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送温暖
耿致晔到车上就委委屈屈地表示冷。
“有风度啊。”叶烦调侃一句, 朝后面拽出提包扔他怀里,“部队又不是没有军大衣, 冷不会穿军大衣?”
耿致晔当没听见,打开提包,手套围巾应有尽有,不由自主露出笑意。
叶烦顿时想翻白眼:“成熟点吧,娃他爹。”
耿致晔再次装聋:“公司有森森盯着,你能多呆几天吧?”
叶烦点头:“最近不忙。不过森森不懂技术,他只能管外面那些事。”
“不是有总监吗?”耿致晔剥开一个果仁巧克力边吃边问。
叶烦惊了:“不是,这哪来的?”
“包里的。不是给我拿的?”耿致晔糊涂了。
叶烦仔细想想谁碰过这包, 一阵无语。
“真不是?”
叶烦叹气:“你姑娘偷偷放的。”顿了顿,“搞得好像国家饿着你似的。再说了, 你又不是小孩子,吃什么零食。”
“老小孩不是小孩?”耿致晔不想和她打嘴仗, “总监管不过来?”
叶烦:“总监除了公司那摊子事, 有时候还要跟科研所对接。研发部那些人也不是个个呆头呆脑只知道敲键盘, 回头提上来几个吧。虽然我不担心他带着整个团队离开, 但也要留一手。毕竟公司不是我一个人的, 还要对其他部门员工负责。”
耿致晔掰一块巧克力塞她口中:“来这里别想公司的事。”
叶烦无语地瞥他一眼。
“我错了, 我先问的。”耿致晔道,“挺香的。港城买的?”
叶烦:“可能吧。森森买的,我不清楚。”
“他还天天在咱家, 回大院跟卉卉回娘家似的?”耿致晔看到宿舍,插一句“到了, 慢点开。”
叶烦被这个形容逗笑了:“差不多。去年他爱蹦迪, 大哥知道这事后不放心,想起来就打电话问问, 把他叫过去看看有没有被酒色掏空身体。最近我告诉他森森经常跟常光荣、金大志他们吃吃喝喝,可能觉着这些人不会带着他乱来,也不会给他下套,连电话都不打了。”
“大哥认识他们吧?”
“光荣?不认识。估计认识他哥他姐夫,知道常家儿女就算爱玩也有分寸。”
耿致晔:“听说他二姐跟他二姐夫离婚了?”
“常光荣他二姐啊?年前就离了。”叶烦说起这事就想笑,“他离婚的时候说跟常光荣的二姐没有爱情,就像左手和右手。以前因为孩子小凑合着过,现在儿女成年了,也都考上学,他不想继续蹉跎下去。”
耿致晔嗤笑:“说得他还挺委屈?”
“对!他儿子说谁拦着不让你离了,废什么话。女儿说话好听,爸爸,对不起,耽误您这么些年,再婚的时候告诉我,我给你包个大红包。”叶烦一说这事就乐了,“原本他父母兄弟姐妹懒得管他离还是不离。因为这话不同意他再婚,理由是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耿致晔心说,活该!
“其实在外面有相好的了吧?”
“有啊。”叶烦前世父母没相好的也想过离婚,想一个人自由自在几年。不过叶烦家在小城,楼上楼下街坊四邻都认识,怕人家说他们好好的日子不好好过,直到叶烦猝死也没去拿离婚证。叶烦没听常光荣说过他二姐夫出轨,本以为他二姐夫也是这样,“起先常光荣不信他姐夫出轨,因为每天单位和家两点一线,没时间找小三。他开影视公司的朋友见多识广啊,信誓旦旦地说绝对有下家,还帮忙联系个私家侦探,其实就是港城人说的狗仔。蹲他一个月蹲到他说出差或中午加班都是跟她在一起。”
耿致晔拎着提包下来,等叶烦继续。
“办离婚证那天上午,全家老少聚到一起,他二姐把约会照扔出来,他二姐夫的妈嫌丢脸,说这么品德败坏的人甭想进门,除非她死。”叶烦到耿致晔身边,耿致晔习惯性拉着她手。叶烦抱着他的手臂边上楼边说,“不是有句话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以前偷偷摸摸很刺激,离婚后无所顾忌,他想找谁找谁,没仨月就嫌人家无趣。现在谈的好像是女明星。听常光荣说那女明星在他前二姐夫面前特温顺,估计想进门。”
耿致晔诧异:“常光荣还见过?”
“四九城才多大,碰到一个人还不容易吗。”叶烦道,“要我说那女明星也蠢。他连门当户对的青梅都能抛弃,咋可能为她收心。不趁着正热乎利用他的人脉搞事业,过个一年半载他新鲜劲儿过去,事业也耽搁了,简直人财两空。再说了,事业更进一步也能找个更好的。”
耿致晔不禁低头打量她。
叶烦问:“我说错了?”
耿致晔开门推她进去,从她身边过,顺便在她脸颊亲一下。叶烦朝他腰上拍一把:“说话!”
耿致晔:“你公司是不是有很多大龄未婚女青年?”
“我公司没多少女的啊。”这年头计算机专业男多女少,又因为学校包分配,女学生的家长更希望她们去国企,所以叶烦公司研发部男女比例接近8:1。国企改革前是惊人的10:1。
要不是财务部和人事部以及前台女员工多,叶烦公司女员工可能就小猫三两只。
耿致晔:“少也有十几人吧?都结婚了吗?”
员工结婚叶烦没去过,但包过红包,一个月基本工资。叶烦想想:“差不多两成吧。”
耿致晔不禁挑眉,居然这么少:“你知道为什么吗?”
“没遇到合适的啊。”
耿致晔:“你公司男多女少,女员工想结婚,怎么可能没合适的?还是你不许员工处对象?”
叶烦:“可以处对象。不过我也说过,耽误工作我两个一起开。难道因为怕分手不体面被我开除?”
“当然不是!跟你学会了,事业为重!”耿致晔学叶烦拍拍她的脑袋,“什么样的老板带什么样的兵啊。”
叶烦朝他手上一下:“发型乱了。”
耿致晔不在意地笑笑:“你公司离学校近,要不跟教育系统搞个联欢会吧。以后一家人都在那边,肯定不想出国或跳槽。”
这个主意不错。叶烦伸手拍拍他的脑袋,耿致晔攥住她的手臂:“我没发型是吧?”
叶烦点头:“对啊。”
耿致晔无奈地摇摇头换秋衣秋裤。
叶烦看衣服肩膀很紧:“是不是胖了?”
“不可能!”耿致晔登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叶烦:“自己看。”
耿致晔把堆在肩下的衣服往下拉,越拉越紧,像整个人壮一圈:“衣服缩水了?”
叶烦捏捏他腰间的肉:“也没胖啊。”
“那怎么回事?穿倒了?”耿致晔脱掉气笑了,“耿大宝的!”
叶烦看看尺码,比耿致晔的小一号:“大宝不比你矮,衣服怎么这么小?”
“他身材单薄不如我肩宽。”耿致晔没好气道,“你居然能把他的衣服带过来。也好意思说给我送温暖。”
叶烦笑着随手叠起来:“你俩的衣服一样,晾一起收错了不是很正常。再说了,又不止一件。换一件就是。”
“那回头脏了怎么办?”
叶烦:“我过两天回去拿过来。再说了,你不是有训练服?非穿我买的?”
耿致晔点头:“我喜欢穿你买的,不行?”
“行!”叶烦道,“回头我提醒大宝,别跟你穿一样的。”
耿致晔勉强满意:“这还差不多。”翻出另一身秋衣秋裤,这次是他自己的,刚刚好,“胖了吗?”
叶烦摇摇头,拍拍他的胸,赞叹:“首长身材真好!”
“那当然。”耿致晔套上外套,顿时舒服了。
叶烦不经意间瞧见部队发的衣服在床上,心中忽然一动:“你是不是接了我的电话跑回来把部队发的衣服脱掉,然后穿着背心和外套去门口接我?”
耿致晔呼吸一顿:“我傻呀?一脱一穿多冷。”
叶烦指着部队发的秋衣秋裤:“放这儿不穿摆着看呢?”
“早上穿过。”耿致晔仗着叶烦不知真相,半真半假道:“跟他们跑了五公里浑身湿透,回来脱掉也没觉着冷。没想到到办公室不到一小时越坐越冷。我正打算洗洗晒干明儿穿就接到你电话。”
叶烦有点不信:“好巧啊。”
“不信啊?那你闻闻有没有汗味儿。”
叶烦很无语:“我闲的!”
耿致晔暗暗松了一口气,可算蒙混过去,“幸好你来得及时,不然我真得找个大衣披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病,还没下雪就穿大衣。”
“我来得这么及时,怎么谢我?”
耿致晔:“食堂的饭随便吃!”
叶烦噎了一下:“——真大方!”
“必须的!”耿致晔倒杯水递给她,又把二宝塞包里的零食拿出来。耿致晔一看全是高热量食物,“二宝是不是想吃又怕胖,干脆自己留一两个,剩下的全给我?”
叶烦哪知道:“你别说,有可能。”
“留着森森吃啊。”
叶烦:“森森说他胖。来福不建议于姨吃这些,大宝不在家,我不爱吃。”
“小王也不吃?”
叶烦道:“小王在咱家上班,不是咱家人,我很少叫她动大宝和二宝的零食。时间长了,吃习惯了,可能二宝还没吃就被她吃完了。”
耿致晔问:“这么仔细不累吗?”
叶烦:“不累啊。平时注意点就行。我不希望把雇佣关系弄的太复杂。”
“那你还给人介绍对象?”
叶烦道:“一码归一码。好比光明,以前他没钱,我也是叫他去店里打工,支持他当家教,而不是直接给钱。我是给不起吗?我要是没点分寸,以后就不能怪人家没分寸。”
第222章 患得患失
耿致晔常年在部队, 除了训练就是演习,并不需要太多人情世故。虽然部队有些方面需要活动, 可是跟社会大熔炉比起来,他的那些走动就是小儿科。
耿致晔想象一番,叶烦要处理好跟市政府的关系,要拿捏好跟合作伙伴的尺度,还要留心下属的需求,还要盯着市场变化等等。一年到头要跟这么多人打交道,耿致晔头疼。叶烦竟然还有时间来他这儿“度假”。耿致晔佩服:“我媳妇真厉害,啥都懂!”
叶烦感觉这话有点阴阳怪气。可他的神色像心悦诚服:“是不是特崇拜我?”
“是的。”耿致晔抱住她, “就怕一眼没看住被人拐跑。”
叶烦朝他肩上捶一拳,“往哪儿跑啊?再说了, 谁敢拐我啊。”
“不怕死的。”耿致晔道,“有人敢拐常家女婿, 就有人敢拐耿家媳妇。”
叶烦好气又好笑:“你拿我跟他比?”
“他当然没法跟你比。这不是打比方吗。”耿致晔想不通, “你说他儿子都快成家了, 还折腾什么?要是搞出个孩子还没孙子大, 不丢人啊。”
叶烦:“婚内出轨的人会在意这点?”
耿致晔微微摇头, 不会。
“可是他不怕授人以柄吗?”
叶烦好笑:“天真!啥把柄啊?床照, 那是生活作风问题,只要没上报上电视,没造成啥社会影响, 最多是党内处分。虽然升迁无望,可他能平稳落地。再说徇私枉法, 他真贪了不少还用对手出面吗。纪委可不是摆着看的。”
“好像是这样。”
叶烦:“部队也差不多, 而且军属还不如干部家属轻松,平时守活寡, 万一军人出轨不想离,军属想离只能走法律程序。普通人哪耗得起啊。”
耿致晔无法反驳,唯有抱紧她,防止她跑了。
话又说回来,公司虽有耿森森盯着,叶烦也不敢当甩手掌柜。在部队待五天,第六天早上,叶烦驱车直接去公司。
这几日积攒的事处理好也到中午。秘书敲门进来,问叶烦是去食堂用饭,还是她打上来。
以前跟楼上楼下别的公司的人不熟,叶烦下去吃饭除了自家员工喊一声“烦姐”,便没人打扰她。
随着繁花电脑广告出去,叶烦名下有工厂,行业内的人摸清她跟研究所合作,公司握有不少专利,便有不少人想跟她套近乎。
叶烦没读心术,不清楚这些人谁想分一杯羹谁单纯想跟她搞好关系,她又不好来者皆拒,干脆不再下楼用饭。
叶烦下午还要出去一趟,不想回家折腾一圈,就把饭盒和饭卡给秘书。
秘书经常帮叶烦打饭,知道她的喜好,不过五分钟秘书便上来。
饭后叶烦到上面研发部扫一圈,跟总监谈几句,培养几个助手接班人。以防内部出现分歧,叶烦特意提醒,不能只培养嫡系师弟师妹。
人都有私心,总监也不例外。叶烦刚提这事,他脑海里就闪过几个名字。叶烦说完,他意识到那几人全是他校友。
总监心惊,心说我差点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
十多年前他之所以选择跟叶烦干,就是讨厌某些单位衙门做派、近亲繁殖。那时候他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彼时国外的瞧不上国内的,国内事业单位的瞧不上个体户。叶烦这群人正好在鄙视链最底层。总监经常鼓励同事兼同学“今日对我们爱答不理,明日让他们高攀不起。”
叶烦以前很忙,不常去公司,自然不知道员工平时聊什么,见总监脸色变了又变,不禁问:“忙不过来?”
总监下意识摇头:“不是。”叹了一口气,“您给我出了个难题啊。让我挑俩,我刚才一想,至少有五人适合转岗。”
“那就五个。”叶烦道。
总监不过随口一说糊弄叶烦,没想到她当真了:“需要这么多吗?”
叶烦:“现在软件开发组对外接洽我负责,生产车间电脑测试也是我在跑,塑料件这方面也是我负责,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工作,我要把这些事推出去,五人不一定够。”
“那您干吗?”总监下意识问。
叶烦:“各个工厂以及部门的销售情况和财务报表不需要我签字?”
总监愣住,哪怕之前就有心理准备,也没想到叶烦这么忙:“您平时怎么安排的?竟然还有时间去姐夫单位。”
“合伙人知道我忙,我把事情攒到一起处理他们可以理解。可是也不能因为人家不抱怨,就当人家没脾气。”叶烦道,“你先把人带出来,等他们可以独当一面,再根据每个人的喜好以及特长细分。涉及到钱财就找耿森森,他是公司大管家。”
以前总监挺羡慕耿森森,国营单位干不下去,来公司就当财务总监。自打知道他爸经常上报上电视,总监就没法再羡慕。
耿森森愿意,税务局也有他一席之地。
再说了,有耿森森坐镇公司,叶烦立刻退休也没人敢给他们使绊子。他们在外被人欺负,耿森森一个电话能搞定。
所以总监毫不介意叶烦说他是“大管家”。
总监巴不得耿森森当一辈子大管家——关照大家!
“那以后科研单位那边我负责?”
叶烦点头:“如果他们唧唧歪歪跟你打太极,你告诉我,我找他们领导聊聊。”
总监:“我明白。年年八个点利润可不是让他们喝茶打牌。”
“研发部遇到什么不懂的就找他们。”叶烦以前就说过这话,再次提醒,“不用白不用。你体谅他们辛苦,他们可能说我们人傻钱多。”
总监曾一度认为公司现在这么多人才,不必再资助研究所。
有次跟同学吃饭,同学酒后吐真言嫌他们公司独,恨不得把各大高校计算机方面的人才网络一空,以至于现在国营单位校招都要提高待遇。他便明白叶烦有时候对研发进度不满,怎么还继续资助那家研究所。
有科研单位背书,业内有意见也不敢告她搞垄断。
总监闻言点头:“软件组前些天接了一个单子,帮一个公司搞一个程序,当时遇到点问题,我就带他们找科研单位老教授请教。”
叶烦笑着说:“对!就要这样。别把自己放太高,该弯腰就弯腰。我知道大家都有一颗成为业内大佬的心,不过现阶段还是赚钱为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大家腰包鼓了才能安心攻克难题。”顿了顿,“心浮气躁干不出成绩。对了,这几年不少人选择自己创业,研发部也有的话别拦着。他的项目不错,公司可以投资。”
总监笑了:“您又不是人傻钱多的暴发户,他们随便扯几句就能糊弄住你。他们那点小想法哪敢找你要投资。”
叶烦:“那就跟他们说干得多奖金多。如果一个项目净利润一百万,公司可以拿出三五十万按劳平分。如果多达一千万,公司也舍得拿出三百万左右奖励大家。平均分的话算一人一套房。”
总监顿时忍不住咽口水:“不是,烦姐,这——”
叶烦:“多!有可能因为腰包鼓了就提前退休,或者辞职做个小生意。辞职没关系,我们待遇好就不用担心后继无人。不说那些好哄的应届生,楼上楼下多少人想进咱们公司?”
年初有人打听他们公司年终奖,老油条只字不提,去年才进公司涉世不深的新人被打听出来,然后推测出总监年薪加奖金。虽然没猜到准确数字,但很接近。从那以后经常有人请总监吃饭喝酒。
叶烦愿意能把上上下下所有公司收购,且除了公司负责人无人反对。想到这些总监便不担心大家有了钱出去创业。
总监代入自己,他自己创业可不舍得给员工那么多奖金:“您说的是。”
叶烦看一下手表:“我下午还有点事。”
“那你忙。”总监看着电梯关上便回去,直接当众问谁嫌天天坐在电脑前辛苦想转岗,过几日来他这里报名。
软件组组长从茶水间过来:“为什么是过几天?”
“转岗可能没那么多奖金,所以希望大家考虑清楚。”总监对组长道,“像你钱赚够了,又打算结婚生孩子,没法天天加班,就适合换个工作。”
组长抬高声音:“谁说我钱赚够了?”
总监:“除了一处破旧四合院,还有两套楼房,一套自己住一套出租,还不够?多少是多!”
“怎么不说你住公司宿舍,三套房出租!”组长跟总监是大学同学,“你还有个四合院呢。我可听说这两年翻倍涨。”
新员工弱弱地问:“翻倍涨什么意思啊?”
组长:“九零年前后四五万,前几年七八万,现在三四十万。过几年可能再多一个零。”
新员工惊得张大嘴巴。
总监忙说:“别听他瞎说。我的小院子多个零,老板的房子得八位数,甚至九位数,你觉着可能吗?”
组长:“当时买的时候几万块,也没想到不过七八年就多了个零。”
总监无法反驳:“做事去!”说完就回办公室。
这几年入职的员工一直知道老员工有房,他们潜意识认为四十或六十平的楼房,头回听说一个个有四合院。
其中一位女员工忍不住问:“你们都买了?
除了叶烦公司第一位女员工听到动静以为有热闹可看,从隔壁办公室出来,正好听到这句:“公司大楼盖之前入职的都有吧。”
“之后怎么就没了?”
组长:“之后房价涨得厉害,很多人觉着买楼房不如四合院合算,僧多粥少不好买。不过你想买现在也能买。知道荣光公司吗?那附近就有不少民居。一套五万左右。”
知道荣光运动服厂在哪儿的员工惊呼:“快出四环到乡下了。”
“路修好开车上下班也方便。十多分钟的事。”组长道,“不开车也可以坐公交车。”
新员工:“那边路都没修好,哪来的公交车?”
组长气笑了:“有了公交和地铁,上下班方便,你还想五万块买一套房?做梦!”
“要是一直不通公交和地铁呢?”
组长突然确定当年叶烦跟他们聊发展和房子的时候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不是他的错觉:“爱买不买!不要指望我保证房子会涨。市场经济加政府调控,经济学家也推测不出具体什么时候涨。”
此言甚是。
隔壁办公室组长出来打圆场:“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不过房子这事,你买来住的话不用在意跌涨。跌涨你都没法卖,跟你没关系。如果想投资,那就买地段好的。”
新人问:“地段好的那么贵还会涨?”
隔壁组点头:“会的。咱们国家准备申办奥运,一旦申请成功各地企业都想来首都分一杯羹,人多起来,房租上涨,房价也会跟着涨。”
“要是没申请到呢?”
隔壁组组长噎住:“——想赚钱还想零风险?不可能!收益越高风险越高!”
软件组组长问:“空手套白狼零成本,可一旦被抓你有可能牢底坐穿。敢干吗?”
刚入社会的年轻人不敢。
总监出来,道:“大家好好工作,别藏私,集思广益攻克难题,赚到大钱年终奖就够各位在附近买一处八十平楼房。”
新人问:“那得赚多少?”
总监还是觉着叶烦承诺的三到五成太多,担心把他们养得欲壑难填:“净利润两三成,按劳分配。如果是你们组一起搞出来的那就所有人平分。”
软件组组长相信,叶烦手松:“好了,做事吧。”
周末新员工跟同学打球吃饭说起公司愿意拿出两三成当奖金,结果得到所有人嘲笑,说叶烦不愧是生意人会画饼。
新员工听老员工说过,公司这些年出去了十多人,包括销售部。其中几人开店单干,有几人因为家庭原因回到老家省会城市,还有几个人赚够钱进了较为轻松的机关单位。
无人出国或跳槽到同在首都的私企。
如果叶烦只会画饼,老员工怎么可能对她死心塌地。
这位新员工就决定试试,试一两年,如果叶烦只是嘴上说得好听,那他就跳槽。
—
随着首都迎来第一场大雪,离阳历年也近了。
叶烦不用南下拿货,时间宽裕就去二宝的小家看看她缺什么。于文桃闲着无事就带着小王剁肉馅包包子包饺子,大宝回来给大宝,二宝回来给二宝,耿卉卉要是带着女儿回来,于文桃也给她一包。
他们家或宿舍都有冰箱,放冷冻层慢慢吃。
下大雪当天都不耽误她在正堂和面擀饺子皮。
叶烦跟她妈说起这事,陶春兰叫叶烦劝劝于文桃别干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叶烦虐待老人。
于文桃也不希望叶烦背上不孝的污名就决定年后再说。
可是于文桃跟这边街坊四邻没共同话题,天寒地冻也不想出去,啥也不干只能跟小王大眼瞪小眼。
无论老人还是年轻人,长时间不动就没什么精神。叶烦发现她精神萎靡就说电视里的毛衣好看,现在毛衣全是机器做的,花样死板。
小王也说好看。于文桃叫小王陪她去买一堆毛线,她给闺女和外孙女织毛衣,然后给叶烦二宝和耿卉卉织毛衣。
于文桃一边织毛衣一边跟小王侃大山,一天下来很充实,没几天又有了精气神,跟年轻了十岁似的。
叶烦拿着婆婆织的坎肩去部队,对耿致晔说:“你后娘劳碌命啊。”
耿致晔:“你不也闲不住?”
