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之后的三天，工作室的所有人，包括祁宴凝的三个小徒弟，都老老实实去A大蹲守了。
A大身为A市的一个地标建筑，也是当红的景点，游客可以进入。幸好此时是旅游淡季，预约人数算不上非常多，他们一行十几个人才能约到进入校园的资格。
在这三天中，他们游荡在校园的各个角落，不管是运动场，图书馆、食堂还是教学楼，甚至就连宿舍区楼下都蹲了一中午，仔仔细细看学生放学时候的状态。
当时十几个人蹲在草坪上，炯炯有神地观察着路过的每一个人，看起来十分奇怪。要不是他们身材长相都不是那种凶神恶煞的，甚至可能被保安误认为是踩点的犯罪分子。
而每天下午，因为校园和工作室的距离很远，加上他们也想看看学生们晚上在校园中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就没有回工作室，而是待在一间空教室了，一人捧着一个手机按照祁宴凝的要求，在视频网站上看着妆教和穿搭视频，一边看还一边做笔记，比旁边自习的学生还要认真一些。
就这样三天下来，每个人都累的够呛，同时，他们也意识到自己错得离谱。
工作室这几个人里，基本没有上过好大学的。毕竟这一行并不讲究学历，而是手艺功夫更加重要。因此，他们对于大学生的印象，就是各种校园偶像剧和视频网站上光鲜亮丽的vlog。
这让他们的认知十分悬浮。毕竟，不管是偶像剧还是vlog，里面的学生都是穿着精致，或谈恋爱或者享受学习生活这样的。
但真实的，大众的学生生活，和他们认知中的完全不同。
当然，精致漂亮的大学生自然也有，但他们看到的更多是穿着随意头发凌乱去上课的，素面朝天参与社团活动的，还有为了追求舒服穿着洞洞鞋就去图书馆的。
都是平凡而普通的小姑娘，青春无敌，没有那么精心打扮。
三天结束后，他们回到了工作室，根据祁宴凝给他们的人设，重新搭配了服装、妆容和发型。
将原本贴身优雅的小香风包臀裙换成了宽松的大T恤，将精致的编发盘发换成了烫出来的波浪卷。妆容上，也从原本的精致变成了突出本色的素颜妆。
这次，祁宴凝对他们的表现满意了。
在三天后的这场会议上，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直到祁宴凝说出了，“不错。”
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可以了，就按照你们的想法，再多搭配一些，日常穿着，约会穿着，旅游穿着，这些都要有。你们先看看剧本，然后从明天开始，我们就针对每一个场景做妆造设定吧。”祁宴凝道。
工作室的大家眼睛里都涌上了欢欣。他们知道，这加入工作室的第一关，他们算是通过了！
剧本被分发到每个人的手里，众人都开始仔细研读剧本，再一次忙碌起来。
现在修订版的剧本是祁宴凝在三天前拿到的。
工作室忙碌的这三天，他也并没有闲着。原本他的打算是去看一看在M市举办的时装周，但就在此时，祁宴凝接到了一个特殊的邀请。
曾德海约他参与演员的试镜。
“试镜？”祁宴凝奇怪极了。他一个妆造部门的，参与演员的选拔干嘛？
“是这样，小祁。”曾德海电话那头苦口婆心，“上次面试的时候不是你给分配的人设嘛，当时你对他们特质的把握特别清楚，所以我就想请你来做个参考。”
像是怕祁宴凝拒绝，曾导急忙道，“试镜的地点就在A市！不用你来回奔波了。”
曾导已经说到这种程度了，祁宴凝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
在和曾导约好第二天参与试镜选拔后，祁宴凝收到了曾导发来的修订版剧本。
研究了一上午新剧本，祁宴凝当即出发，去了A大附近的店里，为试镜购买了一些服装。
这不是曾导要求的，但祁宴凝还是这样做了。
第二天，他带上了这些衣服，来到了试镜的地方。
这是临时租借的一间酒店的会议室，此时中间原本摆着桌子的地方全部被清空，只有最前方放着两排桌椅。
他到达的时候，曾导带着导演组的人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见他带着一箱子行礼过来，曾导有些意外。
“小祁，这是？”曾导以为祁宴凝刚刚下飞机没来得及回家就被他薅来看试镜了，颇有些愧疚，“你出差了？”
祁宴凝将箱子放下道，“这里面是几个主要角色适合的服装，我按照剧本里他们的人设购买的，如果试镜有需要，可以用上。”
曾德海一时间甚至有些感动。
他没想到祁宴凝的准备这样周全。愣了半晌后，他只能道，“小祁，你有心了，回头剧组给你报销！”
祁宴凝不置可否。他向曾德海示意，是不是可以坐下开始了。
曾德海一拍脑门，道，“时间差不多了，是可以开始了，大家都坐吧。”
参与试镜评审的人一一落座。
曾德海坐在了正中间，左边是电影的制片人、投资方代表和选角导演，右边是祁宴凝、这部剧的编剧小姑娘还有一个副导演。
其他的工作人员都坐在了第二排。
之后，试镜正式开始。这次试镜是要挑选出主角团的成员，一共四个女孩。
这四个女生是一个宿舍的室友关系，电视剧讲述的就是发生在她们校园生活中的事情。四个女生性格迥异，是四个不同专业拼成的组合宿舍，所以她们的碰撞就是这部剧的最大看点。
这样一来，四个主演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四个主演的大致人设，和祁宴凝面试那天曾导给的人设相差不大。
在试镜开始之前，编剧小姑娘不停偷瞄他，看上去很想和他说话，但是又不太敢。
最终，她还是鼓起勇气，“祁哥，你好，我是这部剧的编剧田田。”
祁宴凝看着小姑娘涨红的脸，嘴角勾了勾，“你好，我是祁宴凝。”
见祁宴凝还算好说话，田田松了一口气，眼睛亮晶晶看着他，眼中全是崇拜，“那天曾导面试你之后，我看到你搭配服化的照片了，给了我好多新灵感，好多新的剧情都是来源于你的妆造。祁哥，你太牛了！”
祁宴凝轻轻笑了笑，接下了这句赞美，又夸回去，“你这么年轻就成为剧组的编剧，很厉害。”
田田抿了抿嘴，想和祁宴凝继续搭话，但第一个试镜的演员已经走了进来，她只好作罢。
祁宴凝也开始聚精会神观看试镜。他虽然能看出演员的演技高低，但在打分的时候还是更看重与演员和这个角色的契合程度。
毕竟，就算一个影后演技再高超，她四十岁的时候去演一个大学生还是会有违和感。
而当演员和角色契合，就容易碰撞出事半功倍的效果。
很明显，曾导也是这样想的。
在前面的两个，无论是炫酷街舞少女还是温柔甜妹，都和祁宴凝内心的选择十分契合。
但，在第三个角色选角的时候，试镜组产生了分歧。
他们要选的是一个温婉漂亮的角色，而在候选人上，祁宴凝和编剧田田与其他人的意见分歧较大。
“柳丝婷演技挺不错的，祁老师为什么给她的分这么低？”制片人有些纳闷，他觉得这个演员很适合这个角色啊。
就连曾导都不太理解，他看向田田。
“嗯……我就是觉得，感觉不太对。”田田也说不清楚，小声道。
曾导头疼，又看向祁宴凝。
祁宴凝摇了摇头，道，“她很漂亮，演技也很好，但她不适合这个人设。”
“她身上属于成年人的气息太重了，有些过于成熟，放在校园剧里会很有违和感。”
曾导挠挠头。柳丝婷来试镜的时候穿着一条白色无袖的裙子，看上去温柔又没有攻击性，和那个角色很配啊。
见曾导不理解，祁宴凝道，“让她试试我带来的衣服，就知道了。”
“说起来，她更适合四号主角姐姐的那个角色。”
女四号姐姐那个角色虽然戏份没有主角这么重，但还是非常出彩的，有不少人都想要这个角色。
但，这个角色，她是个高冷的博士啊！
曾德海想了想温温柔柔的柳丝婷，又想到了剧本中高冷知性，一开口就让人无力反驳的姐姐，有些头疼。
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然，他看好的妆造大师祁宴凝，怎么会说出这么离谱的话来？
不过他还是将柳丝婷再次叫了进来，询问她愿不愿意换一个角色。
柳丝婷是个十八线，原本就没想过真的能在曾导的剧本中扮演角色，试镜只是来碰碰运气。此时，听到要换一个配角的角色，她也没什么不开心的，而是顺从地跟着助理去换衣服。
首先，她换上的是温婉的三号主角的衣服。一出现在大家面前，试镜组的几人就皱了皱眉头。
不太行。所有人都这样想到。
三号主角是一个艺术学院学画画的女孩，只要不去画室，她就会穿着裙子。但身为美术生，她几乎天天要去画室，所以穿搭就成了简单舒适为主。
白色衬衫外罩油画感毛衣马甲，配上顺滑的休闲裤，头发用铅笔盘在头顶，就是她日常的样子。
而此时，穿着这一身衣服的柳丝婷，看上去却不像是一个艺术生，更像是一个优雅漂亮的白领。
大家都理解了祁宴凝所说的，柳丝婷身上成熟意味太重了是什么意思。
但……她就适合和她性格完全不同的姐姐角色吗？
祁宴凝看着众人半信半疑的眼神，勾了勾嘴角，懒懒起身下去给有些忐忑的柳丝婷整理换装。
“祁老师。”柳丝婷小声给祁宴凝打了个招呼。
祁宴凝点了点头，将手里的衣服递给她。
那是一件圆领的黑色毛衣，还有一件白大褂。
柳丝婷接过衣服，去临时的试衣间换上。
祁宴凝又给她整理了发型，他没有大改，只是将盘头发的铅笔换成了中性笔，并且将头发盘高了一些。
这样，柳丝婷的气质就有了微妙的改变。
但看上去还是有些温柔。
祁宴凝丝毫不着急，从一旁拿过一个平光银丝眼镜，让柳丝婷带上。
剎那间，柳丝婷的气质就发生了变化。她温柔多情的眼睛被眼镜模糊，不是那么明显，反而更加突出了她高挺的鼻梁和有些薄的嘴唇。
这样，气质一下子坚定而从容了起来。
田田在前面激动道拍自己的大腿，喊出了一句，“这就是我心中的曲汀！”
曾导和制片人面色也有些怔忡，祁宴凝这么厉害的吗？这样都可以？
“咳。”曾导勉强回神，“柳丝婷是吗，知不知道曲汀的台词？给你一段剧本，五分钟背背词，来演一段。”
柳丝婷接过剧本沉浸进去，不到五分钟，她就站了起来。
她几乎是瞬间就进入了状态，将包含大量专有名词的台词演绎的极好，仿佛她就真的是剧本中那个科研王者天之骄子曲汀。
曾导眼中绽出强烈的光彩，这真是太合适了！
他当机立断，打断了柳丝婷的演绎，道，“可以了，就到这里，之后会联系你的经纪人，你做好进组的准备工作。”
柳丝婷瞬间开心起来，对着试镜团鞠了一个躬，转身换衣服离开。
而曾导在她离开后，还是有些不解，他忍不住问道，“小祁，你是怎么判断她符不符合人设的？”
祁宴凝道，“先看谈吐气质。柳丝婷虽然看上去温柔，但她说话果断理性，思维逻辑很清晰，没有模糊的表达，可见是一个思维更加理性的人，所以和充满艺术气息的三号主角不算适配。”
“长相上说也是这样，她眼神放的很温柔，加上温柔的妆造，让人觉得她柔软温婉，但实际上她的长相锐角偏多，更适合有攻击性的角色。”
曾导悟了。
判断人的能力，祁宴凝是真的厉害。之后听祁宴凝的准没错。
之后的试镜就没再发生这类的事情，或者说，每当意见出现分歧，曾导和制片人都偏向于听从祁宴凝的意见。
在这样顺利的情况下，试镜在两天之内顺利结束。
拿到了演员的情况信息的祁宴凝，和好不容易下凡了解完现实情况的工作室成员，开始进行剧组服化的前准备工作。
他们的第一步，刷购物软件。
“啊？”听到这个指示的服装组成员，脸上的问号几乎要凝成实质了。
“啊什么。”服装组组长孟青道，“大学生购买服装，网购是一个重要的途径，所以我们要了解网上服装的信息，这样才能够更好地给妆造接上地气。”
孟青经过之前的错误，反思自己之后，深刻了解了祁宴凝想要的妆造。
他想要的是接地气，能引起共鸣，仿佛将大学生穿搭浓缩到几个人身上的效果。
“哦。”听完这个解释，服装组的成员纷纷表示理解。
于是，他们就跟着祁宴凝一起，在工作室休息区的大屏幕上，连着刷了三天的购物软件，刷到他们睡前眼前都是橙色的页面和各种裙子。
三天结束后，所有人看祁宴凝都仿佛在看神仙。
怎么有人能在短短几秒内，通过购物软件上的图片就能判断清楚衣服的颜色、版型、材质啊！
这还是人类应该有的能力吗？
这什么当代照骗终结者啊！
在这三天中，祁宴凝也下单了不少，不过对比起他们刷过的服装数量，这称得上是万里挑一了。
在好不容易将密集看购物软件的折磨熬过去后，祁宴凝扫了扫面露菜色的服装组成员，轻轻一笑，“明天放松一下。”
“我们去逛A市服装批发市场。”
服装组成员痛苦面具。不是，这算是放松？
大佬的放松和我们的定义是不是不太一样啊！
第92章
说是第二天就开始逛商场，但其实并没有。祁宴凝让他们早上来工作室集合。
工作室的小会议室里，服装部的所有人都集合在了这里。
他们已经仔细研读过剧本，并且知道了祁宴凝需要的服装风格。在这三天高强度的刷购物软件的过程中，他们也渐渐摸清楚了这四个主角各自的服装设定。
在三天中，他们渐渐意识到了祁宴凝带他们做这件事的另一个目的。
那就是让他们心中主角的服装形象逐渐和祁宴凝构思出来的趋同。
比如，在为跳舞的酷飒少女设计服装的时候，一堆符合“跳舞”、“酷”这两个关键词的服装摆在他们面前，各种颜色各种款式，但具体要如何选择，他们心中只有模糊的形象。
祁宴凝先是让他们各自筛选他们觉得合适的服装。
在这个筛选阶段，服装师们筛选出的服装，大部分都是黑白灰，看上去完美符合“酷”这个概念。
祁宴凝却不置可否，只是将自己筛选的结果公布出来。
出乎服装师们意料的是，祁宴凝选择的服装色彩十分缤纷，完全不像是他们只局限于黑白灰。
见服装师们神色充满疑问，祁宴凝勾了勾嘴角，让小徒弟将化妆师和发型师也叫了进来。
他要给工作室的成员们讲一讲他对妆造的思路。
“我们先来总结一下这个角色的人设，她跳舞，话少，性格直接，看起来比较酷。但如果只单出将她的服装设定在黑白灰里，就太过于程式化了，充满了刻板印象。”等人员到齐，祁宴凝站在大屏幕前，开始娓娓道来。
“谁说跳舞的女孩就好像只会穿黑白灰？仔细看剧本，就会发现这个角色的性格底色其实是有活泼的那一面的，她更是不会单纯只穿黑白灰。”
“比如，剧本第二集就说了她喜欢小动物，家里养了很多动物。第五集提到她的手机壳电脑壁纸都是可爱风格的。”
“第十三集，她会为了不认识的同学出头，拉着受欺负的女生去打沙包发泄。第十七集，室友让她去试漂亮裙子，她只是有些纠结裙子的长度，但并没有觉得彩色碎花小裙子不适合自己。”
“这都说明了，她性格不只有表面上冷的一面，还有比较暖的一面。并且，她也并不是一个日常只会穿黑白灰的女孩。”
“可能有人会觉得，天天穿黑白灰但内心有些少女的人设非常有反差感，很吸引人，但这样的设定会让她的形象不够立体，不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我们要在她日常的穿衣就展现出她是个立体的人这一点。”
“所以，我们要挖掘角色所有的性格，并加上自己的思考。不要将角色人设，死板地固定在几个特定的词汇上。不要给角色贴上标签，再通过标签来思考他们的妆造。”
祁宴凝声音有些平淡，但底下的工作室成员们却听得连连点头。
“并且，还有一点很重要。她是主要角色之一，如果一直穿黑白灰，会看上去不那么起眼，对比其他角色色彩缤纷时而让人眼前一亮的穿搭，她的存在感就会降低，这对于整个角色的塑造和剧情的平衡都是不利的。”
“尤其是这种群像戏，更要注意这一点。”
工作室的成员们听到这里，更是连连记笔记。他们懂了祁宴凝要表达的意思了！
之后，祁宴凝下单的服装，更是进一步体现了他对人设的理解。
彩色的大T，紧身的短T，各种样式的长裤短裤等等，虽然看上去花里胡哨，但仔细去研究，不管是什么样子的衣服，都像是一个人挑出来的，是符合同一个人的审美取向的。
祁宴凝用这样的方式，让整个工作室对于角色的人设的感受达成了一致，这样之后进组的时候，就不会有不同成员做同一个角色的妆造，因为对角色的理解不同而导致风格割裂的问题了。
经过三天的洗礼，工作室的成员们对于人设的理解都十分深刻。
因此，服装师他们这个小会只是为了确定不同场景下所需服装的数量和类别。
说起来，这部剧算是一部都市轻喜剧，场景大多围绕着校园，还有寥寥部分职场的戏份。
所以，他们面对的场景十分单纯，也就是上课，放假旅游，社团活动等。
面对这样简单的情况，他们很快就将数据统计完成，然后，仅仅花费了两天的时间，就完成了服装的采购工作。
四个主演，每个人有超过五十套服装准备，而配角，也各自有五套到二十套不等。
他们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样庞大的采购量，他们居然在两天内完成了，并且质量是他们之前根本不敢想象的高。
他们采购的流程也和之前工作的时候相差甚远。在走进一家店之后，他们会散开，各自进行选择，再将服装拿到祁宴凝面前，让他进行判断。
有了祁宴凝把关，他们筛选的过程可谓是一帆风顺。
更有时候，祁宴凝也会亲自参与选择。他会随手拿起一件看似平平无奇的衣服，和上一家店的裤子搭配起来，碰撞出非常和谐的美感。
总之，剧组角色们的服装已经采购完成。他们将几百套服装带回工作室，清洗烘干，一套套整理起来，打上标记，做好了一切准备。
在准备完成后，很快他们就收到了曾导让他们进组准备的通知。
剧组的其他部门也已经准备就绪了，他们拍摄场地在A大中，租借了新盖成还没投入使用的教学楼和宿舍楼用来拍摄。而剧组的化妆间，甚至直接就地取材，用了几间教室。
进组后，他们的第一项任务，就是拍摄定妆照。剧中，需要拍摄定妆照的角色一共八个，四个主角还有四个重要配角。
这是对妆造组的第一个考验。他们要通过定妆的寥寥几组照片，将主角的人设直接立起来。
“小祁啊。”曾德海对祁宴凝道，“这两天主角们的定妆照我们的计划是拍摄三组，分别是日常的，在寝室时的，还有出去玩的时候的。务必要通过这三组照片，让大家一眼就能区分这四个女孩，并大概知道她们的性格特色啊！”
祁宴凝点了点头，表情平静而笃定。
曾德海见他这幅样子，也放下心来，去了拍摄场地和灯光师摄影师确认。
