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校花降临

    ◎生日礼物◎

    濮喻是个非常有原则的人。

    譬如之前他向刘芬夫妇保证了不会影响学习以后, 就真的很注意宁颂的学习成绩,他还鼓励宁颂去刷奥赛。

    监督执行起来也很严格, 并不会因为是他男朋友就放松要求。

    宁颂托着腮看濮喻。

    他真的非常非常喜欢这样的濮喻,忍不住趴到他后颈上闻了一下他羽绒服里面的香气。

    做完作业,濮喻又在他们家吃了晚饭。

    吃完饭宁颂去送他,两人终于在角落里亲了一会。

    正常情况下的接吻濮喻是不会拒绝的。他很喜欢接吻,而且这几个月以来吻技练得越来越好。

    再没有比冬天更适合接吻的了,寒冷的空气里唇舌交缠,厚厚的羽绒服隔着身体,不至于像夏天那么叫人难受。

    他们上次亲了一个多小时,两人对此都有些沉溺。

    宁颂接吻的时候比平时要乖,濮喻接吻的时候则比平时要霸道。他喜欢居于上位, 强迫宁颂后仰。

    亲完了,又很温柔:“好了,下次再亲。”

    宁颂给他重新把围巾塞好:“走吧。”

    宁颂又在外头溜达了一会, 等嘴唇看不出异样了才回家。

    回到家就听刘芬笑着说:“你们以后在房间学习可以关门的, 你们开着门,我跟你爸还不自在呢。”

    宁颂说:“那你跟他说,他做贼心虚。”

    刘芬发自肺腑地感慨:“小喻真的很乖。真是个实诚孩子。你们就算关起门来, 我们也很放心。”

    宁颂听了很感慨。

    濮大少爷真的是好厉害!

    他找了生日专家乔侨来策划生日会,结果乔侨问:“他们家不会给他办么?”

    宁颂就去问了一下濮喻。

    果然濮家要大办,濮太太他们也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准备了。

    濮冠廷出来了, 他们家如今也确实需要办一场盛宴冲一冲这半年多的晦气。

    宁颂想了几天, 实在没办法控制自己想要给男朋友惊喜的念头, 于是自己开始偷偷准备起来。

    濮喻这场成人礼晚宴办的算得上豪华气派, 几乎整个上东州上流社会的人都来了。等宁颂他们下车的时候, 都有被濮家大宅门口的豪车给惊到。

    他们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 连平时话很多的乔侨都很低调了很多,跟他说他看到了好几个电视上才能看到的人。

    濮喻直接带他们上了楼,去了他卧室,乔侨发现了很多宁颂的衣服。

    宁颂的衣服很好认,他穿衣服都比较青春靓丽,譬如橘色的毛衣,格子围巾,还有卡其色的裤子。总之一看就不是濮喻的。

    “这是你半个根据地啊?”乔侨说。

    一看就经常来。

    宁颂催促濮喻:“你去忙你的,他们我来招待。”

    濮喻说:“那你们在这玩,等正式开宴了我上来叫你们。”

    濮喻一走,宁颂就把房门给反锁了。

    “快快快。”

    “你东西呢?”范多多问。

    宁颂就开始四处掏东西,抽屉里,衣柜后面,口袋里等等,这些东西都是他过去一个月断断续续带进来的,为的就是今天这个惊喜!

    几个人一起行动,打气球的打气球,串彩灯的串彩灯,正在忙呢,忽然听见外头有人敲门。

    众人一个激灵。乔侨说:“我就说门口留个人拖住他嘛。”

    “他要进来才不会敲门,”宁颂稳住神,警惕地打开门,看到濮太太一身晚礼服,披着个薄毯子,在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濮太太看到他们手里的彩色气球,愣了一下,笑着问:“这是在干什么?”

    “我们想给他一个小惊喜。”宁颂说。

    濮太太笑着点头:“那要不要我帮你们拖住他?”

    宁颂狂点头:“要!”

    濮太太笑盈盈地看向其他人说:“你们缺什么就跟小颂讲。”

    濮喻很少带朋友来家里,濮太太都不知道他的朋友团如今已经这么盛大,一堆男生里头,她就认识宁颂和乔侨,还问乔侨:“邓旬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他跟他家里一块来的,还没到。”乔侨害羞地说。

    有濮太太帮忙,濮喻就一直都没再上来了,他们将整个卧室打扮的五彩斑斓,一切收拾妥当,晚宴也快开始了,他们到了下面,宁颂找了一圈,忽然瞥到濮喻正在跟一个很帅的男孩子说话。

    那男孩子长的非常酷,有一双笑眼,肩膀紧挨着濮喻,因为从来没见过濮喻还有这类朋友,宁颂很意外,结果看了没两眼,就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

    当然了,看他的人并不止这个帅哥一个。

    事实上,他今天也算是个半个焦点人物。

    上流社会也是嗑八卦的,今天的濮喻有多耀目,连带着他就有多受人瞩目……那个居然搞到了濮家大少爷的来自下港湾贫民区的男孩子。

    宁颂没坐主桌,他是自己不愿意坐那边,更想跟乔侨他们一起坐。

    濮喻今晚忙的很,与其说是给自己庆祝十八岁成人,更像是在帮濮家办这场宴会,致辞,敬酒,应酬,都没见他吃东西,那个笑眼帅哥时不时就会起身和他站一起,跟来宾打招呼,看得出客人们也都认识他。

    “打听到了,”乔侨凑过来说,“荣伽和,粤隆的荣家。”

    宁颂扭头看向他。乔侨说:“你不是一直在看人家?”

    知他者乔侨也。

    “以前没听他提过这号人。”

    “不是本州的。”乔侨说着立马坐正了:“又有人看你了。”

    宁颂就察觉有一桌人果然都在朝他看。

    他今天也穿了正装,不夸张地说,盛焱不在的场合,没有人能比他更好看。

    而这种关注度,在濮喻朝他走过来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那笑眼帅哥也跟着一块来了。

    宁颂站起来,濮喻跟他介绍:“荣伽和,我朋友。”

    荣伽和笑着说:“早就想见你本尊了,终于见着了。上次我来上东,想见你,这家伙都不肯引见。”

    说着主动伸出手来。

    宁颂笑着和他握了一下手。

    宴会到半夜才结束,宁颂把乔侨他们送走。乔侨还嘱咐他:“别忘了录视频,明天发给我们看!”

    宁颂比了个OK的手势,送走他们就立马回到了濮喻的卧室里,把蜡烛点上,把灯都关了,然后反锁了房门,等着濮喻回来。

    外头还是有点冷的,房间里热的只能穿T恤,濮喻很久都没回来,他靠着房门差点睡着,听见外头有人说话,忙打开房门偷偷往外看,居然看到濮喻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荣伽和。

    他心里一紧,立马打开房门出来。

    荣伽和看到他还有点意外:“你还在啊,我还以为你走了。”

    宁颂守着房门,正想着找什么理由让荣伽和走,就听见后头有人跑上楼来,濮太太喊:“小和?”

    荣伽和应了一声,就见濮太太上来了,看见他们仨在门口站着,就说:“你来一下,帮阿姨一个忙。”

    荣伽和朝她走去。濮太太扶着栏杆,冲着宁颂笑了一下。

    宁颂这才松了口气,问濮喻:“他怎么还没走啊?”

    濮喻说:“他今天应该不会走了。”

    “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他。”宁颂故意说,“那让他陪你吧,我走了。一整晚都见他黏着你。”

    濮喻抓住他的手:“惊喜还没给我看,就要走?”

    宁颂抬头看向他,装傻:“惊喜,什么惊喜?”

    濮喻说:“我卧室房门怎么锁了,我想换身衣服都没法换。”

    宁颂觉得也骗不过他了,就不装了,笑着说:“你等一下,我让你进来你再进来!”

    说着就闪进卧室里去了,玫瑰花在地上铺了一个很大的心形,中间放着一个他们自己手工制作的彩色的纸箱子。

    濮喻在门口笑着等了一会,问:“好了么?”

    宁颂在里头喊:“OK!”

    濮喻推门进去,就看到两个用蜡烛组成的心形图案,整个房间都布满了彩色气球和一闪一闪的氛围灯,而一个很大的彩色的纸箱子摆在心形玫瑰花图案之间。

    濮喻就笑了。

    “来拆礼物。”宁颂在里头喊。

    濮喻将纸箱子打开,宁颂抱着腿坐在里面,抬头看向他。

    濮喻说:“送我这么大个宝贝,太贵重了。”

    宁颂问说:“喜欢么?”

    濮喻点头:“喜欢。”

    宁颂伸手,濮喻就将他抱了起来。

    他穿的是宴会上穿的黑色正装,甚至领口还打了蝴蝶结,身上衣服还带着凉气,规规矩矩的清冷范儿。

    濮喻问:“你这个礼物是吃的还是玩的?”

    宁颂说:“都可以。”

    濮喻亲了亲他的嘴唇,将他抱到里间,放到床上,要松开他的时候听见宁颂说:“十八岁生日快乐。”

    濮喻轻声说:“谢谢宝宝。”

    宁颂笑着看他,说:“还没完。”

    他说着翻过身趴床上,示意濮喻也趴他身边。

    濮喻趴在他身侧,他将手机递给濮喻。

    是个猫吃鱼的小程序游戏。

    濮喻玩了一会,小游戏设计的很逗,鱼很难抓。

    他就问说:“这个鱼不会是我吧,这么难抓?”

    他刚说完,就抓到了。

    那只小猫张开嘴巴吃鱼,画面忽然陡然一转,换了个画面。

    居然是他们在游戏论坛上的帖子截图。

    从他第一次在宁颂的帖子上跟帖,到宁颂把ID名字改成【不吃腥的猫】,贴友们开始打趣让他们在一起,再到他们第一条私信,然后是他们学校那个熟悉的图书馆,他们就是在这排书架后面第一次相见,然后是他给宁颂拿的那本杂志。

    濮喻扭头看宁颂一眼,眼眶都湿润了。

    屏幕的光映着宁颂漂亮的眉眼,他的眼睛也亮晶晶的。音乐响起来,照片一张一张出来,到他们在游戏大会上的第一张合照,再到他们确认关系以后第一张自拍。

    濮喻忍不住凑上去,紧紧压住他,贴着他的耳朵。

    宁颂的耳朵很热,他看了一眼,很红。

    他的心和他的眼睛一样潮湿。

    抬头看宁颂,说:“谢谢宝贝。”

    “要是我也过生日就好了。”宁颂说。

    濮喻就又贴上他的脸颊,趴在他的后颈上闻他的香气。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贴了一会,濮喻就有点难以抵抗心中恶魔了。他也不是真圣人。

    他今天十八岁了,做一点成年人的事,好像也不过分。

    宁颂趴在他耳朵上:“你要不要试试?我学了好久的。”

    濮喻问他:“怎么学的?”

    声音很低很低。

    楼下客人还没有完全散去,隐隐约约的人声传来。濮冠廷很多同学好友又开了一瓶酒,大概是有人喝多了,一直在高声喊些什么,掩盖住了濮喻的声音,濮喻抓着宁颂的头发后仰,忍不住将他提起来,手指抚过他撑的发红的嘴角,手指擦过他留下的清液,然后用力地吻了上去。

    宁颂的脸很红。

    餐厅里这帮人一时半会是不会走了,有的人明显都喝高了。这些人都是濮冠廷的老同学或者校友了,濮太太在隔壁的房间里将濮喻收到的礼物一一分类放好,让阿姨都登记上。等都忙完了出来,正好看到濮喻和宁颂下楼。

    看宁颂穿着羽绒服,就知道他要走。

    濮太太说:“今晚别回去了,外头下雪了。”

    宁颂正在拉羽绒服的拉链,问:“下雪了么?”

    濮太太说:“还挺大的。”

    宁颂出了门,外头果然在下雪。

    刚开始下,地上还没有积雪,能走。

    宁颂对濮喻说:“你别出来了,我走了。”

    濮喻凑过来亲他的嘴唇:“别走了。”

    宁颂笑着躲开:“我也要装乖。我不留宿。”

    留宿了,刘芬他们会想到什么,濮太太他们肯定也会想到什么。小情侣留宿还能做什么。

    就是都做了,所以才更要假装很乖巧。

    濮喻只好让张叔叔送他,最后索性自己坐上了车。

    此刻他的爱恋达到了顶峰,只感觉整个胸膛里都是那种腻乎乎的很澎湃的情意,他不知道要怎么描述,怎么对宁颂讲,在车上的时候一直抓着宁颂的手。

    送到下港湾的时候,雪已经很大了。到宁家的时候,又跟着下了车,送他上去。

    刚转过了台阶,避开了张叔的视线,他就忍不住了,抓住了宁颂的手,微微弯腰,很热切地以一个较低的姿态仰视着亲宁颂。

    雪花纷纷落满头发,濮喻问说:“这么大雪,刘姨他们会留宿我么?”

    宁颂哼一声,说:“不装了?”

    濮喻没说话。

    濮喻还是一如既往地不会说话,喜欢沉默,风吹的他嘴唇有些红,但耳朵更红。

    宁颂就说:“应该会,你形象打造的太好了,你就是被我妈逮到没穿衣服,她估计都会以为是我强迫的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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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2 校花降临

    ◎一碗热馄饨◎

    濮喻说:“那我就不回去了, 今天最后这点时间,想跟你一起度过。”

    他跟张叔说了一声, 又给濮太太打了个电话。

    宁颂把手插在兜里,听他跟濮太太讲话,路灯下雪花都像是金灿灿的,他扬起头,这样的青春竟然也会属于他。

    等濮喻挂了电话,他一把拉起濮喻,往他们家走。

    他们俩回到家,宁威已经睡下了,刘芬还在守着电视等他们俩。

    看到他们俩一头雪花,她非常意外:“外头雪下这么大了。”

    “就是下太大了, 我不让他走了。”宁颂说。

    刘芬听了赶紧把他们卧室的热油汀掂了过来,又去多拿了一床被子,又觉得宁颂的床不够长, 拿了把椅子放在床尾。

    “你靠里睡, 小颂睡觉不老实,别把你挤掉下去了。”

    时间太晚了,天又冷, 俩人都没洗澡,刘芬走的时候特地给他们关上了门。

    宁颂的床很窄,两个人几乎挤在一起, 外头在刮北风, 窗户一直有呼呼的风声, 濮喻很对得起刘芬女士的信任, 丝毫没有逾矩, 里头衬衫都没有脱。

    濮喻想将宁颂做的视频再看一遍, 但是这一回怎么都抓不住那条鱼了。

    宁颂就把他手机拿过来,三两下就抓住了。

    “抓鱼还是我厉害。”

    他说着关了床头的灯,躺在了被窝里。濮喻也躺下来,床太窄,两人躺在一个被窝里,热腾腾地贴着彼此。濮喻又将那条视频看了一遍。

    第二次看,依旧很感动。

    “其实我对你第一印象不好。”濮喻说。

    宁颂:“啊?”

