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芘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找夏目当保镖有什么错 > 21、第 21 章
    浅羽拓海开着车到达医院时,暮色四合,他的小主人蹲在医院的大门外,数着地上的蚂蚁。

    他走近,耐心地等了一会,数着蚂蚁的寺崎没有理他。

    “少爷,该回家了。”浅羽蹲下望着地上的蚂蚁,完全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蚂蚁很弱的话,你会想保护它吗?”寺崎轻声问。

    浅羽沉默一会,道:“要看是什么蚂蚁,粉钻做的蚂蚁我得供起来。”

    “你也是蚂蚁,人类都是蚂蚁。”

    仿生人也是,主世界就像蚁后,需要大一点的蚂蚁为它工作。寺崎侧头望他,笑了笑。

    蚂蚁浅羽点着头,同意道:“对,人类都是蚂蚁。所以,可以回家了吗?”

    他可是接到电话,抛下正看到关键剧情的电影,匆匆赶过来的。

    浅羽是个不合格的临时管家,寺崎没有介意。他站起身,走在了前头。

    回家。夏目打完针哭完睡着之前也说要回家……为什么要回那个不负责任的家庭?

    仿生人不明白家对于人类的特殊含义,就像他不知道夏目想回的是幼年时和父亲居住的那个家。

    他只是,用医院的电话机,通知了优子过来。她是个好面子的人,被“好心”的护士和医生指责后,羞愧地背起了沉睡的夏目。

    寺崎莫名地不想看见不负责任的优子,借口已经通知了管家过来,把他接回去。

    他在医院门口看着他们远去,看见醒来的夏目转头,远远的看他。

    小尾巴看起来很委屈,但是他明明可以回家了。寺崎想:人类如果无法照顾好夏目,他可以照顾得很好。只要夏目需要,他就可以保护他。

    可是夏目没有呼唤他的姓名,他要跟着优子回家了。

    小尾巴现在不需要他。

    寺崎回到了自己的家,两条猎犬一左一右地围上来,他忽然想给它们重新起个名字。

    它们的尾巴颜色不太一样,所以,一个叫黑尾,另一个叫巴浅。

    犬类拥有不多的智慧,而仿生人可以和一切有智生物沟通,只要能听见。

    一个世界是不可能存在完全无法看见的物种的,像虚无一样到处游荡的妖怪,一定存在着某种未知的,可以联系的“镜子”。

    仿佛如同仅凭肉眼无法看见微生物一样,需要借助显微镜之类的道具。

    寺崎有藏如此笃定着。

    次日,请假归来的夏目受到了高山姐弟关切的询问。

    夏目淡笑说:“已经差不多好了。”

    “要多多注意身体啊,夏目看起来有点瘦弱呢。”里绪抚着脸,上下打量。

    彦也深以为然地点头,“春天的话,是感冒流行的季节呢。尤其是下雨啊,天气突然就急转直下了。”

    里绪笑道:“植物园全部都是不会动的植物,普通到没什么好玩的。夏目下周要是有空,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动物园玩哦。”

    彦也:“说起来,昨天我们看见了寺崎的表舅了哦。长得人高马大的,和寺崎一点也不像。”

    寺崎的表舅?夏目神色好奇。

    “他表舅看起来特别凶,说着好久不见、十分想念侄子就把寺崎带走了。超可恶的。”里绪不满地说。

    夏目欲言又止。如果他没猜错,那可能不是寺崎的表舅,说不定也是植物园里游玩的人。寺崎可以轻易和大人沟通,达成自己的目的。因为他没有去春游,所以寺崎担心他,提前从植物园回来了。

    优子阿姨昨天第一次对他道歉,他说他不生气。优子很忙,没时间照顾他,他可以理解。然后,沉默的优子忽然对他承诺会照顾好他,夏目有点开心,因为他好像暂时不用担心会被优子送走了。

