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大人, 现在的天已经很晚了。”在喻归失神的片刻,莱顿提醒道。

    喻归回过神,低头看向可莉:“可莉,很晚了, 你应该回骑士团了, 如果被琴团长知道你不在, 她会担心的。”

    可莉看了看夏则, 又看了看喻归:“可是望风哥哥……”

    喻归蹲下来, 平视着可莉:“你是想说那枚徽章吗?如果你信任我,可以把那枚徽章先交给我,我还有话想问他, 如若骑士团需要这枚徽章, 你可以随时来新风取回它。”

    可莉低头犹豫了片刻, 然后点点头:“可莉相信喻归哥哥。”说完,将手里的徽章交给喻归。

    喻归轻笑一声,伸出左手小拇指:“我的身份还需要可莉帮我保密,记住了, 人前还是叫我阿尔哥哥,好吗?”

    可莉伸出右手小拇指, 勾住了喻归的小拇指:“嗯, 可莉知道了。”

    得到肯定后的喻归起身对莱顿说:“莱顿,送可莉回骑士团,记住不要被别人发现了。”

    莱顿微微颔首, 带着可莉便离开了,很快此地只剩下喻归和夏则两人。

    “喻归先生, 我……还有轮回转生的机会吗?”夏则看向喻归,喃喃道。

    “你的记忆不全, 你现在的灵魂是不完整的,以现在残缺的身体去轮回转生,下一世十有八九会变成痴呆儿,而且每次转世也都是厄运连连。”喻归直截了当的说。

    夏则苦笑道:“虽然记忆不全,但自从我找上愚人众之后,大概也不能被认作是一个好人了,而殷寒一向嫉恶如仇,大约是对我失望透顶了。”

    “她如果真的对你失望透顶,也不会花那么多人力物力去寻找你的下落。”喻归深深的看了一眼夏则,重新问了一个问题,“你现在对她的印象和记忆恢复了多少?”

    夏则摇摇头,找不出记忆中什么有效的信息:“不多,我们早年在须弥做过雇佣兵,后来也是在那里分道扬镳,她一向比我有天赋,什么东西都学的很快……”

    喻归忽然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学什么都很快?快到什么程度?”

    夏则一时摸不清喻归问这个问题的用意思,只能道:“就像一段从未学过的剑术,她学会并熟练应用的速度就和那些用虚空终端学习的须弥人那样快。”

    “……”喻归低头摸了摸下巴,他忽然想起了许嘉曾经说过的话,殷寒学什么都很快,但同时凭借着雇佣兵功成名就的时候,她对这个职业也很快失去了兴趣,而且阿北寄过来的信中也提过殷寒对胡桃说的“你有没有体验过在重复的一天里重复着你早已经厌烦的事情呢?”,这让喻归不由得想起了那一种比失魂症还要罕见的病症——延伸性感知综合征,联想到这种病,到目前为止殷寒身上所有令人觉得奇怪的点似乎都能解释的通了。

    喻归摩挲着这枚从可莉手里接过的徽章,看向夏则:“你知不知道在你饱受失魂症折磨的同时,殷寒也在饱受着病痛的折磨?”

    夏则难以置信的看着喻归:“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得病?”虽然记忆尚未完全恢复,但在夏则现存的记忆中,殷寒展现在他面前的形象永远是强大、从容不迫,怎么可能会和他一样!

    喻归却眼神淡淡的看着他:“天才有时候与疯子只有一步之遥,有一种和失魂症同为姊妹病的延伸性感知综合征,他可以让人的感知在某方面变得迟钝,患者的头脑和身体对时间的认知会有一定障碍,比如说她会觉得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哦,不对确切的说她时时刻刻都觉得度日如年,也许在你眼里只过了一天,而她却觉得度过这一天已经过了一年,这正是因为这样,在你和她刚开始学一样东西的时候,你练习一次,她已经在脑子里练了千万遍。”

    “……”

    喻归:“这种病可以把人逼疯,所以患这种病的人一般活不长,在这种病的折磨下,大部分普通人的精神会紊乱,坚持不住了可能就寻了个方法结束自己的一生,像殷寒这样坚毅的灵魂,我倒是第一次见。”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夏则睁大眼睛摇摇头,他抬头看向喻归,做势去掐喻归的脖子,可这毫无用处,因为他只是一个灵魂体,所以显而易见的他的手穿过了喻归的身体,但他还是坚持这样,歇斯底里的说,“你在骗我!”