    “觉得你撩这个撩那个的,跟谁都开玩笑。本来觉得你很厉害,很想跟你交流。但每次点开你的帖子,看到你和别人打情骂俏的,又不想跟你说话了。”

    “我那都是开玩笑。大家不都那样,又不是只有我这样。”

    他也是入乡随俗,男性论坛都这德行。他那时候觉得自己这样显得很成年人,不会叫人怀疑他是豆芽菜。男性之间有一种隐形歧视,同一个论题进行讨论,他们如果觉得你年长,会更容易认同你,更认真和你交流,如果知道你年纪很小,有些都不会认真听。虽然如果有真才实学,最后也会赢得他们的尊重,但需要日积月累的积累,他直接跳过了这个步骤。

    濮喻“嗯”了一声,说:“可能那时候对你就有点好感了吧。我那时候会莫名其妙的突然想到你,有点心烦。等你撩到我身上,大家都打趣我们的时候,我嘴上不说话,其实心里有点暗爽。”

    宁颂笑起来。

    “我第一次注意到你,我记得我那时候很爱和一个叫【如梦情缘】的争论,他在那飚粗口,你以为他在骂我,很认真地问他为什么要骂人。我因为当下有事,好久没回复,晚上登录就看到你给我发私信,叫我别生气,不要理没有素质的人。”

    濮喻说:“我以为你被气得不想说话了。”

    宁颂笑:“其实我那时候以为你是老头子,还在那儿给我装嫩,一口一个哥。”

    濮喻那时候比现实里看着更严肃,认真,谁开玩笑他都不会接,所以有一天他接他玩笑的时候,宁颂有吓一跳。

    濮喻当时接说:“你认真点。”

    “我后面都没有再叫你哥了,你没发现么?”濮喻说。

    宁颂在黑暗中换了个姿势,面朝上躺着。

    闭上眼,像在做一场梦。

    但应该不是梦,因为他以前梦想家庭,梦想事业有成,从来没有梦想过爱情。

    爱情很紧密,紧密到他觉得很新奇,有一种很上瘾的感觉,他以前没有拥有过这样紧密的感情,亲情不用讲了,略等于没有,即便现在和刘芬他们也谈不上紧密,友情也不会给他这种紧密的熨帖感,只有爱情是这样,是完全独属于他的感情,和完全独属于他的人。

    他因此甚至一直很想和濮喻更进一步,更亲密,好像这样他就离这个人更近,占据他更多的人生。

    他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他的心缺口很大,一直空缺着也习惯了,突然填起来,就很想填满,用很多亲情,友情,爱情来填满。

    像今天晚上话很多的濮喻,他就很喜欢,这些话填到他心里,美滋滋的。

    他们俩从他们相识聊到他们还不认识的时候。因为他们俩的人生差距过大,反而让他们俩很有很多聊的,刘芬夜起听到了,在外头说:“小颂,早点睡吧,别聊了,这都几点了。”

    宁颂就对濮喻说:“好了,这下知道我们聊天聊一夜了。你的清白我守护住了。”

    濮喻抱着他闷笑。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外头雪茫茫一片。

    吃了早饭以后,路上积雪还没清理完,刘芬让濮喻晚点再走。

    因为昨天生日宴,李猷和郑小波都没有去,宁颂就打算和濮喻去他的麻将馆看看。

    结果到了麻将馆,发现大门紧闭,歇业了。

    他给李猷打了个电话,手机也关机了。

    他就给郑小波打了一个,也没人接。

    濮喻说:“你给乔侨打一个问问。”

    风有点大,吹的屋檐上的雪花一直往下飘,跟下雪一样,濮喻就把自己羽绒服的帽子往外扯了扯,然后和宁颂的帽子抵在一起,把风雪都挡在外头。

    宁颂给乔侨打了个电话,乔侨还在睡觉:“小波?小波最近都不在家啊,昨天不是跟你讲了?”

    “他去哪了?猷哥电话也关机了。”

    “他说他跟朋友出去玩了,具体我也没问。他电话打不通么?”

    “没人接。”

    宁颂刚说完,就见玻璃门后面的帘子被人掀开。

    郑小波拎着一根铁棍看着他们。

    宁颂:“……”

    郑小波看到是他们俩,这才将手里的铁棍放下,伸手开了门:“你们怎么来了?”

    “你这是干什么?”宁颂问。

    郑小波笑了笑说:“最近有人来闹事,我拿来防防身,进来。”

    宁颂和濮喻进去,才看到李猷也在里头,在裹着被子睡觉呢。

    麻将馆里就他们两个,宁颂问:“红姐呢?”

    “回老家过年去了,还没回来。”

    郑小波伸手将桌子上堆积的泡面桶和烟头都扫进了垃圾桶里:“你们俩怎么跑过来了。”

    说着看向濮喻:“生日快乐。”

    “谢谢。”濮喻看了一圈,“最近下港湾不是又开始严打了么,还有人来闹事?”

    郑小波说:“嗯,就是这时候最乱。”

    李猷醒了,看到他们俩也有点发呆。

    “猷哥。”

    李猷应了一声,见濮喻在拍宁颂身上的雪,眯着眼问:“外头雪还在下么?”

    “不下了,”宁颂说,“屋檐上吹下来的雪。”

    宁颂穿的很厚实,还围了个靛蓝色的围巾,由内而外的明亮秀美,以至于静默沉闷的濮喻站在他身边,都有了温度和光。

    李猷又看了他一会,神思终于清明了,穿衣服起来。

    他们四个人一起去吃早餐,一路上宁颂就看到大家都开着门营业呢,不像治安很乱的样子。

    李猷的手似乎恢复的并不好,小拇指好像一直都有点使不上力。

    之前都没太注意,拿筷子的时候微微垂着就特别明显。

    宁颂就说:“你之前不是说恢复的很好?”

    李猷说:“不影响生活。”

    宁颂问:“你这次又是得罪什么人了?”

    李猷抬头。

    宁颂说:“大家都开着门营业,怎么就你那麻将馆关门了?”

    “红姐回老家了,这是她的店。”李猷说。

    “我们敲门的时候波哥都提着铁棍呢。”

    李猷抿了一下嘴唇,往他的米粉里倒了很多醋。大概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宁颂问说:“一根手指还不够,你还想折几根?”

    郑小波就说:“宁颂,你不该这么说。”

    李猷:“小波。”

    濮喻膝盖碰了宁颂一下。宁颂却说:“把你当朋友才管你。”

    “知道了知道了。”李猷笑着说。

    宁颂叹口气。

    “真知道了。”李猷说。

    这语气太无奈,无奈到近乎爱恋,濮喻都多看了李猷一眼。

    李猷视线和他碰上,低头大口吃粉。

    吃完饭他们就回去了,回去的路上,濮喻问宁颂:“你管李猷会不会管太多了?”

    “那猷哥之前帮了我很多啊。”宁颂说,“他之前一瘸一拐的你忘了?”

    濮喻觉得宁颂就是心太软。

    别人对他一分好,他就能记十分,所以心上放很多人,之前盛焱是,现在的李猷也是。

    他自己都是借着宁颂的心软上的位,所以对此很敏感,怕别人有样学样。

    要想他将这些人放下,除非这些人也过的很好。

    譬如盛焱,他觉得宁颂现在就放下了。

    李猷这状况,确实叫人担忧。

    他不想叫宁颂一直记挂着。

    濮喻想了想,还是说:“我觉得他挺听你的话的,没有听,可能是有别的原因。”

    宁颂扭头看他。

    濮喻说:“你要想管的话,可以先看看是什么原因。”

    回到家以后,宁颂想了想,就让乔侨编了个理由把郑小波叫出来了。

    见了郑小波,他开口就说:“你是猷哥最好的兄弟吧,你也想他好吧?”

    郑小波:“……用你说。”

    “他得罪谁了?”

    郑小波说:“秦家。”

    他抿了抿嘴唇:“他一直不让我跟你说,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去年不是有人递举报材料上去,说秦异虐待男生,还把秦异他老爹的名声搞坏了。”

    宁颂问:“是他递的材料?”

    郑小波点头:“其实当初有人给你寄威胁信,他就抓到是秦异搞的了,就想彻底搞垮他。我当时还劝他来着,他不听,从几个朋友那里搞到了一些秦家的黑料,地下城有一家黑赌场,是秦家的生意,他就搜集了一些资料一块递上去了。本来都是匿名举报,没人知道是谁的,但突然有一天就有人拦住了我们,李猷那根手筋,就是那时候被人砍断的。妈的。”

    宁颂脸都白了:“是秦家的人?”

    郑小波摇头:“不知道,都是一群专业的打手。我们也只是怀疑是他们家找的人。好在他们也没没证据,李猷也不是没有靠山的人。”

    “你们现在就是在防这些人?”

    郑小波摇头:“不是,李猷受伤的事好多人知道了,我们这有个叫四眼仔的就趁机来找茬,前段时间李猷把他小弟打伤了。我们这边是这样的,不是你压我一头就是我压你一头,我们这里确实一团狗屎,李猷不想让你掺和进来,也有道理,他常说,你现在跟我们不是一类人了。”

    他看向宁颂:“所以你不要再责备他乱搞了,他不找事,事也会找上他。李猷常说,我们这辈子就这样了。他之前和我喝酒,说从前有那么一会,以为会不一样,后来发现是自己梦做的太美了。我觉得他说的那一会,就是去年很努力学习的时候。”

    他抬头看宁颂:“所以宁颂,不要再责怪他了。”

    宁颂抿着嘴唇,点点头。

    他的反应有点出乎郑小波的意料。因为他觉得宁颂好像都要哭了。

    “我说这些也不是要你自责哈,毕竟你也不知道。”

    宁颂点点头:“谢谢波哥告诉我这些。”

    “这些你可不要告诉李猷,他有自己一套自己的犟逻辑!他会很生气。”

    宁颂回家一趟,不一会就背着书包到了麻将馆。

    看到他又来,李猷愣了一下:“你来这儿干嘛?”

    “一个人无聊,来你们这写作业。”

    “这儿连个暖气都没有,你在这写。”

    “我们家也没暖气,你最近功课落了很多吧,我正好给你补补。”宁颂说。

    他回头看见李猷又将门锁上了,还拉上了窗帘。

    李猷当然是不会补课的,他最近在玩《黑玫瑰校园》。

    他和郑小波躺在床上打游戏,宁颂就在旁边写作业。

    到中午的时候宁颂也没走,请他们俩吃饭。

    结果下午的时候李猷就忍不住了,催他走。

    “我们有事要出去。”他说。

    “我可以留下来给你们看店。”

    郑小波选择不说话。

    他觉得跟他聊过的宁颂,气质都有点不一样。

    李猷正要说什么,就听见外头有摩托车响。

    他撩开帘子朝外看了一眼,再回头,见宁颂已经把郑小波的铁棍握在手里。

    铁棍冰的手痛,宁颂走到门口朝外看,看到七八个社会青年从摩托车上下来,说笑着朝门口走来拍门。

    李猷略思量了一下,扭头对宁颂说:“把棍子放下。”

    说着就开了门。

    郑小波已经从床上弹起来了,跑到宁颂身边,要把宁颂往里间拉,宁颂没动。

    极其漂亮的男生,穿得也很文静,手里握着铁棍,别提多不协调。

    对方一群人掀开帘子进来,是宁颂最熟悉和厌恶的混混模样,问说:“钱呢?”

    李猷从抽屉里掏出一包用红塑料袋包着的钱撂了过去。

    为首是个戴眼镜的,把钱接在手里,打开看了一眼:“我们定的不是这个数吧?”

    李猷说:“这是给你兄弟的医药费,再多可就没了。”

    对方哂笑,扭头看向李猷:“猷哥还是这么硬气。听说猷哥手使不上劲儿了。”

    “那你们就试试。”李猷说。

    对方目光扫过宁颂和郑小波,目光在宁颂脸上滞了一下,挑眉,又看向他手里的铁棍,笑:“这个小帅哥第一次见啊。这么凶。”

    李猷说:“拿了钱就滚。”

    对方却从麻将桌上拿了把椅子坐下了,翘着二郎腿一直盯着宁颂看:“是学生么?”

    宁颂问:“你要多少钱?”

    李猷说:“你不要管这些。”

    “你要替他出?”对方打量他。

    “我看看数额够你蹲几年。”宁颂说。

    对方脸色一沉,他的小弟们就要冲上来,被李猷一脚踹出去了。

    几个混混顿时火大了,上前捋袖子,郑小波操起地上的酒瓶:“来!”

    “如果是还想领医药费,我这还有。”李猷把宁颂拨到后面去。

    对方站起来:“猷哥真是硬,看来不把猷哥这块硬骨头啃下来,以后这条街我还真不好混。”

    他说着往外走:“给我全都砸了,小六的腿找这个卖鱼佬要。”

    郑小波一听,就把手里的酒瓶砸了过去:“操你大爷,有种来要!”

    那眼镜男反应倒是很敏捷,酒瓶子擦着他的脖子就过去了,“啪”地一声打在门帘子上,掉在地上碎成一片,宁颂随即拨开李猷,拎着棍子就冲上去了。

    李猷要拦他已经来不及了,宁颂手腕一甩,铁棍就绕过李猷的胳膊,击中了最前面那人的小腹,两方瞬间混战成一团,又不到十秒钟时间,就全散开了。

    因为他们都被宁颂给吓到了。

    这小子长这么秀气,出手也太狠了吧!

    他们是要钱,又不是要命!

    地上倒了好几个,抱着胳膊哀嚎。还好他们都用胳膊护住了头,这一棍子要是打在脑袋上,命都要丢半条。

    李猷都有些呆住了,因为他印象里的宁颂一直都是比较乖学生的,也听说他很厉害,把秦异揍成了一个猪头,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宁颂越打越狠,看得人心底发怵,他夺过宁颂手里的铁棍,宁颂喘着气看他,表情还有点不解,又把铁棍夺了回去。

    “卧槽。”眼镜男后退到门口,不可思议地看着宁颂,示意其他人把地方上的兄弟拖过来。

    麻将馆里哀嚎声成片,周围的店家围过来又躲开。

    “你小子够狠!”

    “不狠怎么当你爹!”

    对方输人不输阵:“你给我等着!”

    宁颂拎着棍子看着那些人骂骂咧咧地走远,喘了口气,舔了下嘴唇,问:“最近不是都严打了么,怎么还有人敢来收保护费?”

    却没见李猷和郑小波回答他。两人都有些惊异地看着他。

    宁颂精致的眉眼褪去了刚才的凶悍凌厉,他往脖子里塞了一下围巾,看着他们俩。

    “你打架这么厉害。”郑小波感慨。

    宁颂说:“这些人都是狗皮膏药,今天打完了明天又想来寻仇,就得狠一点,看他们一个个牛逼得不行,其实都怕死。看谁不要命,他们才不敢惹你。再说了,这边又没监控,又是他们闯到我们店里来,他们那堆人估计是警局的常客了,一堆案底。闹到警察局警察肯定也站我这边,装可怜我很有一套。”

    他说起来头头是道,倒像个老油条。郑小波说:“以后对宁哥刮目相看。”

    一直以为他是被逼急了才会咬人的乖乖仔。

    李猷神情却很严肃,说:“你不能这么打。”

    “不这么打他们会罢休么?”

    “这样他们也不一定能罢休。”

    “他们蹦跶不了几天了,濮叔叔重新回来,肯定要下铁手腕严打的。”宁颂说,“我有经验,你听我的。”

    “我不想你扯到这些事情里去。你就好好地读你的书,不要掺和这些破事。”

    “那我看见不管?”

    “不用你管。”

    宁颂抿着唇站了一会,他现在居然可以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了,站在那儿没有说话。

    李猷去房间拿他的书包,给他拎出来,塞给他,抬手:“你走吧。”

    宁颂拎着背包就走了。郑小波追到门口,又停下来,回头对李猷说:“你犟什么?”

    李猷拉上门:“他刚才要是打人家头上,你知道什么后果?”

