”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何玦身上:“她就是你扔绣球选出来的上门妻主?”
他语气中的轻蔑让宋杬卿紧拧着眉。
他猛地沉下脸来:“是又如何?撞了人反而倒打一耙,向三公子可真是‘性情中人’啊。”
“你!”向灵月听出了他话语中的讽刺,双目一瞪。
二人的争执声并不小,引得众人纷纷投来目光,眸中带着明显的兴致。
宋杬卿有些无奈,怎么感觉他现在每次出门都会遇上点麻烦。
向灵月听着周围人窃窃私语,气得面色涨红,忍不住厉声说道:“宋杬卿,你这个贱人!”
正说着,他突然浑身一震,然后径直冲过去,高扬着手作势要打他——
下一瞬,他整个人倒飞了出去,撞到饰品台时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痛得面色苍白。
“啊——”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众人看见向灵月瘫倒在地上呻.吟不断时才发出阵阵惊叫声。
一些胆小的小郎君已经跑了出去,还剩些胆子大的留着,只退在一旁,离宋杬卿等人极远。
宋杬卿看着护在他身前的何玦,心脏突然“砰砰砰”地跳着。
他其实能躲开的,有力量buff在肯定不会吃亏。
他轻轻地扯了扯何玦的衣袖,小声说道:“何玦,他是男子,你都不怜香惜玉的么?”
他嘴上这么说着,可是他眸中流露出的笑意昭示着他真实的情绪。
何玦转过身来看着他,目光柔和:“于我而言,温香软玉,唯有元元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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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宋杬卿脸一红, 忍不住瞪她一眼:“你怎么越来越……”
何玦轻轻地握住他一只手,声音却冷冽十分:“他对你动手,我如何能忍?”
她在战场上不知杀了多少敌人, 敌国细作中有不少是男子, 她也从未心慈手软过。
今日她这一脚, 还是看在向灵月是男子的份上才没用全力,不然他非死即残。
宋杬卿的视线落到向灵月身上, 他已经被他的侍儿扶了起来,正一脸惊惧地看着宋杬卿这边。
他浑身都在颤抖, 嘴唇也哆嗦着, 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面色苍白得好似下一刻就要撒手人寰。
胭脂坊的侍儿压根不敢吭声,更别说站出来调和协商了。店内寂静无声,众人的呼吸声都是极轻的。
“怎么回事?”
突然传来一道带着疑惑的男声, 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在侍儿的陪同下走过来。
向灵月像是终于找到了依靠一般牢牢抓住他的手:“芷儿……”
他用的力气太大, 疼得诸芷儿眉头一皱, 连忙挣脱开来。
向灵月没在乎这点, 他畏畏缩缩地躲在诸芷儿身后,嘴唇翕动却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诸芷儿瞳眸中闪过一丝鄙夷, 但面上却是柔声说道:“灵月莫急。”
他看了眼向灵月身后的侍儿, 对方立即凑过来小声说了些什么。
诸芷儿了然地笑笑,柔声说道:“原来是这位小姐当众袭击灵月, 宋公子作何解释?”
宋杬卿甩了甩胸前的四股辫, 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要解释什么?诸芷儿, 这儿没你什么事。”
他顿了顿, 又道:“你别忘了上次在假山旁, 我说了什么。”
此话一出, 诸芷儿面色一僵,眸中浮现几分惧意。
他转而看向宋杬卿身旁的何玦,继续说道:“这位小姐公然对灵月出手本是实情,宋公子就打算这么遮掩过去不成?”
宋杬卿面色一沉:“诸芷儿你有没有听过‘不知全貌,不予置评’这句话?”
他收不住心中的郁气,抬手指着那个侍儿冷声说道:“他可有告诉你,是因为向灵月要打我,何玦才对他动手。”
诸芷儿眸光微闪:“可是,灵月毕竟是男子……”
他好似揪出了一个错处,颇有些得意地说道:“这位小姐的方式,怕是过于狠厉了些。”
宋杬卿扯了扯嘴角,如果是他自己动手,向灵月估计会更惨。
而且据他观察,何玦应该是收了力的,不然这向灵月就该直接昏迷不醒了。
“况且,”诸芷儿兀自温温柔柔地说道,“宋公子这不是没事么……”
“呵!”宋杬卿给他气笑了,然后他直接大步向前,扬起右手一巴掌呼了过去——
众人皆是一惊,但又暗自期待巴掌声的传来。
但,没声音。
宋杬卿的手掌稳稳地停在诸芷儿左脸旁边,二者距离相差无几。
诸芷儿被一道掌风刮得左脸一阵刺痛,他见宋杬卿收手时才反应过来,颤声说道:“宋杬卿,你竟然敢打我?!”
宋杬卿挑眉,又不以为意地笑笑:“诸四公子这是何意,你这不是……没事么?”
人群里突然响起一道笑声,继而又有几声闷笑,想来他们都明白宋杬卿的意思。
“你!”诸芷儿气得一阵语塞。
他深吸口气,又将目光放在何玦身上。
宋杬卿竟然选择了这么个样貌丑陋、又非世家出身的女郎。
真是……大快人心。
他突然笑了起来:“宋公子身旁这位女郎,想必定就是你的妻主了。听闻她忠厚淳朴,懂得疼人,宋公子真是好大的福气。”
宋杬卿觉得他在阴阳怪气,双手交于胸前,缓缓说道:“诸四公子说我好福气……莫不是看上了我家妻主?”
诸芷儿闻言,当即面色一沉:“胡言乱语!”
“我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这话听得宋杬卿心里不舒服了,他连忙瞧了何玦两眼,见她只静静地看着自己,面色如常,不像是被影响的样子。
宋杬卿暗自松口气,然后语速极快地扬声说道:
“你心里只有翟云世女对吧?可是人家偏偏不喜欢你。”
“我听说人家已经定亲了,对方是某位温柔贤淑的世家公子,极得翎王主君喜爱。”
“而且,”宋杬卿一脸认真,“我还听说,二人在翎老王君寿宴后就要成亲了!”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有人拿把利刀直直地往诸芷儿心窝里捅。
“不可能!”诸芷儿果然气得不行,面色涨红,呼吸粗重,眸中尽是不可置信。
“哎呀,你还不知道呢。”宋杬卿夸张地用手捂住嘴,一脸可惜。
他继续说道:“翟云世女都已经定亲了,诸四公子难不成又要让人家公子割爱与你?”
“那可真是恬不知耻了。”
话落,他笑得纯良又恬静。
店中传来无数人的吸气声,这话真是耐人寻味呐。
“宋杬卿!”诸芷儿怒喝道,十分恼怒地攥紧双拳。
宋杬卿回视他,然后抡起拳头示意,对方身体下意识地瑟缩了下。
向灵月见他这般,忍不住拉着他的手:“芷、芷儿……”
诸芷儿紧咬下唇,突然用力推开向灵月,转身快步离开了胭脂坊,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宋杬卿嗤笑一声,又斜睨着向灵月,他根本不敢与宋杬卿对视,死死地抓住自己侍儿的手,像溺水之人抓住身旁唯一一块浮木。
他偏过头和侍儿说了什么,二人也缓缓离去。
宋杬卿和这里一个领头的侍儿说了声抱歉,幸好这里的饰品台很结实,不然他都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
侍儿连连摆手:“宋公子无需介怀,今日若东家在,绝不会让宋公子受了这等委屈……”
宋杬卿摆摆手:“没事没事,我都解决了。”
他又看向何玦:“何玦,结账吧,我就要这个了。”
“元元,”何玦微微俯身看着他,目光柔和,“有件事忘了告诉你,我升官了。”
“虽然俸禄依旧比不上岳母大人,但是让你选两件称心的饰品还是不足为虑。”
宋杬卿微微偏过头,抬手捏捏耳垂,声音低低的:“这样啊。”
“所以,”何玦牵住他另一只手,“元元不如再仔细看看。”
“那、那好吧。”宋杬卿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辜负她的好意了。
他最后还挑了两样发饰,何玦很干脆地付了账。
回府时,何玦让车妇走了另一条路线,中途还下了一次马车。
宋杬卿正觉奇怪,等了一阵子后就见何玦捧着一个油纸包上来,里面装着他今日早上随口提了一句的葱油饼。
宋杬卿愣了一瞬,才伸手接过来,小声说了句:“……谢谢。”
他咬了一小口,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从这葱油饼里面吃出了丝丝甜味。
何玦看了他半晌,突然开口说道:“元元。”
“嗯?”宋杬卿瞅着她,无意时地嚼着。
何玦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微微收紧,缓缓说道:“方才在店内,你叫了我‘妻主’……”
宋杬卿一愣,有些慌乱地解释道:“当时我只是一时情急……”
何玦紧抿着唇,眸光微黯:“原来如此。”
她双膝上的手掌一松,心中生了几分失意。
宋杬卿见她这样,忍不住问道:“何玦,你生气了吗?”
