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后面这一句,他不知是说给她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
容隐垂眸看她,眸中藏着极深的情绪。
最后四个字,或许是禁锢。
可能当年第一眼见到时,他还不曾太当真。
容公子矜贵淡漠,也没有想过,后来会对那个姑娘用情至如此。
如果他不说,舒清晚可能会一直当做是那个雨夜。毕竟,是她先喜欢上他,还是她主动想要跟他在一起。
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单纯。
年纪浅的小姑娘,还是玩不过。
如若不是如此的话,容先生应该不会有这么好靠近,也不会有这么好追。
——时隔多年,舒清晚这才得知,原来那次雨夜,尊贵遥远如容公子,会停下脚步,并非无缘无故的好心。
舒清晚抬起眼,话中有深意:“你有好多秘密。”
——她指的不止这一件。
她这次走进别墅,像是一个在解谜团的过程。很多以往不知道的事情,都被掀开。
容隐低眸攫取着她的目光,嗓音低沉:“那你有没有?”
有。
舒清晚在心里回答了一声。
他眸光一深,刚要深问,另一边的宴请开始,突然升起的热闹打断了他们的交谈,服务生也过来引领着众位宾客入座。
容隐深吸一口气,暂时中断。
旁边两个女孩刚刚自拍完跑过来,脸颊泛红。婚礼现场布置得隆重漂亮,随便一处背景都很出片。
她们检查着刚才拍的照片,忍不住捧脸。
“救命,好浪漫,看得我好想结婚。”
“待会去抢捧花!沾沾新娘喜气,让我也找到一个新郎这么帅的男朋友!”
“那你到时候把你男朋友的兄弟介绍给我!苟富贵勿相忘!”
最吸引小姑娘结婚的应该也就只有婚礼了。
更别提是这样的盛世婚礼,盛大梦幻,充斥着无限的幻想。
容隐听见了她们的说话声,偏眸看了她一眼。不过她压根就没有注意。
他微眯了下眼。他专门带她过来这场婚礼,当然不会无缘无故,不过看起来效果不大。
因为太久没碰手机,出门时她想带,才发现自己没电到关机,而自己
忘记充电。
不过他带了。
舒清晚凑过来,指尖碰上他西装口袋的位置:“给我玩下手机?”
来到这里,当然不会再没信号。
周围不少人在关注着容隐,随时准备着将他照顾周到。看见这一幕,都有些微惊。
他是出了名的冷性与不近女色。很罕见能看到他和一个女人这样亲昵的动作和距离。看来,对方的地位可见一斑。
舒清晚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关注,容隐也没有提醒她。
闻言,他从口袋中取出手机,递给她。
这么隐私的东西,里面有各种各样的资料和信息。尤其是他这个位置,手机里的机密只会更多。
但他神色不变,给得倒是很快,也不怕她看。
而且,别墅里屏蔽了信号,现在倒是不怕她给别人发消息。
舒清晚接过来,刚要问什么,他端过酒杯饮了一口,“你生日。”
她的指尖一顿,很快解锁。
一打开就是微信的页面。舒清晚看见了自己的对话框被他置顶。
他一般不需要什么置顶,所以那个位置也就她这一个。
她佯装没有看见,没准备检查他的什么微信消息,直接退出,打开自己想看的app。
查看了下Night的消息。
她准备出国前已经将事情安排好,运行倒是一切顺利。
不过,她注意到了其中几条信息,提及了Night某一项首饰上工艺的问题。
她之前就有所意识,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安排解决。但现在看来,确实是有些晚了,如果等相关商品铺开,这就会是一个潜在的问题。
而且,随着她跟鹿苑去拍的那组照片上线,还有其它方面的工作也在推动上线,有不少人都在关注她,只是这段时间她一直没有消息。
走一时可以,但她走不了太久。
舒清晚作着思忖。
原本就想离开的心变得更加迫切。
他在那住得安然,根本看不出他有准备离开的意思。可她却是住不下去了。
容隐给她夹了一道菜,距离也凑近。他们之间,怎么看怎么亲密。
她将手机关掉,还给了他。
这回,她没有再跟他提。
之前提的每一次都是一样的结果,再提也是一样。
容隐看她:“看完了?”
她倒是没有看别的。
舒清晚随意地一点头。
今天宾客众多,待会婚宴结束之后就要散场。不知她是否能够混在其中,一道离开?
这个念头生得突兀。
旋即,就跟她那天准备答应他那个要求时一样,心跳如雷。
生起了很强的刺激感。
同样的,她也没有做过这种事。她是个连上学的时候都没有翻墙出去过的好学生。
——被关在笼中的金丝雀,也生出了反骨。
这可能会是她难得能够离开的机会。
可是,即便这场以要求为开始的赌约结束,她也不一定要他放手。
她有想过,他跟她要的那个回答。
…
婚宴原本正常在进行,直到夜晚,突然有一道消息打破平静。
容隐和一位领导寒暄完,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才发现她去洗手间去得有点久。
他狭长的眼眸微敛,抬步过去寻找。
却发现她已经不见踪影。
这边所有的洗手间里都不见她的人。
容隐的情绪淡了下来。
他眉眼间的冷意暂且压着,按住耐心,只是让人在这里面找一遍。
等到确定全场都不见她人后,他才确定下来她偷偷跑走的事实。
此时,已经有一部分宾客提前离开。即便她要离开,也不受限制,而且并不惹眼。
容隐的眼眸扫向离开的方向,周身的气压很低。
只冷声吩咐道:“找。”
他这边的反应已经足够快。
但安排下去时,竟然还是没能及时找到与拦住。
容隐托了今天婚礼的主人一场,一并找人。
他的脸色已经沉得不能再沉。
——要求结束,她离开深山,他放手。
其实在山中不过才几日。
她就已经这样等不及了么?
可他竟是不敢结束。
并无把握。
可能一旦他放人,她就真的走了。他赌不了她的狠心。
一整个夜晚,风波不止。
再不见平静。
他的人去查监控,但是并无所获。因为婚礼是在户外,所以有不少监控死角。
安保人员在婚礼场地里都找过一遍,但是并无踪影,她应该已经离开。
婚礼结束后他原本准备返回北城。但直到深夜,他都还待在黎城。
手下的人被安排了过来,都在找人,只是一无所获。
深夜里,黎城下起了雨。
车里,杭助理实时跟他汇报:还是没有消息。
容隐坐在车中,下颌冷硬,气场太强。偏眸看着车窗被雨打得斑驳,视线也随之模糊。
这几天被安抚压下去的偏执欲,于此刻席卷重来。
容隐眉眼冷戾,继续往下作着吩咐。
在深山里的这几日,仿佛大梦一场。一回到繁华都市,他们之间也回到了原来的状态。
她总是不要他。
他现在回想,竟是不确定,她这几天的反应会否是因为受限在别墅里而作出的伪装?
容隐轻扯唇角,眸中却不见丁点笑意。
黎城很大,这座城市同样繁华,这个时间街道上都还有很多人。
却不知她的行踪。
她独自离开,身上没有手机,也没有现金,对这座城市也没有那么熟悉,还不知会去哪里。
杭助理还在收着手下人实时汇报上来的消息,也在随时准备接他的指令。
犹豫着想,时间已经很晚,或许容总也可以先找个酒店休息。可他不敢吭声,不敢去直面容总。
容隐不知在想着什么,撩眼看他,忽然提出一问:“换成是你,你会选随珩还是选我?”
杭助心一惊。
这种问题……哪里轮得到他来做选择?
就算他是女孩子,这两位下辈子也轮不到他选啊。他们能选他就不错了,他还在做什么梦,准备去挑这两位天之骄子?
他苦恼地皱着眉头,很难回答。
容隐眉心一折,也没强求。望了窗外须臾后,他淡淡敛眸。
“在婚礼周围的地方,继续查。”
杭助理一听就知道,这个夜晚还不算结束,“是。”
这段时间他的限制不止是对舒清晚一个人,他自己也是一视同仁。
从刚才
到现在,杭助理已经给他禀报了几件比较重要的大事,不过他此刻哪有心神去理会。
“随先生也一直在试图联络上舒小姐,”杭助理又道。顿了一下,他说,“还动用了随家的人脉。”
随珩在北城圈子里很特殊,和其他公子哥一点也不一样。这回连人脉都动用,已经看得出来这件事对他的重要性。
只是他想不到,容隐直接进了深山。这还真不容易查得到,毕竟就连容隐自己都与外界切断了联系。
容隐嗓音很冷:“随他查。”
他摩挲着手腕上的手表。动作幅度不大,却是令人心惊生怯的危险感。
外面的雨势加大,雨点砸在了地面上。
他明知带她离开深山会有发生什么事情都可能,可他还是想带她来参加这场婚礼。一如他其它的渴念一般。
现在想想,却只余冷漠。
等她回去以后,是不是要继续同别人谈婚论嫁?
直到凌晨两点,他所乘坐的黑色车辆才停留在了一家店的门口。
雨还在下着,容隐下车迈步而入,身上还带着雨夜的凉意。
他独自一人进去,没有让其他人跟随。
这家店藏在小巷子里,舒清晚无意中从此路过,为店主人的一个手工作品而停留。而等她准备离开时,发现已经来不及了,外面他已经在找她。
他到来时,她正蹲在地上,在看摆放在架子底部的一个作品。
——反正已经走不掉,她便没有再心急。
听见开门声,她下意识看过去。
容隐还是今天那身黑色西装,一步一步,朝她而来。
他的表情很淡,几乎不见什么情绪,冷得吓人。每走一步,好像就让人心里更慌一下。
她好像也没能有多镇静。
舒清晚别开视线,将手里拿着的东西放回那个架子上。
——可她并不无辜,是她偷偷跑走,准备离开。
她身上还穿着那条礼服,肩膀处清凉。白天还好,夜里微凉,尤其是还下了雨降了温,更显凉意。
容隐缓步走到她的面前,握住单膝,缓慢蹲下。在她心跳加剧时,却只听见他淡淡启唇道:
“这里是黎城。你要怎么回去?”
他的语气虽寻常,危险却重。
【作者有话要说】
心碎发怒小狗.jpg
他们之间,还差那么一个最高的点。戳破存在的所有问题,抚平彼此存在的所有心结。已经在收尾啦,即将正文完结,这几章会有很多高潮。大家别着急=3
第 82 章
刚才在进来的时候,门口有一只被雨水打湿的小猫,蹲在屋檐下躲雨。
容隐感觉她蹲在这里的样子,和那只猫有点像。
舒清晚想过他会说什么,也想过他一定会生气。但没想到,他在见到她的第一句,会是这个。
她垂下眼,想了想说:“我可以找哥哥。”
林桉或者林檐,很快就会安排人过来。
不知不觉,家人也成了她的依靠。
可她的回答并没有什么用,他像是没有听见,低声道:“回家了。”
他找了她数个小时,惊动了好友,发动了不少人,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休息。
怒火越酝酿越是深重。
但是此刻,被他压了下去,并未发作。
仿佛她出逃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他如常地在唤她回家。
容隐敛眸,脱下黑色西装外套,亲手披在她的肩上,将人裹住。
他身上只剩下一件白衬衣,看得出劲实的身材。
舒清晚刚才给林桉发了信息,可她并不知道深山别墅的定位。
回去以后,他们也找不过去。
他微凉的长指握住了她的腕骨,带着不容置喙的力气。
顶着危险感,舒清晚仰脸看着他:“容隐,你还打算继续到什么时候?”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双凤眸中,仍带着不变的偏执。
“这个游戏不可能一辈子不停。”
不可能因为一结束他就要放手,所以他们一直在那里生活下去。
“我总要回去工作的。”
就算是算算时间,她也早就离开了意大利,逛完了另外一个国家。但他仍然没有丝毫要结束的意思。
他的喉结滚动了下。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道:“你很累了,先回去休息。”
那之后呢?
这次话题还是没有结果。
可不知为何,掠过他寡淡的眉眼,她忽然觉得心里疼了一下。舒清晚咬了下唇,没有再跟他拗。他伸手按过她的肩膀,她身体微僵,倒也没有拒绝被他抱。
一整晚,黎城很不太平,被他搅了个天翻地覆,直到现在才终于落下帷幕。
容隐抱起她离开。眸光扫过她刚才在碰的那些,他垂眸,吩咐了人买下
来。
他的情绪压抑得很深。
舒清晚原以为,迎接她的会是一场激烈的争吵。但却是出奇的平静。
即便回到车上,他依旧没有放下她,吩咐直接返回北城。
容隐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你可以登录你的微信。或者,就这样用。”
舒清晚看着他的眼睛,她没有接。
容隐的眸光也静静落在她的脸上,等她开口。
“容隐,今天你带我出席,将我介绍给他们认识,如果之后容太太不是我,你会很难收场。”
她可以抽身而退,可他很难交差。
他断的是自己的路。
她觉得,他不会不明白这些。
“你觉得,”容隐淡淡启唇,带着一如既往的寡淡,“还会有谁是容太太?”
她微微抬睫,眸光蓦然一怔。
一声反问,答案却是昭然。
所以,如果不是她,不会再有别人是“容太太”了吗?
她从未想过他这么笃定的一句。
当初,联姻可能会有别人,未来他的妻子可能会有别人。
她从来不确定。
那个位置,总感觉还有别的可能。
仰望星空皓月,却不确定它的归属权。
可他这么断然地砍掉了其余所有的选项,已经将答案确定下来。
她放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捏紧了裙摆,裙摆被攥出了褶皱。很轻声地问:“可是,如果这场要求结束,你放手以后呢?”
