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重逢对决
双人滑短节目在第一比赛日晚间开赛, 尚语晴/俞飞光作为华国队一号种子，没有辜负马教练的期待，发挥出色拿下第一。
华国队的世青赛之旅迎来开门红, 队里对男单和女单的期望便水涨船高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女单赛前合乐练习。
何彗被分到了最早场的第一组，七点就需要到场地上。
一进门, 她就连打了三个哈欠, 热身动作几乎是在肌肉记忆下半梦半醒完成的。
“何彗！”突然一个女生喊住了她，“又见面了。”
在明斯克见到了李初妙, 并且被分到同一组练习，何彗觉得这缘分实在匪浅。
“是啊！太有缘了。”何彗这次倒是没再叫李初妙救命恩人。
“我先练习, 不然教练可能会生气。”李初妙看了一眼自家教练，不敢多做停留，两个蹬步就在冰场起速。
何彗看着小鸟般飞翔而去的李初妙, 笑着打了个哈欠, 自己却还没进入状态。
林晓曼扶额，用力拍了拍何彗的手臂两侧，“大小姐, 该醒醒了吧？”
“太早”何彗刚说了两个字又打了个哈欠, “了。”
林晓曼彻底无语：“”
何彗的合乐排在最后一位, 还有一些时间。
她拍了两下自己的脸颊，短暂地清醒一些后, 开始在冰场滑行起来，为的就是强迫自己的身体开机。
滑了几圈，又多次变换用刃找感觉, 何彗总算觉得身体热起来了。
嗯，大概可以做点简单的跳跃, 再发动一下身体的引擎。
何彗于是随便做了一个3Lz+3T的高级三三连跳，轻松落冰。
虽然没举手，但漫不经心的样子还是让场内的其他选手纷纷投来带着敬意的目光。
今天练习的重点还是在每位选手的合乐上，简单的自由练习后，每个人的短节目选曲便依次在场内响起。
合乐练习并不是每一个选手都会选择全力以赴，有些人更多是借着这个机会适应新地方，也找找状态。
因此，何彗的月光也是省力版。
三组跳跃都在定点完成了，但旋转就有点儿意思意思的感觉。
林晓曼对何大小姐自己的节奏并不过多干涉。
音乐刚停下，场内忽然莫名其妙响起了掌声。
何彗：？？这是什么情况？
不仅是掌声，四周还投来了崇拜的目光，那种被瞩目的感觉让何彗竟然产生了用省电模式的小小愧疚。
何彗加速下了场，戴上冰鞋套，“我现在这么有关注度？”
“毕竟是第一个跳3A+3T的人，大家都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呢。”林晓曼一脸理所当然，“今天合乐下来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何彗轻松地点了下脑袋，自信扬起嘴角，“反正短节目的配置也不难嘛，问题应该不大。”
林晓曼：“行，毕竟今年就一个名额，我还怕你有压力。”
“我拿冠军，明年不就有三个名额了？”何彗抬起下巴，张扬地回道。
世青赛的名额是按照上一年选手表现决定的。去年华国队两位一个14名，一个15名，相加正巧大于28，因此只有一个名额。但凡有人再前进一名，华国队至少能避免孤军奋战的情况。
对此国内冰迷甚至还emo了好一阵。
当时，大家非常希望能出现一位能够救场的未来之星。
如今，何彗大大方方扛住了大家的所有希望。
*
女单短节目在第三个比赛日压轴开赛。
李初妙在倒数第三组第一个出场。她一身白色如冬日精灵的打扮，头上还有一片雪花状的发卡，和短节目的选曲尤为适配。
何彗其他选手的表演都没看，却唯独仔仔细细看了李初妙的演出，还顺带着拉着林晓曼也坐下观看。
“这么上心？”林晓曼调侃。
“救命恩人的演出嘛。”何彗说着又直了直后背，“而且，我很喜欢她独树一帜的演出风格，就是很特别。”
场上，李初妙站定，维瓦尔第小提琴协奏曲《四季》的选段冬便响起。
开场是一个3T+3T，这一次李初妙完成得相当漂亮，第二跳的高度不错，应该没有存周的嫌疑。
接下来的3Lz是明显的大外刃，最后的2A轻松又利落。
尽管从难度上来说，李初妙的短节目成套并不算第一梯队，但完成度如此高的情况下，是很有希望冲击自由滑最后两组的出场顺序的。
对于从无冰又无雪的马来西亚远道而来的选手李初妙来说，她的选曲算是相当奇妙。
连解说员都被这特别的反差感感动，“来自热带国度的李初妙完成了她的短节目，演绎了一曲冬日诗歌。人们在凛冽寒风和纷飞大雪中期盼春日，李初妙用冰上的舞姿生动演绎了维瓦尔第的四季之冬。”
何彗看得很入迷，鼓掌都比观众慢了半拍。
“李初妙进步不小啊。”林晓曼肯定地感叹。
何彗点点头，没说话。她还沉浸在刚才的节目之中，心里涌过纷乱的思绪。
摇滚少女李初妙给这首古典音乐增添了别样的色彩，尤其是最后那段直线接续步，像是将手中的小提琴换成了金属感极重的电吉他，冲破冬日的寒冷，点燃人们心头的春日之火。
李初妙的用刃比起上一次见面时，又深了不少。因此，这段接续步从视觉效果上来看也很有冲击力，滑得稳当又有力。
裁判显然比较满意李初妙今天的表现，最终给出了50.42分，目前暂列第一。
看完分数，何彗就离开小电视，回到一旁继续压腿热身。
从赛季初的横空出世，到世青赛的万众期待，何彗已经从无名之辈升级成为冠军候选。
哪怕她只是在后台做着平平无奇的热身动作，若有似无投来的目光也很多。
其余人都是默默围观，有些e人选手已经选择直接上前了。
“嘿，何彗！”哈迪-艾琳大方朝何彗招招手，“最近过得怎么样？”
典型的美式打招呼方式。
何彗毕竟上辈子留学多年，从善如流，“感觉还可以，你呢？我听说你前阵子有点儿受伤，现在怎么样了？”
“腰椎有点问题，治疗又修养了一阵，好些了。就是现在做贝尔曼还有点儿疼。”艾琳这人也实在，有问必答毫无保留，俗称没心没肺。
“那你可要注意，好多运动员腰椎受伤最后变形的话，只能含泪退役了。”
伤病几乎是运动员一辈子无法绕开的拦路虎。花滑运动员因为跳跃练习的缘故，常常会面临更多重的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扭伤骨折，练习时长过长也会导致过度使用性损伤。
“我医生也是这么和我说的。”艾琳有些后怕地拍拍胸脯，睁大了那双湛蓝色的眼睛，表情夸张，“我可不想退役，我还想去奥运会呢！！”
“你肯定可以的！”何彗翻阅了一下自己为数不多的记忆，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毕竟，上辈子哈迪-艾琳不仅参加了索契冬奥会，还同其他队友一起为美国摘得一枚铜牌。
“嗯，到时候我们又能同台竞技了。”艾琳开朗地露出八颗牙齿。
相比于艾琳的自来熟，另外两位主要竞争对手俄罗斯选手安娜-维多利亚和日本选手真田绘里子就显得很内敛，各自选了一个角落戴上耳机默默热身。
*
2012年明斯克世青赛女单短节目迎来了最后一组的较量。
夺冠热门何彗、安娜-维多利亚、真田绘里子和哈迪-艾琳都在这一组出场。
一场众人关注且期待已久的重逢对决，将会是本届世青赛的亮点所在。
剩下的俄罗斯选手尤莉娅-伊万诺夫娜和韩国选手金惠美也都是非常有希望的未来之星。尤其是最近上升势头很猛的尤莉娅-伊万诺夫娜，很多人甚至看好她朝着领奖台发起冲击。
场上每个人都有不小的粉丝基础，只是每个人在冰场上亮下相这么一个简单的介绍环节，欢呼喝彩的声音就和battle似的此起彼伏。
观众席涌来的一波又一波的热浪，何彗感觉冰场的温度都跟着升高了几度。
她滑行了半圈，就将运动外套解开，放在了林晓曼所在位置的围挡上。
“加油。”林晓曼收好外套，拍拍围挡喊了一声。
何彗一边嗖地一下如离弦之箭滑行而出，一边应声。
这里的氛围很高涨，何彗又是第一次来世青赛，这种激动的心情加倍。
她的身体很快热了起来，甚至迫不及待想要在场上来两个跳跃。
但从对面滑来的安娜-维多利亚先一步亮相，在场上立刻炫了一个招牌3Lz+3Lo连跳。
就在何彗的眼前跳的，何彗想看不见都难。
顶级高手的对决，硝烟往往从六练就弥漫开来了。
被挑衅了？
在对手的迎面连跳之下，何彗被激发了新的想法。
——她从备战十二冬的时候就开始练习3Lz+3Lo的顶级连跳，要不在世青赛上拿出来溜溜？
反正是练习时间，就算不成也没关系吧？
这么想着，何彗立刻压步，寻找等会儿短节目连跳路线的起点。
在转三的进入之后，何彗压住外刃起跳，完成了一个高飘远的3Lz。
就当所有人觉得她要接3T的时候，何彗快速用刃起跳，转了一个3Lo。
何彗一起跳，林晓曼的太阳穴就跟着跳了一下。
“完了轴歪了。”林晓曼低喃，右手情不自禁抚上额头。
场上的何彗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件事，在冰刀接触冰面的瞬间，她几乎整个人都歪到了右侧。
所有观众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何彗在落冰后不得不右手扶冰，以寻求最后一丝微妙的平衡。从核心到手臂，何彗都在发力。
不行，在这儿不能摔，摔了颜面扫地！
在这样的精神支撑下，何彗最终将自己的肉-体也支撑了起来，堪堪站住，没有扑倒在冰面。
呼——
何彗长长松了口气。
之后的六练时间内，何彗只是再做了一次3Lz和2A，让林晓曼的血压稍微降下去一些。
距离六练结束还有最后一分钟的时候，何彗在角落里突然没来由地做了一次3Lo。
林晓曼仿佛坐了一趟过山车，刚下去的心跳又咚咚地直线往上升。
结束练习下场的时候，林晓曼一言不发，直接把外套丢给了何彗。
何彗自己穿上衣服又套好冰鞋套，无言地和林晓曼回到候场区。
半晌，何彗开口：“其实，我有一种很好的预感。”
说话的时候，何彗眨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林晓曼。
“我的预感倒不太好。”林晓曼别开脸。
何彗想要干什么，林晓曼只看练习就能摸个门清。
“我真的能成！”何彗坚持不懈地向林晓曼表现，“就算不完美，我肯定也不会摔的！相信我！”
林晓曼：“”
第32章 32 临时起意
何彗抽签抽到了最后一个第三个出场, 哈迪-艾琳和尤莉娅-伊万诺夫娜都将在她之前表演。
艾琳受到前段时间腰伤的困扰，发挥中规中矩，被抓了一个3Lz的存周, 靠着节目内容分还是拿到了52.88分。
尤莉娅-伊万诺夫娜则发挥出俄萝一向能打的硬实力，强势拿到56.12分的短节目分数。
何彗在围挡处摩拳擦掌准备上场，看着从得知自己要改配置后一直没有发话的林晓曼。
主持人的播报已经在场地内响起：“下一位上场的是何彗, 来自华国。”
林晓曼认命地叹气, “你想试试，就试试吧。”
作为何彗的教练, 林晓曼是需要对华国这只独苗的成绩负责的。如果何彗一旦出现重大失误，那在短节目前临时首肯换配置的她肯定难逃其咎。
因此, 这个点头同意，是做了极大的心理建设的。
何彗惊喜地瞪圆了眼睛，“好, 我一定努力clean！”
话音刚落, 何彗就自信地登上场，朝着四面的观众举手示意。
“别给我玩儿脱了就行”
林晓曼想，敢在世青赛上磨练新技术的, 估计也就何彗这位大小姐了。
此时, 互联网上的围观冰迷还非常淡定地聊着天, 没有一个人想过何彗真的在正式比赛中临时升级配置的可能性。
「何彗刚才六练感觉就是被安娜刺激到了，对方上连3Lo, 她也要硬给秀一个。女鹅真的好傲娇好可爱啊！」
「妈妈现在超级放心。感觉粉何彗就是稳稳的幸福，谁懂？」
「这套月光真的很适合何彗，她的古典气质配上丝滑的滑行, 真的绝了！」
月光奏鸣曲在场上响起，这一次何彗先于真田绘里子演绎。
流动的音符中, 何彗的冰刀在场上刻下痕迹。她在音乐中积攒能量，等待着新连跳挑战的到来。
何彗压住内刃起跳，第一跳3F稳稳落冰。
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何彗原地再次蹦起，这一次的轴比六练时正了不少。
她保持着收紧的空中姿态完成3Lo，落冰得干脆利落，滑出也顺畅。
成了！
BV10.4的顶级连跳，在没有进入四周跳的花滑时代可是最难的存在。
“每次到正式比赛就超常发挥。”林晓曼既欣慰又无奈，“真是个比赛型选手。”
「？？？我眼花了？何彗是不是改配置了，跳3F+3Lo了？」
「笑死我了，是谁说稳稳的幸福的？？立马给你一个惊喜（吓）～」
「我们大小姐想跳就跳，想升级就升级～妈妈永远支持你！」
何彗这出临时起意，连在后台看比赛的真田绘里子和安娜都被吓了一跳。
“不是，她真敢就这么上了？”安娜不可思议地对着自己的教练娜塔莎说道，“刚才六练她竟然是认真的？？”
娜塔莎扶了下眼镜：“确实是很大胆的选择。”
场上的何彗仍然在继续月光的表演，起跳的用刃转化到了外刃，3Lz tano飞出一米远。
内外刃都能精确地执行，这和小时候的基本功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接着是death drop跳进的蹲转（FSSp），从向侧的姿态到向前的姿态，何彗转得又快又稳，几乎没有任何平移。
最后的2A tano的进入是漂亮的大一字，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准备时间。
在快板部分直线接续步的疯狂，加上最后两个旋转，何彗将全场的气氛推向了最高潮。
月光的音乐结束，全场连呼吸都停滞了片刻。
何彗喘着气深深地向观众鞠了一躬。
瞬间，掌声爆发在冰场内。
下场的时候，何彗欣然一笑，下巴骄傲地微微抬起。
“我说到做到了。”何彗朝林晓曼挑眉。
林晓曼之前还在夸何彗是个比赛型选手，现在却故意撇撇嘴，“这不是应该的！不然我和你一起都要挨骂，你知道不？”
竞技体育的残酷往往在于此。
成了，那是勇于挑战；输了，那就是不知好歹。
等到了kiss&cry，林晓曼的气算是消了一些。
“大小姐，我拜托你了。下次，能不能不要在比赛开始前十分钟才告诉我，你要改配置？”
何彗吐了吐舌头，保证道：“下次一定！”
「感谢优秀的收音，让我听到了女鹅和教练的“友好交流”～」
「林晓曼：何彗没别的缺点，就是有点废教练。」
「言归正传，这套短节目BV有32.2，比3F+3T的1.0版本高了整一分呢，感觉冠军越看越有！」
“来自华国的何彗的短节目得分是63.25分，技术分36.92分，节目内容分26.33分。”主持人的播报很快传来。
分数出现的第一秒，何彗和林晓曼下意识对视一眼。
“升档了？”林晓曼挑眉说道。
2012年的青年组，裁判们在节目内容分上还是打得相当保守的。能够上26分，几乎就是世界一线的肯定。
而对于国籍不占优的何彗来说，这个分数更显得难能可贵。