“没有,”何玦斩钉截铁地说道,“元元莫要多想。”
她努力放柔语调,又轻轻地牵住宋杬卿一只手:“无论元元做什么,我都不会生气。”
她迟疑一瞬,又道:“我只是有点失落,元元你一直生疏地叫我‘何玦’……”
“那、那我就换个称呼,”宋杬卿不假思索地说道,“我以后就叫你阿玦,好不好?”
何玦微怔,低声道:“……好。”
……
当天夜里,何玦从软榻上坐起身来,确定宋杬卿彻底熟睡后,轻轻推开房门。
趁着如墨般的夜色,她去了某个地方。
何玦蹲在一座墓碑前,拿衣袖轻柔地擦拭着碑上一层薄薄的灰。
半晌,她才开口道:“父君,我来看你了。”
“父君从不诓我,我身边终于出现了一个如父君一般唤我‘阿玦’的人。”
他笑了笑,轻声细语:“他叫宋杬卿。”
她连他的名字都不舍得说太重。
“他是我藏在心里十几年的小郎君。”
“我喜欢他,相信父君也一定会喜欢他的。”
“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小郎君。”
她声音一顿,喉咙里溢出低哑的笑声:“父君除外。”
“父君在母皇眼里,亦是最好看的小郎君。”
“不同的是,我永远不会成为母皇那样的人。”。
宋穆和尤元霜果然只待了半个月便打算北上,宋家人皆知二人脾性,并未开口劝阻。
二人挑了个风和日丽的天气走了。
六月中旬,翎老王君大寿,翎王府大摆宴席。
宋杬卿自然也打算去,因为他还没吃过翎王府的饭菜。
不过在他兴致勃勃地挑衣服打扮的时候,何玦好像有点不太高兴。
虽然她依旧是面无表情,但宋杬卿就是觉得她不开心了。
宋杬卿想了想,还是问道:“何玦,你怎么了?是等太久了吗?”
“不是,”何玦立即接话,“只要是元元,我等多长时间都无妨。”
“是么,”宋杬卿抿唇轻笑,“我怎么觉得你有点不愉快?”
何玦缓缓移开视线,沉默良久,嘴唇翕动:——
天哪,我今天才知道“兀自”是“仍然”的意思,我之前都以为是“独自”。前文有用到这个词,我得找找在哪儿。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1.11入V,在努力准备万字大更,小可爱们还会不会继续陪我走下去呢QAQ原来将入V公告挂在文案会掉收……(暴风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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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元元不是说, 以后就叫我‘阿玦’么?”
宋杬卿一愣,脸微微泛红,有些磕磕巴巴地说道:“那、那个……”
何玦叹口气, 徐徐说道:“让你太为难了吗?”
“没有。”宋杬卿站起身来, 上前几步抓住何玦的手。
他的脸红红的, 眸中带着几分羞意,低声道:“没有为难, 我只是喊‘何玦’喊习惯了。”
他抿了抿唇,轻轻地晃了晃何玦的手:“所以, 你别不开心……阿玦。”
何玦握住他的手:“现在好些了。”
“好些了?”宋杬卿注意到她话中的深意, 眼眸一眯, “也就是说你还有点不开心?”
何玦将宋杬卿的手放在心口处,低声问道:“元元今日为何打扮得这么好看?”
宋杬卿不解地眨眨眼:“我每次出门都会打扮得很好看。”
“这次不同。”何玦脱口而出道。
“哪儿不同?”宋杬卿凑近看她。
何玦这回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宋杬卿也不催促, 静静地看着她。
他眸中泛着点点笑意, 这还是何玦第一次闹脾气。
何玦叹口气, 然后俯下.身来, 将脑袋轻轻地靠在宋杬卿肩膀上,声音有些瓮声瓮气的:“你是不是喜欢凌……翎王之女?”
“???”
宋杬卿瞪大眼睛, 猛然推开她:“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只喜欢你啊!”
二人皆是一愣。
“我……我……”宋杬卿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最后只好故作镇定地看着何玦:“对,就、就是这样。”
何玦快步上前抱住他:“我也只喜欢你, 元元。”
宋杬卿乖乖地任由他抱着, 声音软软的:“何玦,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翟云世女呀?”
何玦声音闷闷的:“你叫我什么?”
“阿玦。”宋杬卿立即改口。
何玦缄默片刻, 然后沉声说道:“人人都说她是京城最受欢迎的妻主人选, 你今日又如此盛装打扮……”
宋杬卿说过的每句话她都记在心里, 故而尽管只是戏言,她也记得宋杬卿曾亲口说过他喜欢凌亦紫。
“你误会了,”宋杬卿推了推她,“我盛装打扮全是为了自己,能漂漂亮亮地出门,我会觉得很开心。”
他眉眼弯弯:“而且我有那么多好看的衣服,当然要找机会穿上了。”
宋杬卿想了想,又拍了拍她的手臂:“你别担心,我们都成亲了,我自然只喜欢你一个人。”
何玦捉住他的手,然后慢慢地放在嘴边,轻轻一吻。
她动作很慢,只要宋杬卿不愿,他可以直接抽回手。
何玦看着他,黑曜石一般的瞳眸里含着缱绻情意:“好,我不担心。”
宋杬卿红着脸将人推开:“你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他将手放在背后,何玦的唇分明是凉的,可是他却觉得右手烫得不行。
宋杬卿眼睫微颤,面上露出几分羞赧,她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然后他一转头,就与青栀红玉等人大眼对小眼。
他们纷纷捂嘴笑道:“公子,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
宋宥一行人已经先走了,白溪吟没去,说是不喜欢宴会上某个人。
何玦站在马车旁,长身玉立,双手交握于身后。
半晌,她才看到宋杬卿慢悠悠地走出来。
他绑了个素来喜欢的高马尾,细长的朱樱锦绳垂在身后,发间只戴了一支鎏金红玉玛瑙簪,与十样锦的衣裳极为相称,耳上的芰荷流苏耳坠更是点睛之笔。
“元元,我扶你……”何玦话还未落,就见宋杬卿瞪了她一眼后自己提着裙幅上去了。
何玦一愣,连忙跟着上去了,坐在侧位。
宋杬卿也不看她,撩起帘子对外面的青栀说道:“走吧。”
“元元,”何玦声音中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我哪里惹你生气了么?”
宋杬卿微微嘟着唇,说道:“没有。”
其实他不是生气,只是有点不好意思。
何玦将桌上备好的糕点碟子往他那边推了推,温声道:“元元别这样,先吃块点心,然后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
她顿了顿,微微凝眉,又道:“我不懂多少与小郎君的相处方式,若何处做得不对你同我说,说了我就懂了。”
闻言,宋杬卿微微偏头瞅着她,低声抱怨着:“方才你……亲我的时候,难道没注意到青栀他们也在嘛。”
“他们一个个都在笑我……”
虽然肯定不是嘲笑,可是他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元元,”何玦眉头渐松,“是我不对,我应该注重场合。”
“不过,我觉得你不用觉得不自在,你我既是妻夫,如今又是心意相通,亲近些也无妨。”
何玦握住宋杬卿的手,眸中闪过几分笑意。
宋杬卿听后忍不住拿手捶了下何玦手臂,然后,他忘了自己有力量buff这件事。
听得身旁人闷哼一声,宋杬卿连忙问道:“何玦你怎么样?”
何玦眉头微皱:“元元刚刚叫我什么?”
宋杬卿眨眨眼:“阿、阿玦。”
何玦这才舒缓了面色,说道:“无碍,元元别担心。”
宋杬卿还是有点不放心:“你过来,我看看。”
他拉下何玦的衣袖仔细看了看,没看到淤青,不由得松口气。
“说了无碍,元元不必担心。”何玦说着,正想收回手。
宋杬卿却没松开手,反而将它放在眼前细看。
他从来没有认真看过何玦的手,不知道这上面有这么多伤口和厚厚的茧。
以往牵手时,他只会觉得有些粗糙,但因为害羞就没太注意。
“好多伤啊。”他轻声说着,眸中闪过几分心疼。
何玦却是淡然一笑:“对上过战场的人来说,受伤可谓是家常便饭。”
宋杬卿摸了摸她手上的茧,眉头紧蹙:“阿玦,这么多年,你很辛苦吧。”
他又将何玦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微阖着眸子:“这大概就是战争的模样吧,阿玦,我心疼你。”
何玦感受着手掌下温热的肌肤,下意识屏住呼吸,然后低声说道:
“元元,战场上危机四伏,生死就在瞬息之间。我虽然受了些伤,但如今也是安然无恙。凌国河清海晏,时和岁丰,我觉得很值。”
宋杬卿望着他,眼睫轻颤,声音低低的:“阿玦,你做的很棒,守护了凌国,守护了万千百姓。”
何玦目光温和:“对我来说,重要的是我守护了你。”
宋杬卿面色红红:“阿玦,你的情话真是信手拈来。”
“我只是直言心意罢了。”何玦面色柔和地说道。
宋杬卿眨眨眼,有些害羞地降低声音:“阿玦,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
“真的么,”何玦深深地看着他,嗓音低沉,“那我希望元元能每天都多喜欢我一点。”
“那你呢?”宋杬卿问她,“你会每天都更喜欢我吗?”