    “我看他也是有经验的,下手有分寸。”

    李猷说:“他有个屁的分寸。”他说着蹙眉看向郑小波:“你是不是跟他说什么了?”

    郑小波心虚,李猷抬脚就要踹他。

    “他问我,我就跟他讲了,我又没讲你喜欢他的事!”

    李猷一怔。

    郑小波说:“你以为我什么都看不出来么?怂逼,就敢冲着我厉害。”

    谁知道过了一会,宁颂又回来了,这一次带了师傅来安装监控。

    李猷直接去了里屋,没理他。郑小波过来帮忙,说:“我们以前安过,其实没什么用。你以为这些人背后是谁?”

    “以后不一样了,你信我。”宁颂说。

    “会不一样么?”郑小波问。

    看着安好的摄像头发呆。

    “会的。”宁颂很坚定地说。

    宁颂陪师傅调试好,在电脑端看了一下。李猷就在床上躺着。

    安好以后他就走了。

    走到半路,回头,看见李猷跟在后头。

    他也没有管他,径直回到了家。

    吃了晚饭以后看到李猷还在外头。

    他就下去了,说:“你为我好,我为你好,何必要这样呢?”

    “你那样太危险了。”

    “如果换过来,你也不会不管的。”宁颂看向李猷,“饿了,请我夜宵吧。”

    李猷就带他去吃夜宵。

    他们俩在路边点了两碗小馄饨。

    酸汤的,很麻,很开胃。

    天很冷,食物热腾腾的冒着热气。

    热汤暖了身体,也暖了心,宁颂话又多起来,说了很多让李猷放心的话:“我现在也不算是普通人了吧,粉丝几十万,遇到什么不平事,我发声肯定有人管。我知道有时候光靠正义感不够,我现在也有钱啊,而且还有我们还认识濮喻他们这一帮人……”

    李猷默默吃完了那碗馄饨,把热汤喝光,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让你管我?”

    宁颂一怔,含着馄饨说:“我不想知道。”

    李猷就笑了,他说:“也不光是因为不想你掺和到这些事里来。”

    “猷哥。”宁颂打断他,目光落在他死气沉沉的尾指上。

    “还因为你越这样,我越喜欢你。因为我喜欢你。”

    李猷说:……你看,我们做不成朋友了。”

    他站起来,嘴巴动了动,说:“搬了家,就不要回下港湾来了。你不属于这里。”

    宁颂抬起头看他,紧抿着嘴唇,眼泪要涌出来,又忍住了。

    李猷走远,天很冷,唯有那碗馄饨热腾腾暖着身子。这真是他吃过的很好吃的一碗小馄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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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3 校花降临

    ◎烧烤和火锅◎

    宁颂在馄饨摊上坐到了老板收摊。

    他起身往家走, 走到半路一个人默默站阴影站了一会,手都冻得冰凉通红。

    晚上又下了一夜的大雪, 第二天早晨李猷被说话声吵醒,睁开眼,看到宁颂和郑小波正坐在外头的桌子旁吃早饭。

    郑小波见他醒了,啃着油条说:“正要叫你,宁颂买了早餐来了,快过来吃。”

    李猷又重新躺下,躺在枕头上发了会呆,一颗心酸酸沉沉的。

    过了一会他起来了,见宁颂坐在凳子上正在喝汤。

    他在他旁边坐下。

    郑小波说:“你家是不是快搬了?”

    宁颂好像有点感冒,说话闷声闷气的:“地板重新装了一下, 估计要下个月了。”

    吃完饭郑小波出去丢垃圾,李猷问宁颂:“我昨天说的话你一点不在意是不是?不在乎你的也不在乎我的?”

    “随便你怎么说吧,”宁颂说:“怎么也要等你没事了。你就当我自私吧。”

    他将桌子搬到了门口, 对着门口写作业。

    一个麻将馆, 却有一个极漂亮的男孩子在那写作业,桌上还放着一根铁棍。

    郑小波回来直咂嘴。

    真是个漂亮小辣椒。

    李猷无法,回到卧室躺着去了。

    郑小波进来看他一眼, 拿了他手机去宁颂旁边坐着。

    宁颂说:“波哥,有寒假作业么?不懂的话问我。”

    郑小波立马又拿着手机跑回卧室去了。

    刚在床上躺下,李猷就蹬他:“去外头坐着去。”

    郑小波爬起来:“你怎么不去?”

    他看了看李猷。

    李猷说:“少废话。”

    郑小波骂骂咧咧爬起来, 找了个椅子在外头大厅坐下。

    刚坐下就听见外头传来乔侨的声音:“关门啦?!”

    郑小波抬头, 就见乔侨和范多多他们穿得跟粽子一样踩着雪过来了。

    人多了就热闹起来了, 麻将馆改成了扑克馆, 几个人围在一起打扑克。

    李猷躺在床上玩手机, 听见乔侨他们的笑声不断传过来, 就穿好衣服出去铲雪去了。

    等刘放他们也来了以后,人就更多了。十来个大小伙子,看得郑小波都觉得很有安全感。

    虽然都是中看不中用的男学生,可是人够多,看着也够唬人。

    本来寒假他们就喜欢聚在一起玩,下雪天也没有别的地方好去,一群人热闹玩了一天,傍晚的时候又去买了一堆吃的喝的。

    天冷,他们还买了两瓶酒。

    结果人太多,每个人几口,两瓶就没了。

    李猷回房间又拿了一瓶酒出来,很便宜的白酒,乔侨他们都觉得太呛人,不爱喝,就李猷和郑小波喝了很多。

    李猷喝的满脸通红,出去抽烟,看到宁颂扣着羽绒服的帽子,站在寒风里打电话。

    李猷就在那冷风里听见宁颂结结巴巴地说:“喝了一点。”

    宁颂好像有点醉意,听起来声音很温吞。等他挂了电话,转身看到他,就将手机装在了兜里。

    他的羽绒服帽子很大,带毛的,一张脸显得又白又小。

    李猷就掐了手里的烟,又回去了。

    宁颂跟着进去,在他的座位上重新坐下。

    “是不是黏人精又查岗了?”乔侨笑着问。

    宁颂笑了笑,没说话,转头打了个喷嚏。

    刘放立即递了一杯酒给他:“刚热的酒。”

    宁颂接过来又喝了一口。

    乔侨说:“这杯太多了,你别喝醉了。”

    刘放笑着看宁颂,眼睛几乎无法从他脸上移开,说:“我看宁颂酒量可以。”

    宁颂以前其实酒量不比李猷差,酒也很能喝 ,他们孤儿院有一帮人,小学就开始跟着大一点的孩子喝酒了,一开始完全是被迫的,后来习惯了,相比较抽烟,他更喜欢喝酒,他刚开始打工的时候,冬天很喜欢在他住的附近一家小卖部买那种几块钱拳头那么大一瓶的白酒,喝了酒暖洋洋的软绵绵的,不会觉得冷。

    因此他对李猷喝的这种酒很熟悉。

    被他这样的酒勾出了很久远的回忆。

    李猷总是让他想起从前的自己。他想,他们之间大概有一半的羁绊,都是因为他们是一类人。

    喝了这一杯酒,他就明显话少了很多,趁着大家说话的时候,又去拿了李猷那瓶劣质酒,要再倒一杯,却被李猷把酒放到身后去了。

    他头一歪,勾手。

    他本来容色雪白,此刻脸上却有一种美不胜收的红。

    李猷没理他。

    宁颂就垂下头去了,一头乌黑的头发柔软,看起来那样乖顺可怜。

    大家聊得热火朝天的,外头玻璃门忽然被人推了一下,范多多从洗手间提着裤子出来,说:“有人敲门。”

    郑小波本来在靠着刘放说话,一听这话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但范多多已经跑过去了,开了门,就看见濮喻顶着一头雪花进来了。

    范多多说:“又下了?”

    濮喻“嗯”了一声,大家纷纷跟他打招呼,笑着扭头看向宁颂,看到宁颂垂着头一动不动:“宁颂睡着了么?”

    乔侨笑着搭上宁颂的肩膀,宁颂抬起头来,大家却都愣住了。

    因为宁颂满脸的泪。

    只有李猷抽着烟,将头低下去了。

    “怎么了这是?”刘放忙问。

    宁颂隔着人看到濮喻,更控制不住了,嘴一撇,好看的脸也扭曲了起来。

    宁颂埋下头,肩膀抖动。

    大家大概理解不了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都有些震惊,乔侨靠过去,抱着他的肩膀,笑着解释说:“喝了酒就容易感伤,哈哈哈。”

    郑小波动了动嘴角,也红了眼眶。

    他想,拿着铁棍坐在门口的宁颂,和此刻喝了酒哭的宁颂,都叫他这样动容。

    李猷怎么会不知道宁颂为什么哭。

    他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不知道说什么,只将嘴里的烟捻了。

    濮喻也很意外,朝宁颂走过来,说:“怎么了,喝多了?”

    宁颂摇头。

    乔侨起身让座:“喻哥,你坐。”

    濮喻在他的位置坐下,歪着头看向宁颂。

    宁颂却站了起来,身体一晃,差点栽倒在地,还好被站着的乔侨抓住了。

    濮喻站起来,问:“要走是不是?”

    宁颂点点头。

    大家都起身去送他们。外头雪下的很大,地上已经又是薄薄的一层,宁颂东倒西歪,已经走不稳了,被外头的冷风一吹,才察觉左边扶着他的人是一只带了纹身的手。

    手背上的纹身模糊残缺,疤痕很明显,四根手指都很有力,唯有小拇指虚虚地弯曲着。

    他扭过头去,对上李猷的脸,于是就伸出手来,晃晃地搭上李猷的肩膀:“猷哥。”

    李猷“嗯”了一声。

    宁颂摇摇头,北风吹乱了他的头发,濮喻怕他冷,就把羽绒服的帽子给他扣上了。

    帽子太深,遮住了宁颂的视线,他将帽子拂去,扭头蹙眉看向濮喻,很不高兴的样子。

    濮喻只好由着他。

    宁颂又看向李猷,抬起手,还没开口,人先哽咽起来。

    他想跟他说,不知道这样李猷难受不难受,但不管他怎样想,什么都没有安全重要。

    什么都没有身体重要。

    什么都没有一个健全的身体重要。

    他作为曾经残疾的人跟他说这样的话。

    但说什么都挽回不了了,这才最叫他痛心。

    他说不出话来。

    刘放还笑,对范多多说:“没想到宁颂喝多了是这样的。”

    “要不我跟着你们过去吧?他走得了么?”乔侨问濮喻。

    濮喻说:“不用,我坐车来的。”

    “你车呢?”

    “被一辆车挡住了路,停前面路口了。”

    大家就把他们送上车。

    宁颂歪在车上,睁着无神的眼睛看着车外这些人。濮喻立即进来了,朝乔侨他们摆手:“走了。”

    他关上车门,车子往后倒,在十字路口掉头。濮喻又伸手摸了一下宁颂的额头:“怎么喝这么多。”

    宁颂歪在他身上,断断续续地说:“都说了……不让你来了。”

    这边距离宁家并不远,车子在台阶下停住,张叔怕濮喻背不好,跟着在旁边扶着,宁颂的鼻涕眼泪把濮喻的后颈弄湿了一片。

    把宁颂送到家,刘芬和宁威见都吃了一惊。刘芬跟着他们进了卧室:“怎么喝这么多?”

    宁威留在客厅里,和陪他们一块回来的张叔聊了两句。

    濮喻出来说:“张叔你先回去吧,我今晚不走了。”

    张叔点头:“我看他可能有点发烧,最好给他吃点药。他喝了酒,吃药注意点。”

    宁威送张叔离开,回来见濮喻和刘芬在忙着给宁颂脱衣服脱鞋,刘芬见他不配合,就说:“毛衣就让他穿着吧。”说着倾身试探了一下宁颂的额头,是有点热。

    刘芬先给他吃了退烧药看看情况,谁知道没一会他烧的却更厉害了。

    宁颂现在身体好了,但以前很差,夫妇俩都很担心他身体再出问题,又赶紧给他穿衣服,送他去诊所输液。

    谁知道这么一折腾,宁颂就醒了。

    “濮喻。濮喻。”他叫他。

    “嗯,我在呢。”濮喻说,“在呢。”

    他紧紧抓着他,像是他会消失。

    过了一会又一直叫:“爸爸,妈妈。”

    刘芬和宁威都在旁边看着,刘芬一直埋怨:“你说喝这么多酒干嘛。怎么也学着喝酒了?”

    宁颂就伸出胳膊来要抱她:“妈妈。”

    显然是有些迷糊了。

    迷糊的宁颂很黏人,黏人到近乎悲伤,看得濮喻并没有被依赖的喜悦,反而很难受。

    一直等输完液,人才清醒了很多,也安静了下来。

    回到家躺了半小时,宁颂一个寒颤醒了。

    濮喻立马靠过来:“醒了?”

    宁颂睁着无神的眼睛发了会呆,说:“我现在酒量这么差。”

    “喝口水。”濮喻递了杯温水过来。

    宁颂爬起来喝了两口,才注意到濮喻穿着毛衣在床头靠着。

    他喝了水就又睡下了。

    濮喻给他掖了掖被子,说:“现在可以讲了吧,到底怎么了?”

    宁颂就跟他讲了李猷的事,讲着讲着又哭了起来。

    濮喻抱住他。

    他第一次见宁颂这样哭,亲他的眼睛,这眼泪虽然不是为他而流,他却一点也没有妒忌。

    濮喻和宁颂走了以后,剩下他们那群人又玩了许久,等大家也都走了,郑小波还不困,拿着拖把将大厅的地拖了一遍,又去上了个厕所,将房门仔细锁好,看了一眼外头的监控录像。

    雪花纷纷,外头像个黑白世界。

    他搓着手回到卧室,里头李猷居然关了灯。他飞速爬上床,说:“真冷。”

    李猷似乎已经睡着了。

    但他知道他肯定没睡。

    于是躺了一会,又说了关于宁颂的话。

    李猷就突然开口说:“真他妈叫人难受,看他这样哭。”

    第二天李猷一大早就起来了。

    先给濮喻打了个电话,问宁颂怎么样了。

    郑小波在旁边听他跟濮喻聊了几句,等他挂了电话,就问说:“怎么样?”

    “说是昨天输了液,现在退烧了。”

    过了几分钟,濮喻没来,来了一辆车,濮家的车,黑亮,车牌号很吓人,一串相同的数字。往门口一停,就吸引了左邻右舍出来看。

    司机也没下车,就在车里坐着,直在他们麻将馆外头停了一天。

    郑小波说:“艹,果然这年头拳头不是最好使的。”

    因为四眼仔的人还真来了,到门口看了一眼停着的车,又回去了。

    傍晚的时候,雪停了,天色突然放晴,那雪后的晚霞不要太灿烂。乔侨他们在外头堆雪人,看见宁颂穿的跟粽子一样来了。

    提着一袋子火锅食材。

    刘放一看见他就取笑他昨天喝醉的事,宁颂也只是笑,他神色有些憔悴,还有点不好意思,说:“以后戒酒。”

    “别啊,今天我特意带了我爸珍藏的好酒。”刘放说。

    李猷过来,接过宁颂手里的火锅料,俩人都有些尴尬,都没对视。

    宁颂留下来跟着堆雪人,李猷说:“针没扎够。”

    郑小波咂嘴:“明明也是关心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不好听呢?”