“眼前的帘终于掀开了呗。”何彗哼了一声，相当傲娇。
林晓曼仔细看了一眼裁判的席位分布，小声在何彗耳边说：“也可能是派系斗争，你渔翁得利了。”
裁判一共九位，华国仅占一席，剩下的席位几乎被北美、俄罗斯和日本派系的裁判瓜分。虽说打分不能太过捧一踩一，但在花滑圈子里所谓的“高贵国籍”是真实存在的。
今天何彗能拿高分首先自然是她的连续clean发挥出色的表现，其次也有几个派系斗法，有人捧安娜，有人捧艾琳，还有人捧绘里子。
谁料，反倒意外把何彗捧了出来。
而众所周知，花滑选手一旦升档，通常没有重大失误的情况下，是不会随随便便掉回去的。因此，何彗这次世青赛收获可谓颇丰。
网上的朋友们比现场的两人激动多了。
「啊啊啊啊，热烈庆祝何彗节目内容分进入一线行列！！撒花撒花！」
「临时换配置这一招虽险，但竟然成了！」
「华国花滑真的崛起了！我也要让我家孩子去学花滑。」
马上要上场的安娜看完何彗的分数后眉头紧锁，心中暗道不妙。
娜塔莎轻轻拍了拍安娜的肩膀，安慰道：“不要紧张，不要有心理包袱。”
安娜年纪虽小，也是征战各种赛场的老将。
她深吸一口气，踏着冰刀上场，向四周的观众微笑挥手。
何彗在后台一边做简单的赛后拉伸，一边看着小电视里的比赛现场。
在何彗升级自己的配置之后，她和安娜在短节目就回到了同一起跑线。同样的BV，那比的就是完成度。
熟悉的《卡门》音乐打开了安娜短节目的序幕。
抹着红唇的安娜明艳张扬，黑红色拼接的裙摆被她扬起，开场就足够抓人眼球。
只见她高高跃起，第一跳3F卡着重音落了冰。
马上要连的3Lo是安娜的招牌跳跃，她不仅没有任何失误，还有富余做了举手。
对比堪堪首次完成的何彗，安娜在这一跳的goe必定是占优的。
实时计分显示：10.4 + goe 1.29
而此前何彗这一跳的goe仅有0.64。
「紧张极了！！」
「马上3Lz，虽然希望别人摔跤非常不道德，但我真的想我女鹅拿次短节目第一。」
「我特地在开赛前去最灵验的那个庙拜过了，希望其他选手都被扣分！（狗头）」
事实证明，可能华国神并不管外国事。
安娜的3Lz tano滑出虽有些滞涩，但还是站住了。
两个跳跃之后，goe一进一出，安娜和何彗的实时分数你追我赶。
随后的2A tano，安娜的跳跃进入不如何彗的难，但完成度不相上下。
音乐已经来到收尾部分，安娜开始做最后的旋转。
就在所有人以为安娜也要完美clean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一颗亮晶晶的水钻从她的考斯滕上突然脱落，随着旋转飞离，掉在了冰面上。
尽管这是一个微不可见的小细节，但在花滑比赛中确实会导致扣分的重要因素。
因为任何细小的杂物在冰面上，都会对选手的跳跃和滑行产生巨大的影响。
「？没想到，我拜的庙竟然灵验了？！」
「笑死，你就说扣没扣分吧？冷知识：掉钻扣一分。」
「高手过招，一分简直是巨分，感觉何彗要赢。」
安娜大概是也发现了这个意外，面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她在kiss&cry一直用手捂着脸，眼睛红红的，非常懊丧。
“来自俄罗斯的安娜-维多利亚的短节目得分是62.75分，技术分36.98分，节目内容分26.77分，额外扣1分。”
“我们赢了？！”林晓曼简直不敢相信，何彗竟然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半分险胜安娜。
如果安娜的考斯滕没有掉钻，那凭借技术和节目内容均比何彗高出毫厘的安娜将顺利拿下短节目第一。
“我们赢了。”何彗绽开笑颜。
林晓曼感慨道：“在比赛前再次检查你的考斯滕和每一个细节，都在花滑运动员必须要做的清单之上。”
“是啊，毕竟是以小数点后两位决定胜负的打分项目。”何彗心里更加坚定了要将每一个细节做到极致的决心。
真田绘里子在何彗和安娜之后出场，她的表现中规中矩，clean倒是clean了，goe的加分却不多，最终以56.58分险胜尤莉娅，排在第三。
最后一位是韩国选手金惠美发挥失常，彻底无缘领奖台的争夺，最终位列第六。
至此，女单短节目正式完赛。
多是自由滑完成逆袭的何彗，破天荒地在世青赛短节目就拿到第一。
比赛结束后，央视的记者已经早早等在了混采区。
何彗在通道口一出现，记者就开始招手喊人：“何彗，请留步！”
何彗提着行李箱，在记者面前停下。
“恭喜你第一次参加世青赛，就在短节目获得第一！”记者迫不及待地将话筒递到了她的面前，“这次临时改变短节目的配置，心里有忐忑吗？”
“毕竟3F+3Lo这个连跳我一次都没有在正式比赛中用过，说完全没有任何忐忑肯定是骗人的。”
何彗看着摄像机的红点，扬起得体而自信的微笑。
“但是，今天的冰场状态很好，我在热身时也有好的预感。既然都已经来到了世青赛的舞台，我还是希望能够把最高难度拿出来博一下。”
“结果大家都看到了，我这个3F+3Lo改得非常成功。”
记者点点头，追问：“自由滑你的目标有定好吗？”
何彗：“当然！我的目标一直都是冠军。”
第33章 33 世青冠军
女单自由滑是世青赛的压轴项目, 在当地时间周六的晚上举行。
早前的比赛中，华国队收获了一金一铜，均来自双人滑。尚语晴/俞飞光稳稳拿下冠军, 朱青雪/于朗则突破个人最佳，以华国队三号种子的身份拿下一枚铜牌。
冰舞选手排名第十二。男单方面，王高卓和边景总分分列第4和第7, 两人的排名相加小于13。
这意味着, 明年双人滑依旧是满额参赛，而男单将从两名额提升到三名额满额, 冰舞则保持一名额。
华国队最后的焦点，此刻全都聚集在了何彗的身上。
作为华国独苗的她能只身拿下冠军或亚军, 那么华国队将在三个项目上满额参赛，是让更多人拥有国际比赛机会的大好事。
当何彗收到边景给她发的消息时，她感觉到了整个队伍对她那满满的期待。
边景：「我们所有人都会来给你的自由滑加油, 嘿嘿！」
何彗：「谢谢。」
边景：「朝着冠军冲呀！」
因为这条短信, 六练的时候，何彗下意识抬头在观众席寻找。
不一会儿，何彗果然找到了华国观摩团的所在位置。
如同显眼包般的不知从哪里搞来手幅的边景, 在看到她投来的目光时, 喊得更卖力了, “何彗，你是最棒的！勇夺三名额！！”
标准的中文在冰场里让何彗想不注意到都难。
前世的何氏总裁什么没见过？
答曰, 这高调的场面是真的没见过！
何彗刚准备蹬冰，却莫名脚下一滑，差点来个平地摔。
糟糕！
千钧一发之际, 何彗顺势做了一个变刃的转三滑行，完美掩饰了自己的失误。
呼！何彗松了口气, 脸上仍有几分微不可查的僵硬。
只是，一些眼尖的冰迷还是察觉到了其中的异样。
「等等，何彗刚才是差点被被自己绊倒了吗？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我也看到了！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会假装很忙～」
「摄像老师太坏了，还给了显眼包边景一个特写，感觉何彗都快社死了！救救她吧，感觉她快碎了。」
短暂的插曲过后，何彗将全部的精力放回了冰场和脚下。毕竟自由滑她要完成两个3A，这需要百分百的专注力。
何彗面色严肃地在场内再次确认跳跃路线，收紧核心，快速完成了一个3A。
“可以看到这个3A高度充足，远度惊人，没有存在过多的提前转体，落冰的角度也比较干净。”解说是一道女声，声音低沉却十分有力，内容则十分专业。
「我耳朵是不是没出问题，今天的解说是谷琼？！」
「是我知道的那个谷琼吗？」
这场世青赛的女单自由滑央视给足了重视和排面，全程直播，解说邀请的是华国第一代花滑女单运动员谷琼。
「刚演播厅给过镜头了，确实是谷琼。这都邀请出山了啊！」
「给不认识的朋友们科普一下，谷琼曾经为我国拿到一枚宝贵的世锦赛铜牌！」
可以说，由谷琼来解说何彗的比赛，这是一种传承。
“作为现役女单选手中，第三位能够在正式比赛中认证3A的选手，我们有理由期待看到何彗献上一场精彩的演出。”谷琼讲话不急不缓，颇有娓娓道来的诉说感，让人莫名放松下来。
何彗在六练中只进行了一次3A的尝试，想保存一些体力。
“何彗，代表华国。”主持人的播报在六分钟后准时响起，选手们陆陆续续离开冰面。
现在，冰场空空荡荡，只剩下何彗一个人。
她在早前的抽签中不幸抽中了最后一组第一个出场。虽然签位不佳，但好在身体倒还是温热的状态。
何彗在场上最后确认一遍两次3A的起跳路线，不断在脑海里模拟着起跳的感觉。
大概二十多秒后，何彗在冰场上缓缓站定，背手比剑而站。
“何彗自由滑的选曲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十面埋伏》，相信电视机前的观众一定会产生共鸣。”谷琼继续介绍道，“让我们期待一下何彗的表演。”
在琵琶声中，何彗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前方前进。
起速、跳跃、快速旋转又落于冰上。
何彗开场的3A+2T轻松得像只做了2A一样，利落又飘逸。
她仿佛会轻功的女侠，脚尖轻点便穿梭于竹林之间，不留下任何痕迹。
跳接燕式转的进入是butterfly，就像它的名字一般，何彗翩翩起舞如同蝴蝶。
第二个3A顺势而起，可以说挑不出任何扣分的地方。
3Lz+3T作为自由滑前半段的收尾，尽显何彗体能之强。
看台上的华国队友们一个个疯狂鼓掌，要把自己的掌心都拍红一般。
大家都在期待这一枚宝贵的世青赛金牌。
现在，何彗离它越来越近了。
后半程音乐一变，进入到互动感极强的快板部分。
边景本来还愁没地方发挥他的能量，这下仿佛啦啦队队长，在场边摇头晃脑努力打着节拍。
3S，3F+2T+2Lo，3Lz，3Lo，后半段的四个跳跃以紧凑的节奏呈现，高高跃起又稳稳落下，让电视机前的冰迷一点点放心下来。
「我再说一句，粉何彗是真的稳稳的幸福！我不开玩笑！」
「虽然会有意外惊吓，但我保证女鹅有实力统统转化成惊喜！！」
最后的接续步将观众的情绪推向了最顶点，那种英姿飒爽的侠气让人置身上个世纪末的经典武侠片场景。
“何彗不论是跳跃、旋转还是接续步的演绎，在冰场上的覆盖率都很大，可以说是合理用到了每一寸冰面。这会让裁判对选手的表演有更好的印象。”谷琼则是从专业的角度为观众解析。
俯视机位拍摄的躬身转拥有别样的美感，直到最后的单手贝尔曼，何彗的轴心都没有发生偏移，转速更是有一种越来越快的二次加速的神奇感觉。
剑入鞘，一曲毕。
谷琼：“何彗这套自由滑的BV高达66.78分，是本届世青赛的最高难度。加上她优秀的完成质量，我相信在技术分的环节就能取得至少3到4分的领先优势。”
坐在kiss&cry区的长凳上，何彗对自己的分数也很有信心。
屏幕闪烁后，分数显示其上。
“191.12分，不错啊！”林晓曼揉了揉何彗的脑袋，“果然稳定升档了。”
如果说短节目是一个积极的信号，那自由滑则是对何彗的再次肯定。
“看来双3A套没白练。”何彗笑得露出牙齿。
虽说裁判难免有国籍倾向，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去算那零点几分显然丧失了意义。
“技术分72.03分，节目内容分55.74分，何彗自由滑的最终得分是127.77分，总分191.12分，目前暂列第一。”谷琼的声音立刻拔高了两度，传递着令人兴奋的好消息，“恭喜何彗总分突破190分大关！”
要知道，总分能够拿到190分，这在成年组都是领奖台的有力争夺者了。
「200分大关指日可待！」
「嗷嗷，突然好期待何彗升组啊！现在开始梦索契，是不是太早了？哈哈哈。」
在何彗献上现役最高难度的自由滑成套并完美完成clean之后，后面上场的五人仿佛被吓到似的，开始在冰场上接连出现大大小小的失误。
首先是金惠美连摔两个跳跃，然后仿佛传染病一般，真田绘里子出现了跳空，尤莉娅错刃被抓加3Lo落冰不稳，连带着安娜都小晃了两下。
直到艾琳最后上场，这股“妖风”才算停下。
作为北美派系在世青赛女单赛场的唯一独苗，艾琳clean的自由滑成套最终拿到了118.29的高分，仅落后安娜2分不到，一下升到了第三位。
结果尘埃落定，何彗冠军，安娜亚军，艾琳逆袭夺铜，真田绘里子无缘奖台。
“恭喜！”林晓曼抱紧了身旁的何大小姐。
何彗用短节目和自由滑两项第一，毫无悬念地摘下世青赛女单的金牌。
何大小姐笑笑：“主要是又能给大家奏一次国歌了。”
“你这是一次不落。”林晓曼想了想何彗本赛季只要出战，就能拿下冠军，赛季全胜，成就斐然，“一年就达成大满贯了吧？”
何彗自己都没注意到，眼神向上思考了一会儿，“好像是。”
仅用一个赛季就达成青年组大满贯的，这可是整个花滑历史上的第一次。
“真是前无古人，后，后也不一定能有来者。”林晓曼撇撇嘴。
所谓的青年组大满贯通常是指把青年组大奖赛分站赛JGP、总决赛JGPF、国内锦标赛、世青赛的金牌都统统拿到手。
这是很多人到升组都没有达成的成就。
可如今，何彗似乎毫不费力就完成了。
将手掌放在胸膛感受有力的心脏的跳动，何彗小声跟着国歌的伴奏唱完了刻在骨子里的歌曲。
升完国旗，何彗接过林晓曼手里递来的国旗。
她小心翼翼地展开，披在身上，在冰场上一个蹬冰。
风瞬间就将旗子扬起，飘成流动的红色，在场上异常显眼。
看台上，华国加油团比何彗更激动。尤其是边景整个人早就站了起来，摇着手中的小国旗，快速左右摆动着，让人眼睛都要花了。
“何彗！冠军！！！”边景的声音很有穿透力，整个冰场都回荡着他的喊声。
*
世青赛夺冠当天，央视体育频道晚间黄金档新闻节目更是花了整整15分钟介绍何彗，专题名为「何彗——天才少女的新花滑时代」。
片子播放了何彗今年每一场比赛的精彩片段，纪录了她在短短八个月的蜕变。从一开始没有举手的1.0版本，到各种tano让人眼花缭乱的2.0，再到挑战3A的3.0，让人很难相信这是在忙碌的赛季中完成的升级。
何建木看到这条报道是在和好友的钓鱼局上。
对方拿出视频好一阵恭维他：“何总，您真是教女有方啊！为国争光太厉害了！”
何建木看完视频一声不啃，连鱼漂上下浮动都视若无睹。
一向对何彗走上专业花滑道路持坚决反对意见的他，内心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何建木：“都是彗彗她自己厉害。”
“您可太谦虚了！”
何建木摆摆手，对方显然只是说吉祥话。
也许，让孩子自由地追寻自己喜欢的道路，才能种出笔直参天的理想之树。
第34章 34 不接代言
花滑世青赛夺冠, 加上央视新闻专题背书，何彗可谓名声大噪。
