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操!你丫是老师啊?!
第二天早上。
关野和凌河都起晚了。
同宿舍的另外两个同学早上一起来,就看见关野脸青鼻肿的样子,都不敢太惹他,喊了几次起床都没有把人叫醒,只好先走了。
错过了大一新生的开学典礼,等两人赶到画室时,油画系的人基本都已经到齐了,三五成群地坐成一堆聊天。
关野一走进画室,整个画室都安静了一下。
一米八八的大高个,给人很大的压迫感,虽然他脸上还有打架遗留下来的淤青,但并妨碍他原本就英气硬朗的长相。
“好帅啊……”
“这人是我们班上的?刚开学典礼怎么没见过……”
“哇,除了安磊,又多了个帅哥,幸福死了!”
关野置若罔闻,在角落找了张凳子,面无表情地坐下。
凌河也拉了个椅子在旁边坐下,低声说,“关野,你没事吧……”
关野沉着脸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突然问道,“凌河,你说我跟那货是不是上辈子有仇啊?”
凌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谁,忍住笑道,“上辈子不知道,这辈子是肯定的。”
关野紧了紧拳头,一阵气闷,他突然把手机狠狠地拍在旁边的凳子上,“今晚跟我再去一趟南村,堵着那个小白脸再干一架!”
“……”凌河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委婉了一下,“等你伤好了再去吧,没伤都打不过人家,你现在还满身是伤……”
关野一噎,回过头恶狠狠道,“我昨晚是喝醉了才打不过他,我他妈今晚一定把他给打残了!”
这话声音不小,周围聊天的同学突然都安静了下来,看向关野。
关野暴躁得不行,瞪着他们,“看什么看?没见过打架啊?”
眼神凶狠得让人遍体生寒,众人纷纷转过头去,装作没事。
原来还有不少女生对他有点心思,这一下都烟消云散了,原来这人是白白长了一张令人枰然心动的脸,为人却这么凶狠暴躁,惹不起。
只有斜对面坐着的一个穿运动服的男生,满头脏辫扎成一绺,坐在一堆人中间,肆无忌惮地看着他,眼神里鄙夷又不屑。
关野皱皱眉,站了起来。
凌河赶紧拉住他,“诶诶,别惹事!”
关野想甩开他的手,“干什么?”
凌河硬扯着他不放,低声说,“那伙人是附中的,那个脏辫应该是他们的头儿,听说他们团结得很,典型的地头蛇,你别刚来就树敌啊!”
关野看了一眼那几个打扮时尚的男男女女,跟一堆妖魔鬼怪似的,还个个目空一切的怪样,他看了就来气,“有病吧!”
凌河说,“他们就那样,向来看不上非附中生,也不是只针对你,别气了啊!”
关野心里堵着的气已经够多了,也不想再找事,坐了下来。
凌河递给他一袋面包,“快吃,等会上课了!”
关野运了运气,拿起面包啃了一口。
脸颊和嘴角都还很疼,咬面包也有点艰难,不知道那小白脸会怎么样?
他昨晚迷迷糊糊,下手也不知道轻重,应该不算轻,现在小白脸肯定也还躺着起不来吧……
呵!
冷静,冷静……
关野勉强吃完一个面包,又拿了个香肠包咬在嘴里,边收拾画具。
旁边的凌河突然用手肘猛地撞了他一下。
关野好悬没把咬着的面包掉地上了,险险地叼住了面包边缘,含糊不清道,“你干嘛呢?”
凌河绝望地盯着画室门口,“野儿……今晚不用去堵人了,人来了!”
画室门口,一个精神抖擞的老头率先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身材高瘦的青年,手里拿着教师文件袋,俨然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小白脸!
“啪嗒!”
关野嘴里咬着的面包,终于不负所望,掉到了地上。
旁边的几个女生忍不住小声地交谈起来,时不时看向年轻的老师,还能听到她们压抑着兴奋的窃窃私语。
“天哪,好帅啊……”
“还以为安磊和打架那个都够帅了,想不到还有更好看的帅哥啊!上美院果然值了……”
“老师老师,看看我……”
江教授站到画室中央,和颜悦色地说话了,“同学们好,我是江淮坚,大家应该都认识我了吧!”
大家都鼓起了掌,江教授是美院老资格的油画家,出了名的耐心又好说话,很受学生欢迎。
江教授笑了笑,示意大家安静,“这位是我的研究生,也是油画系今年新任的助教——边牧,这个学期的专业课,将由我和边老师共同授课。”
关野呆滞,“我……操!”
4 一帮狗腿子
“边哥……”
“边哥好……”
人群里有一撮人突然起哄,瞬间把关野的话淹没在嘈杂里,关野一看,就是附中那一拨人,起哄之余还夹杂着尖锐而兴奋的口哨声。
他直皱眉,什么情况?
江教授也不生气,笑道,“看来认识边老师的人也很多啊!”
边牧上前一步,微微点头,不卑不亢,“大家好,我是边牧!”