当初他是以“会放手”为交换,提出的这场要求。
如果游戏结束,他按照承诺放手,他们一别两宽。
那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也还没有给过他什么答案。
容隐的嗓音带着极淡的情绪:“那也不会再有第二位‘容太太’。”
她心中轰然一震。
短短一句话的背后,藏着的是空前的孤寂。
像是地面震动,碎石震响。
她愕然看他,而他坦然回视。
“舒清晚,你以为我同你说的话,都只是随口一说么。”
他暗沉的眼眸凝在她的面上,嗓音微重。
他在提醒她,他跟她说过的所有的话。
她的眸光轻一闪。
容先生的话,怎么可能是随口一说,永远具有一定的分量。
可是,容先生也永远不会那么弯腰。
她低着头,没有敢看他,只是拿起他的手指。
容隐眸光微深,他掐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外面的雨打在车窗上,声音很响,后座上灯光不明。
从刚才到现在,胸腔里压抑着的极深的情绪,破开了一个小口,开始宣泄而出。
“舒清晚。”
“不舍得了么。”
他含咬着她的唇,细微地吞咽着。
她有些难地吞咽着,眼尾有些红。
可能自己也没有想过,他那样遥远的人,有一天,她也会对他心生不忍。
她捉着他的手没有放。
被他扣进了指缝之间。
…
两座城市相隔一定的距离,路上,她还是玩起了他的手机。
没有动他的微信,她记得闺蜜的手机号,只是跟鹿苑发着短信。
她一连消失了好多天,一直没有出现过。
摩挲着他的手机边框,舒清晚和鹿苑聊着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
「我从他书房的抽屉里,看见了这四年来他往来纽约的所有机票。」
待会聊完天,她就会把这些记录清空。
鹿苑回复得超快:「天……」
要是没有证据的话,单说给她,她也不会信。
「他去过上百回,但我一次都不知道。」
她安静地垂下睫。
她们在聊着,鹿苑问说:「你还有没有发现其它的?」
舒清晚一愣,她说没有。
鹿苑可能是言情小说看多了,「如果他经常在那边住,那里面会不会还有其它秘密?」
舒清晚微怔,她并不知道。被关起来的受限感,极大地消灭了她的好奇心,她倒是没有发现别的。
鹿苑提醒说:「晚晚,你可以多留意一下。」
舒清晚手里握着他的手机,清灵的眸中作着思考。
他那边在交代着公事。即便他再不管,也堆积了无数事件在等他。
等他忙完,注意力回到她的身上,搂过她,薄唇磨着她的耳垂。
舒清晚
刚将整个对话框都删除。
感受着他吻的温度。
一如既往的带着很深的占有欲。
不过他这样的人,严谨又仔细,那天会叫她发现那些机票也是意外,她不确定自己还会不会有其它收获。
路程太长,她在半路上睡着。车子停在别墅的庭院之中时,容隐抱起她下车。
杭助理犹豫了下,问说:“容总,需要什么时候来接您吗?”
容隐的脚步些微一顿。
他的嗓音微沉地落下:“不必。”
他抱起她大步往家中走,她的裙摆垂落,被风吹得轻扬。
在他准备将她放在床上时,舒清晚才突然醒了一下,她下意识抓住他手。
容隐敛眸,没再着急起身,就那样伏在她身前,偏头吮了下她的唇。
他哑声道:“很想走吗?”
她不知道他突然问这个做什么,毫无防备地应道:“嗯。”
可她想走也没有用,他又不放她。
他的喉结轻滚,敛去眸中的深邃。
她被他亲得清醒过来。
他知道她醒了。
眼看着欲念在叫嚣,舒清晚轻轻皱眉,“容隐,你是不是对…身体上瘾?”
他的动作忽然停顿。
旋即,嗓音喑哑落地:“无关风月。”
北城也在下着雨,深山静谧,雨声磅礴。
打在山间的树叶之上,摇曳作响。
半夜都未停。
等到她睡着后,他才披上睡袍,安静地起身。
容隐走到外面的厅中,静站了许久,才拿过手机,发出去一条信息。
无关风月。
他想起之后有一句歌词:
情字何解。
唇边溢出了些许涩意,仿佛带着很深的落败。
过了许久,他才重新回到床上。
强势地将人拥进怀中。
…
舒清晚并不知道他有短暂的离开。
奔波了一整日,她这一觉睡了很久,等到睡醒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变暗。
她去找他,发现他正在厨房研究着一道菜的做法。
他没有菜谱,只根据经验和推理去研究。
气人的是,他研究的成
果都还不错。
舒清晚默默退出来。她还记得鹿苑昨天的提醒。
但是她试图查找下时,却一无所获。
好像没有什么秘密了,都是极寻常、极常见的一些东西。
容隐叫她吃饭时,她刚从影音室走出来。
他往里面看了一眼,“在做什么?”
舒清晚随意地找了个借口:“想找个电影看。”
饭桌上已经摆放好了几道菜。
——他刚刚的研究成功。
他直接抱过她,没有放她自己一个位置。
昨天的问题好像揭了过去,又好像没有。他缠得她更紧。
很轻很淡的变化,却像是藤蔓一样缓慢地升起、缠绕。越缠越紧。
婚礼的这趟出行结束,别墅里又只会剩下他们二人在生活。
昨天的机会没有把握住,这一回,舒清晚更加看不见结束的日期。
外面的世界早已喧嚣。
黎城的风声传到北城,听说,容隐带着一个女人出席了黎城傅家掌权人的婚礼。
他最近完全没有消息,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哪里想到,他这一出现,就非同寻常。
只可惜两座城市相隔甚远,加上那个婚礼也不是谁都会被邀请,所以消息受限,没有人知道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圈子里各种消息开始传播开来。
其中,以他最近都住在一处深山别墅里的消息传得最真。
可他一个人闲着没事住在深山里做什么?
加上这次的消息,有人猜测,他怕不是在那别墅里藏了什么白月光。
吸取上次的教训——就算不是白月光,恐怕也并不寻常。
圈里人的好奇心被勾到最大。
消息越传越盛,连虞杳杳都坐不住了。可她也确实被提醒到了,想起来容隐还真有个深山别墅。
几年前就在建,这段时间到处都找不到他人,她倒是忘了这一处——
一天又一天,根本见不到容隐的人,加上这些传闻,她彻底坐不住了,撺掇着魏树,想要一起去看看。
魏树不肯,“就容隐那狗脾气,我才不去惹他。”
要是不小心触到了这人的逆鳞……就算再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去想。
他劝着虞杳杳:“他都藏起来了,摆明了就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你还去干什么?”
可虞杳杳不太肯听劝。这些年跟容隐有牵扯的感情问题也就那么两段,谈微不算,就只有晚晚。她不太愿意相信,又出现了新的人。
她没有说,她当年还专门去拿到了一段音频。
魏树不肯上,她就接着撺掇况野。
况野一贯懒得插手这些,原以为魏树都不肯的事情,他肯定也不会答应。却没想到,他放下手里正在研究的牌面,起身施施然道:“走了,陪你去看看。”
虞杳杳都惊讶了,连魏树都冷不丁地看向他:“你今天吃错了什么药???”
“只许你们有好奇心?”
虞杳杳一拍手,感动得快要流泪,“你终于做了一次好人。”
外面的夜将深。
一不做二不休,虞杳杳准备搞个夜袭。
——北城无人能够一探究竟,那就由她亲自来。
她打了一通电话出去,叫人查位置。既然容二当年在建,当然会有相关信息。
她堂堂虞大小姐,要查这点消息还是不难。
她还带上了几个同样八卦好奇的小姐妹,一起壮壮胆。
他们刚准备出发,地址就已经发到了手机上。
还真有一段距离,开车过去都要好久。
因为况野要去,魏树临时改变主意一起,但心里还是发怵,“不是,到时候他要是一生气,直接把我们在那解决掉,深山里一处理,连痕迹都留不下。”
虞杳杳的闺蜜说:“据我所知,容二还是很守法的,税都不会漏。”
魏树:“……”
那处深山别墅远到他们开车都开了不久。
远远地从半山腰上看见时,虞杳杳忍不住感慨:“他小子,竟然在这么好的地方藏了这么个好东西。藏得够深的啊。”
同时,那个传得很盛的传闻,再一次在他们脑海里掠过。
这个地方确实很像是能用来金屋藏娇的。
他在这住了这么久,也就不奇怪了。
这边静谧得根本无人打扰。月色又正好,说是在这度假都不奇怪。
车子停在了别墅之外,里面已经响起了提醒。
舒清晚在顶楼泳池游泳,容隐刚倒好酒,准备上去找她,便发现了监控里的画面。
他瞥了一眼画面上出现的一群人。
轻眯了下眼。
——这是来他这度假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些章节名被戳改了,来晚的宝贝希望你们能吃到前几章的糖(rou)嘿嘿嘿。
注:「无关风月、情字何解」——《兰亭序》的歌词,单曲循环过几天,Q音的版本和某云的一个版本各有感觉~
第 83 章
一群人打破了深山的幽谧。
容隐已经倒好了酒,他本来不想理会他们,也会有人去处理,但是没过多久,他们又折了回来,钻研着想对他的安保系统下手。
大门突然打开。
在里面那道门边,只看得见容隐修长挺拔的身影。他眉眼淡淡地扫着这边,语调不善:“想拆了我的安保系统?”
虞杳杳突然放下了钻研的手,讪讪一笑。
她倒是没有被发现的心虚,门顺利打开,他们也直接探入。
这场雨下了很久,庭院中还是未干的雨水,混合着被雨水打落的树叶花瓣。
看得出别墅主人的闲情雅致。
他们都没来过这里,连地址都是现查的,但是只是简单一看便知,容二在这上面费了不少心思。
数日不见,虞杳杳却觉得久如隔世。真是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人了啊。
她跟他打着招呼:“来看看你呀。你都消失多久了?”
别墅里一片静谧。
容隐掀了掀唇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私人住宅’?”
虞杳杳干笑着转移重点:“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谈私不私人的多见外呀。”
再说了,那柏悦苑他们还天天想去就去呢。
她仿佛更加笃定,这里面一定不止他一个人。那些传闻可能都是真的。
但谁也不知道,他是跟谁在这边久居而不愿意离开。
“二哥,要不要带我们参观下?”其他人的目光也亮晶晶地望着他。
容隐眉梢轻挑,依旧无情:“私人住宅,不接访客。”
虞杳杳撇撇嘴,却不气馁。他藏得越紧,秘密一定就越大。
他们在这边僵持着,里面突然传出一道声音。
“容隐——”
他们在楼下闹的动静太大,舒清晚也听到了,她下楼来查看情况。
所有人的声音随着这道轻声而一顿,齐齐往里望进去。
里面的身影在众目睽睽之下迈下楼梯,身上那条又轻又柔的白色长裙裙摆及踝,也掠过台阶。
赫然就是他们所认识的人。
所有人全都错愕。
虞杳杳下意识喃出声:“清晚?”
舒清晚也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复
她的信息。但是她以为人又出了国,却没有想到,他们原来正在一处。
谁也没想到。
这一场夜探挖出来的不是什么白月光,也不是什么其她人——
原来还是故人。
虞杳杳刷地看向容隐。
迷雾尽扫。
他藏在这深山别墅里都在做些什么,全都了然。
容隐敛眸,他没再站在门口,注意力落到了她的身上,“头发不吹干?”
——他们不仅见到了舒清晚,还见到了容隐极不可思议的一面。
虞杳杳身后,有人轻吸了一口气。
舒清晚也没有想到别墅突然的来客。她下意识回答说:“本来还准备上去游的。”
况野抱着手站在最外圈,轻勾了下唇,只道果然。
虞杳杳也很缓慢地反应过来。
什么白月光……他从头到尾,就只为这一个人俯首称臣过。
相比起来,舒清晚才称得上是他白月光。
当年传出的他不愿意和谈微分手、追到国外,那些事情是假的。
但是他不愿意和舒清晚分手,追到国外、苏城……甚至更多的事件,却全是真的。
哪来的什么新人,容隐陷在这一场雨里,恐怕还要潮湿上许久。
时间已晚,他们闯也闯了,探也探了,容隐没再让他们久留,毫不留情地赶客。
就像是他们打扰到了人家的二人世界。
刚上山呢,这就又要下山。
坐在车上,虞杳杳托腮望着车窗外的月亮发呆。别的不说,深山里的夜空是真的漂亮,澄澈得没有污染。
她还在恍惚。怀疑自己眼花了,或者还在梦里。
等车开过最后一道山路拐弯时,她狠狠闭上眼。
草。
她一定是疯了。
…
自从深山别墅里闯入来客,风波便没有彻底平静下来。
过了一两个小时,深夜里,外面传来了停车的声音。
紧接着,门铃响起。
容隐看向监控里的人。气度不凡,站在那里,就已经自有分量。
他的面色不改。
舒清晚躺在他怀里刚看完电影,她也抬眸看到了画面。
倏然抬
头看向他。
他垂下眼,摩挲着她纤细的指骨,与她对视。
深夜,林桉上门。
还是寻到了这里。
舒清晚问他:“容隐,还不结束么?”
她大哥亲自来接人,他的眸色深浓,凝着她的眼睛。
自是不能再不结束。
他伏下身,吻上她的唇。
带着一点称臣、妥协的意味。
她心里仿佛也被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原本因为大哥来接冒出的喜意,也消散了一半。
果然,下一秒,外面就传来了林桉的声音:“小晚,回家了。”
语气强势,不容置喙。
他亲自来接,便是没给什么商量的余地。也不可能让容隐不放人。
容隐的吻往上寻,落到她的眼睛上,嗓音微哑:“去收拾下。”
她下意识闭眼,被他轻柔地亲着。
因为在家看电影,所以她穿着一条睡裙,现在要回去,自然要去收拾下。
容隐则施施然起身,出去迎接。
他看起来比她想象的还要平静。
舒清晚看了眼他的背影,上楼去换衣服。
她没想到,一下子就看到了这场游戏的结束。
有些突然。
她去更衣,而外面,月光洒落,林桉站在庭院中,轻抬眸与他对视,“你这地方,藏得挺深。”
于繁华之中寻出一隅,光是山路就阻拦了绝大部分被探寻到的可能。
容隐启唇道:“还好。”
倒是谦逊。
今天虞杳杳他们突然到访,也意味着消息泄露。
他们能找得到,自然也不止他们能找得到。
“她如何?”
之前舒清晚给他们发过消息,交代了下去向,所以他没有过多干涉。
但昨天她发来信息想回去,林桉自然就要来接人了。
“她没事。”容隐嗓音轻而淡,“换下衣服就来。”
“你带她去了傅清聿的婚礼?”
林桉的气场不弱。
容隐回视着,“嗯。”
山里的深夜更加幽邃,黑暗仿佛无边,他长身玉立地站在那,漆黑的瞳孔同样幽深。
林桉深深看了他一眼,竟
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舒清晚去换下了睡衣。
明明是她想要的游戏结束,但是真当结束时,觉得心情复杂的也是她。
她简单整理了下,拿了一个手提包装着东西。
其实要收拾的东西不多。
他给她准备了很多东西,但是那些她又不会带走。
而她惦记着想要发现的秘密,在这里找了一圈,到现在也没有收获。
舒清晚的动作不算太快,目光一一掠过住了多时的地方。很多地方都有留下他们生活过的痕迹。
在经过他经常练字的那个桌子时,舒清晚忽然想到什么,她看了眼楼下的方向,没有着急离开,而是走过去,翻了翻长桌上的东西。上面放了很多他练的字,还有他在照着练的一个本子。
葱白的指尖随意地翻过,响起纸页作响的声音。
他不知道怎么突然起的兴致练起了字,而她平时也没有好好看过。
在翻到那个本子的最后一页时,舒清晚的指尖倏然一顿。
本子的最后一页里,夹着一张黑胶唱片。
她垂眸看着,而唱片上面刻了一个字。
舒清晚将它从本子里拿出来,指尖从那个字上面拂过。
不是其它的字。
这个字仅与她有关联。
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她抿紧唇,动作很快地将唱片放进了随手提着的包里。
鬼使神差的行为。
如果是别的东西,她不会这么做。但是上面刻着的字母与她有关。
直觉告诉她,这就是她想要的秘密。
取走唱片,舒清晚将那个本子放回去,她下了楼。
虞杳杳他们和她哥哥来得都有点突然,她原本没有想到今天就会离开。
他应该也没有想到。
他刚好过来找她,低着声道:“收拾好了么?”