何彗现在隶属省队。世青赛刚一结束，省队收到的广告代言提案就如雪花般飘来, 品类丰富且价格美丽。
甚至有的品牌为了能够让何彗接下代言，拍着胸脯保证价格和其他条件都好商量。
朱建勇这几天走路都是带着风的，见人就笑。
早晨九点的办公室里, 林晓曼破天荒看见朱建勇连翻训练计划表都嘴角带笑。
“遇到什么好事了？”林晓曼好奇地问道。
朱建勇呷了口茶, 顶着瞩目的鱼尾纹，说道：“最近队里收到不少何彗的广告邀约, 还有很多正在竞价，估计能有不错的创收。”
林晓曼听完, 眼皮不可察觉地一跳。
“怎么说呢我劝你别高兴太早。”林晓曼决定给朱建勇泼盆冷水。
朱建勇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蹙眉问道：“什么意思？”
“你有问过何彗的意思吗？”林晓曼挑明。
“代言这种轻松挣钱又挣名的好事，她为啥会拒绝？”朱建勇颇为不解。
“何彗她缺钱吗？”
朱建勇：
“好像是不缺。”朱建勇不死心, “但这可是增加曝光率的好事吧？”
“总之, 我个人建议，你还是先问问何彗自己的想法。”
林晓曼挑眉，选择点到为止, 说完就继续埋头修改训练计划和时间安排表。
朱建勇：好像说的有道理。
*
一小时后, 早间的上冰训练开启。
黄仁信事件在世青赛期间彻底迎来最终话放映, 于是从林晓曼回国后，孔梓秋就正式加入了林晓曼组。
虽然队里很多人对于这对奇妙的对手变队友戏码极为震撼, 但大多只敢远远地小声议论。
孔梓秋看起来已经从之前的糟糕状态里走出来了，她脚步轻松，笑着对何彗打招呼：“早上好呀师姐。”
就是师姐两个字她念得特别轻, 估计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对比之下，何彗就接得很自然了, “早上好，师妹。”
林晓曼并没有因为孔梓秋的成绩不如何彗就不上心，相反，她正在耐心地帮助孔梓秋改掉一些之前在黄仁信手底下养成的坏习惯。
但孔梓秋拥有很大的潜力一点，在于她的Lz用刃还算清晰。只是有的时候F偶尔会得一个用刃模糊（！）的标志，又或者容易跳空。
要知道，在国际赛场上能像何彗一样做到双不错刃的选手，那可谓凤毛麟角。裁判只几次就愿意给她升档，也不是全然没有理由。
孔梓秋在场上练3F+3T，林晓曼在一旁抱胸观看，眉头微蹙。
“你试试用浅内刃进入来跳Flip。”林晓曼说道。
“浅内刃？”孔梓秋歪头不解。
“其实你仔细看何彗的Flip，也用的是浅内刃进入。”林晓曼解释道，“深内刃会让进入的弧线太大，重心不好控制，容易歪轴或者跳空。落冰不好的话，你后面点冰就更难接了。”
孔梓秋一边思考，一边用浅内刃和深内刃在冰面上滑出弧线。
“是这样诶。”在反复的进入后，孔梓秋发现了她F跳不稳定的原因。
问题找到了，下面要做的就是改正问题。
孔梓秋在冰面上不停地感受着用刃的变化。她的悟性不错，基本上第一天就改得七七八八。
训练结束后，孔梓秋照常想再练一会儿，却被林晓曼一下发现。
她强制孔梓秋下班，“不着急，要劳逸结合，先回家吧。”
孔梓秋一开始还有点犹豫，在林晓曼的再三要求下，她还是下了冰场。
说起来，这似乎是她近一年来第一次准点下训。
另一边，何彗也在脱冰鞋，准备回家。
朱建勇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突然拦住何彗，“何彗，我找你谈点事儿。”
何彗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不过，她那两个高大的保镖仿佛看坏人一般，亦步亦趋紧紧跟着她，让朱建勇背后发凉。
何彗进去会议室，保镖们便守在门口，时刻保持警惕的样子。
这让朱建勇多少有点没面子，进门前特地解释：“我不是坏人。”
保镖目不斜视，没有回答朱建勇，只是继续站好他的岗。
朱建勇自知没趣，他摸摸鼻子，虚掩了下门，和何彗面对面坐下。
“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朱建勇没来由的感觉有些局促。明明是自己找何彗谈事，怎么现在的气势反了过来？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最近有挺多广告商找到队里，说想找你代言，开出的条件都非常不错。”
大概是想到林晓曼早上那个讳莫如深的眼神，他吸了口气才继续往下说：“所以想问问看你怎么想，有没有什么品牌或者品类的偏好？”
“抱歉，我不接代言。”何彗没有任何思考和停顿，直接拒绝了朱建勇的提议。
朱建勇如鲠在喉，本来打好的劝说腹稿全部咽了回去。
半天，他只憋出了一句“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何彗礼貌微笑，摇摇头，“谢谢您，但我不需要这个收入，也不需要这个曝光。”
朱建勇感觉自己心当场碎成一片片，掉在地上。这可是六位数甚至七位数的巨款啊！！
“呵呵，没事。”他干笑两声，起身给何彗开门。
“朱教练再见。”何彗踏出门，朝朱建勇点头道别，两个保镖随即跟上。
望着何大小姐扬长而去的潇洒背影，朱建勇笑容僵在脸上。
他站在会议室的门口，石化了。
林晓曼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喝了口水，气定神闲地调侃道：“我早说了她不会接的。”
朱建勇：
何彗先给了她一击，现在林晓曼也要来补刀！
呵，师徒俩都不安好心！！
*
三月世青赛结束之后，花滑运动员们正式进入了休赛期，何彗也跟着迎来短暂的休息时间。
整个四月，何彗回归到正常的校园生活，除了基本的体能训练，和其他同学的日程并无二致。
但因为何彗上的是国际学校，这里的孩子们大多之后都会在高中，最晚大学阶段选择出国留学，所以各种各样所谓的课外活动特别丰富多彩。
有钱人圈子热衷的高尔夫球课和马术课，学校也开了。
何彗深感“欲戴皇冠必承其重”的使命感。
不过，她时常划水就是了。
她是重来一次，不是穿到异时空变身机械人，血肉之躯很容易劳累。自己又不是要当完美继承人，所以决定该划水时就划水。
马术课上，何彗穿着一身英姿飒爽的马术服，却悄悄躲在角落的大树底里偷偷打盹。
“何彗，你怎么又躲起来了？”一声清脆的声音将她从梦境召回现实。
她抬眼，发现是自己的同桌，名叫林桑，是林氏食品集团的大小姐。
何彗毫无被抓包的窘迫，只是将食指放在唇上，头依旧靠着树，“嘘，我在补觉呢，别把老师引来了。”
“我懂我懂，你平时太辛苦了。”林桑点点头，自动放低了音量。
“谢谢。”
林桑是何彗的同龄人，但家中企业的一些大小决定，她现在开始就观摩学习了，继承人要学的东西可不少。
“我听市场部的人说，你把我们的代言提案给拒绝了。”林桑过来找何彗，其实是想问问这件事，“我们想推一款健康食品，打算找运动员代言，开的价格很不错，没想到你聊都没聊就拒绝了。”
“我不想接代言。”
“为什么？”林桑发自内心的不理解，“只是拍个广告应该很轻松吧？”
“你有特别喜欢的事情吗？”何彗反问。
“爸妈说”
话还没说完，林桑就被何彗打断，“我是问，你自己喜欢的事情。”
林桑沉默了三秒钟，将额前的刘海整理了一下，“不知道，我感觉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吧？”
“那就再想想。”何彗道，“反正人生是旷野嘛，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啊。”
这句在她上一世很流行的话落在初中生林桑的耳朵里，就显得特别有哲理了。她露出一副崇拜的模样，然后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半晌，林桑努努嘴，“可是我好像就特别喜欢钱”
何彗失笑，明明看上去是林桑的同龄人，却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样子。
“如果是深思熟虑过后的结果，就去赚更多钱吧。”
“嗯，那我还是得继承家业！”林桑肯定地点点头，然后还是不解，“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不想接代言呢？”
“因为，我好像特别喜欢花滑。”何彗用了林桑刚才的句式。
林桑愣住，然后恍然大悟，“所以，其他和花滑无关的事情，你并不想浪费一点儿时间。”
“对。”何彗靠在大树上，点点脑袋。
午后的阳光刺眼，她躲在了树荫下，偶有微风吹来，整个人看上去很闲适。
林桑的疑问得到解答，她张望了一下远处，道了别：“那不和你聊了，我得再去和我的马儿聊一聊，它今天不太听我话。”
“好，等会儿上课见。”
说完，林桑的背影便越来越小。
何彗重新闭上眼睛，脑袋里把自己还有精进空间的那段自由滑步伐重播了一遍，思考着改进的方法。
冥想了好一会儿，何彗起身。
她决定在最后集合点名时出现一下。
何彗将一旁的牵马绳扯了两下，将小马带回了场上。
等到了大片的绿色草地上，她又一下翻身上马，双腿一打，马儿就撒欢地跑了起来。
下课的时候，何彗的手机叮咚一声，收到了一条新短信。
「何彗您好，恭喜您入选华国青年俄罗斯训练营的名额！请您于5月2日早上九点准时到国家冬季管理中心报道，届时将开展营前培训活动。收到请回复，谢谢。」
何彗：「收到，谢谢。」
第35章 35 出国特训
一大清早, 国家冬季管理中心的大教室里很热闹。
何彗到的时候，座位上已经有不少人了，有些人她认识, 但有些她却没印象。
想来，这不仅仅是花滑队的大会。
边景看见她，朝她挥挥手。他来得早, 稳稳占据了最后一排角落的位置, 非常不显眼。
台上站着一位中年男子，他举着话筒, 指了指第一排的座位，“大家往前面坐啊, 后面来的都坐到这儿来。”
何彗刚想找个角落坐下的脚步被迫停滞。
“何彗，你坐这儿来。”那中年男子似乎认出了她，直接点名, 断绝了她的其他念头。
何彗认命地走到第一排, 用最后的倔强挑选了边角的位置坐下。
距离大会开始还有5分钟，又一波踩点的运动员被赶到了前排。
“冯丽迎，你也坐到第一排来。”中年男子再次点名, 一个齐耳短发的女生摸摸后脑勺, 一阵小跑到了前排, 在何彗边上坐下。
冯丽迎是个自来熟，主动打招呼：“你好, 我叫冯丽迎，是滑短道的。”
“我是何彗，花滑队的。”
“今天应该是出国青年训练营的集体培训吧？”冯丽迎 打量了一下四周, “我还看到滑雪的人了，单板双板的都有。”
看来冯丽迎是个消息灵通的外向姑娘。
“你们花滑队是去哪里外训呀？”冯丽迎好奇, “我们是去匈牙利。”
何彗：“俄罗斯。”
“哇，那会很冷吗？匈牙利正是气候宜人的春天，我都想开溜出去玩了。”
“不算太冷，但也不算春天吧？”何彗翻出自己上辈子去那儿旅游的回忆，回答道。
“那还不错，不然会被冻死！”
话音刚落，话筒里就传来中年男子的嘱咐，“大家上午好，欢迎大家来到我们的行前大会啊，能够来到这里的朋友相信一定是非常优秀。”
冯丽迎坐第一排，也敢开小差。她侧头和何彗说悄悄话：“你真的很有名！你在世青赛夺冠的节目也太好看了！我们整个短道速滑队的群聊当天都爆了。”
这听上去，有点儿夸张！
何彗凑到冯丽迎的耳边，小声道谢，“那真是我的荣幸。”
两人的距离因为冯丽迎的主动而拉近，大会内容没怎么听，微信倒是先加上了，甚至冯丽迎还觉得何彗在聊天软件说话说得太正式，好心地分享了诸多可爱又无厘头的表情包。
何彗：「鞠躬谢谢.jpg」
后来，何彗在网上搜索了冯丽迎这个名字，发现她竟然是短道速滑世青赛500米和1000米的双料冠军。
何彗还挺高兴的，好像自己认识越来越多的运动员朋友了！
*
五月，莫斯科。
这次外训是和俄罗斯知名的娜塔莎教练团队一起。每个单项具体的训练时间不太一样，正好都算是分开练习。
娜塔莎教练手下除了何彗最熟悉的安娜-维多利亚，还有目前成年组最强的图尔斯-玛丽亚，以及众多少年组冉冉上升的等待着冒头的选手们。
——她们拥有不俗的难度储备，随便一个少年组的队员，高级三三都是信手拈来。
以至于一行人来到场馆的第一天，就被眼前的场面惊呆了。
一些小孩子正在冰面上练习，整个场馆很安静，只能听见冰刀和冰面接触的唰唰声。
她们刚在冰场边站定，只见眼前滑过一个看上去才十一二岁的女孩，以干拔的方式干净利落地完成了举手的连跳。
“这是随随便便就跳了rippon的3Lz+3T吗？”吕南风张大了嘴巴，“甚至感觉没起速？？”
吕南风是J省选拔上来的选手，今年十四岁。上个赛季正好两站都和何彗错开，所以何彗此前一次都没见到过。
“太强了，这竟然是还没升上青年组的选手。”另一边的程冉也加入感叹的队伍。
她是H省的代表，勉强出了3T+3T，上个赛季只分到了一站分站赛。比起吕南风的夸张又外放的性格，她大部分时候很安静。
三位来自华国青少年女单代表就这么呆呆地站在冰场边上，听着不绝于耳的唰唰声。
“你也被她们的难度吓到了吗？”吕南风看着何彗都陷入沉思，有些不可思议，“不应该啊？你都有3A了！”
何彗羡慕的自然不是她们的难度，而是放眼望去如雨后春笋般的好苗子。
对于个体来说的残酷竞争，形成了一个国家一个项目跨时代的优势保持。
“你们愣在这儿干嘛？”这次带队的是朱建勇。他在十二冬取得了好成绩，离升官看上去不远了。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娜塔莎教练，接下来两周，她会全程指导大家。”
朱建勇的右手边站着一位穿着干练、留着金色短发的中年女子。
她右手拿着两张纸，微微点头，用略带着口音的英语说道：“大家好！接下来的两周，希望我们能有很好的合作。 ”
娜塔莎嘴角弯起，但犀利有力的眼神扫过大家的时候，还是让人不自觉挺直了腰背。
场上时不时有选手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们组的训练开始得比较早，大家可能需要辛苦些。除了冰上的项目，也有很多陆地体能和芭蕾舞的课程需要参加。”娜塔莎介绍着一些细节，陆陆续续的讲了有五分钟，才让大家去热身，
不知道是不是何彗的错觉，她总觉得娜塔莎的目光好几次飘到了她的身上。
“这叫比较早吗？”吕南风一边跑步，一边右手扶上太阳穴，感觉下一秒就要晕倒了，“早上6点到教室上课，那过来的路上岂不是天都还没亮？！”
何彗抿了下嘴，还是告诉了吕南风一个噩耗：“按照莫斯科的纬度来说，五月应该五点就天亮了，而太阳会一直到晚上八点才下山。”
吕南风：
“那真是特别完美的训练计划啊。”吕南风半天，从牙缝中憋出了一句评价。
*