附中那群人瞬间又沸腾起来,“边哥好……”
“边哥,好久不见,又长帅了!”
“去年到哪玩了?整年都不见你……”
边牧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脚步却微不可见地往后退了一步,江教授突然伸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背上,拍了拍。
边牧身体一僵,说,“我去写生了。”
“哦,是这样啊……”
“有没什么艳遇啊?哈哈哈!”
“哈哈……”
江教授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笑着说,“好了,知道你们都想边牧了,正好这个学期学院给我的任务不少,所以大部分时间应该是边老师给你们上课,以后你们有的是时间聊,现在先听我说一下这学期的课程安排……”
江教授开始讲整个学期的安排。
关野躲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地盯着边牧。
那人完全看不出昨夜的疯狂嚣张的模样,如今是衣冠楚楚,谦和有礼,一派好老师的样子,如果不是对他的脸印象太深,关野几乎怀疑自己认错了人。
“他脸上真的没有一点伤啊!靠!”关野摸摸自己的脸,疼得一抽抽。
不过他走路的时候,还是能看出姿态不太对,应该是腰伤没好,可相比自己的的惨状,实在好太多了。
关野的无名之火又上来了。
这样的流氓能做老师?!
他心情很复杂,远远地瞪着被众人围住的边牧,“这丫什么来头?怎么附中那帮人都认识他?那帮傻子不是总瞧不上别人吗?”
凌河也很懵,“不知道啊……”
他说着突然一个激灵,“不对!关野,现在是该担心这个事吗?他是老师啊!那你昨晚干的事……”
关野怒了,“我干什么了?是他先动手的好吧!”
凌河小声说,“可你打了老师……”
“他是老师还打了学生呢!还他妈有没有师德?”
凌河闭嘴了。
江教授介绍完课程,说道,“……好了,我们这学期的专业课大概就是这样安排,接下来,认识一下各位新同学吧,边老师,你点一下名字,点到的同学就介绍一下自己。”
“!”关野心里莫名一紧。
边牧点头,翻开名册,开始点名,“安磊。”
附中的脏辫站了起来,“大家好,我是安磊,附中毕业,本地人,大家请多指教。”
周围响起掌声。
这人明明说的话很正常,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在挑衅,说完了,还特意看了一眼关野。
关野才没工夫管这人,他正悄悄往画室后挪。
他们画室有一个正门,两个侧门,如果顺利的话,他可以在别人发现之前,从后面的侧门偷偷溜走。
他不是怕边牧,而是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这个人,经过昨晚和今天的事,他现在的脑子是一团乱麻,有点捋不动了。
“关野。”边牧继续点名。
“!”关野浑身一僵,背对着边牧没敢回头。
怎么第二个就是他?
画室窃窃私语,“怎么没人答应?”
“谁是关野?今天没来吗?”
关野豁出去了,僵硬地往后门小步快走,反正没人认识他。
“关野,你要去哪里啊?”身后传来江教授的声音。
靠!忘了还有熟人!
关野的防线一下子崩了。
说不清是昨夜的余怒,还是今天的惊吓,他猛地炸了,转过身直勾勾地盯着边牧,明目张胆地挑衅道,“我就是关野,你他妈要怎么样?”
所有人,“……”
安磊突然站了起来,瞪着关野,附中的人也都纷纷站了起来。
5 装模作样的小白脸
边牧看见关野半边青肿的脸,眸底明显地闪过一瞬惊愕,但很快就消失了。
他的声线依旧平静,“不怎么样,欢迎加入油画系。”
“……”关野被他堵得话都说不出来,那口气被硬生生地卡在胸腔里。
这人昨晚不是很疯很嚣张吗?
怎么现在自己话说到这份上了,还装作听不懂?
他上前一步,“你他妈……”
江教授已经盯着关野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赶紧站起来打圆场,“诶!干什么呢?站着不累啊?关野,坐下!”
他又看了一眼边牧。
边牧明白老师的意思,走过去拍了拍安磊的肩膀,轻声说,“没事,坐下。”
安磊皱眉,“边哥……”
“先坐下,回头再说。”
安磊愤愤不平地坐了下去,附中的人终于安生了。
但关野的火还在熊熊燃烧着。
老师?
现在他倒是会装样子了,一副装逼的好老师模样,好像昨晚发疯打架那个人不是他!
关野最讨厌这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他恶狠狠地盯着边牧。
凌河小心翼翼地在旁边拉关野的衣服,“关野……”
“关野?”江教授走了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低声在他耳边说话,“兔崽子,你再惹事,我就把你扔回北京去!”
关野,“……”
靠!
他看了江教授一眼,咬了咬牙,坐了下来。
边牧跳过了他的名字,跟没事人一样,继续点名。
等大家自我介绍完之后,边牧又介绍了油画系历年来的情况,众人也问了不少问题,他都很耐心地回答了。
关野没有走过去,他一直被好几道炙热的目光关照着,附中那伙人看过来的眼神,好像是要马上要和他约架的样子。
他撇了撇嘴,朝着他们竖了个中指。
附中那伙人顿时脸上五颜六色,但碍于老师都在场,都憋着不敢发出来。
关野冷哼一声,没再理他们。
*
课间休息的时候,油画系办公室。
“小牧,过来坐坐。”江教授拍拍旁边的沙发。
边牧点名的时候就知道瞒不过去了,走过来坐下。
江教授问,“最近感觉怎么样?”