而祁宴凝这边来到了妆造间，和几位主演打了一个招呼。
主演们，分别是扮演跳舞少女的齐乔，扮演甜妹的林一音，扮演艺术生的秦诗和扮演健康美女的梁青青。
“祁老师，又见面了。”几个演员态度都很友好。毕竟，这可是现在赫赫有名的大妆造师，她们这部剧的妆造还捏在他手里呢，谁敢在这时对祁宴凝态度不好？
祁宴凝礼貌地点了点头，开始了定妆照的妆造。
他先是报出了一串编号，让服装师们将这些服装拿来，然后让化妆师直接给女孩们上妆。
毕竟，首先拍摄的是日常场景，他们的妆容尽量素淡，符合大学生的样子才好。
齐乔先化完妆，换上了定妆照的衣服。她上身是一件天蓝色的宽松大T，上面有搞怪的猫猫印花图案。T恤下摆的左侧掖进了裤子里，显露出了腰线。她下半身是一条纯白色的工装阔腿裤，裤子侧面有斜向下的大logo，看上去十分特别。
她头戴着一顶蓝灰色的鸭舌帽，直发披在脑后，脖子上挂着一副大大的耳机。
任谁看到她，第一眼就会觉得，这个女孩一定会跳舞。
她的定妆照是在学校道路上拍的，少女踩着滑板，嘴唇轻抿，歪头直视镜头，像是在滑行过程中被抓拍到的一样。服装蓝白的配色和红色的教学楼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让她看上去像是一阵自由而潇洒的风。
“漂亮！”曾德海十分满意这个妆造。他原本还有些担心祁宴凝做惯了精致的妆造，贸然接触这种需要十分自然的，会水土不服。
但，展现在他面前的齐乔，和之前浑身明星气质的样子完全不同。她此刻，除了更漂亮一些，和校园中其他女生，没有什么差别。
曾德海指挥着拍完了齐乔的第一组定妆照，对之后的三个人更加期待了起来。
之后过来拍摄的是林一音。她身上是一件蓝白格子的短款娃娃裙，搭配白色的南瓜裤，脚踩一双纯白色的玛丽珍，头发梳成双马尾，上面别了几个色彩缤纷的猫猫头小卡子。
她在学校的奶茶店旁边拍摄定妆照，捧着奶茶笑着回眸，调皮地指向镜头，像是抓住了偷拍的朋友一样。身后奶茶店的易拉宝上是当季新品生打椰，而笑着的女孩，看上去比奶茶还要清新甜蜜。
“甜妹就是这个世界的礼物！”曾导背后，一个小助理喃喃道，“感觉天气都晴朗了。”
曾导瞥了小助理一眼，她讪讪低头。
但曾导却勾了勾嘴角。他也这样觉得，这说明祁宴凝对甜妹这个角色的妆造十分成功。
毕竟，林一音之前看上去，可并没有这样甜。
秦诗的妆造则更加飘逸一些。她身穿着一身淡蓝色为底，上面有白色浅绿色晕染的长裙，像是海面上盛开了纯白花朵一般。裙摆是不规则的，下面还迭穿了一条白色的蕾丝碎花裙，让争套穿搭更为飘逸灵动。
她的发型是大波浪，学校人工湖旁边清风吹拂下，更显得飘然若仙。
她坐在人工湖旁边的长椅上，表情平静，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定妆照就此定格，夕阳下，她的发丝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辉，裙摆铺在长椅上，像是一朵开在湖畔的睡莲。
最后是梁青青。她的头发是比秦诗更大而张扬的大卷，半扎了一个马尾。
她白色的吊带内搭外穿着一件天蓝色碎花衬衫，下摆扎进了水洗蓝牛仔微喇裤里，漂亮的身材线条展现的淋漓尽致。
她站在教室的讲台上，像是在说些什么有趣的事情，眉眼间浓浓的自信大方，比她娇美精致的外貌更加吸引人。
四个人单独的定妆照拍摄完成，要拍摄合照的时候，曾导仿佛这时候才发现，四个人的服装，居然是同一个色系的！
他方才完全没有意识到，毕竟，四个人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不光如此，她们此时站在一起，身上还有更多碰撞的巧合。
比如，齐乔衣服上的印花猫猫头非常显眼，但仔细看，林一音头上的发卡，秦诗帆布包上的挂坠，梁青青皮带的锁扣，都是同样的猫猫头！
再比如，几人身上不约而同的红色小面积点缀，像齐乔的耳机，林一音裙子上的蝴蝶结，秦诗的项链还有梁青青的耳环。
这些小细节，分开看不明显，但当她们站在一起的时候，就自然地将几个人链接了起来，让原本气质迥异的四个人，产生了莫名的呼应，看上去十分和谐。
“祁哥太牛了！”编剧田田在一旁看着，她喃喃道。
曾德海也暗自点头。是啊，太厉害了。
他看着拍摄现场，内心暗暗决定，回头就给王宁安那个老家伙包一个大红包，算是感谢他给自己介绍这样一位能力超强的妆造师。
第一套定妆照拍摄完成后，四个女孩去更改妆造，准备拍摄第二套宿舍妆造。
等她们改妆回来，曾德海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他居然看到了跳舞酷女孩人设的齐乔，穿着一身派大星睡衣！
当然，其他人也不遑多让，都差不多的出人意料。
但离谱的是，这样和之前风格完全不同的穿搭，居然不影响她们性格的呈现，反而让各自单薄的形象立体了起来。
“小祁，真的厉害啊。”曾德海发出今天不知道第多少次感叹。
第93章
祁宴凝给四个女孩做出的睡衣妆造和她们原本的风格都不太相同。
齐乔身穿一身粉色派大星的睡衣。睡衣是两件套，一件宽宽大大的、上面印着巨大派大星图案的纯棉T恤上衣，搭配一条同色系的短裤。她脚上踩着的同样是一双粉色系的厚底拖鞋，整个人被粉色包围，看上去却一点儿都不甜腻。
她的头发在脑后梳了个低马尾，有零碎的头发散落在脸颊旁边。宿舍定妆照的妆容比之前那一套更加减淡了一些，甚至到了几近素颜的地步。
不过，这个妆容祁宴凝还是花了心思的，毕竟，她的服装反差这么大，就需要在别的方面加重她的气质，让人设不至于模糊。
因此，在祁宴凝的巧手下，她肤色均匀，眼角下方加深了一些阴影，睫毛被夹得笔直，这样看上去，她的眼睛锐角增多，整体气质就偏向于冷淡。而刻意向下化了一些的嘴角也让气质更加酷了一些。
经过这样的调整，完美中和了服装道具的甜腻感，让她人设立住了的同时，也增加了人设的厚度。
定妆照中，她正抱着一个巨大的猫咪玩偶坐在堆了很多玩偶的床上，面无表情地看向镜头。
而林一音的睡衣则是一身薄荷绿的直筒型睡裙。和她方才那组定妆照花里胡哨的服装和饰品不同，她的睡衣反而简洁起来。
但这身简单到几乎没有版型的睡裙，颜色非常清新，棉麻的材质自带一种膨胀感，让裙子看上去柔软又泡泡的，看上去简单又舒服。
身披这件睡袍的林一音抱膝坐在地上，微微歪头笑着看向镜头，宽大的睡袍衬托地她更加娇小。她的头发在头顶梳成了一个丸子，搭配她微微带着婴儿肥的脸颊，十分可爱。
秦诗的睡衣不同于她的文艺风日常穿搭，是一套带着些好笑的套装。衬衫样式的上衣是浅黄色的，上面有很多印花。印花像是古今名画的魔改版，第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印花是特意搞怪的。
她下半身和上衣同色系，但这次，裤子上的印花是各种各样印章的图案，和上衣搭配起来，就像是有人在名画上盖章了一样。
秦诗带着一副平光眼镜，头发用一根铅笔挽了起来。她对着镜头眯起一只眼睛，像是在测量什么。嘴角俏皮地勾起，是和平时文艺安静样子截然不同的生动活泼。
梁青青的睡衣则是一条长款的墨绿色睡裙。睡裙上有着仿佛晕染一样的花纹，看上去安静而沉稳，和她平常的张扬完全不同。
她大波浪似的头发披散着，微微有些凌乱，脸上挂着完全不在乎形象的自然笑意，仿佛正在和室友说笑。
几人的睡衣穿搭让曾德海完全没想到。
毕竟，以他一个中年男人的想法，女孩子们的睡衣估计都是各种粉嫩的颜色带着蝴蝶结做为装饰。
所以，在拍完这一组定妆照之后，他还有些懵。他将两组照片放在一起对比，明明每个人看上去两套服装风格都不同，但再脸盲的人也不会错认她们。
好神奇，曾导感叹。
他再仔细看，慢慢研究出了一些门道来。
比如齐乔的粉色派大星套装睡衣，看起可爱，但也是T恤和裤装的组合，和她第一套定妆照别无二致。林一音的睡袍，虽然没有刻板印象中的蝴蝶结和小蕾丝，但清新活泼的颜色和微微有些泡的版型，和她第一套的审美倾向并无差别。
而秦诗的就更是了，她的睡衣虽然是搞怪风格，但无论是名画还是印章，都和她“美术生”的身份隐隐呼应。至于梁青青，她的睡裙完美勾勒出了她漂亮的锁骨和肩颈线条，虽然颜色很深，但和她浓烈的气质相得益彰。
所以，这看似完全不相关的常服和睡衣，审美逻辑相差不远，所以，她们的人设不仅没有被破坏，反而被强调和补充了。
“小祁好细致的心思。”曾导夸赞出声。
一旁，编剧田田和场务小姑娘已经凑在一起聊了起来。
“林一音身上的睡衣看上去好舒服！我也想要！”场务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
她一眼就看上了这件睡衣。
而田田则对着秦诗身上的睡衣两眼冒光。她最喜欢这种十分有创意有特色的东西了！这套睡衣，完美戳到了她的审美上！
“我也好想要啊……”田田喃喃道，“刚才她们几个身上的衣服我也疯狂心动。你说，我去找祁哥要链接，会不会很奇怪啊？”
场务瞬间搂住田田的腰，眼巴巴凑了上去，“不奇怪不奇怪！你去要吧，顺便帮我也问问！”
……
等四个人集体的宿舍定妆照拍完，他们第一天的定妆照拍摄就正式完成了。
“小祁，今天的拍摄就到这里，明天我们再继续，将四个主角的定妆照拍完。然后，你分出几个人，明天同步将几个配角的妆造也定下来，把定妆照拍了。”拍摄结束，曾德海对祁宴凝道。
祁宴凝点了点头。
“哦，对了，明天主角们的拍摄场地挪到海边去了，你知道吗？”曾德海突然一拍脑门，道。
祁宴凝挑了挑眉，有些诧异。
“我忙忘了。”曾德海解释，“原本咱们不是定的在山上拍摄吗？但是天气预报突然说要下雨，所以我们临时改了一个地点。”
“就A大后面不远处的那片海滩，在那里拍摄。你看有什么需要重新采购的，和副导演说一声就好。”
“好。”祁宴凝答应了下来。
他倒是没什么要重新采购的，因为剧本中原本就有海滩的场景，他已经将服装采购好了，现在不过是提前用上了而已。
第二天一早，祁宴凝带着工作室的成员们，就再次来到了妆造间。
成员们分成了两组，祁宴凝带着三个小组各一个人给主角们做妆造，而剩下的在三位组长的带领下，给配角做妆造。
成员们都有些忐忑，但更多是跃跃欲试。毕竟，他们这段时间已经对人设了解地很深刻了，现在给配角做妆造，并算不上什么没有把握的事情。
更何况，如果有什么不确定的地方，随时可以找祁宴凝询问意见。
所以，他们很快就去了另一个妆造间。
而祁宴凝待在主妆造间里，开始给主角们做今日份的妆造。
因为对应的是假期出游的场景，所以，这次的妆容并不需要刻意追求素颜感，有一些色彩更能凸显青春感。
齐乔身上是一件黑黄条纹的短上衣，搭配了一条牛仔七分阔腿裤，看上去十分随性慵懒。她头顶一顶红色的鸭舌帽，头发直直散开。
她眼睛上，小猫眼线斜斜向上挑，脸上有大片的腮红，突出一个自然的好气色。
林一音身穿一件粉色的上衣，搭配了一条浅薄荷绿的短裤，挎着一个奶黄色的小包。整个人都色彩缤纷。她脸上贴了几个爱心贴纸，头发两边各取了一缕扎了起来，做了一个垂耳兔发型，配上齐刘海和可爱的笑容，甜到爆炸。
秦诗则穿了一身涂鸦风格的白裙子。裙子上全是粉色、蓝色、紫色线条组成的，没有意义的涂鸦，看上去有种稚拙的文艺感。她的头上带着一个头巾，头巾向后编进浓密的头发中，一个慵懒的侧马尾垂在肩头。
最后则是梁青青。她一身松石绿的束腰长裙，一头海藻般的长发并没有固定，随意披散着，耳畔带着一朵鲜红的花朵，和她脚上的红色鞋子相得益彰。
祁宴凝仔细检查了一遍几人的妆造，让她们去拍摄了。
而几人互相看了看，都有些惊艳。
并不是说这个造型有多么精致，毕竟她们都是明星，无论是红毯还是杂志拍摄，妆容都比这要精致的多，身上还会戴上各种珠宝。
她们现在的造型受限于她们剧中的身份，看起来并没有那种昂贵的感觉，就连妆容都没有追求无瑕，却充满了天然的生命力。
让她们仿佛回到了二十岁那个夏天一样。那是无拘无束的自由，是独属于学生的明媚而热烈。
几人相视一笑，向外走去，坐上保姆车去拍摄定妆照。
而这边，祁宴凝却听到了吵嚷的声音。
是隔壁妆造间传来的。
祁宴凝挑了挑眉，向着一旁的妆造间走去。
那间妆造间里，工作室的成员们本应该正在给重要配角做妆造，按照进度，此时他们的造型应该已经完成了大半。
但……
摆在祁宴凝面前的是一片混乱。
四个重要配角，三个都已经完成了妆造，已经回到了保姆车上等候拍摄。
而剩下的一个，则正在和工作室的成员们僵持，任由服装组和化妆组的小助理在他旁边说软话，他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捧着手机不出声。
而他的经纪人，正在一旁阴阳怪气，“我倒是不知道，演员对于人设有自己的理解居然是错的？还是说，作为化妆师服装师的你们，比演员本人对剧本的理解更深刻？”
“我们家艺人就是想要换一套衣服，有这么难吗？甚至都不用你们准备，我们自带了！”
一旁的服装组和化妆组组长，都一脸难色。
这个艺人名叫宗明，在剧中饰演主角团的学长，是一个表面混不吝，实际上非常有担当，很有人格魅力的角色。
当初试镜的时候，宗明态度谦逊，长相也符合人设，所以虽然他演技并不算出众，最后综合考量还是选了他。
但这样一个靠态度赢得角色的人，怎么拍定妆照的时候就闹起来了？
“怎么回事？”祁宴凝眉头紧皱，询问道，“做个妆造，怎么闹哄哄的？”
还不等服装组组长孟青和化妆组组长班力上前解释，经纪人就率先开口，态度谄媚，“祁老师，你来了！我们家艺人就只是想要换一身服装而已，服装也是符合人设的，您行个方便吧。”
说着，他上前一步，借着和祁宴凝握手之际，将两张卡片塞进了祁宴凝的掌心。经纪人见他神色微动，眨了眨眼睛，又握了握祁宴凝的手。
祁宴凝不动声色，将卡片放进了口袋。
“你想换什么样子的服装？”祁宴凝开口道。
经纪人喜上眉梢，将平板上的一张照片给祁宴凝看，“这一套！”
祁宴凝浅浅扫了一眼，眉心猛跳。
红底白花的衬衫半扎进裤子里，复古蓝牛仔裤腰间系着大logo腰带，还有花里胡哨的链条垂在裤子上。
这不是混不吝学长，这就是混混啊！
祁宴凝有些一言难尽地看了看眼前的经纪人和一旁默不作声但很明显在注意这边动静的宗明，心中暗暗质疑他们的审美。他道，“抱歉，剧组不能使用这样一身衣服。”
一旁正因为经纪人前倨后恭的态度生气的工作室成员们松了一口气，他们差点儿以为自家老大要答应下来了。
经纪人脸上表情失望一瞬，但很快就撑起了笑容，“啊，没事没事，我们还有planB。”
“我们还有这一身，怎么样？”经纪人将另一张照片送到了祁宴凝眼前，含着满满的笑意口中继续道，“我知道这样不太好，但这是我们家艺人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角色，他把剧本读了好几遍，仔仔细细写了人物小传，为了这个角色还特意购买了适合他的衣服，是真的很用心了，祁老师，您看……”
祁宴凝看了看这套衣服，看上去顺眼多了。
其他工作室成员也看到了这身穿搭，又因为经纪人的话有些动容，面色很明显有些犹豫。
不过是一身衣服，这一身很明显很适合这个角色，再这样闹下去也不是事，不如就答应了？
很多成员这样想着。
但，祁宴凝的目光却逐渐变得幽深。他似笑非笑看向经纪人和宗明。
祁宴凝知道这两个人在玩什么把戏了。
上一身搭配根本不是他们的目的，现在这一身才是图穷匕见。这是一身轻奢品牌的衣服，虽然符合人设，但很明显比剧组其他成员的服装更加高级精致。
如果祁宴凝答应了这一次，就还会有下一次，直到宗明的服装全变成轻奢品。
如此一来，等播出的时候，穿搭明显更精致的宗明不光可以发艳压通稿，还可以借此机会营销自带服装拍戏的富家少爷人设和“人间xx牌”的名号，以此吸粉和对品牌方示好。
真是好算计。
不过……经纪人说宗明看过好几遍剧本？
祁宴凝看着那一身墨绿和黑色搭配的服装，挑眉。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剧本中间曾经提到过一句，学长从不穿绿色的衣服？
“第二十一集，学长上高数课的时候，坐在齐乔周围的哪个位置？”祁宴凝突然发问。
周围的空气安静了几秒，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着宗明看去。
“祁老师，这……和妆造没有关系吧？”经纪人擦了擦脸上的汗，讪讪道。
“宗先生，你如果答出来这个问题，那妆造的问题好商量。”祁宴凝冷冷瞥了一眼经纪人，转向宗明道。
宗明此时脸色也不好看，不过，面对赫赫有名的大妆造师祁宴凝，他完全没有面对工作室成员时不耐烦的底气，只能勉强回忆，“右边……还是左边？”
他死死盯着祁宴凝的脸，试图从他的表情中分析出来些什么。终于，在祁宴凝勾唇的一霎那，他确定了答案。
“身后！他坐在齐乔的身后！”宗明道。
祁宴凝的笑容加深，“你确定吗？”
宗明又开始犹豫，脑门上开始冒汗。但他一咬牙，“确定！”
祁宴凝摇了摇头，周围的工作室成员们表情也十分怪异。
毕竟他们也熟读剧本，没想到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宗明都能答错。
“宗先生。”祁宴凝开口，声音平静，却仿佛打在宗明心头，“建议你和你的经纪人之后不要再说这么容易拆穿的谎言，你甚至连剧本都没完整地看完一遍。”
“二十一集那节高数课上，学长代替生病的老师上台讲课，并没有坐在底下的座位上。”
祁宴凝摇了摇头。
宗明和经纪人瞬间脸色涨红，目露难堪。
“现在，读过好几遍剧本的宗明先生，可以开始做妆造了吗？”祁宴凝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但宗明和经纪人谁也不敢和他犀利的目光对视。
宗明脸色像是便秘一样，十分勉强地点点头。
“孟青，班力，去给他做妆造。”祁宴凝道。