舒清晚的脚步停在他面前。她换了一条胭脂红的裙子,红色很衬她皮肤的白。
她漫不经心地点头。
他们都很清楚,她一离开,也意味着这场游戏结束。
舒清晚忽然踮起脚,伸手抱了他一下,“容隐,我拿走了一样东西。”
这个别墅里,专为她准备的东西,又何止一样。
容隐不以为意,语调散漫:“嗯。”
舒清晚好像还在想着说什么。
林桉在外面唤着她的名字。
她没再停留,和大哥一起离开。
黑色的车辆驶离别墅。
他只静静注视着他们的离开。
舒清晚给手机开了机。
明明是她想走的,也明明终于如愿离开,脱离了那股受限感,但她却提不起太多的喜悦。
他的承诺还是有一定的分量,不会轻易反悔。也就意味着,这回他真的要放手了。
她好像将他落在后面了。
舒清晚没有去看手机,而是回头看开车的林桉。
“大哥,你有没有过喜欢的人?”
年长者,好像也意味着拥有更多的经验。
她就是想随便讨论一下,正好身边是大哥,林桉也就成了她的讨论对象。
林桉看着车前的路,山路漫长,也不知道容隐是怎么寻到这地方的。
闻言,他金边眼镜下的眸光微停,平静地看了妹妹一眼,“不要讨论我这么私人的问题。”
他是兄长,他的私人问题哪能跟弟妹探讨。
林桉一如既往的严肃。
舒清晚撇撇嘴,只能按下想要讨论的欲望。
不过,虽然不能谈他的,但是他可以帮忙参考他们的。
她和容隐在这边住了数日,林桉问道:“玩够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点对家中小女孩的宠溺。
舒清晚垂下眼,“回去工作了。”
她着急回去解决下那个首饰工艺的问题。
林桉唇角微扬。他们一家子,好像都很热爱工作。
舒清晚手里提着包,她想着里面的那张唱片。
上面刻着字母“W”。
她还没有问,为什么当初他会以这个字母为名。这与他的名字缩写没有关系,也不是他的英文名。
…
回到家后,舒清晚先睡了一整晚。
折腾多时,她看起来很累,没有多余的精力做别的,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覃漪悄悄进来看了一眼,又安静将门关上。
她睡醒时,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周遭的环境一片安静,家里人应该
是刻意地放轻了动作,没有过来打扰她睡觉。
她望着窗帘的方向,辨认着现在的时间。醒来时,会有一股空落落的感觉。
总感觉不太习惯,思考了一会儿,才觉得应该是他今天不在她身边的缘故。
可能是因为被他缠久了,一下子自由了,反而还不习惯。
舒清晚起床,换上了妈妈给准备好的衣服。
游戏结束,她的生活也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她没再拖延,开车去了趟Night。
一连离开数日,加上联系不上,公司里堆积了很多需要她处理的工作。
这也是她着急回来的原因。
她埋进工作中,也将手机里堆积成山的未读消息都回复了一遍。
其中主要是随珩发的消息。
她才知道,那天他也没有登机。这些天,他一直在给她发信息。
舒清晚一条一条地回复着,没有让他的消息落空。同时,也报了声平安。
无论如何,上次在机场放了他鸽子,她还是觉得很过意不去。遑论是得知他也没有去。她好像影响了他原本计划好的行程。
随珩回复得很快。得知她回来了,他沉着的那块石头才算放下。
按照计划,他们现在原本不会在中国,而是会在非洲那边的某一个国家。
他握着手机,眸色微深,不知在想些什么。知道她在Night处理那项工艺,闲来无事,随珩也过去帮忙看了看。
一连忙了四天,舒清晚才将问题解决,初步空闲下来。
她请随珩去吃了顿饭。是梁初楹推荐的一家,说是味道超级棒。
于公于私,她都该请。
落座后,随珩先道:“抱歉,我母亲在视频平台上的一些回复,可能引起了一些误会。”
他也是机场那天过后才了解清楚问题。
他妈妈的情绪亢奋惯了,让不少人产生了误解,以为他们家要有喜事。就连林家那边可能都接收到了信息。
“我已经让她专门发了一条视频解释,熟悉的好友都会刷到,不会再误会。”
这一条,是他的不是,给她也造成了打扰,毕竟女孩子的名声很重要。他处理得也很郑重。
——不过,可能,原本确实
也是喜事将近了。
随珩垂下眼,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杯。
舒清晚笑笑,“没事,我猜到了。”
听容隐说的时候她就联系起了缘由,不过她没有很在意,他母亲也不是故意的。
随珩看向她,餐厅里明亮的灯光照在她白皙精致的脸上,微微泛着光芒。
他斟酌着开口道:“我收到了美国那边一个实验室的邀请,接下来可能会过去几年。清晚——”
他想说,她可以同他一道。
离开这里,就能免去容隐的打扰。
——如果这对她来说是个困扰的话。
而且,也是对她的邀请。
他们的故事,他想有续篇。
舒清晚接收得到他的意思。她轻垂睫,可她也已经作完思考。
舒清晚轻声回道:“随珩,对不起,我可能还是不能像年少时那样喜欢上一个人了。”
那样的飞蛾扑火,炽烫热烈。
她都只给过那一个人。
随珩微顿。他看着她的眼睛,好像知道了她选择的答案。
他握着茶杯,指骨收紧,微微泛白。
如果说缘分也讲究顺序的话,那他可能还是来迟了。
他轻一扯唇,点明道:“其实你对他,还是有些偏待。”
随珩知道容隐挺在意她对他的偏待。但所不知,她对容隐也有。
与他之间,更多的是友情、公事。对于容隐,应该就是一些私心。
舒清晚怔然看他。
她可能看得没有外人透彻。
服务生开始上菜。
他绕开了刚才的话题,温声道:“试下这里的菜?”
随珩知道,这一趟美国,他可能还是要自己去了。
这家餐厅的味道不错。中途,虞杳杳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因为在跟他吃饭,所以她没有打开看。
用餐快结束的时候,随珩可能终于收拾整理好心情。他扯动了下唇角,同她道:“那次相亲也不算一无所获。起码我们多了一个朋友。”
舒清晚轻轻弯唇,放下了负担,“是。”
他们有很相近的兴趣爱好,喜欢的研究也相同。之后如果有需要,他们都能给予对方帮忙。
知己难求。
当初他们前后脚到达非洲大草原,他们的缘分好像也是如此,还是错过了。
或许一开始就昭示了结局。
吃完饭后,随珩送她回去。
车子停在林家门口,他还下车送她进去。
“我过几天走,到时候来送我?”
舒清晚很爽快地答应。
他轻笑笑,抬手抚了下她的头发。停留了须臾后,他启唇道:“晚安。”
就着月光,他的眸光微深地凝视着她。
他们今天说了件正事,但是说完后,发现其实也没有那么难。
舒清晚往家里走,一边上楼,一边点开手机看消息。发现刚才虞杳杳给她发的信息不是别的,而是一段音频。
走进房间,她将房间的门关上,带着星点好奇点开那段音频。
有点熟悉的音色,在空荡的房间中响起,每一个字都格外清晰地入耳——
“当初我问过他,如果只需要这几年,为什么不让清晚等等他。”
舒清晚动作一顿,神情慢慢褪去刚才的轻松。
下一段声音自动接上。
“他跟我说,‘她年纪轻轻,我怎好让她跟着我等一个不一定会有结果的结局’。”
她还站在门口,靠在门后,有些无力地倚着。
她知道是况野的声音,也听得出,况野说的人是谁。
声音落地,她仿佛轻止了呼吸。
况野在复述完这句话后,音频里原本嘈杂的背景声也变得沉寂。
就跟她心里的声音一样。
一下子万籁俱寂。
音频放完了。
虞杳杳也只发来这个,什么都没说。
她垂下了睫,不知不觉,睫毛根部已经被泪水沾湿。
多么熟悉的话。
“没有结果的结局”,她当初在鹿苑直播间也说起过,连带着唱的几句歌直接走红。
想起什么,舒清晚忽然看向了自己偷偷藏在包里带回来的那张唱片。
拿回来后,她还没有时间去探索研究,它还乖乖地放在她房间的桌上。每天都会有阿姨来打扫,但是无人会去动她的私人物品。
她的呼吸一轻。
此刻。
想解密它的欲望也冲到了顶峰。
她忽然很想要知道,这张黑胶唱片里,藏着的又是什么。
第 84 章
舒清晚的房间里并没有黑胶唱片机。她拿了车钥匙就要出门,被覃漪叫住,“宝宝,去哪里?”
她的脚步停在了数米之外,人也掩在了阴影里,没有让母亲看到她眼底翻涌的情绪。
低声回答后,覃漪告诉她林桉房间就有。
察觉到了女儿情绪的异常,但是覃漪很贴心地没有在此时去打扰她。
舒清晚脚步停顿,免去出门寻找,直接去了大哥的房间。
夜已深,她不知道她突然这样执着起来,是否真的是有个秘密在等待自己。
林桉房间的门没有关,应该是刚走进去,一边翻着文件资料一边在打着什么电话。
“…小姐,这么晚,你确定要跟我探讨这个问题?”
他的京腔很标准,另一边则是语速飞快地冒着粤语。
瞥见门口的身影,林桉声音微顿,暂停通话,看向妹妹:“怎么了?”
舒清晚不知道他在跟谁通话,本来想等他打完电话的。她回答说:“我想借用下你的唱片机。”
“你先回房间,我让管家送去给你。”
“好。”
她看了一眼他的手机。好像是一道女声,在他出声询问自己的同时,那边忽然安静。
舒清晚刚回房间,管家就已经将唱片机给她送了过来。
她将那张唱片放上去,也将唱臂放到了唱片上。
等了两秒之后,终于听见声音。
轻而缓的音调。
她就在唱片机旁边。轻轻抬睫,没有想到,会是他亲口唱的歌。
他的嗓音压得很低。
“I still hear your voice when you sleep next to me
……
For give me my weakness but I don''t know why
Without you it''s hard to survive”
偌大房间安安静静,任由歌声悠扬洒满。
唱片里的秘密也被尽数放出。
舒清晚没有想到,这张唱片里藏着的秘密会是这个。
她知道他唱歌很好听,但是他很少唱。即便是出去玩,也都是虞杳杳和魏树他们在闹。
而此时,
他的声音,仿若是情歌响在耳畔,震动心湖。
他的歌声在继续,她安静地听完。窗帘被夜风吹动,只有她,站于原地一动不动。
“Can''t you hear my heart beat slow
I can''t let you go
Want you in my life”
/你能否听到我的心跳击败缓慢/我无法放开你的手/我需要你与我共度此生/
最后几句落地。
她的心跳也仿佛被击中。
舒清晚闭了下眼。
她在承认当年那段唱歌视频之后,他好像一直不见意外。就好像早已知晓。
可能早就听过她唱的那几句歌。
而他唱了另外一首在回应。
她的每一声都在道结束。
他的每一声都在道此生。
这可能只是容隐随便的一录。并未打算让它得见天日、为人所知。
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被她知晓。
舒清晚想象不出他在唱这首歌时的样子。
他的情绪内敛而寡淡,可是刻进这张唱片里的,却又至深至沉。
唱片上的字母“W”,是只有他们才知道的印记。
它安静地放在那里,可能在等她发现。
她也可能永远不会发现,然后他们的故事就此走向终结。他放手,她嫁人,一拍两散。
舒清晚忽然觉得,很难走得出来。
她进入的不是别墅,而是层层围裹的围墙迷宫。
她以己为饵,却全军覆没。
眼眶通红。不知不觉,滚下一行泪水。
一曲毕,她没有再放,还是拿起钥匙出了门,步伐微急。
“我怎好让她跟着我,等一个没有结果的结局。”
声音在脑海中回响。
她的心里,也仿佛一片荒芜。
好像再也不会生长绿茵。
这几天,他没有再给她发过消息。就好像,真的遵守了诺言,再不纠缠。
舒清晚抿紧唇瓣,她开车去了柏悦苑,但是屋里一片黑暗,他并不在那里。
她找过了一遍,经过衣帽间时,目光为放在梳妆台上面的戒指所停留。她还给他的这一枚被安放在一个锦盒
里,几年过去,上面的钻璀璨依旧,它还在原地。
她转而去了趟州越。但是,她只见到了这么晚还在加班忙碌的杭助理,还是没有找到他。
见到她时,杭助理有些意外。他大概清楚他们之间的羁绊,也以为他们之间已经结束,没有想到她还会找容隐。
杭助理犹豫地问:“您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有什么事要办的话跟我说就可以。”
不是他自作主张,而是容隐早就交代过。即使他不在,她遇到什么事就帮她解决。
北城容二的这一句话,恐怕是万千人所求,而他就那样轻飘飘地许给了她。
毫无条件,毫无门槛。
舒清晚径直问:“他在哪里?我要找他。”
她只是忽然很想见他。可她找了一圈,以为能找到他的地方,却是都没有他的踪影。
看出她的执拗,杭助理跟司机带她去找他。这么晚了,自然不会让她自己一个人去。
舒清晚不算白跑一趟。因为别墅太远,要是没有杭助理给她地址,她即便刚从上面下来,也不一定能找得到路再回去。
他们将她送到了别墅门口。
舒清晚下了车,她抬头看着整栋别墅。漆黑一片,一盏灯都没有开,就跟柏悦苑一样。如果不是杭助理说他还在这里,她可能都要以为里面也没有人。
这就像是金丝织造的牢笼。金玉缀之,华丽无比。
可她推开小门飞走,他为何还独自留在笼中?