    乔侨他们笑起来。李猷闷着头抽烟。

    他们堆了两个雪人,超级大,在麻将馆门两旁,像是两个大护法。

    晚上他们吃火锅,李猷他们请了好几次车上的人,结果俩大哥就是不肯进来吃东西。

    乔侨说:“他们一看就是专业的保镖,估计怕扣钱。”

    “不会吧?”宁颂和他端着热腾腾的纸盒子一边吸着红薯粉一边朝门外看。

    月亮很大,挂在天上。

    吃完火锅大家回去,乔侨要宁颂和他一起打车。

    宁颂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走回去,消消食,今天吃太多了。”

    等乔侨他们都坐车离开了,宁颂才走,刚拐过弯,走了没两步,就看见了濮喻在路口站着,人几乎融在大楼的阴影里了。

    他揣着手跑过去:“叫你不要等,不冷?”

    “冷死了。”濮喻说。

    宁颂搓了搓他的手。两人一起往家走。

    “身上都是火锅味。”濮喻说。

    “以后带你,现在先委屈委屈你。”

    李猷远远地裹着大衣跟在后面,看到濮喻的身影,回去了。

    濮喻今天一天都在外头,他第一次跟濮冠廷开口要他帮自己做点私事,濮冠廷太忙,叫他自己跟他的秘书聊,忙到现在都还没吃上晚饭。

    宁颂就请他吃了一碗小馄饨。

    濮喻坐在小板凳上,腿都伸不开,其实天晴了以后晚上更冷,老板都冻得打哆嗦。

    宁颂抬头,说:“月亮好亮啊。”

    濮喻抬头看一眼。

    下港湾很冷,漆黑,但月亮很大,很亮。

    濮喻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来一看,是李猷发的信息。

    李猷说:“下次直接进店里来,我怕你在外头冻死了,有人又哭。”

    濮喻愣了一会,将手机揣兜里。

    濮喻原来不太喜欢李猷,也从没有把他看做很强劲的对手,从此以后最敬重他。

    不管多冷,冬夜里一碗热馄饨,吃到肚子里也是暖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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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4 天降校花

    ◎春天来了花开了◎

    吃完馄饨, 他们牵着手一起回家。

    这条街算是这附近的小吃街,已经这么晚了, 还是有很多人在摆摊,甚至有一个老头缩着头坐在小板凳上在卖青菜,青菜用破被子盖着,露着青绿的叶。旁边的垃圾桶那里还有两个小孩子在翻垃圾。

    濮喻其实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些,但每次看到了都会停下来多看两眼。

    他是认识了宁颂以后,才看到了相对比较真实的下港湾,也因为他喜欢的人是在这里生活的人,有了更真切的感受。

    他以前只想做游戏,因为游戏才是他的兴趣所在,但濮冠廷对他搞游戏其实很不支持, 因为没有影响学习,所以才没有管他。

    但作为濮家第三代,濮冠廷也好, 濮明恪也好, 给他的规划都很清晰。

    但最近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叫他成长了很多。这段时间他经常来下港湾,昨天还跟着濮冠廷去了一趟地下城, 现在他对他父母给他规划的路,好像也没有那么排斥了。

    他应该可以做很多事。

    至于游戏,宁颂是做游戏的, 他作为家属, 四舍五入也算变相实现梦想了。

    今天的宁颂显然心情好了很多, 连带着濮喻也很高兴。走到楼下的时候忍不住抱着宁颂亲了一会。

    在他面前那样哭过以后, 他们之间似乎更紧密了。他很想用他的吻涂抹掉宁颂心里的阴霾, 让宁颂再回到以前的样子。

    现在觉得以前总是不老实的宁颂, 也是上天给他的馈赠。

    第二天宁颂依旧早早就到了麻将馆,去的早,李猷和郑小波还在睡觉,他趴在桌子上写作业。

    郑小波裹着被子说:“怪不得宁哥成绩这么好,真努力。”

    “那你们俩努力了么?”宁颂问。

    郑小波就盖住了头,不再多嘴。

    李猷笑了两声,睁着困倦的眼睛看宁颂。宁颂一边学习一边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看到你们这么堕落,我真的很心痛!”

    郑小波就说:“我反正上学期期末是及格了,这里最堕落的人肯定不是我。”

    李猷隔着两人的被子暗暗地踹他。

    下港湾的警察也越来越多,大街上都经常能看见巡逻的,新闻每天都在播报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的最新进展。秦家的黑龙建设内讧的新闻反倒占据了头版头条,老秦总又因为行贿涉,黑等诸多罪名进去了,小秦总秦同没能镇住公司那帮股东,辞了董事长的职位。

    红姐也回来了,麻将馆重新开张营业。

    这一天人就更全,就连黎青元都来了。郑小波还买了鞭炮,说要炸一炸晦气。

    宁颂说会越来越好的,他还半信半疑,现在觉得或许真能越来越好呢。

    宁颂帮乔侨捂着耳朵,看见郑小波拿着手机在拍他们,就对着镜头比了个耶。

    郑小波拍了好几张,其实他想拍一张只有李猷和宁颂的合照,可惜没能如愿。

    拍到最后忍不住将镜头放大,只拍了宁颂的脸。

    他已经记不得刚认识时候的宁颂是什么样了。

    宁颂沉静了很多,好像又成熟了一点,和乔侨对比起来最明显。他捂着乔侨的耳朵,下巴枕着乔侨的肩膀,像是寒冬过去,冒着料峭春寒最早盛开的玫瑰花,天还未真的暖起来,已经能闻到他身上的馥郁芳香。

    宁颂现在真的好美啊。

    自从看见他拎着铁棍打人的样子,还加了一层大佬光环。

    还是那种深藏不漏装逼特别成功的大佬。

    这美少年拎铁棍,居然被黑老大拎铁棍还带感。

    麻将馆顺利开业,四眼仔团伙也都被抓起来了,还有他的小弟来找李猷求饶说情。了了这段心事,宁颂也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

    快开学了,他打算给自己添一点装备。

    说起来他虽然赚了很多钱,除了给家里换了套房子以外,还没享受过有钱的快乐。

    他想给宁威买一辆车,但宁威说用不着,暂且先不用买。

    濮喻还没考驾照,他们现在出行都是靠司机,宁颂觉得有时候不太方便,他打算买个小电驴。

    天气暖和了,大洋坊也热闹了起来,大学比他们开学都早,街上好多大学生。他买了一辆电动车,老板允许试骑,他讲好价以后,就找了旁边一条人比较少的街试着骑了一下,然后让濮喻也坐上来。

    “以后说不定要载你啊。”宁颂说。

    他光是想一下都挺开心。

    大少爷还没坐过小电驴吧!

    但试驾结果并不理想,因为濮喻太高了,小电驴太小,他坐后面很难受。

    但濮喻很给他面子,说还不错,他们也算有自己的车了,以后星期天都不用张叔接了。

    “而且我们想去哪儿也方便,省得去哪家里都知道!”宁颂说。

    濮喻点头说:“买。”

    他们正打算骑回去付钱,一掉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猷背着个包,一手插着兜,一手啃着汉堡,和他们对了个正着。

    “猷哥。”宁颂叫。

    濮喻看见李猷,就从电动车上下来了。

    李猷愣了一下,说:“你们怎么在这儿?”

    “买车。”

    李猷神情不太自然,不过迅速调整了一下,看着他的电动车说:“豪车啊。”

    宁颂笑着说:“试驾中。”

    宁颂自己骑着电动车停在李猷跟前。

    李猷问:“买的多少钱?”

    “还没付钱,讲到两千。”

    李猷懂这个,点头说:“挺会买。”

    宁颂不无得意:“那是,下港湾讲价小王子。”

    李猷就笑了一下。

    “你这是要去哪?”宁颂问。

    李猷今天穿的很叫他意外。

    他穿了个薄款的羽绒服,还是长款。

    要知道这人很爱酷,即便是最冷的时候,他也是穿皮夹克或者冲锋衣的。

    “来这找个朋友。”李猷说。

    他们又闲聊了一会,宁颂忽然说:“焱哥。”

    李猷扭头一看,才知道他说的是隔壁书店在播盛焱的歌。

    他们都好久没见盛焱了。

    上学的时候他就很忙,一放假就更忙了,每天都在到处飞,而且他是他们当中最早收到大学offer的。

    有好几个顶级音乐学校向他抛来了橄榄枝。

    宁颂骑着电动车去付钱,濮喻和李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概不知道要说什么,竟然彼此都有些尴尬。

    “你去吧,走了。”李猷说。

    濮喻点头,看李猷背着包往前走,这条街在一个大学后头,不是卖书的就是一些教育机构,补习班和各类家教招牌更是密密麻麻。

    宁颂付了钱,又去上了牌,回去的路上路过麻将馆,停下来去看了一眼,居然看到郑小波他们在搬东西。

    麻将馆门口停了一辆三轮车,上面放了一张桌子一张椅子,还有台灯脸盆这些东西。红姐把一个黑色的脏兮兮的大包扔车上,看到他和濮喻,笑着打招呼。

    “搬家?”宁颂问。

    郑小波坐在三轮车上,笑着说:“红姐把李猷驱逐出去啦,趁着他不在要把他扫地出门。”

    “我这儿哪儿是你们学生该天天呆的地,我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我还怕别人说闲话呢。”

    宁颂就笑了,问郑小波:“猷哥要搬哪儿去?”

    “搬他家去,他那里不是没什么家具了?”郑小波说。

    “他不回新湾么?”宁颂问。

    郑小波心想你都还在下港湾,他怎么可能走。

    “要在这边再住几天,这边离文化街也近。”说到这里郑小波就想笑,说:“李猷昨天报了个补习班,今天一大早就跑过去了,我看他能撑几天。”

    “啊?”宁颂很惊讶。

    郑小波笑着看着宁颂。阳光照在宁颂脸上,笑靥里都溢着微光:“真的啊?”

    郑小波点头,略正经了一些,说:“你就当不知道啊,他都偷偷的,连我们都没告诉,死要面子的。”

    宁颂笑着狂点头。

    看他这样,郑小波也很高兴。

    他就知道告诉他没错,他第一时间看到李猷拿回来的那些辅导机构的宣传单就很想立马告诉宁颂知道!

    “要我们帮忙么?”宁颂问。

    “就这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不用。”郑小波说。

    “那我们走了。”

    郑小波点头,看着宁颂掉过头,让濮喻上车。

    濮大少爷居然坐到了电动车上,宁颂载着他,又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郑小波摆摆手。

    濮喻有时候看着很像宁颂的跟班。

    或者保镖。

    因为他觉得他和当初来他们麻将馆门口守着的那俩戴墨镜的男人差不多。

    不爱说话那种。

    郑小波想,宁颂骨子里这么凶狠的一个人,喜欢他的人那么多,他最后居然挑了看起来最静默绅士的濮喻,仔细想想其实也很神奇。

    以前他觉得是宁颂运气好,找了个这么阔气的富家少爷。

    现在他打心眼里觉得是濮喻运气好,就像富家少爷在上东公学不稀罕,宁颂这样的特招生,有史以来也就只有一个。

    宁颂他们今天要去濮家吃饭。

    濮喻坐后面实在憋屈,换到前面来,他以前没怎么骑过电动车,开的很生,所以走了一条车比较少的路,这边感觉暖和很多,白荆木的花苞经过几场雨雪的洗礼,有些早的已经开始开花,春的讯息已经到来,遥看也是一片,马上就又是繁花盛开,满城花香。

    宁颂坐在后面,抱着他的腰,一路春风拂面,吹乱他们的头发,宁颂仰头看上面零星的白荆木香花,想到主动去补课的李猷,忍不住哼起歌来。

    濮喻说:“这么高兴。”

    宁颂得意地晃着身体。

    濮喻觉得快乐的宁颂慢慢又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昨晚看比赛,导致今天更新迟了,抱歉。

    另外,恭喜郑钦文夺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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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5 校花降临

    ◎吃醋啦◎

    他们从体育馆那边过, 这边路宽车少,环境也很美, 快到体育馆的时候,一辆车从他们旁边驶过去,突然慢了下来。宁颂朝车上看,对面的车窗贴了防窥膜,什么也看不到,反倒看到了他和濮喻的倒影。

    然后对方打开了车窗,盛焱戴着棒球帽,趴在车窗说:“看着就像你们俩。”

    太久不见,盛焱看着都有点陌生,笑起来才有了熟悉的感觉, 依旧俊美耀眼。

    “焱哥?!”

    风把宁颂的头发吹的特别乱:“你回来了?”

    盛焱点头,说:“濮喻也买小电驴了?”

    濮喻觉得这话带了点阴阳怪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 反正叫他想起曾经一个春夜, 盛焱骑着小电驴带着宁颂回家,他坐在车里默默地看着。

    宁颂说:“我刚买的。”

    车里还有其他人,都好奇地看着他们俩, 车也没停,不太适合交谈,盛焱笑着说:“过两天一起吃饭。我先走了。”

    宁颂点头, 看着车子逐渐走远, 又突然在前头停了下来。

    不一会就从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 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四只脚一起点地, 宁颂从濮喻身后探头, 看着那胖胖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伸手递过来一张名片, 濮喻接过来看了一眼,对方笑眯眯地说:“我是盛焱的经纪人。”

    盛焱无奈地趴在车窗上,说:“他想问你们要不要进娱乐圈。”

    经纪人笑眯眯地问说:“你们跟着盛焱一起叫我东哥就行,你们是他同学对吧?不知道两位有没有进娱乐圈的想法? ”

    濮喻把他名片还给他:“没有。”

    东哥立马看向宁颂,要把名片递给他。宁颂摇头:“我也没有。”

    “年轻人多尝试嘛,或者哪天想试一试了,可以给我打电话。”

    见东哥没有要收回去的意思,宁颂便将那名片接了。东哥热切地看着他,说:“你本人比网上那些视频里还要好看。”

    “你认识我啊?”宁颂笑。

    他这一笑,真如繁花迷眼,光色溶溶,东哥兴奋的两只眼都在冒光,说:“盛焱最有名的朋友,我怎么会不知道。”

    濮喻闻言朝盛焱看了一眼,见盛焱趴在车窗上看着宁颂,眼神滞稠,而后对上他的视线,目光才淡了,笑着说:“我跟他说了你们不会愿意,他不听。”

    东哥眼神热切:“你这条件,不进娱乐圈真的可惜了。”

    濮喻才意识到东哥是冲着宁颂来的,自己只是顺带。

    宁颂原以为东哥只是客气,没想到接下来几天东哥都在通过各种渠道联系他。

    周三的时候甚至直接跑到他们学校来了。

    盛焱签的公司是盛大娱乐,盛家老爷子终究犟不过自己儿子,怕他签卖身契给选秀公司,最后还是服了软,甚至为了他专门开辟了音乐部门,带盛焱的经纪人东哥原来其实主抓练习生,盛大娱乐好几个如今正红的爱豆艺人都是他选拔出来的。他对宁颂“一见钟情”,态度非常热忱。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濮喻觉得盛焱最近回学校的次数都多了起来。

    每次回来,还都和他们一起吃饭。

    盛焱变化还是很明显的,娱乐圈很能锻炼人,他比之前沉静了很多,如今他有专业团队打造,整个人星味十足。

    现在的上东男子公学有两个最耀眼的人物,一个是宁颂,另一个就是他,每次他们俩坐一块吃饭,都能引发学校里的骚动。

    按理说他和宁颂的关系也算众人皆知了,大家都知道他是宁颂的男朋友,但这似乎并没有阻止这些狂蜂浪蝶的觊觎,隔三差五就有人给宁颂送情书,宁颂的体育课几乎成了运动赛场,观众无数,甚至于他从前觉得已经翻篇的盛焱,如今都有了点卷土重来的迹象。