他转身向外走。
宗明很明显松了一口气。
但，祁宴凝在门口处扭头，表情十分耐人寻味。他两只手指夹着两张卡片，亮给了妆造间里所有人，“方才发生的事我会全部告诉曾导，不管是不配合妆造的宗先生——”
“还是这个。”
祁宴凝晃了晃手里的卡片，眼神玩味。
众人看向他的指尖，那两张卡片，俨然是一张银行卡……和一张房卡。
工作室全体成员，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用看主动寻死的人的眼神看向宗明二人。
第94章
曾德海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一下子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没想到，辛辛苦苦面试了这么久，结果拍定妆照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幺蛾子了。
“小祁，抱歉，今天的事情是我识人不清。”曾德海抱歉道。
此时，主演四人组的照片已经拍摄完毕，曾德海本来心情非常不错，因为拍摄的效果非常好，比他预想中最好的结果还要好很多。
他们收工回来，后期组已经开始处理照片，想要尽快将定妆照发布出去。而曾德海溜达到妆造间，就听见了让他匪夷所思的事情。
试镜的时候表现很好的宗明，居然第一天就开始闹事？
不配合妆造耍大牌的事情他经常遇到，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给妆造师塞房卡的。
让他都不知怎么评价。
但仔细想想，在这个剧组中，还真是只有祁宴凝适合被塞房卡。
首先，他作为导演，在业内是知名的夫妻关系和睦，名声很好。而他身边的副导演之类的，能够长期和他合作，那自然是人品不错。且，这些人都已经结婚了，很明显不喜欢同性，也从未听说过他们什么剧组潜规则的传闻。而剧组的制片人并不经常待在剧组，神龙见首不见尾。
剧组话语权很重的编剧是一个小姑娘，男演员给小姑娘塞房卡，成功的概率太低了。
这样一来，祁宴凝就是最好的选择。
他在剧组的话语权很高，虽然不能干预拍摄给演员加戏之类的，但任何演员能得到他的青眼，被安排上比其他人精致的妆造，那在剧中的效果可比加戏还好。
毕竟，演员可以因为美貌出圈，却从没听说过凭借戏份多出圈的。
而扒上祁宴凝，能够得到的好处不止如此。他身为知名妆造师，能够接触到的资源数不胜数。他开开口小演员们就可能因此受益。
甚至，都不用他给喂资源，至于要祁宴凝做一个令人惊艳的妆造，再去红毯上一溜达，那指不定就被哪个大导演或者广告商看上了。
幻梦女团不就是因为一个妆造起飞的？还有小花云杨杨，就是因为在你星决赛舞台上得到的妆造，被选上成为《锦歌长风行》的配角，现在身价暴涨。
甚至，《ever me》封面的六个艺人，就因为几张照片，就得到了之前不敢肖想的影视资源？
这就是顶级妆造师的魔力。
更何况，和祁宴凝春风一度，就算看在他那漂亮的脸和出众的身材上，都不亏。
曾德海沉着脸给祁宴凝分析了一通，让祁宴凝觉得有些好笑。
他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这样自我意识过剩的人了。宗明他凭什么觉得，自己就会答应他？
听完曾德海的分析，祁宴凝无甚反应。见祁宴凝不说话，曾德海也转开了话题。
“这个宗明，我是不敢将他继续留在剧组了。”曾德海皱眉，“小心思这么多，我可不想天天防着他作妖。”
曾德海深知一个剧组的气氛对于成片的影响有多大。毕竟，演员也算是一份工作，工作氛围不好，那拍摄的时候总会带出来一点儿，让整部剧看起来有种奇怪的不适感。
幸好，宗明有小聪明，但不多。就凭今天的事，如果他愿意和平解约，那双方还可以保持一些体面。如果他不愿意，那……
妆造间可是有监控的。
让曾德海发愁的是，将宗明踢出去后，他该从哪儿去找一个替代品？
宗明虽然小心思很多，但他长相是真的很符合这个人设。他眉骨和鼻梁高挺，眼睛深邃。加上薄薄的皮肉，看上去帅气张扬。
当初宗明的演技不是候选人中最好的，就是因为他的长相最符合人设，这个角色才花落他手。
曾德海叹了一口气，心累极了。他摸了一把头发，然后对着手心的几根断发，更难过了。
“马上开机了，这个角色还是个前期十分重要的角色……”曾德海发愁，“当初的候选者里，宗明本来就是勉强选上的，其他人更不合适，唉。”
祁宴凝想了想，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半晌，抬头对曾德海道，“曾导，我这里有个人选，并且他这两个月有空，你看要不要叫他来试镜？”
曾德海精神一振。
“谁？”他问道。
“瞿弈夏，曾导听说过吗？”祁宴凝翻出瞿弈夏的照片，放到了曾德海的面前。
曾德海打量了一下，瞬间认了出来，“哦，前段时间你给杂志做妆造，这个小孩是六个人其中之一？”
他眼前一亮，“形象很符合人设，就是不知道演技怎么样。这样，小祁，你将他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让他来试镜。”
祁宴凝点了点头，将瞿弈夏的飞信推给了曾德海。
瞿弈夏来得很快，快午饭的时候给他发的消息，他下午三点就到了剧组。
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是直接找上了曾导。
半个小时后，剧组所有人突然接到了通知，宗明被开除出剧组，而他的角色由瞿弈夏来接任。
宗明听见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早上丢了那么大一个人，整个人惴惴不安。但，看着妆造组照常给他做妆造，声称要将发生的事告诉导演的祁宴凝也没了下文，他便以为，这件事被曾导大而化小了。
内心的不安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褪去，随之涌上心头的是无尽的得意。
他就知道，这个角色很难找符合人设的演员，剧组并不会轻易放弃他。毕竟，他是同类型演员里，性价比最高的了！
宗明简单吃了些午饭，坐在休息室里等到拍摄定妆照，内心各种念头翻涌着。
他一时间觉得自己是剧组不可或缺的了、，就连之后要怎么让祁宴凝给他道歉都想好了。
没关系，只要祁宴凝真诚给他道歉，并且采纳他的意见，他还是可以大方原谅祁宴凝的无礼，继续拍摄下去的。
就在他越发得意的时候，他的经纪人脸色难看地走了进来。
“宗明，我们被剧组开除了。”经纪人嘴唇都有些颤抖。
“什么？！”宗明瞬间蹦了起来，他脸色难看，“他们不打算开拍了吗？”
经纪人有些无力，“新演员已经进组了，曾导态度非常坚决。”
“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找到符合人设的演员！”宗明吼道。
他挠了挠头，原本被做好的精致发型一下子变成了一团乱。
他冲到了拍摄场地，此时，瞿弈夏已经做好了妆造，站在了镁光灯下。
宗明的步伐一滞。
原来，真的有同类型的演员啊。
他们身上穿着差不多的衣服，但瞿弈夏身材更好，腿明显比宗明长一截，看上去身条好看极了。
而让宗明引以为豪的那张脸，也被瞿弈夏压了下去。
瞿弈夏脸小而精致，面部折迭度很高，显得格外立体。他的眼睛是标准的桃花眼，嘴唇薄而红润，英气漂亮又张扬。
他穿着一件黑白的衬衣和西装裤，头发轻盈地打着小卷，搭配上潋滟生光的桃花眼，整个人都散发着不太正经但十分好看的气息。
宗明脸色难看极了。
这人简直是他的高配版，那一身的妆造，虽然和他差不多，但呈现出的效果，却像是鱼目和珍珠的对比。
他一时间后悔极了，毕竟，这对他来说也算是一个很好的资源。
宗明看向曾导，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定格为可怜，他声音带着哀求，“曾导，今天的事情是我一时间想岔了，我喜欢祁老师很久了，但一直没有机会接触，这才出此下策。您再给我一个机会吧，您看，我当初是您选择的，最适合这个角色的演员啊。”
曾导摇摇头。宗明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他如果喜欢祁宴凝，可以主动去追去，而不是在不合适的时间地点送上房卡和银行卡。
“祁老师……”宗明又硬着头皮转头去求站在一旁的祁宴凝，“我只是喜欢您，想追求您，只不过用错了方式，您能不能原谅我，还是说，您对于同性的追求者就这么反感吗？”
祁宴凝眉梢一挑，笑了。
这个时候还在言语给他挖坑，这个宗明，是真的小心思太多了。
“关同性什么事？”编剧田田在一旁忍不住开口，“不论性别，谁遇上第一次见面就塞房卡的行为，都不会觉得这是追求吧！”
“我……”宗明语塞。
祁宴凝不理会他的话，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接着，眼中泛起意外，笑意瞬间变浓。
宗明看着祁宴凝，心中涌上怒火。
他根本没将自己放在眼里！他都当着这么对工作人员说出这种话了，祁宴凝居然丝毫不生气，还在玩手机？
他看着周围工作人员异样的眼神，又感受到曾导坚决的态度，一时间气上心头，头脑发热。
所有负面的情绪倾泻而出。
“祁宴凝！”宗明脸色涨红，声嘶力竭，“你不也是靠潜规则上位的？现在装的和圣人一样清白无暇，真是虚伪！”
“你别说你不喜欢男的！你要是不喜欢男的，当初怎么不在澄清贴里提一嘴？你很享受和各种男生相处吧，所以先是参加选秀，之后做妆造也是去了选秀综艺，怎么，必须要一次性看到很多男的才能满足？”
宗明的话越来越难听，暗含着充满恶意的揣测，让听到的人都皱紧了眉头。
祁宴凝嘴角的笑意却纹丝未动。
他正想开口，就听见一道声音传来。
“这位先生，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只是不喜欢你呢？”
来人语调冰冷，“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不是吗？”
祁宴凝回头，正好对上了眼中酝酿着风暴的凌沧洲。
凌沧洲和他对视，气势瞬间柔软了下来，他盯着祁宴凝看了又看，不耐烦和不自量力的小人浪费时间，走到了祁宴凝身边，示意助理上去解决问题。
许助理挂着职业的微笑，声音礼貌，但内容却一点儿都不礼貌，“宗明先生，你在公开场合对我公司签约妆造师祁宴凝先生的污蔑言论全都已经被记录存档，辰星娱乐会追究到底，希望宗先生做好准备。”
宗明脸色癫狂，似乎想要继续说什么，却被匆匆赶来的经纪人死死按住。
经纪人脸色苍白。该死，辰星娱乐的总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给祁宴凝撑腰？
宗明这次，是闯了大祸了！
“凌总，祁先生，抱歉……”经纪人还想再说两句，却在对上许助理暗含深意的笑容后讪讪收回。
他嗫喏了两句，在众人奇异的视线下还是撑不下去了，拖着不停挣扎的宗明转身灰溜溜离开。
这边的拍摄现场气氛瞬间轻松下来，但轻松中还夹杂着一丝诡异。
所有人都看到方才还气势非凡的凌沧洲瞬间放松下来，看上去甚至有些委屈，“阿凝……”
祁宴凝嗯了一声，扫视了一圈周围，所有人都将视线收回，装成努力工作的样子。
曾导先是惊讶，接着一脸了然，“小祁，你带着辰星娱乐的凌总去逛一逛我们的片场？”
祁宴凝点点头，向外走去。凌沧洲也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片刻后，片场开始有了细碎的聊天声。
“那是……我猜的没错吧？”
“嘿嘿嘿，我也觉得！”
“看脸真的天仙配啊！”
……
曾导叹了口气，摆摆手，让大家继续工作。
＊
宗明这件事就这样平滑地过去了，像是并没有发生过，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完蛋了。
辰星娱乐总裁匆匆来匆匆走，仿佛什么都没做，不过，光看他走的时候容光焕发的样子，就知道他应该是得了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好处。
下午妆造任务不急切，祁宴凝待在拍摄场地旁边，总能感受到若有似无的视线集中在他身上。
祁宴凝完全不以为意，不过是一些视线而已。
倒是片场的工作人员们越看脸越红。
祁宴凝将凌总送走之后，整个人的气质都活了起来。要说原本他气质是有些冷淡的，让人不太敢接近，那现在就不同了。
仿佛春风拂过冰封的大地，带着些温暖。原本被冷淡气质压下去的秾丽外貌，变得活色生香起来。那潋滟的眼睛，让人完全不敢对视。
祁老师和凌总，到底干了什么啊，像是吸了精气的大妖一样！
好多小姑娘红着脸，暗自腹诽。
＊
定妆照拍摄完毕，后期处理的速度也很快，还没过一个星期，就已经发在了剧组的官方星博上。
剧组的官方星博已经有了一定量的粉丝了。上一次曾导面试祁宴凝的时候的离谱热搜，不光没让祁宴凝的风评变差，反而给剧组送了一波宣传。
当时那四个工作人员的妆造，可是引起了好一番议论。
很多粉丝已经对祁宴凝做妆造的剧迫不及待了。
＠永远的我们：是最好的我们，也是永远的我们。你好，青春的我＠齐桥＠林一音＠秦诗＠蒋青青。
[图片＊18]
星博一经发布，就有很多粉丝顺势爬了过来。
＠小猫：第一！！！
＠祁哥是神仙：定妆照，是新鲜的定妆照！让我康康！今天祁宴凝翻车了吗？没有！！！祁宴凝永不翻车！
＠卑微社畜：好青春的一组定妆照啊，看得我尸体暖暖的。想念大学生活了嘤。
＠八十一难：这三组照片活人感拉满！最近的剧组真的，每次放出来的照片，恨不得每一根头发丝的角度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太刻意辽，不如这样清新自然的让人看着舒服！
＠这剧我看过：四个主演风格完全不一样，但是都好好看！我好爱！开始期待剧播了！
＠三斤半：期待＋1，好久没看过这种看上去不快餐的剧组了，谁懂啊！
＠大学牲007：她们身上的衣服都很漂亮耶！想要同款，但是估计买不起TVT
＠柒柒巴巴：！！！看我发现了什么！齐乔的T恤是橙色软件买的，只要199！裤子和鸭舌帽也是网购的，都很便宜！！太好看辽我疯狂下单！
＠一直猹：wtf我泪目了，这么好看的衣服这么便宜？祁宴凝都是从哪儿找到的宝贝啊，我怎么逛橙色软件的时候，买到的都是质量差价格贵预售长还货不对板的衣服啊啊啊啊
……
定妆照引起的反响很是不错，不管是青春无敌的四个主角还是她们身上的漂亮衣服，都引起了热议，还上了几个热搜。
不管是常服穿搭的清新日常，还是睡衣穿搭的舒适，亦或是海边穿搭的美丽青春，都漂亮极了，给所有人心中，都勾勒出四个主角足够立体可爱的初印象。
剧组官博的粉丝飞快上涨，这第一波宣传的效果很好，曾导满意极了，在又一次嘉奖了祁宴凝之后，将全部身心都放在了剧组拍摄上。
不过，很快他就有了新的苦恼。
“那些代拍，赶走了吗？”曾导头疼道。
他没想到，自己启用的都不是很大流量的演员，居然也会陷入被无孔不入的代拍烦到的境地。
“肉眼能看到的都已经赶走了。”助理小声为难道，“但是教学楼顶的，后山的，树上的……没办法啊。”
曾导长叹一口气。
这都什么事儿啊！本来，一定量的曝光可以维持剧拍摄时的热度，他并不算太反感，但时时刻刻都有人偷拍是不是过分了！
他原创剧本要保密的啊！
还有……
代拍百折不挠来剧组蹲点，不是为了明星，是为了拍剧中的穿搭，这谁看了不说离谱？！
第95章
曾导的烦恼已经快在剧组的上空凝成实质了。他没想到，每天开机之前，他要带着剧组的工作人员们，在拍摄场地周围到处巡视一圈，先把各种代拍都揪出来，才能安心拍戏。
但代拍就像是无处不在的某种小动物一样，永远无法赶尽杀绝，每天拍摄完毕，曾导登上星博，都能看到今天剧组拍摄时候的一堆路透。
让曾导心情复杂的是，虽然有很多人每天刷新路透，猜测剧组的剧情，但更多人对剧情不感兴趣，他们关注剧组的图透，都是为了穿搭。
这天下班，曾导打开星博，用小号登录，就看到了有博主发了今天他们剧组的照片。
＠永远想穿漂亮衣服：《永远的我们》剧组今日穿搭！
[图片＊9]
曾导已经习惯了，他麻木地点开照片，和之前别的剧组的路透图不一样的是，《最好的我们》这些照片拍摄的都是全身照，并且，并没有特意去找演员好看的角度，而是争取将演员的穿搭都拍摄地清清楚楚。
甚至，有些饰品细节还有单独的照片，可谓是十分贴心了。
底下评论区也是热闹非凡。
＠不问青春：今天这是在拍摄什么剧情？几个主角吵架了？
＠炸鸡好吃：从动作看起来是，吵的挺凶，林一音哭的眼睛通红，可怜兮兮的……话说这什么粉底液和眼线笔啊，怎么完全没晕妆？
＠小苏玛丽苏：大佬呢大佬呢？扒今日份穿搭的大佬呢？怎么今天来的这么晚，我好急！！秦诗身上这件淡黄色的裙子，我今天必须要买到！
＠少吃一点不行吗：直接购物软件识图呗？
＠小苏玛丽苏：前面的一看就是新来的，前几天还能购物软件识图，现在，哼！
这边路透图发出去，那边购物软件码掉演员头就直接用上了。永我剧组同款，祁宴凝严选这样的标签飞快贴上，销量真的暴增。
这样也就算了，但他们货不对板啊！我上次就买了一件，完全和蒋青青身上穿的不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关，我真无语了！
＠怪兽打凹凹曼：还有这样的事？迟疑地停下正准备付款的小手……
＠没有素质：呼叫大佬，今日份的作业来了，速来！！
＠捡到一个亿：永我剧组的穿搭真的，明明所有衣服都不是那种非常精致或者昂贵的，但它们搭配起来就是有一种魔力，看上去漂亮、舒适又日常，让人太想买了。