她按了门铃。
可里面安静得毫无声响。
她继续按着。还是没有动静时,不由有些着急起来。
他若是不在也就算了。可他现在就一个人在里面,她担心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舒清晚在门外站了几分钟,二楼正对着门口的阳台上才终于亮了灯。
她抬头,看见了他的身影。
他的身形被夜色笼罩。本来夜就很深,偏偏他又披了一件墨色的睡袍,同这黑夜融为一体。
看起来仿佛更加孤寂。
舒清晚的眼眶红了红,只是遮在夜色里,不甚显眼。
她已经在这按了很久门铃,她知道他听见了,但是没有开门。
她仰着脸朝他道:“容隐,开门。”
她确实是回来找他。
容隐开口道:“我已经放你离开。”
她明明想离开,他也已经放手,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还会回来。
容隐眸中的墨色被压抑得极深,注视着站在大门口的人儿。
他的嗓音明明很淡,不知为何,她还是无法平静。她好像真的将他落在了原地,落在了这里。
“是我回来找你。”
容隐沉静地望着她。
这栋别墅周围一片静谧,交通不便,它确实也像一座金丝笼。她明明应该避之不及,不知为何,还要自投罗网。
“我没有要和随珩谈婚论嫁。”
舒清晚望着他,一字一句地同他说清。她将那天欠下的误会都同他解释清楚。
“是随伯母在视频平台上回复的一些评论,可能引起了一些人的放大和误会,他们传播的消息有误。”
容隐的薄唇抿紧,隔着很远的距离,视线不太清晰地落在她的面上。
“我和随珩去机场,只是要同行旅游,并不是要去哪里,也与结婚无关。”
舒清晚咬住唇内侧,她远远地望着他,声音忽然有些哑:“容隐,你不要生气了。”
她知道他生气和介意的都是什么,她也都将缘由解释清楚。
容隐染了墨色般的瞳孔紧紧锁住她的视线,冷淡启唇,犀利又锋锐地提问:“为什么同我解释这些?”
她紧咬住唇。
别墅的大门终于打开。
他已经放她离开,可今日,却又是她自己迈入。
直到看见人进去,杭助理才敢叫司机开车离开。
一路护送,哪里敢叫她有半分闪失?
本来以为,他们之间已经结束。但是现在看来,或许峰回路转。
他也松了很大一口气。
容隐迈步下楼。
他身上披着夜色,浑身冷意。
舒清晚在这住了多时,她轻车熟路地走进来,伸手环抱住了他。
感受着他身上微凉的体温,她闭了闭眼。
从数小时前就想做的事情,直到此刻,终于得以圆满。
他的声音近在她的耳后,是熟悉的热息:“问你呢,舒清晚,为什么突然解释这些?”
容隐捏起她
的下巴,要她看自己,“嗯?”
“我那天知道你误会。”
他的眸色极黯,注视着她的眼睛。
舒清晚压住了跳得有些急促的心跳声,轻声坦言:“容隐……我也想看看你最爱我时的样子。”
他倏然眯起眼,掐住她下颚的力道加重。
而她浑然不惧,坦然回视。
——他想看她最爱他时的眼睛,她也想看看他最爱她时的样子。
他们之间,互相打着回合,竟是互不相让。
容隐随意地扯了下唇角。
他在意的其实不是那些误会,也不是她的解释,他在意的是她还愿意朝他走的这一步。
她曾朝他走过很多步,可她后来,再也不愿。
直到今日。
他低下头,很轻易的,吻上了她的眼睛。
无声的情愫都在涌动。
或许比这个夜还要深邃。
他扣住她的脖颈,往里吻着。
在接吻的间隙,他听见她喃喃一声低语,声音带着轻颤:“容隐,这些年,你曾去看过我多少次?”
容隐微顿。他含住她的唇,浅浅厮磨。
“北京到纽约,纽约到我那里,这一条路,你去过多少次?”
从那一天她就想问他的问题,于这一日,终于得以问出口。
她心里沉甸甸的一块石头仿佛被搬空。
山谷寂静,静得有回音。
他知道她已经看到,便没有再瞒。
容隐嗓音微哑:“你已经知道答案。”
她抓着他衣服的指尖微紧。
人人都道容先生的薄情。
无人懂他的深情。
无人知道他的车曾上百次行驶于纽约和她所在的城市之间。
他曾在暗处,无数次地看过她的背影。
他身居高位,坐拥无数,永远都是被众星捧月。
却不舍得耽误她的年华。
可又要叫她如何心狠。
舒清晚闭上眼,滑了一行泪。他抬手,指腹擦过她细嫩的脸颊。
“当初为什么要用‘W’这个字母?”
容隐的黑眸凝视着她,里面压抑着极深的情绪。只是在这黑暗里,看不分明。
他
启唇道:“中国在美国的西边。”
W。
West。
容隐俯首吻在她唇角,哑声续上一句:“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她离开的每一年,他始终在原地。
泪水无声地肆虐了脸庞。舒清晚空咽了下,她说:“那首歌,你什么时候,亲口唱给我听?”
他的身体明显一僵。
她的声音很轻:“容隐,我都听到了。”
你藏于其中的所有深情。
落败、无奈、妥协。
我都听到了。
他的喉结轻滚,“然后呢?”
那一首歌的歌词没有那么普通。她的这句话,又是否这么简单。
“那天你跟我要的回答,我给你。”
容隐的眸色深黯下去。他凝视着她,薄唇轻抿。
她也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清晰:“迷津难渡,我陪你一起迷失。”
她好像走了很久很久,终于找到归途。
睡衣趴那晚过后,他跟她说,他用了四年,在求一个结果。
他说,他后悔了。
他说,重来一回,你再爱我一次。
那一次,她的犹豫被他打断,他翻过了这个篇章。
她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好像已经失去了爱他的勇气。
爱他一场,她被烈火焚烧。飞蛾飞过火焰,翅膀被燃烧殆尽,也烧尽了所有的勇气。
可现在,她愿意重新迈入一场。
再试着,爱他一回。
容隐握住她腰肢的动作在加重,那一刻,他胸腔里涌起的震动太剧烈,他手臂上的肌肉都很明显地在紧绷。
她踮起脚尖,吻上他。
发出了多时的讯号,他好像终于收到了回音。
…
时间已至深夜。
她也没有等明日再来,就那么顶着夜色闯来。
一发现了秘密,就再也藏不住,压抑不住。一晚都等不及。
舒清晚不知道他一个人都在这里做什么。她已经离开了四五天,原以为她离开之后,他也会离开,却没有想到,他还住在这里。
两个人都会无聊,他一个人,又是如何待得下去。
而如果她没有回来
,她就永远不会发现。
他的体温微凉,就连指尖都带着凉意。但不停地在吻着她,交织的呼吸却是滚烫。
他好像对她的肌肤渴求上瘾。
但情至浓时,只会觉得满腔爱意找不到一个出口。
或许,这也是一个宣泄口。
不过在这里停留了须臾,他就已经抱起她回房间。
她对主卧的味道都已经很熟悉。
将她放到床上,容隐单膝跪在床边,把她压在厚重的被子中亲,带着热意的吻从她耳畔贴过,又掠过颈侧。
他仿佛亲不够,竭尽气力在吻。
“你不用再踮脚。”容隐看着她的眼眸,目光纠缠中,吻了上去,“我会弯腰来爱你。”
他的亲吻郑重得仿佛在对待一样无上至宝。
她的睫毛轻颤着。
心跳亦然。
外面夜色如瀑,厚重的窗帘更是遮挡尽了所有的光亮。
在屋里,随他们肆意放纵。
她不知道折腾了多少时候,但肯定是累了,没有多久,就在他缠绵又温柔的亲吻中睡着。
睡意朦胧时,她隐约听见他在耳畔落下的一声:“谢谢你愿意,再爱我一次。”
他平生所有的后悔、强求,都只用在过她的身上。可他依旧担心,他们不再有以后。
还好。
她没有将他落在这里。
他与她,有的是以后。
她已经困得睡着,但攀住他肩膀的指尖还是下意识微紧。
将她安顿在房间睡着,容隐又吻了吻她泛红的眼睛,才安静从她身侧起身。
——他明明已经放了手,可她却愿意重新握住他的手。
他渴求多时的一切,如同梦境一样地成真。
容隐走下楼梯。这一回,他揿亮按钮,灯光终于照亮整栋别墅。
骨血里的偏执在加重,重到压抑、控制他的行为。
尤其是那几日,她要同别人谈婚论嫁,屡屡想要离开,他就更想只跟她待在一处。确实很想,将她关在这里,他陪她一起禁锢。
可是。
这里的地址,如果不是他愿意,虞杳杳他们找不到,就算是林桉也寻不过来。
到最后,是他心甘情愿放她。
可能只有在爱到极致的时候,才能真正懂得那句:爱到妥协,到头来还是无解。
明明已经得逞,还要甘愿放手的,他想,应该也就只有他一人了。
但他没有想到,他会等来她朝他走的这一步。
容隐翻开那本纸册,果然,夹在最后的黑胶唱片已经不见。
那天她说带走了一样东西,可他并没有在意是什么,更没有去查。
他们的这一程是难。
但好在,终成结果。
已是深夜,但他毫无睡意。
容隐没有告诉她,这几日他独自待在这,时间过得仿若虚无,尤其还是在山里,更是不知今夕是何年。
他也不知道上次睡觉是什么时候。可能刚起不久,也可能起了很久。
他的腕骨执笔有力,很快便在桌上空着的一页纸上落下了两行字,字迹力透纸背。
渡口于此。
我已归岸。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这里是港口,在此我爱你-
如果说,女孩的成长是一部史诗。
那他便是见证了这一部史诗中最瑰丽壮阔的那一部分。
…
这一年。
蝉鸣夏青,听爱轰鸣。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Ps,挑了一晚上挑出来的歌,很浪漫!!
前面那段的翻译是“即使你在我身边酣然入睡,我依然能听到你的声音…请原谅我的脆弱,但我不知道缘由。没有你我难以为继。”-
正文完结,感谢大家一路陪伴!!这是他们感情线上的一个节点,文文还有很多内容,我感觉还有好多东西要写,(期待地搓手手)我们番外见!!-
番外一周大概四五更,每天零点更新,更新的时候都会通知,零点没有就是没有~或者可以关注某脖通知~这个最及时,还有售后多多!
第 85 章
后半夜,山里下起了雨,打湿浸透了土壤。淅淅沥沥的雨声伴随着睡眠。
半睡半醒时分,舒清晚感觉得到被他抱在怀里,周身被他的气息完全包裹住。
他的吻会碰过额间鼻尖,缠绵不知足。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雨停了,她也迷蒙地转醒,望向窗外。
容隐被她的动静唤醒,懒倦地睁了下眼。
舒清晚回头看他睡醒了没有,他的臂弯有力地将人扣在怀里,还犹在梦中。
见她,与梦。
待在这别墅里,好像无人会打扰他们。
他低头亲吻她的脖颈。衣衫半落,被衾下,露出了她莹润白皙的半边肩膀。
“容隐,想听你唱歌。”
她声音还带着初醒的朦胧。
容隐低眸扫她一眼,嗓音低懒:“舒清晚,你在撒娇么。”
舒清晚:“?”她只是还没醒。
她懒懒地闭上眼趴回去他胸前,以为他是不愿意。
容隐握着她的腰,吻着她的唇闯入。
她微仰着头。
睡前在缠着,睡醒还在继续。
屋里响起细碎的声响。
被子将他们罩住,遮挡住所有的行为,也给了点缓冲。她像是坠在云朵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上半身已经赤着。那个瞬间,舒清晚在他的肩头咬下去。
也在她涣散的时候,听见耳畔掠过他微低的嗓音:
“Can''t you hear my heart beat slow……Want you in my life。”
乍然听见,她的眸光流转。她以为他不肯,而这一声响起得她毫无准备。
——你能否听到我的心跳击败缓慢。我需要你与我共度此生。
她闭了闭眼。
这次不是唱片,他的声音以最近的距离在耳畔响起。
无法抑制的心跳难耐。
听他亲口唱起原来是这种感觉。
经过一道英文翻译,那股深情缱绻仿佛也得到了缓冲。
他含住她的唇轻吻,她又被拽进漩涡之中。
累极了的时候,迷迷糊糊又被弄到睡着。
他们在这里,像是不知今夕何年。
…
在房间里的震动声不知又从何处响起时,容隐终于起身,披上了一件干净的睡袍。
狭长的眼眸自房中逡巡一圈过后,他走过去,在门口处俯身拾起她的手机。
——它不知何时掉落在了厚实柔软的地毯上。
被遗弃在这里,无人理会,显得有几分可怜。
震动声就是它发出的。
容隐看了眼屏幕上的消息,走回床边,将手机塞进她的手里,俯首吻了吻她的唇角:“我先去弄点吃的。你收拾下起床来吃。”
她一睁眼,便对上了他深邃的眼眸。
舒清晚点点头。
他身上不见了许多昨天的冷意。她竟然有点接不住他的柔情。
她休息得很好,昨天奔波的疲倦全都褪去,他出去后,她也没有再赖着,起床洗漱。
她穿来的衣服早就脏了,还没有洗。准备去熟悉的衣帽间里找一件时,才发现在她走后,她的衣物也被人收拾了起来。
舒清晚指尖一顿。
他可能以为,她不会再回来了吧。
也可能是管家他们怕他每天都看见,情绪会更坏。
让人送衣物过来很容易,但是舒清晚没有说,只是转而去了另一个衣帽间。
容隐这两天没怎么进过这里,管家他们会过来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他本就不是一个常做这些事情的人。
唯独今日。
好在这里的物资都被补充得很充足,他随便想做点什么都可以。
厨房里传出了声响。
舒清晚换完衣服下楼后,去看了一眼。
容隐一开始还没察觉到什么。
只是无意间眼尾余光瞥见什么,他动作一顿,忽然回身去看人。
眼眸倏然一眯。
她穿着一件他的白衬衣,长度刚好遮过腿根。
就那么光明正大地站在他的面前。他只感觉眼前一片雪白。
而衬衣的领口间,还可见一些红痕。
他的眸光黯得她不自在地抓了下衣摆,想装作无事,探头去看:“你在做什么?”
他的喉结漫不经意地一滚。
锅里煮着牛肉。
但他连个眼神都没给身后的锅,只哑声道:“想做你。”
舒清晚抿唇,踢了一下他的小脚。
她没再在这里逗留下去,出去外面,但也没走远。
容隐压了压呼吸。她真厉害起来的时候,很不得了。
他勉强静下,继续去处理完手里的事情。
他没有做过这道菜,只是根据以往做过的经验熟练地套公式。
锅里热气蒸腾,他脑海里却闪过别的,注意力明显不在此处。
舒清晚靠在沙发前,看着厨房里的人做菜,拿起了手机。
终于有空回复手机里躺着的消息。
刚才的几次震动都是林檐发的信息。
他从昨晚就开始发,只不过当时,她俨然没有心力去查看,遑论是回复。
一晚上过去,对话框里的未读消息密密麻麻,带有一定的震慑感。
——不过,这里虽然在山里,但还是有信号。之前果然都是某人动的手脚。
舒清晚抬眼,目光从厨房中的某道身影上面扫过。
林檐:
【去哪儿?】
【这么晚了你又去了哪里?】
【不是刚回来??】
…
【不回来么?我去接你?】
…
【舒清晚。】
舒清晚眉心一跳。她连忙回复着。
【不用,我自己回来。】
林檐冷笑:【大哥不是刚从他那儿接走你?】
怎么,转眼就又自己奔了回去?