叶烦:“我那是赚钱。”
耿致晔边换上坎肩边说:“你看到财源滚滚很满足有成就感,于姨看到大宝和二宝吃到她的包子心满意足。有何区别?”
叶烦帮他整理后背:“也对啊。”
耿致晔笑:“本来就是。你妈说于姨闲不住,也不想想自己。虽然家务活有保姆分摊一部分,可你妈要买菜,还要接送陈小慧的女儿。周末大家都回来,她要跟保姆一起做饭。她觉着闲着舒服,真让她跟于姨似的一天闲到晚,她也受不了。她和于姨这代人都忙惯了。”说着一顿,“咱俩也是啊。以前咱们哪有机会闲在家里。不结婚工作就要下乡务农。过几年咱们闲下来,你说不定因此焦虑心慌,总觉着老了要死了。”
叶烦:“那以后不管她?”
“小勤都不管,你个当儿媳妇的管那么多干嘛。”耿致晔道,“也不用担心于家有意见。于家老老小小都闲不住,不会觉着你使唤老人干活。”说完就把坎肩脱掉。
叶烦不禁问:“怎么不穿?”
“中午暖和穿上热。留着早晚穿。”耿致晔摸摸坎肩毛,“我怎么觉着穿在身上火热火热?”
叶烦道:“真羊绒线织的。对了,于姨用她自个的钱买的。你说,要不要给大哥二哥织一身?”
耿致晔不假思索地说:“大哥有大嫂,二哥有二嫂,让她们织去。”
叶烦乐了。
“你身上这个不是她织的吧?”耿致晔看到叶烦的白毛衣问。
叶烦点头:“是的。她还给大宝和二宝各织两件,一件可以单穿,一件很贴身,可以穿在工作服里面。”
“这才多久?”耿致晔也就一个多月没回家,“她当自己是织女呢?”
叶烦笑出声:“她和小王俩做的。对了,我这次只能待两天。这周末小王相亲,我送她过去。”
离春节只剩半个月,再过几天小王就回家了,叶烦没打算给她介绍对象。
今早临出门,张小明给她打个电话,他员工的表兄家在西城,男方家不敢嫌弃小王,问小王要不要见见。
小王因她家有很多糟心亲戚有点自卑,不敢找条件好的,担心亲戚像蚂蟥一样扑上来吸血。
要找好的不难,叶烦认识的人就没有条件差的。找一般的叶烦只能把此事托付给别人,所以一直到现在才有合适的。
耿致晔:“让她自个乘公交车去得了。”
“小王第一次跟城里人相亲很紧张,我送她过去会让她觉着在城里不是孤单一人。”叶烦不太满意张小明介绍的,忍不住说:“男方父母只有一个有退休金,幸好买了福利房,两个女儿嫁出去,老大住单位,老二跟父母住。她要见的是老二,老二白天卖小商品,晚上去夜市卖烤串,小王——”
“打住!”耿致晔道,“这种条件在普通市民当中算不错了。多的是一家老小挤在一起。以前的张小明,还有光明那个大杂院,还有喜欢跟大宝玩的小虎他家,要不是他妈跟你做生意,怎么可能买到咱们现在的家附近。别拿你的眼光看小王的相亲对象。”
叶烦受教点头:“好吧,不发表任何意见!”
“这就对了。”耿致晔把坎肩收好,又把被子拿出去晾晒,然后拉着叶烦下楼。
叶烦拉上围巾:“这边没有高楼大厦,风呼呼的,感觉比咱家低两三度。”
“比市区低四度。”耿致晔的警卫员太闲亲自测过,“你刚才说她第一次见城里人,之前没见过?”
叶烦:“在城里见过,但是跟她一样从农村出来的。”
“你看,只是有住房这一点就比她以前相亲对象好多了。你觉着小王工资高,可以找个更好的,小王兴许都想过儿女将来在哪儿上学。”
叶烦觉着他太夸张,就当没听见。
没想到她送小王去餐厅的路上,小王瞥到一所学校,问她要是跟对方成了,孩子以后能在这儿上学吗。
叶烦愣住,差点在大马路上急刹车,半晌憋出一句:“那是高中,考得上能上,考不上只能去中专。”
“现在中专不好,还是大学毕业分配的工作稳。”
叶烦:“是呀。不过你别想太多。儿女不会读书不等于不会干别的。要是会做点心,将来可能到国兵馆工作。”
小王忽然想到她师傅卖早餐起家,现在三套房和一处店面,有存款不欠账。他兄弟姐妹都有铁饭碗,但都不如他。
谁又能说他守着一间店面卖卤菜没出息呢。
“姨,您说的对。那啥,条条大路通罗马。”
叶烦点头:“对啊。你操心这些不如想想以后结了婚还怎么去我家工作。”
“我想过。下雨下雪就不回去,平时就早上过去晚上回去。我上午打扫卫生,下午做面试放冰箱,留您晚上和第二天早上吃。姨,你觉着这样行吗?”
好保姆比好对象难找,叶烦可不想失去她:“可以。你也知道一开始找你是奶奶一个人在家我们不放心。”
“我知道的。”小王道,“您或者森森、二宝下班回来我再回去。太晚没公交车就叫他去接我。”
叶烦张张口想说什么,又觉着没必要:“对!让他接。是不是快到了?”
小王指着不远处的咖啡厅:“就那儿。”下了车就叫叶烦回去。
快过年了,要准备年会,叶烦公司也忙,便直接去公司。
到公司秘书就向叶烦汇报,礼物准备好了。
今年抽奖依然有现金。也多了几样真金白银,虽然最贵的没超过三百,可是除了秘书处没人知道,回头抽个小金豆肯定惊喜大过礼物本身,认为来年一定顺顺利利。
年会礼物自然要寓意好。
秘书出去,耿森森来向叶烦汇报一年净利润。
叶烦边看报表边问:“去掉税的净利润?”
耿森森点头:“税收这方面一过阳历年我就算好了。对了,前几天收到三笔款项,都是软件组那边的,一笔多一点一笔只有几万块。听他们的意思无论多少你都会给他们单独发奖金?”
叶烦:“明天把奖金和我答应给他们的那份取出来。”
“发现金啊?”耿森森震惊。
叶沉吟片刻:“去楼上问问现金还是打款。打款的话他们可能要交个人所得税。发现金可能会被人家问发了多少钱。让他们自己选。不过我答应单独发的奖金肯定在年会上发。”
“这要叫销售人员看见,他们过年期间都得帮公司推销电脑。”
叶烦笑道:“不及时兑现,回头跟亲戚朋友聚到一处,三言两语那么一撺掇,明年可能有不少人跳槽。”
第223章 惊喜不断
腊月二十五, 午饭后一楼食堂打扫干净,总秘带着秘书们下楼布置会场, 耿森森开他婶的车载着几个下属前往银行。
总监、组长以及老员工有分红,最少的也有一万,不想被同事嫉妒选择公司账户打款,回头补交个人所得税。
只有年终奖的员工选择领现金。耿森森办好转账业务就带着俩密码箱回公司。除了银行主管和耿森森没人知道他今儿取钱,所以一路上十分安全。
抵达财务部,耿森森带着几名下属往信封里塞奖金,不忘给信封封口标注姓名。几个人忙了一个多小时,头晕眼花手快抽筋了才忙完。
耿森森起来揉肩捶后背:“明年全打到账号上。”
财务部几人异口同声:“不行!”
平时工资就够个人所得税征收点——公司统一打钱, 包括远在杭城的同事,他们没法避税不得不交。好不容易熬到过年还要上交一部分, 她们一年忙到头图什么啊。
耿森森气乐了:“交税是为国防事业做贡献。瞧瞧你们这点觉悟!”
“您有钱,您觉悟高, 您多交点。”一个员工道。
耿森森:“我工资就那么点, 全交了?我全交税务部门敢收吗?”
不敢!多一分钱税务局都要全体加班。
另一个员工道:“那就多抽两包烟。烟草税重!”
怕不是想让他死!耿森森冷笑一声:“歇好了?歇好了继续!”
“不是, 还有?”
耿森森指着剩的钱:“阳历年后几个小项目的分红。只有参与该项目的组员有。”
跟楼上不熟的员工问:“阳历年到现在也没有多少天, 这么短的时间他们还能完成几个项目?”
耿森森不清楚楼上具体做什么:“可能人家搞网站需要他们技术支持吧。”
几人无法理解, 一副他们怎么连这种单都接的样子。
耿森森同样不能理解:“软件组好像啥活都干。不过攻击人家计算机这种事除外。”
一名员工吞口口水, 道:“他们还想接这种活?”
耿森森噎了一下,没好气道:“不敢!咱们是法治社会!干活!”
本来明天下午开年会,叶烦跟研发部聊天, 问他们想不想晚上开年会,年会结束直接放假。所有人都希望早点放假, 所以年会便放在今晚。
今年以公司名义投资的几项产业效益不错, 叶烦就多说几句,让新老员工知道公司不止这一幢大楼和一栋人才公寓。也以防回头碰到了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随后叶烦让耿会计发年终奖, 员工拿年终奖顺便抽奖。
年终奖发下去,有人意识到什么,忍不住问:“没总监的?”
叶烦一开始没听见,随着几名员工朝她看她才注意到,开口问:“怎么了?”
“没有组长和总监的啊?”员工到她跟前回答。
叶烦半开玩笑道:“他们钱多不介意交税,打卡上了。”
钱多让人羡慕,一听要交税,反而觉着总监、组长等人人傻钱多。今年刚入职的员工想的是领导不愧是领导,就是觉悟高。
叶烦又补一句:“如果大家都想为国防建设做贡献,那明年都打到账户上。”
有人想说“好”被身边同事捂住嘴,问:“老板,是不是该开奖了?”
“奖金还没发完。”叶烦冲耿森森抬抬手,耿森森把奖品后面的一沓信封拿出来,解释春节花钱的地方多,婚丧嫁娶人情来往,一开门就需要钱,以免大家捉襟见肘,被父母长辈怀疑一年到头瞎忙活,老板决定把不久前收到的项目款项发下去。
随后又补一句,叶总答应拿出三成盈利发给大家,这些便是。
软件组组长在叶烦身后,闻言忍不住问:“我们组的?”
叶烦点头,没容她开口耿森森就喊组长上去。
项目完成后组长会记下大家忙了多久。前几日把文档打出来交给叶烦,他以为归档用的,没想到“按劳分配”。
今年刚入职的三名新人拿到项目奖金跟做梦一样,老板来真的啊?
奖金对总监而言不多,但是新人半年工资。
这说出去谁敢信啊。
工作半年就把大学四年学费和生活费挣回来。
这笔奖金发下去,叶烦又给耿森森使个眼色,耿森森随手拿起一个奖品,看到底下号码:“34!”
躲在角落里的人起身嘀咕:“三十四,又是丧又是死,肯定只有十块钱。”
年会奖品人人有份,其中一半是现金奖,一百到十块不等。面额一百的只有几张,五十的是一百的一到两倍,剩下全是十块的,重在参与吗。
跟他坐一起的人道:“你嫌弃回头给我?”
“那哪行?”该员工瞪一眼同事就上台,小小的礼盒轻飘飘的,不拆也知道不可能是实用的皮带、钢笔或可以讨好老婆的香水。
不过他并没有当场拆,而是塞兜里带回家,哪怕里面只有一块钱也可以跟家人显摆,因为家人无论在国营单位还是在私企,年会都没这项福利。
有些人怕拆到好东西大家调侃羡慕,也选择回去再拆。以至于大家都没拆礼物。
耿森森身为公司一员也抽了一个号,他的礼物盒很大。总监跟他比较熟,拿过去掂量一下:“围巾!”
耿森森朝秘书们看去——礼物是秘书们包的。秘书们因为抽到的礼物神色复杂,有苦着一张脸的,也有使劲抿嘴不让自己笑出声的,耿森森见状确定她们还记得里面装的什么。
耿森森就问那个美滋滋的秘书:“我这里装的什么?”
“领带。”
耿森森诧异:“领带你用这么大的盒子?”
“没小的。”
耿森森一脸的一言难尽。
叶烦起身道:“时间不早了,大家把这里打扫干净就回家回宿舍。咱们公司开年会动静不小,肯定有人知道今儿发奖金,别在外面闲逛。”
钱被抢事小,抢钱的担心被认出来进监狱杀人灭口事大。这几年在首都地界上这种事时有发生。
所以需要回家的早早告诉家里人跟同事凑合一晚,明早再回去。
以前外地员工去招待所需要乘车,今年人才公寓附近多了一栋高楼,有几层被租出去当酒店,耿森森前几天订了几间房,外地员工跟住宿舍的员工一起回去,到路口分开。
大宝在夜市路口捡的三人今儿也在,也拿到奖金和奖品。
他仨一个房间,进屋就关门关窗拆礼物,跟怕被人发现似的。
前两个拆出来是一个皮带和一支硬性钢笔。第三人不抱什么希望,因为东西太轻。打开盒子,仨人傻眼,竟然是黄金转运珠。
虽然转运珠是镂空的,可是也有一两克。
今年金价一百多,就算不到两克,算上手工费也要两百块。
三人面面相觑,心说假的吧。没等三人开口就听到一声惊呼,三人开门出去,问出什么事了。
惊呼的人打算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忽然想到他们也有奖品,赶忙问有没有谁抽到贵重物品。
抽到转运珠的员工递出小盒子:“这是真的?”
“当然!”惊呼的员工拿着银手链过来,“你看,这是发票。你没有发票?”
正规渠道买的金银都有发票。抽到转运珠的销售人员经提醒发现小盒底部是白色的,他本以为是包装纸,而那张纸打开,就是首都金店开的发票。
银手链销售人员颇为羡慕地说:“你这个值钱,两百多啊。我这个才几十块。”
大家都知道银制品便宜,转运珠员工不好反驳就说:“十块钱也是白得的。”
“对,对!”这名员工恍然大悟,道:“正好回去给我妹,省得我给她买礼物。”
抽到转运珠的员工的朋友道:“你的可以留着自己戴。穿跟红绳戴脖子上。”
这名员工还没想过怎么处理,一听这话就问大家有没有红绳。
同居一室的两名前台出来,递给他一个崭新的红绳。
与此同时,类似情况也在上面几层和酒店里上演。
总监没能抽到金银钞票,第二天清晨见大家在一楼聊这事,不禁说:“老板真有想法啊。”
于文桃的侄子问:“老板这么大方是不是因为今年没请明星热场子?”
“她是你家亲戚你问我?”总监好笑,“不过也有可能。今年大家的奖金都比去年多一点。”
其他人闻言就说:“还不如把钱给我们,我们自个去演唱会或者去唱歌呢。”
总监:“有人希望见到明星。老板不能只考虑我们,也要为别人着想。”
销售经理下楼:“是呀。像我女朋友就想拿到明星签名,可惜今年老板一个没请。”
总监问:“你有对象还住宿舍?”
“我未来岳母管得严,不许她来我这儿。”经理无奈地摇头,“不一定怎么样呢。”说完就去公交站牌等车去火车站回老家。
对于他的事大家都有所耳闻,刚从部队出来没多少钱,女朋友家逼他买房。他买了一处破破烂烂的四合院,女朋友家嫌偏僻嫌房子旧。
再后来三天两头出差攒到钱买楼房,又遇到女朋友家要高彩礼,彩礼留着给大舅子买房。这个钱要是给他对象,或者被他对象买衣服鞋子金银首饰他都不心疼,给未来大舅子算怎么回事。所以没谈妥分了。
再后来都要领证了发现比女方小二十岁的弟弟其实是女方的儿子,女方上学时生的。孩子亲爹出国后女方父母担心闺女带着孩子不好嫁就寄到他们名下。
前些天他跟总监喝酒,总监还劝他向叶烦道个歉,请叶烦帮他找一个。叶烦介绍的人不说品行如何,至少不会出现未婚生子或卖女儿这种情况。
经理觉着回头求叶烦怪丢人,于是就自己找一个。总监在街上见过他和他对象,那姑娘年轻漂亮,得比经理小十岁,看起来也像过日子的人,可是不趁着放假把婚事定了,估计又是父母有意见,够呛!
总监老实了。
叶烦问他要不要跟教育系统联谊,他表示头一个报名。
当时人家老师忙着上课没空出来相亲,叶烦就说她趁放寒假问问,如果能凑够十来个女教师,就把相亲时间定在正月十四周日上午,地点就在人才公寓附近的酒店餐厅。
叶烦答应了这事就得办。
今天闲下来她就给耿卉卉打电话,叫她联系同事或师弟师妹。有师弟是因为叶烦这边不止男员工,还有女员工。
叶烦又给于宏伟去个电话,问他同事有没有家在西城的朋友。最后还给孙来福打个电话,问他科室有没有单身的医务人员——昨天年会叶烦跟员工聊天趁机了解过,部分员工家人希望他们找医护人员。
这事交代下去离午饭尚早,叶烦就载着婆婆上街买礼物,顺便拿蛋糕。
离大宝放假还有几日,今儿也不是周末,天寒地冻的大宝不想回家,叶烦拿到蛋糕就送去他单位。
大宝单位外人禁止入内,但不包括跟国家项目有合作的叶烦。叶烦也是最近才知道因为她常年赞助科研单位,许多单位都对她大开方便之门。
叶烦把蛋糕交给大宝的领导就和婆婆回去。
晚上,一家三口用饭——叶烦、于文桃和耿森森,大宝收到来自领导和同事们的祝福。
大宝一进单位领导和同事就认出他。家世好本人又有钱,同事跟他差距太大,反而没人嫉妒他。
大宝为人大方,进退有度,有青年人的锐气又并非眼高于顶,所以他跟领导和同事都处的不错。
大家吃蛋糕的时候领导还暗示大宝,以后叶烦公司有需要,他们单位可以提供技术支持。
大宝差点呛着,赶忙表示国家有需要他妈也可以提供技术支持。
在大宝身旁的同事给他一手肘,低声说:“装傻呢?让阿姨赞助呢。”
大宝听出来了:“我妈妈的公司这二年才盈利。建办公楼的钱还没收回来,哪有钱四处赞助啊。”
大宝领导问:“你母亲还欠着银行的钱?”
“何出此言?”大宝糊涂了。
领导:“这两年才盈利,那以前盖房子的钱,不是找银行借的吗?”
大宝失笑:“我妈当倒爷赚的。租车皮往北边倒货。九零年前后当倒爷多赚钱,我不说您也有所耳闻吧?”
领导有个亲戚一年赚了三处楼房,因此他爸一度后悔叫他考大学,支持他公费留学,说全耽误了。
领导闻言很是意外,没想到叶烦一个女同志比男同志有想法,以至于心中五味杂陈,片刻后用感慨且佩服的语气称赞叶烦巾帼不让须眉。
大宝笑着替他母亲收下,又招呼大家吃蛋糕。
叶烦买的蛋糕极好,领导同事都很喜欢,自然也不舍得浪费。
大宝的蛋糕吃完,叶烦这边也吃好饭。
饭后把厨房收拾干净,耿森森去泡澡,叶烦和婆婆商量过年买什么。耿犇犇前些天打电话回来说他不回来,叶烦和张小明给他和张小弟寄几包衣物和特产。
东西寄走当天晚上,楚风禾打电话说她回来。
他俩去年没能赶回来,于文桃提议买几样耿老二爱吃的。耿致挥的要求很低,吃饱穿暖就行,不在意吃什么穿什么。
不过他也有特别喜欢的东西。
叶烦听到“羊肉包子”四个字,道:“我们自己做味不对,还是买吧。我认识一家卖肉包子的,回头买几十个在院里冻着?”
于文桃:“那也买点羊肉?”