＠不等你了：想买＋1。要不是剧组的服装比较难扒，我的钱包估计早就要空空如也了。但……就算这样，从大半个月前剧组开机开始，我已经买了六条裙子（两条林一音同款三条秦诗同款一条蒋青青同款），五件短袖（四件齐乔同款一件蒋青青同款），还有三双鞋子两条裤子，各种小卡子小项链更是数不胜数……就连齐乔那个搞怪的大青蛙抓夹我都买了ORZ
＠少吃一点不行吗：哇！好强大的行动力……还有钞能力！
＠西瓜棒冰：还有一个点，就是大学生很适合照着剧里的穿搭购买，四个主角不同风格的衣服各买上三身，然后试一试，大概就知道你适合什么风格了。我本来以为我是甜妹，但按照蒋青青的穿搭打扮过几次后，被姐妹要求把这个风格焊死在身上。
＠还有这样的操作！我更心动了！呼叫大佬，来做作业了！！！
……
评论区因为进了几个新人而比前两天更热闹了一些，但曾导一点儿都不开心。
这样的评论区越热闹，他要面对的形式就越严峻！他这是剧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天天巡逻真是太夸张了。
要知道，A大的学生已经有说他是剧组暴君有拍摄怪癖的传闻了。还有人说，他不让人拍是因为他在剧组打人并且拍摄一些容易被禁的东西？
真是太离谱了！也不知道这样传下去，流言会变成什么样。为了他自己的名声着想，他不能再这样下去，必须找到一个好方法，解决这个问题。
曾导在房间一边踱步一边埋头苦思，就在他快要将脚下的地毯都磨薄了一圈后，他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
祁宴凝没想到，他正在给主角们做妆造的时候，能够听到这样离谱的事情。
几个主演也是一脸的懵。
“曾导，您刚才说什么？”林一音和其他人对视一眼，开口问道。她一张粉白的小脸儿上全是迷茫。
就连祁宴凝的眼中也都是诧异的神色。
“我刚才说，”曾导的表情很奇怪，像是兴奋混合着破罐破摔的摆烂，“我刚让人看哪儿的代拍比较多了，一会儿做完妆造，你们出去到空地上，对着他们展示一下今天的衣服，都站好，正面侧面背面都展示一下，给他们留够时间拍摄。”
曾导语气中透着诡异的安详，“开始拍摄之前给他们拍摄妆造的机会，然后我们各退一步，让他们就别拍剧组拍摄中的照片了吧。”
不然他的剧本都要被网友猜完了！
看到曾导明明站着却仿佛已经安详躺平任人蹂、躏的样子，齐乔忍不住笑了一声。
这声笑像是一个信号，瞬间，妆造间爆发出此起彼伏的笑来。祁宴凝的眼中也染上了笑意。
“好了就这样吧。”曾导彻底摆烂，“我去让工作人员做一个牌子，把交换条件写上，希望能够成功吧。”
说完这句话，曾导匆匆离去。
而妆造间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全是意犹未尽的笑意。
在再次笑闹过一场后，她们开始做今日份的妆造。
今天拍摄的戏份是几人参与社团活动，所以比起前几天早八妆造看上去像是随便拉了几件衣服穿，今天的穿搭就更加精致一些。
等到做完妆造，几人对视一眼，脸上又泛起了笑意。
她们拉上手，向外走去。
＊
而此时外面，代拍们全都坐立不安。
前一阵子的每天这个时间，曾导已经让工作人员来将他们赶走了，但今天，剧组却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动静。
这样的安静，却更让他们不安，像是一只悬在头顶的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落下。
就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就像巴浦洛夫的狗一样，被训练出了条件反射。
他们脚上像是长钉子一样，在原地站不住。
没多久，做好妆造的主演们从妆造间出来，她们并没有像是前段时间一样裹着风衣遮挡妆造，而是将妆造大大方方露在外面。
更离谱的是，她们并没有去拍摄场地，而是向着代拍们走来。
几个女孩在一片空地上站定，这个位置，周围的代拍都能清清楚楚拍摄到，但他们反而迟疑了起来。
这是……钓鱼执法？
他们拍了以后，会不会被突然冒出来的警察按倒，说是他们侵犯了剧组的什么权益来着。
就在他们端着相机，不知道该不该按快门的时候，一个工作人员走上来，举着一个牌子。
牌子上面有一句话。
【兄弟们，打个商量。主演们做好妆造先让你们拍，你们拍完之后，拍摄场地那边，就不要去了行吗？】
嘶——
代拍们被这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的行为震惊到，条件反射拍下这个牌子。
拍完后，他们这才有时间思考。这是剧组想要和他们各退一步的意思？这什么野路子玩法？
大部分代拍，看到这个牌子都很开心。毕竟，这个剧组的代拍单子都很奇怪，不要求将明星拍好看，只要求将服装拍摄清楚就行。
如果主演们呆在这里让他们拍好，那他们去拍摄场地也没什么意义啊。
想到这里，他们举起相机，对着几个主演拍摄起来。一时间，这里反倒像是一个小型发布会现场一样，到处都是快门的声音。
几个主演也十分配合，还展示了服装的侧面和背面。直到五分钟后，估摸着他们应该拍到了足够多的照片，主演们才离开，向着拍摄场地走去。
代拍们面面相觑，大部分还是没有追上去，只有零星几个跟了过去，然后被加强的安保又轰了出来。
这是先礼后兵啊！曾导这一手倒是玩的不错。
因为已经拍够了照片，他们对安保加强进不去拍摄场地并没有什么怨言。不少脑子灵光的代拍眼睛一转，转手就将今天拍摄到的剧组牌子照片和主演们配合代拍拍照的照片发给了相熟的营销号。
这件事情还是很有意思的，发给营销号，还能小赚一笔。
半个小时后，各大营销号的视频已经新鲜出炉了。
＠娱圈圈娱乐：＃最好的我们代拍＃哈哈哈哈从没见过脑回路这样清奇的剧组，和代拍斗智斗勇没结果后直接摆烂，把妆造直接摆在代拍们的面前，来换拍摄时候的安静，好好笑哈哈哈哈
＠八卦呱呱呱：＃最好的我们代拍＃最好的我们骚操作好好玩，打不过就加入是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
而这边，曾导也出动了，他大手一挥给＃最好的我们代拍＃买了一个高位热搜，一时间这个词条热度更加爆炸了。
吃瓜群众本以为又是剧组与代拍起冲突，怒斥代拍的桥段，点进来已经做好了舌战群儒怒骂代拍的准备了。他们气势汹汹进来，然后一脸恍惚地出去……
这是什么操作啊？啊？！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清奇的剧组，一时间，对这个剧组好奇了起来。这样神奇的剧组，到底是拍什么的？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词条下营销号发布的今日份妆造照片，不少人眼前一亮。
这个妆造……好好看！
不是那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的，不落凡尘的好看，而是给人一种我穿上也会好看的感觉，能够最大程度激起人购物欲。
＠一丸丸丸丸酒：woc这个剧组的妆造，好清新好不做作，我好喜欢！
＠易帜修勾：哇那个可爱小姑娘今天这一身好看毁了好吗？粉色泡泡袖小上衣搭配白色蛋糕裙，好像一块小蛋糕哦！我好想拥有！
＠猪猪吃饭饭：还有其他人的也好看，那件轻飘飘的扎染风长裙，就是标准的白月光穿搭啊！飘然若仙，气质拉满了真的是。
＠你的桃子：不是，我发现了一件事，为什么代拍要拍妆造啊？！虽然这个剧组的妆造确实十分好看就是了……
＠吃瓜顶呱呱：这后面就涉及一桩黑暗的交易了（不是），是因为妆造太好看，很多人想要同款，催生出的这条产业链。你没发现，代拍们拍出来的图片，比橙色软件上很多商品图更能展示衣服吗？
＠无言无语：哈哈哈哈哈哈莫名好笑啊这件事！代拍拍摄剧组是因为穿搭好看，剧组不按常理出牌摆烂任拍还和代拍讨价还价……卧龙凤雏碰一起了属于是。
……
这个热搜让更多人知道了《最好的我们》剧组，很多人因为这件好笑的事情，刷完了之前代拍拍摄的所有图片。
不得不说，这些妆造，确实好看极了，并且，根据之前的情报，这些服装都不贵！
那还不赶紧买爆！齐乔的大T和阔腿裤，林一音各式各样可爱的小裙子，秦诗飘逸长裙和文艺基础穿搭，还有蒋青青港风健康感服饰，各种风格应有尽有，一时间，许多人的购物欲达到了顶峰。
他们也因此，对《最好的我们》剧组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这个剧到底在讲什么？到时候开播一定要看看！就算剧情十分拉胯，能看看漂亮妹妹，再用好看的穿搭洗洗眼睛也值了！
一时间，《最好的我们》仿佛被全网期待热切期待着。
＊
另一个被全网期待的是祁宴凝。所有看到这个热搜的人都得知了这个剧组的服化是祁宴凝在管。
＠理想具现：又又又是祁宴凝！他的妆造天赋真的绝了，对他来说，做出一个神级妆造，就和呼吸一样简单。
＠趣多多炒鸡：之前舞台妆、高顶妆和古装看不出来，这次祁宴凝做现代妆造，这个搭配能力也太绝了吧！每一套衣服都能完美勾起我的购物欲，我已经开始疯狂下单了。
＠cooow：各个服装品牌！发现商机了吗？剧组的衣服很难购买，很多买不到的人都饥、渴难耐了！给你们出个主意，请祁宴凝去你们直播间，给你们搭配衣服。相信我，一定能卖爆！
＠红叶耶：啊啊啊啊要是这样我肯定买！
＠英子开门我是爹地：肯定买＋1
＠名字已被折迭：肯定买＋2，我直接大买特买！
……
一时间，全网都在期待祁宴凝被品牌方从剧组挖出来，多多参与服装活动才好。这样，他们才能轻松购买到经过祁宴凝巧手搭配无比自然好看的衣服。
但，祁宴凝却并没有任何反应，他将所有的服装品牌都婉拒了。
毕竟，他并没有时间一一确认这些服装的质量，祁宴凝并不想有人因为信任他而无条件购买他推荐的东西，结果发现货不对板。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很脆弱的，祁宴凝目前并不缺钱，也就不想为了一些钱，将自己的名誉放在火上烤。
所以，就算网上再沸沸扬扬，粉丝们再激动向往，他都泰然自若，甚至比刚开机的时候还轻松一些。
他工作室的成员已经熟练掌握了妆容发型的技巧，现在，他完全不用亲自动手，只用每天早上过来，把控大方向没问题就好。
而就在一个下午，祁宴正在给徒弟们分析一组红毯服装的时候，祁宴凝接到了一通有些意外的电话。
“邓主席？”对面是好久没有联系过的服饰文化研究协会会长邓青云，祁宴凝有些意外他会在这个时候联系他。
上次他们之间联系还是因为红门绣的事情。最近祁宴凝忙碌极了，红门绣他们的学习都是派弟子来找祁宴凝，祁宴凝忙里偷闲给他们进行指点。
“是这样，祁先生。”邓青云那边声音带着隐隐的激动，“你对运动服饰感兴趣吗？”
运动服装？邓青云一个传统服饰研究者，怎么又和运动服饰产生交集了？
不等祁宴凝开口询问，邓青云已经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原来，他们协会自从《锦歌长风行》播出后就进入了业内好多人的视野。好几个剧组联系他们想要定制服装，他们也都非常漂亮地完成了，因此名声愈发显赫。
这一次，是协会的一个设计师接到了通知，说是上面在为即将举行的冬奥会设计代表团所需的服装。
可能是因为领导换了一波血，现在的体总明显更为有干劲并且善于听取意见。之前代表团的服装屡屡被诟病，这次体总痛定思痛，给有一定声量的设计师都发送了邀请函。
而协会中的设计师，凭借着最近协会爆火的东风，入了体总的眼，才得到了这一份设计邀请函。
这次，邓青云联系祁宴凝，就是因为祁宴凝是他身边审美水平最高的人，他想邀请祁宴凝来为设计做参考。
祁宴凝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下来，这对他来说不费什么功夫。
“哦，对了。”邓青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继续道，“祁先生了解过花样滑冰项目吗？咱们的运动员这个赛季的曲目和传统文化相关，想要邀请国内的设计师为他们设计这个赛季的考斯滕。”
运动服装？花样滑冰？考斯滕？这是他完全没有涉足过的领域。
祁宴凝饶有兴致。
不过，不了解才有足够的挑战性，不是吗？
第96章
祁宴凝在接到这个任务之后，就开始翻阅各种资料。
目前剧组的拍摄进度十分良好，工作室的员工们，不说水准有多高，但《最好的我们》中的妆造已经能完成得很好了。
因此，祁宴凝不像是在《锦歌长风行》剧组一样完全走不开，想要外出还要根据剧组的时间安排。在现在这个剧组，他完全可以时不时外出甚至远程监督妆造完成情况就好。
所以，祁宴凝和曾导说了一声，请了几天假。放假第一天，他先是去了一趟孤儿院。
孤儿院这段时间变化其实还挺大的。因为辰星娱乐的捐款，让孤儿院的孩子们好过了很多。上次来的时候，很多孩子还是有些瘦弱的状态，现在一个个脸上都红扑扑的，挂着无忧无虑的笑容。
让祁宴凝看到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他陪着小孩玩了一会儿，又吃了一顿饭，接着才跟着院长来到了她的办公室。
院长的办公室里十分整洁，但与一般的办公室不同的是，这里随处可见小竹篮子，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小零食。
“小凝，”院长妈妈笑容慈祥极了，“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很好，您不用担心。”祁宴凝温声道。
“你一直是个聪明争气的，我看到网上说锦歌那个电视剧就是你设计的服装化的妆？小凝太厉害了！”院长妈妈的脸上全是自豪，提起网上的言论的时候，也没有之前的时候那种愤懑了。
之前祁宴凝全网黑的时候，她虽然帮不上什么，但还是忍着难过天天刷着舆论。而现在，他也天天刷着网上的信息，不过，这次的心情充满了自豪。
她甚至无师自通的摸进了祁宴凝的超话，每次看看那里面对祁宴凝的夸奖，她都开心极了。
“过得好就好，我也帮不上你们什么，你们所有的一切都要自己去挣。”院长妈妈有些怅惘，但很快收了起来，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能看到你们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不过，听小鱼说，你搬家了？”院长问。
祁宴凝点了点头。
院长有些欲言又止。她听祁瑜说了，祁宴凝在和辰星娱乐的总裁谈恋爱。当初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院长心中是十分担心的。
她非常担心祁宴凝并不是自愿的，毕竟对方那么有权有势，他们对上对方只能算势以卵击石。尤其是在辰星娱乐给孤儿院大手笔捐了东西后，这种担心与日俱增。
院长害怕祁宴凝是因为各种原因被迫的，而让她更加担心的是，孤儿院是不是也在这各种原因中？她是想要孤儿院的孩子们过得好，但这个好不能建立在大孩子的血泪上啊。
虽然院长并没有明说，但祁宴凝却看出了院长的担心，他失笑。
“我和凌沧洲是正常的恋爱关系。”祁宴凝道，“您不用担心，没有人可以勉强我。”
院长听他这样说，又仔仔细细看了看他的神色。祁宴凝眉眼间没有一丝愁容或者悲伤担忧的情绪，全是淡定从容，看上去并没有受什么苦。
她这才放下了一半的心。但到底没看过他们两人相处的过程，没办法完全放下心。
祁宴凝也不多说，只笑了笑。他心里因为这沉甸甸的担忧而带上了一丝暖意。
反正凌沧洲一会儿会来孤儿院接他，到时候院长应该就放心了。
不多时，凌沧洲就来到了孤儿院。他的阵仗有些大，在他的座驾后，还跟着另一辆车，车里全是他给孤儿院孩子们带的见面礼。
这样的场面让孩子们好奇极了，不多时，就连坐在办公室和祁宴凝聊天的院长都知道了，外面来了一个大老板。
院长急忙起身，向着外面走去，祁宴凝也跟在她身后向外走去。
门外，凌沧洲已经下车，他身旁的助理和工作人员正在将车上的东西向下搬，而他则将两个袋子从车上拎了下来，递给了一边的孤儿院工作人员。
他抬头，正好看到了正悠悠然向门口走来的院长和祁宴凝。
“阿凝！”凌沧洲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喊了一声，对祁宴凝打招呼，视线在祁宴凝身上定了好几秒，才恋恋不舍地移开，转向院长。
“您好，我是凌沧州。”凌沧州站在院长面前，态度带着对长辈的礼貌，不像是孤儿院的捐赠者，像是一个小辈似的。
院长的视线从二人身上滑过，放了几分心。
就从这短短的时间中，就能看出，两个人的感情应该十分不错。
凌沧洲见到祁宴凝的时候眼睛几乎黏在了他的身上，目光中全是柔软热烈的情谊，而祁宴凝周身的气场也柔和了很多，不复凛冽。
院长礼貌邀请凌沧洲去里面坐坐，她让祁宴凝给他带路，她则走在了两人身后。
路上，两人并不算十分亲密，但却萦绕着一股别人都插不进去的气氛。
院长观察着二人。她发现，祁宴凝应该是真的很信任凌沧洲，他的肢体语言是不会骗人的。
小凝是一个对社交距离十分看重的人，不喜欢有人和他距离很近，但此时，凌沧洲凑到了他耳边说话，他甚至连后仰的动作都没有，而是微微向前，更加拉进了两人的距离。
至于凌沧洲……他对祁宴凝的喜欢和珍惜就算是孤儿院不懂事的小孩都能看出来，完全没有丝毫隐藏。
院长终于完全放心了下来。看来，小凝说的没错，两人的感情是真的不错。她留两人吃了顿饭，之后，有些不舍地送两人离开。
“阿凝……”车上，凌沧洲紧紧搂着祁宴凝，声音带着委屈。
“你都二十三天没回过家了，明明都在A市，却像是异地恋一样，我好想你。”凌沧洲委委屈屈地抱怨。