何玦毫不犹豫:“当然了,元元永远不用质疑我对你的喜欢。”
……还有爱。
马车停了。
何玦已经十分习惯充当宋杬卿下马车时的“扶手”了,二人一同向翎王府走去,
凌亦紫正在大门处跟随翎王招待宾客,随意一瞥,却突然注意到宋杬卿这边。
她的目光落在何玦身上,缓缓瞪大眼睛,颇有些怪异。
何玦注意到目光回望过去,见是凌亦紫,神色未变,还一路低声嘱咐宋杬卿小心脚下。
宋杬卿拉了拉何玦衣袖:“阿玦你看,诸芷儿也来了。”
何玦轻声应着,却只看着宋杬卿。
宋杬卿往人最多的那边看过去,诸芷儿今日身穿缟羽色的罗裙,手臂上搭着一条鎏金浅云的披帛,发间斜插一支白玉牡丹连珠步摇,额前戴了一条玉頻白梨花钿,坠在眉心。
他这身装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用心打扮了的,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盛装之下,更是光彩夺目。
“确实好看。”宋杬卿忍不住点点头。
然后他小声同何玦说道:“我都不知道诸芷儿是更喜欢自己还是更喜欢翟云世女了,今日人家祖父大寿,诸芷儿还穿这么一身白。“
他这是要将自己对白衣的喜爱贯彻到底?
何玦也轻声说道:“还是元元做事妥当,十样锦色既不寡淡,又不张扬。”
“就你会说话,”宋杬卿嘴角微扬,“你是不是又看了祖父留给我的话本?”
“正是如此。”何玦实话实说。
翎王府内装扮得十分喜庆,庆贺声、丝竹声不断。无论宾客们心中作何想法,至少她们面上都是乐呵呵的。
诸芷儿跟在平南王君身后,面色羞红,娇娇俏俏的模样吸引了一众女郎的注意。
当然也有一些人偷偷瞧宋杬卿,不过当她们看到他身旁的何玦时,便立即知晓她就是宋杬卿的上门妻主,最后只得讪讪地收回目光。
突然有人撞了何玦一下,她手中突然多了些什么。
何玦眸光闪了闪,对宋杬卿说道:“元元,有人找我,我先离开一会儿。”
宋杬卿以为何玦是遇上她同僚了,点点头道:“去吧去吧。”
他独自一人喝茶吃点心,觉得翎王府的点心味道还不错。
“宋公子,别来无恙啊。”
一道陌生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宋杬卿下意识看过去————
今天入V,白天一共有一毛七诶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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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是笑得漫不经心的五皇女凌陌瑜。
“见过五殿下。”宋杬卿微微颔首, 然后看向凌陌瑜身后的秋舒,无声询问。
秋舒唇角微弯,轻轻地摇了摇头。
“宋公子, ”凌陌瑜环视他周围, “你那个上门妻主呢?”
宋杬卿面色淡淡:“她有事去了, 不知五殿下有何贵干?”
凌陌瑜冷笑一声:“宋杬卿,吾没想到你竟然挑了那种货色。”
宋杬卿听了只觉心里有股火往上冒, 没忍住板着脸冷声说了句:“与五殿下有何干系。”
话落他还别过头去,一副漠然不理的态度。
“你!”凌陌瑜果然气得一噎, 面色有些难看, 或许是没遇上过这等不给她面子的人。
她面色紧绷, 额间青筋暴起,目光森然地盯着他看了几息,随后甩袖离去, 连背影似乎都是怒气冲冲的。
秋舒也没跟上去, 反而坐在宋杬卿身旁, 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你干嘛惹她, 小心她给你记一笔。”
宋杬卿瘪瘪嘴:“谁叫她那么说阿玦,反正她也不敢对我做什么。”
“阿玦?”秋舒注意到他的称呼, 笑得别有深意。
宋杬卿脸一红:“一个亲近些的称呼罢了。”
“秋舒哥哥, ”他拉着秋舒的手,“你最近怎么样?”
秋舒温柔一笑:“挺好的。”
五皇女基本上很少来找他, 他平日就待在自己院子里, 偶尔处理些府中的杂事, 过得倒也清闲。
凌陌瑜驻足木柱旁, 回首看着宋杬卿笑容满面的模样, 心中布满阴霾。
宋杬卿, 是你逼吾的……。
另一边,平南王君与诸芷儿缓缓走向翎王君。
平南王君笑意盈盈:“数日不见,翎王君还是风采依旧啊。”
翎王正君素来喜欢清净,久居内院,鲜少参加宴会,常人难得见上一面。
翎王正君淡淡一笑:“平南王君言重了。”
他注意到平南王君身后的诸芷儿,是个容貌甚美的小郎君,白衣飘飘宛若仙子。
他微不可查地蹙眉,开口说道:“这位想必就是诸四公子了?”
平南王君笑道:“正是如此。”
他微微偏头,温声道:“芷儿,还不快来见过翎王君。”
诸芷儿面色泛红,上前一步微微欠身,柔声说道:“芷儿见过翎王君。”
“嗯。”翎王君面色淡淡地点点头,随后便移开目光不再言语。
诸芷儿面色微僵,暗自咬着牙。
他随意一瞥,看到了正在喝茶的宋杬卿。
他突然浑身一震,然后和身旁的平南王君说了几句什么,便带着身旁的诗琴离开了。
平南王看着他的背影,眸中浮现几分疑惑。芷儿分明极为看重今日宴会,怎会突然离席?
秋舒和宋杬卿略说了几句,然后就去找秋府的人。
宋杬卿扫视着周围一圈人,看到人群中的丁珴后,冲他浅笑示意。
丁珴和身旁的丁大人说了几句,然后来到宋杬卿这边,同他一道喝茶闲聊。
丁珴目光落到翎王君那边:“京城里爱慕翟云世女的小郎君几乎都围着翎王君说话,诸芷儿竟然不在。”
“是啊,”宋杬卿咬了块不知名的糕点,“他方才还在那儿的,不知道怎么就离开了。”
丁珴又将目光落到手中的茶杯上,看了阵子后轻声说道:“元元,我成亲的时日改了,据说是换了个更合适的日子。”
“当真!什么时候?”宋杬卿连忙问道。
丁珴抿唇笑笑:“明年五月。”
“哦,那还行。”宋杬卿点点头,明年成亲总比今年好,起码丁珴过了十六岁生日。
“对了丁珴,”宋杬卿突然记起来一件事,凑近丁珴,“我阿姐认识廖家二小姐,说她‘木强敦厚,直内方外’,是个好女郎,你不要担心。”
这个时代的小郎君嫁人,应该都是十分惶然的吧。
丁珴十分动容:“多谢元元,我不担心的。”
那是他自己做的选择,于他而言最好的选择。
宋杬卿已经吃完桌上一小碟的点心了,正在犹豫是吃第二盘还是留着肚子等开宴。
他转念又想着,既然翎王府的点心不错,那饭菜应该也不错。
打定主意后,他端起茶杯抿了口,压下对点心的念头。
突然,他的肩膀被人撞了一下,端着茶杯的手一抖,茶水洒了一身。
“元元!”丁珴惊呼出声。
那个撞了人的侍儿也是神色剧变,忙垂下头连连道歉:“小侍无心之失,还往公子恕罪!”
宋杬卿眉头一皱,他的衣裳是十样锦色的,淋了茶的地方颜色很深,十分明显。
这边声音有些大,引起了众人注意。
翎王君缓缓走过来,有些不怒自威地说道:“何事喧哗?”