叶烦点头:“行。明儿我和森森兵分两路。”
翌日上午耿森森下乡,于小舅说他认识杀牛的,耿森森载着他过去,买了牛舌、牛腩、牛腱子肉等等,然后进村买粮食养的黑猪肉和吃虫子青菜长大的鸡鸭。
叶烦买了五十个羊肉包子和五十个牛肉包子,又几十个肉饼和江米年糕,又买几十个馒头。
肉饼和年糕买回来留几个留着吃,剩下的全扔冰箱里冻着。馒头和包子扔竹筐里冻硬,然后放橱柜中。
厨房里虽然有个炉子,不过两间厨房太宽敞,寒冬腊月的中午也有零下三四度,不用担心包子捂坏变馊。
午饭后,于文桃把肉切成小块方便解冻炖煮,又跟叶烦收拾鸡鸭。案板上摆满了,于文桃道:“还没买虾。可是再买也吃不完。”
叶烦拎着羊排羊肉和牛肉:“这几块给我爸妈。”
无论肉还是包子都是叶烦掏的钱,于文桃道:“再拿几个包子,那么多咱们也吃不完。”
耿森森找个干净的食品袋拿二十个羊肉和牛肉包子,又问:“小婶,切一块猪肉吧?这比菜市场卖的香。”
于文桃又装十个鸭蛋和十个鸡蛋给靓靓和陈小慧的闺女吃。
叶烦看看时间不早了:“我这就过去。”知道她婆婆晚上喜欢喝汤,“您切点羊肉做羊肉条吧。”
耿森森想吃江米年糕,立刻拿两个让他奶煮汤的时候顺便帮他热一热。
叶烦拎着大包小包进屋就听到她妈咋咋呼呼地说“留你吃啊,家里什么都有。”之类的。
叶烦就说买多了,稍稍歇一会便回去。陶春兰要送叶烦,可她冬天需要借助拐杖,叶烦哪敢让她送。陈小慧也担心积雪融化路面湿滑摔着她,让她在屋里看孩子,她送叶烦出去。
陈小慧带上客厅门,往前走两步嘀咕:“妈这点不如你婆婆识趣。只要你是给的,无论什么你婆婆都高兴。妈张嘴就唠叨。她真嫌你花钱也就算了。你信不信,明儿一早就得跟左邻右舍显摆你孝顺——不管买什么都想着娘家。”
叶烦:“以前显摆过?”
“显摆啊。不过她跟人家不一样。前几天下午你刚走她就说中午吃多了,出去消消食。两个小的要去,她叫她俩一起,我就以为她真吃多了。到这大院里一会儿整理自己的帽子,一会儿给靓靓整理围巾,靓靓比她高,她需要抬手,衣袖下去镯子露出来,人家看到上面没啥花纹,问她怎么买个这样的。她说你年年给她买一样,啥款式的都有,就是没有这么素的。”陈小慧没能亲眼看到,可一想到侄女说起奶奶一副没眼看的样子也能想象出,“人家问她有几个,她说有六七个,还有几个玉镯。反正说了很多,把整个大院的老头老太太羡慕的,这几天老远见着她和爸就打招呼,夸他们两口子有个好闺女。”
叶烦失笑:“这老太太。那肉怎么显摆?”
“大家习惯了见面就问吃了吗您。妈肯定趁机说,吃了,大葱猪肉馅饺子。人家要说还没到年三十就吃饺子啊。她肯定说家里买了肉,闺女又送几斤,不吃冰箱放不下。”上辈子陶春兰没少这样炫耀,只是那个时候陈小慧心态不对,以为她妈嫌她不如叶烦孝顺。
这辈子天天跟老头老太太住一起,陈小慧有机会了解他俩,想起以前那些事她就窒息,怎么就没看出老头老太太只是爱显摆啊。
叶烦问:“爸不管管?”
陈小慧冷着脸说:“他要不仗着自己大小是个将军,得把你买的大金链子金戒指全挂身上。”
叶烦笑呛着:“喜欢就行。”天快黑了,“我该走了。”
“开车慢点。”天要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陈小慧也不敢留她。
叶烦到家,她家很热闹,像是多了几口人。
到主院,叶烦很意外,耿磊磊和他对象来了。叶烦以为今年也是年三十过来。不过早点来也好,明天可以一起去公墓。
其实不是耿磊磊要这么早打扰他婶,是叶烦买包子馒头时被他老婆的堂妹看到,她堂妹特意给她打电话问:“过年的东西不自己准备吗?”
叶烦去年春节准备很多东西,只要不浪费,小辈们想吃什么吃什么。年初一早上煮方便面也没人管。不像她父母家一堆规矩。所以午饭后她就回自己家,等傍晚耿磊磊回来说未来几天不用去单位,正好家里没菜没肉,他俩收拾几身衣服,拎着给叶烦和耿致晔准备的年礼直奔叶烦家。
晚上有羊肉面,有包子有年糕,耿磊磊的老婆顿时觉着来对了。要是在父母家被她爷看到她吃外面买的年糕,又得唠叨她不好好吃饭——年糕在南方是主食,在北方就像一道菜或者零食。
翌日上午,叶烦买了鞭炮和纸钱回来,耿致挥和楚风禾也回来了。耿森森用煤气灶给他叔他婶煮两包方便面,又加几个蛋几根肠和一把青菜,让他俩先垫垫。
耿老二吃泡面直接泡,有时候暖瓶里的水放两天不热,他就用半冷不热的水泡着吃。第一次吃到鸡蛋方便面,耿老二惊为天人:“方便面可以这样吃啊?”
耿森森:“您怎么吃?”
“直接泡着吃。”
耿森森又问:“没吃过鸡蛋面?”
“吃过鸡蛋煮挂面。”
楚风禾点头:“我们开火就煮挂面。”
叶烦道:“在那边住的时候我煮过方便面啊。”
耿老二仔细想想:“好像做过。但没放这么多东西。”
这叶烦就记不清了。她打开冰箱拿出一块羊肉一块猪肉和两块牛肉。
厨房宽敞,耿磊磊也在,见状便问怎么吃。叶烦指着羊肉:“葱烧羊肉,或者用猪肉包饺子。牛肉化冻后做卤牛肉。”
耿老二下意识问:“今天就吃饺子?”
叶烦不由得想起陈小慧说她妈的那番话:“买的多。今天包了吃掉除夕再包。碗筷就放桌上,回来再刷。”
随后叶烦和耿森森各开一辆车去墓园。
以前于文桃不太敢跟耿父聊天,今年大宝和二宝都不在,于文桃先解释几个小的忙,然后又夸几个小的有出息,絮絮叨叨十来分钟过去,叶烦提醒她该回家了,她才意识到说了这么久。
到家叶烦卤牛肉,让耿森森剁饺子馅,让耿磊磊两口子洗菜。
耿磊磊看到放在外面的小鸡,问:“小婶,饺子留晚上吃,中午吃鸡?”
他老婆提醒羊肉切好了,菜也洗好了。
叶烦笑道:“明天中午吃。买的多,一天一只也够吃到年初一。”
“那年初二怎么办?”
叶烦:“年初二我们都走了,你奶想咋办咋办。”
耿磊磊看向他弟:“你去哪儿?”
耿森森:“我陪妈南下给姥姥姥爷上坟啊。”
于文桃从外面进来:“做方便面鸡蛋面,再切几片你婶今天卤的牛肉。反正你二叔二婶喜欢吃。”
叶烦不禁说声抱歉:“忘了还有二哥二嫂。那得给他们留只鸡。初一中午吃鱼。”
耿磊磊的爱人给他使眼色,等他到自己身边便小声说:“二婶不用回娘家?”
耿磊磊低声说:“她父母不在了,卉卉和犇犇跟楚家人闹得不愉快,二婶和二叔过去,她兄弟见不到卉卉和犇犇就阴阳怪气,说他们翅膀硬了不认舅舅。连着几年都这样,二婶懒得去。二婶不去他们也不敢过来说三道四,不然小婶敢叫他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他老婆轻呼一声就捂住嘴巴,问:“小婶这么厉害?”
耿磊磊:“小婶打电话报警说有人闯进她家,警察肯定立刻赶过来把人带走。要是二婶和二叔躲出去不认这门亲戚,楚家人的行为足够关几天。”
“不是,亲戚报警不好吧?”
耿磊磊道:“小婶以前说过,我们拿他们当亲戚,他们不一定拿我们当亲戚。你是不知道楚家人以前多嫌弃奶奶。”
他对象的外祖母是文艺兵,老太太头发花白,满嘴牙掉光,还会唱黄梅戏,她觉着以前的文艺兵很厉害,所以想不通:“嫌弃奶奶话多啊?”
耿磊磊摇头:“出身低,除了演话剧唱歌啥也不会。”
“就是个唱戏的!”
两口子吓一跳,下意识转身,不是别人,是耿森森。耿磊磊抬手给他一拳。耿森森躲开:“不是我要吓唬你们,是你俩聊得太忘我。”
夫妻俩赶忙往四周看,见干活的都在干活,手上没活的离他们很远,不由得松了口气。
耿森森嗤笑一声,小声提醒她嫂子:“不要在二叔一家面前提楚家人。”
“那个楚光明不是吗?”
耿森森:“光明姓楚但是是咱家的。”
耿磊磊点头:“他不当自己是楚家人。”
说起楚光明,耿森森想起他去年拎来很多东西,就去客厅呼他。晚上楚光明来找耿森森,问他找自己干嘛。耿森森带他厨房里外看一圈,楚光明懂了。
除夕上午,楚光明来过节,没带肉和菜,买的是干鲍鱼、花胶、羊肚菌等物,还有一兜子水果。
耿大宝接过去粗粗看一眼就问:“哪儿买的?”
楚光明朝耿森森看去:“羊肚菌是请一个南方同事买的。其他几样来自港城。他去港城正好赶上我休年假,我跟他一起买的。”
耿森森闻言就问:“什么东西?”两三步到跟前,拿出大鲍鱼,“这玩意不是留你自个吃的?”
“我身体这么好用得着吃这些?”
耿森森转向他妈:“光明说爸需要大补。”
楚光明慌忙捂住他的嘴巴,向杨孟夏解释:“我我,不是这意思,我是——”
大宝接过去:“给我爸买的。嗯,我替耿老三谢谢你。”
楚光明哭笑不得。
叶烦从他们几个身旁过,朝儿子背上一巴掌,大宝往前趔趄几步,顿时不敢贫。
鲍鱼和花胶都要提前泡许久,今天是没法做了。叶烦就把羊肚菌拿去厨房,下午用羊肚菌炖汤。
今天路上没雪,晚上七点多耿老大就带着警卫过来。他到堂屋脱掉大衣擦擦手,就接过杨孟夏递来的汤。一口暖汤下肚,耿老大直呼舒服。
叶烦朝他看去,黑色夹克衫和白衬衣,里头可能还有毛衣或坎肩,就算还有一件保暖的秋衣,寒冬腊月这么穿也冷。屋里的暖气还没入体他就脱大衣,喝了热汤不舒服才怪。
耿老大坐下发现饺子冒着热气,问:“刚煮好?”
大宝应一声“是的”就给他大伯夹菜。耿老大眉头微皱,大宝眼尖,立刻说:“我的筷子还没用。再说了,我小时候你给我夹菜我都不嫌弃你,你还嫌弃我啊?”
耿老大下意识问:“我什么时候给你夹过菜?”
“去西南避暑的时候啊。”大宝道,“在你家吃过好几顿。”
耿森森:“你还小?”
“未成年还不小?”大宝问,“我第一次去是不是还未满十六岁?打工人家都不要。”
耿老大以前就知道这个侄子歪理一堆,他不想跟耿大宝废话:“是我忘了。吃吧。”
“好吃吗?”大宝问。
耿老大心说,这孩子怎么不懂适可而止,“你尝尝就知道了。”
今晚主菜是小笨鸡炖排骨,大宝夹一块排骨,“好吃!”然后夹一块鸡腿肉放他大伯面前盘子里,用他刚刚夹菜的筷子。
耿老大确定,熊孩子故意的!
第224章 可有可无
耿大宝一脸无辜:“大伯, 不喜欢吃鸡啊?”
耿老大转向二宝:“电话拿来,我给你爸打电话问他吃了吗。”
大宝慌忙起身把鸡肉夹走。
耿老大淡淡地扫一眼小侄子。大宝低头避开他的视线, 不敢再皮——哪怕耿致晔此刻在部队跟首长用饭,耿老大的电话打过去,耿致晔的首长也会给他几分薄面,让耿致晔回家过节,顺便收拾耿大宝。
耿森森见状忍着笑拍拍大宝的肩:“鸡肉好吃吗?”
大宝低吼一个字——滚!
耿森森毫不在意:“爸,您尝尝糖醋鲤鱼。我们怕做不好,特意请隔壁李教授帮忙做的。您来之前刚做好。”
耿磊磊下意识点头。
其他菜虽然早做好了,由于小鸡排骨在高压锅里, 其他菜在钢筋锅里温着,所以都是热的。
楚光明见两个警卫不动筷子, 就去厨房拿两双筷子,递给杨孟夏一双, 他用一双给警卫夹菜:“厨房还有饺子和包子。你是哪族的?”
冷不丁来这么一句, 俩人愣住。
大宝忍不住说:“废话!当然是中华民族!”
耿老大差点呛着:“——吃你的菜!”
大宝闭嘴。
俩警卫反应过来, 笑着说他们什么都吃。
楚光明就把放在一旁的馍筐端过来:“有羊肉馅和牛肉馅的。”
耿老二十分喜欢羊肉包子, 让楚光明给他一个。
大宝想说, 二伯, 饭前你就吃仨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从难民营才出来。抬眼看到大伯,大宝把话咽回去, 担心大伯真向他爸告状。
饭后春晚开始,一家人看一个多小时, 于文桃撑不住先退, 紧接着是习惯了早睡早起的大宝、二宝、楚光明和耿磊磊夫妇。耿致挥忙起来不分白天黑夜,习惯晚睡撑到结束。中途叶烦、耿森森和耿老大夫妇各回各屋。
早上也是先睡的先起, 大宝和他奶一人盯着一口锅煮饺子。叶烦和警卫等人起来正好用饭。
饭后耿老大就在客厅泡茶。
叶烦想想去年她家盛况,晚辈来给她拜年,平辈以给于文桃拜年的名义给她拜年,上午半天就没消停过。叶烦试探地问:“大哥,今天没什么安排?”
耿老大冲茶的手停一下,忽然想到这个弟媳妇最有分寸,不管别人问军还是聊政,她都能扯出生意经。这事是耿森森说的,说乍一看他婶跟谁都聊得来,也不净整虚的,可仔细想想不好对外讲的她只字不提。他啥时候能像他婶这样啊。届时就不用担心被人灌醉脑子不灵口无遮拦。
耿老大估计叶烦不是想打听他今天行程:“有啊。”
“上午也有?”
耿老大微微点头。
杨孟夏在丈夫身旁,见状宽慰叶烦不妨有话直说。
叶烦:“嫂子,您忘了去年春节?”
杨孟夏恍然大悟,面对耿致华的不解,她笑着解释:“叶烦这几年摊子铺的大,很多人想跟她套近乎,去年你刚走就有人来拜年,一直到十一点多才没人。”
耿老大不想跟拜年的人碰上,立刻叫警卫检查车子,十分钟后出发。
八点半,耿致华上车,车还没出胡同,胡同口就出现一辆车。那辆车进来几米又退出去,等耿致华的车过去他才进来。耿致华问警卫:“是去给叶烦拜年的吗?”
警卫回头看一眼转回来,想起什么又回头打量,确定没看错:“常厅的弟弟?”
“常光荣?”耿致华回头,正好看到常光荣老婆带着孩子,他拎着大包小包进去,“这是给叶烦拜年?”
警卫奇怪:“给老人的礼物吧。可是他这个时候不该在家吗?”
常家老大曾用嫌弃的口吻炫耀弟弟不靠“走后门”或“批条子”,也没干过走私,规规矩矩做正行也能把公司做起来。
圈内做生意的不少,许多人趁着国企改革发大财,像常光荣这么干净的也有不少,但有钱在电视台打广告,请奥运冠军代言的不多,值得他大哥炫耀。
耿老大:“有人想借着拜年的机会跟他攀交情,他不想应付便躲到这里。”
“他做的不是服装生意吗?”警卫困惑,攀上他能干嘛啊。
耿老大:“是希望参与他的服装生意。”
“可是服装厂除了需要普通工人和设计师,便是需要面料和客源。普通工人他们不屑当,设计师需要真本事,面料北方也不如南方,常总不可能找首都的面料厂家,还怎么跟着他喝汤?”
耿老大以前在地方上经常下工厂,一个工厂有哪些部门他一清二楚,“可以进管理层,选布料的时候谁给回扣他支持谁。也可以当会计。森森说这里头水很深,像叶烦的公司内部很简单,他也可以悄无声息挪走几十万。常光荣不如叶烦学历高懂得多,哄他更简单吧。”
“不是,会计这么干就不怕常家报复?”
耿老大:“可以躲出去啊。”
警卫瞬间想起这几年外逃的贪官。他也曾听同事说过东南沿海几乎每月都有人跑出去。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办到的。
开车的警卫本不该分心:“书记,那好像是您弟弟的车?”
耿老大睁开眼,吉普车迎面过去,开车的人不是警卫员,是耿致晔本人。耿老大顿时想停车骂弟弟不知轻重。可惜车一溜烟跑远了。不知道的准以为司机是二十出头不稳重的小青年。耿老大叹气:“大宝随了他!”
耿致晔打个喷嚏,拐弯差点撞墙上,他摸摸鼻子,一踩油门急停在自家门口,裹着军大衣进院。
今儿天气好,许多人都在院子里,他突然出现大家跟出现幻觉似的呆了。叶烦最先反应过来,下意识问:“出什么事了?”
“啥事没有。”耿致晔跺着脚:“冻死我了。”
叶烦拉着他的手:“这么冰?快回屋!吃饭了吗?”
耿致晔:“就随便吃点。”
大宝在外面默念:“一,二——”
“大宝,给你爸煮饺子去!”
大宝撇嘴:“是我亲妈!”无奈地把球拍塞给楚光明,他去厨房煮饺子。
堪堪回过神的常光荣看看正房又看看其他人,一脸莫名其妙,“他穿着军大衣还冷?部队不过年吗?今儿是年初一吧?首长不下去慰问?他不用留在部队接待?”
耿森森无奈地说:“他说冷是说给我婶听的。部队过年跟他随便吃点着急回来不冲突。首长去年去他所在的部队,不可能今年还去。部队也有晚会,需要他出席,但通常放在春晚前,而不是年后。明白了吗?”
“不是,他不用值班吗?”常光荣问。
耿森森:“底下有师长,上面有正的,他一个副的,可有可无。”
耿致晔挑开厚厚的门帘问:“谁可有可无?”
“我,我!”耿森森可不敢惹他叔。
耿致晔放下门帘,常光荣嘀咕:“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啊。”
耿森森小声说:“我叔就没成熟过。可能一辈子都这样。不过也正常,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二宝:“少说两句吧。”
“打你的球!”耿森森瞪一眼堂妹,往后退两步到墙根底下。常光荣见状也后退,随手给他一根烟。耿森森会抽烟,但不常抽,不过他没敢接,而是朝对面看一下。
常光荣抬眼看到对面厢房窗户,透过窗户看到里面的杨孟夏:“你妈不许你抽烟?”
“我妈不太管我。”耿森森实话实说,“她跟我爸什么都唠,让我爸知道了又该怀疑我吃喝抽嫖赌五毒俱全!对了,年初一都没人给你拜年吗?”
常光荣点根烟,“有啊,还不少。”叹了一口气,“我以前太没分寸,以至于现在很多人找我我没法拒绝。要一开始就跟你婶一样公是公私是私,也不用大过年往外跑。”
耿森森:“找你教他们办服装厂?”
“只是这样还好了呢。我可以把他们带到杭城,让他们自己摸索。”常光荣冷笑,“以前说运动服不好卖,我又是门外汉,啥也不懂,一准血本无归。找谁谁都不搭理我。最后还是我两个朋友跟我合伙。你知道的,一个是大志,另一个还特意去服装学院进修。”
耿森森知道,他跟常光荣的两个合伙人吃过几顿饭。
常光荣又说:“钱财方面找你婶。说实话最初我和你婶投进去的钱跟占股比例差不多,但中期你婶投的多。要不是她帮我出主意,又用真金白银支持我,我坚持不到现在。四五年前往北边倒货日进斗金,我有可能见钱眼开一门心思当倒爷。或者跟别的朋友去申城去鹏城搞股票。可是股票那玩意政策市场变化太快,经济学家都有可能栽进去,何况我连公司的账都算不明白。没了钱人就容易起邪念,说不定我已经进去了。”
耿森森笑着说:“也是你相信我婶啊。”
“没法不信她啊。”常光荣低声道,“她学历高,见多识广,再加上家世出身,她没必要骗我。”
耿森森设身处地想想:“也是。像我婶以前去高校招人,人家都觉着不靠谱。现在校招不需要她出面,这两年都是秘书和总监去。过两年分出人事部,可能人事就能搞定,都不需要总监陪同。”
常光荣点头:“公司大了,她真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大家也不信。这点跟你婶的出身和学历一个意思。”
“还没说他们找你干嘛。等等——”耿森森灵机一动:“不是要入股你公司吧?”
常光荣无奈地笑笑。
耿森森顿时忍不住骂:“不要脸!当初又不是没找他们。我记得我婶问过销售部的人,要不要跟你合伙。他们觉着在销售部能长见识,就叫他们家亲戚跟你干,那些人好像都不信你能成。就是那些人找你?”
“他们不好意思找我。以前在销售部的几位早些年出来弄个电子产品公司,现在混得风生水起,他们的亲戚跟他们干。”常光荣道,“当初他们虽然不看好我,我的电视剧能那么快过审播出,他们也没少出力。私下里怎么样咱不知道,但做事挺体面。现在找过来的算是他们朋友的朋友和这二年调回首都的那些人的小辈。因为平时有来往,我不好意思把话说得太难听。”
耿森森:“跟我爸同时上来的?”
常光荣点头:“对,但不在一个系统。”
“猜到了。你公司有我婶一份,看在我婶的面上,我爸的下属和同事的儿女亲戚也不敢掺一脚。”耿森森嗤笑一声,“幸好你家大业大,那些人只敢提一句,不敢来硬的。”
常光荣:“狗皮膏药也烦人。”
耿森森想安慰他,听到一阵脚步声。他朝外看去,张小明一家和魏建设一家前后脚进来。耿森森朝屋里喊:“小叔,小婶。”
张小明忙问:“耿哥回来了?”