舒清晚耳根一热,很难回答。
索性按下没回。
这次,他们不会再在这里待那么久。
公司那边也发来了几条消息。其中有一条是,上次Night送到美国那边参赛的作品评选结果刚刚出来,他们顺利拿下了第一名。
现在Night已经着手忙碌,处理起了后续事宜。等她回公司后,再作相关的安排。
舒清晚唇角轻弯。
厨房里的菜刚好做完。她按掉手机,抬头看着里面的人。
几年过去。
她曾经所向往的势均力敌、并肩而站的爱情。
已经得到。
见饭菜做完,她也没再在一边干看着,回到厨房,想去搭把手。
容隐刚洗好手,
擦拭着长指间的水。她盛好饭时,他正好凑近,热意在耳边掠过。
舒清晚动作微顿。
他撩眼看她,感觉到了她身体的微僵。
昨晚刚那样没有距离的亲近过,今天一睡醒,便翻脸不认人。
她不适应亲近,他知道。这几年的隔阂,她一时间或许还难以习惯。
容隐搂过她的腰,吻在她的耳边:“不要不习惯与我亲近。”
他俨然是看明一切的澄澈。
但也无所谓。
他们可以慢慢来。
他们已经有的是以后。
她的心头一动。顿了下,应道:“……嗯。”
他的掌心下移,挪到衬衣下摆的位置。
吻上她的唇,浅浅厮磨。
亲近像是会上瘾。
他将她抱起,让她坐在了台上。这个高度正好。她的脚晃在了空中。
至于那些刚被他做好的饭菜,他根本无暇理会。
舒清晚的指尖攥住了他身上的衣服。
她没忘记跟他说着,“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她来找他,像是要将落下的他一起带回。
她清透的一双眼像琉璃一般,又因为刚接完吻,里面含着水似的。
舒清晚也是在问。她不知道他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容隐低声:“你二哥催你?”
他刚才看过了一眼她的消息。
也看得见林檐对她很明显的催促,恨不得设个门禁。至于防的是谁,也肉眼可见。
舒清晚顿了下。好像听出他的意见,但又不知道有没有感觉错。她含糊道:“唔,你让让他。”
容隐勾起唇。他将她扰乱视线的一缕头发别到了她的耳后。
她算得上是哄的一声。
他的心情莫名好了三分。
“嗯。”
容二少心情好,什么事都很好商量。
那些平日里递过来会在各个环节被卡上千百次的合同,若是这时候递到他面前应当会很顺利。
他的唇擦过她的脸颊。
总是带着一丝暧昧黏腻。
之前他带她来这里,不想让她回去,是因为她和随珩的婚事。
也是因为,他知道她一回去就会找别
人。
现在似乎没了这些原因,也不用再跟她留在这里。
他道:“先吃饭,吃完回。”
在山中住了多日,他一直不大理事。
但也该理了。
舒清晚想起什么,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思忖须臾,还是跟他说:“随珩要去美国。”
她突然提起了熟悉的名字。他“嗯”了声,“然后?”
她就好像在跟他报备一般。
如果没有昨日,舒清晚不用说这么多。但有了昨日,他们之间不同,一切也都不同。
而且,她知道他的在意,自然也会在相关的事情上更加郑重地对待。
爱人,她也在学。
“到时候,我说好了要去送他。”
容隐轻眯起眼。
他承认,他还是很不爽,也并不想。
但有些时候,正宫也需要一定的度量。
而且,他没想到她会跟他说。
她既然说了,他自然也需要给出好的态度。
他轻咬了下她的耳垂,闭上眼道:“我陪你去送。”
舒清晚诧异地看他。
她犹豫了下。这个场面好像不太和谐。
容隐看着她的眼睛,抿唇,“我在车里等你。”
无论如何,他会一起。
他退的一步很难得,舒清晚松一口气,也不再纠结,“好。”
聊起别人,总感觉氛围就变得不太一样。
她悬在空中的脚尖轻晃,跟他随意聊着:“你很在意他?”
容隐看着这个没有良心的人。
嗓音低哑地回答:“嗯,我嫉妒他。”
坦荡到不加遮掩。
他又问她:“舒清晚,什么时候公开?”
【作者有话要说】
超甜番外拉开序幕!超棒超绝,我们继续相约!
注:歌词出自《Every Time We Touch》,翻译取自网络+稍作修改。
第 86 章
舒清晚微愣了下。
她好像被人要名分要到了家门口。
这个问题一下子被提上了日程。她也被堵着,得给人家一个说法。
舒清晚不由得咬唇:“一步步来。”
那个工程量,她只是想想就觉得庞大。
他以前兴许还不会这么着急,可能是这段时间被她给弄怕了。
但她没有拒绝,只是觉得一下子忙不完,不用着急。
容隐的下颌紧了几分。
从前是他觉得“还早”,如今是她半点不急。
好一个轮回。
他看她几秒,碰上她的唇,低声道:“你吃定我。”
他拿她无可奈何的语气,叫她忍不住弯唇。
她也不反驳。
指尖被他捉着,容隐将手机放进她手里。
“去不去?”
舒清晚低头看他手机屏幕,上面是况野他们在群里约着今晚的聚会。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
一步步来,在朋友圈里的公开,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她已经好几年没有去过这场聚。和他分开后,也自觉地退出了他的朋友圈。
舒清晚给出答复,心跳有些快:“去。”
容隐勾唇,按着手机回复着。
他在这山上待了一段时日,在此之前不是在忙工作就是忙于在她那边,基本上也没怎么出现过。
眼看着舒清晚已经下山,他却还岿然不动,一副不知道要在这边待上多久的状态,他们就是试探性地来问上一嘴。
他的回复在群里一出现,况野只是随意地扫过一眼,“哦,他还不来,我们继续。”
可是玩着玩着。
过了几秒后。
况野察觉到不对劲,重新拿过手机,定睛去看那条消息。
“操?”
乍然收到一条和以往不同的回复,他反而怀疑自己眼花。
“他要来?!”
发完消息,容隐便将手机往旁边一扔,继续吻上她的唇。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分手了。
他也是。
他摁在她腰间的指骨加重。
昨晚刚留下印记的地方,恐怕又覆上了新的。
等他们的注
意力终于回到饭菜上时,那些刚出锅的饭菜早已凉过了一遍。
…
日落时分,司机按照吩咐来接他们下山。
临走前,容隐从庭院中扫过一眼。这回在这边一连住了多日,很多地方都有他们生活过的痕迹。
这栋别墅耗费了几年建成,但是真正住上的时间也就这么一小段。
她先行上了车,他随后也弯腰坐进车中。
车子启动,开出了那道大门。
舒清晚倏忽开口:“以后有机会,也可以来这里住的。”
容隐微顿,偏眸看她。
他没有多言,只颔首道:“好。”
他原以为她不会太愿意再迈入这里,没想到只是他多想。
男人唇角轻提。
只不过,那样的机会,应该也只是婚后了。
司机跟了他很多年,极有眼色,已经自觉地升起了挡板,不去打扰后座的世界。也不管这两位明明昨天还在分手中。
舒清晚问说:“当初你怎么想到在这里建它?”
容隐将人带进自己怀中,睨她一眼,嗓音低沉:“为你而建。”
声音像是在心尖上轻轻掠过的羽毛,勾得心口一痒。
这一回,他没有再任何的拐弯。
直抒爱意。
他的吻也落在她的唇上,有些热。
容隐也没想过,当初上山时的心境,与此刻下山的心境,竟然能有这么大的差别。
车程不算短,路上,舒清晚回复着手机上的各种消息。
容隐就在她身后,懒懒地垂眸看着。
他们之间,有种久违、又觉得前所未有的亲近。
陌生又熟悉。
助理给她发了几个新文件,公司那边的一个总监也在跟她对接一个工作。
私人信息的话,就是跟鹿苑和梁初楹的那个小群。
一闲下来,她也有空处理起一些事情。
舒清晚:【我妈说你们有空的话,想邀请你们来我家里吃顿饭,她亲自下厨】
容隐低眸睨着,眉宇冷淡。辨认了一遍另外两个昵称和头像,应该都是女生。
他若有所思。
他倒是还没有过这种待遇。
就算之前追到安城她的
家门口,她也连带他去见下家人都不肯。
舒清晚的手指又细又长,上面什么饰品都没有戴,显得很简单。
容隐拿过一只她的手,在手中把玩着。
她戴戒指很漂亮。之前那一枚她戴了一两年。
他的眸光微黯。
是他不好,她戴了这么久,他都还没能将人娶回家。
舒清晚没有察觉到他在想别的,他要自己的手就给他,她单手也飞快地回着信息。
群里,鹿苑在说阿姨怎么这么客气。
而梁初楹仿佛一下子哑了。
客气客气,不是客气一下吗?怎么还来真的?
舒清晚勾唇,佯装不知情况,只热情地作着邀请:【到时候一起来。】
梁初楹很难回。
唔,她不敢,也不想。
她如坐针毡,皱着小眉头。在想要不要等到时间了再找个理由推脱掉?
家里来了客,她今天不在自己的公寓,也没有跟林檐在一起。
只在他发消息过来让自己挑一个吃的,他下单送过来的时候回复了一下,便又匆匆回去和爸妈一起招待客人。
车子沿着山路往下开,直接停在了他们从前常去的那家会所门口。
夜幕已经将近,霓虹弥漫。
上次来的时候,是舒清晚准备跟他结束的时候。
几年没来,这里大规模地装修升级过了一次,全新的装修风格,紧跟潮流,依旧在吸引着北城无数的年轻人。
下车后,容隐很自然地牵过了她的手。她的裙摆轻轻拂过他的西装裤。
虽然装修过了,但里面的布局大概没有变。比如被他牵着走过一个拐角的时候,舒清晚记得她在这里主动吻过他。
那天还被魏树撞见。
她下意识抬眸看了他一眼,眸光却一顿,正好与他的视线纠缠上。
容隐眉梢微挑。
他嗓音低沉道:“酒单也换了一遍,待会给你点两款新的尝一下。”
舒清晚点点头。
到了包厢,容隐先推门进去。
门口空间不大,他们第一眼也只看到他,还当他是一个人来的。
他一身黑衣,披着夜色而入,一如既往的显得冷峻。
那天众
人夜探完后不久就听说了他们分手,以至于全都提着心,不知道那天的鲁莽有没有影响到容隐的什么计划,又跟结果是不是有关系。
容隐现在的心情可想而知。
他们也不敢多问,只能兀自忐忑。
尤其是虞杳杳。
门口那边光线不明,她打量着容隐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先开口道:“二哥……那天我们不是故意的。”
她知道分手意味着什么。
忍不住咬住了唇。
没想到他们真的会走到这一步。
容隐淡淡扫过她一眼。倒是一点都看不见那天的胆子。
他的气度浑然落拓,将门彻底推开,牵着人走了进去。
舒清晚的身影,也出现在众人面前。
所有人仿佛一下子失语。
刚才就已经停住所有正在做的事情的所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舒清晚轻弯唇,看着这帮许久没聚过的好友,轻声道:“好久不见。”
虞杳杳还没说完的话卡在喉咙。目光又下落到他们牵着的手上,瞪圆了眼。
——不是分手了?!
他们坐在了一处。
容隐睨了虞杳杳一眼,这才道:“难得你知道错。”
他这语气,明显是掀过了这一页的意思,没打算计较。
——也是,现在都牵着人的手呢,又怎么可能还跟她计较这个?
他们全都震惊,接连在问:
“不是,什么情况?”
“啊啊啊?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分了手。甚至在他到来之前,他们还在叮嘱说待会不要提起这件事。
虞杳杳的目光在他们之间逡巡,惊疑不定。刚刚都准备给容隐跪下了,哪里想到情况大变。
容隐的指腹摩挲着舒清晚的手背,唇角轻勾,“刚在一起。”
况野和魏树对视了一眼。
都反应了过来,眼底酝起了笑。
他们以为,这条路走了这么多年,到底还是走到了尽头。
却没想到,能迎来峰回路转。
虞杳杳:“你们……”
她憋回了话,又惊又喜。
虞杳杳挨在舒清晚旁边坐下,直接抱住了人的手。眼眶还是
红着的,臭容隐,刚才结结实实的把她吓了一顿,结果才告诉他们没有分手。
他们就说,容隐怎么会突然答应出来聚聚了。
原来,今晚是带着人来,直接大肆公开。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现场一下子热闹起来。
方才的沉重气氛一扫而空。
他们已经叫过了酒,容隐又单独给她点了两杯。
服务生很快端上来,放在了她的手边。
数日不见,多的是事情要说。不止是私事,还有公事。
他们聊着各种事情,虞杳杳只顾着和舒清晚说话。
却偶然发现,容隐的目光时不时的就会落到这边来。
明明焦点不在一处,却总是在关注。
他的手也总是会搭在舒清晚身上,看似随意轻巧。
舒清晚毫无所觉,她很自然地将手从他手上抽走,去端来桌上的酒杯,小口地喝着。
虞杳杳作为旁观者,眼睁睁看着容二的手中一空,忍不住轻轻挑眉。
一切还和以前一样。
一切又和以前不一样。
那边牌面收拾着,准备重开。容隐没准备上,舒清晚则是想起了自己的技术。
他轻抬下巴,示意她去。像是支撑她的底气。
连她自己都不放心自己的技术,他看起来倒是挺放心。
他鼓励着,她也就下了场,来上几局。
他们这些人,一边打牌一边谈事都是常事,不会觉得分神。
容隐就坐在她身后,垂眸瞥过她的牌,一手随意地搭着她的腰。
他今晚的心情看起来实在不错。
和他们方才想象中的场景可谓天差地别。
情况也俨然不同。
刚才还在想着要怎么安慰他的虞杳杳,眼珠子一转,这回反手就拿来了一份合同,呈在他面前,谄媚地陪着笑。
“二哥,喏,看看这个。”
虞杳杳找了他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个项目。而这人也终于从深山里出来了。
今天情况突然,她拿出来的合同也是临时改的。虞杳杳笑眯眯地站他旁边介绍着。
容隐睨她一眼,长指一翻,很快就看到了关键之处。
——比正常应该
呈现在他面前的分成比多占去了两个点。
可谓狮子大开口。
不多加点的合同放他面前都不一定能过。
容隐眉宇懒散,今儿过分的好商量,直接抬手:“笔。”
“来嘞。”虞杳杳恭恭敬敬地把笔交到他手中,甜滋滋道:“多谢二哥!!!”