“还行……”
江教授看了他一眼,“今天早上,程峰打电话给我了。”
边牧皱眉,没有说话。
“你昨晚是不是停药了?”
“……”
“边牧!”老头子的声音严厉起来。
边牧迟疑了一下,“我昨晚停药,本来是想画画的,没想到有人会来找我……”
“胡闹!”江教授火了,“我顶着压力让你进来美院,不是让你这么折腾自己身体的!药是能说停就停的吗?”
老头子气得站了起来,“你现在还需要证明自己会画画吗?我都不急,你急什么?是画画重要还是性命重要?你这么大个人不会分辨吗?”
边牧一声不吭。
“说话!”
边牧顿了顿,“老师,我错了,不该和学生打架,我……”
江教授抖着手指着他,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我现在说的是打架的事吗?我说的是你!如果不是这回出事了,你还是还要动不动就自己停药?一年前你是什么样子,你就忘了吗?”
“没……我没忘。”边牧低下了头。
江教授瞪了他半天,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变成这样,也不忍心再骂了,沉默半晌才说,“你是我最欣赏的学生,我不求你更上一层楼,只求你安安稳稳,不要再出事,你懂不懂啊?小牧!”
“我知道……”
江教授坐下来,拍拍他的背,“好了,是我话说重了,你平复一下。”
过了一会,边牧抬起头,神色已经平静下来了,“我没事。”
江教授拍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是我太着急了,你也要体谅老师,我看不得你这样啊!”
“我明白,我以后不会了。”
“知道就好……不然你还是过来我家住,你师母也整天念叨你……”
边牧一听,浑身都紧绷起来了,赶紧摇头,“不用,我习惯了一个人住,我没事的,以后一定按时吃药!”
江教授反应过来都气笑了,“现在倒这么听话了!看来你最怕你师母二十四小时盯着你吧!这样吧,下次再让我发现你擅自停药,你就必须住我家去,没得商量!”
“……”边牧想起之前住在江家的那一个月,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生硬道,“我一定按时吃药!”
江教授无奈,“行吧,你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还有,你怎么会和关野闹到派出所去?程峰也没和我说你跟谁打架,没想到是关野,你知道关野是谁吗?”
边牧犹豫了一下,眼前闪过昨晚那个酒气熏天的嚣张男生,摇了摇头。
“他是关纵的儿子。”
边牧一愣,“关大师?”
“是啊!你看你给我出的难题,老关前几天还打电话给我,让我照顾着点关野,这才开学呢,我的爱徒就把他儿子给打了,你让我怎么个人交代?”
“……”边牧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江教授叹气,“你先说说是怎么回事?”
边牧十分愧疚,“他昨晚喝醉了,可能在阳台看到我,就上来敲门,要我给他做模特,我没同意,他就不肯走……我那时很烦,情绪一下没控制住,就打起来了。”
江教授皱眉,“谁先动的手?”
边牧低下头,“我。”
江教授到底还是偏帮自己徒弟的,“关野那小子也是……这不是惹事吗?哪有非得逼人给他做模特的?”
“不关他的事,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江教授叹了口气,“我看看你的伤吧。”
边牧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衣服拉了起来,他的皮肤很白,腰侧,背部,到处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瘀痕,特别明显,看起来挺怵人的。
江教授直皱眉,“这么多伤!关野那小子……”
边牧顿了顿,“他人算挺好的,我那时不太清醒,动手也没轻重,他倒是一直克制着,没下狠手,他……他应该伤得比我重。”
江教授仔细看了看他腹部,“没伤到胃部吧?”
“没有。”
“没有就好。”江教授把他的衣服拉下来,“我会去找他谈谈,你不用担心,关野这孩子我也是看着他长大的,本性不坏,就是个性太冲动了,应该能劝他息事宁人。”
边牧抿了抿嘴,“谢谢老师。”
江教授看了他一眼,又说,“还有安磊,那小子自从你去年离开后,缠了我整整一年时间,他现在也知道你不少事了,你有空和他谈谈,让他别瞎捣乱。”
“好。”
6 你就是个大尾巴狼!
第二节课。
江教授敲了敲桌子,“大家先去画具室领画架和储物柜,这周我们画大卫石膏像,希望你们都发挥出自己的水平,让我看看你们的能力都到了哪里!”
“好!”大家都跃跃欲试,能考进美院的都是各地的尖子生,谁都想在老师和同学面前露脸。
当然,除了已经在附中混了四年的附中生,还有浑身都不得劲的关野。
边牧在隔壁的画具室准备分发画架和储物柜,安磊走了进来,“边哥,教授让我来帮忙。”
边牧看着他手里拿着的名册,笑了笑,“江教授让你当班长了?”