    夏目想好好地谢谢带他去医院的寺崎,他向优子提出了想学做小饼干的请求,优子答应了。所以再过几天,他就能学会了。

    寺崎今天姗姗来迟,走进教室的那一刻,熟练地挂起笑脸和同学打招呼。

    夏目弯眼笑着,脸色好了很多。

    “早。”脆弱的人类。

    夏目笑着回应,“寺崎,早啊。”

    此时窗外的阳光正好,樱花迎风飞舞,寺崎有藏感到无比的平静。

    过了两天,夏目的感冒好了。从此,每天、每天,都在寺崎的严厉监督下进行着体能的训练。

    仰卧起坐、长短距离跑、折返跑、单脚跳、下腰、阶梯往复……左不过五个方面:力量、速度、耐力、柔韧、协调。

    夏目一开始不敢喊累,因为寺崎做得比他多很多,他受了打击……但是时间一长,他学会了和寺崎小声地“抱怨”,尽管在寺崎听来,更像是撒娇。

    累极了的夏目坐在地上不想站起,浑身冒汗。他其实也不是那种特别容易出汗的体质,只是运动量过大,就变成了水人。寺崎问他能不能起来,夏目摇着头笑,说:“起不来了。”

    然后,寺崎就会伸手,拉他起来。寺崎好像不太喜欢湿湿的衣服黏在身上,所以夏目顺势给了他一个熊抱。他给寺崎的理由是:算做小小的“报复”,因为寺崎一直都在打击他。

    真实的理由,大概是他喜欢看真实的寺崎嫌弃着皱眉,又没有推开他的模样。他喜欢寺崎牵他,抱他,背他,因为会十分地令人安心。寺崎的力气很大,听说当初他生病的时候,寺崎单手就把他抱进了医院。可是,寺崎说那是假的,他那么重,一只手怎么会抱得起来。

    夏目笑眯眯地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其实是真的。

    有时候,一旦确认他无法走回去,尚有余力的寺崎就会背他。衣服黏嗒嗒地贴在他身上,寺崎就会对他说教,却不会想着放松一下训练程度。寺崎总是那么理所当然,他想做的事,很少会有变动的时刻。

    不过当夏目笑嘻嘻地蹭他一脸的汗,寺崎就会闭嘴。

    他们踩着晚风归去,一起见过很多次夕阳。

    晚上的时候,寺崎会教他学习,一边教一边蹙眉,难以理解他为什么不会。寺崎是天才,1+1=2的客观事实,大家都知道,可是1+1怎么计算出的2?寺崎说不出来。他清楚地知道正确结果,可夏目要的是过程。

    每当这时候,寺崎就翻开书,指着客观事实和公式,让他记住。哪有这么多为什么?看一眼就能知道的答案,追求繁琐“解”的过程毫无必要。

    大多数时候,寺崎都会牵着他回家,在优子那里蹭一顿饭后,可能会住下来,也可能喊管家来接他回去。

    寺崎有父母的,只是在国外没有回来。夏目相信了这个谎言,因为他的小伙伴挥金如土。

    因为夏目总是喊累,寺崎换了一些法子,将运动套上了游玩的皮。比如中午课间,拉上夏目和几个小伙伴去打球。

    凌晨的时候,从被窝里挖出夏目,带他去爬山。美名其曰,看日出。

    教夏目学单车,顺利成章地让他载,绕着福田县到处看风景,找妖怪。

    热气给夏天披上一层模糊的镜头,夜晚鲜少人出现的森林,寺崎打着手电筒和拿上小网的夏目捡蝉蜕。

    “为什么不白天来?”夏目踩上枯枝,听着妖怪们的窃窃私语,忍不住发问。

    寺崎直言:“白天要上课啊。”

    夏目:“……周末。”

