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想选择先开口，在这种沉默的氛围中，两人也不觉尴尬。
简汀任由顾语安明目张胆的打量，那灼热的目光从他的指尖弥漫到他的脖颈，他无意识地拨弄了一下锁骨上蜿蜒着的项链，细钻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又增添了几分迷人的气息。
宛如赤.裸.裸的勾引，顾语安想。
视线总是会下意识跟着有亮光的地方移动，他不信简汀不知道这一点。
如此一来，散发着淡淡光泽的皮肤同样很难不被注意到，更何况简汀今天穿的是一条吊带裙。
简汀知道吗？知道，但他不在意。
茉莉曾经客观的评价他，说他总是很懂得利用自己现有的优势达到最好的结果。
其实他只是无意识地做了当下该做的事情而已。
正如此刻他被堪称冒犯的打量，心中也只是平静地在分析一会应该从哪里入手，能让这场“相亲”持续性再久一点。
足够延伸到公司项目启动的时候。
“只是吩咐散一散啤酒味，他们就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了。”
直到顾语安见简汀被风吹起小绒毛的肩侧，一点不易被察觉的戾气还是从话语中流露了出来。
简汀眼瞧着顾语安起身，也没有帮他关掉旁边那扇窗户，而是故作绅士地脱下外套试图帮他披上。
他微微侧身，不客气地躲开了顾语安的举动。
顾语安觉得以自己的脾气是该生气的，就像往常一样，不管是拿权还是拿势，总归能让自己舒心，没有什么需要他委屈自己的。
可那冷淡注视着他的眸将顾语安的话语都堵了回去，连带着所有没意思的脾气都消失殆尽。
“顾先生，这不是他们的问题，你不该这么说。”
被看穿了。
是顾语安故意让侍者打开所有的窗户通气，也是顾语安在发现简汀感到寒冷后产生了后悔的情绪，只是他不承认自己的悔意，把罪责推给了他不耐的情绪。
这点小把戏果然瞒不过这样既漂亮又聪明的男人，哪怕被这样斥责了居然也有种舒心的感觉。
顾语安收回手，妥协地为他关上了窗户，隐下自己兴奋的语气：“抱歉，是我的问题。”
谁见过顾语安也会说这种话？
站在门口拿着手机焦急的沈秘书也跟着愣了神，一时间老爷子又一个电话也没引起他的注意。
“坐下。”
简汀见顾语安关了窗户后就停在那里不动，稍微提了语调，在这种情景下竟然给了顾语安有种命令的错觉。
可他毫不犹豫地坐下了，甚至暗暗期待着简汀能够再说一点，多说一点。
但简汀恰好卡在了这个位置，卡着顾语安不上不下的心，又回到了方才的状态一言不发，只是继续品着这杯让他喜欢的红酒。
长得漂亮的人是有这样的特权的，他只需要懒懒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够了。
像在阳光下慵懒舔毛的猫，顾语安一时间找不到其他形容词。
像站在墙角等着挨训的狗，简汀不合时宜地想。
不过他没错过，顾语安那一瞬间如狼一般想要将他彻底吞噬进腹的眼神。
那根本不是会被驯服的狗，而是一只突然得到了乐趣的野狼王，等到自己变得无趣的那一天，是一定会被对方连骨头都不剩地吃掉的。
简汀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连衣裙，果然他还需要这样的伪装。
端着一杯奶制品的服务生本想悄无声息地进来把杯子放在简汀的面前，却还是没忍住抬头看了简汀一眼。
只因那一眼，顾语安原本乖顺的错觉瞬间破碎，他冷哼一声：“喜欢看？”
“不！我不是……”服务生猛地一抖，奶撒出来烫到了他的手指。
“没事吧。”简汀从包中拿出纸巾，看都不看脸色阴沉的顾语安一眼，把纸巾放进服务生的手心，“你做得很好了，去整理一下吧。”
等服务生退了出去，简汀这才注意到桌子上的杯子，乳白色的马克杯外观做成了小狗的样式，连杯子的提手都是小狗尾巴的形状。
他沉默地看了眼桌子上摆放的红酒，这么可爱的东西放在这里也太不搭配了。
“特意给你点的。”
待简汀的视线扫过来，顾语安方才阴沉的神色已经一扫而空，眼底带了点挪揄盯着他的动作。
是故意想看他笑话，还是说这对刚才事情的报复？
幼稚。