“嗯,他让我多帮你干点事。”
边牧明白了,“好啊,先把画架和柜子挪出来吧。”
油画系的画架和储物柜都是特质的,全实木,十分沉重,如果滑轮坏了,还得靠蛮力拖出来。
有了安磊帮忙,边牧轻松了不少。
很快,人群闹闹哄哄地涌过来了。
安磊赶紧冲上去把人都堵在门外,“在走廊排队,一个个进来领,到我这签名啊!”
安磊这么一说,附中的几个人也跟着嚎了几嗓子,外头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边牧笑了笑,开始一个个发画架和柜子
效率还是挺快的,不到半个小时,差不多发完了。
边牧看看名册,只有一个人那里还空着。
——关野。
关野是最后一个进来的。
边牧见他来了,直接拖了个画架出来推过去。
“这个太脏了。”关野说。
边牧没说话,看了看画架,大概是被哪个豪放派的同学用过,油画颜料刮得到处都是。
安磊从门口警惕地走了过来,“嫌脏就洗洗,画室里有松节水。”
关野正扶着画架,眼神是满满的挑衅,“不要,换一个。”
安磊皱眉,“你丫……”
边牧打断他的话,“安磊,给他换一个。”
安磊看了一眼边牧,忍了下来,从里面又拖了一个出来。
刚拿到手不到一秒钟,关野又说,“轮子坏了。”
边牧蹲下看了看,一个轮子被锁了,他把开关扳了起来,“可以了。”
关野推了推,继续发难,“轮子不顺畅,再换一个。”
这就是明摆的挑衅了,安磊是握紧拳头就过来了,“操!你他妈有病是不是?”
边牧连忙拉住安磊,低低喊了一声,“安磊,你去门口守着,别放人进来。”
“边哥!”安磊气得都要冒烟了。
边牧语气强硬,“去!”
安磊狠狠地瞪了关野一眼,骂骂咧咧地走到门外守着。
关野看着他的背影冷笑,“真是一条好狗!”
边牧皱了皱眉,“关野,我们谈谈。”
关野连话都懒得讲,吊儿郎当地倚着画架。
“介意我抽烟吗?”边牧习惯性地摸出烟盒。
关野不吭声,看着他。
他低头从烟盒里抽了一支烟咬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了,深深地吸了一口。
白烟袅袅中,这人的神色松懈了下来,透出了十分明显的疲态。
关野发现他的脸色真的很白,白得有点病态,整个人都精神不振,跟没睡醒似的,褪去了温和的表象,又能看出点颓废压抑的端倪。
“关野。”边牧随便找了张高凳坐下,给关野也推过去一张椅子,“坐下说。”
关野没回答,也没动,依旧靠着画架,拽得要死。
边牧没在意,继续说,“昨天晚上,我的状态不太好……是我不对,我正式和你道歉,对不起!”
关野微微皱眉。
边牧见他不说话,抽了口烟,继续说,“事情我已经做了,没办法改变,但我愿意补偿你的损失,你可以和我提,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会尽量补偿你。”
关野看了边牧一眼,对方的神色很诚恳,因为坐着,他只能微微仰着头看着自己,毫无防备地对着他露出了修长白皙的脖颈,流畅的线条一路延伸入纯白的休闲T恤中,白得惹眼。
关野喉结微滚,惶然移开了目光,一股莫名其妙的暴躁席卷过脑海。
边牧没有留意他的表情,继续说着,“但有件事情……现在才刚刚开学,至少这一年内,我都会是你的老师,就算你再讨厌我,也还是要在油画系待下去的,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冰释前嫌,相安无事地度过这一年时间……”
关野被心里无端的情绪弄得无比烦躁,突然打断他的话,“边老师,我既然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就别和我说这些虚的,这样憋着不难受吗?”
边牧皱了皱眉,沉默地看着他,隔了很久才开口,“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关野冷笑,他当然知道,嚣张跋扈,手段狠辣,就是个装模作样的大尾巴狼!外加两面三刀的老狐狸!
“你要对付我就明着来,别在这里假惺惺地道歉,我不吃这套!”
这都什么……
边牧揉了揉太阳穴,身体的倦怠感突然翻涌着上来,胃部一阵一阵抽痛,有点恶心。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都有点不太清醒了,“我为什么要对付你?”
关野盯着他就是不说话。
边牧浑身都开始冒冷汗了,实在是有心无力,摆了摆手,“算了,先这样吧,你先去上课。”
关野转身,随便拖了个画架和柜子,就出去了。
门一开,安磊瞪了他一眼,就赶紧跑了进来,“边哥,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边牧掐了烟,站了起来,“他能把我怎么样?行了,你也去上课吧,我去下洗手间。”
安磊紧张道,“不是……边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要不要紧啊?”