祁宴凝确实很久没回家了。A大拍摄的片场离别墅很远，而做妆造通常需要很早起床，所以为了方便，祁宴凝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剧组，并没有回家。
祁宴凝在剧组也就时不时想起凌沧洲，但直到此时二人紧紧靠在一起了，他陡然放松下来的情绪却让他发现，他对面前这个紧紧抱着他的人的思念又多么深刻。
他伸出手，拉过凌沧洲的手，十指相扣。两人依偎着，一时间，都没说话。
等凌沧洲腻歪够了，一抬头，就看见了祁宴凝已经睡着了的眉眼。他发现，祁宴凝似乎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格外容易睡着。
他看了祁宴凝的睡颜半晌，又靠了回去，静静感受着祁宴凝绵长呼吸打在他锁骨上的痒意。
祁宴凝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十分黑了，而车辆已经稳稳地停在了别墅的车库，司机也已经下班。漆黑一片的车上，只剩下他和凌沧洲两人。
“怎么不叫醒我？”祁宴凝的声音有一丝丝沙哑。
“想多和阿凝待一会儿。”凌沧洲声音含着笑意，“就这样，我们两个人在一个安静的，没有人打扰的地方待着，多好啊。”
祁宴凝轻轻笑了一声，懒懒转头。黑暗中，他精确找到了凌沧洲的唇，在上面咬了一口，又舔了舔。
凌沧洲呼吸一滞，就要追上去，却被祁宴凝拦了下来。
“你有没有想过，安静的，两个人待着的地方，还有卧室呢，逾川？”祁宴凝的声音轻飘飘，像是烟雾一样，还里带着浓浓的笑意，“若是方才就回卧室了，现在……”
凌沧洲的呼吸越发乱了起来，他搂住祁宴凝，炽热的鼻息喷在祁宴凝的侧脸上。
祁宴凝正想见好就收，逗完就跑，却听见凌沧洲突然道。
“阿凝，你听过车zhen吗？”
“什么？”祁宴凝诧异，他正准备再问一遍，就被欺身而上的凌沧洲按住。
他身后是后排座位和车门组成的角落，身前是热烫得像是一块烙铁的凌沧洲。凌沧洲双手捧住祁宴凝的脸，用一种虔诚却又不容拒绝的态度吻了上去。
车厢中的温度越升越高，让二人在这已经降温的秋天，也沁上了一身细汗。
黑暗中，无声的暧昧氤氲。
＊
二人回到卧室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了。凌沧洲到底是没有在车上干些什么。到了最后，他几乎用尽了全力忍耐，才没有继续下去。
但……
凌沧洲在洗澡间又想到了方才在黑暗的车库中发生的事情。暧昧交错的呼吸，祁宴凝喃喃时的笑意，他柔韧的腰和那一处仅有的软肉……
祁宴凝身上没有一处是他不喜欢的，他贪婪地想要贴近，想要占有，想要标记他每一寸的皮肤。
他想的快要发狂了。
在潮湿又闷热的浴室中，祁宴凝与雾蒙蒙的镜子对视，他发现，镜中的自己，眼神全是凶猛而贪婪的欲、望。
他深呼吸，还是没忍住——
将水温调到冷水，熟练地用冰冷的水浇灭自己的欲望。
等他出浴室的时候，身体都是冰凉的。
祁宴凝已经睡熟了。
凌沧洲蹲在床边，着迷地看着祁宴凝的睡颜，直到身体回暖，才悄悄爬上床，钻进被子里，环抱住祁宴凝。
原本熟睡的祁宴凝也动了动，在凌沧洲的怀抱里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这个姿势让他睡衣的领子翻了起来，下摆也落到了腰部。
凌沧洲脸颊下是匀称漂亮的锁骨，手下是腰间的细腻温热，他眼中的凶意又泛了上来。
他深呼吸，将情绪压了下去，像是狼犬主动低头被人类套上了牵引绳。他闭上眼，将祁宴凝紧紧嵌入怀中。
第二天，祁宴凝一早就去了服饰文化研究协会。
协会挣到了钱，目前也大变样了。原本逼仄的小楼重新装修了一番，并没有太现代化的设施，反而更加古风古韵了起来。
祁宴凝进入协会大门，邓青云和一个陌生的女人已经等在那里了。见祁宴凝到来，他们迎了上来。
“这是我们协会的设计师王丽文，之前《锦歌长风行》那些服装设计图，有很多都是她设计的。”邓青云给二人相互介绍。
“这是祁宴凝，咱们协会的伯乐。”
王丽文脸上一直挂着笑意，道，“协会谁不知道祁先生呢？我可是久仰大名了，但遗憾一直没有见过。”
祁宴凝礼貌对王丽文笑了笑，三人向着协会的会议室走去。
等落座之后，邓青云和王丽文一个讲述一个补充，总算让祁宴凝彻底知道了这个任务的来龙去脉。
原来，自从《锦歌》大火之后，许多的剧组就找上了他们协会，想要订戏服。而在原公司干活不算顺心的王丽文索性辞职，专门为协会设计服装。
她设计水平不错，尤为擅长古装和带有古典元素的现代装，风格十分大气，颇受欢迎。
这次的任务，其实是她的恩师给她的推荐机会。而正想彻底换掉原本老气队服的体总方面，、对她的设计风格颇为喜欢，因此将她列入了设计师竞争上岗的大名单中。
王丽文欣喜若狂，不说如果选上了这次的设计能为她带来多少后续有形无形的利益，单说为华国队做事，就足以让她激动了。
但，她的设计不算顺利，不是没有设计稿，但并没有一个能够完美地符合她的要求。
这让她苦恼极了，甚至有些崩溃。她想了好久，还是决定请一个外援。一下子，她就想到了声名在外的祁宴凝。
其实，原本她并没有对祁宴凝能来抱很大的希望的，但祁宴凝居然真的来了，让她惊喜极了。
“所以，祁老师，我请您来就是想帮我看看，设计稿到底发生了什么问题？”王丽文真诚恳求道。
这次的任务本来就是钢丝上演杂技，限制和要求多如牛毛。从服装形制选择到配色再到风格，都限制地死死的，十分局限人的思想。
比如，在形制上，因为是冬奥会，能选择的只有羽绒服和大衣了。
而颜色，能够选择的颜色只有红色、黄色、白色等，十分稀少。
所以，王丽文最近愁的头都快秃了。她将自己的手稿交给了祁宴凝，祁宴凝看了看，蹙了蹙眉。
“王女士，恕我直言，您这些设计和之前几届的团队服装并没有什么区别。”
王丽文还是被这份限制影响了，并且她翻阅了很多资料，不光没有因此找到思路，反而限制了她的想象力和创意。
她的稿子，仔细看，满满都是之前几届设计的影子。
“我知道，但我已经陷入了一个怪圈了。”她苦笑。
她也重看了一遍自己的手稿。手稿上都是红色的大衣，只有版型略作了修改，但看上去还是不甚特别，更别提美丽了。
而那边，祁宴凝已经抓过一张纸，开始画了起来。寥寥几笔，他就勾勒出了一身古风古韵的衣服，然后在纸上点了点。
“王女士，你设计的特色就是古典元素，千万别将这一点舍弃掉。”祁宴凝道，“否则就落入窠臼，用自己的短处去挑战她人的长处，不太聪明。”
他一边说，一遍画着，时不时停下来深思，不多久，一张画着各式各样古装元素的手稿悄然诞生。
手稿上，从各个朝代冬季御寒穿的衣服到热的纹样，民族服装元素，应有尽有。
他这样信手拈来，比专业设计师王丽文还要更加写意，让他收获了王丽文的一大段赞赏。
“小祁，你真的太厉害了！对这么多的元素如数家珍。看来我还是不够努力啊。”王丽文感叹。
祁宴凝不置可否，而是笑道，“王女士，现在，将你脑子里原有所有的关于这次衣服的想法忘掉。”
“然后，开始从这些元素中开始选择你最喜欢的，重新开始构思吧。”
祁宴凝点了点桌子，轻笑。
第97章
根据祁宴凝列出的各个元素，王丽文开始重新构想服装的款式。
但她冥思苦想了半晌，设计思路还是在红大衣里挣扎，完全没有办法脱离。
祁宴凝见她在纸上画上了一件件大衣，又轻轻划掉，轻轻叹了一口气。
“王女士，”祁宴凝开口，“我叫你丽文姐可以吗？”
王丽文点了点头，表情带着懊丧地听他继续说。
“我们首先思考一下，这个设计，到底应该。选择大衣还是羽绒服。”
祁宴凝一边思索一边缓缓道。
“这么多年来，体总方面都用的是大衣，所以，参与这次征集活动的设计师，肯定会被这个思路影响。”
“设计师们不论是像你之前一样，被这个思路带入了大衣的怪圈，还是认为这就是上层的审美，所以选择大衣，总而言之，设计大衣的人肯定很多。而大家都在做不同形式的大衣的时候，你的设计就很容易泯然众人矣。”
祁宴凝不紧不慢道。王丽文听完他的话，陷入了沉思。
祁宴凝说的话是非常有道理的，设计大衣的人肯定有很多，她想要在这群人中出头十分困难。
“而羽绒服从来没有入选过国家队的礼服，但既然体总这次下了这么大的决心改革，肯定是想要看见全新的设计。所以，很多对此势在必得的设计师，会选择羽绒服作为着手点。”
想到这里，王丽文豁然开朗。是啊，比起让自己已经陷入了思维怪圈的大衣，从零开始设计羽绒服羽绒服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好，那就从羽绒服下手吧。”王丽文道。
祁宴凝却摇了摇头，“我建议，还是从大衣着手。”
这一次，王丽文的神情迷茫到了极致。
她困惑地看着祁宴凝，甚至以为他是不是在拿自己开涮。
祁宴凝说了这么多大衣的坏处，又讲了羽绒服的优势，最后却让她选择大衣？
“羽绒服有非常多的好处，但它有一个天然的缺点，就是不容易和古典元素结合。”
祁宴凝用手敲了敲那张画满古典元素的手稿，继续道，
“羽绒服天然的蓬松宽阔的属性，和古典元素相去甚远，适配性不算高。将古典元素用在羽绒服上，总会有一种强行结合的廉价感。”
“当然，如果潜心思索，总能找到很好的设计方式，但一来我们时间不够，二来这个设计条条框框的限制太多了，反而让羽绒服更难设计。”
“综上所述，对现在的你我来说，还是大衣更加合适一些。”
祁宴凝仔仔细细将目前的情况剖析了一遍。
王丽文听得认真极了。她因为太过于在乎这个机会，已经钻进了牛角尖无法自拔，正需要一个祁宴凝一样的人来将她带出混乱之中。
王丽文皱了皱眉，“但是，我对于大衣已经完全没有思路了。”
祁宴凝给她指了指手稿上的一件衣服。
那是一件对襟合领的裘衣，而就在它的另一侧，就是一件雍朝形制的披风。
“不如参考一下这些？”
“啊，这个！”王丽文突然有了思路。为什么要强求于现有的大衣的款式，不如将古典的“大衣”进行改良，让它更适配于现代。
“我知道了，谢谢祁先生！”王丽文对祁宴凝表示了感谢，然后开始在纸上画了起来。
祁宴凝微微一笑，并没有打扰她。
很快，王丽文就打好了草稿。
这件大衣还是红色的，只不过是版型变动极大。
大衣的领口不再像是传统大衣那样有外翻的领口，而是只在胸口下做了个暗扣，两片前襟形成了一个v型。大衣的袖口也只是半袖，领口和袖口都有拼接的白色，是毛绒材质的。大衣衣长到小腿，版型顺滑挺括，腰间有可以选择的腰带。
王丽文将手稿展示给祁宴凝看，祁宴凝挑了挑眉。
“可以。就是有些太素了，可以添加一些图案，像这样。”
祁宴凝扫了一眼她的设计，然后很快在自己面前的稿纸上复制了一份。接着，他像是随手书就，在大衣上添加了一些花纹。
古典纹样中的冰雪纹，风纹，云纹被他拆开重构，形成了仿佛奔跑跳跃一般鲜活而灵动的新图案。
这些图案的加入让原本有些过于古典的大衣变得现代化起来，而图案本身也像是将冬季运动项目集中成了一个意向，让人看到就想起纯白的冰场亦或者户外的雪山。
“天吶！”王丽文眼睛闪闪发亮，“祁先生添加的图案是这件大衣的点睛之笔！我好喜欢！”
她更有行动力了，接着画剩下的服装。
女款的大衣和男款的设计几乎别无二致，只是颜色变成了白色，而图案的纹样变成了金色，分布在前襟上。
在画完这件大衣后，王丽文抬头看了一眼祁宴凝递给她的古典元素手稿，将里面配套的服装也画了出来。
里面的衣服她选择了一身带古典元素的运动服。她将版型画完，期期艾艾看向祁宴凝。
祁宴凝失笑，又随手给她画了一个图样。王丽文如获至宝地将图案标记在了手稿上。
这套衣服上半身是圆领长袖运动卫衣，袖口在小臂处收束，上面有拼接的金红配色的冰雪五环解构花纹。而下半身，则是一条高腰束脚阔腿运动裤，搭配上一双马丁靴。
这样，整体的搭配就完成了总体设计将传统和现代结合的刚刚好，大方中透着运动感和霸气。
祁宴凝道，“可以，做出来再看看吧。”
王丽文瞬间喜上眉梢，“我也觉得不错！那我就先做出来再看效果了？”
祁宴凝点了点头。
“哦，对了，这是团队的礼服，还有运动员日常穿的羽绒服。”王丽文道，“不过，日常款的羽绒服款式追求一个简洁大方，并没有什么设计点。”
她对自己设计羽绒服的能力并不抱希望，只是为了服装统一的强迫症，她还是设计了一件。
她随手画了一个长款羽绒服的样式，在设计上足够多的口袋后，熟练地请祁宴凝画了个图案在羽绒服上。
这个图案与大衣上的相似，不过更加简单对称一些。羽绒服有红白两个颜色，但不管是白底红图案还是红底白图案，都十足的简洁大方。
接着，王丽文和祁宴凝打了个招呼，兴致勃勃地上楼去她自己的小工作室，想要尽快将设计出的衣服做出来，送去体总等待挑选。
有了祁宴凝的帮助，她突然对自己的设计有了信心。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
之后的几天，王丽文几乎是废寝忘食地做衣服，而设计考斯滕的任务，在邓青云王丽文几人信任的目光下，就放在了祁宴凝身上。
他趁着王丽文做衣服的时间，抽空去了一趟国家队花滑训练基地。想要做出好的设计，他就要去亲自去看看需要他设计考斯滕的节目和选手的情况。
在基地门口，祁宴凝是被助理教练带进去的。
助教姓王，是一个长相凶狠的汉子，看上去和花滑这个项目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反而像是隔壁冰球的，但他一开口，凶狠的模样荡然无存。
“祁老师，欢迎来到花滑集训基地。”王助教笑着道，“目前，我们参与冬奥花滑项目的成员已经全在基地里面了。这个赛季是花滑项目难得的大丰收，每个项目都有人出战。”
路上，王助教一直在絮絮叨叨给祁宴凝介绍目前花滑国家队的情况。
得益于上个赛季的好成绩，这个赛季不光双人滑、冰舞、男单都有人出战奥运，女单更是史无前例的有两人一起参赛。
因此，国家队方面对此重视极了，不然也不会在这冬奥会即将开幕，赛季早已开始的时候为选手们定制新的考斯滕。
“其实选手们原本的考斯滕是找相熟的老师定的，之前并不觉得如何，但赛季开始之后网络上的舆论不算太好，都觉得衣服丑。冬奥开始之前这种舆论影响较大，上面领导担心影响到运动员心情还有之后的成绩，这才下定决心，看看能不能给选手们重新定衣服，至少不能在冬奥上丢人。”
王助教小声道。
他们花滑队原有的考斯滕基本都是由制作的老师设计并制作的，并没有请过专业的服装设计师来为他们参谋，导致服装工艺细致有余但是设计感不足。所以，他们这才邀请了服饰文化研究协会的设计师来重新设计。
王助教实在是一个十分健谈，甚至有些话痨的人，路上，他一直在对着祁宴凝说话，将花滑队目前的情况介绍地一清二楚，让祁宴凝已经对队伍目前的现状有了基本的了解。
伴随着他的说话声，二人进入了训练场馆。
此时，里面选手正在进行合乐训练。偌大的冰场上，只有一个人。
祁宴凝并没有打扰冰上的选手，而是仔细观察着。
冰上正在训练的是一个女孩此时，她的音乐是充满生机感和春日感的国风音乐，让人感觉仿佛春风拂面一样。
伴随着这个音乐，女孩在冰面上旋转，跳跃，虽然身穿黑色的训练服，但却像是春天第一片嫩叶，料峭中第一缕春风一样，让人看到心中就顿生喜悦。
一首音乐的时间不长，很快，女孩就下冰，并开始和她的教练沟通。
而王助教则趁这个时间给祁宴凝解说，“这是祖瑶，她正在滑她的短节目，叫春风。”
“给你看，她在赛场上的表现。”王助教在手机上调出了一个视频，递给祁宴凝。
祁宴凝接过手机，眉头就是一皱。
方才冰上的女孩充满了生机和活力，就连因为训练微微松散的头发都充斥着自然清新的美感。
但……
这个节目中的妆造是怎么回事？
在这个节目中，祖瑶的头发全部被向后梳，用发胶死死固定住，是一个大光明的发型。这个发型太过于考验长相，而祖瑶清秀可爱有余，但无论是颅骨发育还是面部折迭度都不算高，这样的发型让她长相上的缺陷一览无遗。
而她的服装也充满了让祁宴凝不知道如何评价的小巧思。
这件考斯滕似乎是在刻意模仿嫩芽的颜色，是浅到带着一些荧光的黄绿色。
它是圆领，各种亮片和钻拼贴成叶子的形状，从肩膀向下，在腰间停止。因为大量的亮片，这件衣服非常闪亮，在光线下折射出亮晶晶的光泽来，但这些光泽和衣服底色的荧光感相结合，就开始扎眼来，让人看上去并不算舒服。
祁宴凝皱着眉将这个节目看完。祖瑶的发挥不错，但花滑是带着艺术性，充满美感的一项运动，这样不太合适的服装和造型，天然就降低了她身上的美感，让她节目的艺术性打了折扣。
“网上都说这件衣服难看，我觉得挺好看的啊……”王助教小声道，“颜色很春天，也够闪，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觉得这个衣服不行。”
祁宴凝睨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复杂，并没有开口。
他继续观察着冰上的选手，一直观察了三天。
就在这三天中，他看遍了选手们的节目和他们花式翻车的妆造。
在女选手这里，除了每个人标配的大光明发型外，有荧光色的丑衣服，有贴满了钻闪到有些惊人但不知道在表达什么的丑衣服，还有看上去不错但和节目完全不适配的丑衣服。
唯一一件发挥不错的，就是另一个女单选手短节目的服装，一件中规中矩的红色考斯滕。
而男选手那里，更是一言难尽。
修身但不完全贴身的版型、几乎不加任何配饰的样子，还有神奇的颜色——让人幻视一些贴身衣物。
祁宴凝原本有些难以理解花滑团队的审美怎么是这个样子，但听到王助教介绍花滑教练团队后，他明白了。
花滑主管教练是清一色的中年男教练，负责艺术性编排和节目编排的都不是全职教练，而是艺术学院的老师。
所以，这些教练们不是不知道艺术性的重要，主要是，他们的审美水平就到这里了。
搞清楚了花滑队目前的情况和痛点，祁宴凝带着这几天记下来的笔记和王助理发来的每个选手的节目视频，离开了花滑基地。
他已经有了灵感，回去将设计图画好，经过国家队这边的审核后，就可以开始制作。