    盛焱不再是以前那个纯情到被拒绝就只能默默看着他们的小男孩。

    他变了成熟了很多,娱乐圈叫他飞速成长,变得有点像沈令思,光看他言行举止看不出他真实的心思。整个人有一种从容的明媚和自信。

    他原来其实有点避着他和宁颂的意思,如今不知道是放下了还是藏的深了,每次在学校里碰到他们,都会主动过来打招呼。

    娱乐圈光鲜亮丽,宁颂的美貌在娱乐圈里也是首屈一指,进了说不定另有一番天地。他要真受了蛊惑,进了娱乐圈,还和盛焱同一个公司,那以后会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好在宁颂本人对娱乐圈一点兴趣都没有,他现在非常忙。

    一到高三,时间就变的飞快起来,宁颂要报的伊恩大学和濮喻要报的纽鲁大学都算是世界排名前十的名校了,要进这种顶级大学都需要过两关,一个是六月份的联考,看的是总积分排名,还有就是五月份的各大高校的单独面试和笔试,两次考试都过线才能拿到想要的offer,为求保险起见,一般还都会至少报考两所高校以上。

    从二月份开学开始,满打满算也就三四个月时间,而他们俩还要忙学生会的工作,运营《黑玫瑰校园》也需要时间和精力,周末他们几乎都在工作和参加各类考试。

    濮喻本来也只是有一点不安而已,直到这一年的春日会。

    盛焱把今年的春日会几乎变成了他个人演唱会。

    他作为学生会长,全程参与其中,真是见证了一堆人对盛焱的痴迷和推崇。

    他在学生会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手机忽然推送给他了一条新闻,盛焱FB发了新动态,是一盆茉莉花,配文字:“长这么大了。”

    宁颂的那盆茉莉爆了一盆花骨朵,今年的长势非常喜人。

    他们学校的广播正在放盛焱的歌,夕阳低垂,盛焱的歌声清亮,濮喻在会长办公室里忙的衬衫都湿透了。

    天气闷热,这季节最容易下雨,天很快就黑下来了,随即便是电闪雷鸣。

    濮喻拿着伞去了四楼的综合办理处。宁颂从助理的位置升上去以后就去了综办做干事,主要负责学校和学生会的对接,这工作比当会长助理的时候轻松,但很锻炼人,最近因为春日会资金的问题,学生会和学校在干仗,他非常忙。

    “我还有好多工作!”宁颂说。

    濮喻在旁边坐下:“你忙你的。”

    宁颂真的很佩服濮喻。

    濮喻当会长和沈令思完全不一样,从性格到工作方式都完全是两个极端。沈令思温柔和气,风尘仆仆,经常加班,而濮喻做事雷厉风行,非紧急情况,濮喻在学生会从来不加班,到点就走。

    他就做不到这样,他喜欢今天的工作今天一定要解决,哪怕明天没事,他也不喜欢匀到第二天去。

    濮喻在学生会很少和他晒恩爱,公事公办,私下里已经很习惯叫宝贝,但当着外人面,都是叫他宁干事。但最近濮喻每天下了班都直接来他这里等他下班。

    可以说相当反常。

    濮喻知道宁颂一时半会下不了班,所以带了书来的。正在看书呢,忽然听见有人敲门。

    宁颂抬头,说:“进来。”

    濮喻就看见一个很漂亮的男生,提着吃的进来了。

    看见他,那男生一愣,随即脸就红了,叫:“会长。”

    宁颂笑着问:“怎么淋成这样?”

    “风太大了,把我伞吹跑了。”那男生脸色更红,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抿了下嘴唇,说:“我买了点吃的,学长还没吃饭吧……会长也可以一起的。”

    “我等会就下班了,你拿走自己吃吧。”宁颂说。

    濮喻抿起嘴角,说:“你学长最近不爱吃甜的。”

    那男生满脸通红地走了。

    濮喻靠在沙发上,姿势都变得懒了。

    宁颂抿了下嘴唇。

    “你认识么?”宁颂问,“哪个部门的?”

    “宁干事爱慕者俱乐部吧。”濮喻说。

    宁颂就没再说话。

    这一点他真的心虚。

    他就没见过濮喻有什么爱慕者找上门,估计大家都知道他高冷无情。

    等到他下班,两人一起从办公楼出来。外头果然风很大,刚才来给他送吃的那个男生还在大厅里坐着,看见他们俩出来尴尬地跑洗手间去了。

    宁颂说:“我都不认识那人是谁。”

    濮喻搂着他的肩膀“嗯”了一声。

    他们俩去食堂吃了饭,濮喻送他回宿舍。

    他其实早就可以搬宿舍了,因为乔侨他们没舍得搬走。回到宿舍,宁颂将鞋袜脱了,裤腿也湿了,他将裤子也脱了下来。濮喻抿着下唇看他,浑圆挺翘的屁股,白皙修长的腿,宁颂穿着短袖制服衬衫,里头也没搭内衬,他也脱了,说:“你看会书,我去冲个澡。”

    宁颂去冲澡,濮喻就坐在那继续看书。看了一会拿起宁颂的水杯去客厅接水,接了水去阳台看了一眼,本来想看看那盆茉莉花,结果发现它不在了。

    见宁颂洗完澡出来,濮喻问:“花呢?”

    宁颂说:“……焱哥端走了。”

    作为一盆无数人都认识的茉莉花,这盆茉莉花对盛焱来说有着非凡意义,不只承载了他的青春记忆,也是他音乐事业的起点。也因为这层关系,宁颂觉得这盆花给盛焱拿走是最好的了,不然他留着还是丢掉都不合适。

    盛焱今天来他们宿舍,说要拍一下这盆茉莉花,他就索性让盛焱搬走了。

    盛焱对这盆茉莉是有感情的,送给他最好不过了。

    濮喻“嗯”了一声,两人回到房间里来,宁颂突然笑着往门后一靠,微微歪着头看他。

    他身上还有些潮湿,散着淡淡的薄荷香气。

    宁颂上个月将他常用的沐浴露换了。换成了跟他一样的。

    濮喻觉得宁颂做的真的挺好的了。奈何别人喜欢他,没办法。

    花太香了,总有蜜蜂蝴蝶的想要采一下。他也没办法像对待他的手办娃娃一样,拿个玻璃罩把他罩起来。

    没有安全感是他自己的问题。

    好在宁颂马上就要十八岁了,等他们以后去欧联邦上大学,情况可能会好一点,他们会一起住,联邦法律二十岁可以结婚,不知道宁颂对英年早婚这件事怎么看。

    反正他是觉得早点结婚很不错。

    他走过去,低头看着宁颂花朵一样的嘴唇。刚洗完澡,哪里都是香喷喷的,嘴唇也很红嫩。

    宁颂最近没有以前好色了,他不太能接受。

    他拉开宁颂T恤的领口,低头闻了一下,然后松开他。

    “你早点休息,我走了。”濮喻说。

    宁颂不知道他这是要干什么,只是被他的呼吸灼到了胸膛,痒痒的。

    正巧范多多出来上厕所,腾腾腾跑出来,看见濮喻从宁颂房间出来,说:“喻哥来啦。”

    濮喻笑着点头,从他们宿舍离开。宁颂回到自己房间,自己拎起领口盖住鼻子闻了一下。

    他还没有完全习惯这种香气,有时候会有一种错觉,像是在闻濮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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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6 校花降临

    ◎他们的爱◎

    如果自己喜欢的人另有所爱, 真的有人能做到和对方只做朋友么?

    反正盛焱觉得自己是不能的。

    他在以一种微妙的情感和宁颂相处,不近不远, 像羽毛轻轻地挠着他的心。

    他觉得宁颂这样的男生,除非长年累月地不见他,还有放下的可能,这样隔三差五见一次,来回拉扯,反倒更陷在里头欲罢不能。

    时间久了,就会有想要撬墙角的想法。

    毕竟他和濮喻也算不上关系多好,撬他的墙角他不会愧疚,而且撬的如果是宁颂,他愿意背负小三骂名。

    春日会晚会前的全体会议里, 他隔着人群,默默地看着坐在蒋老师身边的宁颂。

    濮喻就坐在另一边,外头雨声拍打着窗户, 还有白色的小花被风雨裹挟着打在玻璃上, 落地窗的底部,不断有水珠子溅上来,然后湿漉漉地往下流。每次他们的视线对上, 他都觉得濮喻看他的目光十分冰冷。

    濮喻想,果然他心里最大的情敌还是盛焱。

    情敌里长的最帅,最出风头, 整场会议里, 明明宁颂都没发过言, 但他的眼神朝宁颂看了无数次。

    他最近的FB上还接连发了好几条关于那盆茉莉花的视频, 现在关于那盆茉莉花的传言很多。

    他觉得盛焱依旧贼心不死。

    他可能不至于当小三撬他的墙角, 但是肯定一直有蛰伏在旁边等待机会。

    只可惜他半点机会也不会给他。

    会议结束以后, 蒋老师将会长濮喻和副会长黄思宇叫住:“你们俩留一下,我有话跟你们讲。”

    濮喻朝宁颂看了一眼,说:“你等我一会。”

    宁颂点头,和其他人一起出去。

    最近学生会和学校闹矛盾,有一笔本来属于学生会的基金被运作在了体育馆的修缮上,学生会很不满,一直在和学校交涉。蒋老师做的就是和事佬的工作,趁机又劝了一下濮喻他们,说学校之前因为翻修四号楼花了很多钱,最近经济状况有点紧张之类的。

    但这只是表面说法,大家都知道学校的资金被校长和董事们挪用了。

    身为学生会的一二把手,濮喻和黄思宇才不会理会这一套,他们学生会向来不会向学校低头,只为学生会和全体学生负责。

    黄思宇出来的时候一肚子气,濮喻淡淡的,心里也不太高兴,出门看到盛焱也在,心情更不美丽。

    他们四个人一起去食堂吃饭。黄思宇一路上都在跟濮喻商量要怎么处理这件事,盛焱和宁颂则在前头走着,雨声落在雨伞上,啪啪嗒嗒,听不清他们在聊什么,只看到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偶尔有男生迎面走来,都会盯着盛焱和宁颂看。

    他们俩长得实在太好看,学校里有很多人嗑他们俩的CP,据说网上也有人很多在嗑,濮喻懒得看。

    路过教学楼的时候,宁颂看到了刘放,在他们班教室门口站着,似乎在等人,他叫了一声,刘放回头看过来,冲着他们招手,然后就看见李猷从后门出来了。

    “猷哥!”宁颂摆手。

    李猷凑着刘放的雨伞一块走过来。

    宁颂问:“你们吃过饭了么?”

    刘放说:“这不等他呢,等的我肚子叫半天了。”

    李猷说:“没人让你等。”

    “我听说郑小波生病了?”濮喻忽然问他。

    李猷点头说:“发个烧他能嚷到全世界都知道。”

    “最近流行性感冒。”濮喻说。

    宁颂:“我们办公室就有两个感冒了。”

    李猷说:“那你要注意点。”

    宁颂笑:“我现在抵抗力超强。”

    濮喻“嗯”了一声,说:“很强,还专门和同事换了位置,天天对着空调吹。”

    李猷就笑了一下。

    黄思宇忽然问:“我听朋友说,李猷报了个辅导班,是真的么?”

    李猷很要面子,宁颂还在担心李猷会尴尬,没想到李猷点了点头,说:“再不补一下毕不了业了。”

    黄思宇笑了一下。

    盛焱有些恍惚。

    李猷都开始补课了,李猷和濮喻的关系,明显比以前亲密不少。

    他不经常在学校,都不知道这些改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叫他很感慨,觉得自己离这些人越来越遥远。

    白荆木花落了一地,地面都是雪白的,他撑着伞抿了下嘴唇,在哗哗啦啦的雨声里看宁颂含着笑和李猷他们聊天,心里那些荡漾的情思似乎也被雨打湿,沉沉地落在了地上,被他们踩过去。

    到了食堂,落座的时候,盛焱就在黄思宇身边坐下了。

    李猷也坐到了他们这边。

    宁颂就和濮喻以及刘放坐到了一块。

    餐厅里人不多,黄思宇第一次和盛焱一起吃饭,看着盘子里的菜:“你就吃这点?”

    盛焱说:“最近上综艺,得减肥。”

    “你还用减肥啊?”黄思宇很震惊。

    盛焱就更难过了。

    宁颂说:“我们尽量不要在焱哥面前吃的太香。”

    李猷说:“我不行,学习太他妈费脑子了,我饿得很。”

    刘放说:“我也只能狼吞虎咽,焱哥见谅。”

    他们这些人,还就属盛焱和濮喻吃的最少。

    大少爷都是小鸟胃。

    濮喻最近一直吃的都很少,太忙了,天气渐热,没什么胃口,晚餐他都没拿多,依旧吃不了。宁颂费了好大力气,才控制住想要帮他消灭的愿望。

    要是其他人不在,他肯定早就端过来扒拉扒拉全吃了。

    等到吃完饭回宿舍,宁颂跑去便利店买了几块巧克力塞进了濮喻口袋里,抬头却看见盛焱正看着,一瞬间有点尴尬。

    盛焱撑着伞笑了一下,雨丝落在他雨伞上,结成水珠掉下来,被路灯一照,白的像烟花一样。

    盛焱觉得自己撬墙角的心可以死了。

    他应该是撬不动的,也不能撬,不然对不起宁颂这份克制的心。

    濮喻原本以为只是胃口不好,没想到第二天春日会,他居然病倒了。

    他最近太忙了,瘦了好几斤,终于被流行性感冒打倒,发低烧。

    一开始他还在坚持上阵,到傍晚就不行了,烧的脸都红了,他最后去输液都不是因为扛不住,而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会传染其他人。

    宁颂今天事情特别多,把他送到校医室以后神色纠结。

    濮喻知道他事情多,他们学生会分工很明确,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他就让宁颂回去了。

    因为是盛大的春日会,此刻除了剧场那边,哪里都很安静。濮喻坐在校医室的长椅上输液,隔着雨夜听见了盛焱的歌声。

    盛焱的新歌还没唱,热搜都已经挂上去了。

    他最近都没睡好觉,趁着输液眯了一会,突然被细碎的说话声惊醒。

    他听见乔侨的声音,说:“那我先走啦。”

    他睁开眼,就看到乔侨正朝外走,而宁颂则在他身边坐着,还用手捂着他的输液管。

    其实这天气输液并不凉,但濮喻很受用,把头往宁颂肩膀上一靠。

    宁颂侧头,下巴碰上他的额头:“醒了?”