简汀神色不改地拿起来在唇边慢慢吹动，喝了两口，“我很喜欢。”
他是真的很喜欢，不管是甜品还是奶制品，食物能够给他带来的欢愉永远不会伤害到自己。
正因为简汀说得很认真，给听者一种在说自己的错觉。
“你对什么都会这么说吗？”会不会也可以对他说？
“我对喜欢的东西都会这么说。”简汀在“东西”两个字那里加深了语气，见顾语安沉下来的神色，嘴角微微扬起了点弧度。
简汀是真好看。
这已经不是顾语安今天第一次这么想，他恶劣的脾气在简汀面前没有任何输出的出口，直接被打散开，事情的发展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不能掌控的不确定性让他心中不安。
“好冷淡啊，你不觉得你这个人很无趣吗？”顾语安失去了耐心，不再撑着自己的坐姿，拄着脸透过酒杯说道。
简汀顿了顿，不慌不忙拿起包起身，“看来我们对彼此都不是很满意，那这场相亲可以结束了。”
他毫不留恋地向外走去，好像真的对顾语安丝毫没有兴趣，心中缓缓倒数了三个数，果不其然在最后一个数被顾语安抓住了手臂。
遭了……
简汀身体忍不住轻轻颤抖，顾语安的手并不像养尊处优的少爷，粗糙的茧摩挲在他细腻的皮肤上，酥麻感顺着手臂直升大脑皮层。
这次还是有点冒险了，还以为会被叫住，没想到……
顾语安惊奇地发现简汀的身体居然出奇的敏感，但他现在没有心思深究这件事，站起来急匆匆地说：“下周还能再见到你吗？”
“……先放开。”简汀使劲往外抽了抽手臂，没抽动，他不自觉地瞪了眼顾语安，眼底已经生理性的有了湿意，再加上顾语安比他还高上些许，需要抬头看人的感觉让他更是难受。
这种冷淡的性格再配上如此可怜的神态，顾语安承认他受不住了。
“我放开下周就能见到你吗？”他没敢多动，但是还是圈住简汀的胳膊不放。
简汀只好坚持把话说完：“不是说我无趣吗？”
“我说错话了，是我无趣。”顾语安觉得自己一定是鬼迷心窍，嘴完全不听他的话，把底牌完全掏出来，“你如果想说什么，我们之后可以再聊。”
终于听到这句话了。
简汀点了点头，立刻把手臂解救出来，虽然这一次牺牲有点大，但是结果还是和他预想中相差不大。
“下周同一时间再见。”
留下这句话，简汀抬脚就走，开始缓慢变红的眼尾根本没有见人。
他现在在公司卫生间的镜子前用清水冲洗方才被握住的部分，白皙的皮肤上已经有了红痕。
这体质从小到大都是如此，所以他一直拒绝和别人有肢体上的接触，彼此握手打招呼已经属于是最大的限度了。
另一边的顾语安正坐在方才简汀坐过的位置，盯着自己的手心发呆，一会笑一下，一会又阴下来脸，看起来像得了精神分裂。
沈秘书拿着已经拒绝了二十多个电话的手机，咬咬牙跑过去，“顾总，老爷子说你再不回去他就再发病一次。”
“行行行，他还是那些老套路。”顾语安站起身准备走，突然停下来问：“那个服务生呢？叫来。”
“……哪个？”沈秘书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个，可现在很明显顾语安心里不爽，真叫来肯定是遭殃的。
顾语安也不急，认真描述了一下那个服务生的相貌和打扮，“顺便”说了方才偷看简汀的事情。
沈秘书一时间还有点板不过来对简汀性别上的认知，连忙补充：“简……先生，他还夸赞过那个服务生做得好。”
顾语安意义不明的看了他一眼，“你这不是知道我说的是谁吗？……你现在倒是会算计我了，行，那给他升职吧，升到下周我看不见他再来送餐的职位。”
沈秘书松了一口气，又听往外走的顾语安随意地说道：“你是老爷子手下的人，但也别忘了再过几年你跟着的是谁。”
他心里咯噔一下，但很快又放松下来，心道：“你明明是被简先生算计的，还趁机来敲打我。”
＊
“对，我是故意这么说的。”
简汀正在休息间和茉莉通电话，他换上有板有眼的西装，特意把胸前的那部分放松许多，如今他的情况没有办法穿过于紧绷的衣服。
被随便碰那么一下，这种敏感的状态还得持续很久。
算了算时间，再过两个小时还要开会，他反复整理身上的着装，确认不会被发现端倪后才出发。
顾语安这家伙真是害人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