宋杬卿见那侍儿战战兢兢的模样,在心里叹口气,向翎王君行礼道:“此名侍儿一时失手撞翻了我的茶杯,衣裳浸湿实在有碍观瞻,还望翎王君借间厢房,容我更衣。”
翎王君见此人容貌甚好、举止端庄,并未因为这次意外露出什么不雅的神态,看他的眸中不由得带了几分喜爱。
他温声说道:“好,需找个人领你去才是。”
他环视一周,还未说出什么话来,听得一人说道:“父君,让孩儿去吧。”
凌姜姜站了出来,他一身苏梅衣裙,眼睫紧张地颤动着,笑得有些怯懦。
凌王君看着这个素日极为知趣的庶子,垂眸掩下其中讶异,然后说道:“好,就由你带这位公子去西厢房吧。”
他又看向地上那个跪着的侍儿,微微凝眉,不知他翎王府何时出了这么个没规矩的侍儿。
宋杬卿跟着凌姜姜去了,留了绿芮,他怕等会儿何玦回来了没看到他担心。
凌姜姜领着他去了某间厢房,微微一笑:“宋公子请。”
宋杬卿点点头:“多谢姜二公子。”
他推门进去,心中庆幸自己喜欢听八卦,至少知道这位小郎君是翎王府的二公子。
凌姜姜微微一愣,眸中闪过几分挣扎,不过随后又变为一片冷漠。
有些湿哒哒的衣服贴在身上很是不舒服,宋杬卿连忙换了身正青色的衣裳。
回去路上,宋杬卿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感觉他现在走的路和来时的路不太一样?
他一时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又看看身旁的青栀,听得对方低声说道:“公子,我怎么感觉不是同一条路?”
宋杬卿眉头微蹙,出声叫住前面的凌姜姜:“等等,凌二公子,你确定这是回宴席的路?和我们来时不一样吧?”
凌姜姜身形一顿,缓缓转过身来,柔柔一笑:“……方才又有一名女郎淋了酒,为了不冲撞宋公子,我便换了条路。”
“这样啊。”宋杬卿稍微放下了一点戒心,只是还是有些忧虑,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好奇怪,为什么他心里忽然有些不安?
凌姜姜不是一直和他待在一处吗?仅仅一门之隔,怎么凌姜姜听见了有人淋酒的消息,可他却什么都没听到?
他的心脏忽的剧烈跳动了下,不安的感觉弥漫全身。
宋杬卿抓住了这点不对劲,想停下来,却惊愕地发现他好像无法掌控自己的双腿,一直在跟着凌姜姜走。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出不了半点声。
这种忽然掌控不了身体的情况,好像曾经也发生过一次。
青栀看着前面越走越快的凌姜姜,还有这全然陌生的环境,忍不住伸手拉着宋杬卿手臂:“公子,我觉得不对劲,这里并无人声,又愈渐偏僻,我怕……”
有青栀这一拉,宋杬卿发现他终于可以掌控自己的身体了,只是脑袋突突地疼,像是有人拿把锤子使劲捶打他的头。
他深吸口气,正打算说些什么,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巨力,他整个人往前扑,最后狼狈地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飞扬的尘土糊了他一脸,耳边又传来青栀的惊呼声,他疼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宋杬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甩了甩脑袋,缓缓转过身来,看见一脸得意洋洋的诸芷儿,他身旁站着一个凶悍的中年男子,凌姜姜早已不见踪影。
青栀整个人跪在地上,下巴被迫抬起,头发被人发狠地向下扯着,面容扭曲,显然十分痛苦。
宋杬卿抬手摸了摸右脸眼下的位置,再一看,原来是流血了。
他扯了扯嘴角,难怪有些疼。
“哈哈哈哈!”
诸芷儿高昂着头,笑得一脸扭曲,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恶意。
他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快意:“宋杬卿,你也有今天!”
“放了青栀。”宋杬卿声音冷厉,面无表情地凝视着那个扯着青栀头发的中年男子。
诸芷儿嗤笑一声:“宋杬卿,你有什么资格和本公子谈条件?!”
“你应该向本公子卑躬屈膝、乞哀告怜才是!”
宋杬卿的脑袋疼得不行,但他的思绪却是前所未有地清醒。
他冷声道:“诸芷儿,我身后有宋、白两家,别说你今日奈何不了我,就算你今日将我埋尸此地,你,还有你身后的平南王府,绝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你!”诸芷儿气得火冒三丈,他没想到这个时候了宋杬卿还是这幅高高在上的模样。
他面色涨紫,总觉得不该是这样。宋杬卿这个庶出的贱.人就应该受尽欺凌、卑微到尘埃里才对!
“公子,”中年男人突然出声,“此事还是尽快为好。”
“知道了。”诸芷儿有些不耐,他还没欣赏够宋杬卿狼狈的模样呢。
他看着宋杬卿,忽的勾唇一笑:“想救你的侍儿,可以,你现在进去那个院子,本公子立马放了他。”
他指着宋杬卿背后不远处那座十分荒凉的院子,就是凌姜姜一直想将他带过去的地方。
“公子不要!”青栀连忙说道,下一瞬就被身后人狠狠地扯着头发。
他痛得呜.咽一声,随后死死地咬住下唇,只用眼神告诉宋杬卿“不要”。
宋杬卿暗自捏紧了拳头,他不敢保证自己出手速度能否比得上那个中年男子。
他不能轻举妄动,所以他松开手,缓缓说道:“好,我答应你。”
闻言,诸芷儿笑得十分愉快,眸中装满了浓得宛如实质的恶意——
不太会写阴谋,小可爱们别太在意这点QAQ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嘭!”
院落大门被人关紧, 还落了锁。
“宋杬卿,好好享受本公子给你准备的贺礼!”
诸芷儿尖锐的声音在宋杬卿耳边炸开,刺得他浑身难受。
青栀扑到宋杬卿身上, 哭得稀里哗啦:“公子……”
他看着宋杬卿脸上的伤, 还有浑身尘土的模样, 满目心疼。
“别哭!”宋杬卿只得说了这么一句,他也无暇好生安慰他。
他头疼得不行, 整个人贴在门上,试探性地推了推。
以他的力量buff在, 破开门闩和锁应当不是什么大问题。
宋杬卿这么想着, 正准备凝聚出力量来, 突然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诶嘿,小美人,想往哪儿去呀?”
一道油腻的、带着浓厚鼻音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宋杬卿一颗心猛然一跳, 缓缓转过身来, 看见一个身材臃肿、獐头鼠目的中年女子站在他面前。
她浑身酒气, 有些浑浊的眼眸中带着令人作呕的情.欲。
宋杬卿终于明白诸芷儿刚刚说的“贺礼”是什么了, 指尖忍不住颤抖起来。
诸芷儿竟然用这种方式来作践他。
青栀几乎是立即挡在宋杬卿身前,对那女人怒喝道:“站住!你是何人!胆敢冲撞我家公子……”
……
门外的诸芷儿听着里面的呵斥声, 脸上带着机械般的畅快笑意。
“公子, 我们该走了。”中年男子提醒道。
诸芷儿蹙眉:“急什么,我再听会儿, 最好能听见宋杬卿的惨叫声!”
中年男子见状也只好作罢, 只是竖着耳朵听即将到来的声音。
还没等诸芷儿乐多久, 院子里突然传出女子的惊叫声, 然后又是一声巨响, 那扇上了门闩又落了锁的门, 被打开了。
宋杬卿一手拖着那不知死活的女人的衣襟走出来,身旁跟着一脸呆滞的青栀。
“宋、宋杬卿?你怎么——”诸芷儿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然后他就见宋杬卿将那女人随意扔在一边,再向他冲过来。
宋杬卿的拳头很快,诸芷儿才体会到一瞬间那种熟悉的痛意,然后就立即昏厥了过去。
若宋杬卿当时凑近了看,就能看到诸芷儿瞪大的瞳孔内闪过一道蓝光,里面是一串由0和1组成的数据……
宋杬卿自然也没放过那个中年男子,一拳下去将人打晕。
宋杬卿不是什么大善人,向来有仇必报。
他先将中年男子的身体往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一扔,然后将诸芷儿和那个恶心的女人扔在一处。
他想了想,又将那女人的衣服扒了,为了不恶心自己的眼睛就还给她留了一件里衣。
青栀见状也是立即上手将诸芷儿的衣裳扒了,还给人家扒光了。
二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不止一人。
青栀连忙说到:“公子快走——”
“元元。”
何玦突然从某个方向窜出来,一把将宋杬卿抱住。
宋杬卿微微一愣:“阿玦……”
何玦见他此刻有些狼狈的模样,还有右眼下的血渍,眸色一沉,心中升起暴虐的情绪。
但她竭力将一切情绪压下,只道:“先走。”
她将宋杬卿拦腰抱起,直接闪身离去。
青栀首先是庆幸少夫人来得及时,下一瞬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抱了起来。
翟远冷声道:“青栀公子,得罪了。”
宋杬卿紧闭双目,一手牢牢抓住何玦的衣襟,攥得很紧很紧。
何玦什么都没问,只是双眉狠狠皱起,眸中闪过一丝懊恼。
她不该离开那么久的。
她将宋杬卿带到一处厢房,让青栀为他整理一下。
她守在门外说道:“元元莫怕,此处并无旁人。”
宋杬卿却是有些失神,愣愣的,并不开口说话。
等门再次打开,何玦就见宋杬卿冲出来扑进她的怀里。
何玦将人抱紧,低声问道:“元元,是诸芷儿做的,对么?”
