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100°
两人时隔近四个月的第一次发生在玄关。
左聿桉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薄唇在扯落她衣服的时候短暂分离过，而后又不由分说地覆上来。
她的内衣和他的T恤一起落地，脚踝扣住他后腰的时候，夏葵还试图解释有关相亲对象的误会，直到沉沉受一记力，她发出一声闷哼。
他的吻开始变得温柔，细细密密地落在颈间，两人的呼吸同时变得短促，频率渐渐趋于一致。
接连两天，夏葵没再和丁柠有交集，她眼看着票房数字不断地攀升，根本没有心思跟她继续胡搅蛮缠。
郑二公子被左聿桉敲打之后，也没再出现过，而丁柠没他的撑腰，整个人低调不少。
越往南走，气温越高，路演的最后一站在深市，呼吸里都沁着汗的味道。
Z大的校园礼堂里，现场座无虚席，两千多人正在观影。
下午两点，正是阳光毒辣的时候，从户外到室内的短短几分钟里，夏葵身上就凝了薄薄一层汗。
连轴转了半个月的路演终于要落下帷幕，所有人都带着不自觉的轻松。
心尖上的弦彻底松了，夏葵掌心抚着额头看窗外，脑子里循环往复全是左聿桉的身影。两个人半月未见，对彼此的想念已经达到峰值，他提了好几次要来探班的想法，都被她拒绝了，发行期就快结束了，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休息室空调口嗖嗖嗖地冒着冷气，艺人们都在忙着补妆。
余衫兴高采烈地跟导演谈论起庆功宴的事情，极有可能是邓总隔空遥控的，因为她正若有似无地试探梁召文的档期。
丁柠一边补粉底，一边堂而皇之地让助理给她改签今晚回京市的机票。
左佑这趟路演累得够呛，举着迷你电扇不撒手，整个人有点疲，问夏葵：“姐姐，今晚就可以走吗？”
“可以。”她别过身子，唇角微微勾起。
行程里所有航班订的都是早上，但看他们归心似箭的架势，估计都会改签。
占周怕白色的背心领被汗沁湿，就抽了张纸巾垫在脖子上，没想到休息室里的纸巾太劣质，细碎的纸屑沾了满脖颈。
十分钟后，占周的额头和鼻尖不自觉地冒汗，对着镜子摘了半天也没弄干净，于是耐心缺失地啧一声，“夏葵，能不能帮个忙？”
夏葵倒是也没闲到可以帮他摘纸屑的程度，视线从他的颈部收回，眉头轻微皱起，“你助理呢？”
“出去抽烟了，没接电话。”见她还愣在原地，他揉了揉脸，“老同学，帮个忙吧。”
一口冷气呛得她咳嗽，夏葵认命地走过去。
“夏葵。”指腹在郑云秀的对话框上迟疑了几秒，她从微信的页面退出来，调出相册里保存的银行卡信息，转了三千块钱到她的银行卡上。
郑云秀的那张卡是夏葵力排众议非要办的，当时也开通了短信提醒，她等了一整个中午，也没收到任何回复，一种无力感排山倒海而来。
把手机掷一边，她继续趴在桌上午睡。
营销部最近挺忙的。
首映礼定在下周六，所有的活动流程、艺人沟通、媒体宣传都要一项一项落实，整个办公室聒噪无比。
发行部的区域是宁静的，夏葵以发行部要跟紧物料和沟通排片为由，躲过了不少琐碎的工作。
晓冰没藏住幸灾乐祸的心，咖啡一杯续一杯，挑眉朝她刷存在感，“丽丽他们都要疯了，一个首映礼拉了三十多个小群，说协调艺人就像在管理后宫……”
夏葵从抱枕里露出半只眼睛，伸手朝她止了止，不想打破这难得的悠闲。
然后莫非定律就是这样……
余衫整个人特别浮躁，挂了一个电话后，声音从五米之外传过来，“夏葵，丁柠之前不是你对接吗？她的经纪人怎么一直给我打电话。”
空气中马上有种冲她而来的燥。
夏葵朝一边侧额，呵笑一声，“人家觉得我级别不够，定不了事儿。”
高原自从上次之后，确实没再联系过她，夏葵还从几个相熟的朋友那儿探过口风，也没什么不利于她名声的口舌传出来。
这么一句明褒暗贬之后，余衫收嘴了。
邓总皱着眉从办公室里出来，“我在看剧本，你们声音小一点。”
朝夏葵遥遥一指，“左总有事找你，你去一下云展，我车给你用。”
得了，这个午觉是彻底泡汤了。