她就知道,今天说什么都能成。
舒清晚被勾起了好奇,也跟着探头看了看。
她看得懂,很快就清楚了情况。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已经落笔签下名字,动作十分干脆。
“你……”她惊诧地看他。
容隐轻抬眉骨,依旧闲适。
舒清晚缓缓将话咽回去。
刚刚想说,他会把家败光。
自己人还好,但若不是,他可“太会做生意”。
容隐握住了她的手,唇角轻提。
刚刚一抬手让掉的几千万仿佛只是一个数字。
虞杳杳趁火打劫成功,抱着他刚签完字的合同欢欢喜喜地靠在她身上,捂着嘴小声教她:“哄他一高兴,要什么不好办?至于要什么,这就看你想要什么咯。”
傻囡囡,走什么艰难险阻的道路?现成的康庄大道摆着呢。
虞杳杳朝她挤挤眼睛。
——如果不是所谓的“小声”能叫桌上的人全都听到了的话,就更好了。
容隐眉宇间笑意不变。他轻抬眉骨,看向舒清晚。
好像在问。
那么,她准备要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要嗯嗯啊啊。要你做裙下之臣(×)
求评论!!
第 87 章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问题,舒清晚想起了在别墅期间的某些事情。
她眸光轻闪。
正好牌局继续开场,舒清晚将目光放回了牌面上。
容隐眉梢轻挑。
长指轻点着桌面,看不出想法。
她的注意力很快重新投入到牌局上,他也不打扰她,走去了一旁的沙发上,闲坐着谈事。
虞杳杳坐去他旁边跟他说话。
她也已经进入到家中的核心位置,除了插科打诨外,也能谈许多正事。
舒清晚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票人,没有一位是普通的。能进入容隐中心朋友圈的人,家世自然不俗。就算是看起来最好玩的虞杳杳,也是从小在大院里长大的小姑娘。
聊着聊着,虞杳杳问他:“二哥,你们接下来有没有什么打算?”
可能是因为自己几次无意间捣了乱,她总觉得对他心中有愧。
容隐的目光扫过舒清晚手边不知不觉已经喝完的酒杯,微顿了顿。不管度数高低,她喝得倒是都很爽快,多么飒爽的一姑娘。
他抬手,示意人再上一杯她没喝过的。但也到此为止。这三杯已经算是多了。
容隐略作思忖,道:“我先同宋女士报备一声。”
他已经数日不曾回家。
虞杳杳缓慢读懂。那可能就是需要长辈加入的阶段了。
还能是什么阶段?自然是议婚。
她压低声,真心实意道一声:“二哥,恭喜。”
容隐悠悠瞥她一眼。
显然受用。
那几千万,就当是一封利是。
“你别再捣什么鬼,把人给我捣没了就好。”
“我怎么捣鬼了?我还特地去找会所的老章,翻来了一段音频发给了晚晚呢。你们能在一起,我一定功不可没。”虞杳杳得意道。
容隐注意到重点,看向她,“什么音频?”
虞杳杳一默。和容隐聊天有一点不好,就是三两句话下来,很容易把自己出卖个干净。
她挠一挠头,直接将音频发给他,听了就知道了。
容隐将听筒放在耳边听完,陷入些许沉默。
虞杳杳小声说:“二哥,其实很多事情,你可以告诉晚晚的。”
只是以他的性子,从来不会说。
“有些事情,是我甘愿去做。再说给她,用来讨功,和道德绑架也没有什么差别。”
他的声音有些深远。
虞杳杳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哑声。莫名的心中一疼,就跟当初听见况野说起他说过的这句话时一样。
她吸了吸鼻子,“那现在在一起了,以后是不是就是什么都能说了?”
她看不过去他这么可怜的模样。
容隐瞥她一眼。
虞杳杳咽了咽。虽然,应该也只有她一人会将这个词语安在容二身上。
从前的容公子,现在出去,基本上外人都会恭敬地称一声二爷。
他在容氏的地位还在往上升。纵观整个北城的各个世家,能在这个年纪就坐到这个位置的人,可谓屈指可数。
容隐把转着手机。
兴许是的。
他们之间,不会再有那么多坎坷。以后,自然也不用再有那么多无法宣之于口的话语。
他思索须臾,偏眸问了虞杳杳一声:“你们年轻人,现在是不是喜欢在朋友圈官宣?”
虞杳杳:“哈?”
虞杳杳小他一些,不过还是比舒清晚大,容隐开始觉得她的年龄也不够具备参考性,准备问下别人。
虞杳杳满头黑线:“够了!我也是年轻人好吗!”
她只是觉得,这种事情不像是能发生在容隐身上的。怎么看怎么违和。
不过她看出来了。
单在他们面前公开还不够,他们这才几个人?
事情好不容易定下,当然也得好好公开。
主要是,防情敌。
他点的酒到了,服务生端过来放在了舒清晚的手边。隔着不算远的距离,容隐静静地看着,眉宇沉静。
他点开微信,编辑一条新朋友圈。
他发朋友圈的频率不算高,以往对此的兴趣也不高。上一条还是在四个月之前,发的一条与商界时讯有关的内容。
是以。
这一条显得格外突兀。
【心有所属[照片]】
他呼应了上次那条新闻。
此时夜已深,但对于年轻人来说,夜晚不过刚刚开始而已。
他这条朋友圈一出来
,不少人定住了两秒,重新确认了一遍名字和内容。
总怀疑有什么问题。
紧接着,他这边的通知数量不断上升。
点赞量迅速上升,评论也在不断往外冒。
——人活久了果然什么都能看到。瞧瞧他们这都看到什么了?
还在这个包厢里的人尚未发觉。
除了亲眼看到他发朋友圈的虞杳杳。
她飞快点了个赞,为着刚刚收下的“大红包”,嘴巴比什么都甜:【恭喜二哥如愿以偿!】
所有人也慢慢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在她后面紧跟而上。
哟,心有所属。
他们都没忘记容二前段时间的那场采访,忍不住又看了眼照片。
一个两个的好奇已久,这回终于得见庐山真面目。
先是采访高调公开,再是这条朋友圈——也可以见得,容二是来真的了。
容隐已经闲适地收了手机,没有去看。
任由朋友圈那群人震惊。
谈微的手指在点赞的按钮上迟疑了许久,还是按掉了手机,没有看。
她深吸一口气,抱着手,视线继续落在电脑上。只是大脑一团乱,根本看不进去。
她当初所想要的,其实不过如此而已。她只是想要安全感。
也不只是她,所有的女人都想要。
可他并非愿意给所有人。
时间不早了,等他们又打了两局后,容隐便先带人离开。
上的酒她全都喝完,他看她的脸颊已经泛起微醺的红,待会酒劲就要上来了。
但这次分别与从前不同。
他们还能有下次聚会。
而不会是一别又是几年,所以告别得还是很痛快。
回到车上,舒清晚觉得有些热,她开了一点窗户。
容隐调出一张照片给她看,“喜欢这张么?”
舒清晚好奇地看了眼,是她那天在戏院采访时的一张照片。
看着角度,应该是他站在门口给她拍的。
照片里没有别人,只有她。
她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么问她,不解,但是点点头。
容隐轻扬唇,吻了吻她,将朋友圈点出给她看。
发完以后,他没有再
点开看过,而此时,他朋友圈的消息提醒已经爆.炸。
密密麻麻的红点,舒清晚在看见时,脑袋空白了一瞬。
她有些目瞪口呆,抬眸看他。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都做了什么。
问她这张照片,又是为什么——因为他拿了这张照片官宣。
他微信里加了许多人,从亲到疏的各种关系,全都在。
但他大大方方地公开。
可以说,他的整个圈子全都看到了。
可能是酒喝多了,舒清晚脑袋一嗡。
他给的安全感未免太足。
容隐揉了下掌中的腰,低而哑地问一声:“不愿意?”
他可以撤回。
但问是这么问,他的嗓音却带有一定的压迫感。她若是顺着回答,像是伤害了人。
舒清晚脑海中还是刚刚那个消.息爆炸的画面。数不清的点赞和评论,早已有无数人看到。就算现在删除,好像也晚了?
她强自镇定着,在他的压迫感中,摇一摇头。
倒也不算。
舒清晚很艰难地憋出一句话:“……你好熟练。”
公开得好熟练。
今天也是……
都很熟练。
她的大脑还混乱着。像是走了一步无法撤回的棋。
他都不容她反悔了,也不许她不认账。
容隐亲她的嘴角,“可能是因为,梦里演练过。”
——她是他梦中早已公布过千百回的秘密。
他的吻湿湿热热,夜风透过车窗吹进了一点,但是降低不下身体里升起的温度。
她手里拿着的手机掉在了车座上。
他们接着吻,他的手掌揉皱了原本平顺的布料,嗓音里也带了低哑的欲色,“去柏悦苑?”
离了别墅,但他也不愿放人。
回到这边,要去哪里又成了问题。
她轻易被他带着走。
司机开往了柏悦苑,但也是这时,她的手机响动。
舒清晚压了压急促的呼吸,拿过来看了一眼。
是她二哥发的消息:
【十一点半,怎么还没回家?】
查岗的消息虽迟但到。等到这个点,也属实不易。
她轻轻咬唇,而她身后那道目光也落在了她的手机屏幕上。
林檐:
【今天见不到你回来,我就来接你。】
以他的本事,定个位还是不难。
舒清晚:“……”
压迫感有了。
她咬住唇,还是不敢反抗,改口跟司机说着家里的地址。
她旁边,他在她的颈侧咬了下去。
意见也很明显。
舒清晚怕林檐真找过来,回着信息:【在回去的路上】
她想一想,嘟囔道:【二哥,你都不以身作则。】
林檐可是经常夜不归宿。作为哥哥,他一点都没有起到榜样的作用。
比如这个点,她还不知道林檐是在林家,还是在她闺蜜家呢。
林檐轻一挑眉。还知道反过来问他?
他随口扯着话:【男孩子和女孩子不一样。】
这句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很难让人心服口服。
等她回完消息,手腕被他一扣。她重新被他捧住了吻。
“舒清晚。”
气氛带着点危险。
容隐想起从前在一起的时候,他回容家时,她就自己住在柏悦苑。情形和现在如出一辙。
只有身临其境的时候感受才深。
他拧起了眉。
车程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好似一眨眼就到了。
车子停在林家门口的时候,舒清晚很难做。该下车了,可他没有准备放她的意思。
“下回什么时候见?”他低垂的凤眼眸色深重地锁住她。
可他也不止是要答案。
她被吻得腿部发软。
这个时候,林稷年的车刚好在回来的路上,即将驶入林家所在别墅区的这一条路。
舒清晚拉开车门,容隐咬牙,但还是送她下去。
他看着她的眼睛,“记得这一次说过的话。”
她脸上的红晕有些重,是喝了酒,也是刚才被吻的。
“不会忘记。”也没有让她反悔的余地了,舒清晚催他:“你快回去吧。”
她转身推进家门。
他还站在原地。身形挺括修长,站在那里,完全不容忽视的存在。
舒清晚碰了碰脸颊的温度
,怕进去后撞见家人,在花园里吹了会儿风,想给脸蛋降降温。
那几杯酒的蛊惑性有点强,度数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温柔。
她随意地往花园里走,不想,却撞见林桉在打电话。
他们好像在吵架。不过他出声不多,四下静谧,他手机中传出的粤语声显得格外清晰。
舒清晚的脚尖无措地一停,不知该往后走还是往哪走。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前排提醒,岳父来了!危!
第 88 章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难道沈家在你眼里也可以是一块垫脚石吗?”
港城已经入了夏,今日的气温也很高,可沈其蓁只觉得浑身冰凉。
相识许久,原来他们之间也能是这么冰冷的、只谈利益的关系。
夜风徐徐,吹来花园里不知道哪一株盛开的花的香气。
林桉沉默地听完她说话。她说的是粤语,不过他听得懂,他们之间交流没有障碍。等她说完,他嗓音低沉:“你冷静一些。”
她轻吸一口气,嘲讽地勾唇:“我很冷静。”
她也会努力像他一样冷静。
沈其蓁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的对面就是维港,它的夜景永远那么繁华。可惜这世间的一切不是都能如此。
微风吹乱她的发尾。
林桉早就注意到了妹妹回来。他收起手机,回身同她一道进屋。
电话里的事情被他压下,仿若无事发生。
“舍得回来了?”
他们很明显什么都知道。
也都知道她去见了谁。
舒清晚刚刚降温的耳根好像又烧了起来。还没有跟家里说过,但等同于已经交代完。
她转移话题,偏头问他:“大哥,你在跟谁讲电话?”
林桉并没有准备多提的意思,只道:“生意上的一点事情。”
他微默。这通电话结束,沈四小姐短期内应该都不会再与他有任何联系。
舒清晚若有所思。如果不是她听见争执声的话,大概会信。
不再提自己的事,林桉的目光落在妹妹面上,猜测道:“和好了?”
他们这一程,闹得有些人尽皆知。舒清晚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又忍不住同他说:“哥,我们这条路走得有些辛苦……要是你们遇到了喜欢的人,希望可以容易一点。”
林桉并未多言,只是让她去睡觉。
道理浅显,做起来时却很难。
走到楼梯口,想起什么,舒清晚回头问:“对了大哥,二哥在家吗?”
林桉:“他出去了。”
她就知道。
舒清晚咬牙。
林桉的注意力没有再放在她身上,走去煮了一杯咖啡,眉心始终轻拧。
而此时的外
面,林稷年的车停在了不远处,他开门下车,只剩下十来米,他准备步行回去。
主要是前方停着的那辆车挡住了路。
容隐刚要回身上车,余光忽然瞥见,他停住脚步。
林稷年见他在等着自己,眉梢轻挑,倒没受影响,还是不急不缓的速度。走到门前,他准备开门,也正好同站在门边的人说上了话。
“伯父。”容隐与他自然不是第一次见面,只是以往两家的交集不多。但以后不一样。
他并未着急离开,还是叫林稷年有些另眼相看。
“这么晚刚回来?”