训练营第一天的强度就不小，吕南风在完成热身和陆地训练之后，已经瘫坐在长凳上，双手向后撑着，大口喘着气。
程冉虽然比她好一些，但也累到靠着墙不说话。
“不是，我这是还没上冰？？”吕南风已经开始怀疑人生。
她抬头看了一眼没事人一样在做拉伸的何彗，“你的体力好可怕！”
何彗笑道：“两周下来，我相信你也会变强的。”
吕南风嘴角抽搐，“唉。”
她们三人上冰的训练被安排在了下午， 训练的重点在于高级三周的熟练度提升。
程冉是三人中唯一还没出高级三三的，但不得不顶着压力硬上难度。
啪——
当她第七次在第二跳摔倒的时候，何彗和吕南风同时吸了一口凉气。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恭喜，这次足周了！”娜塔莎却在此刻带头鼓起掌，让原本尴尬的氛围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
程冉慢慢从冰上爬起来，眼睛闪着亮光，“那我再试两次。”
说着，她仿佛感觉不到摔倒带来的疼痛，又从压步开始加速。在长长的准备后，用外刃进入，猛地点冰起跳，来了一个3Lz。
何彗和吕南风停下脚步，目不转睛地看着程冉。
场上的人再次点冰。
一圈、两圈、三圈，周数没问题，只剩下最后的落冰环节。在此之前，程冉几乎都是在这里出现了失误。
唰——
冰刀深深地刻出一道痕迹，程冉双臂打开保持平衡，成了！
吕南风在冰面上就原地蹦了起来，“程冉，你做到了！你做到了！！”
程冉摸摸后脑勺，有点不敢相信，“成了？”
“成了！”何彗也投去一个肯定的眼神。
虽然程冉在后来的半个小时几乎没怎么再成过，但有了第一次的成功，还怕没有第二次吗？
何彗想，娜塔莎应该确实有独属于自己那一套教跳跃的方法，吕南风今天高级三三的成功率在她的指点之下也有所提升。
“你要不断练习，不能松懈。”娜塔莎看出吕南风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在于爱偷懒，甚至特地当面点穿。
吕南风：
她刚准备开溜休息一会儿，这就被重新拉回了场上。
何彗一个人在场上一丝不苟地完成着高级三三，除了个别落冰不太完美，就没有不成的。
娜塔莎走近何彗，“你要不要试试更难的进入方式，更短的准备时间？”
何彗现在勾手的进入是较为简单的变刃。如果要上难度，通常会改成乔克塔或者莫霍克。而有难度的进入，是goe加成的条件之一，也是增加节目观赏性的方法。
乔克塔和莫霍克都会换足，两者的区别在于是否变刃。前者变刃，画出的是断掉中间的S，后者不变刃，画出的是断掉中间的C。
何彗点头：“好。”
毕竟是从上冰第一天开始就连续画图案的人，娜塔莎一说，她就明白了。
一开始的进展并不是很顺利，何彗不太习惯两种步伐作为跳跃进入，在衔接的地方总是有点卡卡的。
何彗摇摇头，没打算轻易放弃。
尤其是旁边还有吕南风这个专业气氛组的。
“何彗，你这个莫霍克好帅啊！”“嗯，乔克塔进入也好看！”
总之，在鼓励声中尝试了更多次之后，何彗倒也慢慢找到了两种新进入的技巧
临走前，何彗没忍住，将心中的疑问朝着娜塔莎脱口而出，“我以为，你会觉得我是你队员最大的竞争对手？”
娜塔莎没有否认，她坦荡地回答道：“你确实是最大的竞争对手。但你既然来了，我就会一视同仁。”
何彗嘴角扬起，这说明娜塔莎对自己和自己学员都有足够的自信。
“更何况，我只是提出了一个林晓曼也会发现的小建议罢了。”娜塔莎接着说道。
一天满满的行程过后，何彗脱鞋的时候多了一丝疲惫。
再抬头，眼前多了一个人，正靠在围挡上等她。
这是图尔斯？！
图尔斯见何彗终于抬头，毫不吝啬地表达自己的喜爱：“我看了你的世青赛视频，双3A套，太漂亮了！”
图尔斯已经穿上了冰鞋，看来马上是她单独用场地的时间。
“谢谢。”何彗想起那天晚宴时图尔斯对自己说的话，浅笑继续道，“双3A的约定，我达成了。”
图尔斯感慨：“是啊，很了不起”
“谢谢。”
“我很期待未来和你的交手。”图尔斯在上场前最后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当时让何彗更加坚定要上双3A的想法。
“我也是。”何彗微笑。
第36章 36 存周4T
第二天。
华国女单队伍的上冰时间有时并不能完全和其他人排开, 第二天，大家就和娜塔莎团队的队员们共用一片场地。
在场上偶遇的两支队伍各有各的尴尬。
首先是语言不通，小朋友们大多只会说俄语, 几个人说了句Hello就各自滑走练习了。偶尔有好奇的，也只是在说了两句俄语后发现她们听不懂，就挥挥手离开了。
“总感觉对方很高冷。”吕南风喃喃道。
何彗看着每个小朋友都是面色严肃地滑行, 解释道：“可能是她们压力有点大吧。”
吕南风和程冉确实感觉到了巨大压力, 但这个压力更多地压在她们自己身上。
俄罗斯少年组的运动员们有不少都是高级三三信手拈来，甚至还有看起来也在挑战三周半的, 那湛蓝的瞳孔里都是满满的火焰。
“好吓人。”吕南风缩了缩身子，“这里真的有人会偷懒吗？”
何彗：谁家好人一天天就想着偷懒啊？！
因为昨天和图尔斯的意外会面, 何彗今天练3A练得格外认真，还成了好几次3A+3T，被吕南风疯狂赞叹。
墙上的时钟走到了上午十一点。
“我好饿”吕南风可怜巴巴地望着何彗又看看程冉, 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我们去吃饭吧？”
何彗和程冉点点头，三人朝着食堂方向走去。
食堂里，已经有一些选手坐下吃饭了。
吕南风四处张望, 恨不得把餐盘堆成一座小山。
“诶, 那不是昨天见到干拔高级三三的选手吗？”吕南风朝左侧抬抬下巴。
何彗顺着方向望去, 果然看到了那位选手。她穿着运动外套，看上去却仍然很瘦小, 她面前的餐盘里只堆了零星的一些蔬菜沙拉，唯一的蛋白质大概是那几片水煮鸡胸肉。
“她怎么不吃啊？”吕南风好奇，“就这么点吃的, 我估计几口就吃完了。”
“你说话有点大声了。”何彗扶额。
“反正她也听不懂嘛，咱们中文属于是加密通话。”
几人随便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 吕南风迫不及待开始暴风式进食。
十分钟后，吕南风面前的盘子已经干干净净。
她张望了一下，又放低声音对何彗和程冉说道：“那个女生她没吃完就倒了。”
两人望去，确实能看到盘子里剩下的叶子和一整片鸡胸肉。
程冉眉头皱起，犹豫地开口：“她不会是有厌食症吧？”
“厌食症？”吕南风大为震惊，“还有人不喜欢吃东西？”
“为什么这么说？”何彗问程冉。
程冉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之前有一段时间可能是心理压力特别大，总觉得多吃一点就会跳不起来，就不爱吃东西，有的时候甚至闻到味道还很想吐。”
“所以那段时间算是厌食症早期的表现吧。后来也是教练发现我的不对劲，带我去看了心理医生，然后配合治疗才好起来的。”
女单花滑运动员需要严格控制体重，她们在发育前能够将自己轻松地转三圈又三圈的神话，并不是凭空产生的。
“唉，总之，希望她能今早被发现治疗，不然总觉得是个很大的隐患。”程冉叹了口气。
“希望吧。”
何彗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但做运动员这条道路，确实并没有想象中容易。
*
训练营的氛围确实比何彗预期更为紧张，每一个人都铆足了劲，看不见的硝烟正四处弥漫。
娜塔莎教练看上去也是严师类型，只要她在场上，队里的氛围就会比平时更冷上几分。
也是，世人看到的是俄罗斯运动员强势包揽奖牌，可看不到的是一群小朋友为了争夺一个宝贵的参赛名额，顶着巨大的身体和精神压力，一卷再卷。
比如，昨天那个看上去正在被厌食症折磨的小朋友。
何彗在长凳上穿着冰鞋，脑子里乱糟糟的。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昨晚何彗躺在床上想了很久，把那些记忆里的花滑发展史回忆了一遍，被索契周期后如同脱缰野马般快速发展的跳跃难度的跨越，硬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
或许，趁着自己还没遇到发育关，要不先试试四周跳？
在莫斯科的外训，让她的担忧与日俱增。
作为前霸道总裁的何彗，她的行动力堪称满分。第二天到了上冰时间，她就慢慢地开启四周跳练习模式。
一开始的时候，大家还只是觉得何彗是不小心过周了。
毕竟点冰跳可以说是最简单的三周，用力过猛过周，也不算奇怪。
但后来
只见围观群众渐渐聚集，她们发现何彗似乎是在练四周跳！
何彗成为了最闪耀的焦点。
“都不训练在这儿干嘛呢？”娜塔莎语气低沉地用俄语说道，围观群众一下哗啦啦地散开。
虽然大家看似在各自练习，但眼神却时不时往何彗那里瞥去。
啪地一声，何彗既没转完四周，又狠狠摔倒在冰面。
娜塔莎在旁边将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眼眸深邃。
她大概没想到，何彗和自己的想法完全一致，正在朝着更难的四周跳发起冲击。
花滑发展至今，女单选手中能完成四周跳的仅有一位前辈，而在当前的索契周期，只有男单在拼四周。
第一天的尝试，何彗以一个都没成的大失败告终。
但现在她在吕南风心目中的形象已经高耸入云。
“何彗，你竟然要练4T了！！这也太强了吧？！”吕南风今天几乎是全程星星眼，在她的世界观中，敢于挑战只有男子选手才能做的四周，那是真正的勇者！
“还只是在尝试中。”
在连续一天的摔跤训练中，何彗对于自己要短时间掌握四周跳的未来，不太乐观。
“可是，你现在只需要上双3A套，BV就能远超其他选手吧？”吕南风虽然佩服，但心里还有有点不理解，“是因为升组了，会和图尔斯正面比较吗？”
“有一部分原因。”
何彗想，总不能和她说，因为她是从未来重生回来的人，所以知道以后没有四周跳根本上不了台子吧？
“太卷了，这个世界太卷了！”吕南风后退了一步，直摇头。
何彗笑笑：“这不是没成么？”
“要不，我们还是结束这个话题，去吃饭吧！”
说着，吕南风就朝着食堂大步流星地进发，见何彗和程冉没反应，她还后退两部，左右各挽上一个人。
“人是铁饭是钢！”
*
莫斯科训练场在郊区，附近几乎没有什么娱乐设施，位置偏僻到好吃的餐馆都需要驱车几十公里才能到达。
一周后，几乎参加特训营的所有选手都开始感到无聊了。
好在女单组的三人每天一起走去训练馆，一起吃饭，又一起回宿舍，还算有个伴。不然这又冷又无聊的生活真的很容易情绪低落。
“真是寂寞如雪的训练生活！”吕南风走在路上，裹紧了自己的呢子大衣。
好在五月的莫斯科还不至于真的飞雪，让吕南风彻底心寒。
她看到了远处和昨日、前日、大前日的同一个保安大爷，望天长叹：“我的人生好像进入了循环”
何彗决定安慰一下吕南风这位典型的e人：“但是咱们每天的训练内容不一样啊！”
“摔跤的姿势也不一样。”冷不丁的，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程冉利落地补了一刀。
何彗转头朝程冉悄悄竖了一个大拇指。
她没想到，程冉竟然还是个深藏不露的腹黑毒舌？！
当事人吕南风很无语：
而后，不知怎么的，三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清脆的笑声就这么在训练馆门前回荡。
今日的训练，何彗依旧是花式摔跤大赏。
4T的尝试几乎是十几秒钟就有一次，但几乎此次都是以摔倒告终。
一百次里偶尔有一两次能站住，但周数基本都差了近200度。也就是说这是个降组的跳跃，是没办法被正式比赛认证的。
想要被认可，那么要保证差的角度在180度以内，这样至少得到的是一个小于号，只是存周。
一通尝试下来，何彗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四周跳挑战遇到了瓶颈期。
何彗曾经深夜给林晓曼打电话，也毫不避讳地像娜塔莎请教过，但似乎每个人都说不上太多有用的信息。
毕竟没有人教出过现役女单四周跳的技术，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何彗甚至还找过男单的边景同学聊了聊。
“你四周跳成的时候，有没有什么诀窍？”
边景有点迷茫地挠挠头：“好像，就是使劲往高处跳？”
何彗：这说了和没说一样。
“还有呢？”何彗追问。
边景又是一阵苦思冥想，最终憋出了句，“可能还是因为男生的力量比较强？”
一道白色的光从何彗的脑海中闪过。
对啊！自己怎么突然把最基本的环节给忘了？
自己现在四周跳不成，还是因为自己想单纯依靠转速去完成。边景说得对，如果跳得不够高，除非疯狂提前转体，不然是很难完成四周的跳跃的。
所以，自己的当务之急不是在冰面上死磕四周跳，而是通过合理的长期的训练来加强体能，将肌肉练得更结实有力！
“谢谢你！”何彗拍了拍边景的肩膀，收拾了下东西就往健身房跑。
徒留边景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原地，自言自语地低喃：“谢我干什么？”
*
何彗恍然大悟后的最大改变就是在冰场上不怎么尝试做4T了。
大多数人以为是何彗要放弃，每天明里暗里观察她的目光都少了大半。
但她在健身房以及宿舍的力量训练可没有停下。
每天早上，她会再早起一个小时，在小腿上绑上沙袋，然后完成负重绕着宿舍区三圈的晨跑。
为了防止过度负重带来的损伤，何彗会认真咨询队医相关的问题，也会按时去做拉伸和按摩，将紧绷的肌肉推开。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
在莫斯科特训的最后一天，何彗打算再试一次4T。
朱建勇今天特地用手机到处拍视频，记录最后的训练时光。
他一开始是在拍最近进步神速的程冉的高级三三，但角落里飞速压步的何彗却不知怎么抓住了他的视线。
于是，视频的重点不自觉移到了何彗的身上。
何彗的压步坚定有力，速度很快起来了，快到朱建勇差点没把人跟丢。
啪——
何彗利落地点冰，将自己高高地抛向空中。
那种和地心引力对抗的感觉刺激又难熬，何彗拼了命地蹦高，感觉自己胃都要到嗓子眼了。
但她不敢分心，她快速地完成着四圈的旋转。
当何彗转到三圈半发现冰刀还没落地的时候，她不禁有些兴奋。
可惜，还是没能完全转完。
何彗以差了120度左右的角度完成了她的4T。