她回来后只看到绿芮一人,又得知他是去更衣。她本以为很快就能再见,却在如厕后注意到一名步履匆匆的公子。
『诸公子说了,带领其他公子王君前往废弃的令时院,好让众人瞧见那宋家郎君的丑态。』
何玦听到此人心声,心神大乱,一股不安涌入心中。
她立即赶到令时院,看到了那一幕。
她自小在皇宫中长大,什么腌臜事没见过。那种情况,一看便知是元元被人设计了。
诸位公子王君的脚步声快速接近,她只能先带着人离开,再做打算。
怀中人缄默许久,终于开口道:“阿玦,带我去刚刚的地方。”
何玦毫不犹豫:“好。”
等宋杬卿再次来到令时院时,外面围满了人。
诸位眼熟的公子王君纷纷围在院子外,目露兴致与不可置信。
宋杬卿扯着嘴角笑了笑,诸芷儿可真是煞费苦心,竟然叫了这么多人来。
凌姜姜不可置信地站在一旁,想逃却是一阵腿软,忙扶着墙站住了。
“怎么回事?”
“不是说是宋家郎君么,怎么如今里面这个是诸四公子?”
“啧啧啧……没想到啊,诸芷公子竟如此浪.荡……”
“不是说他心悦翟云世女么,怎么还在人家祖父的寿宴上同人行苟且之事……”
……
院落内的平南王君连忙给诸芷儿穿好衣服,又叫人将他抬了出去,一面哭哭啼啼地哀嚎着:“我可怜的芷儿,是何人设计你……”
他忽然一顿,将目光锁在翎王君身上:“翎王君作何解释?!我的芷儿在你府上发生了这种事——”
翎王君面色极为难看:“平南王君慎言!我亦不知此事缘由,何故将此事按在我翎王府身上!”
“你不知?!”平南王君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他抬手指着那个畏畏缩缩的凌姜姜:“众人皆知,是你这庶子将我们带过来,你竟说你不知?!”
翎王君气得脑袋发晕,身子一颤,幸好身旁有人扶着,又连忙给他顺气。
翎王君挥开那人的手,注视着面色惨白的凌姜姜,正欲发问,听得身后传来声音:
“诸位怎么在这里?”宋杬卿缓缓走过来,一脸纯真。
众人一看,目露惊讶:“宋小郎君!”
宋杬卿一愣:“诸位为何如此看我?”
他上前几步,冲翎王君微微福身:“今日多些翎王君借我厢房更衣,只是在我更衣完毕后,凌二公子却突然消失不见,我只好自行回了宴席,却见宴席上人员寥寥,我一路问了人才知道诸位在此处。”
“不知诸位在此,所为何事?”
宋杬卿声音清泠,寥寥几语将自己摘了个干净。
人群中有人说道:“宋小郎君,凌二公子就在这儿呢!”
宋杬卿看过去,浅浅一笑:“原来凌二公子在此处,我还担心你出了什么意外呢。”
凌姜姜面色涨红,下意识躲开他的视线。
宋杬卿顿时微微蹙眉,面上多了几分不解。
立即有人迫不及待地说道:“宋家郎君可知,这凌二公子是带着我们来捉奸的!他说你在此处与人幽会呢!”
“什、什么?!”宋杬卿声音一颤,身子忽的一歪,被身旁的何玦扶住。
他面色变得苍白,柳眉微蹙,一脸不可置信:“他为何会……这般说我?”
“我早已成亲,与妻主两情缱绻,他为何凭空污人清白?”
他紧咬着下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看得不少人心生怜惜。
有人忙道:“宋公子不必忧心,我们自然是信你的。”
宋杬卿看着说话的人,缓缓地露出一个脆弱的、纯洁的微笑:“多谢这位公子……”
那位公子面色一红,呐呐着没说出话来。
宋杬卿又看向作壁上观的翎王君,眸中忽的落下泪来,委委屈屈地说道:“还往翎王君查清此事,还我清……”
话还未落,他身子忽然往后一倒。
“元元!”何玦惊呼出声,连忙将人抱在怀里,转身就走,只撂下一句:“元元生来体弱,如今又在翎王府上受了惊吓,我先带他回府。”
“平南王君若要解释,请自行同岳母大人解释!”
话落,他抱着人快步离去,没管这边的是非。
马车内,何玦将宋杬卿放在主位上,依旧揽着他的腰。
“元元。”她知道怀中人是装晕。
宋杬卿窝在他怀里,双手揽着何玦的脖子,声音低低的:“我不懂,为什么诸芷儿总是针对我,他好像第一眼就很讨厌我。”
“他这次……竟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如果他没有力量buff,如果何玦没有及时赶到,结果会是怎样?
何玦抬手轻抚他的脑袋:“他如今也算是自食恶果。”
她眸中划过一起冷芒,元元心软,她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宋杬卿从她怀里起身,揉了揉眼睛,嘟囔着:“阿玦,我眼睛有些疼。”
何玦紧抿着唇,用手捧着他的脸:“元元,你哭了。”
她动了动手指想为她拭泪,却又怕自己粗糙的指腹弄疼他。
宋杬卿一愣:“我……哭了么?”
他有些无措地抹了把眼睛,再一看,上面尽是泪痕。
他喃喃道:“我……我为什么会哭啊,犯错的人又不是我……”
他更加卖力地擦去眼泪,可是却怎么擦都擦不干净,一张脸都给擦红了。
“元元别擦了,”何玦抓住他的手,“脸会疼。”
宋杬卿瘪瘪嘴,将头抵在何玦肩上,抽抽噎噎地说道:“我……我想吃西街的珍珠糕了……”
“好,现在就去买。”何玦当即让车妇去西街。
宋杬卿拉着何玦不让人走,最后还是翟远买了来的。
何玦将宋杬卿抱入宋府,闻讯而归的宋家人也是很快知晓了事情原委,自是怒不可遏。
尽管平南王等人极力想将这件丑闻压下,可是宋家人和白家人绝不会善罢甘休,莫说还有何玦暗中出力。
很快,诸芷儿在翎王府同人幽会的消息传遍京城,那个女人还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女郎,声色犬马不说,后院还夫侍成群……
但事情很快又有变故,因为————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诸芷儿疯了。
平南王府人尽皆知, 诸四公子醒来后性情大变,满口胡言乱语,疯疯癫癫模样令人生骇。
平南王君请了多少太医去看都无济于事, 就连太医院内最有声望的古太医见他那样也是哀叹摇头。
平南王君当即晕了过去, 又闹得一阵人仰马翻。
宋府。
宋杬卿懒懒地躺在凉椅上, 身旁正有一颗大树,茂盛的枝叶打下巨大的阴影, 为他散去几分夏日的炎热。
他微阖着眸子,觉得何玦最近好像挺忙的, 晚上回来的时候都比往常晚了些, 可能是因为她升官后事务多了些吧。
宋杬卿摸了摸肚子, 感觉里面有点空空的。
正好绿芮端着食盒走过来:“公子,小厨房新做了荷花饼,快尝尝吧。”
他将食盒搭在小桌上, 将碟子取出来。
宋杬卿缓缓坐起来, 又揉了揉脸, 小声嘟囔着:“我刚觉得有些饿了, 你就带了吃得来。你们怎么对我的肚子了如指掌?”
绿芮温柔地笑笑:“我们当然要注意公子的一切了。”
宋杬卿盯着碟子里浅粉色的荷花糕看了阵子,闻到一股淡淡的荷花香。
他忙捏了块咬上一口, 一面毫不意外地说着:“没猜错的话, 今天这个又是闵烟公公做的?”
“是呢。”绿芮点点头。
宋杬卿轻轻地打了个哈欠,呢喃道:“他做的东西越来越合我口味了。”
绿芮看着他微眯着眸子的慵懒模样, 觉得有点像困倦的小猫, 忍不住说道:“公子久病初愈, 还是回屋休息吧, 别被太阳晒到了。”
“不用, ”宋杬卿有些无奈, “哪儿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什么久病初愈?他当时不过是一时激动哭晕过去罢了,害得家里人兴师动众的,还请了太医来。
重要的是,那还是个不认识的太医,开的药忒苦!