临走前，他要来了基地这边长期合作的考斯滕制作老师的联系方式。
毕竟他对考斯滕不算十分了解，一些适合的面料、钉珠、闪钻等还是直接找长期制作的手艺人联系比较好。
到时候和制作老师沟通，根据他的设计稿和实际情况进行沟通，这样才能做出好看实用的设计来。
而经过这几天的加班加点，王丽文已经将样衣打版制作完成。
得知这个消息后，祁宴凝赶往协会。
王丽文做好的两套衣服已经穿在人台上了。
男款大衣版型干净利落，上面的风云冰雪纹样像是将冬天凛冽的空气拓印在了大衣上，中和了红色带来的暖意，让整件服装的气场变得强大起来。
而女款的大衣是冰雪一般的白色，漂亮的金色纹样集中在前襟，看上去凛冽而霸气，充满冰霜一样大气磅礴的美。
里面的运动服，上衣王丽文选择了一款带着隐隐缎光的面料，而下半身是厚实而又有垂坠感的面料。白色上衣和黑色裤子的搭配简洁大方，无论是穿在大衣里还是单穿都很好看，和其他的外套也很是适配。
而即便是作为配角的羽绒服，也很漂亮。
王丽文选择了一款他们协会最近才研究出来的复原面料，这个面料原本就有防水防风的特点，是古代织造工艺的顶端艺术品。而经过现代化工艺制作后，面料的经纬更加细密，也就符合了羽绒服的面料要求。
羽绒服虽然蓬松，但版型却丝毫不拖沓臃肿，而是干净利落，上面的纹样对称，简洁明了，有一种古代和未来结合的美感。
“怎么样？”王丽文带着期待和小骄傲看向祁宴凝。
祁宴凝仔细看了看这些衣服，不得不感叹，王丽文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很好看。”他赞扬道。
听到他的话，王丽文终于放下心来，她拉着祁宴凝又对服装的细节进行了简单的调整，就将她的设计彻底确定了。
“就这两身了！我现在就把手稿和衣服打包送去体总！”王丽文风风火火道。
*
国家队礼服的设计告一段落，祁宴凝查阅了很多资料后，终于开始动笔设计考斯滕。
于是，在一个普通的午后，王助教在训练间隙点开记录训练情况的工作平板，就收到了祁宴凝的飞信消息。
是打包发来的设计稿。
他随手点开，然后就是一愣。
放在第一张的就是祖瑶短节目《春风》的设计图。
图上是一件青色为底色的考斯滕。
一枝树枝从左侧大臂开始生长，在左肩向下坠，粉白色的花瓣则从右肩开始，由密到疏，点点飘落。而从腰间开始，柳条一样的图案向下，垂落成不规则的裙摆。
所有的图案都不是那样写实，但一眼就能看出到底是什么。无论是枝条，花瓣，柳叶，都虚虚实实，仿佛裹挟着春风，带着鲜活明媚的气息。
更让人惊叹的是，这件衣服充满了古典工笔画作的韵味，是纯粹却能让所有人欣赏的东方美感。
就算是审美不够好的王助教，也能轻松看出这件考斯滕的美丽来。
“哇！！！！”就在王助教怔愣时，身旁传来了一声夸张的感叹。
王助教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就见刚刚准备开始下一项训练的祖瑶正站在他旁边，眼中全是惊艳。
“这个考斯滕太漂亮了！”祖瑶的声音雀跃极了，大眼睛一眨不眨看着王助教的平板，“我看到了！上面写着春风，这是我的考斯滕！”
“是吗是吗，是我新的考斯滕吗？”祖瑶看向王助教，眼中都是期待。
王助教轻咳一声，原本就凶恶的长相更吓人了。几乎可以止小儿夜啼。
但熟悉他性格的祖瑶丝毫不害怕，还在等着他的答案。
王助教不能确定这个设计稿能不能通过，也就没办法回答祖瑶，他草草翻阅了下面几张设计图，确定水平都在线后，并没有回答祖瑶的问题，而是道，“咳，让李助教来看你训练，我出去一趟。”
说完，他叫来在一旁的李助教，和他交代一番后，转身匆匆向花滑国家队主教练的办公室走去。
他走出场馆的时候，还能听见祖瑶无比快乐的声音，像是遇到了什么好事一样。
他顿了顿，更加快了脚步。
他听着祖瑶欢快的声音，想到方才看到的手稿心中难掩激动。
他们花滑队被所有人吐槽的审美，好像迎来救星了！
第98章
祁宴凝的设计稿很快被放上了花滑国家队主管教练林雄的桌头。
林雄接过平板，仔细的一张一张翻阅过去，眼中全都是奇异的光彩。
他是审美不够高，但他能分辨出最基本的美丑。摆在他桌面上的这些设计图就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但是看到就觉得与音乐和选手恰如其分的设计。
设计师的水平非常高，看来国家队是捡到漏了。
“这个设计稿很好，就是之前的那位祁先生做的？”林雄抬头问道。
王助教点了点头，道，“就是那位祁先生，他的水平比咱们想象中的还要高一些。”
在服饰文化研究协会给他们推荐祁宴凝之后，他们就查阅过这位祁先生的相关资料。
祁宴凝网上能查到的信息很多，关于他的赞扬也数不胜数，但很少有提到他有设计服装的才能的，多半在表扬他的妆造能力。
这其实让花滑国家队的教练们内心都有一些疑虑。毕竟祁宴凝的水平没有经过验证，还是进入一个他并不了解的新领域，最后能够出来的成果怎样，国家队完全没有办法预见。
其实，如果不是祁宴凝在花滑国家队待了好几天，认认真真的观察了每一个选手和他们的节目，这种认真负责的态度打动了国家队，他们其实是想婉拒掉这次的合作，另找设计师的。
一件考斯滕的价格并不算便宜，国家队的资金也不能任由这样浪费。
但现在……
林雄又一次翻看着手下的设计稿，完全不觉得这样的设计图做出来会是在浪费钱。他甚至认为这样的设计稿就算造价翻倍，也是值得的。
“小王，你把这些设计稿都发给我一份，我拿去给冬季项目管理中心的老方看看。”林雄拍板道，“我就不信喽，看到这样的设计图，这一次老方还不干脆利落的给我批钱？”
“对了，提前和沙老师联系一下，和他说国家队这边应该要再定制一批考斯滕。”沙老师就是与国家队长期合作的考斯滕制作人。
王助教点了点头，将设计稿发给了林雄。林雄揣起手机就往外跑，动作间颇为急切。
他确实有些着急。毕竟一件考斯腾的工期不算短，而现在距离冬奥会开幕时间已经很紧张了。
要是在看到这批设计图之前，他对新的考斯腾并不那么急切，毕竟原有的也不是不能穿。
但现在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
他手下的每一个选手在冬奥会的赛场上，都要穿上崭新的考斯滕，惊艳全场！
林雄和冬管中心到底如何battle的祁宴凝不得而知，他只知道。在王助教再次联系他的时候说出的预算，比他预想中要多出两倍。
“祁先生，你的设计稿我们花滑国家队这边非常满意。”王助教声音严肃而恳切，“国家队这边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在保证质量的情况下，尽快完成制作。”
“距离冬奥会很近了，祁先生，国家队这边真的非常急迫。”
“好，我这就联系制作老师。”祁宴凝转了转手心里的笔，笑意盎然。
挂掉王助教的电话，他紧接着就联系了考斯腾制作老师。
但对方的态度，却让祁宴凝皱了皱眉。明明国家队已经和考斯滕长期合作者沙兴联系过了，但在电话里，沙兴的态度却有着一丝丝微妙。
“您是国家队找到的设计师？”沙兴声音带着笑，不像一个手艺人，像一个圆滑的商人。
“看来今年国家队非常重视啊，之前好多年都是直接让我设计定制的。你说，我虽然做了十几年考斯滕，但不是科班出身也从没有学过设计，国家队这么多年将任务交给我，我的压力也很大，本来前几个月还有些担心今年的服装选手们不满意的，现在可是不用担心了。”
祁宴凝听着沙兴语义中隐含的讽刺和挖苦，眉梢微挑，眼中闪着饶有兴致的光。
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好久没见过这种笑里藏刀阴阳怪气的人了，之前宫中多的是这样的人，甫一穿越，身边的人都直来直往，这种人几乎销声匿迹。此时再遇到，怪让人怀念的。
那边沙兴浑然不知道祁宴凝将他视作了“故人”，还在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国家队的任务，我肯定要好好干。”沙兴道，“可是，我每年除了给国家队预留的那几个月，剩余的时间都已经排满了工期。今年给国家队预留的时间已经用掉了，我真是分身乏术啊。”
“要不，我推掉一些青年选手的订单，专心制作国家队的考斯滕？”沙兴询问道。
祁宴凝嘴角勾了勾。
这挖坑的方式太浅显了。
沙兴的意图简直明晃晃展示在祁宴凝面前。如果祁宴凝答应了，那国家队和他就背上了霸占资源欺凌青年选手的罪名，而如果他没有答应……
沙兴不相信他会不答应。毕竟，他的工作室是国内首屈一指的考斯滕工作室，离开他，祁宴凝去哪儿都找不到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赶制出十几件考斯滕的工作室了。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祁宴凝听见他的这番话，并没有低下头求他，而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好的，打扰沙老师时间了。”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沙兴愣了一下，接着愤怒地瞪大了眼睛。
他阴阳怪气祁宴凝只是因为他抢走了自己一半的光环。毕竟，他就是靠着给国家队做考斯滕这个名声，才得以在花滑圈子里成名的。
不论是信任国家队眼光还是想要收集国家队同款凑个吉利，他都是未能入选国家队的选手们制作考斯滕的第一选择。
而祁宴凝的出现，打破了他一手包揽考斯滕的这个光环。
甚至，光环上大部分光芒都要落在祁宴凝身上去。
毕竟设计师和制作者之间是有差别的。设计师的作用直截了当，谁都能看出来这件考斯滕是否具有美感，但制作者则不同，很少有人会夸赞考斯滕钉珠结实，针脚细密。
所以，他就想给祁宴凝一个下马威。如果祁宴凝能够放低身段让他将心头的邪火发泄出来，他也不是不能够给祁宴凝一些指导，让他顺利地完成国家队的定制任务。
他没想到的是，祁宴凝的态度这般的模棱两可，倒是让他一时间不上不下的。
他心中升起一丝慌张来，但又被自己强行压制下去。祁宴凝找不到合适的制作人的，他侥幸想着。
而祁宴凝挂断电话，陷入了沉思。
他没想到，国家队长期合作的考斯滕制作师居然是一个这样的人。
他当然可以让国家队去和沙兴沟通，总能解决这个问题。但现在，他并不想和这位拿乔而不尊重人的手艺人合作了。
这个人的态度，就注定了他不会尊重自己的设计，祁宴凝并不想要看到自己的设计被制作者增加太多的主观元素，变得四不像起来。
现在的问题是，他该去哪儿找一个考斯滕制作师？目前来说，他的人脉多集中于时尚圈和影视圈这里，对于体育圈里的事情知之甚少，而花滑圈子更是个小众圈子。
祁宴凝搜了搜，找到了一个花滑论坛。论坛里，爱好者、选手和相关从业者应有尽有，当然，很多考斯滕的工作室也在这里有相应的账号。
祁宴凝飞速扫过一个个帖子，观察着每个工作室给出的例图，借此判断工作室的水平。很快，他从中筛选出了三个水平不错的工作室。
祁宴凝通过网络一一联系后，他将唯一一个有工期的工作室确定了下来。
这是一个新开不久的工作室，目前没有为很知名的选手做过考斯滕，所以声名不显。但祁宴凝看过了工作室发出的例图，发现这个工作室的制作工艺非常精致。
不仅如此，工作室的主人很明显对于花滑有着很深的热爱。
很多在她这里定做的小选手预算并不宽裕，所以做不出什么华丽而亮闪闪的款式，但她会尽量将每一个小选手的考斯滕做的扬长避短，用设计来让服装就算没有亮晶晶也漂亮动人。
还有一个细节，让祁宴凝很满意，就是她实拍的工作室景象。工作室很明显身处环境并不算好，但其中的布料，钉珠，闪钻等都一应俱全，虽然每一样都不多，但种类齐全，堪比一个小型的考斯滕博物馆了。
祁宴凝很快就和这位工作室的主人取得了联系，并表达了订购考斯滕的意愿，不过，他要先上门沟通。
对方很爽快就答应了下来，很快将地址发了过来。
祁宴凝看到地址，有些诧异，但很快反应过来。
这个地址同样也在A市。
A市经济发达，所以，虽然没有北方优越的先天条件，但商业滑冰场的数量很多，催生出了比较浓厚的花滑氛围，因此，花滑考斯滕工作室位于A市就丝毫不奇怪了。
祁宴凝带着手稿，出发前往文柔工作室。路上，他和王助教知会了关于沙兴工作室宣称没有档期的事情，并用已经找到水平不错的工作室这件事安抚了有些急躁的王助教。
王助教原以为新的考斯滕设计就是最大的问题，但没想到，居然在制作这里还能遇上坎儿。
他不知道祁宴凝找到的工作室的水平到底如何，在这个时刻，只能相信祁宴凝这个顶级时尚妆造师对服装的判断力了。
希望一切顺利，让选手们能够顺利穿上合适的考斯滕吧。
而祁宴凝已经到了文柔工作室。这间工作室在一座比较老的商业滑冰场对面，隐藏在鳞次栉比的商铺中。走进工作室，一个女人站起身，含着笑意看向他，还有些惊喜，“祁宴凝？您就是和我联系的祁先生？”
祁宴凝颔首。
女人，也就是文柔惊喜极了。她没想到，她居然能够见到常年霸占热搜的传奇妆造师。
“祁先生，您请进。”文柔这里生意寥落，索性关了店门，邀请祁宴凝去二楼谈话。
“您在电话中说，要定制考斯滕，请问是需要定制什么档次的呢？”文柔将一个小本摊开在膝盖上，将碎发抿在耳后，开口道。
祁宴凝正在观察这间位于商场二楼的工作室。这里面和他在照片中看到的别无二致，甚至布料的种类还更多了一些。
满满当当的布料和饰品挤在这个不算非常大的空间中，让空间稍显逼仄，但文柔很明显是一个很有条理的人，将东西收拾的十分整齐。
“最高的档次，我自带了设计稿，文女士，您看看能不能制作？”祁宴凝道。
文柔丝毫不意外祁宴凝会自带设计稿。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祁宴凝会踏入花滑圈子，但他原本就是时尚圈的人，一个设计稿想必难不倒他。
她接过手稿看了一眼，然后猛地抬头，“江水意？祖瑶今年的自由滑曲目？还有这个衣服的尺寸……是给祖瑶设计的！”
祁宴凝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他意外于文柔对花滑圈子的了解，但此时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他点了点头。
文柔看得更仔细了，仿佛要将设计稿的每一寸都仔细揣摩。
“能做！”文柔十分果断。
她并没有问为何是祁宴凝给国家队第一女单定制新一季短节目的考斯滕，只是从自己的角度道，“这份设计很明了，完全能做。”
这个从祁宴凝进门起一直表现得温柔如水的女人，在此刻显示出强大的自信来。
“工期需要多久呢？”祁宴凝问。
文柔思忖半晌，皱眉，“这个服装的工艺有些复杂，需要的时间有些久，估计需要两个星期……”
祁宴凝摇了摇头，“太久了。我需要先看看你的完成情况，再考虑后续更多的设计要不要在你这里完成。如果你一件就需要半个月，那等全部完成，这个赛季都要结束了。”
文柔眼睛一亮。更多的设计！
她深思半晌，咬牙道，“我请我的师妹一起的话，能加快速度，但最快也需要四天！”
看祁宴凝的表情丝毫不动，文柔接着道，“这个时间不能再短了，这件考斯滕的工艺复杂，如果要赶制的话，容易出现瑕疵。”
祁宴凝这才点了点头。
“那就交给你了，文女士。”祁宴凝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道，“希望我们的合作能够不止于这一件考斯滕。”
文柔也笑了，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
国家队礼服和考斯滕的事情都暂时处理完毕，祁宴凝回到了《最好的我们》片场。
他不在的这几天，片场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不过，代拍和剧组形成了微妙的默契。每天早上做完妆造后仿佛新闻发布会一样的定点拍摄，成了一道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细想起来全是槽点的风景线。
祁宴凝回到剧组后也并没有闲着，他将考斯滕的设计稿重新拿了出来，一点点更改细节，让它更加完美。
而四天后，祁宴凝如期拿到了文柔制作的考斯滕。
他们约在了花滑集训基地的门口。文柔比祁宴凝要早到一些，正背着一个大包站在集训基地前，门口的保安都看了她好几次了。
“文女士。”祁宴凝下车，和文柔打招呼。
文柔的眼中全是红血丝，满脸疲惫，勉强挂上了一丝笑意，“祁先生，我做完了，希望你能够满意。”
“先进去再说吧。”祁宴凝浅笑道。
这次来接二人的还是王助教，他看了一眼文柔，知道这位应该就是考斯滕的制作者了。
文柔的年龄最多三十几岁，很是年轻，作为手艺人来说甚至有些小。
王助教有些怀疑她的能力，但并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而是带着二人向林雄的办公室走去。
进入办公室，几人寒暄几句，就飞快进入正题。
“我在几天前委托文柔工作室为祖瑶的自由滑制作了考斯滕，今天就是来让国家队看看成果到底如何。”祁宴凝说完，看向文柔。
文柔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包，并没有递给祁宴凝，而是先用随身带着的小秤称了一下衣服的克重。
“338.6g，这个袋子20g左右，所以衣服大概320g，重量正合适。”文柔笑道。
办公室内的几人点了点头。
接着，文柔打开了包裹，将那件她精心制作的考斯滕取了出来，轻轻抖开。
“嘶——”办公室响起了几声抽气声。