霎时间，场内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是一声尖叫，吕南风唰地一下冲向了何彗，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何彗！！你成了！！！”
程冉也冲了过来，两个人一起把何彗抱在怀里。
“太好了！”程冉说道。
朱建勇先是花了半分钟消化了这个现实，讷讷地将手中的视频又打开看了一遍，确认自己不是老花眼看错后，给何彗鼓起了掌。
“恭喜你啊，何彗！”他的声音甚至带了一丝沙哑。
俄罗斯的小将们也没想到来自华国的选手，在短短的两周之内就成了4T，一时之间也议论纷纷。有人加入鼓掌欢呼，有人默默埋头努力。
朱建勇直到上飞机前都也没想到自己随便录个视频，就能把何彗这唯一成了的4T给录进去。
关于要不要把这个视频发到网上，朱建勇还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的。
毕竟，这是个存周的4T。
但在女单现役第一个四周跳拥有者这个称号的诱惑下，他还是咬咬牙顶着蓝天白云的头像，朱建勇连夜注册了一个微博，发出了他人生第一条社交媒体视频。
@朱建勇：何彗在莫斯科的4T尝试【视频】
视频只有短短六秒，拍摄者的手也不太稳。
但发出去不过一小时，朱建勇就发现他手机的消息提示就没停过，好几次在打开的时候卡顿到闪退。
视频在经过几个大v的转发之后，成功突破百万播放，登上微博热搜。
何彗的冰迷更是放起了赛博烟花，在互联网上喜极而泣。
「啊啊啊，恭喜我的女鹅成为现役女单四周第一人！！」
「虽然是存周版，但我还是激动得在家手舞足蹈，我爸妈以为我疯了！」
「华国女单要崛起了，对吧？！」
第37章 37 新的编舞
朱建勇把何彗的视频发到了网上, 立刻引起了花滑圈子的大地震。
要知道，这可是女单现役第一个能够完成四周跳的选手。虽然是存周版本，但考虑到何彗今年才十四岁出头, 距离步入发育关，还有时间再往上冲一冲。
如果，两年后的索契何彗依旧能保持住现在3A和4T的最高难度, 在俄罗斯人的主场抢下一个冠军, 似乎也并非白日说梦。
5月下旬，何彗再次登上飞往加拿大的飞机。
何彗看着躺得极为闲适的自家妹妹, 开口：“你又一起来了？”
“反正都要开一趟飞机嘛。”
何彗：“”
路星自从得到L集团青年设计师大奖后，还去L集团旗下的中端服装M品牌设计部进行了为期半年的学习实践。虽然是整个团队里最小的小朋友, 路星的设计却被总设计师选进了最新一季的look book。
总之，路星在时装界俨然成为了一颗冉冉上升的新星，在拒绝继承家业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你找你的玛丽-康妮, 我找我的怀特-李, 多好！”
路星喝了一口橙汁，笑眯眯地说道。
“那我的独家考斯滕有着落了吗？”何彗反问。
路星一下噎住，努努嘴：“我睡觉了, 晚安。”
何彗：“”
漫长的飞机旅途, 何彗并没有闲着。她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了一叠试卷, 摊开放在了桌子上。
没错，作为初中生的她, 上课请假就算了，但作业是一定要写的。
于是，当路星睁开眼看到沉醉在知识海洋的何彗, 大为震惊。
“姐，你在飞机上看书都不头疼吗？”
“你多适应一下, 就不头疼了。”
路星：“”
*
落地之后，两姐妹确实分道扬镳，各奔南北。
何彗驱车前往村里找玛丽，路星转机飞往城里寻怀特，各自朝着梦想的道路一路向前。
玛丽这一次给何彗的选择依旧是一首她最擅长的古典，加上一首何彗每赛季都坚持的华国风。
短节目选择的来自经典的芭蕾舞剧《天鹅湖》，但玛丽这次想让她演绎的不是白天鹅，而是黑天鹅。
玛丽在选择的时候，还是有些忐忑的：“我知道很多人都演绎过白天鹅，但我觉得你选择黑天鹅的选段会更有张力。”
没想到，何彗点点头欣然接受了这个颇有反差感的角色。
“好啊！”她甚至有点迫不及待，“我们今天就学吗？”
玛丽笑了一下，从善如流地点头：“没问题。”
玛丽给何彗编排的舞步相当华丽，优雅中又带着黑天鹅独有的张扬。
在芭蕾舞剧《天鹅湖》原作的基础上，玛丽给这套短节目赋予了更多释放的肢体表达，塑造了一个如毒苹果一样诱人的掌控一切的黑天鹅形象。
何彗学舞学得很快，有时候玛丽只是一个歪头和皱眉，何彗就能立刻调整出一个更好的版本。
玛丽这一套节目非常顺滑，跳跃被完美地融入了步伐和旋转之中。不像是明显有区隔的跳跃和旋转的技术动作的展示，每一个缝隙被衔接和动作填满。
“对！”
“没错，加速。”
“就是这样！继续往前！”
到了快板，玛丽还会不断地鼓掌以激励何彗完成更快速的捻转、外勾、燕式步的组合。
得益于从小的芭蕾舞基础，一些带着典型芭蕾舞风格的姿势，何彗在冰上完美演绎。
只三四个小时，何彗就能把编舞学得七七八八，甚至在几个选段隐隐滑出了属于自己的特别风格。
“其实我一开始有点担心你驾驭不了。”玛丽欣慰地说道，“但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
自由滑的曲目是何彗自己选择的《梁祝》，玛丽为了更好地对音乐进行剪辑和编排，事先做了不少功课。
编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个好的编舞师会对曲子背后的文化、历史，以及不同舞种所带来的不同呈现做大规模的学习和理解。很多编舞师一年会帮多位风格迥异的选手编舞，所以在不断尝试新事物的同时，风格各异的冰上舞蹈故事便这样诞生了。
因此，当玛丽的编舞呈现的时候，何彗惊讶于她对这首华国传统曲目的理解深度。
比起短节目的自信张扬，自由滑的《梁祝》表现的是一曲带着华国特有色彩的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好厉害。”何彗感慨，“我还以为我出了一个难题给你。”
“我可是还去看了各个版本的电视剧和戏剧。”玛丽骄傲地说，“一个出色的编舞师就是什么风格都能编，对吧？”
青少年选手通常对这类需要年龄来理解的主题并不是很擅长。
但玛丽在看到何彗的表现后，被惊艳了，直呼“漂亮”！
何彗倒是对自己的表现不甚满意。
她摇摇头，啧了一声：“感觉我回去得再去找古典舞的老师教学一下。”
有几个舞蹈动作她怎么做都显得有些奇怪，比起上个赛季更张扬的《十面埋伏》，《梁祝》对舞蹈和形体提出了更多的要求。
临走前，何彗突然叫住了玛丽：“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玛丽：“什么问题？”
“我现在的步伐还笨拙吗？”何彗承认，她有点记仇，且是一年半载都忘不了的那种。
玛丽愣了两秒，而后捧腹大笑。
何彗撇撇嘴，瞥了一眼也在捂嘴偷笑的林晓曼，有些炸毛：“林、教、练，你怎么也笑我。”
林晓曼赶紧收起嘴角。在她的眼中，那一段评价简直是天才少女花滑生涯中为数不多的滑铁卢。
何彗期待地转回头，盯着玛丽。
“进步非常大。”玛丽给她竖起了大拇指，“如果我觉得你没有进步，我为什么会在新赛季的节目里，给你编排这么多节奏很快的难度步伐呢？”
何彗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眉眼弯弯地笑了。
三人再次道别，这次是真的要走了。
玛丽的脸上仍然带着浅浅的笑意：“希望你今年能继续拿下赛季全冠，然后，破一个青年组世界纪录吧。”
好高的期待！
换做别人，大概会说“尽量”、“我努力”之类的回答。但何彗不一样，她大大方方地接下了对她的所有的看似难以实现的期待。
“好，一定！”何彗点头。
*
何彗和路星是一起来的，也是一起走的。
一个月后，两人登上回华国的私人飞机。
路星有些扭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何彗微蹙眉头。
“你在怀特-李那里受到打击了？”何彗决定还是关心一下自家妹妹，抿了抿嘴开口安慰道，“在成长的道路上，失败也是很正常的。”
“啊？”路星立刻张牙舞爪地反驳，“我怎么可能受打击！！”
“唔，看来没事。”何彗挑眉，气定神闲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追问道，“那你怎么了？这么奇怪。”
“哼。”
路星冷哼一声后转身，不知道在行李箱中翻找什么。
十几秒后，路星重新转过身来，亮出了手中的衣服：“当当！这是我给你设计并亲手制作的自由滑考斯滕。”
路星展示着手中那华美又闪耀的服装。
那是一件主调是白色的带有汉服元素的考斯滕。整体采用了极有垂坠感的真丝和雪纺面料，交领、水袖，裙子从腰际开始手工绣了一串大大小小的粉色黄色相间的蝴蝶。蝴蝶的翅膀上细密地贴着一颗颗水钻，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路星微微抬着下巴，很得意地等待着何彗的评价，可惜眼神中透露的隐隐期待暴露了小心思。
何彗失笑。
怪不得一向对自己花滑事业并不感兴趣的路星，会在编舞第一天就火急火燎地问她两套节目的音乐选了什么，也怪不得在出门前路星非要坚持给全家人都量一遍身材。
感情自己在来时飞机上说的玩笑话，路星小朋友不仅全都记到心里去了，还迅速地付诸了实践。
“谢谢，很漂亮。”何彗认真地看着路星，眉眼弯弯，笑容直达眼底，“我非常喜欢。”
“哼哼～”路星小心地把考斯滕收起来。
如果此刻路星背后有条尾巴，估计早就摇晃到天上去了。
何彗狡黠一笑，突然开口问道：“所以，亲姐妹要明算帐吗？”
路星努努嘴：“第一次就不收费了，下次你可不能赖账，我的设计很贵的！”
“好。”何彗一口答应。
*
何彗本赛季在青年组的强劲势头，加上攻克3A和挑战4T的亮眼表现，日本最大的冰演主办方终于是坐不住了。
彼时，华国的冰演的土壤始终略显贫瘠。林晓曼刚退役的时候，正巧双人滑的金牌搭档也退役，这才红火地办了两年。可在现役选手青黄不接，本土无力海外又昂贵的现实之下，大多数冰演因为入不敷出，不是场数开得特别少，就是直接宣布不再举办。
而邻国日本已经拥有较为完善的冰演和商业化运作的模式，几个固定的冰演品牌是花滑迷们休赛季最大的期待。
冰演不仅会邀请国际上争金夺银的现役，一些极有特色的退役花滑明星选手也会参演。
“收到了日本冰演Supershow on Ice的邀请，价格开得还不错，食宿加机票全包。”林晓曼通知何彗的时候，语调轻松且带着调侃，“有两场，时间地点不一样，如果你不嫌累的话，也可以都参加。”
何彗仔细看了Supershow on Ice的邀请函，两场都在七月初，想个三天，一场在东京，另一场在大阪。
“可以啊。”何彗虽然不想接代言，对冰演还是很感兴趣的，“正好练一下我下赛季的短节目。”
短节目的黑天鹅张扬又意气风发的气质，确实很适合冰演的场子。
在何彗答应出演Supershow on Ice的连续两站演出后，冰演主办方迫不及待连续制作了海报，第二天就发到了自家的社交媒体账号上。
@Supershow on Ice：欢迎我们的JGPF冠军、世青赛冠军何彗来到Supershow on Ice的大家庭！东京和大阪见！【图片】
华国花滑圈看完消息，哭嚎声一片。
「救命，谁能告诉我怎么买票？我研究了一下，但这个网站竟然只有日语？？」
「为什么在华国没有，咬手帕！」
「立刻马上订机票酒店了，这次我一定能亲眼看到何彗的表演。」
第38章 38 冰演邀请
7月, 东京。
烈日当头，空气中弥漫着氤氲不开的水汽，太阳炙烤在柏油路上, 热浪在空气中浮动，这让刚落地的何彗就有些喘不上气。
Supershow on Ice是由日本财团铃木集团赞助的。
此次冰演不仅安排专车接送，还给选手入住集团旗下的五星级酒店L, 财大气粗。¨
刚走进L酒店, 何彗就被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吓得打了一个寒颤。
熟悉的富丽堂皇的大堂，熟悉的贴心服务的员工, 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前方的熟悉的
铃木家的大小姐？！
嗯，按照上辈子的时间线, 现在的大小姐铃木春奈正在市场部下基层工作。加上她本人是公开的花滑迷，她喜欢的选手也被邀请来了，所以出现在这次冰演的接待现场倒也不意外？
何彗整理好心情, 拖着行李箱上前。
“您好,何彗选手。”铃木春奈笑容甜美，身边的助理立刻有眼力见地递过沉甸甸的纸袋子，“这是我们给选手准备的礼品。”
何彗压下心里复杂的情绪, 扬起礼貌微笑问好：“您好, 铃木小姐。”
“欢迎来到等等, 你怎么知道我叫铃木？”
糟了，回忆的力量太强, 让何彗忘记自己这辈子和对方先前并无交集。
但她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上辈子因为为集团在日本开拓酒店市场，所以和你见过，且因为彼此是竞争对手所以印象深刻？
“呃, 我在网上看到过集团公开的照片。”何彗扯了个借口，眼神真挚不似说谎。
铃木春奈看了一眼何彗, 没起疑。
她挂上商业微笑：“对了，我听说你家是做房地产生意的，以后还要多联系呀。”
何彗成为花滑运动员后没有把家里的情况藏着掖着，但能够这么了解自己的家世，想来铃木春奈必定是做了一番调查的。
在日本，很多财团的女儿命运大多只是联姻，很少有能够真正掌权的。而铃木春奈是个例外。上辈子，她就凭借出色的工作能力，成为了真正当家作主的女总裁。
何彗很佩服铃木春奈，但她必须要实话实说。
“但我今后可能想更专注在花滑上。”话里的潜意识是，结交她并没有什么用处。
铃木春奈愣了一下，脸上笑意不变：“人生很长，说不定你以后想改变赛道了呢？”
无论面对什么等级的人，都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的这种能力，铃木春奈绝对是独一份。
何彗也微笑：“也许吧，不过现在我只想专注在赛场上。”
重来一次后，何彗的想法很单纯。她只是很想在冰上一刻不停地滑下去，近在眼前的是索契，远一点的是平昌，更远一点的是北京。至于在之后，她还没想好，但她不会放弃和花滑相关的事业。
“没关系，认识新朋友嘛。”
那天，何彗和铃木还是加上了彼此的即时通信软件。
像是命运的轨迹在这一刻重叠。
只不过，上辈子两人是竞争对手，这辈子自己却成了对方的赞助对象。
*
冰演的开场节目需要进行集体彩排，涉及到队形的变化和搭档的配合，全体运动员都要求参与。