宋杬卿回忆起那个味道来,打心里觉得不喜欢。
说来也奇怪,他那次醒来后会时不时觉得头疼,整日里也昏昏沉沉的,都没什么功夫想其他事,今天倒是好了些。
宋杬卿一边吃着荷花糕,一边琢磨着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时候,他刚发现凌姜姜的不对劲,却突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还出不了声,幸亏青栀拉了他一把,他才能恢复正常。
那个时候他根本来不及细想它的缘由,如今思来想去却觉得十分怪诞。
还有,诸芷儿的表现也十分奇怪。
书中诸芷儿针对原身,是因为凌亦紫帮过他。可是他现在已经成亲了,绝不可能再与凌亦紫有什么瓜葛,诸芷儿应当把注意力放在凌亦紫身上,而不是他才对。
最让他不解的是,那个局真的是诸芷儿那个脑袋想出来的?
先安排人弄湿他的衣裳,然后让凌姜姜将他带到那个偏僻的院子里,又早早地在院子里安排一个醉了酒的女人,最后还将众人领了过来……
当初诸芷儿让人给他的马喂九阳草的事很快就被查了出来,不亚于“实名投毒”。
这次的局可不一样,若他没有力量buff,说不定真要栽了。
原书里没发生过这种事吧,难道因为他的变数,导致诸芷儿的人设也变了?
宋杬卿下意识叹口气,古早虐文男主的处境真是恐怖如斯。
他当时也算报复回去了,就是不知道家里人会怎么替他出气。
“公子!”红玉兴奋的声音传来,他整个人像炮弹一样向宋杬卿冲过来。
绿芮下意识伸手拦住他。
宋杬卿看着红玉:“你怎么这么兴奋?”
“公子,”红玉迫不及待地说道,“诸芷儿在翎王府同人私会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外面的人都在讨论这件事呢!”
“而且那日确实是他要陷害公子,所以也没人同情他。”
“嗯?”宋杬卿饶有兴致地笑笑,“你仔细说说。”
那么多人看到了,他同人幽会的消息总会传出去,毕竟——
纸是包不住火的。
就是不知道,这传出来的是个怎样的故事。
宋杬卿认真听红玉说他听来的传闻。
传闻说一切都是诸芷儿策划的,因为他爱慕宋杬卿的上门妻主,还曾要求宋杬卿割爱与他,但宋杬卿义正辞严地拒绝了。
故而诸芷儿怀恨在心,知晓宋杬卿及其妻主都来参加翎王父君的寿宴,便私下收买了翎王府的侍儿,又逼迫凌姜姜将宋杬卿带去地处偏僻的令时院。
诸芷儿早就在令时院里安排了一个吃醉了酒的纨绔女郎,再让凌姜姜将众人带过来,好让宋杬卿身败名裂!
那时何玦定会与宋杬卿和离,诸芷儿就能与何玦双宿双飞了!
红玉说得眉飞色舞,宋杬卿听了却是满脸愕然。
不是,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诸芷儿不是喜欢凌亦紫喜欢到在宫宴上专门为她跳舞了,别人怎么还把他跟何玦连在一起的?
传闻这么离谱的吗?
宋杬卿无奈扶额,果然传闻就是传闻,可信度不高啊。
红玉瞅着他:“公子你怎么了?”
“没什么,”宋杬卿摇摇头,“你继续吧。”
红玉有些幸灾乐祸地笑着:“诸芷儿的名声可算是完全毁了。哼,谁叫他想设计公子!”
宋杬卿勾唇轻笑,眸中划过一丝漠然。
那时场面,众人尽数看在眼里,诸芷儿衣衫尽.褪,同那不知名的女子躺在一处,已然是有了肌肤之亲。
他这辈子,大概率不是嫁给那个女子,就是与青灯古佛为伴。
可是没人心疼他,尤其是那些世家公子。
是诸芷儿设计宋杬卿不成,最后自食恶果。
红玉继续说道:“那讨人厌的诸芷儿竟然疯了,就是不知道是真疯还是假疯。”
“红玉,”宋杬卿微微眯着眸子,“你有没有听到是哪位太医说他疯了?”
“是古太医。”红玉立即接话。
宋杬卿缄默片刻,说道:“既然是古太医说的,那应该没问题了。”
他想到了什么,又道:“你刚刚说是诸芷儿‘逼迫’凌姜姜做的,诸芷儿拿什么逼迫的他?”
红玉:“凌姜姜说是诸芷儿拿了他父侍的遗物,他不得不听从他的安排。”
宋杬卿一手撑着下巴,觉得很有意思,那个凌姜姜根本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怯懦。
他这么说也能为自己博得一个“孝子”的名号,看上去完全像是迫不得已才那么做的,故而也有人为他说情。
红玉却是愤愤不平:“他太可恶了,就算是被迫也不能害人啊。”
虽然公子最后没事,可这也不是凌姜姜没罪的理由。
若非公子机智聪慧,还有少夫人及时出现,如今传出丑闻的会是谁?
红玉根本不敢再想下去……
江南某处。
宅院的厨房内,身材高挑的女子正在案板前切葱花,一旁锅里的汤逐渐开始鼓泡泡了。
她将切好的葱花尽数扫在刀面上,再一并撒入汤中。
她颇有些自得地看着香喷喷的菜,唇角微扬。
系统看不下去了,在她脑中说道:“宿主,一个西红柿鸡蛋汤,你至于吗?”
它声音欠欠的:“不知道的人看你这模样,还以为你在做什么皇宫御膳呢。”
女子在心里说道:“闭嘴。”
系统一噎,消停了会儿又嚷嚷道:“宿主,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不回京城做任务?这个世界快要崩坏了!”
女子却没搭理它,一脸认真地将锅里的汤舀出来,用一个大碗装着。
将这件事做好后,她才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看看这个世界崩坏率。”
系统不假思索:“现在说不定已经快95%多了……”
它声音一顿,盯着面板上的数据,突然吼道:“它怎么降到81%了?”
女子冷哼一声:“你这蠢样,还好意思催本神。”
系统这下不说话了,如果它有人身,那它的脸肯定是红彤彤的。
它沉默了会儿,又开口道:“那宿主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蠢货,”女子声音里充满了嫌弃,“除了本神,还会有什么来维护这个世界?”
系统愣了愣,突然说道:“世界意识!”
女子将菜都端起来往外走,一面在心里说道:“还不算太蠢。”
“所以,世界崩坏率没到95%就不要再来打扰本神了。”
然后她就将系统屏蔽了。
系统“……”
喂喂喂,都屏蔽我了,那我还怎么告诉你崩坏率啊……。
某日,宋杬卿心血来潮打算去逛街,顺路把最新完成的书册给琅掌柜送过去。
为了避免再遇到糟心事,这回他老老实实地带上了爹爹给他安排好的侍卫。
毕竟,在大夏天戴着帷帽还是挺不舒服的。
宋杬卿这回出门买了很多东西,有西街的珍珠糕,有东街的葱油饼,还有泽安湖附近的糖葫芦。
在京城卖糖葫芦的店家中,宋杬卿觉得就数她家做的最和他口味。
宋杬卿最后还去了胭脂坊和渟裳阁,毕竟衣服首饰什么的,他还是觉得多多益善。
宋杬卿在马车前漫步,买来的东西尽数放在马车里面。
他没注意到自己周围的人突然多了起来,他只能顺着人流走,好像还被人撞到几下。
宋杬卿在一个摊子前停下来,微微皱眉,抬手揉了揉被撞疼的左肩,觉得有些怪怪的。
算了,他还是先回马车吧,东西可以让侍卫先拿着,今天应该也没有需要正式动用侍卫的时候。
他这么想着,转过身却没看见青栀等人的身影。
下一瞬,他感觉后颈一疼,然后彻底没了意识。
立即有人伸手将他倒下的身体接住,然后将他送入一辆马车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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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等宋杬卿再次睁开眼睛, 看到的是一个黑漆漆的环境。
应该是在室内,四周昏暗无光,外面或许已经黑了。
他正躺在床上, 身体僵硬, 后颈也很疼, 但他没法碰。因为他的双手被粗绳绑住了,手腕处磨得生疼。
他整个人浑身都没力气, 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喂了什么药,比如蒙汗药、软筋散之类的。
他被绑架了。
这是一件显而易见的事。
宋杬卿想明白后就紧闭双眼, 整个人蜷缩在一起。
这里好黑。
尽管心中弥漫着不安, 可他还是尽力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
让他想想, 这件事是谁做的?