电台播放的是高考特辑，司机张哥的孩子今年高考，最近整个神经绷得比考生还紧。
夏葵记得他生的也是一个女儿，就顺嘴问了下孩子想报的志愿，张哥愁眉苦脸的，“我们哪敢问？现在我和你嫂子在家里喘气都怕声音大了。”
她撑着腮，有些羡慕，“其实留在京市就挺好的，离父母还近。”
“我们俩倒是想，人家说世界那么大，想出去看看呢”，张哥从后视镜里看她，“我和你嫂子都说好了，将来不管闺女去哪儿，我们就把京市的房子一卖，投奔她去。”
夏葵听着，心里五味杂陈的，这都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
车子很快到了京怿，这附近的停车费每小时二十元，她一下车，张哥就调转车头，准备绕到两条街外的巷子里等她。
“小夏，你忙完提前一点儿给我发消息，我在附近找个停车的地方。”
夏葵朝他眨眨眼，狡黠地笑，“张哥，你先回去吧，结束之后我就不回公司了。”
打着要翘班的幌子，她让张哥回公司了，因为车接车送是左聿桉作为男朋友最后的倔强，到时候拉拉扯扯被司机看到也不好。
郑明早早得了消息，在一楼大堂等她，又规规矩矩地把人请到了办公室。老板出差回来心情就肉眼可见得好，有些事他猜也猜到了。
门一开，注意力就被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吸引——背脊挺拔，气质出众，侧脸浸在日光中，如雕塑一般。
夏葵不知怎么地就脱口而出，“左总。”
“左总？”
左聿桉眉峰一挑，漆黑的眸底隐匿着光点，像是在隐隐提醒她，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门合上，被他拉着走了几步，坐进沙发里的时候，她不自觉地咬唇，“让我来干吗？”
身份变了，态度自然而然就没了恭敬。
左聿桉被她的直白怼笑了，顺着她的话答：“工作。”
“上次不都已经汇报清楚了？”
她边说，边想起身，离他这么近，心跳不自觉地紊乱。
左聿桉长臂一伸，把人揽近，声音像滚过沙砾，“非得说你男朋友想你了吗？”
他笑得肆意，眼里有什么意味不明的东西快要凝成实质，夏葵慌忙避开那灼热的视线，小心谨慎地往门口看，“你先放手。”
“我们是男女朋友。”
她用眼尾瞪他，“左聿桉，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电影发行结束之前，不能暴露我们的关系。”
夏葵是在飞机上跟他说的这事儿。她当时的语调，既不是斥责，又不是诱哄，但就是很奇妙地，他下意识地就同意了，反应过味儿来再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知道她在顾忌什么，他伸手捏了捏她的后颈，“现在又没有别人。”
因为外面有总裁办的人影晃动，夏葵躲躲让让，“这是你的办公室，也算是公开场合。”
左聿桉看她刺探敌情的样子，不禁失笑，“我没有当地下情人的经验，你能不能传授我点？”
不是没听出他话里的委屈，但她选择忽略，被一阵男性气息笼罩，她推他，“你没学过三十六计吗？暗度陈仓懂不懂？”
说完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最后强撑镇定补充，“反正就是要偷偷摸摸的……”
“原来你喜欢偷啊……”他拉长尾音。
不轻不重地把她锁在臂弯，左聿桉目光如深潭，在水面之下，是暗流湍急。
夏葵被他箍着，面皮已经红透了，她鼻息紧凑地求饶，“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可以。”他大方同意，然后手指在自己的唇上点了点，放开她的交换条件撂得明明白白。
这个暗示的动作落她眼里，看得非常清晰。血液仿佛在逆流，大脑开始充斥空白，她闭着眼凑上前，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
左聿桉虽然不甚满意，但也知道循序渐进的道理，她逃也似的去了卫生间。