大宝端着饺子出来:“还没吃饭。”
“那先吃饭。”张小明说一句,就对从厢房出来的于文桃道:“婶,过年好!”
于文桃点头:“你们也好。对了,森森,去拿糖果。”
大宝把饺子送进去,端着果盘出来。
以前物资匮乏,一点葵花籽和花生就能惹得小孩子兴奋地蹦蹦跳跳。这几年再拿那些东西招待小孩会被嫌弃。所以今年多准备几样,除了传统零食还有西瓜籽和巧克力糖以及一粒一粒包装的糖葫芦。
张小明的小女儿抓一把塞兜里,魏建设的孩子踮起脚要。二宝伸手拿两个,扔给楚光明一个。楚光明把巧克力塞嘴里,包装纸随手扔地上。
临近中午,没人来了,楚光明拿着扫把扫院子。于文桃赶忙拦下:“下午扫!”怕她一会没看见楚光明又扫,“福气都被你扫没了!”
楚光明看看手表。
于文桃不解其意:“你中午还有事?”
二宝笑着说:“他看看离十二点还有几分钟。过了十二点就是下午了。”
于文桃一脸无语。
五分钟后,楚光明再次拿起扫把。
于文桃好气又好笑:“扫吧,扫吧,连厨房和我屋里都打扫干净!”
楚光明把院里打扫干净就去厨房,然后把扫吧给二宝,二宝把几个厢房打扫干净,楚光明出去倒垃圾。
于文桃嘀咕:“平时也没见他这么勤快。”
平时楚光明工作忙,都没时间跟大宝踢球打球,哪有心思打扫卫生。
午饭后,耿致晔回去,大宝开车送他爸到半道上,然后送二宝去单位。上午她同事值班,下午轮到她。
楚光明哪都没去,而是从大宝屋里拿一份文件交给叶烦。
叶烦不明所以地翻开,看清内容很意外,这是一份计划书:“你要辞职创业?”
楚光明点头:“可能以前周末去店里,后来拍电视拍广告,我感觉自己不适合朝九晚五的工作。听朋友说国外有个网络书店,我打算再了解了解,然后跟朋友在国内搞一个。虽说有一台电脑就能办公,可往后肯定需要一大笔开支,所以请叶姨看看我的计划。”
叶烦看到给她百分之三十,笑道:“不是我嫌占股少,是你的计划书太笼统。网络书店,你是在网上帮作家卖书,还是找作家拿版权,把作家的书都放网上?如果看书的人多了,商家会找你打广告,广告多的话能让你收回成本。可是想赚钱有点难。你本人不会写书,作家没听说过你,可能不会把版权交给你。你不如想想别的。”
楚光明虚心求教:“比如?”
“网上的百科全书,届时你自己就可以为网站代言。再比如接防止网络攻击的业务?我公司技术人员多,不怕攻击。其他没那么多高材生的公司怕不怕?这几年搞网站的公司如雨后春笋,怎么说呢,开车的多了,自然需要修车店。”叶烦不敢说太细,国家那么大,有她这个另类就有可能有别人,一个电脑公司可以解释为巧合,太多太多就没法解释,肯定会被人猜到她是重生的,“比如你说的网络书店,别人知道你赚了钱想分一杯羹,你不乐意,他会不会找人把你网站搞瘫痪?我觉着这种事更有意义。以后兴许可以跟你现在的单位合作,为国家披荆斩棘。”
很多人都有一个英雄梦。
楚光明也不例外,闻言他觉着叶烦说的更有意义。
钱对现在的楚光明而言不重要,他想创业除了要自由,顺便赚点钱,最重要一点便是认为只有跳出来才能证明自己。
楚光明道:“如果我不做网络书店,我朋友可能找别人”
“那就叫他找别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再说了,朋友是朋友,生意是生意。我和张小明认识十几年,还要年年对账。现在你不好意思拒绝这个朋友,以后也会不好意思拒绝别人。”叶烦道,“时间长了你会跟常光荣一样,大年初一都要躲出去。”
楚光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再考虑考虑。”
叶烦道:“考虑好可以找我,回头叫秘书给你留两间办公室,当我前期投资。对了,开店卖衣服要做市场调查,这也一样。不能看别人做什么你就跟风干什么。我那栋办公大楼里有个公司年前不得不宣布破产,就是因为跟风搞软件入不敷出。”
“那我平时上班,周末找人聊聊?”
叶烦:“可以换辆车了。”
“也该换了。”
楚光明跟大宝提过。大宝的车对他来说太贵,也没必要弄那么好的车。比大宝的车低一档的他又觉着哪辆都行。说白了就是哪辆都差点意思。大宝就说回头帮他选。
叶烦把计划书还给他:“还要想清楚发展方向。你看我,我的事杂,但有一点没变,做国人自己的电脑。主线不变你就能一直走下去。方向找对,又能坚持,早晚会成功。”
楚光明手里有点钱还希望叶烦投资,就是担心资金链断了,中道崩殂。叶烦的意见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楚光明确定听她的。
万一失败,他就去繁花公司上班。
也可以拍电视剧。三年后他三十岁,可以演丈夫可以演爸爸,贴上胡须勉强可以演中年人。这么多选择还怕没戏拍吗。
再说了,凭他所受的教育可以在都市题材中当演精英,还可以扮演家境不好白手起家的老板。
楚光明也有手提电话,晚上回到家,楚光明就跟朋友去个电话,说找他聊创业的事。他朋友家客人多,明天还要走亲戚,就跟他约在初二晚上。
这年头没有带薪年假一说,很多单位年初二就上班,所以一些店过年期间正常营业。
初二下午,楚光明去买许多熟食,又买几瓶酒,自己做几个菜,煮点他在大宝家包的饺子——于文桃叫他带回来的。
晚上俩人边吃边聊,一开始挺好,后来你说你的,我说我的,最后不欢而散。
楚光明挺难过。
他朋友不少,可不是发小就是同学校友,这个朋友是他工作后认识的,还是京大研究生,比他学校好学历高家境好,他以为对方不图他什么,他也不图对方什么,对方会是他一辈子的朋友。
没想到会因为意见不合断交。
大宝年前很忙,过年有几天假期,初三上午在家没等到楚光明他就过来。看到楚光明还在睡,大宝拉开窗帘,阳光进来,楚光明惊醒,一脸茫然。
“睡糊涂了?”大宝好奇:“你几点睡的?我打你电话没人接,敲门没人开,还以为你死了呢。幸好有你家钥匙!”
楚光明翻身下床:“你死了!拉上窗帘,我换衣服!你不用送二宝上班?”
“我送她都回来了。”
楚光明头疼,不想出门:“估计这个时候店里也没人。”
“怎么可能?人家就指望这几天大家都放假卖车呢。”大宝道,“去看看,没人再回来。别忘了,你后天上班!”
楚光明有五天假,除夕到年初四。闻言又继续穿衣服,“忙了一年,为什么只有五天假?叶姨的公司是私企都有十天带薪假。”
大宝:“你也知道是私企。不如国企饭碗牢固,还跟国企一样抠搜,谁跟她干?要不去给我妈打工?”
“我也想啊。不过叶姨只要应届生。其次我过去,让我跟新人一样我肯定觉着委屈。要是让我当个组长啥的,老员工肯定不服。我又不是耿森森,有那么厉害的爸,什么牛鬼蛇神都不敢跟他髭毛乍鬼。”
大宝道:“你知道就好。对了,送二宝的时候我看有饭店开了,出去吃点?”
“冰箱里有很多菜,你帮我热一下,我去洗脸刷牙。”
大宝到厨房打开冰箱,一看里头几大盆,一个盆里有几样,灶台上还有几瓶酒:“这么多菜,难怪能喝得雷打不醒!”大宝把菜倒锅里,打开煤气灶,朝卫生间问,“跟你发小喝的?”
楚光明:“他在他哥家。跟一个朋友。”
“之前说的工作后认识的,叶老板师弟?”
楚光明擦擦脸出来说:“是他。我们以前去叶阿姨公司,有一半员工是她师弟师妹,一个个都挺好,不好高骛远,你有什么想法他们也不会认为你异想天开。我就以为他肯定也这样。没想到——”
大宝见他不好意思说朋友的不是:“不切实际?”
楚光明回卫生间刷牙。
大宝知道自己猜对了,“正常。你看咱们几家亲戚,有好有坏。以前没发现是因为没机会跟他深交。幸好现在看清了。”
楚光明刷好牙出来:“越大越明白老话说的,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当然!”大宝看他买的卤肉挺香,也拿双筷子尝尝,“再说了,有我这个朋友还不够?何况你还有俩发小,都能凑一桌麻将了。”
楚光明笑了,然后说出前天和叶烦聊的事,征求大宝的意见。大宝边吃边点头:“可以啊。现在用电脑的人多,开电脑公司的人也多,很多单位都配上电脑,以后可能衍生出网络犯罪等等,你要往克制他们的方面研究,楚光明,说不定我也能跟着沾点光。”
楚光明见桌上只有菜:“你没热馒头?”
“热馒头哪有这么快。”大宝推给他一杯水,“喝水就菜。馒头留你中午吃。”
没有主食那是一顿饭啊。楚光明放下筷子去煮方便面,还给自己打俩鸡蛋。大宝见他不嫌麻烦,“给我煮一包。”
“你早上没吃?”楚光明服了他了。
大宝:“我家七点吃饭,你看现在几点。”
楚光明朝客厅看一眼,快十点。无论谁饭后转几圈这个点都该饿了。
起太晚,楚光明饭后没敢在家里磨蹭,到店里选中车交了钱,还是到了午饭时间。楚光明就请他在外面吃。
叶烦家今儿挺热闹,于小舅的几个儿女来给于文桃拜年,杨孟夏和长子长媳回大院了,便由叶烦和楚风禾准备午饭,耿森森给她俩打下手。
下午一群人走后,于文桃一脸嫌弃:“也不知道来干嘛。”
楚风禾无语:“来给你拜年!”
“以前咋不来?”
叶烦:“人家以前没钱,过来像打秋风。你没意见,人家也怕我不高兴。还有啊,明天还有一桌,你大哥一家。明早跟二嫂去菜市场买鸡和鱼,我和大宝去他舅爷爷家。”
楚风禾问:“我做菜?我手艺不行。”
叶烦朝婆婆睨了一眼:“让她做!平时没事就跟小王研究,能做一桌满汉全席!”
“我才懒得做。”于文桃嘀咕,“明早去买一箱方便面,给他们煮方便面。”
楚风禾顿时不想理婆婆。
叶烦道:“方便面人家也愿意。大鱼大肉吃多了,正好换换口味。”
于文桃说不过她,一个人回屋多清净。
今天来的人多,还有几个小的很闹,叶烦也撑不住,跟她嫂子各回各屋。
这个年过完,叶烦收收心投入到工作当中。
两个月后,五一劳动节放假前,叶烦去楼上慰问员工,顺便提醒他们关好水电门窗。下楼时软件组组长跟下来,到办公室就跟她抱怨,“这两年招的新人没法带,天天加班到十点,早上七点到公司。我身为组长不能太晚,可是这么干下去我非得猝死!”
“年前也这样?”叶烦记得不是啊。
组长摇头。
叶烦道:“过年回家吃仙丹了?”
组长叹气:“哪是啊。还不是因为你答应的项目分红兑现了。说房价一天一个价,他们要赚钱买房。我也不能说他们身体吃不消,毕竟一个个都睡够七小时,中午还回宿舍休息半小时。可他们年轻没钱没有夜生活,我有啊。我对象都抱怨好几回了。”
叶烦:“你身为组长也有分红啊。”
“老板,烦姐,跟我这一批,还有比我早的差钱吗?差的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啊。”组长道,“全公司就我们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我是组长又是男人,简直是牲口中的杨白劳!”
叶烦笑出声。
“别笑啊,全公司除了我们组其他人都是一到下班就走。”
叶烦问:“听总监说我在酒店搞得联谊成了几对,你们组也有,他们不用跟对象约会?”
“要的啊。可能什么人找什么人,他们的对象一听说按劳分配,多的上万,少的过千,我天!陪他们加班!”
叶烦又想笑:“是不是想转岗?”
组长没道理要求叶烦出面禁止员工加班,他说这么多就是想换个工作。叶烦见他点头:“叫谁接班?安排好了?”
“还没。”组长一听她没意见,暗暗松了一口气,“接替我工作的好安排,可总监那边,您去说说呢。他之前挑了五个人,可能不太需要我。”
叶烦道:“需要的。我打算把手里的事分出去,你们都能独当一面,我也不用天天来公司。”
“那我去找总监?”
叶烦:“做完手上的事。”
组长一想还需要半个月,就想给叶烦磕一个,他宁愿不要项目分红。
叶烦抬抬手让他出去。
组长满眼祈求看着她,等她心软。
心软不可能心软!叶烦道:“你对象不知道你分到的钱有她一半?”
组长已婚,他婚后收入是夫妻共同财产。组长点头:“可是——”
“又希望你有钱又希望你陪?哪有这么好的事。”叶烦打断,“等你工资没现在多,又得嫌你赚的少,我看不如早点分——”
组长慌忙打断:“我谢谢您!我这就去工作,再见!”说完麻溜出去。
叶烦笑出声。
秘书好奇地问:“老板,他怎么了?”
“他说咱们公司忙,对象不理解,我劝他离婚,找个志趣相投的。”叶烦问,“你有对象吗?”
秘书忙说:“我对象很好,您忙吧!”
第225章 职业无贵贱
五一劳动节上午, 叶烦带着吃的用的去部队。
下午,叶烦带着大包小包回来, 车里还多一个人,正是耿致晔。
说起这事叶烦就想骂人,昨晚给他通电话,耿致晔说她可以过去,自己最近就在首都哪也不去。
十一点多到部队,十二点吃饭,午睡醒来耿致晔收拾好行李,不到三点离开, 总共没待四个小时。
叶烦懵了。
坐上车后知后觉问他去哪儿,耿致晔忍着笑回答:“回家。”接着又补一句, 终于轮到他休假。
不是他开车,叶烦高低得锤他一顿。
过了好一会儿, 叶烦想起一件事, 还是常光荣先提的:“你是不是可以退休了?”
耿致晔一脸可惜:“我的级别可以撑到六十三。”
叶烦震惊:“都不是军级正职, 也得那么晚吗?!”
“正职六十五!”耿致晔道。
叶烦看着他的精神状态:“你不会想再干十年吧?”
“现在退休在家无所事事, 天天接送你上下班?你工作我干嘛?”耿致晔不等她回答, “男人也要有自己的事业!”
叶烦以为他最多再干五年, 没想到他真打算干十年:“咱能不贫吗?”
“不贫,好好开车。”耿致晔老实交代,“其实首长看到我的年龄很意外我居然五十多了。再让我退休和再干几年之间, 他们毫不犹豫选择后者。起初我真以为是我显年轻。”
叶烦:“还因为你身体真好?”
“不止,因为我外语不错。说起这事还得谢谢二宝, 不是她天天背词汇, 还叫我提问她默写,我早忘了。”有一些工作需要耿致晔亲自分析核实, 再加上前些天他部演习,还有海、陆、空联合军演,看样子要为大事做准备,不适合有变动,所以这个时候不可能叫耿致晔退休。但这不能告诉叶烦。耿致晔看到红灯停下,问叶烦,“嗳,你说我要不要去军校干几年?六十岁退休,若能返聘多一份工资,我也有点事做。不然过几年退休了只能吃饱等死!”
叶烦心说,明明就不想退休,瞎白话什么啊。
“不会有那么一天。”叶烦道,“要是你这两年退休,就跟我一起上下班。我去公司,你去销售处,联系你的兵,问他们要不要电脑。”
耿致晔张张口,难以置信:“你你你,让我给你当销售?”
叶烦点头:“肯定比你在部队工资高!”
耿致晔不想理她。
“职业无贵贱。”叶烦悠悠道。
耿致晔聋了。
叶烦失笑:“要是过几年退呢,我出差工作,你在当地旅游?”
“这还差不多!”耿致晔勉强满意,“你给我请个保镖。”
叶烦不假思索地说:“必须的,给你拎包订酒店啊。”
“那就后年。”
“为什么?”
“明年年底大选,很多职位都会动一动,肯定很多人巴不得我下去,那时候打申请容易批。”
叶烦不想吐槽,但他想得美啊。看在耿致华的份上,上面也不会叫他亲弟弟早早退休。耿致晔贪了钱,受过警告、处分,或者身体不允许,这要另说。
由于同意部队经商,这几年出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难得一个形象好的,又不争不抢,上面不把他榨干才怪。
叶烦笑着点头:“行,我等你两年。”
耿致晔算算:“一年零十个月。”
叶烦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句话——计划赶不上变化。
既然是变化,那就是不可预料的,现在说再多也没什么意义,叶烦就咽回去,问:“去哪儿玩?”
“旅游去?”耿致晔问。
叶烦:“不用体检啊?今年你是不是还没体检?”
“那就先体检。”耿致晔想早点出去,所以第二天一早就和叶烦去医院,叶烦去年没体检,今年必须把体检补上。
跟他们一起的还有于文桃。于文桃上了年纪担心查出点什么,以至于非常抗拒,从头抱怨到结束。看人家体检的医生脸色还好,她回去的路上才消停。
叶家那边也差不多。陈小慧劝父母体检比给她女儿打针还费嘴。陈小慧几次想大吼大叫。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佩服叶烦,这么多年下来她没发过火,内核得多稳定啊。
医院病毒多,叶烦没去医院拿体检结果。孙来福轮休那天下班前给家里去个电话就带着体检单直奔叶烦家。
叶烦家有他和耿致勤的房间,孙来福吃点东西就去补觉。耿致勤下课后带着女儿过来,一家三口在叶烦家用了午饭才回去。
于文桃只有一些小毛病,平时注意点就行,不需要吃药住院,于文桃很高兴,亲自给外孙女做一道酸甜口锅包肉。
不过这道菜一半进了孙来福的肚子里。
要在别人家,肯定觉着孙来福毛脚女婿不懂事。
孙来福和耿致勤结婚头几年,叶烦和于文桃对他都很好,他也不敢跟在自个家似的。大宝没大没小喊“来福”,就差搂着他肩跟他称兄道弟,叶烦也当没看见。这么宽松的氛围让孙来福卸下心防,再听到于文桃说“喜欢就多吃点”,他便多吃点。
起初孙来福挺怕跟耿致晔,听他姐夫说耿致晔当了十多年边防军,手上不定沾过什么。后来发现耿致晔严肃,只是跟他没什么话,跟叶烦在一块骚话一堆,孙来福叹为观止的同时也不觉着他可怕。
饭后,孙来福带着丈母娘给的包子饺子回去,叶烦和耿致晔去公司。
到公司不到十分钟,总监敲门进来。
总监跟叶烦是大学同学,不过叶烦比他大十来岁。总监喊她姐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所以见着耿致晔脱口道:“姐夫也在?”
不知真相的听到这个称呼会觉着繁花公司是家庭作坊。其实公司只有一个姐,就是叶烦。
耿致晔起身:“有事啊?那我去楼上看看。”
叶烦把自己的卡给耿致晔。耿致晔诧异:“还要刷卡?”
“以前技术不行,没法刷卡。现在进去都要刷卡。”叶烦问总监,“回头在一楼电梯口设几个像进地铁那样的通道吧?”
总监问:“刷卡才能到电梯口?要的。这楼上楼下那么多公司,人员太杂。”
耿致晔正准备关门,闻言不禁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儿是国安。”
总监愣住,反应过来就有些无措地看叶烦。叶烦轻笑一声:“兴许过两年国安也需要我们帮忙。”
总监惊得睁大眼睛,一副你怎么知道的样子。
耿致晔见状带上门:“你找叶烦是为这事?”
反倒是叶烦没听懂,问:“什么事?”
总监小声说:“我们公司对抵抗入侵这方面不是很有经验吗?首都市局希望我们挑几个人过去传授经验,顺便提供一些技术支持。”
叶烦这下听懂了,但她想不通,首都又不是偏僻小城:“不是,他们怎么不找上面?”
“上面好像分身乏术,也没空过去待几天。”
叶烦:“可以找高校啊。”
耿致晔道:“没听他说,经验!谁闲着没事攻击高校办公电脑?”
叶烦恍然大悟:“对!那你安排啊。你比我了解大家。”
总监:“我寻思着这是市里第一次找咱们合作,希望软件组组长带队,再挑三名员工。可是他一走,群龙无首啊。”
叶烦抬抬手:“软件组目前不需要组长,据我了解一个比一个勤快。没空陪女朋友,就把女朋友带到公司陪他们加班。”
总监脸色大变:“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能让外人进办公室?”
叶烦疏忽了:“应该不至于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吧?”
总监想想那些员工,都是重点大学出来的,没有傻子,一个个也都签了保密合同,应该不会把人带上去。
可是万一呢。
“我上去问问。”总监道。
叶烦:“等一下。梁组长想转岗。他带队我没意见,但你问问他想不想去。到了那边消极罢工可不行。”
总监的神色复杂,看起来想说“您知道了”,犹豫片刻什么也没说。
耿致晔一头雾水:“他又怎么了?”
“估计看出梁组长想转岗,但没想到他真能放弃项目分红跟我提这事。”
耿致晔诧异:“还有人跟钱有仇?你员工觉悟这么高?”
“少阴阳怪气。”叶烦道,“组员天天下班,他不好意思在家玩。可能一周加三天他对象都不乐意,他为了家庭和谐只能退一步。不过这不是一笔小钱。以后孩子老人生病,或者想买一辆好车,楼房换别墅,拿不出那么多钱,他心里有气,妻子再抱怨他工资少,肯定会离。前几天跟我说转岗,我劝他离婚,他还觉着我这是挑拨。”
耿致晔心说,难道不是吗。
“新婚啊?”