诸芷儿?应该不太可能,他不是疯了嘛。
难道是平南王君?为了他的宝贝儿子,他倒是极有可能会这么做。
难道说, 是他什么时候惹了不该惹的人?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 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宋杬卿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声源处望去, 有人举着烛台, 簇拥着中间的人进来。
接着烛光,他看到了中间人的脸。
“怎么是你!”宋杬卿惊呼出声, 眼睛瞪得极圆。
怎么会是五皇女凌陌瑜?
难不成是因为上次在翎王府, 他没给她面子?
他这边想了很多种可能,只见凌陌瑜略一挥手, 那些侍儿很快就离开了。
凌陌瑜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宋杬卿深吸口气, 告诉自己要冷静, 然后说道:“五殿下当街掳人, 怕是有些目无尊法吧。”
凌陌瑜不急不慢地坐在床边, 缓缓勾唇, 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宋杬卿,看来你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
她顿了顿,又道:“这里是我在京郊的别院,几乎没人知道。”
宋杬卿抿了抿唇,一时间心跳如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凌陌瑜没看到想象的模样,顿时有些不愉:“宋杬卿,你母亲那个老匹妇怎么敢三番五次拒绝吾?”
宋杬卿沉默许久,才道:“原来五殿下在意这个?”
“吾的身份,难道配不上你么?”凌陌瑜面上多了几分不解。
宋杬卿见她好像是真的不理解,只勉强笑笑:“你是皇女,是我配不上你才对。”
“那你为何推拒?”凌陌瑜立即说道。
她伸手擒着宋杬卿的下巴,逼视他:“若你愿意,宋宥绝不会多次拒绝吾。”
她有些没收住力,宋杬卿疼得紧皱着眉,但他还是认真地说道:“因为我不喜欢你。”
凌陌瑜一愣:“你说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你。”宋杬卿又重复了一遍,心里有些无奈,这五皇女是不是耳朵不太好。
“怎么可能!”凌陌瑜突然站起身来,一脸不可置信。
她沉声道:“吾的父君是后宫最受宠的容贵君,吾的祖母是当朝太傅,吾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女的皇女,你怎么可能不喜欢吾?”
宋杬卿看她这幅很受打击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五殿下,这只是你的身份,你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别的吗?”
“你在京城什么名声,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我的意思是我不喜欢你这个人。”
他停顿了片刻,又补了句:“当然了,你的身份我也不喜欢。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我觉得皇室的水更深。”
闻言,凌陌瑜面色难看至极,额间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道:“宋杬卿,你竟敢将吾贬得一无是处!”
“难道不是吗?”宋杬卿回怼过去,“你空有一副好皮囊,可这还不是因为你是皇女?你文不成武不就,声名狼藉,谁会喜欢你?而且,绑架之事绝非君子所为。”
他眸色冰冷:“凌陌瑜,你身上没有半点我喜欢的模样,所以我不愿意嫁给你。我说的够明白了吧。”
“你!”凌陌瑜气得火冒三丈,又握紧拳头,“你别以为吾不敢对你做什么!”
“五殿下难道要杀了我吗?”宋杬卿不以为意地笑笑,“我相信以五殿下的能力定能将此事遮掩一二,不过时间一长,怕还是会被宋家人发现。”
“若我出了什么事,五殿下怕是很难自处吧。”
凌陌瑜觉得心里一阵气闷,但并未出言反驳,只是面色更加难看了。
宋杬卿语气淡淡:“五殿下让人将我绑了来,到底所为何事?”
凌陌瑜不假思索道:“吾想……”
“等等,”宋杬卿突然出声,然后抬起他被绑住的双手,“殿下不若先帮我解开绳子,这里既然是你的别院,我肯定逃不出去的。”
凌陌瑜阴翳的眼眸定定地望着他,一阵缄默。
宋杬卿也看着她,眼睫微颤,呢喃道:“我身体不好,你的人绑得特别紧,手腕很疼。”
他声音轻轻的,带着几分温软。
凌陌瑜果真上手给他解绳子,嘴上还说道:“你别想耍什么花招,吾可不会怜香惜玉。”
宋杬卿看着她动作,心道美人计果然好用。
其实他本来没报多大希望的。
绳子解开后,宋杬卿动了动手腕,又将它凑近了看,果然都勒出印子了,还有淤青,难怪那么痛。
他顿时有些不满地看着凌陌瑜:“我都被你的人打晕了,她还绑这么紧,真的很过分。”
“而且,这么深的印子,什么时候才能消掉?”
他这辈子除了小时候被两个姐姐短暂地欺负过以外,再没受过什么委屈了。
如今又是被人打晕,又是被人绑着,他心里当然很不舒服。
凌陌瑜觉得这人不识好歹,竟然敢这么同她说话。
她忍了忍,面色僵硬地说道:“吾要你同你的妻主和离,吾再以正君之礼向你提亲。”
“你喜欢我?”宋杬卿下意识说道。
然后他看到凌陌瑜扭曲的面色,才讪讪地说了句:“我胡言乱语,五殿下不必在意。”
凌陌瑜紧拧着眉:“吾看中的,是你背后的势力。”
只要娶了眼前这人,宋白两家定会成为她的助力,再加上秋舒那边……
无论是太女之位还是那个位置,她都能得到!
宋杬卿见凌陌瑜好似陷入了沉思的,忽然问了句:“如果我不答应你呢?”
凌陌瑜眸光一凉:“你别无选择。”
“目前,吾还不打算同宋宥撕破脸皮,但你若是不答应,吾不介意用你的手指当做贺礼送给她。”
她笑得十分残忍:“一根不行,那就两根,手指不行,那就砍下四肢。”
“听闻宋相极为宠爱于你,想必她定是不愿看到你的头颅摆在他的案桌上。”
宋杬卿听了她的话不由得颤了颤身子,觉得毛骨悚然。
这人不太像是在说假话。
宋杬卿看着凌陌瑜,忽的笑了笑:“五殿下可能太自信了些。”
“你这是何意?”凌陌瑜皱眉,心里突然有些不安。
“我的意思是……”宋杬卿笑意盈盈,同时抬起自己的手。
“我拒绝。”
“我目前很喜欢我这个妻主,不打算换。”
宋杬卿一拳狠狠地砸在凌陌瑜脸上,几乎是用了他最大的力气。
然后他再将她一扯,将人甩在床上,才没闹出什么大的动静来。
宋杬卿有点担心她没有完全晕过去,于是又赶紧补了几拳,最后还用绳子将人绑到椅子背后。
做完这一切,宋杬卿才真正松了口气,接下来就是想着怎么才能从这破地方离开。
他先是整个人贴在门上,仔细听外面的声音,然后又试探性打开一道门缝,小心翼翼的往外看。
没人。
宋杬卿动作轻轻的,就怕弄出太大的响声,被人发现他逃跑。
外面很黑,宋杬卿只能借着几近于无的光亮找路。
今天晚上的月亮藏在云层身后,天上只有几颗散乱的星星。
他才穿过一条廊道,听得前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连忙闪身,躲到身旁一座假山后面。
一列侍卫位从前面走过,听声音人数还不少呢。
宋杬卿敛声屏气,感觉心脏都跳到嗓子眼了。
他刚刚是趁五皇女不注意才能将人打晕,如果他现在和这群侍卫撞上了,他孤身一人怎么打得过她们?
估计又要被抓回去。
听见脚步声渐渐消失,宋杬卿才狠狠地咽了口唾液。
真是太惊险了。
宋杬卿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于是往侍卫来的地方走过去。
“咔!”
天色太暗,他没能注意到前方脚下有一根枯树枝,他刚好踩到上面了。
树枝断裂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十分明显。
宋杬卿瞪大眼睛,这种只出现在电视剧里的剧情为什么会发生在他身上?就算是别院,怎么说也是皇女的房子吧,难道就没有人打扫吗?
他赶紧往前跑,希望那堆侍卫没有听见这个声音。
可是他的愿望终究还是落空了。
“什么人!”