    濮喻“嗯”了一声。

    他就那么靠了一会,外头雨声小了一些,演出的音乐声显得更大,很热闹。

    等最后一点药水都输完了他才坐直了。医生过来拔了针头,他们俩一起从校医室出来。

    “你忙完了?”他问宁颂。

    宁颂说:“差不多了。”

    说着撑开伞,冲着濮喻说:“觉得某人一个人输液实在太可怜,不忍心,所以跑过来啦。”

    濮喻就笑了一下,伸手去拿伞,被宁颂拨开。

    宁颂把伞举高了一些。

    他们一起往一号楼走。

    盛焱今晚上要唱三首歌,最后一首是没有公开的那首,整个学校的广播都在播春日会,濮喻听见主持人的介绍,就停了下来,想要宁颂听的更仔细些。

    幽长的雨夜,淅淅沥沥的雨声,盛焱的歌在校园里听是最好听的,有一种很青春的盛大。他前期的歌都很清新,欢快,新歌风格变化很大,很悠长。

    宁颂说:“今年的春日会很不一样,真的感受到毕业的感觉了。”

    大家都叫他学长,对他很恭敬,舞台上几乎看不到熟悉的面孔,高三很少有人会再参加表演,李猷他们甚至都没有去看。

    宁颂特意朝教学楼绕了一下,看到他们高三部果然有很多人都在挑灯夜战。

    李猷也在其中,刘放趴在他身边在睡大觉,李猷隔三差五就往他脑袋拍一下。

    宁颂很感慨。

    其实他今晚还有的忙,本来打算等春日会彻底结束以后再来找濮喻的。

    他是在看盛焱演出的时候忽然跑过来的。

    因为他突然有一个很重要的感触。

    今天晚会的焦点当然是盛焱,万众瞩目,从他在后台开始,就有一堆人在拍他,这其中就有黎青元。

    当盛焱第一次登台的时候,他看到黎青元蹲在最前头,拿着DV拍他。

    他就突然发现,盛焱虽然爱情不算如意,但他身边一直都有个超级好的兄弟。

    他们俩真的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而乔侨正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又可爱又闹腾。

    就算是李猷,身边也有郑小波,有刘放。

    细想其实这种友谊极其难得,人生不管是低谷还是高峰,悲伤还是喜悦,都有人陪在身边。

    而濮喻身边就只有他。

    他就突然觉得他应该赶紧到濮喻身边来。

    他总会觉得濮喻惹人爱怜。

    哪怕濮喻的未来可能比他更盛大灿烂,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阔少爷,吃过的苦可能连自己的千分之一都没有。

    爱情真奇怪,像是没有理智的怜爱。

    但别的不说,单就濮喻会停下来让他更清楚地听完盛焱的新歌,他就觉得濮喻值得这一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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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7 校花降临

    ◎恩恩爱爱◎

    濮喻晚上都没吃东西, 他没胃口,但还是被宁颂拉着进食堂打包了两份粥。等他们从食堂出来, 原本寂静的校园已经开始喧闹起来。哗哗啦啦的雨夜里开始出现成群成群的男孩子。

    春日会晚会结束了。

    盛焱比其他人出来的更早,已经坐上车,隔着车窗和黎青元挥了一下手。

    车灯照得雨丝白密如帘,从茂密的白荆木花树下穿行而过。他已经拿到了想要的大学offer,新歌发布,这段时间他应该不会再回学校了。

    盛焱看着黑漆漆的夜,觉得自己真的要彻底告别校园生活了。

    他其实想问问宁颂他新歌怎么样。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宁颂最后一次作为第一批听众听到他的新歌。

    大概是上天怜悯他这份心意,在车子走到天桥附近的时候,他居然真的看到了宁颂。

    只不过宁颂身边还有濮喻。

    两人在路边站着, 车灯照亮了他们,黑色的雨伞下,真是如一对璧人一样。

    宁颂和濮喻其实是非常登对的。

    宁颂比濮喻矮不少, 手里雨伞举得略有些高。

    “停车。”他对司机说。

    车子在宁颂和濮喻跟前停下来, 他打开车窗,宁颂笑着说:“我就猜是你的车。”

    他们学校一般是不准人开车进校园的,盛焱排面大, 所以才开特例。

    盛焱笑了一下说:“你们俩没去剧场?”

    “我去了,他没去,他在校医室输液来着。”

    盛焱看向濮喻:“好点了么?”

    濮喻点头:“要走了?”

    盛焱“嗯”了一声:“我得去赶飞机了。”

    “时间来得及么?”

    “应该赶得上。”

    “那你快走, ”宁颂说:“路上注意安全, 一路顺风。”

    盛焱点点头, 听宁颂说:“刚我们在外头听了你的新歌, 好好听。”

    盛焱一愣, 笑了。

    车子从他们面前驶过去。

    他本来就是因为春日会最近才经常回学校, 新歌选择在学校的春日会上首唱是公司的策划,他们觉得春日会在年轻群体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选择在毕业前在学校首唱新专辑曲目,能达到在其他场合首唱完全不一样的效果,但具体选哪首歌是他的主意,他选了一首他为宁颂写的歌。

    只是这首歌更隐晦,没有了茉莉的意象,宁颂就算听到了应该也不会想到。

    宁颂一直到盛焱的车子走远,才和濮喻继续往一号楼走。

    等到他们回到宿舍,FB上几乎他认识的人都在发盛焱的新歌视频,网上传的到处都是。

    他一边喝粥,一边用手机播放他们在剧场录的视频。

    盛焱握着落地立式麦克风,台风比从前多了几分从容,光打在他身上,他简直天生就是为舞台而生。

    盛焱的歌曲风格变化很明显,但旋律更成熟流畅了。

    这歌肯定也要火。

    他真替盛焱高兴!

    他是盛焱事业粉。

    濮喻也觉得盛焱的新歌很好听。

    编曲也比之前更高级,完成度非常高。盛焱进步神速。

    只是这歌听起来像一首情歌,盛焱这时候写出来的每一首情歌,他怀疑都有宁颂给他的灵感。

    所以宁颂在这一遍一遍听歌,就像是一遍一遍听盛焱的告白。

    他抿着粥,一勺子一勺子小口小口地抿。

    宁颂忽然就不听了,将手机放下。

    其实宁颂还挺喜欢看濮喻吃醋的。

    濮喻就是个醋缸,大小姐脾气,很爱吃醋,而且是吃闷醋,很少会说出来。

    他觉得这样的濮喻很可爱。

    但今天濮喻生了病,他心生怜爱,不想叫他吃醋。

    所以晚上都没走,陪濮喻睡觉。

    濮喻也很懂他的心思,抱着他,说:“谢谢宝宝。”

    真是乖到他想立马把他睡衣扒了。

    最后的时光总是过的飞快,别人的高三是怎么过的宁颂不知道,反正他的高三真的忙碌到爆。

    宁颂积分刷的太晚了,现在的积分虽然也够上伊恩大学了,但不够稳妥,五月是奥赛季,宁颂报了数学物理两项,濮喻奥赛经验丰富,周末都在催宁颂刷题。

    宁颂本来就很上进,濮喻还在后面上发条,他忙到聚会都很少参加,宁颂自己玩不成,也不能看着乔侨他们玩,于是每天在群里鞭策他们。

    最后索性周末都在酒店开房,把一堆人都聚集过来。

    要苦大家一起苦。

    除了李猷大家都来了,宁颂和濮喻成绩那么好,大家都乐得跟他们一起学习。倒是李猷,一直在外头上私教课,打死不到他们的大课堂里来。

    他们通常是每周六周日会聚到一起学习,吃喝睡都在里头。一开始宁颂只是订了个普通房,但面积够大,因为他们一天到晚都在里头,有时候需要午睡,就几个人挤大床几个人挤沙发,宁颂睡觉不老实,有次濮喻来,看到他抱着乔侨睡,就立马给他们升级了个总统套房。

    总统套房有五个房间,至尊享受让乔侨他们乐不思蜀,学习氛围搞的很浓厚。

    春日会一过,天气就逐渐炎热起来,衣服也越穿越少,尤其在房间的时候,宁颂经常一条短裤一个T恤,有时候还会穿背心。

    宽松的背心都没办法将胸膛完全遮住,出了汗的皮肤潮湿,连带着背心也变得松软,那在袖口若隐若现的两点似乎也变红了非常多。漫长的春末夏初,青春的男孩子带着温热的香气,组成了濮喻对于高中最后一学期最鲜明的记忆。

    濮喻盯着宁颂发呆,他平躺着,露出的锁骨连着起伏的肩膀,白皙的手臂伸展开,又微微弯曲,像一幅只有他可以欣赏的世界名画。

    他的欲,望和这个夏天的温度一起生长。

    宁颂午睡了一觉醒来,没看到濮喻的人,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帘被海风吹的一直飘动。他出了点汗,背心都是潮的,趴着缓了一下神。

    濮喻的背包还在,应该没有走远,窗口的风吹到他潮热的后背上,一阵凉。

    他觉得这天气应该都可以开空调了。

    洗手间传来哗哗啦啦的水声,不一会濮喻从里头出来了。

    他只穿了个黑色平角裤,很明显的隆起,精壮的上半身居然什么都没穿,露着结实的腹肌。

    他今年都没参加任何橄榄球比赛,就偶尔周末和以前的队友打一下,平时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学习,腹肌居然一点都没掉!

    他这样显得腿更长,真是很好看。如果不是知道濮喻的秉性,他都怀疑他在勾引他。

    不过濮喻应该不知道他这人是腿控。

    濮喻见他醒了,把T恤套上。

    宁颂才发现他的T恤就搭在椅子上。

    因为其他人还在,随时都可能进来,濮喻在酒店从来不会光膀子睡觉,宁颂有些不解地看他,濮喻套上T恤以后就躺下来了,伸手抱住他。

    他说:“热死了。”

    濮喻起身从抽屉里拿出遥控器,将空调打开,然后又抱住了他。

    濮喻身上也有些潮,皮肤是不太正常的热。宁颂爬起来跳下床,去上厕所。

    进了洗手间就闻到了淡淡的很熟悉的味道。

    有点腥。

    他愣了一下,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上完厕所出来,就笑着看濮喻。

    他说他刚才那么黏人。

    濮喻有个和别人不一样的习惯,一般男的都会有贤者时间,可能快乐完了喜欢抽根烟,或者静静地躺着,濮喻快乐完了更黏人,喜欢贴贴。

    他爬上床,压在濮喻身上。

    隔着松软的短裤,两个人紧挨在一起,不过晃了两下,就都精神起来了。

    濮喻没说话,只抚着他的脖颈。

    房间已经开始凉爽下来了,外头隐约传来乔侨他们的说话声。

    宁颂就趴在他身上,用自己的腿轻轻磨擦濮喻的腿。

    濮喻身上是淡淡的薄荷香气,因为天热,又多了点荷尔蒙的味道,因为瘦了些,乖正的脸也比从前多了几分锐利的棱角,在他看来是世上第一帅。

    濮喻就抱着他翻了个身,胳膊将他环住,亲他的后颈。

    客厅里的说话声淡了许多,窗台上的风倏地吹过来一阵,宁颂终于忍不住笑出声,问:“刚刚在洗手间干嘛了?”

    濮喻没说话,只用指甲隔着背心剐他胸口的罪魁祸首。

    都是它们引,诱了他。

    宁颂就不说话了。

    “宝贝。”濮喻叫他。

    “嗯。”

    濮喻忽然说了一句情话:“你哪里都好美。”

    宁颂就转过身亲了上来。

    濮喻真的觉得宁颂好美。

    从脚趾头到头发丝,真的无一处不美。他原来一直觉得自己是不好美色的人,并对学校里那些迷恋宁颂美色的男生,一直都有一种隐约的鄙视。

    马上就要十八岁的宁颂像快要成熟的桃子,很香,他的躁动和其他任何一个男生并没有太大不同。

    客厅里说话声逐渐多了起来,濮喻从宁颂背心的袖口钻进去吃。宁颂因为濮喻这从来没有过的举动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抱住了他的头,亲他潮热的头发。

    濮喻给宁颂留下两个牙印。

    宁颂从濮喻那里学到的军事化学习管理模式,制定了一个非常具体的时间表。下午两点半,乔侨他们都已经围着桌子坐好了。

    宁颂从他房间出来,已经换上了一件半长袖的T恤。

    他们在客厅里一块看书学习,不一会濮喻从房间出来了,背着包。

    乔侨问:“喻哥要走么?”

    濮喻点头。

    “他要去公司。”宁颂说。

    濮喻走了以后,宁颂又起来回了他房间一趟。

    濮喻就在车上收到了宁颂发给他的照片。

    宁颂没穿背心,拍了他的牙印给他看,他头发也依旧有点乱,看镜头的眼神带着点挑衅的戏谑,一张脸精致到他最好看的手办娃娃都比不上他。

    濮喻点了收藏。

    温热的风从窗口吹进来,满目的郁郁葱葱,盛夏终于要到来了。濮喻被这温热的风吹了一会,眉目都是热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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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8 校花降临

    ◎奥赛双冠!◎

    酒店里冷气足了, 吹得宁颂身上凉凉的,T恤贴着胸膛, 偶尔动一下,感觉都很怪异。

    下午学完他们打算放松一下,因为他们是总统套房,可以使用楼顶的私人大泳池。这时候不冷不热,夕阳正好,乔侨他们要去游泳,宁颂都没去。

    范多多很感慨:“学霸就是学霸,成绩那么好了还那么努力!”

    乔侨说:“阿宁可是要拿奥赛冠军的人!”

    宁颂托着腮看书,耳朵都红了。

    等他们都走了以后,他卷起T恤看了看, 被吸太久了,俏生生的深红,他趴在桌子上发了会呆, 立马又爬起来狂刷题。

    奥赛今年的参赛地在大洋州, 五月中旬濮喻陪宁颂去大洋州参加数学和物理奥赛,顺道去参加伊恩大学的笔试和面试。

    这一去就是两周时间。

    周三的时候,他们人还没回来, 宁颂拿了奥赛金奖的消息就传到了学校里了。

    “你们看到咱们学校奥赛团发的消息了么?校花也太厉害了吧!”

    “奥数金奖,物理金奖,双金创历史!”

    “我怎么记得我们会长大人拿过三金?”

    “濮喻拿的是不同年啦, 更确切点说是三金两银, 初中一金两银, 高中两金, 但是是不同年!”

    “我的脸已经被校花打肿了!”

    “校花slay我已经说倦了!”

    “我们学校真的不缺拿奥赛冠军的学生, 这次也有高一和高二的两个学弟拿了金奖, 但一次拿俩真的很slay,毕竟一般都是专攻一项。”

    “校花更slay的是他这是第一次参加奥赛!”

    “对,我查过了,他之前那个破学校别说奥赛了,就连州联赛拿奖的都没有。”

    “这真是鸡窝里飞出个金凤凰,听说校花是这学期才开始刷资格赛,不敢想他如果早点就进好学校,现在会牛逼成什么样!”

    “上帝到底给他关上了哪扇门啊,啊啊啊啊可恶!”

    “校花真的闷声干大事!”

    事实上,不止学校里的师生都惊住了,就连陪他考试的濮喻都惊住了。

    他是知道宁颂的大概水平的,宁颂逻辑思维非常惊人,他的游戏编程几乎完全靠自学就能学成那样就可见一斑。但他之前没有接触过奥赛题,本身对奥赛也没有很感兴趣,之所以参加都是为了刷积分,他们这次去,目标也是有奖就行。

    因为宁颂想拿全额奖学金,履历就得更好看才行。

    结果物理压着金牌线过了,而数学拿了全场唯一一个满分42分,在亚联邦十四位奥数金奖得主里排名第一。

    濮喻第一时间就把宁颂的两枚金牌发到了FB上,并逐个给两边的家人打了电话。

    濮太太和刘芬当然都高兴坏了。

    但他不止给她们打了。

    他还给宁威,濮冠廷都打了。

    宁威也很高兴,说:“好好好,等着回来给他庆功。”

    濮冠廷最意外。

    濮喻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外地出差,秘书跟他说,濮喻给他打了两个电话。

    他们父子俩一个月联系不了一次,乍然收到濮喻的电话,濮冠廷很意外,立马给他打了过去。

    还以为是什么事。

    结果濮喻说:“宁颂的奥赛成绩都出来了,拿了两个金奖,数学还是唯一一个满分。”

    濮冠廷:“……哦。”

    然后濮喻就没话了。

    濮冠廷问:“就这个?”