叶烦记不清了。礼金由秘书准备,秘书找耿森森报销,耿森森手里有叶烦的私户,碰巧她不在首都,又有什么事不好走公司的账,比如科研单位的人结婚,市政府谁家办喜事,耿森森就取了钱代表叶烦过去。
公司人多,叶烦只记得谁谁结婚都要记不全了。
叶烦道:“没听说他有孩子,老人还没到需要他们伺候的年龄,有房有钱有存款,日子滋润,天天都是新婚吧。”
耿致晔无法理解:“年纪轻轻不想奋斗想着享受?”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叶烦打开电话,问:“还上去吗?”
耿致晔在她身边坐下:“他要说的都说了,我没必要避开。”
盯着电脑看几分钟,耿致晔头晕,起身摸一本书,躺沙发上消磨时间。
总监再次进来看到一个躺着一个坐着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他到叶烦对面坐下,猛然想起电视里放的是男人办公女人玩,这边正好相反,难怪他觉着奇怪。
再一想到电视里的女主角肤白貌美又贤惠,无论利用哪项特长都能赚到钱,不需要依附男主角,他又明白为什么自己不喜欢这种都市剧,因为他不喜欢看胸无大志的废物主角。
叶烦问:“问清楚了?”
总监点头:“员工家属没上去过,都是在一楼接待处。她们有的看书忙工作,有的跟前台聊天。接待处有茶点,她们在一楼挺高兴。下班的时候一起走。”
叶烦放心下来:“梁组长呢?”
“老梁愿意去。”总监眉头微皱,有些担忧,“可是这几天没法跟外界联系。万一需要忙一周,他老婆着急,十有八九来公司找你要人。”
叶烦:“我又不是居委会大妈,什么事都找我。”
总监道:“我亲自带队?”
“不用。”
叶烦有两个前台,一个聪明细心做事周到,一个十分漂亮,惹得许多客户只是从这边过都要到一楼休息处待一会,可她的脾气就像她当初的鸡窝头,三句话没说完就带刺。
叶烦听韩大伟老婆提过,其他公司员工不知道她有男朋友想追她。她说自己有男朋友,对方一听是销售人员,就叫她跟男朋友分手跟他。那姑娘先骂人家臭不要脸,紧接着一巴掌抡上去,幸好保安眼疾手快拦住,否则叶烦得去派出所捞人。
叶烦道:“去告诉前台公司安排梁组长出差,他爱人知道这事,要是她嫌梁组长走太久找公司要人,让她们把人打发了。”
总监不禁抚掌:“我怎么把她们忘了。老梁的老婆不是公司员工,她没工作证都过不了保安那关。”
叶烦:“如果她跟个泼妇似的就报警处理。”
“这就不,不必了吧?”
叶烦不是开玩笑,她很认真:“无规矩不成方圆!”
以前公司只有十几人,总监一眼就能看过来。现在软件组他都认不全,再不用规矩约束,早晚出大事。
总监:“我会提醒老梁,让他安抚好家属。”
耿致晔坐起来:“看你俩说的好像人家闲着没事一样。”放下书,道,“谁有空——”看清总监“你怎么知道”的神色,耿致晔诧异,“真没工作?名校毕业的高材生能忍受老婆是无业游民?”
“以前有工作。”总监跟梁组长也是同学,约饭时聊过彼此的事,“他不是忙吗,家里的事需要他老婆费心,他老婆年薪还没他项目奖金多,还要看领导脸色,所以——”给耿致晔个眼神,让他自己意会。
叶烦问:“今年辞的吧?难怪有时间闹事。闲的!”
总监也觉着闲的,“那我叫前台上来一下?”
叶烦微微颔首:“你安排吧。我过几天要出去几天。你忙不过来就找耿会计。”
“老梁回来要转岗真让他转?”总监问。
叶烦嗤笑一声:“先撑过这几天吧。”想起什么,“公司是不是还没人离过婚?这年头离婚率再低也不可能一个没有。”
总监哭笑不得,带上门又忍不住摇头失笑。
秘书见状小声问:“聊什么呢?”
总监:“老板说咱们公司还没人离过婚,不知道谁做这第一人。”
秘书脱口道:“梁组长!”
总监噎了一下:“——别瞎说,就老梁的条件,他老婆昏了头了才跟他离。”
秘书耸耸肩:“不信算了!”自己又忍不住补两句,“他老婆长成前台那样,梁组长不舍得有可能。相貌不是顶好,又不体贴温柔,本人也没啥钱,梁组长不离留着干嘛?缺祖宗啊。”
总监不由得想到他对象,身材相貌耐心等方面都不如两个前台。但她勤快,爱做饭爱做家务,性格无趣但知识渊博,是老师有寒暑假,话里话外也不介意跟公婆住,应该很孝顺。
相亲那天总监问她休假去哪儿玩,结果不是爬山逛公园就是去图书馆或者博物馆。总监想远离,可这是叶烦组的局,总要给老板个面子。吃饭的时候她嫌菜华而不实,味道一般般,总监附和两句让她误以为自己遇到知己侃侃而谈,总监才发现她其他优点。
梁组长的老婆也会做饭,也会做家务,但只是会,不是擅长或喜欢。其他方面也不突出。总体来看就是普通上班族。
梁组长是外地人,他对象是首都人。可惜他老婆不是独生女,岳父有房有积蓄也跟他没什么关系。
梁组长早早落户首都,并不需要娶个首都人留在这里。又没有孩子牵绊,离婚就像领结婚证一样简单。
总监越想越觉着秘书说的有道理,“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婚!”
秘书笑:“迂腐!”
总监摆摆手表示跟她话不投机半句多。
叶烦办公室隔音不错,听不到外面的动静,她不说话办公室里特安静,没过多久耿致晔睡着了。
叶烦本想叫醒他,担心他晚上不困。可一想他在部队身心疲惫,回到家天天睡也睡不饱,就任由他睡到自然醒。
耿致晔起来,夕阳洒进来,他问:“天亮了?”
叶烦失笑:“睡迷糊了啊?不能因为夕阳和朝阳差不多就早晚不分啊。”
耿致晔起身看清夕阳的余晖:“我睡这么久啊?”
叶烦看一下手表:“睡了几个小时啊。晚上还困吗?”
“感觉还困。”耿致晔其实还想睡个回笼觉,“我去洗把脸。”
叶烦:“那我关电脑。”
晚上做饭的时候,叶烦问她婆婆要不要出去旅游。
“你俩去吧。”于文桃不假思索地说。
叶烦:“叫小王陪你。我们去五天,从周一到周五,正好大宝和二宝在单位,家里没什么人。”
“森森不是人啊?”于文桃没好气的说。
叶烦笑一声:“让他回大院。平时大嫂一个人在家挺没意思,让他趁机陪陪大嫂。”
于文桃:“去哪儿啊?”
“去草原上呢?”叶烦道,“你好像没去过?”
于文桃挺好奇的,就问小王去不去。
小王下意识点头,忽然想起什么,“我对象还不知道。”
叶烦:“回头跟他说一声。回来给他带几斤牛肉干,他肯定很高兴。”
“对啊。我可以给他带礼物。”小王决定去,“奶奶,咱一起,你不去我就要留下照顾你。”
于文桃想说,不用你照顾。可小保姆最初是为她请的。叶烦平时很好说话,有时候也固执。再说了,就算叶烦同意带上小王,耿致晔也不同意。于文桃了解耿致晔,道:“那就一起吧。”
“那边可能比这边冷,带两件厚衣服。”叶烦交代好这事,叫耿致晔把收起来的厚衣服找出来。
周末,儿女都回来,叶烦趁机告诉大宝和二宝她要出去。
叶烦以前很忙,大宝和二宝都看在眼里,不希望妈妈一直这么辛苦。他们“嗯”一声表示知道这事,就提醒别忘了给他们带礼物。
翌日清晨,二宝又把她的拍立得塞给叶烦:“多排几张风景和牛羊马的照片,不要只拍你和爸爸啊。”
耿致晔给她一记爆栗。
二宝开她自己的车去单位。
耿森森现在有车了,叶烦送的生日礼物。耿森森开车到公司,叶烦一行也出发了。
由于不赶时间,也没打算穿越整个草原,累了就停下休息,晚上进城住酒店,几天下来人不疲惫,当地特产没少吃,还试过骑马。于文桃对此行非常满意,回去的路上忍不住跟叶烦说卉卉不如她会安排。
叶烦失笑:“卉卉那个时候挺着大肚子,很多地方不能去,很多东西不能吃啊。”
“对啊。我忘了。”于文桃道,“不怪她。”
叶烦:“您睡吧。一觉醒来就到家了。”
过了一会儿,后面没什么动静,耿致晔回头看俩人都睡了,小声说:“怪好的,都不晕车。”
叶烦:“我开车稳啊。”
这点耿致晔承认,因不规范而拥堵的交通都没能让叶烦急刹车。车上很舒服,以至于之前还没出市区耿致晔就睡着。
叶烦问:“有意思吧?”
“这趟旅行?”耿致晔很喜欢,尤其策马奔腾的时候比他开直升机还爽,“有意思,等我退休咱们一年来一次。”
叶烦心说,计划的真好。
“好啊。”叶烦痛快答应,耿致晔很高兴,一路上都笑眯眯的。
几天不在家,屋里落一层灰,翌日耿致晔帮着打扫,叶烦去公司。
看到前台趴桌上发呆,叶烦走过去。前台慌忙起来解释:“我没偷懒,刚坐下。”
第226章 偶遇老同学
叶烦从包里掏出一袋牛肉干和一代奶糖, “又不是不让你休息。”
前台接过去就问:“在草原上买的?可以不放那边接待处吗?”
叶烦:“留你们自己吃。分给保安一点。”
“知道,知道。”前台放柜子里。
叶烦好笑:“梁组长的爱人来过吗?”
前台双眼一亮, 跟狗仔拍到已婚巨星出轨似的。
叶烦问:“被你打发走了?”
前台小声说:“您不是说没有工作证的人不许入内吗?”
叶烦点点头,连食堂工人都要凭工作证入内:“然后呢?”
“她说她是梁组长的爱人。保安问梁组长在不在公司,在的话叫我打电话叫梁组长下来接。她说不在,但她找总监。保安问她找总监干嘛。她认为保安语气像审犯人。保安说这么大一公司,不管谁的家属找总监,我都叫总监下来,总监还怎么做事。”前台想起这事就想笑,“她说可以进来等。保安说非本公司员工禁止入内。她又说她是梁组长爱人, 保安找她要证明她没有,保安就说她无理取闹。”
叶烦:“就这样?”
“当然不是!这么容易打发的人哪敢找总监。梁组长回来前一天她又来一次, 带着结婚证。保安让她到旁边接待处等着。”前台道,“我没过去端茶送水还觉着有点失礼。可她等不到半小时就想自己上去。幸好到六楼要刷卡, 其他电梯到不了五六楼。”
叶烦心说, 看来真要设闸口了啊。
“等到总监了吗?”
前台摇头:“总监料到她第二天还得来, 一早到公司找我拿了钥匙就去科研单位, 我快下班了他才回来。她等不及, 临走前问总监啥时候下来, 我说总监不在公司,她怪我不早点告诉她。我就问,说了你信吗。她被我问住, 可能见我语气不好她没敢耍横,就灰溜溜走了。估计跟梁组长闹了。这几天我看到梁组长下巴和耳朵旁各有一道痕迹, 像指甲挠的。”
叶烦啧一声:“惯的!”
前台点头:“我要是梁组长的老婆, 梁组长赚的钱给我花,平时在公司, 没时间回家当大爷,我一定把梁组长照顾的妥妥帖帖。”
叶烦失笑:“干得不错。我回头跟耿会计说一声。”
前台又惊又喜:“谢谢老板!”
叶烦吓一跳:“没多少钱。”
“一顿饭钱我也不嫌少。”
叶烦点头:“一顿饭还是有的。”说完就上去。
电梯门一关,保安跑过来:“说什么呢?”
前台给他抓一把糖果和几根牛肉干:“老板说给咱们加奖金,可能不多,咱们一两天工资。”
保安打量一下自己:“我最近没干啥啊?”
“梁组长爱人那事。”
保安受之有愧地说:“老板真客气。”
叶烦觉着应该的,到楼上把这事告诉耿森森,耿森森边记下边说:“结什么婚,一个人多自在啊。”
叶烦道:“一辈子不谈对象?”
“谈对象不等于想结婚。”
叶烦:“就耍流氓吧。小心哪天因为流氓罪进去!”
耿森森笑嘻嘻道:“放心,不会有那一天。”
“我算知道你爸怎么总担心你学坏!”叶烦无奈地摇摇头回办公室。
在公司忙一天,下午下班前,叶烦给总监去个电话。五分钟后,总监下来向叶烦禀告:“市局对咱们很满意,还说改天请您吃饭。”
叶烦笑道:“这话听听就算了。”
“可能真想请你吃饭。听说有些部门懂电脑的就一两个,以后要经常麻烦咱们。”总监补一句,“又不是花他们自己的钱。”
叶烦:“那他们哪天被查,我们也会被叫过去协助调查。”
总监没想这么远,试探地问:“不会吧?”
“习惯了公款吃吃喝喝的人被查很正常。这几年没有,不等于他们能安稳十年二十年。”叶烦道,“哪天上面忍无可忍,搞个终身负责制,退休后也有可能进去。”
总监想说不至于,冷不丁想到他大学毕业那几年首都严打,拉着犯罪分子游行,搞得总监一度觉着很不真实,都改革开放了,还用这么古老的招儿。
“那以后他们这么说,我就说您忙。”
叶烦关上电脑,问:“梁组长家什么情况?”
“本打算明天跟你说这事。当初您让我挑几个人,我没考虑过老梁,就是他适合搞研发。他之前暗示我转岗,我装听不懂他才找的你。”总监坦白,“昨天又跟我说不转了,他又不傻,干嘛跟钱过不去。”
叶烦问:“被我说中了?要离啊?”
“床头打架床尾和,说不定过几天人家又和好了。”总监了解他老同学,“他妻管严,在感情这方面很磨叽,一点也不爷们。”
叶烦挑眉:“你干脆。那你什么时候结婚?”
“不出意外十一。不过听说销售经理也要十一结婚。他个老大难十一的话,我就元旦,他比我大,我不急。”
叶烦很意外:“终于要结了?”
总监想起销售经理的事就想笑:“说起来,他对象还算是您介绍的。”
“我怎么不知道?”叶烦十分诧异。
总监忍着笑说:“您听我说啊。本来他有个对象,打算年初六去丈母娘家看看丈母娘的意思。他未来丈母娘也没有多少要求,只有两点,结婚后住女方家,孩子跟女方姓——”
“等等,这不是入赘?”
总监点头:“说不是入赘。可骗鬼呢。关键他对象还有兄弟,不需要女儿传宗接代。他认为丈母娘看不起他个外地人,故意为难他,他就说不可能。他丈母娘说那就分手,然后俩人就分了。过了几天不就在旁边酒店相亲吗,于组长叫他去看看,他不好意思,于组长说你不在他才去。”
叶烦:“找到了?”
“对啊。女方也是本地人,家境还不错。”总监仔细想想,“算小康吧。父亲是技术工人,母亲是小学老师。哥哥弟弟买的福利房,现在父母给她姐带孩子。还说以后给她带孩子。将来老人老了几家轮流养老。”
叶烦问:“女方也是老师?”
“手术科器械护士。”总监的母亲早几年生病不知道挂哪个专家号,叶烦把孙来福的呼机号给他。总监的母亲出院后请孙来福吃饭他不去,他就给孙来福买许多吃的用的,送到孙来福家。想起这事,总监问:“是不是孙医生科室的?”
叶烦道:“有可能。他前女友没有后悔来闹吧?”
“可能觉着销售经理坐到经理也是销售,又没上过大学,想找个有铁饭碗的首都姑娘难如登天,等着经理回头找她。也许她认为能碰到一个比经理条件好的。”总监说到这点又想笑。
公司这些老员工,无论销售还是研发部,谁手上没有一套四合院和一两套楼房啊。
首都很多工薪阶层辛苦半生也买不起一处楼房。女方想找个比经理条件好的比经理找个医生难多了。
总监不是偏向自己人,前几天他去学校打球碰到经理,随口问他去不去,他闲着无事就跟过去。休息的时候经理跟总监讲,他对象的同事认为他条件不错,想叫他介绍对象。
他对象的同事应该是医护人员,竟然不觉着他条件不好。总监向他表示不可思议。经理说他问过他对象这个问题。经理对象表示大部分医护人员都没销售经理工资高。
销售经理是前警卫员很自律,身材保持的不错,而且还有几套房,配得上一般科室的医生。
总监也是因此才知道社会风向变了,找私企员工不再跟谈虎色变似的。
叶烦道:“回头提醒他,要结婚就好好过,跟以前的事断干净!”
总监笑道:“您放心,他前女友一家太侮辱人,不可能复合。”
“这我不管。”叶烦道,“梁组长那边你盯紧,我不希望他因为失眠捅出娄子。届时把他开除也无法弥补损失。”
总监收起笑:“我会的。还有一事,有些项目一次要不了那么多人,我打算分四个小组。”
“你看着安排。”叶烦道。
总监无语又感动,要不要这么信任他啊。
有时候总监很怕自己飘,把自己当成摄政王,然后被耿森森一巴掌拍下去。
叶烦到家小保姆已经做好饭。叶烦想想她遇到个合适的也不容易,吃饭时就对小王说:“以后你周日和周一休息吧。”
小王怀疑自己没听清,难以置信地问:“双休啊?”
叶烦点头:“不过你周日需要早点起,菜买好,衣服和鞋洗刷干净。”
洗衣服有洗衣机,买菜赶巧不需要去菜市场,直接找于小舅买。需要小王辛苦的只有刷鞋。叶烦家只有几口人,饭前饭后各忙两个小时换一天休息很值。
小王很高兴,饭后哼着流行歌曲刷锅洗碗。
叶烦又在公司忙几天,周五早饭后,叶烦和耿致晔打算出去,于文桃问:“中午还回来吗?”
叶烦思索片刻:“在外面吃吧。”又问耿致晔要不要去西餐厅。
耿致晔有几年没去过西餐厅,立刻表示想尝尝。
叶烦想到以前婆婆天天给一家老小做饭挺辛苦:“于姨,您呢?”
耿致晔猛然转向他后娘,跟怕她去似的。于文桃一脸无语地表示周末她和二宝一起去。
耿致晔满意了。叶烦故意逗他,要打电话问问她父母去不去。耿致晔一把夺走她的手提电话,“叫陈小慧带他们去。”
叶烦故意说:“她工资不高,还要养女儿。”
“你爸妈有退休金,不花留着干嘛?”耿致晔不客气地说。
叶烦噎了一下,道:“活该我妈嫌弃你!”
于文桃补充:“嫌弃了半辈子。”
只要她不跟过去,耿致晔才不在乎她说什么。“后天就是周末。”
于文桃没好气道:“要你提醒?赶紧走!”
叶烦拉着耿致晔出去。
小王忍不住说:“叔有时候比大宝还幼稚。”
刚刚出了主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停下。叶烦拽着他到门外:“别理她。你开车啊。”
“我不知道怎么走。”
叶烦道:“先去商场给你买几件衣服。你好几年没买过夏天的衣服。以前的白衬衫白T恤领子都变黄变形了。”
耿致晔看看到膝盖的短裤,又扯扯身上深绿色T恤:“这样的就挺好,别买白色的。”
“在部队没穿够啊?”叶烦看到他的衣服就想吐槽,一年到头穿军装,休假给他买衣服他还选接近军装的颜色。
耿致晔:“不觉着我适合这种颜色吗?”
“你穿习惯了!”叶烦瞪他一眼,“好好开车。”
耿致晔点头:“反正花你的钱,你高兴就好!”
叶烦万分想提醒他花的是夫妻共同财产。可见他一副不心疼钱的样子,叶烦选择闭嘴,省得他到商场一会儿嫌贵,挑便宜的又嫌便宜,转一圈最后什么也没买。
乘私家车去商场不用担心钱被偷,叶烦就多带点钱用现金付款。在一家店给耿致晔选三套,花了一千多,赶上他一个月工资,耿致晔还一副占便宜的样子。
叶烦问:“还买什么?”
“你不买啊?”
叶烦:“我去港城再买。再说了,我年年买衣服,多的穿不完。”
“那给大宝和二宝选两套。”
叶烦:“周末让他俩出来自己买。”
耿致晔问道,“那就看看鞋?”
叶烦问:“皮鞋?”
“我不要!”耿致晔拒绝。
叶烦道:“那就买运动休闲鞋。”
—
夫妻俩下楼到鞋店,看到里头有几个人,叶烦小声说:“陪我到护肤品专柜看看?”
耿致晔对护肤品不感兴趣,但他希望叶烦美美的,所以拉着叶烦就走。叶烦先给二宝挑,然后挑大宝的,耿致晔听柜姐提到“男士香水”的字样,一下从沙发上起来,“给我买的?”
叶烦愣了一瞬间,回过神哭笑不得:“你和大宝一人一瓶?”
“我不跟他用一样的。”
叶烦心说人家也不稀罕跟你用一样的。
柜姐试探地问:“大宝是?”
“我儿子。”耿致晔道。
柜姐一阵无语,亏得她以为是小叔子小舅子。柜姐又选两瓶递给耿致晔,耿致晔嫌其中一款太腻,指着另一瓶:“我要这个。”
柜姐不禁腹诽,这大叔说话怎么跟小孩子要礼物似的。
叶烦叫柜姐拿一瓶新的,再把另一瓶包起来。随后她就选自己的护肤品,随口问:“有没有男士面霜?”