四下一片阒静,唯有路灯照在两个男人身上。
“是。”容隐颔首。
他知道,林稷年心里一清二楚他是送她回来的。
闲聊几句过后,林稷年状似无意地说起,“清晚不着急嫁人。”
容隐目光微顿。抬目看向未来岳父。
很显然,对方也知道他想做什么。
林稷年无害地轻笑笑:“顺其自然就好。你知道的,我们家就这么一个女儿。之前馥一的那时候,北城联姻的事情这么盛行,我们都没这个打算。现在清晚也是一样。”
林稷年看起来很温润,也并无为难小辈之意。但实际并非如此,机锋都藏在话中。
容隐的下颌不由微紧。
有做过心理准备,但还是觉得会比预想中难。
不过他的意思也很明确——林稷年诚心劝退,他诚心上前。
“晚辈诚心求娶。与北城容家无关,单单只是容隐求娶。”
不是两家利益结合,不是强强联姻,单单只是容隐想娶舒清晚。
如果家世有影响的话,那在她回到林家之后,他们之间就已经没了阻隔,但他们显然不是如此。
林稷年目光微深地看了容隐一眼。
当年的事情他当然不会不介意。但那都是两个孩子之间的事情,他们应该也已经解决,作为长辈自然不好干涉太多。
只是在嫁女儿的事情上,他也没有做过准备。
才寻回没有几年的孩子,他怎么舍得让她嫁出去。
林稷年没有接他的话,只是客气道:“要不要进来坐坐?”
在长辈面前,容隐的举止投足根
本挑不出瑕疵,从容而自然。北城世家培养出来的人,自不必多说。
“今天时候已晚,改日再上门拜访。您早点休息。”
林稷年也就没再客气,推开了铁门自己进去。
这位是北城这一代中最为出色的几个小辈之一了。之前林稷年一直很欣赏他,但那并不包含对方想要成为自己女婿的情况。
别人家的父母在孩子毕业没多久就喜欢开始催婚。但他不一样,他觉得晚晚还小。
直到目送他进去后,容隐才回身上车离开。
他的礼数很周全。
今日撞见是偶然,但也迟早是要见。
改日他再正式上门拜访。
和容隐打过一个照面后,林稷年看起来并没有刚才淡然。他将外套随手拿给管家,覃漪看出他的脸色不对,笑着问说:“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他觉得他拦不住。但如果一定要结——
林稷年在思忖,“不如,以后让女婿也住到家里来。”
覃漪愕然:“?”
他们就一个女儿,说的女婿也就那一个人。
她看了眼外面的方向,“见到人了?”
林稷年点头。说实话,容隐从容镇静,在他这边还是挺加好感。
但是好感归好感,说到嫁女儿又是另一回事。
覃漪垂下眼,猜测道,“那宋棠音应该也很快就要找我了。”
女儿着急找黑胶唱片机时的神色她都看在眼里,心疼又不忍干扰。知道孩子不想让她发现自己哭过,她就权当没看到。
现在看来,两个孩子应该是彻底说开,矛盾也已经解决。她其实也欣慰,在她眼里,别的都不重要,晚晚能找到一个自己爱的人最重要。
她拍拍老公的肩膀。总要面对的。
林稷年看向她,拧着眉,“怎么不行?”
覃漪思考了下:“当然可以。回头让他们有空就回来。”
林家很大,完全住得下。
她知道,丈夫肯定已经在想点头的可能性。如果完全不想答应,根本不会想这么多。
林稷年深舒了一口气,还是觉得心口很不对劲。
…
舒清晚回了房间好一会儿,他也没发来消息,她自己靠在小沙发上玩
着手机。
刚才看得匆忙,她重新点进了他的朋友圈。
那条公开的消息赫然在首,底下热闹不已。
他们的共同好友数量有限,但是全都在点赞名单上了。
她看着那一句“心有所属”,出神半晌。
忽然也想做同一件事情。
他想要的公开,她想给他。
从小到大的范围,他们一步步来。
她现在手上没有太多他的照片。相别几年,他们在彼此生活中参与得很少,更不必提后来她对他完全是抗拒的状态,不会去主动留下什么照片记录。
舒清晚从网上找到了那个采访新闻,从中找出一张他的侧颜照。不是正面,也很隐晦。
她点开朋友圈。
【Want you in my life.[照片]】
他心有所属。
她心甘情愿。
他在他的圈子里公开,她也在她这边的圈子里公开。
像是带着对方,介绍给了自己的朋友认识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在楼下与他遇见,也不知道他还在林家门口耽搁了一会儿。
她单身已久,和她关系近点的朋友都知道,在与他分开以后才认识的朋友们也都知道。
深夜里,她突然弹出这一条,下意识的让人在脑海里进行了一遍这句话的翻译。这句情话,也不自觉从舌尖掠过。
她的朋友圈里也很快就掀起了风暴,各种问询。
像是终于完成了一件大事。关掉手机,舒清晚的心跳也缓慢落下。
她没有设置权限,之前加过微信的所有追求者全都看得到。
过了几分钟后,才有第一个追求者终于咬牙点了赞。
他们之间的那些共同好友更不必多说。
不过,她家里这边,林桉和林檐都很安静。林桉可能已经休息,林檐倒是看到了,但就是故意不想回复。
看见梁初楹点了个赞,他还扭头去看她,眸中带着意见。
梁初楹挑了下眉,“干嘛?你天天催我想要的东西,有人得到了,你怎么还不高兴?”
林檐轻眯起眼。那能一样?别的男人得到的是他妹妹给的名分。
梁初楹很有道理,抱起手道:“不想让
清晚给,但是想让我给?你怎么这么双标。”
林檐噎了下。一时分不清梁初楹是在给容隐说话,还是故意跟自己互怼。
他烦躁地拧了下眉,觉得舒清晚给得太容易。这才过了多久?再过几年也不迟。
他撸了把头发,又看向她,语气不善道:“那我都在你这住成入赘的了,你怎么还不肯给?”
…
酒劲上头,更加晕眩,舒清晚没再玩下去,放下手机先去洗澡。等她出来时,手机里已经躺了两个未接来电。
她猜到,他应该已经看到。
她没接电话,他就先发了一句语音过来。舒清晚点开那一条。
“舒清晚,你想要什么?”
尾音轻扬,混杂着醇厚的夜色,带着一点调情的味道。
好像被扯回今晚的时候。
他在等她开口,她想让他做什么。
做什么……裙下之臣。
她的心脏怦然一跳。不自觉地想起某天在别墅里时他做过的事情。
舒清晚轻咬住唇,敲下字:
“你能给什么?”
容隐的长指轻点裤腿,眉梢轻挑。
过了两秒,他回:【过来试试?】
——看他能给她什么?
像是猎人放出了鱼钩,等着她咬。
她的心跳加速。按掉了手机。
走进成年人的危险区域,警钟直接拉响。
他所乘坐的车行驶在道路上,容隐看向窗外。
最大的不便就是要各回各家。偏偏他还只能将人送回去,而无法改变。
他没准备回柏悦苑,直接吩咐了去容宅。
这是消失数日之后,他头一回在容家出现。
深夜里,Night参赛的作品获奖一事也传回了国内。
当时公司是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而现在奖项公布,消息也传播开来。
这一次送去参赛的作品采用的就是苏绣的工艺。在Night和苏绣合作的关键点,这道作品也拿下了奖项。
能被他们这么重视且郑重参加的奖项重量不小,在国际舞台上都拥有一定的分量。Night直接将苏绣带到了国际视野之中,完全不愧是苏绣传承的媒介。
而这一获奖作品,
也是前十名里唯一一个来自中国的作品,填补上了原先的某一块空白。
消息传播的速度飞快,相关的讨论度也在上升。
奖项公布、作品公布,可谓受尽瞩目。
站到一定的高度上后,Night也在积极地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有关注得比较久一点的粉丝将Night从创立至今拿到的所有奖项都整理了一遍出来。列出来后,可见壮观。
甚至在这个品牌成立之前,品牌创始人就已经在走这一条路,网上还能搜到很久之前她拿去参赛的作品。
一时间,舆论聚焦。
但舆论高点也容易出现不同的声音。凌晨的时候,开始冒出来一些质疑声。
【据我所知,这个品牌的创始人好像是个富家千金,有权有势的那种。这种富小姐,会来做这么多这种出力和回报不成正比的事情吗?毕竟参赛的时候谁也不知道能不能获奖,如果不能的话,不就白费力气了吗?】
【该不会只是想要一个漂亮的履历吧?用这些比赛来镀一层金?】
【诶,还真别说。一开始谁知道能不能获奖呢?要这样的话,那肯定只能确保获奖了。楼上不是说她家有权有势吗?那这也不难吧[笑cry]】
一开始只有一个两个,但一有人冒头,很容易就出现跟风。
这些质疑声混杂其中,显得格外突兀。
偏偏叫嚣的声音逐渐加大。
连Night这边的工作人员都注意到了。但时间已晚,舒清晚已经休息,现在只能看看明天的情况。
有人一提起,其他人也想了起来。好像很久没有见过她的人。
之前还能看到她的各种消息,但这段时间她就跟消失了一样,毫无音讯。
那些质疑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忍不住怼:【姐姐要是在上网的话,别理那些蛆虫。你看看我这条:你真的很棒!!】
有个还在英国留学的女生站出来维护说:【你们知不知道这些赛事是什么含金量?没读过书就去多读点书,在这边找什么存在感。在这内涵谁走后门呢?你家这么有本事,怎么不给你也找进去?】
【仇富可以,但别无脑。人家从头到尾说过一句自己的身份了吗?有些人眼睛别太红。】
【恕我
孤陋寡闻,看到这条消息我才头回点进去Night官网,第一眼完全被惊艳到。能做出这些作品的人,拿这个奖还需要走什么后门。】
【还真别说,获奖的作品我看了,色彩的运用太新奇了,完全不拘泥于传统保守的运用。第一名和第二名很难抉择,但第一名绝对是实至名归!】
网络上吵得厉害,天都还没亮,已经喜提了一个热搜,而且眼看位置还在上升。
杭助理看着情况,将相关信息收集好发到了容隐手中。
不知道舆论走向会如何,但是根据经验,他看到了一点要烧起来的苗头。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作者有话要说】
晚晚的事业也会拉开序幕~
容隐上门提亲,林桉、林檐:不在家。
大哥的文已开预收!《无眠之夜》专栏可收藏!
第 89 章
深夜,容隐刚在和宋女士谈事情。
婚嫁礼仪繁琐,主要是聊届时下聘的相关事宜。
上回他说消失就消失,那么大一摊子的事情说撒手就撒手。没想到这一回来,提起的就是婚事。
宋棠音又惊又喜。她操心已久,原本以为这逆子准备继续单下去,没想到还会有好的进展。
他未来妻子的聘礼容家从他还未成年的时候就已经着手在准备,就算现在要现拿出一份礼单来也并不难。但容隐显然不准备就这样用,他还想再作修改与完善。
这些都是小事,宋棠音随了他去。只是按捺不住好奇,问说:“跟人家和好了么?”
容隐微顿,颔首。
这一条路,显然并不容易。或许她的一念之差,他们现在已经陌路。
这段时间他不在,宋棠音和丈夫可是被累得不轻。但她倒是没有多抱怨,只是道:“以前是家中插手太多,也给你们造成了很多妨碍。你好好哄一下人家,以后好好在一起。”她顿了顿,“爷爷应该也后悔了,这两年一见到我都要过问一下你的婚事,看得出来着急。而且,他哪里是真准备跟你断绝关系?”
老爷子就是脾气太硬,这几年随着年纪渐渐大了,也开始软和下来。
容隐垂眸扫过一眼手机上的信息,随口应着宋女士的话。
宋女士又问:“所以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人?”
“再过段时间。”
进度赶得太快,他怕她更不适应。
宋棠音眸光有些复杂。她算是看出来了,她儿子这是被吃得死死的。
时间已晚,容隐不准备再打扰她休息,事情的大致框架定下,一些比较细的事情可以从长计议。他刚准备回房,被宋棠音叫住:“站住,给你爸爸也说一声。他替你出了趟短差,现在还在欧洲呢。”
容隐失笑。散漫道:“这就发。”
宋棠音睨了他一眼。
容隐点开手机,看了眼网上的情况。
那些消息可谓无稽之谈。她要是愿意借这些力的话,那她想走的路不知能有多容易。但同样的,走过的路也都会有水分,不会像现在这样,每一步都实打实,也拥有着能走任何一条自己想走的路的能力。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舆论的同时
,也扫过不少“老婆”的称呼。他们倒是叫得坦荡。
他吩咐杭助,让人协助引导一下风向,剩下的事情等她醒来再做决定。
容隐今晚就在这边留宿,他熟练地穿过池塘假山旁边的一条小路,回到自己居住的那边。
但是容宅对她来说陌生。他还没有带她来过。
容隐平生以来,还没有这样认真地将一个女人安排进自己生活的每一块内容之中。
这是头一回-
舒清晚睡醒时,她的手机里已经堆满了消息。
公司那边在等她回复,还有很多好友发来的询问与关心。
舆论发酵得不是很严重,有信者,也有不信者。这个时代很多网友更趋于理智,没有那么容易被人带着走。
就这么一小段时间,助理同她说,已经联系到赛事主办方那边,可以帮忙给出公正的证明。
舒清晚揉了揉有点发晕的太阳穴,想起床去倒杯蜂蜜水喝。她回道:【可以。先公布回应。】
回是要回的,可以先发一条稳住大局。
她一边起床往外走,一边在看网上的实时言论。
【她是苏城官方指定的传承人,官方有那么傻吗?随便指一个有名气的就来做?肯定是有实力,也肯定做过了背调。我相信官方选人的眼光。】
【普通网红塌房我信,但是你要说苏城官方严选的有问题,那我可就要怀疑一下你了。】
官方传承人的身份,也给她支撑起了一定的信任度。
一开始看见消息时,舒清晚的心头确实一紧,但现在也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覃漪今天没去公司,在客厅里插着花,修剪花枝。见她起了,转头便让阿姨去泡杯蜂蜜水来。
蜂蜜也养胃,她平时喜欢让女儿喝一杯。
覃漪让人将刚插好的一个花瓶送去舒清晚房里,笑着朝她招手,“睡醒啦,宝贝?饿不饿?”
舒清晚刚起床,有几分犯懒。
“还好。”
今天是周末,她看看家里,却没看到人。另外两个她就不说了,只问道:“爸爸呢?”
覃漪给她梳了下头发,闻言一顿,幽幽道:“他昨晚失眠到天亮,刚睡下没多久,我就没叫他。”
明明说好了以后可
以让女儿女婿都住家里,但是安慰效果似乎不大,林先生还是失眠了。
舒清晚意外:“怎么会失眠?”