“我没事,你赶紧去上课!”边牧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出去。
还没有到洗手间,边牧就开始急促喘气,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胃部抽痛得越来越厉害。
他仓促地扶住了墙,瞬间冷汗就冒了出来。
又来了。
边牧勉强摸进洗手间,一到隔间,就剧烈地呕吐起来……
7 你真知道我是什么人?
边牧无力地靠在门板上,竭力地调整好呼吸,走到洗手池前用冷水洗了把脸,终于感觉人清醒了些。
撑着洗手池缓了一会,他抬头看了看镜子里的人,齐肩的半长发滴着水,凌乱地贴在额头上,脸颊苍白而消瘦,眼下的乌青掩都掩不住,一双曾经张扬肆意的挑尾凤眼,如今是暗淡无光,死气沉沉。
“你真的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吗?”他突然对着镜子自嘲地笑了笑。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整理好衣服准备离开,一转身就看见匆匆推门进来的江教授。
江教授一看到他的样子,心猛地一沉,“怎么了,不舒服?吐了?”
边牧点头,“没事,现在好点了。”
江教授走过来摸了摸他的手,冰凉如水。
“怎么反应还是这么大?”
边牧勉强笑笑,“比以前好多了。”
江教授突然想起来,“那……药呢?”
“我等会儿就补吃,老师,我能照顾自己,您别操心了!”
江教授叹了口气,“行吧,你先去我办公室休息一下,我去画室里看着就行。”
“好,我歇一会儿就过去。”
安磊见边牧一直都没回画室,忍不住跟了过来,就看见边牧和江教授一起从洗手间走了出来,走路有点摇摇晃晃的。
他赶紧上前要扶他。
边牧摆手,“我没事,只是副作用而已,别紧张。”
安磊皱着眉,回头看了江教授一眼,江教授轻轻摇了摇头,他只好作罢了。
边牧自己慢慢走进了办公室。
安磊和江教授都不约而同地落后了几步,安磊忍不住了,“江教授,边哥这样能行吗?我看他走路都是飘的……还是在家里静养好些吧?”
江教授摇头,“他得有点事干,不然会更糟,放心,他自己心里也有数,你跟他去吧,多看着点他,有什么事及时联系我。”
安磊点头,“我明白。”
江教授去画室了,安磊则走进办公室。
边牧正躺靠在在沙发上,似乎很累,右手手臂抬起来,压在眼睛上,一截腰间的衣服被带了上来,雪白的侧腰上有一大块青紫的淤痕。
安磊震惊地站在门边,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直接冲上前把边牧的衣服一掀,上面是更多的淤伤,一看就是打架的伤!
“这谁打的?”他怒火中烧地吼道。
边牧本来闭着眼睛,被他的动作和声音吓了一跳,赶紧扯下衣服挡住伤痕,“我没事。”
安磊突然想起关野脸青鼻肿的模样,还有莫名针对边牧的态度,他不可置信道,“不会是……关野吧?”
边牧没说话,但安磊已经明白了,怒道,“我他妈灭了他!”
他转头就往外走。
边牧赶紧拉住他,“安磊!不关他的事!”
“他把你打成这样了!还不关他事?”
边牧咬了咬牙,“是我先动手的,他还伤得比我重!”
安磊脚步一顿,回过头狐疑地看着边牧,“你先动手的?”
“是。”边牧说,“你别冲动,事情一时也说不清楚,你中午跟我去吃个饭,我们再好好谈谈。”
安磊皱眉,想起他身上的伤,心里疼得直抽抽,但他还是忍了忍,“好……”
8 就很气!
关野回到画室。
大部分人已经找好了位置,开始画了。
凌河站起来喊了声,“关野,这边!我给你占了个位置!”
关野慢吞吞地拖着画架走过去。
凌河低声问,“怎么样?边牧说什么了?”
关野剜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他找我?”
“靠,全班都知道了,你可是边牧第一个开刀的人,大家等着看戏呢,怎么样?他是啥手段?”
“手段个屁!”关野想起那人道貌岸然的装逼样就来气,“我硬怼他,他都不发作,跟个孬种似的,真他妈憋气,我恨不得直接上去就和他打一架!”
“这么奇怪?他昨天不是挺……嚣张的吗?”凌河摸了摸下巴。
“是啊!我都准备好了去干架的,妈的憋死我了,真不知那小白脸在想什么?”
“打架可不行,你还是收收你的脾气吧!”凌河指指附中那伙人,“你要真和他打起来,我估计你连这门都出不去。”
“我愿意,怎么了?再怎么也比现在要痛快,靠!”关野狠狠地踢了一下柜子。
声响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关野瞪了回去,正看见安磊从门外走了进来。
安磊的目光在画室里搜寻了一圈,看到关野就直直地盯着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
凌河被那凶狠的眼神吓了一跳,赶紧低头问关野,“那玩意儿吃错药了?什么眼神啊?你刚刚惹了他吗?”
关野无所谓道,“谁知道啊,反正我和他迟早得打一架,他气什么有什么所谓?”