“有的,只有这一款。”其他柜员确定是大客户都过来服务,问叶烦还要别的什么吗。
叶烦又选一套适合她肤质的护肤品,耿致晔打开钱包准备付款。叶烦提醒:“不够。”
耿致晔拿出卡:“用这个?多少钱啊?”
收到账单,耿致晔倒吸一口气,不敢置信地问:“你的脸这么值钱?”
几个柜姐愣了一下,也不敢接话。叶烦朝他腰上一巴掌:“瞎说什么!这些是我一个人的啊?收起来!去隔壁给你妈选两样。”
“她用蛤蜊油!”
年轻的柜姐们面面相觑,心说真是大孝子!
叶烦朝他腰上掐一把:“闭嘴啊。花我的钱,又不是用你的钱。”
“说得好像咱俩不是两口子。你的钱不是我的钱?”
叶烦张张口,无奈地说:“别找事啊。”
“老太太用的再好也没用。这些属于外敷,她老了敷不进去,需要内养。”
叶烦点头:“那你还吃她炖的鲍鱼和花胶啊?”
“她说鲍鱼没红烧肉香,花胶不如鱼肉鲜嫩。她不吃你又吃不完,怪我啊?”耿致晔倒打一耙,“我还没说她浪费,你也好意思数落我。”
叶烦又朝他腰上宁一把。耿致晔慌忙认错,身后“扑哧”一声。叶烦僵住,耿致晔回头问:“很好笑?”
年轻的女子见他面若寒霜,顿时笑容凝固。想笑又不敢笑的柜姐们陡然噤声——见惯了土大款当官的,耿致晔不属于任何一种,而深绿色上衣让她们心里有个猜测——耿致晔看起来五十左右,这个年龄的军人肯定是部队高官。
机灵的柜姐赶紧打圆场,请叶烦和耿致晔到一旁休息,让同事拿水,又给另一个同事使眼色把年轻女子带到一旁。跟女子一同进来的男子很自然地跟过去。耿致晔不禁多看一眼,拒绝柜姐的水,拉着叶烦出去,说:“被当爹的宠坏了。”
“你怎么知道?”
耿致晔:“闺女逛护肤品店,当爹的都跟着,还不是被宠坏了。这家店的东西那么贵,买好几样的人肯定非富即贵,她也敢嘲笑。”补一句,“没点眼力见儿。不如咱家二宝!”
“有这么趁机夸自己闺女的吗。”叶烦笑着回头,看到店里男子的侧脸,“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耿致晔回头打量:“鞋店。”
叶烦仔细想想:“之前去的鞋店?好像有他们。不过那位男同志,我总感觉眼熟。”
“生意场上见过?”耿致晔故意把装衣服的袋子弄掉,店里的人听到动静本能朝外看,耿致晔淡定地捡起袋子,问:“看清楚了?”
叶烦跟人家几双眼睛相对挺不好意思,回过头拉着他走:“好像是我高中同学。”
耿致晔瞬间忘记那点插曲,忙问:“你确定?”
叶烦奇怪:“怎么比我还激动?”记忆深处好像有同学当兵入伍,“不会正好是你的兵吧?”
“怎么可能!”耿致晔感觉自己回答太快,又找补,“你看他头秃,小腹凸起跟有四五个月身孕似的,哪点像我的兵?”
叶烦不懂谢顶跟是不是军人有什么关系:“别趁机埋汰人。好歹是我同学。”
耿致晔故意哼哼道:“都记不清了还同学呢。”
叶烦张张口:“你,容我想想!”
耿致晔用一副给你三天也想不起来的样子说:“行!慢慢想啊。”
第227章 辣眼睛
到鞋店选了几双鞋, 两人又买一些生活用品,便驱车到西餐厅。一路上耿致晔都很焦急, 他想问的时候叶烦福至心灵:“我想起来了。”
耿致晔顿时忍不住阴阳怪气:“难得啊。”
“好好说话!”叶烦瞪他。
耿致晔点头:“好。想起他叫什么了吗?”
“我——”叶烦尴尬的轻咳一声,“到嘴边忘了。”
耿致晔心里很失望,面上一副果不其然的样子,“不会连高中时期有没有跟他说过话,打过交道都忘了吧?”
“我又没得老年痴呆。”叶烦白了他一眼,脱口道,“离校前我还跟他说过话。”
当然,那时候的她不是她。
叶烦仔细想想谈话内容有点尴尬, 跟私奔似的。又一想她不是她,她没对不起耿致晔, 便理直气壮地说:“我还记得说过什么。”
耿致晔用半信半疑的神色打量她,就差没明说, 编, 继续编。
“真的。他问我去哪儿插队。我说去东北。”有些话真不能说, 不然小心眼的耿致晔又得跟她急眼, “那边是个好地方, 棒打狍子瓢舀鱼啊。”
耿致晔疑惑:“就这?”
“对啊。”
耿致晔问:“那你没去, 他没怪你言而无信?”
“我——我跟他不熟。他没认出我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再说了,当时也不止我一个要去。”这点倒是真的。叶烦实话实说,“算上其他班的几十个呢。”
耿致晔忍不住试探:“你妈说以前你很想下乡, 难道是因为有同学作伴,你又觉着知青下乡光荣?”
叶烦点头:“差不多。深耕北大荒不光荣啊?”
耿致晔想起以前程振华同他说的事, 难道是指这件事?以讹传讹才传成叶烦上学时谈恋爱, 她为了跟人家继续前缘死活要下乡。
所以压根没什么初恋?是这样的话回头非得找机会给老程石头一顿!
正事不干,一天天的天净放瞎屁, 害他白担心这么多年!
再想想那位的长相,耿致晔也觉着叶烦看不上他。
到餐厅坐下,周围好几对年轻男女让耿致晔冷不丁想到很多战友退役后膀大腰圆,一个个整的跟伙夫似的,就是他们亲妈亲老子也不敢相信他们二十多岁盘靓条顺。
耿致晔问:“以前他不是现在那样吧?”
“不是。”这事没法瞒,叶烦父母家好像有她高中同学合影。叶烦道:“套用大家常用的一句话,风度翩翩美少年。”
男俊女美,青春年少,怎么可能没点火化。耿致晔哼笑一声,“你——”
“等等,先别说话。”叶烦不禁皱眉。
耿致晔不由得绷紧身体,神色坦然,跟聊家常似的问:“怎么了?”
叶烦“嘘”一声,压低声音:“别嚷嚷,朝我身后进门方向看。”
耿致晔缓缓抬头,假装找服务员,结果看到护肤品店碰到的那对父女手拉着手进来。耿致晔怀疑眼花了,眨了眨眼,俩人手分开,男人拉开椅子,年轻女子坐下,看起来可不像父女。耿二宝敢让他这么伺候,他得一脚把人踹回外交部门。
耿致晔屏住呼吸——担心被他们发现,又看到面对着他的年轻女子旁若无人娇笑点餐,他顿时觉着鸡皮疙瘩布满全身,嘶一声,难以置信地问:“没看错吧?”
“我也希望自己瞎了。”叶烦心中十分复杂。哪怕她早已不是她,也不希望看到昔日有着凌云之志的人变成现在这样。
叶烦可不信这位老同学没结婚。
这年头四十多岁没结婚的堪称离经叛道,叶烦不可能毫不知情。
叶烦这些年经常去父母家,期间碰到过几位老同学。其中一位老婆和老娘吵架,他躲出来晃悠正好碰到叶烦。他跟叶烦不熟,寒暄几句后可能确实无人倾诉,就对叶烦说他只有一个儿子,知青返城后结婚生的,不到十岁,应该给孩子买房吗。
前提是他和妻子做点小生意没多少钱,房子是父母单位福利房,父母不同意,他妻子要买。
叶烦只说一句话:“等你父母都退休想买也买不到。”
这位老同学又表示房子离家远。叶烦建议出租,哪天生意不好也不担心坐吃山空。他认为叶烦说得有道理,也没想到叶大小姐愿意理他,他就觉着叶烦的脾气比以前好,又跟她多寒暄几句。听到叶烦的丈夫是军人他毫不意外,也没说那谁谁还没结婚。
再后来叶烦去市政府办事碰到一位女同学,上学时叽叽喳喳一天到晚不消停,学校里有几个老鼠洞她都一清二楚,变成熟了也不可能改了八卦的本性。她也没跟叶烦提今天这位。可见在她看来各自安好不必再提。
常言道,贫贱夫妻百事哀。叶烦的这位老同学的衣着和出入场所可不穷。凭她这些年所见所闻,吃喝不愁的情况下女方才懒得折腾。他的情况十有八九男的要离。兴许还没离!再说以他的年龄肯定有孩子。他忙着陪美眷肯定没空陪孩子。
无论出轨还是生而不教都让叶烦恶心。
耿致晔见叶烦脸色不对:“琢磨什么呢?”
“他跟以前判若两人!”
耿致晔失望:“就这?像我这样的才绝无仅有!”
叶烦一脸无语,复杂的心情瞬间被冲淡。
耿致晔又想说什么,不由得握紧拳头。
叶烦好奇:“又想干嘛?”
“自个看!”
叶烦回头,年轻女子拉着她老同学的手移到脸颊,旁边桌俩年轻男女也没他俩腻歪。
耿致晔咂舌:“这位女同志不简单啊。就她这勇气,干啥成不了啊。去你公司当销售也能成销冠。自己赚钱自家用不舒服吗。”
“销售人员风吹日晒到处跑。这活多好,吹着空调喝着红酒吃着西餐就把钱赚了。”
耿致晔无法理解:“我相信你上学时跟他没什么。”停顿一下,感慨,“你俩就不是一路人。你注定跟我在一起啊。”
叶烦庆幸没说太多,不然他这张嘴指不定怎么揶揄。
耿致晔又抽一口气。叶烦低声问:“没完了?”耿致晔眼神示意她自个看。
叶烦再次回头,女方到了男方腿上。叶烦不禁抽气,过道旁的一对男女听到声音朝叶烦看去,忍着笑小声解释:“我们不这样。在餐厅这样的我们也是第一次见。”恐怕叶烦因为女方的年龄误以为年轻人都这么大胆开放。
耿致晔眼尖,看到叶烦老同学的手移到女方臀部,再也坐不住:“叶烦烦,我要不行了,换位子。”
“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耿致晔指着手臂,“你不换我换。”
叶烦看他汗毛竖起来,还有鸡皮疙瘩,惊得睁大眼睛,然后冲服务员招招手。
随后她和耿致晔移到角落里。她是看不见那俩人,也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可耿致晔正好看清两人的侧脸。
耿致晔受不了,朝左右看看,只有这边隐蔽,问服务员:“有包间吗?”
服务员知道他为何这样问,一脸歉意:“对不起先生。我们可以送您一份甜品。”
耿致晔没想到有意外收获,便点了三人餐。
服务员诧异:“还有一位啊?”
叶烦想装不认识他,笨蛋——认为服务员机灵可以给小费啊。叶烦半真半假地说:“他饭量大,一份吃不饱。”
服务员看一眼耿致晔的板寸头和深绿色上衣了然地点点头,立刻向店长汇报他擅自送出一份甜品。
店里经常准备一些小甜品,安抚挑剔的客户。店长没有怪员工,可她看得一清二楚,那对男女只是换位子,没有无理取闹,不需要店里额外破费:“这桌什么情况?”
“嫌店里没包间。我看那位女士身边的包是名牌,手上的玉镯纯度高的跟假的一样,男士像部队军官。二位的气质很像您说的军大院出来的。他们的朋友应该非富即贵。”服务员言外之意有可能带来许多客人。
店长点头:“干得不错!”拍拍他的肩膀,亲自把甜点送过去。
叶烦推给耿致晔:“你先垫垫。”
耿致晔尝一口,心情转好:“怎么跟你给大宝和二宝买的一个味?”
“用料工艺差不多能有几个味啊。”叶烦被他说的好奇,“我尝尝。”
耿致晔挖一勺送到她嘴边,眼睛盯着远处,跟怕漏过一丝细节的狗仔似的。
叶烦无语:“嫌他俩辣眼睛还看?”
“我好奇不行啊。以前只听说过找爹,没亲眼见过,尤其一方还是你同学——”耿致晔脚痛轻呼一声,低声抱怨:“谋杀亲夫?”
叶烦:“是你太无聊。”
耿致晔哼一声,等服务员端着点心上来,他就问人家有没有拍立得,想跟叶烦留个纪念。又不是最后一餐。叶烦不信他:“别搞事!”
“我哪敢啊。”耿致晔可怜兮兮地说,“还指望你养呢。”
服务员要不是看他跟叶烦像夫妻,俩人年龄差距不大,闻言真忍不住胡思乱想:“有是有,但是是店长的。”
叶烦抽一张五十的,服务员惶恐:“太多了。”
“剩下的留你买水喝。”
服务员在电影里看到过小费,但他觉着客人不拿正眼看人,随手甩一张钱很侮辱人。叶烦的说法让服务员很高兴,道:“谢谢姐。”
耿致晔瞪他一眼:“瞎套什么近乎,她比你妈都大!”
叶烦朝他脚上踩一下,耿致晔脸色扭曲,服务员忍着笑告退。
随后两份牛排上来,店长也送来拍立得。耿致晔让叶烦切牛排,他朝“父女恋”咔咔三张。
服务员把第三份牛扒端过来,看到叶烦把切好的牛排放耿致晔面前,不禁腹诽:“果然是老夫老妻啊,不在意谁切谁吃。”
叶烦等服务员走远就忍不住说:“好了。”
“最后两张。”耿致晔对着牛排和叶烦拍一张,又拍一张他俩的合影。
服务员送来水果,耿致晔把拍立得还回去,把他和叶烦的照片塞包里,另外三张递给叶烦。叶烦不明所以:“给我干嘛?”
“留个纪念啊。”
叶烦想糊他脸上,简直故意给她添堵。
殊不知还没完,耿致晔又问,“是不是觉着岁月是把猪饲料?”
叶烦不想搭理他。
“无话可说?”
叶烦叹气:“无不无聊?”
“不无聊!”耿致晔觉着以后可以常来西餐厅,算起来也到了寻常夫妻相看两厌忍不住往外发展的年龄——兴许会遇到叶烦的大学男同学或初中男同学,碰巧还能看到正室大战小妾。
叶烦实在忍不住翻个白眼:“结账!”
“还要我亲自去啊?”耿致晔朝服务员招招手,服务员收过钱要找零,叶烦道:“他没少麻烦你,就当跑腿费。”
耿致晔点头。
服务员凭本事赚的钱店里不会要,闻言他很高兴,亲自送俩人到门口。看到不远处的车,服务员心说果然是有钱人,小跑过去打开车门。
耿致晔瞪他,嫌他太殷勤。
叶烦把车钥匙塞给他,耿致晔绕到另一边上车。叶烦从包里翻出记事本,撕掉一张纸留下销售处地址和电话:“如果你想换个包住稳定的工作就去这里。”
服务员愣住,下意识接过来才反应过来:“您,您的意思——”
“你很机灵,不过太机灵。”叶烦笑着说,“也不是什么缺点。这不是什么太体面的工作,你在这边待不下去可以去看看。”
耿致晔勾头问:“合着大宝路边捡的人毛病什么是遗传你?”
“我是他妈,遗传我多正常?!”叶烦打开车门进去,冲服务员挥挥手,“干好了比你在这里当服务员有前途。”
话音落下,耿致晔踩油门,庞然大物飞出去,服务员吓一跳,手里的纸飞出去,他转身回去。可一想好歹是个机会,又去捡回来。
耿致晔问:“他会去吗?”
叶烦:“不好说!西餐厅肯定没宿舍,就是老板给租房,住宿条件也没法跟我公司比。服务员的工作不轻松还熬人,晚上十点前甭想睡。”
“也许人家有一颗西餐厨师的心。”
叶烦道:“那他会选择在后厨帮忙。不过见惯了有钱人,他可能瞧不上销售的工资和工作环境。”
耿致晔道:“那就别想了。对了,叶烦烦,你母校都不搞同学会吗?”
“有意思?”叶烦瞪他。
耿致晔一脸无辜:“这话说的,万年修得同窗读。我还不是担心你想去又不好意思说。”
“我不好意思?”叶烦气笑了,“是不是还想问允不允许带家属?”
耿致晔:“肯定不许。不然你那位同学把小老婆带过去,大家以为是他闺女,不得闹大笑话。”
叶烦揉不接这茬:“别一看到一个男的就觉着人家的白月光是我。我又不是天仙!”忽然想起什么,“我公司那么多男员工也没见你提心吊胆啊。”
“一群技术男懂什么。”耿致晔脱口说出来,眼角余光看到叶烦似笑非笑,赶忙给自己找补,“你是他们老板,他们不想上下班都为你服务。”
叶烦朝他腰上拧一下。耿致晔这次看见了,提前握住她的手。叶烦问:“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同学会,同学会,拆散一对是一对!”
耿致晔没听说过:“现在都这样了吗?”
叶烦:“其实前面还有两句,陪老婆受罪,找情人太累,不如开个同学会。”
耿致晔呼吸一顿,放慢速度转向叶烦:“真的?”
“看前面!”
耿致晔转向前方:“回去告诉大宝、二宝,森森、卉卉,以后不去参加同学会。你是长辈,以身作则!”
叶烦失笑:“真信啊?”
“呵!就你老同学那德行,我不敢不信。”耿致晔道,“那姑娘不超过二十五,他比人家大二十几岁都敢带出来,可见没什么底线。”
叶烦问:“那你还希望开同学会?”
耿致晔道:“防患于未然!”
“这么不信我啊?”
耿致晔:“信你不信他们。就你老同学那样的,指不定用过什么下三滥手段。”
“你还挺了解?”叶烦当真意外。
耿致晔语重心长道:“叶烦烦,我是在部队不是在天上。天上还有仙女思凡,牛郎藏衣服这种事。”白她一眼,“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想起什么笑了,“今儿不就见着了。”
叶烦呼吸一顿,叹气道:“回去不许提这事。否则于姨得寝食难安,担心大宝、二宝同学中有这样的,也担心医院和你妹学校有这样的。”
“老太太生在民国长在战乱,什么没见过?”耿致晔悠悠道,“小瞧她了。她那个年代见过吃人肉,也见过为了多抽一口卖妻当子。这种事在她看来小儿科。”
叶烦:“那也不许说。”
“不说,不说。”耿致晔道,“明儿去哪儿?”
叶烦心烦:“哪都不去。”
耿致晔看到红灯停车,歪向叶烦:“担心遇到女同学养小白脸?”
叶烦一把推开他的脸:“你当相貌好的跟大白菜似的,有钱就能找到?”
“我没去过你公司真就信了。就你那俩前台,要进娱乐圈不能一炮而红也不缺戏拍。”耿致晔道,“还有销售处那些人,不是嘴甜情商高,就是相貌堂堂。还有刚才的服务员,只是嘴甜你可瞧不上。白白净净,跟校园剧小女孩喜欢的那款一样。”
叶烦:“想多了。我是觉着他顺眼。”
“你的顺眼是五官端正。五官端正又有身高都可以考电影学院学表演。”耿致晔懒得说,又忍不住,“销售处那些人,这几年找的你没卡身高和长相,我跟你姓!对了,还有你的秘书,秘书处七个还是八个,有一个丑的吗?”
叶烦道:“花一样的钱请人,我干嘛不找个好看的?”
“承认了吧。”耿致晔白她一眼,“肤浅!”
第228章 嘴上洒脱
叶烦气笑了, 他不肤浅,当年跟她相亲见一面彼此还不了解, 他就跟猫闻到肉腥似的因为什么啊。这个形容是陶春兰同志气急败坏时说的。
叶烦:“我有分寸。”
“你是有分寸。研发部有身高一米六的男同志,还有一米八的女同志,不拘一格降人才。”耿致晔道,“不是看到研发部跟罗汉开会似的,我早说了。”
叶烦好气又好笑:“合着在公司不是瞎晃悠啊。”
“我不提不等于我瞎又哑。”耿致晔道。
叶烦也不禁阴阳怪气:“好厉害啊。明儿还去吗?”
“去!”耿致晔点着头拐弯。
叶烦:“去哪儿?”
“回家!”
叶烦又朝外看看:“这不是回家的路。”
“这边路通了。”
耿致晔也是近几天才发现。以前去市区要往西到大马路上再往南。现在东边也有一条宽敞的路。闲着无事出来转悠,耿致晔才知道东边前两年拆过。没轮到他家,估计那边大宅子多,房主不差钱也不爱住楼房, 政府深知不好谈拆迁干脆避开那一块。现在四周都有楼房,乍一看他家像闹市中的庭院别墅。
好在楼房普遍六层, 少数一两个小区十层左右,不会出现站在楼上能欣赏到他院中风景的情况。
东边马路刚开通知道的人不多, 又非节假日, 路上车少人也少, 以至于几分钟就到家门口。
以前街坊四邻认为叶烦是“倒爷”, 怕跟她家打交道。现在清楚叶烦是毕业于京大的大老板, 街坊四邻对于文桃的态度变了, 她出来走动,街坊们也会跟她聊几句。
此刻于文桃就在西边邻居家门口跟比她小几岁的老太太闲聊。
邻居大妈指着车说:“是大宝妈的车吧?”
“是她。平时她和老三都忙,难得有空买几身衣服, 买些牙刷牙膏啥的。”于文桃料到叶烦出去一趟不可能空着手回来,省得邻居瞎打听, 她先坦白。
大妈点头:“你儿媳妇要见客户, 要多准备几身。”
叶烦下来正好听到这句,她把护肤品和香水留车里, 拎着衣服鞋子下车。鞋盒跟别的包装不一样,打眼一瞧就能分辨出来。邻居大妈顺嘴说:“还买鞋了?”