去盥洗池洗了把脸，夏葵在镜中吸了几口气，再回去的时候，脸上的绯红已经褪去。
办公室的门半掩，左聿桉正襟危坐，视线在文件上寥寥扫过，黑色签字笔握在修长的指间，笔端飞快地签名。
两人齐齐看过去。
左佑一时没把握好面部表情，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恳求，“我这个改签信息填错了，麻烦你帮我处理一下。”
他越听越不对劲，已经快要暴走了，他嫂子怎么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夏葵侧头，高举的手在半空中戛然而止，“你很着急吗？”
休息室的门被人轻轻推开，深城驻地从门外探头，“影片还有五分钟结束，各位老师可以准备出发了。”
导演那边，细碎的聊天声都停了，齐齐看过来。
“我很着急。”
“先帮我吧。”
两道声音叠在一起，大概有零点几秒的时间里，夏葵陷入了一个两难的抉择，夹杂着人情世故的尴尬场面。
连丁柠都收了动静，不动声色地看着几人。
“占老师，我帮你弄吧。”
终于，有一道天使般的女声拯救了她。左佑的化妆师从化妆箱第三层翻出一个小刷子，眉目温和地过来了，“先把汗吹干，一扫就行了。”
夏葵干笑了一声，安慰占周，“对对对，还得是工具好用。”
然后以鸵鸟心态看向左佑，“改签不着急，路演结束给航空公司打电话就行。”
好在两人都收嘴了，没有在上一个话题上多做停留。
夏葵以一个匀加速的步伐走动门口，看了几眼之后，别头提醒大家，“老师们，进场吧。”
路演见面会的第一个小高潮就是主创团队进场的时候，礼堂内爆发出雷鸣般的尖叫。其中以占周和左佑的粉丝最为疯狂，清一色地带着头灯来的，“周周”和“左佑”的字样在发光。
导演带着他们在掌声中出场，半开玩笑地举起话筒对着观众，“你们觉得好看吗？”
粉丝们声嘶力竭地喊：“好看。”
电影票房已经破了七亿，所有主创的人气原地飙升，冲着这几位大咖，媒体也轰轰烈烈地来了一大批。
夏葵在通道里站着，看现场热火朝天地互动，表情越来越轻松，好几次跟着大家一起鼓掌。
见面会在一套流水线的模式下有序进行，收尾收得特别成功。
主创们往外走的时候，粉丝们一窝蜂地追过来，好不容易才能亲眼见到偶像，谁也不甘心就这么结束了。
记者们也手里拿着手机，或拿着单反地追问一些电影之外的问题。
夏葵和他们的助理护着艺人往外走，粉丝们的手机一直在拍，几乎要怼她脸上了。
混乱间，不知道是谁绊了她一下，夏葵下意识地伸手抓身边人。占周反应很快，单手就要捞人，他脚步停得突然，走在他后面的左佑没反应过来，直接撞了上来，这会儿想要拽人也来不及了。
夏葵就像突然投怀送抱一样，直接摔进了占周的怀里。占周的姿势也很狼狈，单膝跪地，胳膊被她用一个别扭的姿势抓着，半天都没起来。
周遭立刻响起一阵惊呼声，身影交叠间，镁光灯疯了一样地闪。
丁柠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惊恐。
而左佑心内一声靠，完了。
左聿桉真的把她的每一句话，都放在心上。
他的语气带着遗憾，“不过我没有在房梁上找到你纹在身上的那句话。”
夏葵的眼眶开始泛滥，“别找了，我想你了，快点回来。”
金色的朝霞穿透云层，金光落在他的肩身上，左聿桉扯开衣领，露出了锁骨的位置。
那里纹了一片群山的图案。
跟她腰间的字母I will lift up my eyes to zhe hill是呼应的，而他愿意做她永远的靠山。
“葵葵，欠你一道疤，赔你一个我。”
爱情进行时里，相较于过去的苦难，“他爱她”的固然重要，“他欠她”让爱意更难落空。
所以，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京市的冬天好冷，她穿着毛茸茸的睡衣坐在地砖上，浑身暖意融融。
气温降至零度，心动依然沸腾。
——正.文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