他根本不理睬安磊,自顾自地把画板架到画架上,又转头看了眼石膏像,“可以啊!凌河,给我留个黄金角度!”
凌河说,“那是!我就指望着你发挥出最高水平,给附中那帮玩意儿一个暴击啊!”
“必须的!”关野比了个OK的手势,拿出炭条开画。
画画对他来说不能算技能,而是一种本能,在他爸的影响下,画画早就融进了他的生活里,就跟吃饭一样稀疏平常。
他不知道脏辫他们画得怎么样,但他还是有信心能碾压他们。
毕竟美术界的南北差异还是很明显的。
北方的绘画培训注重基础训练,造型能力都很扎实,南方就欠缺多了,他过来这边考专业试的时候,特意去美院周围的考前培训班看了看,很多考生基础都没过关,就折腾得花里胡哨,还美其名曰“个性”。
垃圾!
画室很安静,只有刷刷刷的作画声。
关野刚拉好结构线和大形,余光就看见边牧来了,在他后面站住了。
关野不说话,权当没这个人存在,自己刷刷刷地猛画,边牧也没说什么,看了一会就走到别的地方,看其他人的画。
一个多小时画下来,关野的进度很快,整体造型和基本的光影关系都交代出来了。
边牧中途又来看了几次,虽然没说话,心里却有了底,关野的画和他这人有点像,大开大合,不拘小节。
形体画得很准确,画面的整体节奏也把握得很好,体积的塑造和光影的虚实处理都可圈可点,看得出基本功很扎实。
课间休息的时候,大家都走动起来,说是相互看画,其实都在暗中较劲。
关野的画前面围了一堆人,附中的人也夹杂在其中,一个黄毛突然朝关野喊了一声,“喂,画得不错啊!”
关野刚逛了一圈回来,他记得这人是脏辫的跟班,好像叫刘焉。
他是一句话不肯吃亏的主,立马怼了上去,“喂,你们老大呢?怕了?”
安磊只在上课时出现了一会儿,后来就消失了,整节课都没回来。
“操!”刘焉骂了句,“他有事出去了,等他回来……”
刘焉朝他狠狠地竖了个中指。
关野翻了个白眼,懒得理这种小喽啰,拿起水杯就出了侧门。
画室的两个侧门外面是一整条狭长的阳台,横贯整个楼层,视野开阔,能看到美院的天桥和宿舍。
他刚跨了一步出去,就发现边牧靠在外面抽烟,阳台是连通的,只要他出去,边牧一定会看得见他。
关野脚步停在门边,突然就不想出去了。
这时,安磊正好从走廊的另一边走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袋。
关野站着没动,看着那两个人。
离得有点远,听不清他们说话,就看见安磊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堆东西,豆浆,包子之类的。
操!他翘课居然是为了给边牧买早餐?
真是十足的狗腿!
边牧掐了烟,摇了摇头,似乎意思是不太想吃。
安磊靠在墙壁上,一手提着早餐,耐心地劝说着什么。
从关野的角度看过去,安磊的身形高大,几乎将消瘦的边牧整个人都围拢在里面。
关野皱了皱眉,总有些别别扭扭,不太舒服的感觉。
他突然想起边牧那赤裸细腻的颈间肌肤,单薄消瘦的锁骨……
安磊比边牧高了一点,那个角度肯定也是能看到的。
他莫名地又有些烦躁不安了。
边牧最后还是妥协了,拿过来慢慢吃了点,真的就只是一点,包子才咬了两口就放下了。
狗腿子还去画室里搬了张凳子出来,让边牧坐了下来,慢慢喝豆浆。
关野啧了一声,不想再看下去,转身回画室了。
碍眼!
第二节课。
关野有些走神,眼前总是那两个人影在晃悠,安磊狗腿就算了,边牧堂堂一个老师,有手有脚的,自己连个早餐都不会买吗……
靠!
关他屁事!
关野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脸,画画!
安磊也开始画了,关野坐在他正对面,两人的位置隔着石膏像遥遥相对,看不见他的画。
不过偶尔有人走过去看,时不时惊叹几声。
关野有点焦躁。
边牧还是沉默地逛圈,有时也停在安磊后面看画,他看别人的画基本都没什么表情,可是看安磊的画,脸上却写着很明显的不满意。
安磊回头看了看边牧的脸色,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问怎么了。
边牧没说什么,只叫他继续画。
关野有些好奇,脏辫的画到底是怎么了?不说他是附中的老大吗?能差成什么样?
中午下课,关野收拾好东西,见安磊走了,他就直接跑过去看画。
只看了一眼,他就愣了。
安磊画得很好,不亏是附中的头儿,水平和他有得一拼。
只是两个人的侧重点不一样,他侧重于体积和光影,而安磊更加侧重于造型和结构,看得出安磊对形体和结构的处理很有自己的一套。
这样的画……边牧不满意?
关野隐隐有点后悔,怎么没留意边牧看自己的画是什么表情?
安磊出去扔了垃圾回来,看见关野在他的画前面杵着,扬了扬下巴问他,“怎么?”