于文桃见鞋盒很大:“给老三买的吧。我过去看看。”
这大妈不如魏建设的婶子李大妈自来熟,闻言就笑着表示该回家了。她一进门叶烦就把护肤品和香水拿出来。
于文桃小声说:“怎么跟偷偷摸摸似的。”
叶烦心说,你不偷摸这么小声干嘛。
“不想变成他们茶余饭后谈资。”叶烦把老国货品牌递给于文桃。于文桃接过去便问:“给我买的?我这老脸用不着。”
叶烦边进屋边说:“冬天风这么大不涂点擦脸油哪受得了。您不是说这个好闻吗?”
香味太浓,叶烦受不了,于文桃真喜欢。
于文桃点头:“香!给你妈买了吗?”
叶烦道:“买了。前些天我嫂子买的。你帮我照顾家里,我孝顺你应该的。我爸妈帮她照顾靓靓,也应该由她孝顺。再说了,我啥都办妥,还要她和我哥干嘛。老两口过来跟你一起住算了。”
于文桃笑着点头:“还有几样啊?”
叶烦:“买成套的合算。用得着你用,用不着可以给银杏。”
“人家不缺。”于文桃到客厅拆开,发现一包小样,正好小王听到动静从前院过来,她就问小王要不要。
小王摇头:“姨给你买的。”
于文桃拿起大瓶:“这个我用。这些是人家买一送一送的。”
“给二宝用吧。”在叶烦的潜移默化下,小王真不敢要她孝敬老人的东西。
于文桃朝叶烦看去:“二宝能用吗?”
“可以。”叶烦想起什么,“给二宝也行。这是国货。记者要是因为二宝身上太香问她用的什么,二宝实话实说,一些记者可能认为她土老帽用不起国外名牌,但她领导会认为二宝不错,不崇洋媚外。”
于文桃诧异:“这点东西还这么讲究?”
“是呀。”叶烦道,“我给二宝买的外国品牌都留她在家用。她跟领导出去,或者有机会面对记者,穿的戴的都是国货。”
小王闻言不禁腹诽,外交官员真不是一般人干的。要叫她上去,不出三天就得捅娄子。
于文桃见叶烦神色认真,又想到以前自己在体制内也有很多规矩,便深信不疑:“那给二宝留着。留二宝出差用。你买的啥?”
“我的肯定是国外名牌。我用国货一个个还以为我公司入不敷出了呢。”叶烦拿出来,“一套能买你十套。”
于文桃连忙抬手:“赶紧收起来,别搁这儿吓唬我们。弄坏了我们可赔不起。”
小王点头附和:“我都不敢靠近姨卧室。”
叶烦失笑:“不是故意的没事。中午吃的什么?”
说起吃饭小王就有意见,家里只有她和老太太俩人,老太太就要随便吃点。老太太饭量小,随便吃点饱了,她吃不饱,又不敢给自己开小灶。
“炸酱面。”小王苦着脸说。
耿致晔想笑:“冰箱里还有肉吗?”
小王点头:“早上买的五花肉还没做。”
“那拿出来解冻。”耿致晔思索片刻,“不用解冻就红烧。可惜鲍鱼需要提前泡,今儿来不及了。要不过两天做鲍鱼炖红烧肉?”
小王指着自己:“问我吗?我觉着不如周日做。”
叶烦:“有鱼吗?”
于文桃道:“没买。”
“那我们去菜市场看看,晚上蒸米饭烧鱼,再蒸几只蟹。”不待老太太反对,叶烦道,“耿首长要馋死了。”
于文桃听她老头说过,部队什么菜方便且便宜做什么,这边不靠海,肯定没大螃蟹。于文桃道:“这边菜市场小,你得去大菜市场。”
叶烦和耿致晔开车去买了一条大鱼和十只蟹,买好就用手机呼一遍二宝。
二宝下班回来正好用饭。
于文桃道:“现在白天长了,二宝,以后下午来家,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二宝想念家里的饭菜,连连点头:“妈妈,十个螃蟹怎么分啊?”
“我吃一只,奶奶一只。”叶烦拿出蟹八件,耿致晔直皱眉,“麻烦!”三下五除二拆开一只放她面前。叶烦递给婆婆,于文桃笑着拒绝:“拆成这样我没法啃。”拿过蟹八件表示自己拆。
小王嫌麻烦给二宝一只。耿致晔伸手拿走:“你不吃给我。二宝两只够了。吃太多拉肚子。”
小王震惊:“还会拉肚子?”
叶烦点点头:“不过二宝没事,以前跟我在岛上吃惯了。”
耿致晔:“都多少年前的事?二宝今年吃过螃蟹吗?”
二宝单位食堂不做螃蟹,这螃蟹又是今年第一茬,所以二宝今年还没吃过。二宝不敢赌:“爸爸吃吧。”
天黑得晚,吃过饭就八点了,洗漱后快九点了,一家人便各回各屋准备睡觉。
翌日,夫妻俩去叶家。下午二宝跑过去,跟靓靓玩,顺便探望姥姥姥爷。
周日上午,二宝载着奶奶出去,耿森森被叶烦撵回家,叶烦和耿致晔俩人哪都没去。
周一,俩人安安分分去公司。
上班时间没有访客,前台无所事事,叶烦朝前台走去,道:“醒醒。给你说点事。”
前台赶忙起身打起精神。
叶烦直接说:“公司还差一个公关部。”
“公关?!”前台瞬间清醒,大声惊呼,准备上电梯的人停下。
叶烦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误会了,看来以前的鸡窝头没白留,听说过不少乱七八糟的事。
“跟酒吧公关不一样。现在媒体记者多了,其中一部分记者没职业道德,看到一张图就敢编。我设公关部是留意杂志报刊电视上的消息。新闻是有时效性的,不及时澄清大众会默认我们心虚。“叶烦看着前台,其实也是问其他人:“听懂了吗?”
不远处的员工懂了,很羞愧,赶紧上楼。
前台似懂非懂。
叶烦道:“你没事就找几本书,找些资料,好好学,过两年搬楼上。谁懂得多谁当组长,另一个是副组长。”
前台睁大眼睛,没想到当个前台还有机会上楼。
叶烦又说:“咱们公司简单,平时没多少事,你可以接单教没有公关部的公司如何公关。届时跟研发部一样我会拿出一部分收入分给大家。先别乱想,外人需要你们,就不需要你们陪酒求生意。到那时候有人请你们喝酒吃饭,你们想吃吃想喝喝。我们是正经公司。少代入社会上那些事!”
保安扑哧笑出声。
叶烦回头:“公关部也可以有男同志。”
保安立定站好表示听进去了。
前台刚出社会那两年不止一次差点被骗到某些场合。她也明白人家为啥爱骗她。所以叶烦说了这么多,她还是忍不住问:“老板,让我们去公关部,真不是因为我俩好看啊?”
叶烦道:“你和你同事好看,像你俩身高长相没短板的不多,但要找对地方也不少。传媒学院一抓一把。我打算明年就叫人事去传媒学院看看。”
前台不可思议:“这方面,还能上大学啊?”
“电影学院和你一样好看的随处可见。还有戏剧学院,戏曲学院,舞蹈学院等等。”叶烦说完,前台感慨:“首都不愧是首都,学校真多。”
叶烦噎了一下,立刻上楼。
耿致晔到办公室便问:“不是首都人啊?”
叶烦道:“是,也是城市户口,但在南边,家境跟进城做生意前的于家差不多。”
南边一向穷,要是在城市边缘又没有土地,那她家得比农村紧吧。耿致晔可以理解她怎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她们接外单,不怕有了客户单干吗?”
叶烦:“市场需要的话,她不干也有别人干。”
“你倒是心大啊。”
叶烦摇头:“不是。社会不断在变,她这几年日如中天,过了几年准备单干,兴许还不如应届生脑子灵。再说了,在我公司大家给我面子,她背靠大树好乘凉。出去后没什么背景,找媒体记者人家搭理她吗?我最不怕秘书、人事、销售这些人出去。我又不是百年老店,没了配方就完了。专利在我手里,还有工厂,我不怕他们出去。上面总监别带人跳槽就行。”
耿致晔明白过来:“之前你说光明的事。光明还没辞?”
两个月前才把七楼收拾好,叶烦给楚光明留一大间办公室,办公桌收藏柜都是新的,需要开窗通气,叶烦巴不得他两个月后辞职。
叶烦:“他的工作需要领导批准交接,估计还没好。”
“来了在你这层?”
叶烦摇头:“搞好了。你要上去看看吗?”
“不用!”昨天在外面一天,耿致晔想静静。
然而没静十分钟,总监敲门进来,带着复杂的神色说:“烦姐啊,让我说你什么好。”
叶烦挑眉,示意他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总监叹气道:“老梁今儿请假离婚。”
叶烦手里的笔掉办公桌上。
耿致晔从沙发上坐起来,翘着二郎腿:“意不意外?你说说,人家回头后悔了,不想跟你干,看你上哪儿再找个梁组长。以前都知道感情的事少掺和,这几年是越活越回去?我看你就不能太闲!”
总监赶忙说:“姐夫,也不怪烦姐。”顿了顿,“其实他俩处对象和刚结婚那会儿没啥事。要是有事我们不可能最近才听说。”
耿致晔放下腿:“还有隐情?”
“夫妻俩蜜里调油那段时间老梁的嘴没收住,跟他老婆说他月薪加奖金多少。幸好他不算太缺心眼,没提分红。就是这样他岳父岳母小舅子连襟也觉着他有钱。”总监摇头,“也不知道哪来的谬论,有钱男人花心,穷的老实。”冷笑一声,“穷的也不想老实。没钱谁陪他谈情说爱。普通男人那么老实,那街边透着暧昧灯光的小旅馆早关门了。”
叶烦抬手:“打住。我不想听这些乌七八糟的事。说重点!”
“重点他们不信公司那么忙,天天加班,说老梁肯定想趁着加班跟人约会。”总监很想翻白眼,“他小舅子还说男人了解男人,公司绝对有他相好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过公司,说前台个顶个漂亮,是男人都忍不住动心。”说到这里,总监忍不住骂,“我们是人又不是畜生,见到女的就发情!”
叶烦:“所以他老婆那么紧张,不是因为俩人感情好?”
“老梁一直以为他俩感情好。前些天吵架,他老婆脱口而出他在公司有相好的。因为这事俩人还撕扯一顿。”总监道:“老梁还要把钱财上交以证清白。我给拦下了。俩人之间没个牵绊,她卷款跑了怎么办。”说到这里,总监挠挠鼻子,“您别骂我啊。老梁想把现在住的房子给他老婆。我没同意。老梁没少给他老婆和丈母娘花钱。要是婚后收入平分,他老婆可能要倒找给他钱。所以昨儿我去老梁家问他老婆故意闹离婚,是不是就想分老梁的房子和钱。那没脑子的说她啥也不要。”
叶烦张张口:“你——真行!”
“老梁心软,认为她因为自己辞职要给他老婆五万块钱。五万块钱能在附近买一套一室一厅的新房,没电梯的那种。也不知道那女人要不要。不要更好。”总监道,“给她也是被她娘家人哄走。老梁结婚那天我去了,他岳母一家看着很讲究,没想到这么蠢。就他小舅子的想法,肯定怂恿老梁的老婆买车。”
叶烦道:“年轻人都爱车啊。大宝还没学会开车就想买车。”
“她家哪能跟您家比。有吃有穿有住再提享受啊。”总监道,“又不是今儿把钱花完明儿就死了。不趁机弄个房子存点钱,老了怎么办。直接死?想死也行。只怕像狗一样活着。”
耿致晔失笑:“你这么算计,你对象知道吗?”
总监:“知道。我俩签婚前协议。婚后她的工资存起来,也可以直接给她父母。家庭开支养儿育女等等一切我负责。我对象没意见。她把这事告诉她妈,她妈不好意思,认为孩子是俩人的,哪能让我出钱。我说她生我养。我未来岳父岳母就说我父母身体不好,以后他们带孩子。要是这样,以后他们病了,只要我治得起就给他们治。”
耿致晔:“你小舅子没意见?”
“老人现在帮他们带孩子,就说以后老人的事平摊。”总监道,“还是这样好。婚前说得清清楚楚,能过就过,不能过就找能一起过的。”
叶烦想笑:“现在说得潇洒。以前三天两头分手,叫着大老爷们养不起对象的又不是你了?”
总监当没听见:“老梁回来我就把整租打包到七楼。以后他负责七楼的事。”
叶烦:“你别撒手不管。”
“知道他这么笨,我肯定不敢全交给他。”总监摇头,“同宿舍四年,同事多年,竟然没发现他结了婚跟昏了头似的。小舅子都能插手他的事。要是我小舅子这么事儿,有多远滚多远!”
叶烦道:“等你结了婚再说。现在一个个都是英雄。以后指不定变成什么样。”
总监再次装聋,说一句“不打扰姐夫”就离开。
耿致晔望着紧闭的门笑道:“你公司员工要变成你了。”
“我怎么了?”
耿致晔:“结婚跟做生意似的。”
叶烦瞥他:“咱俩签婚前协议了?”
耿致晔闭嘴。
第229章 新旧思想
叶烦边签字边解释:“总监是经历多了。之前被人哄得差点把房子过户。幸好工作忙, 需要出差,跟他对象分开几天, 在外面长点见识回过味儿及时止损。也算吃一堑长一智。”
“听他的意思跟梁组长关系不错,梁组长不知道这事?”
叶烦道:“梁组长可能认为他不找爱花钱爱打扮的就不会遇到这种事。”
耿致晔乐了:“天真!不过我很好奇,楼上那些都这么天真,还是他和总监是个例?”
“一半一半。不过工资高,无论男女在家都有底气,家人不敢添堵,没有多少糟心事。”叶烦虽然没挨个问过,但她经常上楼, 可以通过员工的精神面貌看出一二。
耿致晔点头:“比如咱家,你妈一直觉着我配不上你。”
“得了啊。”叶烦瞪他, “别什么事都扯我妈。我妈不欠你什么。还有,过两天再去一趟把家里的电视机和冰箱全换了。”
耿致晔:“叶紧的钱不用留着干嘛?”
叶烦:“我孝敬的。有问题吗?”
“那咱家的也该换了。”耿致晔道。
叶烦点头:“换。带于姨一起, 让她选。”
“那旧的呢?”
叶烦:“问问于家小舅谁需要折价卖了。卖给废品收购站不值得, 一台冰箱十来块钱。”
“这么便宜?”耿致晔怀疑他是不是在部队呆久了。
叶烦挑眉看他一眼, 一副“你以为多贵”的样子。
耿致晔啧一声:“果然二手的就是不值钱。”
叶烦怀疑他说冰箱其实揶揄梁组长。叶烦有一堆事, 懒得跟他打嘴仗。
耿致晔把两家电器换好, 又在家待一天就回部队。
原本叶烦以为凭梁组长的性子有可能离婚前后悔。大概俩人都在气头上, 没人劝他们冷静,还有总监起哄架秧子,所以离婚证办的很迅速。不过他前妻也没客气, 收下五万块钱。
考虑到他小舅子那么事儿,叶烦感觉他前妻一家有可能反悔, 所以就叮嘱保安盯紧。
六月初发工资, 叶烦给前台和保安加三天工资,就是梁组长前妻来找人那几天的辛苦费。保安和前台拿到钱干劲十足, 天天跟查间谍似的。
半个多月后,叶烦在新闻上看到“台海”方面的新闻才意识到耿致晔那天没说实话,什么他会外语,上面不舍得放人,分明这个节骨眼上能不动则不动。
叶烦估计耿致晔最近没空回来,她也不适合过去。果不其然,电话打不进去,耿致晔也跟消失了一样。当了多年军属叶烦也习惯了,该怎么忙怎么忙。
六月的最后一天,七楼空着的那间办公室挂个牌子——明光软件。
员工问梁组长:“这不是咱们公司的办公室吗?怎么还往外租?”
话音落下,总监从办公室出来:“用公司的办公室和水电算咱们前期投钱,以后就是兄弟单位。”
梁组长听总监提过几句:“明光这两个字,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总监:“航大的,大学还没毕业就弄出一款软件卖了几十万。”
梁组长恍然大悟:“楚光明?他不是在科研单位吗?”
“不自由。”总监看看一切都搞好,就等人过来,“他的团队有十多人,除了他本人全是应届生,别欺负人家。”
梁组长笑道:“哪能啊。不过研究什么?”
叶烦都跟总监说了。总监也觉着都是自己人没必要隐瞒:“杀毒软件。跟咱们侧重方向不一样。但需要你们帮忙可都别吝啬。他公司效益好,我们公司就能拿到分红。老板的手松的像老太太的棉裤腰,她有了钱过几年年会不定给我们准备什么。”
刚入职的员工问:“有没有可能是车?”
“豪车?我都不敢想!带斗篷的三蹦子还差不多。”总监没好气地说。
新员工:“那也好。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听说豪车也不是个个都好,有很多外面下大雨里头下小雨呢。”
总监心说,胡扯什么啊。
“那过两年我就建议老板准备几辆三蹦子。”这种小事总监懒得跟员工掰扯。好比一些小事叶烦懒得跟他废话一样。总监擦擦手准备下楼。
梁组长叫住他:“他只搞这一种软件啊?”
“有话直说。”
梁组长:“如果我们也研究,算不算资源浪费?”
总监跟叶烦聊的时候没想到这点,他让叶烦发散思维,看看软件组还能做什么。叶烦提到聊天工具,专业论坛,希望电脑不再是电脑,而是一个网络世界,样样都有。
总监就把这番内容告诉七楼诸位。
没等他说完,就有员工露出一副“异想天开”的样子。总监掏出兜里的手机:“十年前敢畅想这个吗?十年前敢想市局找我们合作吗?”
梁组长不敢想,却实实在在实现了,闻言便说:“我们可以尝试。可是一台电脑哪能装那么多软件啊。”
总监:“那就找研究所和工程组更新主板增加内存条。公司每年投那么多钱干嘛用的?”
软件组众人恍然大悟。
七月一日清晨,总监从茶水间出来就看到女员工往楼上跑:“楼上怎么了?”
他的助理说:“说没想到楚光明是那个楚光明,比电视广告里帅多了。您来之前还怪您故意隐瞒呢。”
楚光明以前跟大宝去过几次公司,这几年总监留在首都过年去叶烦家拜年也见过他,看习惯了总监没觉着那小子帅的值得他隐瞒。
总监:“姐夫也不丑啊。”
“谁敢盯着首长打量。”助理小声说,“再说了,他不是明星,也不认识明星。”
总监:“大宝不比他好看?”
“那是少东家,不一样。”
总监无法理解:“不是——”忽然想起什么,“这一个个不是想让楚光明帮她们追星吧?”
助理耸耸肩。
总监摇头:“这方面真跟学历年龄无关!”
楚光明本以为他横插进来大家会有意见,没想到自己那么受欢迎。人家给面子,他不能没表示。下午他就开车买一堆吃的喝的,给七楼诸人当下午茶。
这么会来事儿,四舍五入也算一家人,所以两家很快就聊成一片。稍微深入,楚光明的员工们发现他们竟然都是软件组诸人的师弟师妹。
这下真成了一家人。
不过无论怎么玩闹都在茶水休息区,楚光明的人不进软件组办公室,软件组员工也不在他公司办公室门口逗留。两拨人意识到这一天,都不由得在心里“切”一声,外加一句,“谁稀罕!”
叶烦从总监那里了解到楼上处的不错,她又在家待几天就带着几名员工南下。
抵达甬城,注塑厂老板马建华请叶烦吃饭,由于俩人相识多年,席间也没整虚的,除了工作就是聊聊家常。黄花鱼端上来,马建华随口来一句“最近海鲜不怎么样,都是近海捞的。这次随便吃点。回头有好的,我叫去首都出差的员工捎过去。”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叶烦再次确定今年沿海不太平。上辈子她出生后内地就没出现过大变动,可见虽然凶险,最终会化险为夷。
叶烦心里踏实,也有心思品尝美食:“听杭城的员工说你父母家人都在那边?”
马建华就是叶烦在港城的合伙人。他父母是内地过去的。他小时候家里生活习俗跟内地一样一样,也曾跟叶烦聊过那些记忆,正因如此叶烦才敢劝他回来投资。
马建华父母曾说过要回内地就回老家。然而老家没了亲人,村里也没有属于他们的宅基地,故乡像他乡,马建华就劝父母搬到江南。
江南投资环境好,也不如岭南湿热,生活上差不多,餐桌上有米饭有海鲜有竹笋香肠等等,而且搬过来不用担心老老小小被欺负。
马家父母在杭城待一周,彻彻底底了解一番,决定听儿子的。
起初马建华岳父一家不同意,他姊妹兄弟强烈反对。
明年港城回归,港城一些富豪担心私企归为国企,这二年都忙着转移资产。马建华妻子就对娘家人说到国外人生地不熟要看别人脸色,到内地有当地政府护着,肯定比在国外好。
他岳父一家认为有道理,同意女儿搬回去。马建华对自家人的解释是父母搬走房子卖的钱他分文不要。他妹惦记这笔钱,第一个同意。
马建华的父母妻子到杭城那天他在甬城,甬城下大雨伴着大风,火车晚点,他就给叶烦的员工去个电话,麻烦员工帮他接家人。所以马建华不意外叶烦知道这事。
马建华点头:“我父母的房子前几天处理了。本来我想把我的那些房产处理了,可价格没有下跌的迹象,我打算再等等。”
叶烦:“等到春节吧。水满则溢,可你不知道水什么时候满,兴许春节就到顶了,也许只是八分满,就算是七分,你也能赚不少啊。”
马建华伸出三根手指表示净赚三倍。
叶烦见状道:“不少了。”停顿一下,“我不懂港城经济,不过回归前后肯定有波动。我们不是赌徒,不应该把筹码压到那个时候拼一把。”
马建华:“对!”