    “周末有其它事。”寺崎低笑着说,夏目不问了。

    到了周末,夏目很忙。上午挤着时间将日常训练完成,下午寺崎就带他去大海游泳,往海里一推,拽着他不让上岸。晚上,寺崎成了他武术的陪练对象。

    夏目怨气十足地冲了上去,最后仰倒在地上,望着笑意吟吟的寺崎,感慨着不公。寺崎长得好、脑子好、体能也好,偏偏无法看见妖怪,灵力也时有时无,一脚踩上小妖怪也不知道。他呢,样样不如寺崎,除了灵力高以外,再找不到长处。

    “不必和我比较,我超脱于人类之上。”寺崎蹲下,一本正经地说出了中二的发言,接着笑道:“小饼干做得很好,也是一个长处吧。”

    夏目一愣,憨笑起来。

    然后,还有攀爬馆、鬼屋、蹦极……但是夏目离奇地怕高,寺崎毫不留情地帮了他一把。

    勇敢夏目,不怕困难。寺崎虚假地拍上他的背,安慰欲哭无泪的夏目。

    夏目会拿各种小甜品和寺崎换糖,寺崎总会给出合格的评价。

    红木链模糊了妖怪的面容,夏目好像不太怕它们了。毕竟,如果只是一团色彩,似乎无法令人害怕。他开始学绘画,用小本本记录今天遇见的妖怪。

    《夏目の妖怪记事》,寺崎用黑色签字笔在本子的封面写了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

    但是夏目觉得,不太符合里面的内容。它更像是日记,夏目记载的内容里,有妖怪,也有寺崎和他。

    寺崎拿起剪刀和布料,给它套上了书皮,再次写下《金鱼の日记》。

    “金鱼?”夏目疑惑地问。

    寺崎伸手从他抽屉里精准地掏出一张藏在角落的数学试卷,大大的红字写着:82分。

    他指着扣了5分的大题,认真地说:“这种的题,我和你讲过有三遍了。记忆七秒的金鱼,我教它三遍,它和你一样,也学不会。”

    夏目看着那张试卷,不满地哼气。“我的记忆比七秒长的,金鱼比我菜。”

    寺崎就金鱼和人类的相似性开始了长篇大论,夏目捂住了耳朵。

    掩耳盗铃,啧。寺崎讽刺着,脸上的笑意却明显。

    夏目似乎五音不全,在音乐课上演练校庆合唱曲目时,声音很是突出。

    老师无奈地让他压低声音,做好口型。

    大课间,寺崎不出意外地在天台找到了独自吹冷风的夏目。

    冰凉的汽水冷不丁贴上夏目的脸颊,他急忙退开,嚷道:“哇,很冷的啊。”

    夏目接过汽水,抬手擦掉脸上沾染的凉意。

    寺崎笑了笑,“怎么?被老师批评了所以不开心?”

    夏目叹道:“不,只是不明白,我跟着他们唱的啊?”

    五音不全的人可能都没有这个意识。寺崎好笑地灌了一口橘子味的汽水,清了清嗓子,缓缓唱起来。

    每一句,都不在调子上。

    夏目从双眼睁大逐渐变得两眼无神,不可置信道:“我的吗?我有唱成这样吗?”

    寺崎视线游弋,轻道:“谁知道呢?可能是哪个五音不全的人吧。”

    夏目忍不住叹气,承认了事实。

    “多加练习的话,还是能唱好的。”寺崎安慰。

    “我一个人可能找不到调子。”夏目眼巴巴地望着寺崎,意思不言而喻。

    寺崎就教他,教他收起腹部呼吸,教他从第一句开始,一句句地矫正。

    “春之花盛放,远方的风吹。”

    “在阳光下,跑啊,跳吧。”

    “做一根小草,不惧风雨。做一棵大树,等待蝉鸣。”

    悠扬的曲调,轻轻地响起,间杂着断断续续的气音,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

    夏目本以为,这样的生活会持续下去,他和寺崎可以一直待在一起,可是他的生命里似乎总是充满意外。

    七月三日,寺崎昏迷不醒,他的父母将他带走了。

    七月五日,武藤一家搬走了,他跟着他们,离开了福田县。

    此后多年,再无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