关野扭头,也回他一句,“怎么?”
两人瞪了一会,莫名其妙地都没说话。
安磊想起边牧的叮嘱,忍了忍,直接拿东西走人。
凌河去完厕所回来就看见这一幕,赶紧跑过来,“靠,你们干嘛这是?还真怕你们俩打起来。”
关野没说话,扭头就出去了。
凌河奇怪,追了上去,“喂!你怎么了?”
“没什么。”关野道。
就很气,闷得慌。
9 你他妈敢抢我初恋?!
“别气别气!”凌河勾着关野的肩膀,“走!我带你去国画系,找肖瑶去!”
“……”关野愣了愣,突然停下来没动。
凌河走在前面,也停了下来,回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半晌才惊讶道,“我操,关野,你丫不会忘了这回事儿吧!”
关野没吭声。
忘了,他是真的忘了!
从昨晚到今天,一个边牧就把他弄得鸡飞狗跳,结果把自己的终身大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从北方千里迢迢考过来南方,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追初恋来了。
肖瑶比他高一届,一年前考到了G美,关野之前追了她很久,可是肖瑶那时忙着高考,人也羞涩,躲躲闪闪地没表明态度。
凌河叹了口气,凑过来,“你后来和肖瑶谈得怎么样了?”
关野皱眉说,“找她说了几次,她就是不同意也不拒绝,逼急了就说太远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女孩嘛,估计异地恋没什么安全感。”凌河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你也跟着考过来了,这诚意总够了吧!走!咱们现在就过去找她,一定马到成功!”
国画系下课晚,他们正遇上人潮涌出教室。
他们俩干脆就在门外等着。
关野顶着张半肿的脸,一身晦气样,成功地引起了众人的目光。
“那人是谁?好帅啊……”
“呀,这是打架了?”
“才开学就打架啊……”
周围的窃窃私语不时传到关野耳朵里,他悻悻地摸了摸脸,真丢人!
一个长相精致的女生走了出来。
关野勉强收拾了一下心情,他喊了一声,“肖瑶!”
肖瑶一愣,看见是关野,停了一下才跑过来,脸色有些难看,“你……这是怎么了?打架了?”
关野说,“没事,一点小冲突,肖瑶,我……”
肖瑶皱了皱眉,“找我干嘛?”
关野道,“你看我都跟着你考来G美了,你怎么样也得给我个准信吧……”
“我又没让你跟来!”
“……”关野被堵了一下,有些火气,但还是耐心说,“肖瑶,你之前说高中学习紧,没空谈恋爱,现在我们都上大学了,而且我也考来G美了,不存在异地问题……”
肖瑶顿了一下,“是大学了没错……但我也没说一定要和你谈恋爱啊!”
关野渐渐皱眉,“你这什么意思?”
肖瑶说,“我们还是算了吧,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关野听着一愣,没反应过来。
肖瑶似乎也不太好意思,转身就想走。
关野一下抓住她的手臂,“你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了?那你怎么早不拒绝我?”
肖瑶挣开他的手,“我是没拒绝你,可我也没有答应你啊!那我现在是不是还有选择的权利?”
“……”关野火冒三丈,声音都高了八度,“你是一直把我当备胎吗?拖了我那么久,现在找到更好的,就把我甩了?!”
肖瑶没正面回答,“随你怎么想。”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没事了吧?没事我要去饭堂了。”
手机亮起来的一瞬间,关野无意中看到了她的手机桌面,像是一张偷拍的照片。
一个长相俊美的青年正靠着墙壁抽烟,微微低着头,姿势容貌……很他妈的熟悉!
关野的拳头一下子收紧了,浑身的血瞬间涌上头顶。
这人他认识!
——边牧!
这简直比肖瑶告诉他只是备胎,还要来得刺激!
关野只感觉自己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边牧!你丫打人还不算,你他妈还敢抢我初恋?!
“操!”他忍不住骂了一声。
肖瑶不高兴地抬起头,“你干嘛?”
关野压了压火,沉声道,“手机上那个就是你的心上人?”
肖瑶赶紧把手机藏到身后,“关你什么事?”
关野说,“你别藏了,你以为藏着我就不知道他是谁吗?”
肖瑶愣了愣,突然紧张起来,“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关野冷笑,“新仇旧恨,一起报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
10 小白脸和狗腿子?
边牧和安磊约在学院的咖啡馆吃饭。
边牧来得早,叫了杯斋啡,边喝边等,可那斋啡似乎没什么作用,他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很快就开始犯困了。
安磊刚进来,就看见边牧靠着沙发已经睡着了,手指上夹着的烟,眼看就要烧到手了。
安磊赶紧过去把他手里的烟抽走。
边牧动了一下,睁开眼睛,“来了。”
“嗯。”安磊把烟头扔了,坐到边牧旁边,“边哥,怎么抽着烟就睡着了?没休息好?”
说完他就后悔了,看边牧身上的都是新伤,估计就是昨晚弄的,能休息得好吗?