饶是他们已经见过了设计图，但1：1还原的实物的冲击力和设计图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文柔将服装翻过来，给大家展示细密牢固的针脚，又用手使劲拽了拽衣服上的钉珠闪钻之类的，展示它们的牢固性。
林雄和王助教看着漂亮精致的考斯滕被文柔百般蹂躏，心中升起一丝诡异的心疼。
“好了好了。”林雄见做工展示的差不多了，飞快叫停。
“可以了，样式和做工都不错。接下来，让祖瑶试试合不合身吧。”林雄道。
＊
于是，独自保守大秘密不能说只能将满腔期待憋在心里的祖瑶，终于迎来了秘密公布的这一天和她新的考斯滕。
——虽然不是她原本期待的短节目那件。
但这件同样漂亮极了，她也很喜欢！
“去试试吧。”文柔将服装递给祖瑶，语调温柔极了，“我做好之后就清洗消毒过。”
祖瑶开心到眯起了眼睛，快乐地接过考斯滕，去了冰场的试衣间换上。
然后，她穿着这件新的考斯滕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此时正是国家队成员们冰上跳跃练习的时间，几个主力选手都在冰上，见祖瑶出来，他们立刻将目光投向她——
接着，就被惊艳到了。
“阿瑶，这是你的新考斯滕？太漂亮了吧！”
“哇，好精致，好适合。”
女单另一位选手和双人滑的女选手都凑了上来，带着些羡慕地看向祖瑶。
而祖瑶忍不住在冰上滑了一圈，才回到林雄一行人的身边。
“怎么样，合身吗？”文柔又掏出了她的小本子，准备进行记录。
但祖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合适极了！完全贴合我的身材！”
她在冰上轻盈地转了一个圈，裙摆飞扬，像是精灵一样。
教练组也凑了上来，眼神中满是惊奇，“这件考斯滕是新给小瑶做的？沙兴水平飞跃式增长了？”
林雄没理会教练们的话，而是深思片刻，对祖瑶道，“你状态怎么样？自由滑节目现在能滑一遍吗？”
“可以！”祖瑶点点头，一脸坚定。
“那好，小瑶去滑一遍，我们录个视频。”林雄道。
祖瑶转身，就要往冰上去，却被祁宴凝叫住。
“等等。”祁宴凝道，“既然要录视频，不如更正式一些？”
他示意了一下他外出时一定会随身携带的化妆包。
＊
祖瑶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但她现在对着卫生间的镜子，只觉得高兴到快要炸开。
哪个小姑娘不会喜欢这样的自己呢？漂亮而亮晶晶的“裙子”，优雅合适的妆容，还有恰到好处的发型……
太完美了！
她保持着这样愉悦的心情来到了冰上。此时，冰场已经清理过，为这场临时的录制做好了准备。
她的情绪饱满极了，于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欣赏到了一场力与美并存的视觉盛宴。
她的每一个跳跃都干脆利落，而连接跳跃的所有动作都充满了艺术的美感。
她身上的考斯滕从肩膀的淡蓝，逐渐演变成裙摆浓黑如夜的深蓝，不同颜色的钻饰在她身上拼成层层迭迭的浪花。考斯滕的裙摆处散开，有白色的短飘带点缀在上面，仿佛浪花上的浮沫。
而在背后，有一大片镂空的设计，几乎从腰际直达蝴蝶骨，露出她白皙而匀称的背部。而在光洁的背上，正有一轮金灿灿的朝阳，从她腰际深蓝的裙摆处跃出。
这件考斯滕灵动极了，在旋转跳跃间，裙摆翻飞像是浪花翻涌，而朝阳更是点睛之笔，让有些沉闷的颜色变得富有朝气起来。
祖瑶的脸上绘制着精致的妆容，大地色迭加蓝色的眼影和服装相互呼应。而发型上，虽然还是紧实的发型，但祁宴凝在她两侧都做了编发，让她的发型掩盖了她脸型上的缺点，并且，一个波浪形的发饰正牢牢固定在她的头上。
祖瑶在冰上，伴随着逐渐激昂的音乐《山水意》，恣意做着动作，此时，人、音乐、节目、服装、妆造全都恰如其分地完美融合，贡献出美到让人窒息的场景。
在此刻，她便是滚滚河流中，站在浪花顶端的唯一神女。
也是完全掌控冰面的冰上女王！
第99章
当天，祖瑶的自由滑短节目惊艳了在场的所有人。她之前从未有过如此情感充沛的表现，将所有人都带入了波涛汹涌的江水中。
直到音乐停息，在场的人才如梦初醒，教练们惊叹连连：
“真好看的一套节目，小瑶完成的真是不错。”
“小瑶的艺术表现力又上升了！好有感染力。”
“是啊，我看谁还敢说我们的选手丝毫没有艺术性，只会上难度。”
“太美了，这真是一场美到有些过分的节目。所有的因素都配合的刚刚好，那件考斯滕像是天生就应该穿在她身上一样，太合适了！”
“原来考斯滕的作用这么大的吗？”
教练们相互交谈着。
留在场边看完了这场节目的选手们也是满眼的惊叹。
他们之前也看过不少次祖瑶的这个自由滑节目，无论她是穿着训练服还是前一件考斯滕都没少看过，但从未有一次让他们这样震撼的。
他们从没想到过，一件考斯滕能够对节目有这么大的影响。祖瑶像是灰姑娘在午夜获得了漂亮的裙子，让她身上的气质都变得不一样了。
“哎，你说，祖瑶定制的考斯滕会非常贵吗……”双人滑里的女选手薛凌怼了怼身旁的搭档，喃喃道，“如果不是贵到让我倾家荡产，我也去定制两件如何？”
她的搭档廖周也有些意动，他咬了咬牙，“可以，大不了上次比赛的奖金全投进去，我觉得就这个效果，我们可能还赚了！”
其他的几位选手，一时间也都若有所思。
而场边，此时只剩下两个人皱着眉头。
一个是文柔，一个是祁宴凝。
“祖瑶动起来之后，有些闪钻形成的效果和之前预想的不一致，之后再修改一下。”
“这个妆容在冰场上看起来有点儿脏，之后需要调整。”
两道喃喃自语的声音让一旁的林雄和王助教侧目。他们看着两人不约而同掏出了小本子记录着修改意见，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感想。
这两人对自己的要求，真是严格啊。但这样的严格对花滑队来说是好事。
林雄笑了笑，感慨，“文老师不愧是祁老师找到的制作人，两个人看上去对工作真是如出一辙的认真，真好啊。”
王助教也点了点头赞同。
是啊，真好啊。
林雄感慨完，对还在冰上的祖瑶招了招手，祖瑶顶着蒙蒙的汗水，灵巧地滑到了场边。
“小瑶，喜欢这件考斯滕吗？”林雄和蔼问道。
“很喜欢！”祖瑶毫不犹豫回答道，“我觉得这件考斯滕可以让我更好地进入节目的情绪！”
是的，对比起这个节目上一件淡蓝色与金色拼接的考斯滕，这件无疑更符合节目的气质。祖瑶穿上后看到镜子里自己的第一眼，心中就起了范，感觉自己就像是江水的化身。
而观众们的心情，无疑和祖瑶是一样的。这样合适的考斯滕，能够加深他们对节目的理解。
林雄听完她的话，没说什么别的，而是道，“好，今天表现的很好，去训练吧。”
祖瑶点了点头，有些不舍地将考斯滕换下，而在将它递还给文柔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开口，“这件考斯滕……”之后会是我的吗？
她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这样说有些像是她在问文柔讨要。但她实在是太喜欢这件考斯滕了。
她的教练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在一旁道，“林教练，祖瑶的考斯滕，是要正式更换了吗？”
林雄瞥了一眼一旁正在偷听这边动静的其他教练和选手，还是点了点头，“是的，原本的不够好看，网上负面声音太多了，所以国家队批了预算更换新的考斯滕。”
一旁的选手们瞬间将目光转了过来，带着羡慕和期待。
林雄不负众望道，“不只是小瑶的，你们每个人的考斯滕都要更换新的。”
“哇！！”
“yes！”
“太好了！我好期待！！”
选手们立刻欢呼起来。
林雄看着他们快乐的样子，笑着道，“马上就是冬奥了，希望换上新的考斯滕后，我们能够有一个新的开始，也能有成绩的新突破！”
“加油！！”选手们的兴奋而坚定的声音，像是能够冲破冰场的穹顶。
＊
经过祖瑶的上身，国家队算是彻底对祁宴凝加文柔这个组合放下心来。他们没想到，这么多年第一次另外找人做考斯滕，一来就找到了两个王炸。
极其精妙的设计加上无比精致的手工，组成了令人惊艳的考斯滕。
而通过国家队的考验之后，两人回到了文柔的工作室，祁宴凝将剩下的设计稿交给了文柔。
“文老师，”祁宴凝郑重道，“这是剩下的设计图。你也知道了，国家队打算更换所有选手的考斯滕，但距离冬奥会已经很近了，时间非常紧迫，我就想问一句，能够在时限之内做完吗？”
文柔并没有急着回答，而先一张张仔细翻看着设计图。
祁宴凝也没急着要她的回答，坐在椅子上一边远程处理剧组的事情一边等待。
过了很久，文柔才抬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时间太紧张了。”她道，“这些设计图用到的工艺都十分复杂，我和师妹两个人可能不太忙的开。”
“制作祖瑶的那一件的时候，我们两人熬了三天的夜，才将将完成，但……”
文柔有些为难。
祁宴凝理解。如果做一件考斯滕的话，她们熬熬夜完全可以支撑，但现在是十几件，要是这么熬着，不等做完她们身体就要垮掉了。
“按照工艺的难度，这十几件工期从六天到十天不等，做完可能需要四个多月。”
而此时已经是十月下旬，距离冬奥会开幕就剩不到四个月了。并且，考斯滕做完之后还要给选手适应的时间，这么一算，工期完全不够。
“所以，文老师，这些工艺的难点在哪儿？”祁宴凝问道。
“钉珠。每一颗闪片和亮钻都要牢牢固定在服装上，完全不能脱落。这是最消耗时间的步骤，对工匠的要求极高，在国外的时候，往往需要只做过高定的工匠来完成这一步。”
说完这话，两人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文柔又将目光投入了设计稿中，仔细看到底什么地方能够节省出时间来，而祁宴凝想了想，联系了邓青云。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协会里就应该有非常老道的手工艺人？
果不其然，邓青云很快给了他回复。协会中正好有擅长这方面的手工艺人，曾经为不少高定做过精细的手工活，在她们回国前，甚至为奢侈品牌手工制作过一件有超过百万闪片的高定婚纱。
而更好的是，她们两人最近正好没有什么事情在忙。
邓青云将祁宴凝的请求告知了这位手工艺人，她很果断就答应了下来。
“祁老师。”文柔抬头，咬牙坚定道，“我觉得，有些步骤我可以请两个师弟帮忙，然后我和师妹熬一熬，总能干完的。”
祁宴凝摇了摇头。
“祁老师！相信我，我可以做完的！”文柔有些急切，生怕祁宴凝放弃她们工作室，转而去找别家。
毕竟，能够让花滑选手在冬奥上穿上自己制作的考斯滕，是一个制作者多大的荣耀啊！她完全不想拱手让人。
“我想问，如果有做过很多钉珠方面工艺的高定手工艺人来给你们帮忙，工期能够提前多久？”祁宴凝道。
高定手工艺人？文柔有些惊讶地看着祁宴凝，思索道，“有几个人？按照时间来算的话，一个人能够将时间缩短四分之一左右吧。”
那就是提前一个月，如果是两个人的话，想必能够更加快一些。那时间就足够了。
“我联系了两位手工艺人，汤凤老师和汤鸾老师，你知道吗？让她们来给你帮忙，你觉得如何？”
汤凤汤鸾？文柔睁大了眼睛！
她曾经在国外担任设计师的时候，曾经听说过这两位被顶尖奢侈品牌供养的手工艺人！
“当然可以！”文柔惊喜而干脆道，“这样我们估计能够提前完成了！”
＊
为了表达诚意，文柔索性带着家伙式去了两位汤老师的工作室，几人在磨合了几天后，正式进入了快节奏的制作中。
而祁宴凝，则接到了一个好消息。
“小祁！”王丽文在电话那头声音惊喜极了，“我们的设计被选上了！体总那边已经正式发函了！”
祁宴凝怔愣了一瞬，然后瞬间勾起了嘴角。
“他们通知让去体总做最后的确认，一旦确认通过，我们的设计就可以正式投入生产了！”
“到时候，开幕式上国家队每个人都会穿上我们设计的衣服！我太开心了！”王丽文的声音高昂。
“恭喜丽文姐，努力没有白费。”祁宴凝道。
“多亏了小祁，如果不是你，我自己的设计肯定选不上。而且，这件衣服的亮点，那新奇的纹样都是小祁你提供的，你的功劳太大了！”
王丽文又说了好几句，然后约好了去体总的时间，这才挂断了电话。
祁宴凝步伐轻快，回到了剧组的拍摄现场。
剧组的进度已经过半，祁宴凝回归后，又过了两个月，整部剧彻底杀青。
在杀青宴上，曾德海导演喝到烂醉，拉着旁边的副导演不停说话。
“我们这个项目，太不容易了。”曾导老泪纵横，“要不是小祁，我们的拍摄肯定不会是现在这个质量！”
如果不是祁宴凝存在，他可能就和海峰娱乐妥协了，为了妆造团队，任由对方塞不合适的演员进组。
然后，在对方的把控下，无论是剧本还是人设，都有可能被篡改，变成面目全非的样子。
海峰娱乐是有这样的黑历史的。在塞人进组后，又自带编剧，将剧情改得乱七八糟，最后播出的时候，评分低到离谱，那个导演现在还被挂在耻辱柱上。
曾导一想到自己差点儿就是这样的下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还有！要不是小祁他们团队，我们前期的宣传不会这么顺利……虽然和我想的方式不太一样吧。”曾导含含糊糊道。
原本他以为，自己的剧要等快上映的时候才会开启正式宣传，但现实却是，因为祁宴凝的存在，在开拍之前就在大众心里留下了一丝印象。
之后，因为好看的定妆照，剧组又狠狠刷了一次存在感，几个月过去，现在还有人将定妆照作为摄影模版，想要拍摄《最好的我们》同款校园照。这组照片几乎成了校园风格照片的标杆。
再然后，就是演员穿搭和代拍事件，这让剧组一直有恰到好处的热度留存，虽然这部分热度更多是因为穿搭来的，但无论如何也让她们对这部剧有了期待，这就是剧组开播时候的财富。
……
仔细想想，这桩桩件件都是因为祁宴凝的存在，他能够找到祁宴凝担任服化总监，简直是他运气爆炸。
“小祁，小祁！”曾德海大着舌头喊道，“下部戏，我还要和你合作！”
曾德海死死盯着祁宴凝，祁宴凝失笑，轻轻颔首，曾导这才放过他。
强撑着和祁宴凝做完了约定，曾导头一靠，瞬间睡死过去。
杀青宴随着曾导的“昏迷”很快散场，祁宴凝给工作室放了十天的长假，然后，自己回到了别墅。
别墅中，凌沧洲已经在等他了，他浑身都是浓浓的怨气，看着祁宴凝的眼神透着无比的委屈。
因为祁宴凝没让他去剧组接他。
这段时间，祁宴凝住在剧组偶尔回家，两人聚少离多，每一次见面都非常匆忙。就算他们每天都手机聊天，甚至晚上还会视频，也挡不住凌沧洲的思念。
这让凌沧洲十分难受。但他不敢打扰祁宴凝的工作，只能委委屈屈地等待，像是每天都在等主人回家的大狗。
好不容易等到祁宴凝杀青了，他想去剧组接他，却被祁宴凝制止。
“阿凝，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接你啊。”不等祁宴凝完全进门，凌沧洲就已经彻底黏了上去，从后面环抱住祁宴凝的腰，像是一个一百多斤的大挂件。
祁宴凝在这种情况下，就连换鞋都困难，只能一把将凌沧洲撕下来扔在一边。
但还不等他继续动作，就身体一轻，被凌沧洲打横抱了起来。
凌沧洲转身，坐在门口的换鞋凳上，将祁宴凝抱在怀里，微微弯腰给他脱鞋，又拿起家居鞋给他穿在脚上。
祁宴凝眼睛眯了眯，有些好笑地看着沉着脸委屈兮兮的凌沧洲动作轻柔地给他换鞋，索性放松身体任由他伺候。
感受到了祁宴凝不再紧绷，凌沧洲嘴角不受控制地勾了勾。
在换好鞋后，他又将祁宴凝换了个姿势，让他上半身立起来一些，给他脱掉外面的西装外套。
祁宴凝懒洋洋地任他摆布，他今天也喝了一些酒，现在有些微醺。
进门的一系列操作完成，凌沧洲周身的气场已经平和地差不多了。
但他还是紧紧抱着祁宴凝不放，甚至再次一用力，将祁宴凝抱了起来，径直向着楼上的卧室走去。
到了主卧，凌沧洲将祁宴凝扔在床上，床垫极具弹性，祁宴凝完全不受控制地在床上弹了弹。
“啧。”祁宴凝皱眉，“我还没换衣服。”
凌沧洲却已经跪上了床，他手撑在祁宴凝的两侧，密密实实地压了上去。体温交融的感觉让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叹声，他一边啄吻，一遍含糊不清道，“没关系，一会儿我们去睡隔壁房间。”
他舔吻着祁宴凝的嘴唇，像个正在做标记的小狗。他尝到了祁宴凝嘴里悠长的酒意。
“阿凝晚上喝酒了，还是葡萄酒，好香。”
“这段时间我真的好想你啊，阿凝。”
“阿凝，你真好看。”
“阿凝，我好爱你。”
“阿凝……”
呢喃的絮语和灼热的体温仿佛要将整个房间融化，祁宴凝像是被泡在了温水中，又像是被凌沧洲的爱意密不透风地裹住，那汹涌的爱意全都倾注在他身上，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满足感，让祁宴凝甚至想要喟叹。
被爱意包裹的感觉，是那样舒适，让祁宴凝忍不住放松了全身，就连指尖都有像是吸饱了水的海绵，沉重而充实，带着满足的倦怠感，随着遍布全身的酥麻轻轻勾了勾。
凌沧洲并没有继续做下去，只是温存，他将自己的思念一股脑地倾注出来，又从祁宴凝那里得到情绪的反馈，安抚着内心的焦躁感受。
直到祁宴凝感觉到了他情绪彻底解决，才抚了抚他的头发。
“去洗漱吧，我困了。”祁宴凝声音带着困意和笑意，微哑。
“哦。”凌沧洲狠狠亲了一口，跳下床。
想了想，他又用力将祁宴凝抱了起来。
“不是已经好了吗？”祁宴凝语气有些无奈。
“我好想你。”凌沧洲道。
今晚的凌沧洲，好像一个只安装了说“我好想你”程序的机器人。
祁宴凝挑了挑眉，索性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的动作更加舒服一些。他将凌沧洲的头按下，在他的鼻尖上咬了一口。
“好吧。那逾川抱我去洗漱？”祁宴凝笑着，明明是被抱着的姿势，却像是完全掌握了抱着他的这个人。