“……他回家的时候遇到容隐了,两个人聊了几句。”
后面的原因想也知道了。
覃漪都不忍心戳穿。
舒清晚:“……”
母亲寥寥几语,她大概也猜到了。
覃漪叹一口气。这才哪到哪?等到女儿结婚的时候,那才是大关呢。
舒清晚接过阿姨递来的蜂蜜水,小口小口地喝着,她还在处理着事情,“对了妈妈,这两天我要让人到美国那边取几样东西。到时候要让那边家里的阿姨配合开下门。”
她之前有很多作品都被林稷年和覃漪保存得很好,没想到有朝一日也派上了用场。
覃漪等着看女儿打这一场仗呢,笑着道:“没问题,你安排就好。”
她的几个孩子们都很优秀。即便是最小的妹妹,也不输给哥哥们。跟别人打起架,不用回家找哥哥帮忙揍人,自己就能排兵布阵。作为妈妈,她很有骄傲感。
简单吃了一点东西后,舒清晚回房间继续去处理工作。
容隐也给她发了消息,意思是他那边可以插手干预。这些事情,州越处理起来很有经验。
但舒清晚回复说:【不用。放心,我有安排。】
她已经有了应对的方案。与其压下引导舆论,不如反向利用。
走到众人的视野之中,质疑声总是难免。与其让怀疑永远存在,不如这回一次解决。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利用过林家千金的身份,她问心无愧。
容隐刚到州越,准备开会。她的回复如他所想。
容隐:【舒清晚。】
她看着电脑,漫不经意:【嗯?】
他问:【什么时候出来住?】
他的目光浅淡地落在手机上。
她说要一步步来,他是可以不急,但那不包括分居的情况。
舒清晚无意间低头看消息,倏然莞尔,唇边扬起笑意。
【容总,你不正经哦。】
她先安排好了要去取东西带回国的人。稍等上一日,等她亲手制作出来的作品到了手中,再来回应网上的相关问题。
鹿苑之前
就建议过让她自己开下直播。她那天在鹿苑直播间里掀起的热度有目共睹,如果她自己开直播,热度应该会只高不低。但她一直没有过这个准备。
但这次或许是个机会。她可以借此澄清,也是她的首次直播。
虽然不知道这股突然掀起的舆论风波背后是否有他人主使或者推动,但她可以完好地处理与应对。
而她自从下山以后就开始接触的宋韵文化相关事宜,也有了推进。
忙了好一会儿后,舒清晚才想起来回复信息。
容隐:【?】
她轻笑。
她其实也不是每天都要在家住。就跟她那个完全不起榜样作用的二哥一样,他自己在外面也有房子,平时不知道是住他那还是住梁初楹那,反正只偶尔能在家里看到他人。
一想到昨晚容隐遇到了林稷年的场面,舒清晚就忍俊不禁。
思忖过后,舒清晚不紧不慢地发出一条想法:【那我回去我那边住?】
容隐这边的会议已经开始。
随着各项汇报展开,氛围也开始紧张了起来。
即便数据明朗,并不是负数,但也会因为和其他组拉开了或大或小的差距而叫汇报人下意识悬着心。
容隐低眸扫过一眼。
按着手机:【回。】
回他那还是她那,对他来说似乎并无差别。
他回得很利落。
舒清晚轻一挑眉。
她这一句的背后,似乎自动生成了一句问。
——容总要来么?
…
下午的时候,她去了趟公司。因为有个事项要敲定,所以加了会儿班。
差不多到下班的时候,她的手机里进来一条消息。舒清晚面不改色地看完,继续和相关的工作人员将事情交代完。
等又过了五分钟,结果确定,她才宣布可以下班。
员工们收拾着东西,舒清晚也拿了包,准备离开。
此时,一辆黑色迈巴赫已经停在了Night门口。
舒清晚不是没有谈过恋爱,但好像又和以前不太一样。
她的公司门口,避免不了偶尔会有员工往来。她佯装无事地拉开了车门,弯腰坐进车中。
容隐还在看文件。一接回那
些事务,他立即重新恢复忙碌,日常空闲不是很多。尤其是这段时间落下的工作,就足够他加半个月的班。
她上车后,他将文件放去一边,也摘下了金边眼镜。
舒清晚要关车门的动作微顿了一秒,才继续动作。
他刚从公司过来,身上还是一身严谨的黑色西装,俨然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
容隐抬眸落过来,眸光轻轻淡淡,带着几分漫不经意。
不知为何,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她的心脏还是感觉隐隐被掐着,呼吸都变得有些谨慎。
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场太强,压迫感也足。
舒清晚先扯开话题,“昨天你遇到我爸爸了?”
容隐颔首,斟酌着用词,最终道:“林伯父挺防备。”
就好像他要翻林家的墙一样。
这不也正是因为感受到了林稷年防备的力度,容隐才没准备擅闯?
自己养的花,总是舍不得被人摘。这一点,容隐再清楚不过。
那一边,恐怕还有的是难度。
舒清晚弯起了眉眼。他很会形容。
容隐的长指轻点着长裤,她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
此时,他手上原本拿着的东西都拿去了一边,怀中是空的。
他的眸光些微黯下去,腕骨不容置喙地用力,将人带了过来,拊着她的后颈吻下去。
像是一场积蓄已久的台风。
身上一丝不苟的西装轻皱。
摘下眼镜,方便接吻。
他近视度数不高,只在偶尔工作时会戴眼镜。而刚才那个动作,没有人比舒清晚更熟悉。
——很不清白。
被他高挺的鼻梁轻顶着,她喉间所有的声音都被吞进去。
“舒小姐,我上门?”
男人的声音带着极强的蛊惑,拇指指腹擦着她的颈侧。
她说要去她那边,他毫无负担地准备“上门.服务”。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搞个大的,话说,太久没瑟瑟我反而不适应,可恶!!甜甜的番外怎么能离开瑟瑟!(×)
第 90 章
他跟她回家。
但舒清晚还是有点受不了被他燎起来的感觉。明明不是那么奶的人,偏偏装作这么低的姿态,反差感在通杀。
他低哑的声线贴着耳畔。
不过只是昨晚放她回去了而已,就跟独守空闺多久了似的。
容隐捏了捏她的指骨。她的手指纤细漂亮,手上未戴一物。
他低头在她的锁骨上咬下了浅浅的齿痕。
她今天是临时赶到公司处理事务,穿了一条日常的裙子,没那么职场,还很显身材。
舒清晚并没有在意,但是她穿着就是很吸睛。
白皙无瑕的锁骨上,突然留下的齿痕过于明显。
他的动作突然,阻止不及,舒清晚捂着被他咬下的地方,瞪了他一眼。不过她头发很长,掠过锁骨时能遮掩一二。
容隐显然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过分,眉梢轻挑。
“这几年是不是很少穿旗袍?”
舒清晚顿了下,点头。
和鹿苑开始直播的那天,她从箱子里找出来许多自己从前很喜欢的旗袍。
他似乎什么都懂。
并没有多问,而是道:“改天,我陪你去定做几身。”
舒清晚没拒绝。她确实有很久没去做过旗袍。
容隐低眸看她,倏忽又问了一声:“舒清晚,你什么时候会开始用我的钱?”
她微愣,对上他的眼睛。
她有自己的收入,有自己的公司和投资,早就不必再花他的钱,也没有产生过这个念头。
他说的这个情况,更像是婚后。
她的心跳了一下。那是她没想象过的另一种生活状态。
他的眼眸微深。阖了下眼,只是去抚她的眼睛。
她下意识抓他的手,问说:“去上次那家旗袍店吗?”
“嗯。”她喜欢的话就去那家。他也没少在那光顾,拿出来作展示的那件秀禾是重工织造,价值也不菲,就是被他包揽的。
容隐碰着她的唇,哑声道:“那件秀禾服归那件秀禾服。到时候,重新再定做。”
按照她喜欢的款式和风格,按照她的身材尺寸,为她量身定做。
他思虑得很长远。
舒清晚悄悄抬眸去看他,被他亲
住了眼睛。他的吻很热,有种要将她深困进其中的感觉。
车子不知何时停下了。
容隐握着她腰间的布料。她的指尖抓住了他的袖口,睁眼去看他。
他垂眸,眸光微黯。
对视了两秒,他才抱起她上楼,手臂上的肌肉分明,力量感尽显。
他很温柔地去亲她脖颈。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
头回来时,他们之间一点也不和平,氛围拉得很紧张。
但争执一起,不知不觉,他后退了一步又一步。
他的脚步有些急。
这边也是高级小区,好在,他们一路都没有碰到人。
她在按密码解锁的时候,他就在她身后,与她的距离过分相近,压迫感很重。她不自觉地轻咬住唇。
指尖颤了下,按下最后一个数字。
门锁打开的瞬间,他穿着皮鞋的脚尖直接将门踢开,也是下一秒,他推门而入,她被他抵在墙边。
刚才的故事,未完待续。
这个男人就跟他给人的感觉一样危险。
连灯都没开。
但这种昏暗光线又刚刚好。
呼吸在交缠着,她去抓他的手臂。
那道门微敞,没有人去管。
他想起了什么,轻勾了下唇,问说:“不是想看看,这几年我有没有过别人?”
像是挖好了陷阱,等她去踩。
她摇摇头,刚想说什么,可他根本没有给她发声的机会。
要看的话……还能怎么看?
她被逼后一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仓促响起,同时也按乱了心跳。
她其实、早就没有怀疑过。他未免也太磊落。
一点都不像是这个年龄的上位者。
那些圈子里如雷贯耳的风气,他不屑一顾。
可他摆明了是要让她“亲自看看”。
她的指尖被他握住,拆解开桎梏。
舒清晚抬眼去看他,却是想问:“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有别人了,要怎么办?”
他怎么就能笃定她也没有?
容隐撩眼看她,狭长的凤眸幽深。
面对她的问题,他不置可否。
舒清晚心中忽然一震。
他没有说话,可她好像读懂了他眸中的意思。
只是那个答案太不可思议,以至于她并不敢去想。
舒清晚倏然咬唇。
容隐低头去亲她,没再放她喘息。他捏了捏她的掌心,嗓音喑哑:“……放在哪里?”
舒清晚的脑子乱糟糟,一时间还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手下炽烫,烫得她想收回手,偏偏又被他牢牢禁锢。
他的眼眸紧锁住她,自己摸索答案:“去你房间?”
她才忽然想起来什么。
箭在弦上。
舒清晚极无辜地眨了下眼,迎着他的目光,艰难开口道:“我家……没有。”
她又没有准备……
容隐明显一顿。
显然也并没有想到。
可能是他那边被准备得太齐全,由奢入俭难,他一时间竟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她眼看着他的眉心拧起。
像是遇到什么天大的难题。
可能就算是面对数十亿的案子,也不曾叫容总的眉心拧得这么紧过。
舒清晚轻咬住下唇内侧。她试图挣脱开,但是被他控住了手腕。
她抬眸看他。
明明没有准备,但他也没准备放人。
那还准备、怎么继续?
容隐垂目看她,忽然启唇问:“上次是不是问过你,想要什么。”
她这么乖,他还没有给她奖励——
舒清晚的心脏怦然一跳。
而他的姿态一如既往的闲适。齿间轻磨着她的耳垂,低声给了她两个答案。
“要…还是…?”
她的指尖攀紧身后的柜边。
那一次,隔着空间不曾明说的话语,在这一刻尽数挑明。
他们说的话,果然不清白。
“我帮晚晚,好不好?”
舒清晚紧闭了下眼,想要走开,但是某人根本不让。动作都带着强有力的控制感。
刚才因为没有准备而升起的那点侥幸,早就无影无踪。
即便没有那个,他也还有很多法子。
她家中连窗帘都没有打开,从进门开始就没有开灯,所有的光线都被挡得严严实实,不知时间流淌。
他轻咬她的耳垂,像
是恶劣的猎人发出指令,“卧室在哪边?”
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发烫。
她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抓住他手臂的指尖陷进其中,可他毫无所觉。
迫着她,指使着方向。
迫着她,提出“要求”。
…
这里明明不是他家,但是他强势入侵,在这边烙上名字。
因为派了专人取回来,所以舒清晚要的东西很快就送回了国内。
那个点,正值深夜。
门铃一直在响,惊扰了睡梦中的人。舒清晚拉过被子,明显带着倦意,眉尖也轻蹙着。
容隐的长指取过睡袍,悄然起身。
他的手臂上是很明显的抓痕,隐隐见血,可见刚才抓挠的用力。可他神情淡淡,并未在意。
门打开的时候,员工下意识打招呼:“舒总,这是……”
对上里面男人微淡的目光,员工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应该不是、走错门了?
容隐低眸扫过他身后的东西,很自然地开口:“搬进来吧。”
负责护送的是Night在美国的员工,并不知道容隐的身份。对于他来说,容隐也冒出得太突然。
可是对方太过闲适,以至于本来奇怪的情况反而显得正常。
他们压下了震惊,将几个箱子搬进里面,动作小心。
但准备要走时,还是不知道这声招呼该怎么打。
容隐轻一颔首:“辛苦了。”
俨然是,男主人的姿态。
几个员工假装无事地离开,按着电梯。直到身后的门关上,他们才互相对视了一眼。
——什么情况?舒总不是单身吗?这个男人是谁!!
而且这才回国多久,进展再快能快到哪去啊!
容隐去倒了一杯温水,重新回到房间。在昏暗的光线中,想抱她起来。
她刚被扰醒,有点起床气,不太肯,想去抱被子。
容隐单膝跪在床边,低声道:“喝点水。”他就着这个姿势,将半杯水喂她喝完。
刚才脱水过多,给她补充一点水分。
在外人面前的冷意浑然不见。
等她喝完,他才将空水杯放去床头,重新回到床上,将人拥进怀中。
这边是她自己买的房子,所有的东西也都是她亲自挑选、布置,包括床品。风格并不冷淡,反而都很有温度。
他处在这个环境中,会有一点格格不入。
但他很适然。
之前在她走后,他让管家重新布置了一遍柏悦苑,但感觉还是不一样。
现在想想,他的所求,其实莫过于此。
舒清晚也不知道谁来了,只知道他去处理完了事情。重新躺进他怀里后,她才进入深睡状态。
她家里其实没有准备任何他的日常用品。相比起他平时的环境来说,是有些简陋了。可他住得倒是很好。
…
翌日,她睡醒时,他还在睡。
舒清晚自己踩下地板,她一眼就看见,自己脚踝上清晰的红痕。
那是昨晚被握出来的。
她想往前逃走,但是直接被他握住拉回。从红痕的深浅看得出动作的轻重。
已经开始的游戏,不容她叫停。
她轻轻吸了口气,回头睨了他一眼,才悄然离开房间。
她要的作品都被包装好运送了过来。
舒清晚拆了一会儿,才先去厨房做午饭吃。今天要打的仗不少。
家里的东西不太多,但是做法都很简单,能保证她不被饿死。
她拿着几包面出来煮。
之前在他的别墅里,她的胃被他伺候得比她还好。
现在来到她的地盘——
怎么感觉,变成了她在“金屋藏娇”?
【作者有话要说】
老婆要是有别人了怎么办?答:为爱做三…(×)
今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