何彗看着身边星光熠熠的阵容，再一次感叹主办方的财大气粗。日本国内和国际上引发过热议的选手一网打尽。主打一个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我们都准备了。
但到了现场，何彗才知道，自己竟然是整个阵容里唯二的青少年选手。
另一位是老朋友真田绘里子，导演甚至特地将两人分配到同一组互动。
“每一组两个人可以想一个特别的pose，跳跃或者旋转或者一个俏皮的互动都可以。”导演举着话筒说道。
冰演和比赛的氛围大相径庭，表演内容通常更有个人特色和互动感。
大家没有了比赛的包袱，滑得也更自在些。
有的组合本来就是朋友，迅速敲定了方案，还有人直接演了出喜剧，一来一往堪比戏精上身。
倒是何彗和真田绘里子有点拘束，她们对视一眼。
同时用英语开口：“我”
“你先说。”“你先说。”
两人沉默，尴尬在空气中蔓延。
好吧，平常都是赛场上一较高下的对手，还不是很习惯这种合作时刻。
何彗想了想，主动打破僵局，提议道：“要不我们做一个同步的跳跃？还是你觉得演一个什么情景剧更好。”
真田绘里子点点头表示赞同：“可以试试连跳，感觉会有双人的视觉效果。”
何彗知道真田绘里子的3Lz有一些用刃的问题，便提议道：“你觉得3F+3T怎么样？进入我们就简单点，不做步伐了。”
“好啊。”绘里子一口答应。
方案通过，剩下的只有同步性练习。
第一跳两人的节奏还算同步，一起加速向前，真田绘里子负责喊口号。
“一、二、跳！”
两人同时点冰而起，如同两只在冬季结冰湖面飞起的小鸟，轻盈而欢快地朝着春天飞去。
但到了连3T就有各种时差。原因在于真田绘里子的准备时间更长一些，有二次发力的痕迹。但何彗会选择直接借前一跳的速度起跳，连接时间更短。
真田绘里子近距离看着何彗的高级三三，眸色一深。
何彗做得太不费力了。她好像有轻功一样，在冰面上随便点一下便飞得特别高。
“没事，我再接得快一点。”真田绘里子吸了吸鼻子，“我们再试一次。”
何彗点头，两人再次滑行起来。
但双人同步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容易，两人试了两次，都不太成功。
真田绘里子有点苦恼，她回想了一下双人滑的基础练习，开口道：“要不我们手拉手先做同步的压步？”
“也行。”何彗点头。
何彗的右手和绘里子的左手相牵，两人携手压步，果然能将步调和步伐练出短暂的同步性。
两人几乎绕着场地做了一圈压步，这才重新开始同步高级三三的练习。
别说，何彗还真感觉默契增加了些许。
真田绘里子这一次确实在第二跳加快了节奏，而何彗也放慢了些许，两人完美地同步点冰。
唰——
几乎难以分辨前后的两道落冰声在耳边响起，第二跳也成功落冰。
“呼，成了。”真田绘里子松了口气。
在何彗身边，她时刻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被推着不得不前进。
“再合两遍吧。”
比如现在，何彗又推着她试了两次。
在一来一回的交流中，两人逐渐熟络起来，至少不会在相视无言。
场上有选手正在进行全曲的合乐，何彗和真田绘里子靠着围挡休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那不是铃木春奈吗？
空荡荡的冰场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何彗面露疑色，这铃木大小姐来干嘛的？
她四处扫视了一番，很快便发现了个中缘由。
铃木春奈的正前方是一位长相秀气，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裤子的男单选手，正在场上闲庭信步，在场上压步前行。
哦，原来大小姐是来看自家偶像的。
“听说铃木是霜川的粉丝，还是后援团富婆那种级别的。”真田绘里子的补充信息来得及时。
霜川拓也是日本现役最火的男单一哥，今年才20岁的他拥有4T和4S两种四周难度储备，更是在本届世锦赛上险胜美国选手拿下了冠军，风头一时无两。
“铃木这次特地给霜川的节目请了现场交响乐团伴奏。不过，他现在确实是值得最高待遇啦。”
何彗点点头，铃木对这位选手是真爱，而这位选手也撑得起场子。
“唉，有钱真好，喜欢的选手想请就请，想看就看。”真田绘里子感慨，满眼羡慕，“听说霜川的身价现在可不低呢。”
一道灵光从何彗脑海中闪过。
对啊，如果现在国内没有人愿意赞助主办高规格大阵容的冰演，那她为什么不借助何氏集团的钞能力，去推广一个属于华国的冰演品牌呢？
可行性很高，但还需要一番详细的调查和计划。毕竟，也不能太赔本不是？
带着这样的想法，何彗参与冰演的角度都变得不一样起来。
就像回到了以前实地考察酒店一样，何彗开始关注各种筹办的细节。
从冰场的舞美布置到节目内容的编排和衔接，从各类选手的选择邀请到跨界嘉宾的惊喜助阵，何彗就差现场掏出笔记本记笔记了！
嗯，重来一世，她好像还是要向铃木偷师。
*
冰演在两天后于东京体育场开演。可以容纳四万人的体育馆一口气开了四面台，却依旧坐得满满当当，一票难求的火爆程度可见一斑。
占据北面几乎整个看台的，是霜川拓也的粉丝们，其中前排都是贵妇加油团，手幅海报一样俱全，等下要丢进场里的娃娃也都准备完毕，排场拉满。
在南面看台的前排，一小撮鲜艳的亮红色一下吸引了何彗的目光。
她透过悠长漆黑的入场通道朝那个方向望去，依然能清晰分辨出那是属于自己的粉丝！
他们像是商量好一样穿了大红色的衣服，抓人眼球地挥舞着小国旗。虽然和久负盛名的选手的粉丝们比起来少得可怜，可这些粉丝可是千里迢迢从华国飞赴日本。
何彗心头涌过一阵感动，血液瞬间沸腾起来。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上场了！
真田绘里子的粉丝来的也不少，她在何彗旁边也通过通道向外张望。
“好多人啊！”她感慨。
“是啊，可惜不是都来看我”何彗看了一眼满心欢喜的绘里子，改口，“我们的。”
“那也很厉害了！”绘里子闪着星星眼，探着脑袋张望。
导演的喊声打断了对话：“准备上场了！”
各自穿着漂亮考斯滕的选手们立刻紧张起来。
在激情四射的开场音乐中，所有选手从通道中鱼贯而出。一共十八位选手绕着冰场跟随着节奏和观众们挥手，绚丽的灯光在冰场上闪耀，将气氛一下炒热。
音乐变换，选手们分到左右两边，将冰场的中央空了出来。
炫技亮相的时刻到了！
观众们的鼓掌声一下接着一下，越来越快。
节奏声中霜川拓也最先登场，他一亮相，尖叫欢呼声立刻响彻云霄。
只见他做了一个转三的进入，唰地一下冰刀在场上划出一片冰碴。霜川拓也毫不费力又干净利落地完成了一个4S。
“啊啊啊！霜川拓也！！”
“我爱你！”
果不其然，霜川拓也的跳跃成功引发冰迷们的新一轮尖叫。
紧接着出场的是女单现役最强的图尔斯-玛丽亚，她做了一个招牌3A，进入选的是难度极大的连续捻转，视觉效果绝佳。
“图尔斯！！”
“杰克逊！！”
冰迷轮番喊着选手们的名字，像是要一争高下似的比着分贝的大小。
何彗感觉耳膜一震。
亲身感受着和青年组比赛天壤之别的观众强度，她有点儿恍惚。
“回神！”真田绘里子隔着一米远，朝着何彗用力挥手，她说道：“马上就到我们了！”
何彗给她比了个ok的手势。
好在，她和绘里子是最后上场的一组选手。在30秒的时间里，何彗深呼吸，快速调整了下心情。
在主持人的播报声，何彗和绘里子并肩加速前进。先前的双人同步练习积攒的默契，在此刻迎来成果展示。
激昂的背景音乐盖着了绘里子的口号声，两人轻巧地用内刃点冰。
三圈落地，两人的节奏仍保持一致，再次点冰起跳。
同方向的完美滑出，何彗和绘里子像是组队多年的双人滑搭档，同时张开双臂。
“何彗！！”
“绘里子！！”
中文和日语声在场内混杂着响起，虽然比不上之前成年组那些久负盛名的选手们粉丝的掌声分贝，但也相当有气势。
“终于顺利完成！”绘里子笑容灿烂，相当有感染力，“还不赖嘛。”
*
开场过后是选手们的个人表演。真田绘里子作为日本青年组最被赋予厚望的未来之星，被安排在了第一个出场。
不仅如此，主办方还为她的演出邀请了当红歌星牧浦理沙现场演唱歌曲。
神秘嘉宾一现身，本土的观众们纷纷惊呼，要知道牧浦理沙的演唱会门票可是一票难求。
小道消息说，这样通天的人脉，是铃木春奈动用的私人关系。
在穿透力十足的歌声中，场上的绘里子演绎了一曲动人的冰上舞蹈，活力四射又充满希望。
一下场，真田绘里子整个松懈下来。
她倒豆子似的吐槽：“你知道吗？我快紧张死了！他们是在昨天才告诉我神秘嘉宾是牧浦理沙的！！”
“但你顶住压力表现得相当好啊。”尤其是绘里子以前还是个爱哭包。
何彗的节目被安排在了下半场的第一个，炒热的场子在十五分钟的中场休息后重新冷了下来。
加之何彗的节目是较为没有互动性的古典曲目，确实对她的表演提出了不小的要求。
“何彗！加油啊！！”
熟悉的中文声从南面看台前排传出，打破了平静。
这仿佛是给心里没底的她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这场冰演是下赛季短节目《黑天鹅》的首秀，但何彗没闲着，悄悄地给自己升级了一个难度。
啪——
黑暗的冰场上，一束追光灯打在了何彗的身上。
何彗今天恰巧穿了一身黑色的芭蕾舞裙，仿佛是从黑夜中诞生的魔女。
她勾着红唇自信地开启了她的表演。
开场何彗要做一个3Lz+3Lo的连跳，在双乔克塔的进入后，何彗稳稳起跳，完成了第一个技术动作。
第二跳是今年青年组的规定跳跃3F，何彗做了一个tano的同时还保证了跳跃的飘逸高远。
啪啪啪——
掌声四起中，何彗做了一串捻转步伐，黑天鹅在湖面上翩翩起舞，勾人心魄。
更为张扬的后半程很快开启，而在这里，她将挑战在短节目中加入3A。
青年组规定短节目只能上2A，但冰演可没有。在冰演里，你甚至可以肆意地来上一个比赛无效的后空翻，或者来上一串平时无法被认可的炫技连续跳。
何彗吸气准备挑战，却因为不够熟悉节目成套而感觉脚下的步伐一滞。
这短暂的停顿让何彗进入3A的节奏完全被打乱。
起跳的瞬间，她就在心中暗道不妙。
跳跃的轴太歪了！
如果这是个2A，何彗有把握能找到办法站住。但这是个3A，何彗逐渐失去着对身体的掌控能力。
她极力控制着，但努力杯水车薪。
现场的冰迷发现何彗在空中转到两圈半还没落地的时候，纷纷期待了起来。尤其是那片红色的波浪，每个人眼睛都蹬得圆滚滚的。
冰刀和冰面摩擦，下一秒刀齿一顿，何彗的身子被撇到了一边。
啪——
何彗速度太快，她没有时间调整，整个人直接被甩在了冰面上。
摔了。
她、堂堂何大小姐，竟然在万人面前摔了
甚至，何彗的这个3A落地的角度差了快100度的样子，是个妥妥的存周摔！
那一瞬间，何彗想就在冰面上直接躺倒，然后现场让声控老师改放《睡美人》。
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何彗可没办法耍赖。
她迅速从冰面上爬了起来，继续扬着自信的微笑，在场地上完成最后的旋转。
黑天鹅的首次演出，虽然有些小意外，但还是收到了观众们的热烈反应。
从表面上看起来，直到最后的鞠躬致意，何彗都没有任何奇怪的表现。
但其实，在淡定的微笑下，她的心已然千疮百孔
好吧，本来打算送给路星的话得送回给自己。
——“在成长的道路上，失败也是很正常的。”
这不是还有大阪站么！
「呜呜呜，我是不是心理变态，我第一次亲眼看到何彗摔倒，我竟然觉得女鹅更真实可爱了呜呜呜。」
「女鹅摔疼了嘛？让我看看，我学医的（狗头）」
「前面的算盘珠子都蹦我脸上了！」
「说实话如果能看到3A套的限定短节目，这冰演票价也太值了！大阪场我来啦！！」
最后的全体谢幕，何彗站在队伍的最右侧，她牵着绘里子的手，依次给四面的观众们鞠躬。
砰——
彩带从天而降，在绚烂的灯光下闪着镭射的光芒，组成一副如梦如幻的仙境。
好不真实。
何彗抬着头，眼中闪着零星的泪花。
观众们陆续离场，冰场的灯一盏接着一盏熄灭。
属于何彗人生的第一场冰演，就此缓缓落下帷幕。
第39章 39 共同征战
冰演结束后, 何彗换完了衣服，呆呆地倚靠在墙边，透过无人的黢黑的通道, 再次观察着冰场。
此刻的冰场空空荡荡，只有忙碌的工作人员在陆续清场。
绘里子刚收拾完，刚向前走了两步, 发现何彗孤零零的身影, 又倒退了回来。
“怎么还不走？”绘里子探出脑袋问道，“一起去吃点什么吗？”
何彗回过神来：“好啊。”
何彗走出场馆, 才发现这还是个大型聚会活动，除了霜川拓也和几位大前辈, 几乎全员参加。
在当地人的推荐下，大家去了一家私密性很不错的居酒屋，热闹地聊天, 甚至还放松地小酌了几杯低度数的米酒。
但何彗没想到的是, 对她来说像是饮料一样的三度米酒，竟然醉倒了一大片人。
包括，眼前红着脸趴在桌子上的真田绘里子。
何彗看她只穿了一件单衣, 怕她着凉, 随手给她披上了外套。
谁料, 一只手突然扯住了何彗的衣摆。
何彗：“？”
绘里子双颊绯红，手因为酒劲又垂到了桌底。
她低喃道：“何彗, 你和我以前认识的完全不一样诶”
何彗没忍住，问她：“哪里不一样？”
绘里子：“”
问完，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对方此时正醉得不轻，哪里能说出什么。
“你以前看上去很冷血！”突然, 绘里子从椅子上做起来，挺直了腰板，用食指指着何彗。
“冷血？”
绘里子撇撇嘴，委屈巴巴地控诉：“你当时看到我哭，像是看到鬼一样躲着我！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是觉得我菜呗！”
何彗无法反驳：“”
“而且我还你撞曲子了，显得我真的滑得很烂的样子。真讨厌你这种不知道输是什么感觉的天才啊”
“对不起。”何彗说道。
尽管，绘里子似乎根本没听进去。
啪——
在说完一大通后，她仿佛被打断电闸似的，一头栽倒在木桌上。
何彗心情复杂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米酒。
她刚想一口饮尽，却被打断。
“嘿，何彗。”图尔斯-玛丽亚喊道。
作为战斗民族，图尔斯一壶米酒下肚不仅毫无反应，还对眼前逐渐无人可干杯的状况感到无语。
于是，她直接一个翻身，从自己那桌坐到了何彗的对面。
“干杯！”图尔斯二话不说，直接将酒杯递了出去。
何彗下意识伸手碰杯。
“你们华国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图尔斯撑着脑袋，眨了眨眼，“哦，都在酒里！”
何彗：“”