    濮喻“嗯”了一声,“就这个。你忙吧,挂了。”

    濮冠廷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声音。

    他愣了一下,然后给濮喻重新打了过去。

    “帮我转达一下我的祝贺。”濮冠廷说。

    他儿子还是话很少,完全不如他弟弟嘴巴甜会讨人喜欢:“知道了。”

    濮冠廷也没再废话,把电话给挂了。

    濮喻又给乔侨他们说了一声。

    他们小群就炸了,大家纷纷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濮喻就拍了一张自拍照。

    他这人很少自己拍自拍,照片里他只露出了半张脸,后面隐约能看到宁颂,正在伊恩大学门口站着摆姿势。

    “好了么?”宁颂作乘风破浪状。

    濮喻比了个OK的手势,宁颂就忙跑过来。

    “可恶,宁颂考试是不是过了?”

    “阿宁这如果还不过,那就是伊恩的损失!”

    “喻哥今天很兴奋啊,嘴巴咧这么开!”

    “喻哥FB都爆了。”

    乔侨立马去濮喻的FB上看了一眼,濮喻的头像居然都换了,换成了他和宁颂的合照。

    “??!!”

    而他短短十几分钟之内就发了两条新动态,第一条是两枚金牌,一个字都没有。

    第二张动态依旧是一张图,是他和宁颂的在伊恩大学的合照,依旧一个字都没有。

    照片上的濮喻难得很主动,一只手把着宁颂的肩膀,宁颂伸出一只手来比了个耶。

    评论区随便刷新一下就会新增几百条评论,可见这对cp 如今的火爆程度。

    “鱼哥现在改风格,不发文字,改发图片了?”

    “这是什么意思,要官宣?!!”

    “这俩还用官宣啊,我默认他们都结婚了!”

    “伊恩大学?卧槽我家大神要去伊恩了嘛!”

    “为什么大神自己的FB没动静,秋刀鱼你催催你老婆好么,这个狠心的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CP粉的呼声,又或者宁颂半只脚都踏进了大学,人终于松散下来了,没几分钟宁颂就开始狂更他的FB。

    宁颂和濮喻一起把纽鲁大学和伊恩大学都逛了一遍,还去了宁颂参加夏令营的时候住的公寓。宁颂跟濮喻吃他吃过的东西,逛他逛过的地方,高兴了就和濮喻拥吻。

    当然拥吻照是没有发的。但他拍了超级多。

    濮喻也超级配合。

    CP粉们过大年,他们俩现在已经是亚联邦排名第一的小情侣了,活粉巨多,因为两人长的实在太帅,又太优秀,路人盘巨大,热度直接飙升上了热搜。

    临近毕业,盛焱最近不是跑工作就是在酒店跟着老师狂补文化课,偶尔松散一下,手机居然还给他推送了这个热搜过来。点开一看,一大堆宁颂和濮喻的合照,嫉妒的想骂人。

    手机屏幕的微光照亮了沈令思的镜片,他将所有照片保存到手机里。

    他已经有了一个很扭曲宏大的王国,专门有一个网盘用来存宁颂的照片。

    合照太多,照片里的濮喻不复他淡淡的闷葫芦的性格,笑的都很灿烂。

    不过濮喻都是要裁掉的。

    他的相册里只允许有宁颂一个人。

    他给宁颂的每一条动态都点了个赞。

    两个奥赛金牌,一堆情侣合照,让两人的粉丝一夜飙升了几十万。

    宁颂趴在濮喻的身上,细白的手腕被濮喻抓住,他自己骑了一会就被濮喻翻倒了,濮喻的手很大,直接把他们两个的东西握到了一起,剐蹭滑动。

    宁颂薄薄的腹肌陷下去,抿着嘴唇,又害怕又兴奋。濮喻看上去,忽然又亲了下来,亲的宁颂有些呼吸不过来,只能要濮喻渡过来的热气。

    宁颂探索欲很强,刚开始谈恋爱的时候什么都想尝试,后来老实安分了很多,倒不是因为怕家里人知道什么,而是他该探索的都探索了,而没探索的他其实并没有特别想要。

    现在这样一起蹭他就觉得足够了!

    他上面的嘴吃不下,下面也不可能吃得下。当然他也不是有贼心没贼胆,他心理上也不想吃。

    他觉得他就跟他之前给自己取的网名一样。

    他是不吃腥的猫。

    他是真的不喜欢吃。

    但现在濮喻显然已经不会放过他了。

    今天濮喻就跟换了个人一样,看得出通过伊恩的考试以后濮喻也完全放松下来了,今天他们不知道亲了多少次,濮喻一次比一次主动。

    一晚上来了三次。

    濮喻不会强迫他,但是很会磨,温情小意的很会来,服务意识也很强,强势都裹着一层蜜糖,叫人甘之如饴。

    他开始初步意识到濮喻如果不控制自己,精力会有多强。

    第二天他们启程回国,先去了一趟濮家,又去了宁家,周三回校,宁颂在学校的关注度就更高了。

    走到哪都有一堆男生敬慕地看他。

    宁颂自己也有些得意,一整个意气风发。

    终于不用苦哈哈的刷题了!

    濮喻最后一点严师态度也没有了,整个人变得格外松弛柔和,对他超温柔。虽然宁颂觉得他这份温柔里包藏着险恶用心,但他真的很吃这一套。

    濮喻和宁颂接连收到纽鲁大学和伊恩大学的offer,六月对他们来说就成了个半个假期。

    六月份他们基本所有课都结束了,大家在教室也都是上自习。提前收到offer就是这点好处,大家都在苦哈哈地学习的时候,宁颂已经可以趴在桌子上睡大觉,一下课就可以回宿舍,不用再上晚自习,晚上还可以和濮喻在学校里约会一下,牵着小手散散步。

    他之前过的太紧绷太累了,如今打算给自己放个假,放纵俩月。

    周末宁颂全用来给乔侨他们辅导冲刺,而濮喻则一直在为即将而来的漫长假期做攻略。

    他们这些人商量着一起去毕业旅行。

    但宁颂的生日也在七月份,所以去哪里玩,怎么玩,这个生日又要怎么过,就很重要。

    宁颂在那跟老师一样批乔侨他们的卷子,乔侨他们趴在桌子上等结果,濮喻就坐在旁边做旅游攻略,偶尔问一下他们的意见。

    乔侨他们也完全没有要给他搞生日惊喜的意思,大家都是摆到明面上来说的,关于旅游地的选择以好玩为主,生日为辅。

    吃完饭大家各自回房午睡,濮喻很少睡觉,他大部分时间都是抱着宁颂干躺着,喜欢用手轻轻抚宁颂的后颈,或者轻轻地摩挲他白腻的耳垂,摩挲到通红,很安静。

    濮喻人越来越温柔,话越来越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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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9 天降校花

    ◎毕业啦◎

    cp粉们最近过大年。

    看得出鱼哥最近心情飞扬, 平时话很少也很高冷的一个人,最近每天更新一次fb 不说, 还经常在评论区回复粉丝评论。

    cp 粉:“提前拿到offer 这么猖狂的吗鱼哥。”

    濮喻第一次认领这个外号:“最近确实闲不少。”cp 粉:“鱼哥看我看我,你和宁神真的是一对么?!务必要回答我!”

    高赞。

    濮喻:“不够明显么?”

    cp粉:“不够!!差个正式的官宣!”

    濮喻:“再等两天吧,我们不提倡早恋。”

    cp粉:“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真的是鱼哥本人么?!”

    “鱼哥最近好活跃,看来真的好事将近!”

    “就蹲一个毕业啦,他们小两口肯定是怕影响不好,等着毕业再官宣!”

    “我等!!”

    宁颂对于毕业的回忆,是匆忙而又炎热的。

    一大清早陈墨就通知他们要拍班级合照,因为天气预报说那天会特别热,所以他们六点多就起来拍了。

    他们的毕业合照总共有两张,一张是在校门口拍, 一张是在自己班级教室外头拍。后者随便什么时候拍都行,前者就要排队。因为天热,大家都不想排队, 结果六点多大门口就聚集了一大群人。

    他们班还是来晚了, 大家在门口等着排队,宁颂就看到了好久没见的林狸。

    林狸学籍不在上东州,去年就回籍贯地了, 这应该是考完试回来了。

    他好像比从前更明艳了,扎了个丸子头,化了妆。

    两人隔着人群对望, 林狸抿了下嘴唇, 就跑到李猷身边去了。

    郑小波也来了, 他是专门来他们学校看热闹的, 冲着宁颂他们摆手。

    李猷他们班排在了他们班前头, 等他们班拍照的时候, 宁颂就看到林狸站到了李猷前头。

    李猷个头高,在最后一排,林狸个头在他们班男生里算矮的,本来能站第一排,但为了和李猷挨着,还是站到了第三排,拍合照的时候一直踮脚。

    郑小波真是个好兄弟,全程拿着手机录像,还给李猷拍了好几个大特写。

    等到他们班拍完,就轮到他们三班了。

    因为濮喻是他们班最高的男生,所以摄影师把他安排到了最后一排最中间,金洋本来一直暗戳戳往濮喻身边凑,看了看,又挪到边上去了。

    而乔侨踮着脚也要跟宁颂肩并肩。

    李猷他们班也没全走,好多都留下看他们班拍照,其他几个正在等待的班级也都围过来了,人群里好多人拿着手机拍他们。

    他们班合照还没结束,他们拍合照的短视频已经在粉丝群里疯传。

    “站一起了站一起了!”

    “摸肩膀了摸肩膀了!”

    “救命也太养眼了吧,一个班一起毕业的小情侣呜呜呜!”

    摄影师蹲着喊:“三,二,一!”

    李猷掏出手机来对着他们拍了一张。

    照片里宁颂笑的极漂亮,晨光正好升起来,一片橘红,濮喻站在他身后,都显得比本人更温和。

    李猷觉得每次看到濮喻和宁颂站一起,心里就服气一次。

    他们俩是真的很登对,身高颜值气质都特别搭,也就只有濮喻这样的人会叫他觉得宁颂以后应该会很幸福。

    接下来一整天时间他们都在拍照,一开始是各拍各的,后面就拍大合照,人越叫越多,最后他们这帮人就聚齐了。

    就差个盛焱没能来,他前天毕业典礼结束以后才刚走,如今正在大洋州呢。

    邓旬负责给他们拍大合照。

    黎青元突然伸手:“等一下等一下!”

    他掏出手机来,给盛焱打了个视频过去。

    视频接通,盛焱问:“拍完了?”

    “就差你了。不能不带上你。”黎青元说。

    宁颂他们就笑了起来,闹哄哄的。盛焱看到一堆人,问:“这是要干嘛?”

    “拍合照带上你啊。”黎青元说。

    于是盛焱和他们唯一的一张毕业合照就诞生了。

    黎青元举着手机,手机屏幕上是盛焱。

    他以一种非常新奇的姿势,参与了他们在上东公学最后的时光。

    宁颂最喜欢这张大合照,因为他认识的朋友全都在。大家姿势都很随意,因为邓旬一直逗他们,最后抓拍的大家都笑的很灿烂,包括濮喻。

    李猷站在最左边,抱着郑小波的脖子,乔侨两只手托着下巴,左边是范多多,右边是宁颂,宁颂微微后仰,靠着濮喻的肩膀。而黎青元站在最前面,两只手抓着手机,手机屏幕上是戴着棒球帽的盛焱,一身黑T,白皙俊美非凡。

    他们所有人商量好,一起在FB上发了这张图。

    宁颂对于上东公学的最后回忆是异常茂密的白荆木大道,尽头是金灿灿的夕阳铺洒下来,蝉鸣悠长,他和濮喻坐在宁爸爸新买的小汽车里,听见钟楼上当当地响。

    他在校门口看到了好多熟面孔,看到一堆昂贵的私家车里,唯有郑小波开了他们家的白色小货车,李猷拉着车门,正在跟乔侨和邓旬说话。乔侨看见他,急忙朝他挥手,李猷他们便全都看了过来。

    他隔着车窗朝他们挥手,看到金洋非常不悦地盯着他,还看到了唐真真和他那个超级温柔的男朋友。

    宁颂觉得这一刻很值得记录一下,于是掏出手机来,拍校门口的车流和人群。夕阳的光在车身上跳跃晃动,他回头看向学校大门,想起他第一次坐着校车进上东男子公学的情景。

    放假第二天,宁颂就跟着宁威和刘芬回老家了。

    他考上了伊恩大学,这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老家的亲朋好友给他摆了个升学宴。

    他们老家在西部州下面的一个小镇上。宁颂在老家简直享受到明星级别的待遇。宁威带着他到处转,走到哪儿都有一堆乡亲们围观,他们家把他奥赛金奖,联考第一,伊恩大学等名誉全都打印在了横幅上,挂的哪儿都是,盛大到宁颂都有些不好意思。

    西部州相对来说贫困很多,但人文地理都很有特色,他的堂弟表弟的带着他到处转,宁颂每天都在外头疯玩,不知不觉一周就过去了。

    乔侨催他赶紧回来:“你生日不会在老家过吧?我们都给你准备好惊喜了!”

    宁颂说:“下周就回!”

    结果等到第二周他们打算回去的时候,因为台风影响,上东州开始下暴雨,飞机都停飞了。

    正好亲朋好友都不想让他走,于是他大伯他们就张罗着在老家给他办成人礼。

    西部州这边天气也多少受到一点影响,气温一下子降了十来度,西部州本来气温就没有上东州高,一降温,长袖都穿上了。

    傍晚时分外头开始下雨。他们家房子早就没了,他们一家人住的是他大伯家,他大伯家就住在镇子最边上,等到他生日这天,一大清早醒来,外头就开始淅淅沥沥地下雨。

    他们家在镇上包了个饭馆给他过生日,西部州的成人礼和上东州的不一样,有很多老传统,宁颂一边庆生一边在群里直播。

    大家都在祝他生日快乐,濮太太和濮英都给他打了视频,祝他生日快乐。

    倒是濮喻,一直都没冒泡。

    要说心有灵犀呢,其实那个时候,宁颂就怀疑濮喻会赶到这边来给他过生日。

    因为如果换做是他,他大概会这样做。

    他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所以濮喻没联系他,他也就没联系濮喻。

    白天过完生日,到了傍晚时分,雨就更大了,宁颂又开始担心,怕路上不安全,陪长辈们聊天的时候都一直在留意外头的天气变化。

    到了晚上八点多就实在忍不住了,给濮喻打了个电话过去。

    濮喻接得倒是很快:“宁宁。”

    宁颂先听了一下他那边的动静:“你在哪儿?”

    濮喻说:“车上。”

    然后不等他盘问,濮喻就照实讲:“本来要去你们那里给你庆生的,没想到堵路上了。”

    宁颂问:“你现在到哪儿了?”