边牧揉了揉眉心,“没事,点餐吧,你要吃什么?”
“边哥,你身上……还有别的伤吗?”安磊迟疑了一下,问道。
边牧看了他一眼,“没了,就你看到那些,吃什么?先点餐吧。”
安磊心里不好受,闷声道,“随便。”
边牧帮他点了一份意面,一个比萨和奶咖。
“边哥,你不吃吗?”
“我下午没课,回去再吃。”边牧低头喝了一口斋啡。
安磊忍不住了,“边哥,你和关野……到底是怎回事?”
边牧平静道,“其实没什么事,关野昨晚喝醉了,正好遇上我的情绪也不太好,一下没控制住就动手了,这事是我理亏,你别瞎替我出头!”
安磊顿了顿,没说话,盯着面前的柠檬水。
“安磊?”边牧叫了他一声。
安磊抿了抿嘴,小声问,“边哥,你是不是没吃药?”
“……”边牧揉了揉额角,叹气道,“是……”
安磊急切地想说什么,被边牧直接打断了,“老师今天已经骂过我了,怎么?你还要再来骂我一次?”
“……”安磊低下头,嗫嚅道,“不是,我怎么可能骂你……”
他是太担心边牧了。
就怕他出什么事,一消失又是一年……
服务员过来了,把点的餐都端了上来。
“你先吃吧,下午还有课的。”边牧说。
安磊应了一声,埋头吃起来,可心里的气还是下不去。
他的是非观可没那么强,只会护着自己人。
虽说是边牧先动手,但谁动边牧都不行,关野这是踩到他死穴了。
他一边吃一边说,“边哥,关野现在是摆明了挑衅你,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就这么由着他吗?”
“不是由着他。”
边牧看他还是不服不忿,只能换一个思路,“你们附中不是向来信奉能者为王吗?真要和他斗,你就把劲用在正事上,关野画得不错,我看你们这一届,也就他和你能旗鼓相当。”
安磊果然一下就被吸引住了,“这么厉害?那小子到底什么来头?我看江教授也认识他。”
“他是关纵的儿子。”
安磊睁大了眼睛,“Y美的关大师?”
“嗯,但关野不是靠他爸出来的,他在北京已经入选过几次Y美基础部的展览了,早就小有名气,只是我们这边不太知道而已。”
安磊终于严肃起来了,“有意思……就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看不出来啊!”
边牧无奈地看着眼前同样吊儿郎当的大男生,两人根本半斤八两好吧!
安磊问,“他既然一直在北京那边混,那为什么不去Y美,反而跑来我们这边?”
边牧说,“这个我不清楚,但他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有这么强的对手是好事,多碰撞一下,对你们都有好处,没必要搞这么僵。”
安磊沉默了一会,才说,“边哥,我懂你的意思,但我不管他专业怎么厉害,他针对你就是不行!”
怎么又绕回来了?
边牧无奈地看着他说,“那之前的事一笔勾销,之后的就另说,行吗?”
安磊不说话。
边牧叹了口气,“安磊,你要替我出头我很感激,但我现在是老师,你这样做会让我很为难的,你们如果因为我的缘故打架,那我这老师还做得下去吗?”
安磊抿了抿嘴,“知道了,我会控制情绪的,他如果以后安安分分,我不会主动去惹他。”
边牧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还是叹了口气没说。
关野那人怎么可能安分?那两人就真没完没了了……
安磊最受不了这个,“边哥,你别老是叹气,我都听你的行不?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我想打架也憋着,先向你请示完再打。”
边牧忍不住笑了笑,“你说的啊!”
安磊也笑了,“是,我说的!”
吃完东西,两人就出来了。
咖啡馆建在湖心楼阁上,两人顺着长桥,慢慢散步出去。
湖面上微风徐徐,安磊转头看了一眼边牧,“边哥,你等会去哪?”
“回南村。”
“边哥。”安磊停下脚步,“我平时能去看你吗?去你住那里……”
边牧顿了顿,“过段时间吧,等我收拾一下。”
安磊脸上的担忧一闪而过,“好吧,边哥,可以抱抱你吗?一年没见了。”
边牧看得出这孩子一直都挺焦虑的,笑了笑,张开了双臂,把人搂进怀里。
他在安磊的耳边低声说,“我没事,别担心。”
安磊心里猛地一抽,眼睛瞬间红了。
边牧故意踮踮脚,拍了拍他的头顶,惊讶道,“哟!你这一年长了挺多啊!是不是比我还高了?”
安磊突然乐了,脸埋在边牧肩膀上蹭了一下,又拍拍他清瘦的脊背,“嗯,我现在比你还高了。”
“还真是……”边牧啧了一声,抽回身,“走了啊,回见。”
“回见,边哥。”
安磊没有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握紧了拳头,试图攥紧掌心那渐渐消逝的温度。
更远的教学楼下,刚走下楼的关野停了下来,看着两人的身影相拥在一起,又分开走远……
小白脸和狗腿子?
为什么总让人觉得不对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