究竟是谁教给图尔斯这些奇怪的酒桌文化的？！
*
四天后，冰演大阪场。
经过上一场冰演的失败教训后，这次何彗彩排练得格外认真。尤其是上一次滑到半路开了小差的高难度步伐，她几乎上冰一次就要复习一遍。
熟能生巧，她就不信自己拿不下！
“你编舞师把这段也编得太难了吧？”真田绘里子感慨。
那天喝醉了之后说的话，她大概完全不记得了。第二天没事人一样继续和何彗在飞机上并排而坐聊天。
“是谁编的呀？”绘里子问道。
“玛丽。”
速度快、节奏密、变化多，加上对用刃精准和冰场覆盖率的要求，这段黑天鹅的步伐哪怕放到成年组的节目都是妥妥的大魔王难度级别。
于是，何彗的名字一出口，绘里子脸上就露出一副怪不得如此的表情。
“玛丽编的确实挺有挑战性的，毕竟是前冰舞选手嘛。”
其实，花滑中很大一部分编舞师都是从冰舞项目上转来的。
冰舞作为唯一没有跳跃编排的花滑项目，对于选手的步伐和用刃均提出了相当高的要求。在日积月累的练习中，他们对音乐的理解和在步伐衔接的设计上，逐渐展露出独特的优势。
“所以，我得再练两遍。”何彗叹了口气。
这两天她睡着后总做噩梦。梦里她被歹徒追杀，结果她跑着跑着在地面上来了一段《黑天鹅》中的接续步，直接半夜被吓醒了。
*
大阪场的体育馆比东京的小一些，但也能容纳八千多名观众。
冰演开场前三十分钟，场地里就都坐满了观众。这一次，何彗找到了更大一片的亮红色，那是属于她的粉丝区。
上场后，她特地滑到了那片红色前，用双臂比了一个大大的爱心，瞬间引起一片骚动。
尖叫声和隐于克制的肢体语言，都在表达他们对何彗的喜爱。
「啊啊啊！女鹅特地过来给我们比心了，好可爱！感觉已经值回票价了呜呜。」
「美貌暴击！awsl！」
《黑天鹅》的音乐再次在场上响起，何彗在聚光灯下张开双臂，高举过头顶，昂着头登场。
这一次，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何彗的开场一如既往的流畅，她的tano3Lz+3Lo连跳的成功率，简直到了万无一失的可怕程度。
更不要说对何彗来说更为轻松的3F单跳，信手拈来。
很快，黑天鹅的表演来到了那串何彗上次出错的高难度步伐。
她深吸一口气，从冰场的东侧开始，开启了绚丽的展示，芭蕾舞裙摆旋转，从空中看上去一朵绽放的黑色花朵，娇艳却带着无人能接近的剧毒。
何彗快速完成着冰刀的内外刃变换，在聚光灯的跟随下，一路疾驰。芭蕾舞的优雅和现代舞的自由被完美地融合在了这一套黑天鹅的曲目中。
现在，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
何彗再次默默稳住节奏，做好准备发力起跳。
一圈、两圈、三圈、三圈半！
落冰的时候，冰花四溅，但滑出的完美弧度已经预示着跳跃的结局。
成了！
何彗张开双臂，拥抱这一套冰演限定黑天鹅的成功。
“何彗！！”“漂亮！”“bravo！”
南面的粉丝大本营传来一阵欢呼，红色海洋正涌起层层叠叠的波浪。
何彗心满意足地继续在场上滑行，漂亮的旋转带着观众走向了两场冰演的终点。
*
8月初，各队青年组的队员被集合到一起开启了测试赛。这场比赛的结果将涉及到今年JGP的分站情况。
何彗毫无悬念地拿下第一，拿下两名额且获得了优先选择权。
“你有什么偏好吗？”青年组的负责领导问道。
何彗仔细看着各站的时间表思忖了片刻，回答道：“法国站和克罗地亚站吧。”
“没问题。”
毕竟何彗可是为今年世青赛拿下三名额的功臣，领导无条件答应了她的选择。
转到林晓曼麾下的孔梓秋在经过几个月的调整后，心态和技术都得到了改善，在选拔赛中强势拿到第二。
孔梓秋选择了法国站和奥地利站。要不是领导说不能和何彗采用一模一样的选择，她就也选法国和克罗地亚了。
其余选手们也纷纷敲定选站，名额分配完毕。
孔梓秋好奇地问何彗：“你为什么选这两站呀？”
“因为时间好。”何彗眨眨眼睛。
“啊？”孔梓秋不明白，“这两个地方时差也都不小吧？”
“不是因为时差，而是因为法国站的比赛时间在暑假，克罗地亚站在国庆，我不用额外请假。”何彗叹了口气。
孔梓秋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何彗：“竟然还有这么喜欢上学的人？！”
“也不算”何彗叹了口气，“主要是上一年请假太多，被学校侧面提示了一下。”
何彗自己对学业比较上心。她马上要升上初三，哪怕重生了，中考还是需要花一些心思的。虽然大概率无论考多少，都是能留在荣川国际学校，但分数太低，也不好看。
孔梓秋拍了拍何彗的肩膀，语气略带同情：“原来贵族学校也抓出勤啊。”
为了近在咫尺的八月底的法国站，何彗和孔梓秋在林晓曼的带领下开启了紧张的备战模式。
暑假的两场冰演让何彗快速熟悉了短节目《黑天鹅》的编排，自由滑《梁祝》就理所当然地成了她最近的重点。
毕竟，从日本回来之后，何彗高强度参加了近一个月的古典舞训练班，系统性地了解和学习了关于古典舞的肢体表达，还向老师请教了关于《梁祝》这套节目的改编表达。
这种专业性的对症下药让何彗对自由滑的掌控度立马上了一个台阶。
林晓曼欣慰地点点头：“有点像模像样了。”
但转头，林晓曼就担心何彗可能随时在分站赛给自己搞事情。她不放心地问道：“你最近4T是不是还是存周呢？”
在俄罗斯外训时浅浅开了一个头的四周何彗没完全放下，力量训练一直在坚持，每天也会专门花一部分时间去做新的尝试。
但令何彗失望的是，4T的进展很缓慢。
何彗苦恼地撇嘴：“对啊，每天该练的都练了。”
“没事，继续加油！”林晓曼虽然脸上是担忧和安慰，但心里却舒了口气。
这次何彗肯定不会在分站赛给她搞事情了！
*
法国站在高雪维尔（Courchevel）举办，是全球知名的滑雪圣地。
这是何彗和孔梓秋第一次共同征战，也是孔梓秋的第一个青少年分站赛。
孔梓秋的紧张肉眼可见。明明在飞机上应该要倒时差的，却愣是紧张得没睡着，到了目的地，脸上就挂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
“你要不在车上睡一会儿？”林晓曼担心地说道，“你今晚一定要好好休息。”
“没事，我到酒店再睡。”孔梓秋摆摆手，呆呆地看着车窗外。
何彗打了个哈欠，眼皮耷拉着。
“你就别睡了，你飞机上睡一路了，晚上别睡不着了。”林晓曼看着在车上点头的何彗，拍拍她的肩膀。
“好。”何彗拍拍脸颊，将她那侧的车窗打开了一条缝，带着凉意的微风吹在脸上，困意果然消失。
经过一天的休整，孔梓秋的状态看上去好了几分。
但一来到合乐训练的冰场，孔梓秋立马又紧张起来，
“这个冰面怎么湿答答的？”孔梓秋在热身时连续摔了两跤，有点怀疑人生。
“可能因为这里有名的只有雪场？”何彗说了一个略冷的笑话。
孔梓秋&林晓曼：“”
孔梓秋结束了她的短节目合乐，情况相当糟糕。摔了一个，空了一个，唯一存活的2A也是摇摇欲坠。
从场上下来，孔梓秋的眼睛红红的，一直没说话。
何彗给她递水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指。很冰凉，甚至有些颤抖。
林晓曼拍拍孔梓秋的肩膀，安慰倒挺别具一格：“恭喜你为了和何彗一起，选择了地狱难度的开局。这感人的师姐妹的情谊啊！”
何彗脑门黑线，这是什么值得恭喜的事情吗？！
当时自己只想着分站赛时间的问题，但忘记了法国站一向以其糟糕的冰面条件闻名于花滑界。每届分到法国站的选手一定会有对冰面条件的吐槽，简直成了一种历史保留节目。
而高雪维尔，竟然也不能避免这种被种在法国身上的魔咒！
“失策了。”何彗摸摸鼻子。
林晓曼开了个玩笑后，又恢复了正经。
“就当积累比赛经验，谁知道你到了重要比赛，会遇到什么奇怪的意外呢？”
确实，赛场的条件永远是不可控的。
孔梓秋点点头，将注意力集中回冰场，微红的双眸迸发出坚定的光芒，她要试着再次征服这块令人头疼的冰面。
何彗也在努力做出适应。
热身时间，她不断地感受着冰面的软硬程度，根据微妙的经验论调整着自己的跳跃。点冰时的感觉尤其不同，这让她好几次落冰时都有翻身或者滑出问题的瑕疵。
“下一个轮到你合乐。”林晓曼看着排练时间表，对何彗说。
何彗点点头，感觉到自己的身上陡然多出了很多炙热的视线。抬眸，何彗和这些好奇又期待的目光撞个满怀。
这下好了，虽然冰面状态依旧烂得可以，但何彗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上次在万人观众面前摔倒3A已经够丢脸了，如果再来一次，她可能真的想当场沉睡！
《梁祝》的音乐声响起，在内部和外部的双重压力下，何彗独具特色的自由滑合乐开始了。
她这套节目的跳跃配置和上赛季是一样的，但在跳跃的顺序上，选择将更难分数更高的跳跃放在了节目拥有1.1倍加成的后半程。
这样算下来，这套自由滑的BV能比上赛季多出0.59分。
当冰迷们看到这套新的跳跃安排的时候，对何彗在拥有3A后还锱铢必较的精神表示敬佩。
在众目睽睽之下，何彗顺利地完成了自由滑的合乐练习，两个3A在开场被完美呈现，后半程的难度连跳也完成得不错。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缺点，大概就是因为众所周知的冰面原因，何彗第二个3Lz的轴不太正，滑出也不太好。
音乐声在场内停下，何彗长长舒了一口气，叉腰喘着气。
好歹是在恶劣条件下稳住了。
一旁的孔梓秋不禁感叹：“太美了吧？！我什么时候滑行也能这么丝滑就好了！”
何彗从林晓曼那里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红彤彤的鼻头。
“多练习，肯定能好的！”她安慰道。
何彗觉得孔梓秋需要的就是肯定和鼓励教育。这样，才能把孔梓秋在黄仁信那个人渣那里破碎的自信心重新粘合起来！
竞技体育的赛场上，相信自己可以的力量，远比想象中有力。
孔梓秋：“唉，可是我现在”
何彗直接打断了她：“没有可是，你一定能行！”
第40章 40 打破纪录
女单短节目拉开了法国站的序幕。
下午的高雪维尔冰场显得很冷清, 大部分座位空空荡荡，为数不多的观众连摄像机都懒得给什么镜头。
何彗抽中了最后一组的最后一位出场，而孔梓秋则是第一组第四位。
“你好好热身, 我先去陪梓秋比赛。”林晓曼拍拍她的肩膀，嘱咐道，“你好好热身, 我等会儿就来。”
何彗点点头, 调侃道：“怎么，你觉得我会因为关心被分走了, 然后闹脾气？”
林晓曼这个人，心思比表面上看上去细腻多了。
林晓曼没好气地瞪了何彗一眼：“行, 是我想多了。”
“没有这个意思。”何彗俏皮地吐舌。
孔梓秋从六练开始到结束，一直保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看上去颇有攻击性。
从冰场上下来后, 孔梓秋继续一言不发。
“慢慢放轻松。”林晓曼拍拍孔梓秋的肩膀, 试图让她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你要相信自己现在已经很适应这个冰场了。”
孔梓秋像是一根被拉得很紧的皮筋，再拉可能会断掉, 但现在立马松手也会伤到自己。
“好的。”
吸气、呼气。孔梓秋不停地在后台做着深呼吸, 起伏的胸膛透露着她此刻的不安。
前面几个选手水平不高, 三周跳成了两周，有的人干脆没有高级三周储备。
“孔梓秋, 代表华国。”主持人的声音在场内响起，
林晓曼将孔梓秋送上冰场，眼神坚定：“相信自己。”
孔梓秋闭上眼睛, 清空脑袋里的杂念。再次睁开眼睛踩上冰场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挂着略显僵硬的笑容。
后台的何彗走到了显示屏前, 聚精会神地等待着音乐。
这个赛季孔梓秋的短节目选曲是经典的《波莱罗》，充满力量感的编舞能更好地帮助孔梓秋扬长避短。
有力的鼓点中，孔梓秋完成了高级三三的连跳。
但因为紧张，她第二跳的跳跃高度略逊一筹，导致落冰角度有所欠缺，不出意外应该会被裁判抓存周。
“加油啊”何彗眼睛一下也不敢眨，手掌被指甲紧紧抠着，低喃道。
孔梓秋在场上按部就班地滑行着，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 接下来的两个跳跃。
好在，3F和2A孔梓秋都稳住了。
后台的何彗和场边的林晓曼同时舒了一口气。
孔梓秋的国际首次亮相，结局是交上了一份还算不错的答卷。
她最后的得分是47.27分，按照这站比赛的竞争程度，短节目之后甚至有希望能和何彗一起分进自由滑的最后一组。
林晓曼带着孔梓秋回到后台，何彗笑着欢迎两人：“恭喜呀，梓秋！”
“谢谢。”孔梓秋如释重负。
林晓曼继续安慰：“慢慢来。”
何彗她知道，孔梓秋想要一步步走出阴霾，真正发挥出实力，还需要一些时间。
“好。”孔梓秋乖巧点头。
林晓曼心情不错，让何彗做热身准备的时候的都是带着笑意的。
“这么开心？”何彗挑眉。
林晓曼撑着脑袋，微眯着眼睛：“嗯，怎么说呢？就是感觉到了一些做教练的成就感。”
何彗：“”
*
法国站何彗的最大对手是俄罗斯刚升入青年组的黛安娜-沃尔科娃。她的短节目配置与何彗的难度相当，也都有举手的goe加成。
但让沃尔科娃在众多选手中显得特别的，是她绝佳的柔韧度。
普通人的贝尔曼是水滴形状的，这已经对腰部柔韧性提出了极大的要求，大部分男选手是无法完成这个动作的。
但沃尔科娃不止如此，她还能做烛台贝尔曼。这个动作从提刀拉起后，让腿完全成了一条直线，头紧贴着腿，双手则整个环绕着小腿，形态像是一根蜡烛。
“嘶，看着都觉得好疼。”何彗的柔韧度不低，但要让她挑战这样的动作，她是万万行不通的。
在沃尔科娃完成了她的表演后，也在裁判手中得到了61.05分的高分，出道即跻身60分档。
这可让网络上的何彗粉丝们大呼羡慕。
「新冰迷提问：为什么何彗不能上3A+3T套啊？」
「因为三周只能有两种重复两次，考虑需要三个连跳的情况下重复+3T真的很不划算。如果能像男单一样出四周跳的话，选择就会多很多啦。」
「懂了懂了，好希望女鹅能出四周呀！那个视频我都看包浆了！」
如果何彗真的出四周，那将毋庸置疑成为现役拥有最高难度的女单选手，甚至拥有在男单上台子的难度储备。
何彗何尝不想彻底攻克这一大难关，却总是在门前徘徊。
她看了一眼沃尔科娃的分数，自信地站到冰场中央。
巧合的是，沃尔科娃今天的考斯滕是层叠的白色，而何彗则是一身黑纱裙。
在《黑天鹅》的经典旋律声中，何彗开始她的表演。
两次冰演让她对节目内容掌握得更深入，两辈子从小打下的芭蕾舞功底让她真的像是伸长了脖颈的黑天鹅，骄傲自信地展示着自己。