那群侍卫中的头领厉声说道,带着一帮人跑到宋杬卿之前待的位置,地上断裂的树枝显示着刚刚的确是有人经过。
那个头领注意到那后面有座假山,连忙抽出刀剑,带着众人一起围过去——
却发现假山后空无一人。
“不会是野猫吧?”有人说道。
“对呀,王姐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走吧走吧……”
……
一棵两人环抱的大树后面,宋杬卿被人圈在怀里。
就在刚刚,在他要被侍卫发现的时候,何玦出现了。
何玦将宋杬卿紧紧抱在怀里,满心的失而复得。
她声音里都带着后怕:“元元,我终于找到你了。”
宋杬卿一动不动地任由她抱着,没说话。
何玦随意找了间客栈,抱着宋杬卿上去,没管那些人的视线和心声。
她将宋杬卿放在床上,几乎是瞬间就看到宋杬卿受伤的手腕,心中暴虐的情绪肆意翻涌。
“元元,”何玦蹲在宋杬卿面前,轻轻地抬起他的手腕,满目心疼,“是不是很疼。”
宋杬卿本来觉得这种程度的痛他还能忍,可是一看到何玦的样子,他心里忽然涌入一大股委屈来。
他伸手挽住何玦的脖子,将自己的脑袋埋在她肩上,声音也在颤抖:
“是啊,好疼。”
“那里好黑。”
“阿玦,我好害怕……”
向来过着安稳生活的他,突然被人绑架、被人威胁,怎么可能不怕呢。
但是那里没人会心疼他,所以他喊疼也没用,流眼泪也没用。
何玦感受到脖子上的热意,心中升起一股对凌陌瑜的杀意,只低喃道:
“元元,我绝不会放过她。”
“绝对。”
……——
明天就要上夹子了,有点紧张。
抱歉今天更新有点晚,因为心情有点受影响。果然签约了就开始在意数据了,知道这样不太好,所以我会努力调整自己心态的。我想在寒假完结本文,所以应该会尝试日六。
咳咳,推推自己的下一本:本该攻略帝王的我对内侍动心了(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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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听说三无开文特别惨QAQ
第60章 第六十章
当何玦听到青枝说“公子失踪了”时, 瞬息之间,巨大的不安与恐慌涌入她心中。
那一瞬间,她甚至希望青枝能笑着和她说这只是戏言。
青栀当时急得满脸汗:“今日公子出门逛街, 走着走着人突然变多了, 等我们定睛再看, 公子就不见了。”
“公子从来没有和我们开过这种玩笑,他肯定是被绑架了!”
说到最后, 他甚至快哭了,眼眶红红的。
“已经让人回去通知主君大人了, 我就赶紧来通知少夫人你。”
青栀也不清楚他怎么就想到了何玦, 只是下意识觉得她肯定会用尽全力去寻找公子。
毕竟, 她对公子的情意,晚厢阁的人都看在眼里……
何玦首先想到的就是平南王,宋家人也是这么想的。
诸芷儿那件事可以说是他咎由自取, 宋宥还在朝廷上参了平南王一本, 说她教子无方, 有辱斯文。
平南王府的名声也因此变得狼藉许多, 故而她们就可能狗急跳墙,让人绑架了宋杬卿。
何玦飞速赶到平南王府, 进门就看到宋于修拿着直剑指平南王, 周围也站了一圈人。
平南王府的下人个个面露恐慌,宋晏之站在那里沉着脸不说话, 显然是默认了宋于修的行径。
之后就算陛下要定罪, 她们也认了。
平南王深吸口气, 只道:“宋二小姐这是在作甚!有事好商量!”
“对啊, ”站在一旁的平南王君色厉内荏地说道, 手确实紧紧攥紧, “宋二小姐还不快将刀剑放下,这可算是目无尊法。”
宋于修面色青黑,冷声道:“我弟弟现在在哪儿!”
平南王顿时面露不解,忙道:“宋小郎君在哪儿,本王岂会知道?”
“是不是你让人将他绑架了?”宋于修咬牙切齿,心中越想越愤怒,最后直接上前几步,将刀架在平南王的脖子上。
她厉声道:“你若还不交代清楚,我定要你血溅当场!”
诸文宣哭丧着脸,简直是叫苦不迭,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倒是一旁的平南王君突然笑了起来:“宋杬卿被绑架了?”
“哈哈哈哈!妻主,是不是你让人做的,你果然是疼爱芷儿的!”
诸文宣当即气得面色涨红:“你在说些什么混账话?本王何时做了那事?”
平南王君神色扭曲,眼眸中尽是怨毒:“哈哈哈,那个姓宋的小贱人,把我的芷儿害成这样,我正打算为诸芷儿报仇……”
他话还未落,众人只听得一阵破空声,一把剑直接刺穿了平南王君胸口。
他瞪大双眼,猛然摔在地上,面色惨白,咯出一大口血来。
众人顺着剑来的方向看过去,却没看到人影。
那柄剑是平南王府侍卫的佩剑。
宋家出动了很多人去找宋杬卿,白家亦是如此。
宋杬卿分明就是在京城失踪的,可是那么多人找了那么久,却还是没找到半分踪迹。
何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这种时候她头脑越不能乱。
她根本不敢想像宋杬卿可能会遭遇些什么,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要赶快找到他。
天色渐黑,何玦的身影在街道来回穿过,周围人的心声逐渐涌入她耳中。
『今日回去得晚了些,不知夫郎可否会恼我。』
『想吃糖葫芦。』
『今日又输了好几两,明日再来,定会回本的!』
……
『也不知道殿下那里怎么样了,宋公子会不会识趣……』
何玦身形一顿,立即往声源处靠近。
她认得这人,是凌陌瑜的小厮。
何玦掐着那人脖子,把她摁到墙上,冷声问道:“宋杬卿在哪儿?”
谷开面色惨白,慌乱说道:“你在说什么?宋杬卿是何人?”
『这人是谁?难道她知道是殿下抓走了宋家郎君?』
何玦眼眸一眯,手上加了些力气,又道:“宋杬卿在哪儿?”
谷开逐渐变得呼吸困难,眼睛猛地凸起,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我……不知……道……”
『我不能说,我绝不能背叛殿下……』
何玦松了手,在谷开即将因为脱力而倒下去时又拿出短剑,狠狠地刺入谷开的右肩,还深深地插到石壁中。
“唔——”谷开闷哼一声,随后咬紧牙关。
“他在哪儿!”何玦声音冰冷至极,暴虐的情绪快要喷涌而出,那双眼睛似乎散发着幽红色的光亮。
谷开面上冷汗淋漓,口中还是说道:“……小人不知……阁下这是何意……”
『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告诉你,宋家公子被殿下带到了他京郊的别院。』
何玦快速地拔出断剑,任由她跌落在地,只问她:“凌陌瑜的别院在哪儿?”
谷开瞳孔一震,不可置信道:“你怎么会知道——”
『难道我方才说漏嘴了?!』
“嘭!”
谷开整个人被摔在另一面墙上,嘴角溢出血.液来,紧闭着眼,绝不打算开口。
『我绝不会告诉你是在城南……』
何玦手腕一动,那柄短剑便牢牢刺入谷开的心脏,她顿时没了声息。
何玦从凌陌瑜府中抓了一名小厮,最后终于找到了那处别院。
她闪身来到屋檐上,冲那最为亮堂的房间冲过去。
随后何玦就看到了被五花大绑的凌陌瑜,她正处于昏迷之中,一张脸肿如猪头。
何玦知道这应该是宋杬卿的手笔,她立即转身往别处寻去。
黑夜与她而言不亚白昼,她能清晰地看见院内的一草一木。
她听到一阵断裂的声音,下意识闪身探过去,看到了躲在假山后宋杬卿。
他蜷缩在那里,双手抱着膝盖,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不安,衣裳上还沾了些本不该有的泥土。
何玦终于找到了她的小郎君。
她带着满心的失而复得与后怕,将宋杬卿紧紧拥入怀中……
客栈房间内。
宋杬卿乖乖伸出手,任由何玦给他的手腕上药。
药膏凉凉的,敷在伤口上并不会让她觉得难受。
何玦一脸严肃,动作却十分轻柔。
宋杬卿说道:“阿玦,你怎么还随身携带伤药的?”
“习惯了,”何玦语气舒缓,“以前在战场上时常受伤,身上常需携带伤药。”
抹完后,何玦还拿起双手凑近嘴边轻轻地吹了吹。
宋杬卿微微躲了下,因为有些痒。
何玦站起身来:“该回去了,你身子弱,还是该喊个太医来仔细看看。”
宋杬卿很自然地向她伸出双臂,微微嘟着唇:“我好饿啊阿玦,被绑了这么久,我还没吃完饭呢。”
他平日里除了三餐,还有各种茶点。这回被关了这么久,他肚子都已经饿扁了。
之前他一直沉浸在害怕中,都没意识到饿意,如今他却觉得自己都要饿成芦柴棒了。
何玦眸中浮现出心疼来,将人拦腰抱起,温声道:“马上回去。”
“岳母岳父都很担心你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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