    “离你家还有几十公里。”濮喻说,“这边路上遇到点状况,前头封路了,我刚去问了一下,他们说可能还得两三个小时。”

    宁颂就更担心了。

    早早就回自己房间躺着了,一直在和濮喻聊天。今天的生日很新奇,有很多有趣的习俗,他全部跟濮喻分享了一遍。

    他早就想分享给他了,可把他憋坏了。

    濮喻那边路通了,车子终于又重新动起来。宁颂还让他开了定位,看着两个小点越来越近,宁颂说:“好兴奋。”

    濮喻就轻声笑。

    事实证明,他们这样比搞什么惊喜更叫他们兴奋,尤其是开定位这一点,心都随着距离的变近跳的越来越快,像是幸福的预告,快乐都比惊喜更持久浓烈。

    等到只剩下几公里的时候,这种浓烈的情绪已经堆积成了再也无法忍受的兴奋,宁颂按捺不住,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他抓了雨伞就偷偷跑出去了,出了院子就沿着镇上的路迎着濮喻来的方向走。

    这边一到天黑就黑胧胧的,就只有老远一个路灯照着,雨大风也大,吹的手里的雨伞都有些拿不稳,他的小腿都全湿了,可这叫他更兴奋,他索性撑着伞跑了起来,镇子不大,他很快就跑到了外头的原野上,四周一片茫茫,在那寂静的公路上,他看到一点亮光,随即那亮光从一点变成一团,再变成一片,大灯照在他身上,他撑着雨伞站在路上,白雨如注,在地上炸烟花。

    车子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停下来,濮喻从车上下来。

    宁颂反倒拘谨了,过度的长时间的兴奋叫他此刻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也可能是因为风冷,他单薄的肩膀微微内拢,只笑着看濮喻。

    濮喻从车上拿了背包下来,又跟司机付了钱,宁颂就举着雨伞站在他身边。

    濮喻是打车来的,司机不住地看他。

    因为太漂亮。

    在这样的寂静的乡下,雨夜里突然在路上看到这样一位美少年,美丽到叫他觉得妖异。

    付完钱,等司机掉转过车头,世界似乎一下子陷入巨大的黑暗里,但宁颂却陷入恋人宽阔的怀抱里,濮喻一把抱住了他。

    濮喻摸着他的胳膊:“怎么不多穿件衣服,冷不冷?”

    宁颂摇头,将手机的手电筒打开,小小一束亮光投在地上。

    两人温热的呼吸交缠,这时候不拥吻实在说不过去,心中潮湿的情思也无处宣泄,于是宁颂就主动去寻濮喻的嘴唇。

    朦胧的光里少年的眼神爱恋,一周不见好像已经到了极限,甜蜜的舌,吻叫人沉醉,并不激烈,但格外缠绵,冰凉的嘴唇逐渐变热变软。

    天大地大雨大风大,换个年纪都不会有这样的热烈纯粹,站在雨里都能亲很久很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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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0 天降校花

    ◎成人礼◎

    濮喻从宁颂的手里接过雨伞, 和他一起往回走。

    宁颂索性牵住了他的手。

    濮喻朝四周看了看,两边都是黑漆漆的田野, 满世界似乎都只有宁颂手里这一束微光。地面上的路铺了煤渣,踩上去吱吱的响。到了镇子里头,才变成宽阔的柏油路,只是下雨天,路灯也显得很暗,路两旁基本都是两层和三层的小楼。这些房子外墙都是一个颜色,应该是统一规定,宁颂他大伯家就在镇子的主街上,只是位置略偏。三层的小楼,他大伯在楼房外头搭了个棚, 棚下停了两辆小汽车,几辆电动车,一楼的大门敞开着, 传来刘芬他们的笑声。

    濮喻背着包在棚底下站了一下。

    宁颂回头, 这下彻底看清了濮喻,身后白雨滚滚,濮喻在这样的雨夜里俊美如神。

    宁颂看得心跳加速, 好像才认识他一样。

    刘芬夫妇都在客厅里聊天呢,忽然瞥见濮喻和宁颂,立马站了起来:“小喻怎么来了?”

    宁威一愣, 也站了起来。宁颂已经领着濮喻进来了。

    他大伯他们这些长辈不认识濮喻, 但堂姐他们这帮年轻人却都是知道濮喻的, 看到濮喻都异常惊讶。

    濮喻跟他们寒暄了一下, 在宁颂的介绍下一一和他们打了招呼。

    濮喻的裤子下半截湿的很明显, 刘芬说:“衣服怎么都湿了?”

    “外头风太大了。”宁颂说。

    “先去房间换个衣服吧, 别感冒了。”刘芬说。

    他们刚走,他堂姐就立马对其他人说:“他是濮明恪的孙子!”

    一句话就把大伯他们惊住了。

    濮喻在他大伯家简直享受到了至尊待遇。他表弟表妹听说濮喻来了,冒着雨跑过来看他,一直到晚上十点多大家才散了。房间陆陆续续都有人进来送这送那,颇有一种“我们这里很简陋大少爷不要嫌弃”的意思。

    濮喻穿着宁颂的拖鞋坐在床上,他的脚比宁颂大四五码,拖鞋勉强能穿,等外头没有了说话声以后,他才脱了衣服上到床上来。

    他的腿很直,也很白,整个腿都很好看,干净而有力量,宁颂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换上拖鞋去洗漱。

    等到他回来,濮喻正在打电话,他听了一会才听出是濮太太,就坐在床沿上脱衣服。

    他大伯家的房子是两层的,他们住二楼,但一楼搭了车棚,一下雨啪啪嗒嗒特别响。他就从濮喻身上跨过去,将窗户关严实。

    啪啪嗒嗒的雨声就变得沉闷了起来,濮喻的声音低沉:“嗯,挂了,要睡了。”

    他回头看濮喻,躺到被窝里问:“你来这里,她们都知道么?”

    濮喻说:“我妈知道。”

    “跟我视频的时候,她一点风声都没透漏。”

    濮喻说:“你当初给我搞生日惊喜,她不也帮你打掩护。”

    “也是。”

    濮喻这一路上来的很不容易,他从前天知道他应该回不去就开始动身,先坐车去了夏东州,然后从夏东州坐飞机到西部州,再打车到他们这里,路上林林总总花了将近一天半的时间。

    “雨声怎么这么响?”濮喻问。

    “外头有个铁皮车棚。”宁颂说,“习惯了就好了,听着雨声睡的更香。”

    城市里的雨声就太小了。

    濮喻伸出胳膊来,宁颂就笑嘻嘻地躺上去了。

    “我爸妈就睡隔壁哦。”他说。

    濮喻笑了一下,目光却有些粘稠,一直看他。

    宁颂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拿过手机来看粉丝们给他发的生日祝福。

    外头雨好像突然就变得更大了。这种响声在这时候给人一种吵闹的躁动,因为好像可以盖住很多声音。但濮喻只是静静地在他旁边靠着床头半坐着,看他和粉丝们互动。

    心理暗示真的非常可怕。以前他们也没少一起睡,尤其是最近半年,但今晚却很不一样。

    他们这么久没见,加上今天过生日,见到面之前,又有几个小时的距离越来越近的情绪铺垫,到现在那个澎湃的爱意还在很高的地方没有落下来。

    宁颂很快就被濮喻看的耳朵都红透了,丢了手机就翻身关了灯,然后扑到濮喻身上来。

    两人在黑暗里相拥,啪啪嗒嗒的雨点很急,宁颂用被子盖住他们俩。

    濮喻含糊不清地还不忘表清白,说:“宝贝,我千里迢迢跑过来,不是为了要跟你做这个。”

    “我知道。”宁颂往前移,骑着濮喻的脖子,扯掉裤子,去戳濮喻的嘴。

    他觉得今天的濮喻实在太会卖乖了。

    千里迢迢送上门的鱼,到了也只会安静地在他身边坐着,又长了这么个乖样子,真是想叫人欺负。

    外头雨声似乎更大了,宁颂披着被子仰起头来,被子就从他身上掉下去了。他转而翻过身来,去吃濮喻的。

    他们就在这大雨的夜晚做两个男孩子会做的事,互相取悦对方,做完了抱在一起亲,腻腻乎乎熬过了十二点。

    “生日快乐,宝贝。”

    宁颂在雨声里抱紧了濮喻。

    他依旧是不喜欢吃腥的猫,但如果对方是濮喻,他很愿意去适应。

    他想这大概就是爱的力量。

    因为是在大伯家,隔壁就是刘芬夫妇,他们俩也没敢太过分。第二天醒来,雨过天晴,宁颂这些天去了好多地方,濮喻都还没去过,于是他就骑着电动车载着濮喻出去玩。

    宁颂活泼,穿的鲜艳,还戴了个很酷的墨镜,濮喻跟他比倒是看起来更乖,话少静默,刘芬反复嘱咐他不要瞎跑,嘱咐完了还是不放心,又对濮喻说:“你看着他点,这孩子这些天跟着他兄弟都野惯了。”

    宁颂心想,濮喻不要太喜欢他野一点。

    他们去了附近的娘娘庙,爬了海拔不算高的四公山,下午要回去的时候宁颂忽然回头问:“我们要不要去住酒店?”

    太阳将宁颂的脸都晒红了,他开着电动车慢慢在乡间公路上走,下午气温就上来了,热热的风吹着他们年轻的脸。

    濮喻用手机订了一家酒店,他们按着导航走,濮喻忽然说:“停车。”

    宁颂朝周围看了看:“还没到呢。”

    濮喻说:“去超市买点东西。”

    结果到了超市,宁颂就知道濮喻要买什么了。

    他突然难为情的很,和濮喻都拉开了一点距离。这一下有了实感,明明去酒店是他提出来的,但此刻居然紧张了。

    濮喻倒是很淡定,淡定到不像是第一次,还在那儿挑口味。

    等他挑好了,宁颂凑过来看一眼,默默地把他买的套又放回去了。

    只留了一瓶油。

    “……乔侨跟我说,不用更好进。”宁颂抿着嘴唇说,脸比那天上的晚霞还要红。

    濮喻顿了好一会。

    从超市出来,他们骑着电动车继续往前走,后半段路濮喻靠在他的肩膀上,一直贴着他的脖颈,都贴出了细微的汗。

    到了酒店宁颂才知道是需要身份证的。

    他没带。

    他看着濮喻从背包里掏出身份证来,递给了前台。办完入住,他们俩一起上楼来,走到一半,宁颂在走廊里停下来了。

    濮喻拎着背包问他:“宝宝,要回去么?”

    他都这么叫了。

    宁颂想算了,反正早晚要试试,他其实也想试试,于是就从濮喻手里抓过房卡,开门进去了。

    故意装的很酷,颇有些壮士赴死的气势。

    濮喻没有戳穿他。

    说实话,从宁颂把套放回去的那一刻起,濮喻已经没太多理智可言了,温柔和静默都成为他的一种手段,进了房间以后,他从手背到肩膀都是麻的。

    宁颂以前看小说或者看电影,一般情况下,剧情发展到这里,都是干柴烈火,从进酒店就开始,要的就是一个迸发感,看起来也带感,情绪一整个水到渠成。

    但他和濮喻的第一次,真的磕磕绊绊磨磨唧唧按部就班,两个人先是在酒店里干坐了一会,然后濮喻去洗澡,濮喻洗完了他进去洗,化了半个多小时,又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把一瓶油用完。

    但他吃起来太辛苦了,辛苦到他越吃越排斥,后面就有点害怕了。

    可是濮喻上头了,禁锢着他。

    “你总要适应的,不要怕,我那么爱你。肯定会慢慢来。”

    “你乖,总要有这一遭的。”

    “嘘。”他轻轻抚着他的后颈,亲他的耳朵:“乖宁宁,嘘……”

    一点,一点。

    宁颂张大了嘴巴,仰起他漂亮的脖子,像引颈就戮的天鹅。

    濮喻终于无缝隙地贴上他的身体,声音比他还要抖:“宁宁以后就是大人了。”

    在某种意义上,他们在同一个时刻共同蜕变成一个男人。

    宁颂一直哭,枕头都被眼泪湿了一大片。

    濮喻很心疼,以为他是疼的,不住地哄他。

    宁颂觉得自己最核心的那部分的缺口,被濮喻填上了。

    “濮喻。”他叫他。

    濮喻说:“我在呢。”

    没有比这更动人的情话了,对宁颂来说,这三个字比“我爱你”还要叫他喜欢。

    “你看,我在你身体里。”濮喻说。

    宁颂泪眼朦胧,看着他们的连接处发呆,他呆滞的表情刺,激到了濮喻,他在几乎被撞散架的时候被深深灌溉。

    宁颂跟他爸妈说的是电动车没电了,回不来,所以住了酒店。刘芬对他们俩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哪怕两人在外头过了一夜。

    因为濮喻很乖。

    但他大伯母觉得刘芬这是爱屋及乌,他们老家其他人觉得濮喻这小伙子什么都不错,就是有点闷。

    第二天天气就更好了,晴空万里。他们俩下午才从酒店出来。

    宁颂至少有两天的时间都像是变了个人,很安静,跟濮喻说话声音也轻轻的,但又不太爱理他。

    就像他对那种五脏六腑都被捅到的感觉,又觉得恐惧不适,又总是再三回味。

    他也很少像以前那样和濮喻对视。

    但很神奇的是,心理上却更亲密了,有一种百转千回的情意,热热的,他的脸总是有轻微的红。

    等上东州那边台风天彻底过去以后,他们一起回了上东州。

    回到熟悉的地方,听到乔侨叽叽喳喳的声音,宁颂才算“活”过来了。

    乔侨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去毕业旅行了。

    他们约在星悦KTV聚会。

    正好盛焱也回来了,黎青元就把他也叫过去了。

    这一次他们聚的比毕业那天都齐,宁颂一进去,就看到了有客人在对傅绘生动手动脚。

    傅绘生还在星悦当服务员。

    他太久没有见到傅绘生和高弘轩了,自从他从四号楼搬走以后,基本就再没有见到过这对小情侣了。这对走古早狗血路线的小情侣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然后下一秒,他就看见高弘轩穿着服务生的制服,从电梯里下来了,直接冲上去对着客人就是一拳头。

    如果没猜错的话,目前这对小情侣走到破镜重圆追妻火葬场的部分了。

    不容易,终于要迎来大结局了!

    宁颂自认为他和濮喻在朋友跟前并没有太多改变,但是聚会结束的时候,乔侨忽然问他:“你和濮喻是不是睡了?”

    宁颂很吃惊:“怎么看出来的?”

    乔侨:“我可是过来人。”

    “你怎么看出来的?!”宁颂追问。

    乔侨说:“一种感觉。”

    宁颂对此有一种羞,耻感,他的羞,耻期还没有完全过去。他看向濮喻,觉得可能是濮喻离他比从前更近的缘故。

    他很不想被别人察觉出这种变化,所以唱歌的时候挪到了范多多身边。隔着人群和闪烁的灯光看濮喻,像是回到了暧,昧期,有一种偷偷摸摸的心动和兴奋。

    这导致他中途出去上洗手间,直接在楼梯过道里和濮喻拥在一起。

    啊,爱情真神奇。

    一旦过了这个时期,他们俩就成了脱了缰的野马。

    几乎天天。

    不管是在上东州还是在毕业旅行的时候。

    这个七月真是热烈幸福到了极点。

    当然了,他们的cp 粉更幸福。

    因为这个七月,这对小情侣开始疯狂互动。

    濮喻会在宁颂每个动态下面评论,宁颂也会跑到濮喻动态下评论。头像都变成了情侣头像,一个猫,一个鱼。从他们身边朋友的fb 上偶尔会看到更甜的,譬如他们喝了点酒,濮喻拥抱着宁颂,站在街上轻轻摇晃,乔侨拍着他们:“看这对腻腻歪歪的小情侣。”

    粉丝们每天的狗粮吃到撑!

    宁颂喜欢自拍,情侣合照一大堆,粉丝暴涨一百万。

    亚联邦第一情侣cp 的名号不要太响亮,红到宁颂觉得他下一个游戏宣发费用都能少一半。

    谈恋爱还有这好处,他是真的没想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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