何彗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表演中，她依次完成了3Lz+3Lo、3F、2A三个跳跃。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tano的加入给节目增添了别样的美感，并没有为了举手而举手的僵硬。
黑天鹅的舞步停止，何彗朝着裁判和观众鞠躬。
稀稀拉拉的掌声和冰演时的热烈形成鲜明的对比。
“表现不错！”林晓曼今天第二次在kiss&cry区出现，驾轻就熟地坐下等分。
“只是不错？”
何彗确实放松，青年组的短节目受到难度限制，对她来说基本没有任何难点。
林晓曼无奈：“完美。”
何大小姐哼了一声：“谢谢。”
如果是去年的何彗，短节目的分数究竟能不能比沃尔科娃高，可能是个未知数。
但在出道一年席卷了所有比赛的冠军后，何彗的待遇不可同日而语，至少节目内容分在没有大失误的情况下是绝对不可能往下降的。
否则，那是在打裁判自己的脸。
“来自华国的何彗的短节目得分是62.87分，排名第一。”
结果，果然不出所料。
「我宣布，何彗的大魔王头衔算是稳了！」
「感觉没有悬念，从裁判的goe和节目内容分也能看出来，何彗算是熬出来了呀！」
「呜呜呜，我真的感动哭了，华国竟然也有这么一天！」
何彗和林晓曼给了彼此一个紧紧的拥抱。
“继续向前冲吧。”林晓曼看着何彗，眼神中带着慈爱和期待，“去到一个谁也追不上你的地方。”
谁也追不上我？
何彗一怔，这是一个相当 高远的目标。但林晓曼的眼神太过真挚和信任，让何彗不由得相信，这是可以实现的。
虽然青少年大奖赛分站赛的观众稀少，但央视的记者却是千里迢迢特地来报道这场比赛。
记者将何彗在混采区拦下，问道：“这个赛季两套节目的选曲都是关于爱情主题的，会不会觉得在表现上有难度呢？”
何彗：“？”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她想了想，决定先纠正对方的一个想法：“黑天鹅并不算是完全吧，虽然在天鹅湖的原作中确实是有一点联系，但我觉得我的演绎给它赋予了更多重的色彩。”
“明天的自由滑《梁祝》有做什么功课准备吗？”记者追问，本意大概还是想问关于爱情主题的事情。
何彗挑眉：“我专门去学习了古典舞，并且希望能在未来将华国文化传播给更多的观众。”
一句回答，格局直接打开。
当天晚上，网友们对着央视记者的问题满头黑线，又对何彗的回答大呼格局。
「不知道为什么要问一个十五岁的小朋友这种奇怪的问题」
「话说大家有注意到吗？何彗每个赛季都会有一个节目用华国音乐的！还有上赛季的表演滑！」
「是的是的！是真的有在行动，我好感动啊呜呜呜。」
*
由于法国站众所周知的糟糕冰面条件，整个短节目失误的人不在少数。孔梓秋以0.3分的微弱优势成功拿下第六名。
两人同在最后一组。
“孔梓秋第二个出场，何彗第五个，然后沃尔科娃最后一个。”林晓曼看着出场顺序，语气很平静，“梓秋你的难度配置其实不低，主要是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对你，我很放心。”她又抬眼看了看何彗。
下一秒，林晓曼的眼神中带着警告，拖长着调子，“只要你不要临时给我上你的半成品4T就行。”
魔王之所以是魔王，不仅体现在赛场上所向披靡，更体现在她是教练们拉不住的脱缰野马。
何彗：“”
“我对4T还没有五成以上的把握，不会乱冒险的！”何彗保证。
“那还差不”林晓曼又歪头盯她，“什么叫没有五成，怎么，六成你就敢给我乱来了？”
“不敢不敢。”何彗连忙摆手。
林晓曼转头：“梓秋，咱们努力超过你那不让人省心的师姐。”
“啊？”孔梓秋指了指自己，不敢相信这火终究是烧到了她的身上。
“你可以的！”林晓曼郑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三人间的气氛活跃了起来，孔梓秋也没之前那么紧张了。
自由滑孔梓秋的书面配置并不低，三组连跳选用的是3Lz+3T，2A+3T，3S+2Lo+2Lo，重复的三周是3Lz和3T。
如果能按照计划执行，并且完美clean，这在当今的女单花滑青年组，可是有冲击奖台实力的难度。
孔梓秋在上场前将手放在胸口，感受着心脏的强烈跳动。
好像没那么紧张了。
她看了一眼镜头，和在后台的何彗透过摄像机隔空对视。
音乐响起，冰刀滑过冰面的声音加入，谱成一曲协奏曲。
开场的3Lz+3T存周，接着的三连跳3S+2Lo+2Lo倒是没问题，3F单跳在林晓曼帮助改刃后有了长足进步，不过紧接着3Lo也拿了小于号。
后半程是由2A+3T连跳开启的，干净的落冰毫无问题。剩下的是3Lz和2A，这是孔梓秋擅长的部分，也没问题。
尽管在华国冰迷们看来，这场自由滑比起表演，更像是跳跃接着跳跃的合集，但他们还是为孔梓秋的进步欢呼雀跃。
最后，孔梓秋拿到了87.45分，暂列第二。
“到你了。”刚才场上下来的林晓曼拍拍何彗的肩膀，“给我一个稳稳的幸福，好吗？”
何彗笑笑：“一定。”
*
何彗这次上场不是奔着尝试四周跳，也不是想要升级新难度，但她绝对不可能像是在林晓曼面前那样完全的“本本分分”。
她想要做的，是打破女单青年组的世界纪录。
目前成年组女单的纪录因为节目内容分的原因，何彗没个两三个赛季是非常难以突破的。但青年组不一样，她拥有3A这个大利器，刷新自由滑青年组纪录是有可能的。
但这需要一套完成度非常高的节目。不是稳稳地滑完，不是单纯为了炫耀双3A，是一套被所有人记住的表达故事的表演。
何彗穿着路星设计的考斯滕上场，在准备时间做了一个滞空惊人的延迟转体的阿克塞尔一周。
林晓曼右眼皮莫名跳了一下。
“这次应该没什么幺蛾子了吧？”
话音刚落，《梁祝》中观众们耳熟能详的选段在场内响起。
何彗的自由滑表演开始了。
古典舞的培训至少让她学到了花架子，举手投足间确实比之前多了一份韵味。
第一个3A在节拍点上落下，接着的2T何彗单手举起，《梁祝》的柔美和何彗的tano完美适配。
实时显示目前的技术分是9.8 + 1.3。
goe能加到1.3意味着绝大多数裁判给出了+2的绝佳分数，这在青年组里是非常难得的。何彗想，这可能就是自己上3A的原因之一。
和上赛季的编排略有不同，何彗在开场先做了躬身转。
虽然比不上沃尔科娃的烛台贝尔曼这么惊艳，但从姿态上来看是非常漂亮的。加上圈数满足四级的要求，整体旋转的位移也特别小，旋转的goe还是加了一些，虽然只加到了0.6。
主旋律告一段落，节奏陡然变快，来到了充满欢乐气息的快板部分。
何彗没有任何犹豫，在完成了一个莫霍克之后，干脆利落地再次跳了3A。她整个人收得很紧，空中姿态保持得很好。
最关键的是她这一跳高远度惊人！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四周而努力进行的增肌力量训练意外给3A也加了成，何彗感觉这一跳特别的轻松，一下就蹦得很远。
3A = 8.5 + 1.4（goe）
分数以惊人的速度累积着，何彗真的在一步步靠近着自己的目标——打破世界纪录。
欢快的音乐中，何彗没有停歇地继续着舞蹈，腾空而起的3S得到了0.9的goe加分。
前半段的最后一个技术动作是换足联合旋转。
为了贴合《梁祝》中化蝶的概念，这里的进入设计的是一个燕式，何彗的手臂跟着摆动，宽大的水袖在风中汇成了流动的感情。
旋转、换足、再次旋转，这一串何彗主要选择的是蹲转，在急促的节奏声中演绎出快板的欢快。
音乐由急转缓，拥有1.1倍分数加成的后半段便开始了。
首先是对其他选手颇有难度的3Lz+3T，何彗信手拈来，两个tano的加成将难度和艺术性双双拉满。
3Lz+3T = 11.11 + 0.9（goe）
这个动作的goe依旧是青年组的顶配。
接着是3Lz单跳，利落而飘远，合上了这略显悲伤的选段的重音。
三连跳3F+2T+2Lo轻巧地如同蝴蝶轻点湖面，留下一圈圈的涟漪。
何彗像是在寻找什么似的做了一个燕式巡场，主旋律在此刻再次响起。
3Lo是化蝶的预告，三圈之后，何彗便化身蝴蝶，翩然而起。
自由滑七个跳跃至此画上句号，除了3A，何彗每一个都是进入难度步伐加上tano。
尽人事听天命。
何彗开启一串用刃多变而迅速的直线接续步。明明是小提琴缓缓流动的忧愁节奏，但何彗却选择了颇有反差的一路加速，像是在宣泄内心的所有情感。
何彗的手部动作是特别配合着主题去选择和练习的，在古典舞老师的帮助下，她用更中式的肢体语言，表达着化蝶的宿命。
最后的最后，还是燕式。
这串跳接燕式旋转仿佛是蝴蝶最后的翩翩起舞，带着些许悲壮却极其绚烂。
何彗选择了从仰燕的姿态开始，她的手臂化作蝴蝶飞起，柔软而细腻地表达着。
旋转的速度到了体力不支的最后却依旧没有减速。相反，何彗在不断地给自己注入能量，一圈又一圈地，绽放到音乐定格的那一秒。
她单膝跪地，另一条腿延伸，双臂高高张开在身体的侧前方。
一只冰上蝴蝶就此定格在赛场上。
血液在疯狂的跳跃和旋转后涌向了脑袋，心脏越发努力地工作。
那种投入到忘我的状态，何彗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她就这么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接近十秒，才缓缓站起。
因为膝盖和又冷又硬的冰面接触得太久，何彗站起来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平地摔倒。
观众席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哄笑声，何彗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滑嗨了呀。”下场后，林晓曼无奈地摸摸何彗的脑袋。
“嘿嘿。”何彗吐舌，照例抽了纸巾擦擦鼻涕。
两人坐在kiss&cry等分，时间滴答滴答地溜走。
大概是因为自己上演了一套极其完美的节目，何彗对分数更加期待。
何彗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林晓曼，问道：“你说，我能打破青年世界纪录吗？”
原本满脸笑容的林晓曼撇撇嘴：“所以你这一场打的是这个主意？”
何彗眨眨眼睛并未否认，但注意力却全在那块决定着她这次成功与否的黑色大屏幕上。
林晓曼：“我觉得可以。”
这一次的分数并没有让两人等太久。随着主持人的播报声，分数出炉了。
只一眼，何彗的眼睛噌的一下亮了起来。
——技术分78.38分，节目内容分55.18分，总分133.56分。
133.56分？！在此之前，女单青年组的世界纪录是128.80分，何彗不仅打破了纪录，还是以极大的分差打破的。
要知道就是这个128.80分，还是五年前一骑绝尘的女王在当年青年组时拿下的纪录。
整整五年，无人能破的纪录被打破了。
做到了？！
自己真的打破青年组世界纪录了？！！
不知为何，何彗感觉鼻头一酸，眼泪一下盈满了眼眶。
世界一片模糊。
这是何彗第一次如此切身地体会到，她现在所处的位置，为什么叫做kiss&cry。
这里见证了花滑运动员们所有的眼泪和奇迹。
「我看到了什么呜呜呜。这套节目的BV是67.37，goe可是加了十分啊！你们知道这个goe是什么含金量吗？！」
「打破青年组世界纪录！！天呐，女鹅真的是天降紫微星吧？！」
「就算是成年组也不是能轻易拿到这个分数的，更别说何彗现在p分基本只是6.5分到7分。如果进了成年组能继续刷脸，索契我能梦一个冠军吗？」
林晓曼看着捂着脸偷偷掉泪珠的何彗，再次揉揉她的脑袋。
何彗放下手，露出一双红彤彤闪着泪花的大眼睛，眼影的亮片被沾到了脸颊，她也浑然不知。
林晓曼心里一颤，径直给了何彗一个拥抱，在耳边轻声说道：“恭喜呀。”
何彗把头埋在林晓曼的肩上，感受着身体传来的温热。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久到何彗眼泪差不多在林晓曼衣服上擦干了。
“走吧。”林晓曼轻拍何彗的后背。
何彗松开拥抱，和镜头挥挥手，眼底仍然有着化不开的红色。
两人一回到后台，孔梓秋就笑脸盈盈地送上祝福：“恭喜啊！”
孔梓秋这一次拿到总分第五名，对于国际大型赛事的首秀来说，是个不错的成绩。
“也恭喜你！”何彗吸了下鼻子，和孔梓秋四目相对，也弯了眉眼。
林晓曼拿出准备好的华国国旗，递给何彗：“等会儿颁奖拿上。”
“好。”何彗收下。
黛安娜-沃尔科娃最后上场。在场边看完了何彗打破青年世界纪录的整个过程的沃尔科娃，有点儿心不在焉。
“打起精神。”沃尔科娃的教练拍了拍她的后背，“不要被别人影响，把自己的节目滑好。”
沃尔科娃点点头，深吸气，将嘴角高高扬起。
哪怕说再多遍不要在意，沃尔科娃的心态还是不可避免地波动了起来。开场的3Lz+3T连跳第一跳落冰不稳，害怕摔倒失误的她，只是连了一个2T。
沃尔科娃的脸上闪过一丝懊恼，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继续自由滑的表演
“115.95分，还不错啊，刚上来这个节目内容分就拿到最高档了。”林晓曼语气中有隐隐的羡慕，“真好啊。”
“羡慕？”何彗好笑地看着林晓曼。
“是呀，毕竟有些人说好要给我稳稳的幸福，结果还是一个劲奔着破纪录去的。”
何彗的眼底早就没了泪水的痕迹，重新恢复了大小姐模样。
她用手支着脑袋，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而后被狡黠的笑意取代。
“你就说，我有没有拿到冠军呢？”何彗反问。
林晓曼无法否认：“有。”
“那不就是稳稳的幸福吗？！这你觉得还不够吗？”
林晓曼：“”
何大小姐的辩解无懈可击，听着确实很有道理！
*
颁奖仪式在比赛结束后不久开始。
国旗挺轻的，但何彗带着它再次滑上场的时候，却感觉沉甸甸的。
虽然没拿到冠军，沃尔科娃也带着旗子上场致意。本站的季军来自美国，也带着一面国旗。
何彗将旗子展开，蹬冰而行，让风将它吹起。
一面旗帜承载的是整个国家的荣誉，它给予了运动员们无形的力量。
金牌被挂到了脖子上，赛场五星红旗飘扬。
沃尔科娃站在亚军的领奖台上仰头看着何彗，眼神中是遮不住的野心。
而何彗，俨然成为了女单花滑界最闪耀的大魔王。
夺下JGP法国站的冠军后，她延续着上赛季横扫冠军的连胜纪录，信心满满地朝着下一个冠军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