“那你在港城的公司怎么办?”
马建华道:“我妻弟以前是我的助理,现在由他接管。他一直认为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建议我资产外移。后来得知我认识甬城和杭城市政府领导就改了主意,让我把一部分资产移到内地。我打算只留一套房和公司那层办公楼。我岳父岳母在港城,我和妻子每年都要回去几次。”
叶烦点头:“住在自己家安心。你孩子呢?”
马建华叹气:“在国外。不愿意回来。可是那边阶级固化严重,我不喜欢,我老婆也不喜欢,去探望他们时外国人的眼光让我们觉着低人一等。”忽然想起一件事,“差点忘了,我老婆听我说过你还兼着服装生意,她让我问你介不介意告诉她货源。”
叶烦不禁问:“你老婆要开服装店?”
“杭城有个批发市场,据说一间店面一年能赚上百万。她想试试。”
叶烦打开提包,拿出记事本和笔,写下几个地址便撕掉给马建华。马建华和他的助理都愣住,一副“怎么这么干脆”的样子。
叶烦笑道:“我在杭城又没服装生意,用不着那么小气。”
马建华接过去就道谢。
“不必客气。我很欣赏愿意工作的人。”叶烦又写下一个号码,“你老婆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找这个人。我们一起吃过饭,张小明。”
马建华:“对,你说过,外贸公司是他在管?现在他还做外贸生意?”
“在做。不过他不出去跑业务。经常有外国人去秀水市场请他联系厂家。”有一点没说,有些东西张小明没门路就找叶烦。叶烦联系国企,国企这边叶烦不要提成,叫张小明找老外要。
由于时常麻烦叶烦,叶烦去年提到退股,张小明就不同意。虽然没了叶烦这条路,他可以找大舅子。可张小明怕被大舅子嫌弃,不如和叶烦分钱省心,逢年过节到岳父家也不用看大舅子脸色。
要是大舅子跟他说话阴阳怪气,他不敢反驳,董颖也能理直气壮顶回去。反之,只能他大舅子说啥是啥。
张小明被家里人唠叨习惯了他不怕唠叨,他不希望妻女跟着他受委屈。
话说回来,甬城这边走上正轨,马建华又在杭城搞一个厂。平时他在杭城,每月来几次甬城。也幸好离得近交通方便。
叶烦在甬城两日便和马建华去杭城。马建华的妻子去接他们。以前马建华老婆总觉着叶烦太厉害跟她不是一路人,一度嫌叶烦不知道享福。后来马建华的生意做大,需要她陪马建华出席活动,人家富太太能帮丈夫跟生意伙伴聊几句,她除了知道服饰打扮就是做饭煲汤,她就觉着自卑。
连着几次下来,她也想进公司。然而马建华的公司主营电子产品,她连电视机收不到信号,电话欠费了都弄不清,哪懂电脑。
乍一听到叶烦认识杭城服装厂老板,她很会穿搭,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所以她见着叶烦十分热情,叫叶烦去她家用饭。
到家马建华的父母正好把菜做好。马建华的老婆亲自给叶烦盛汤。饭后有甜点,还叫叶烦住她家。
叶烦不喜欢在别人家留宿,就说这边离她公司办事处远,她需要明天一早去办事处开会。马建华老婆就给他使眼色。叶烦看见了,说:“老马说嫂子想开服装店?我打算忙完店里的事就去批发市场看看。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马建华老婆很激动,脱口道:“随时有!”
叶烦:“那你留在家中等我电话?”
马太太连连点头,送叶烦到楼下看着员工把她接走才上楼:“叶太太人蛮好的。”
马建华叹气:“陋习!”想起什么又说,“她爱人姓耿。我喊她叶总不是因为她随夫姓叶,她本就姓叶。”
“啊?她不随夫姓?”
马建华:“大陆没这规矩。她嫁人前是叶烦,嫁人后也叫叶烦。”
“——我以为是她丈夫和她的姓。叶是树叶的叶,樊是樊梨花的樊。”
马建华震惊。
他太太羞愧:“这,你没说是哪个樊,也没说过她丈夫姓什么啊。这不能怪我吧。”
马建华深吸一口气:“我再说一次,内地没有随夫姓。岭南没有,江南没有,首都没有,东北西北西南都没有!”
“知道啦,知道啦。”马太太不禁嘀咕:“没想到内地这样。”
马建华:“一直这样!还有一些情况也跟内地不一样。以后听到跟在港城不一样的说辞你要仔细观察对方神色。港城一些女性认为不用出去工作很好,内地恰好相反。很多杭城人嘴上说喜欢儿子,你不要认为人家不喜欢女儿。你真顺着他们的话说女儿的不是,一定会得罪人。我不管你赚多少钱,但有一点,不能给我树敌!”
叶烦的“叶”不是夫姓对她冲击太大,马太太不敢不上心,很是郑重地表示自己记住了。
叶烦恐怕做梦也想不到马太太一直认为她丈夫姓叶。
话说回来,叶烦回到首都,今年招的员工也过了实习期,正式留在公司。
叶烦楼上楼下转一圈,只差公关部,心里踏实不少。
公司成立十二年有如此成就,叶烦很满足,忙完公司积压的事她就给自己放几天假。
傍晚没事,叶烦去接二宝下班。
看到二宝和几个男同事女同事一起出来,叶烦等她上车便问:“二宝,有没有谈对象?”
“妈妈!”二宝很不高兴:“你希望我讨厌你吗?”
叶烦朝窗外看一眼:“那个男同事喜欢你妈妈才问的。”
“你都不知道人家叫什么!”二宝翻个白眼。
叶烦点头:“就是不了解才能看出他喜欢你。你跟同学朋友在一起打打闹闹,妈妈能看出才怪。”
“那,那,你也不能说出来。”
叶烦:“让妈妈装瞎啊?二宝,妈妈不是催婚。”
“我知道啊,谈恋爱不等于结婚。妈妈,原谅我们这一代人没你这代人开放行吗?”
叶烦点头:“我们赶上破除各种旧思想旧习俗,你们确实不如我们开明。”啧一声,“我们那代人喜欢谁都是直接追求。你们思前想后——”
“你那时候没流氓罪,现在有!”二宝打断,“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
叶烦:“你爱工作没空找对象,妈妈尊重你。前提真是这样,而不是因为世俗的眼光认为谈了就要结婚,怕结婚才不敢找对象。”
“我有那么胆小吗?”
叶烦道:“那回头别人约你出去玩,你去吗?”
“同学朋友约我我去。要是你的生意伙伴和爸爸的战友的儿女约我我不去,我跟他们不熟!”
叶烦停车等红灯,摸摸闺女的脑袋。
二宝一手掀开:“这招没用啊。妈妈,如果很闲就找爸爸玩儿去。还有啊,你想抱孙子就找哥哥。”
“你哥个不孝子,谁知道又跑哪儿去了。”叶烦有几个月没见过儿子,应该在哪个卫星发射基地。
二宝:“我爸爸呢?”
叶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不知道?”
外交部门最近很忙,外交人员在前,军方在后,前方忙后方不可能啥事没有。二宝和同事们在前面打嘴炮,后方肯定严阵以待。
意识到这点,二宝就想到她爸没空回家:“难怪你闲得闹我!”
“我不闲有空接你?”
二宝喜欢妈妈来接她,嘴上说:“又没让你接我!”
第230章 大打出手
叶烦朝她脑门上一下看到路灯就踩油门。
二宝一看车动, 不敢惹她妈分心。
孩子不在家,家里很安静, 于文桃也不得劲。一听叶烦说去接二宝,于文桃就叫保姆小王把冰箱里的菜拿出来,四个人做四个大菜。
二宝到家她刚把羊排呼上。叶烦看着高压锅问:“全做了?吃得完吗?”
于文桃:“吃不完放饭盒里冻起来给二宝拿着,留二宝明儿中午吃。”
“奶奶真好。”二宝拿着冰棒进厨房,“不像我妈啥也不干就等着吃。”
叶烦又朝她脑门上一下:“二宝很孝顺,让你奶奶出来,你和小王做饭。”
“我——”
叶烦:“不心疼你奶?”
“你你,道德绑架!”二宝气得舌头打结。
叶烦耸一下肩:“不是只有你会!妈妈洗澡去啦。”说完就回房拿衣物。
二宝勾头看看她进屋, 便回头说:“奶奶,我妈是不是很幼稚?”
“跟你爸学的。”
二宝乐了:“我看也像。”想起什么, 又说:“算啦。看在她给我买很多东西的份上,不跟她计较。”
“你妈又买什么了?”于文桃随口问。
小王:“我知道, 姨这次去南方买了好几个珍珠首饰。”
二宝是说以前, 没想到最近又有:“在我房间吗?”
小王点头:“你卧室梳妆台上。昨天傍晚我去打扫浮尘看到个盒子, 问姨要不要收起来, 她说等你回来再说。”
“只有我有?”二宝问。
小王:“姨可能有。”
二宝朝她奶奶看去, 她的意思没给奶奶买吗。
去年叶烦南下带回来几串珍珠项链。她一条陶春兰一条。于文桃见珍珠又大又亮感觉很贵, 就表示算叶烦给她买的新年礼物。
于文桃年轻时候听同事提过珠宝首饰不好变现。她担心叶烦需要钱的时候不贱卖就要四处筹钱,就劝叶烦多存钱。
于文桃辛苦一整年,哪能用人工养殖的珍珠项链把人打发了啊。所以除夕前夕叶烦又送她一小块玉佛吊坠。
买都买了, 于文桃便收下,暗暗决定以后给二宝。
原本想着两个孙女平分, 可叶烦给太多, 让耿卉卉跟二宝平分,她感觉太偏疼大孙女。叶烦这么有本事, 以后耿卉卉的小孩长大免不了要麻烦她,不如四六或三七分,二宝占大头。万一叶烦顾不上小辈,二宝看在这些东西的份上也能拉孩子一把。
打着这个主意,于文桃还是劝叶烦别给她买东西。可以给二宝买,二宝穿得好用得好,以后也不会被人随随便便骗走。除非脑子有坑,给她一碗白粥都如获至宝。
于文桃道:“你之前出差不在家的时候你妈给我买过。”
她也没说是今年,所以不算骗二宝。
二宝信以为真:“我去看看?”
“去吧。戴上我看看。”
二宝跑到卧室打开首饰盒,一对珍珠耳钉,一个手链,链子像白金,穿着零星几粒小珍珠,简单却觉着适合夏天。
二宝到厨房就伸手:“奶奶,好看吗?”
“这么——”于文桃把“简单”二字咽回去,“好看,适合夏天戴。”
二宝:“感觉跟白裙子和红裙子都很搭。”
“这珍珠小,适合你这么大的戴。”于文桃说完摇摇头,“不适合你工作的时候戴。”
二宝把头发扎起来:“这样不显成熟就适合了吧?平时在单位不用吹发型,正好现在天热,我这个夏天就把头发扎起来。”
小王道:“姨真会买东西。我以为的珍珠手链都是整串的。没想到还可以这么穿。二宝,珍珠旁边的形状是五角星吗?”
二宝点头:“对啊。白金做的五角星。还有圆形的。要是只有链子和几个珍珠就单调,还不好看。”
小王朝外面看看。
二宝奇怪:“跟做贼似的。干嘛啊?”
小王怕叶烦听见了误会,小声说:“你问问姨贵不贵。”
“不贵。”叶烦没有刻意教二宝认识珠宝,但她买过很多,以前又经常带二宝去珠宝店,二宝这几年很少关心珠宝也知道比米粒大一点的珍珠什么价,“耳钉和这个手链,你一个月工资用不完。”
小王眼中一亮:“那,等我结婚的时候能不能多请几天假?”
“去南方买这个?不用。回头我帮你找个靠谱的,让人家帮你捎几样。”二宝道。
小王:“会不会太麻烦?”
“不会啊。她巴不得我经常烦她,这样她就有机会找我推销啦。”二宝道,“你不知道,她恨不得我一套衣服一套首饰。”
小王恍然大悟,高兴地向二宝道谢。
二宝问:“你哪天结婚?”
“我对象说十一号。我爸妈想搁在年底。”
小王的钱攥得紧,除非家里真需要钱,否则她一分不掏。她父母对她不满,亲戚见着她就阴阳怪气羡慕她有钱。
小王的弟弟妹妹在这种环境中久了也认为姐姐抠门。而小王每次去学校看最小的弟弟,又买衣服又买鞋,还买吃的,还给他零花钱,她弟困惑——我姐也不抠啊。
又长大一点,发现堂兄表兄都惦记他姐的钱,她弟弟妹妹终于明白姐姐在老家怎么那么吝啬。
小王她娘在她舅舅舅妈的撺掇下把她对象给的彩礼留下,这就导致小王想早点嫁出去,离亲疏不分的父母远远的。
可是她要从家里出嫁,又不得不听父母的,以至于小王想起这事就烦。
小王道:“我都不想办婚礼,领张结婚证算了。”
于文桃道:“年底在外工作的人都回去,你父母可能希望把给出去的份子钱收回来。”
二宝惊呼一声。
于文桃忙问:“怎么了?”
“我忘了!我们家这些年没办事,我妈净给人家份子钱?”二宝道,“那我以后得办婚礼。”
叶烦拿着脏衣服过来正好听到这句:“从小抠到大!别说我是你妈。”
“就抠!”二宝回头说,“我告诉你,到时候我收份子钱。”
叶烦冷笑:“喜宴钱我出?”
“对啊。你是我妈啊。”
叶烦朝她脑门上戳一下:“跟你哥一样一样。”
“我哥也是这么说的吗?”二宝笑了,“不愧是我哥。”
叶烦气笑了:“你还挺得意?等你爸回来,让他收拾你。”
“我爸巴不得我俩早点结婚搬出去。”二宝道,“我要说今年结婚,我爸肯定说所有开销你俩全包。”
有可能!
耿致晔以前希望儿女双全不是因为他多喜欢孩子。那个时候思想相对保守,有了孩子家才完整。最重要一点他认为孩子喂饱穿暖就行。压根没想过孩子越大越麻烦,不光要管吃管喝,还要教和养,严重影响夫妻生活。
不过要是有机会重来,耿致晔还会选择生儿育女,他家俩貔貅很多时候挺可爱。脾气稳定又早熟,撒泼打滚这种事人家俩从来没干过,不需要叶烦费心,他不在家也能替自己多陪陪叶烦。
叶烦笑着问:“那我回头问问你爸?”
“不怕你问!”二宝道,“不过你要当着我的面问。”
叶烦点头。
三伏天过后,耿致晔回来一趟,不巧二宝不在家。
又过了一个多月,耿致晔晚上回来正好是周五,二宝周六周末休息,所以今儿一下班就直接回家。
小丫头还没忘这事,一个劲给她妈使眼色。
耿致晔在琢磨别的事,只听清“结婚”二字,神色十分严肃:“谈对象了?”没等二宝解释,“哪个混账?”
二宝呼吸一顿,朝叶烦看去。
叶烦满面笑容地看着二宝,仿佛问“你爸这样像巴不得你早点嫁人吗?”
耿致晔扯一把叶烦:“你还笑?”
叶烦:“想什么呢?二宝说将来结婚,不是她要结婚。听错了!”
“还没对象啊?”耿致晔放心地靠沙发上,“二宝,你也不小了,该找对象了。”
二宝:“今年是我本命年,不适合找对象。明年再说!”
耿致晔朝斜对面他后娘看去:“还有这说法?”
于文桃生在乱世,人都活不下去了,哪有空在意这些老黄历:“我没上过学,不懂这些。”
“那回头问问我岳父岳母。”
叶烦无语只想笑:“你岳父岳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他俩给你起的名字可不像。”耿致晔提醒。
叶烦噎住。
二宝笑倒在保姆小王身上。保姆小王一直想问叶烦的“烦”为啥不是繁花的“繁”,繁华繁花多有意义。
闻言小王瞬间想起老家人的说法——贱名好养活。没想到城里人老革命也讲究这些。
小王忽然觉着在这方面城里人跟乡下人也没啥区别——同样迷信!
叶烦见耿森森喝水笑呛着,没好气地瞪一眼耿致晔,要你多嘴!
耿致晔拉着她起来:“出去走走。刚吃过饭就坐下小肚子都出来了。”
叶烦甩开他的手往外走。二宝下意识起来,正想去换台的耿森森转身把她按回去:“看电视!”
二宝想说什么,看到她爸跟出去,不禁撇撇嘴,小声问:“怕我当电灯泡啊?”
“你不是啊?”耿森森回头瞥她一眼,“以后别拿结婚这种事试探叔。叔嫌你烦和不想你嫁出去不冲突!当人老婆要生儿育女,要操心对方父母,哪有你在家舒坦。虽然叔没空陪你和大宝,看起来不心疼你俩,也只是看起来。你俩长这么大他没少操心。”
在岛上那几年,耿致晔一有空就陪孩子。单单下海游泳就有好几次。二宝至今还记得爸爸像只老鹰似的张开双臂保护她和哥哥俩崽子。
二宝:“是他有时候太嫌弃我,我忍不住误会啊。”
“你爸谁不嫌弃?”耿森森哼一声,“他嫌弃你,你也嫌弃他呗。”朝奶奶看去,“你问奶奶她和陶奶奶嫌不嫌弃叔。婶要跟叔离婚,我敢说你姥姥第一个反对!”
于文桃点头:“我也嫌你爸烦。你要问我有没有想过换个儿子,那还是你爸吧。”
二宝无语又想笑:“我爸那么烦人,人家还不如我爸?”
“那不如。”于文桃朝西看一眼,“就是那边的,今儿不许她娘干这个,明儿不许她娘去哪儿。我要是他老娘,我都不稀罕跟他住一块。”
二宝:“我爸不是不管你,是没时间。”
“你不知道这里头的事。她儿子烦人得很,不是嫌土豆丝软了,就是嫌死面饼太硬。”以前于文桃也不知道这些。那家老太太看出于文桃这人不爱扒瞎,跟她聊天时卸下心防,说多了扯出儿子,于文桃才意识到这方面自家和别人家也不一样。
二宝震惊:“啥活不干等着吃还这么多事?要有人给我做饭,还不用我花钱,只要吃不死,我就不嫌弃。”
耿森森点头:“咱家人好像都这样。”
这下轮到小王震惊:“我一直以为我厨艺好,所以大家都喜欢我做的菜。”
二宝:“你厨艺挺好。不然我妈就把你辞了请别人了。”
小王摇头:“跟我想想的不一样。所以二宝,你是真不挑食啊?”
“有的挑就挑啊。”二宝道。
那还是不挑食。小王见过挑食的,喝凉水吃馒头都不碰菜。小王问:“二宝,明早想吃啥,我给你做。”
“豆腐脑和胡辣汤两掺。我很久没吃过了。”
小王后悔多嘴,心说还是你会挑啊。
耿森森乐了:“小王,准备好餐具,明早我开车带你去买。”
二宝问:“真的啊?”
“明天不就知道了。”耿森森见电视剧没啥意思,去洗澡睡觉。
翌日清晨二宝醒来不见她堂哥,立刻去洗漱。
面膜扔掉用了护肤品,听到耿森森和小王的声音。二宝赶紧出来:“买的什么?”
“焦圈、油条,什么都有。”耿森森看到他叔的警卫员就把油条递过去,“吃得惯吗?”
警卫员以前也挑食,到部队半年啥也不敢挑:“吃得惯!”
饭后耿致晔和警卫员回部队。叶烦准备把薄衣服都洗干净收起来。洗衣机刚停,叶烦的手机响了。
二宝看她妈往外拿衣服就替她接。
叶烦好奇谁这么闲周六找她,朝二宝看去,见她神色复杂:“谁呀?”
二宝挂上电话,道:“你去公司看看吧。”
“出事了?”叶烦问。
二宝:“你员工出轨被老婆逮个正着。”
叶烦愣住:“我公司?”
“对,在公司门口。”
叶烦不信:“今儿周六,我员工压根不在公司。谁打的?原话怎么说?”
“原话说不好了,梁组长的老婆和女朋友打起来了。”二宝困惑,“有老婆还找女朋友,那女朋友不就是二奶?”
叶烦毫不意外,还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梁组长跟他老婆早离了。还有,他的性子不可能这么快有女朋友。这女朋友肯定出自他前妻之口。梁组长离婚这事知道的人不多,打电话的人误会了吧。给总监打电话。”直接说号码让二宝拨过去。
二宝问:“他能解决吗?”
“堂堂总监连这点事都办不好我要他干嘛?”叶烦接过电话就让他去公司。
总监刚下楼,准备找吃的,一听有人让他饿肚子,脾气上来,连走带跑,三分钟到公司门口。
不过他没上前,因为警察来了。
警察把所有参与者带上车,总监不紧不慢地过去说:“都散了。什么老婆女朋友。那是他前妻,几个月前就离了。梁组长还给她五万块分手费。女朋友也不是女朋友,是他师妹兼组员,人家喜欢的是光明软件的楚光明。”
楚光明收到消息开车赶过来,下了车正好听到这句:“别胡说,我不是她男朋友!”
“谁说你是?”总监回头,“喜欢我的人也多,都是我女朋友啊?对了,来的正好,他们在派出所,你去看看吧。”
楚光明:“你公司的人惹事凭什么我去解决?”
总监拿出手机:“我也不是老板啊。那让我老板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