凌沧洲确实是完全被掌握了。他在祁宴凝的脸上蹭了蹭微微发痒的鼻子，双手又紧了紧，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意，“好！”
于是，整个晚上，祁宴凝从进门开始，脚就没有沾过地。
＊
祁宴凝给工作室放假的同时，也给自己放了一阵子的假。
他好久都没这样休息过了，现在每天待在家里，倒是难得的惬意。
但，比他更开心的是凌沧洲。自从祁宴凝开始放假，他就逐渐神采飞扬了起来，整个辰星娱乐的高层都能发现他奇好无比的心情。
甚至，这样美妙的心情，持续了整整两个月。
这两个月中，祁宴凝都没有接剧组的工作，而是零零散散地接了一些杂志封面、广告拍摄或者舞台妆造之类的工作，然后全都出色地完成了。
他的工作室也没有闲着，被他派出去接洽了两个网剧的拍摄，用来磨炼众人的水平。
这一年春节是在二月七号，而冬奥会的开幕式则在二月八号。因此，随着年味的逐渐浓厚，冬奥会的开幕也近在咫尺。
网上已经有关于开幕式的各种消息传出，例如开幕式的节目，运动员的采访，甚至就连开幕式华国队的礼服都已经有图片po了出来。
红豆论坛上，有人发帖。
楼主：速看！今年国家队的开幕式礼服！好像还不错的样子？等等我去找找照片。
底下评论区的声音出奇一致。
【国家队礼服就不可能好看！我可太知道上面领导的审美了。】
【还不错？怎么？今年红白搭配改成红绿搭配了？】
【我都能想象到，男装是红色大衣配白色裤子，女装是白色掐腰大衣配红裙子。精准拿捏领导们的喜好。】
【不得不说，他们的审美和他们的年龄还挺一致的。】
【说真的，和其他国家比起来，我们的礼服仿佛落后了四十年】
评论区全都是冷嘲热讽的声音，直到楼主突然出现，扔了两张照片上来。
照片显然不是正式拍摄的，有些模糊，但上面的服装却清清楚楚展示在众人面前。
版型古典霸气的大衣搭配劲装，充满了大气和气场。上面的图案更是点睛之笔，让有些古朴的大衣染上了现代气息。
【我就说不可能好……卧槽？！！】
【不是，这真是国家队礼服？？？】
一时间，屏幕前看到这两张照片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第100章
那两张照片一时间引起了论坛的轰动。
这本身就是一个冬季项目爱好者的子论坛，所有人正在兴致勃勃地讨论项目的内容，没想到却被两张照片吸引了视线。
照片很明显是在国家队彩排开幕式的时候拍摄的，背景是偌大的体育场。体育场的颜色为深沉的蓝色，这一白一红两件衣服就万分吸引人了。
这……真不是假的吗？有人提出了质疑。
【不是吧，国家队能有这种审美我们就不会有各种西红柿炒蛋队服了】
【像是在骗人，是不是AI合成的？】
【不要啊，不要欺骗我感情，我真的很想相信的！江乾穿上这身一定非常好看】
【假的，别信。你们是信国家队队服长这样还是新我是秦始皇？】
【不是，陛下你真找到长生不老药了？】
……
【等一下！这是真的！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这个网友贴出来了两张图，一张是冬奥会主办地前不久po出来的开幕式场馆图片，另一张则是两个运动员的照片。
【这个场馆，是开幕式场馆无误了，而穿着服装的这两个人，你们看像不像是高山滑雪和跳台滑雪的两个选手？】？
还不敢相信的网友们又一次仔细看了看被拍得无比模糊的两个人的脸。这次，大家都仔细起来，很快认出，这就是那两位选手！
那这是不是说明，这两身衣服是真的？
瞬间，整个帖子都沸腾起来。
【国家队出息了！】
【怎么回事，今年那些老爷们终于审美突变了？】
【不是，让我再仔细看看…确实好看，不像八十年代婚礼服装，也不像服务员，天吶，不可思议】
【这衣服，有点儿牛逼啊，看上去超有气势，我都能想到好多选手穿上的样子！】
……
帖子很快挂上了“hot”，接着，就被各大营销号发现，搬运到了星博。
＠唠唠体育：红豆有坛友说，今年的开幕式礼服是这样的！来看看款式如何？＃冬奥准备中＃
[图片＊2]
＠冰上猹猹：冬奥会代表团礼服出炉！看看符不符合你们的期待？＃冬奥准备中＃
[图片＊2]
……
距离冬奥会越来越近，星博上，＃冬奥准备中＃这个话题的热度也是居高不下。因此，营销号的星博一经发布就迎来了很多人的围观。
大家都是皱着眉头点进星博，然后一脸恍惚地离开。
这……假的吧！领导们坚定不移的老大爷审美还有更改的一天？
还是这种一百八十度的沉底转变？
他们在营销号的星博下，疯狂艾特各路体育管理部门的官方星博，让它们出来给个明确的答案。不过，网友们虽然这样做，却并没有想着领导们真的会理会这些舆论。
所以，当国家队干脆利落地认领了这两件衣服，甚至直接发了九宫格照片的时候，他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华国国家队：新征程！
[图片＊9]
在国家队发布的照片中，参与这次冬奥会的运动员身穿新的礼服，站在体育馆里，满脸都是意气风发。
这组照片应该是国家队出发前誓师的时候拍摄的，运动员们经过了一整个赛季的调整，状态都非常高昂，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斗志，和这两件衣服完美匹配。
红色的大衣像是飞扬的战旗，而白色的大衣就像是那片冰雪筑成的战场。他们身穿劲服，为了自己也为了国家的荣誉，奔赴他们的征程。
评论区全是赞美。
【哇哇哇好帅！！我都感觉到带着冰雪气息的杀气了！】
【这是我见过最适合运动员的礼服！大气，方便活动，还和他们的气质完美匹配！】
【每个人都好帅，国家队加油啊！】
【这是战袍吧，是吧是吧！过于合适了！】
……
网友们看到了这组照片，在被服装帅到的同时，也感受到了运动员们坚定不移的心，对冬奥会更加期待了起来。
不过，在冬奥会之前，新年的脚步声先一步来临了。
这是祁宴凝在这个世界过得第一个新年。
他其实对新年这种节日并没有什么兴趣。但其他人却好像不是这么想的。
比如TND。TND今年原本有节目通过了春晚的初审，但随后却被二轮审核刷了下来。经纪人秦浩宇考虑到几个人去年便没有回家过年，索性也不给他们接地方台的春晚了，让他们放一个假，好好陪陪家人。
几人就收拾了行李，各回各家。他们九个人的老家居然完全没有重合的地方，分布在天南海北。于是，同样是休假状态的祁宴凝，天天都能收到几人在群里发的春节照片。
各地有不同的习俗，每个人老家的习俗不一样，他们每天光是聊这些都能聊上千条。
而别墅中，新年的气氛也逐渐浓郁了起来。管家指挥着佣人们给各处增加了不少布置，原本简约现代的别墅逐渐变得喜庆。
不过，凌沧洲的情绪却逐渐低落。
凌沧洲家里偏传统，遵循着家族人员一起过年的习俗，而因为二人并没有结婚，所以虽然凌家爷爷和凌沧洲父母都知道了两个人的事情，也并不反对，但按照凌家的习惯，小辈只要没结婚，就不能在过节的时候将配偶带回老宅。
所以，两人在一起的第一个新年，就要因此分开过了。
祁宴凝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他对于节日并不重视，但凌沧洲不同，他的失落表现地非常明显。
“要不我不回去了，就在这里陪你？”凌沧洲搂着祁宴凝的腰，闷声道。
祁宴凝并不理会他，继续翻动着手上的书。
现在已经是大年三十的下午了，凌沧洲很快就要启程回老宅，所以显得格外难舍难分。
见祁宴凝不理他，他顺势往下一躺，将自己埋进了祁宴凝的怀里。
“早晚要将这条规矩改了，都什么封建余孽。”凌沧洲声音含糊而充满幽怨地吐槽着。
祁宴凝还是不理他。
“阿凝！”他坐起身，捧着祁宴凝的脸委屈，“我都要走了，你怎么不理我。”
祁宴凝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不说话，只是随手解开了睡衣的几个扣子。
衣襟散开，下面全是层层迭迭像是梅花一样的红痕，就连那处都肿到有些晶莹。
凌沧洲的气势瞬间一挫，他讪讪收回手，将祁宴凝的衣襟整理好，又给他扣上扣子。
布料的摩擦让祁宴凝轻轻吸了一口气。他睨了眼巴巴看着他的凌沧洲一眼，“你也知道自己过分了？”
一开口，祁宴凝声音都是哑的。他皱了皱眉。
凌沧洲将床边放着的清茶端给祁宴凝，殷勤极了。他确实有些心虚。
而祁宴凝端起茶喝了一口，嗓子里的哑意才被压制了下去。
前几天，凌沧洲告诉了祁宴凝二人不能一起过年的事情，当时他整个人的气场都是懊恼而愧疚的，像是沮丧到耳朵都垂下来的大狗。
他头发不像是在公司一样梳成背头，而是就那样自然垂顺着，看上去蓬松而柔软。祁宴凝坐在沙发上，凌沧州就盘腿坐在地毯上，趴在祁宴凝的腿上和他说话。
他说出这个消息时，表情带着浓浓的愧疚，眼中全是不舍，荡漾成湿漉漉的波光。
不舍和爱意纠缠在一起，浓烈极了，他从下往上与祁宴凝对视的时候，让祁宴凝心中一颤。
祁宴凝很喜欢凌沧洲露出这种外露的，情绪全被他牵动的表现。
况且，凌沧州沮丧时候的样子，太……
所以，被凌沧洲的表现戳中诡异癖好的祁宴凝，直接将气场低落的凌沧洲拉进了卧室。
那一天，凌沧洲表现得温柔极了，祁宴凝非常满意。
但他没想到的是，尝到甜头的凌沧洲逐渐得寸进尺了起来。他发现了祁宴凝对他表情的偏好，这些天屡屡露出那种表情让祁宴凝心软。
而心软的结果就是……
在除夕这天，祁宴凝甚至有些坐不起来，只能靠在床头，早饭和午饭都在床上解决。
在将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凌沧洲送走后，祁宴凝又躺了下来，看了两眼TND群里成员们准备年夜饭的各种照片，勾了勾嘴角，又缓缓放平，在柔软的被褥中，沉沉睡去。
＊
祁宴凝是被细密的啄吻唤醒的。
一睁眼，就看到了应该在老宅吃饭的凌沧洲。凌沧洲身上还带着外面凛冽的冷空气，鼻尖被冻得通红。
“你怎么回来了？”祁宴凝声音模糊，带着没睡醒的柔软。
凌沧洲爱死了祁宴凝这个样子。或者说，他爱祁宴凝的每一个样子。
“年夜饭上姑姑对我阴阳怪气的，说我不该那么对姑父。我不耐烦听，爸妈掩护我偷溜了。”凌沧洲眨了眨眼睛，在床头小灯的照射下，有股子冲动调皮的少年气。
祁宴凝失笑。
“我想你了。”凌沧洲将手放在自己的衣服里烘热，才伸进被子里，握住了祁宴凝的手。
“咱们去吃年夜饭？”凌沧洲的声音放得柔软极了，像是房间中温软的灯光一样。
“好。”祁宴凝想起身，却被凌沧洲连被子一起抱了起来，“咱们去天台吃！”
凌沧洲抱着祁宴凝，径直上了楼顶的露台。
在那个他们一起看日出的蛋型沙发旁，一桌子饭菜已经被管家摆好。
冬天的风带着些凛冽，露台上的积雪还没有化干净，但沙发上却提前准备过，暖融融的，祁宴凝丝毫没有感觉到寒冷。
天色已经很晚了，山下的城市灯火通明，一派热闹的景象。
祁宴凝裹着被子坐在沙发上，完全没有平时的形象，放松到头脑都有些放空。
凌沧洲在一旁，夹着小菜用盘子托着喂到了祁宴凝的嘴边。每当祁宴凝张嘴吃掉，他就露出满足的笑意。
二人就这样吃完了这顿年夜饭。
凌沧洲擦了擦手，爬上沙发，钻进被子里和祁宴凝贴紧。远方，城市的边缘已经开始燃放烟花，五彩的色泽在漆黑的天际朵朵绽放，像是浓缩的春天。
祁宴凝看着烟火，一时间有些走神。
“心情好点儿了吗，阿凝？”凌沧洲贴在祁宴凝耳边，小声道。
我有心情不好吗？祁宴凝怔了怔。
接着，他才发现，原来这段时间他是有些压抑的。
上辈子他被送进宫中的时候，正值年节，他的父亲难得给他买了一只糖葫芦，下一刻，他就被大太监冰冷的手接过，走进了困了他一生的宫廷。
在之后的时日中，新年代表着被抛弃，代表着忙碌和疲惫，甚至伴随着随时可能会没命的阴影。
这很难不让他对过年产生一些坏的情绪。
但现在……
“很好。”祁宴凝表情缓缓化开，他转过头亲了亲身侧的凌沧洲。
这个吻没有任何狎昵的欲望，轻的像是这冬夜里的一片雪花。
却让凌沧洲心头都泛上了暖意。
“所以，你最近的表现，是因为我心情不好？”祁宴凝反问。
凌沧洲一向很有分寸，这段时间这么不受控，祁宴凝还以为是因为过年大家族的压力。但现在看来，家族的压力，好像并没有倾注在凌沧洲身上。
凌沧洲勾起一抹笑来，他摇摇头，“有一部分原因是。”
“但更多的……”
“是因为阿凝太美味了。”
他说着，甚至舔了舔嘴角，眼神都燃起了火花。
祁宴凝也笑。
他勾起被子，蒙住了两人，将烟花和冬夜都隔在了被子外面。
只剩下被子里的黑暗，和暖融融的春天。
＊
除夕夜，两人都过得很好。
大年初一的下午，两人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等候着冬奥会开幕式的举行。
这届冬奥会的开幕式倒是不错，举办地是一个以高级审美和热血暴力出名的国家，所以，开幕式上，有很多让人心折的美学呈现，都被祁宴凝一一记录了下来。
而之后，很快就到了各国代表团出场的时候。
华国代表团按照首字母排序，出场顺序非常靠后，几乎到了最后几个。而此时的弹幕上，全是对其他国家服装的夸赞。
【A国银色的羽绒服看着科技感好强！好实用又好美观】
【B国的服装风格好优雅，怎么羽绒服外套也能做的这么优雅？】
【G国衣服好帅！好有设计感哦……】
……
而在华国出场前，弹幕已经开始刷新前方高能预警了。
前两天看到舆论的网友还是少数，更多人对于华国礼服的印象还是古板陈旧。
【前方高能！华国红彤彤老大爷审美队服向您走来！】
【我想起来上一届的衣服就眼前一黑】
【比起冬奥开幕式，我感觉这些衣服应该出现在年代剧里】
但……
华国代表团身上的新礼服完全打破了他们的认知。
这套衣服版型简洁大气，上面的图案像是风云冰雪，好看得别具一格。
大气的服装和运动员坚定的气质相得益彰，看上去温和礼貌但却又充满了霸气，与华国的形象完美匹配。
弹幕一下子转变了过来。
【哇哇哇哇哇哇！】
【好帅，都好帅！这件衣服让人颜值都上升了一个档次，太离谱了！】
【不是，这是华国？我反复回放确认】
【设计师配享太庙！】
【好帅的衣服！我好爱！不知道等冬奥结束能不能买到？】
一时间，讨论华国队衣服的声浪逐渐升高，所有人都因此眼前一亮，倍感惊喜。
开幕式结束后，讨论礼服的人越来越多，甚至登上了热搜。
＃华国队礼服＃词条下，不少人都发表着对礼服的喜欢。不管是外面的大衣还是里面的运动内搭，都干净利落，透着大气的美感。
而负责生产这套服装的品牌nova并没有放过这波热度，趁机公布了对外销售的渠道。
＠NOVA：展拼搏精神，扬华国气度。nova负责这次冬奥会礼服的生产，大家觉得怎么样？感谢设计师＠王丽文文文和＠祁宴凝的贡献。
国家队同款销售渠道将在2.10下午8：00正式开启，快来get冬奥同款吧！
[预售链接＊1]
网友们正因为这漂亮的礼服激动，转眼就看到了同款的销售链接，瞬间上头。
买！
漂亮大气，又有古韵又有现代感的衣服谁不喜欢？还是冬奥会运动员同款，更增加了收藏价值。
这怎么能不买？
短短一天时间，预售链接增加了几十万笔订单。
第二天的时候，外网夸奖声也传了进来。
外网对冬奥会各个代表团着装的评价中，华国代表团的评价数一数二，甚至有很多外国友人热切地想要购买这件“充满东方韵味，独具特色并且十分霸气干练”的华国队同款礼服。
网友们看到这样的评价，与有荣焉，更加上头了。只见，nova给出的销售链接上，销售数量像是坐了火箭一样飙升。
直到——
链接不堪重负，崩了！
＊
祁宴凝知道后续还是王丽文给他激动地发的语音。这高到离谱的销售量让nova赚了个盆满钵满，品牌为了增进关系，想要更改合同，给他们更多的分红。
祁宴凝将这些事情都交给了王丽文处理，之后要签字的时候他去一起签就行。
他现在的重点在即将开始的花滑赛程。
在二月十二号的下午，花滑女单的预赛，正式开始了！在前几个出场的，就有华国的女单选手蔺妙。
弹幕上全是加油打气的声音。
【喵喵加油啊！】
【喵喵clean短节目，你可以的！】
【喵喵技术水平超级可以的，就是艺术分欠缺，但没关系，我们妙还小嘛】
【来了来了！喵喵上场了？】
【这是……】
【新的考斯滕？】
冰粉们一时间愣在了屏幕前。这件考斯滕他们没见过啊？！
但是，好好看！
蔺妙的短节目是《葬花》，是一首充满了浪漫悲伤气息的华国风曲目。
原本的考斯滕仿照了经典影视剧红楼梦中黛玉的穿着，白色的内搭搭配上紫色的纱，间或点缀一些组成图案的钻，还算是比较好看的一套考斯滕了。
但蔺妙年纪很小，她无法完全理解《葬花》中黛玉表达的情绪，所以艺术表现一直不算好。
而现在……
蔺妙身上的考斯滕是红粉渐变的，从清淡的粉渐变到秾丽的红色，肩膀处还有着嫩黄色点缀，像是花朵中的花蕊。
这件考斯滕没有过多的钻饰，只是裙摆和袖口布料的造型做出了类似花瓣的形状，却看上去一点儿不单调。
穿上考斯滕的蔺妙简直像是一朵开到荼靡的花朵。
而《葬花》的视角，随着考斯滕的更换，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冰迷们最初并没有体会到这些，他们只是觉得这件考斯滕好看极了。
而随着短节目的进行，他们逐渐陷入了恍惚。
之前蔺妙的表现力有这么好吗？
短短的一个节目，他们仿佛被拉进了蔺妙的世界，像是每一朵花朵一样，开到最盛，随即从枝头坠落。
蔺妙每一次跳跃就像是花朵一次不甘坠落的表现，而每一次旋转都像是一场让花朵离枝头更远的狂风。
直到节目的最后，蔺妙的肢体大开大合，宛如最后的挣扎——
然后猛然躺在冰面上，如花朵落地，是挣扎失败后的释然。
冰场和屏幕上一时间安静极了。
半晌，掌声和弹幕才轰然炸开。
【clean！！！】
【喵喵今天感染力好强啊！隔着屏幕我都被吸引进去了！】
【喵喵好棒！还有，这考斯滕设计师，真有点儿东西啊！】
一条弹幕划过，无数人疯狂点赞。
之后，蔺妙的分数公布，更是让无数人沸腾起来。
暂列第一！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