    喻归幽幽的看着夏则:“不然怎么解释殷寒种种怪异的行为?当然你也可以把她认为天赋异禀,一学就会,但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天才,如果你不信,大可以在拿到记忆后回去璃月港看看你的那位曾经朝夕相处的同伴,看看她到底有没有得那种病。”

    夏则握紧拳头,咬着牙看着喻归,再没有说一句话:“……”他甚至无力去反驳喻归说的话,因为喻归说的那些异常的点,他似乎在须弥做雇佣兵的时候看殷寒都有过,那么……以前的他知道殷寒得了这种病吗?

    冷静下来的夏则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眼神无光的看着地上的蒲公英,他问:“是真的吗?”

    喻归反问:“你如果不相信我说的,又何必再问我?”

    夏则又问:“这种病治得好吗?”其实话一出口,夏则就知道答案了,和失魂症并成为姊妹病,程度已经能和魔鳞病比了,只不过……它们是对人精神上的折磨。

    喻归摇摇头:“我只能告诉你,以现在的水平,治不好,哪怕是神,也只能缓解,因为它无时无刻不在发病,如果患者心智不坚定,那么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这种病本身并不致命,只看那个人受不受得了这种折磨,受得了继续活着,受不了那就是割一刀的事情。”

    “……”夏则痛苦的闭上眼睛,“我错了,错的彻头彻尾。”当年毅然决然的和殷寒分道扬镳,他后悔了,可他的本意并不是这样的,他不想第二天醒来把一切都忘记,他能记得殷寒的名字就已经很不容易,在险象丛生的雨林里,他把生存的技巧忘的一干二净,难道不是时刻给殷寒添麻烦吗?更过分的是,在这种极致的痛苦下神之眼来到了他的身边,人们都说神之眼是神听到了人们的愿望之后投射下的视线,可对那个时候的夏则来说,这种视线不过是强大的神看着他这样一个在命运中无端沉浮的人的一种怜悯和嘲笑。

    “我不需要这种视线。”夏则记得他这样对殷寒吼道,那是他第一次和殷寒吵架,也是最后一次,“每次看到这枚神之眼,我就能想到这是对我的一种侮辱,看着我这样因为失魂症折磨,神觉得很有趣吧?降下这种东西是为了羞辱我吗!什么东西!”

    殷寒恨铁不成钢的说:“你以为神会这么无聊?这个世界上比你惨的人多了去了,神怎么不挨个发神之眼羞辱他们?”

    夏则将身上戴着的那枚神之眼大力投掷在地上:“那我给你好了,我不需要这种东西,现在不需要,以后也不会需要。”

    “你要离开?”

    “对,我受够了这种生活,你不可能保护我一辈,我不想被别人说成只能靠同伴才能活下去。”

    “所以你就想加入愚人众?我丑话说在前头,你算哪根葱,凭你这鱼的记忆,他们会要你?”

    “那你猜错了,他们还真就因为我的病对我充满了兴趣。”

    “夏则,你在玩命!与愚人众谋划,无异于与虎谋皮,你想清楚走上这条路,意味着你背叛了曾经的故乡。”

    “我受不了这种生活了,相比之下,背叛已经是最轻的代价了,天大地大,我不是只有璃月非回不可,大不了客死异乡,也不愿忍受这种把世界遗忘的感觉。”

    他听到殷寒冷笑了一声,这么说:“……好……好的很,既然多说无益,那我就不说了,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管你了,你怎么死的,死在哪里,都是你活该。”

    “就算我活该吧。”

    夏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那个浑浑噩噩的晚上的,反正等缓过神的时候,他的灵魂就已经回到了新风,而时间也来到了第二天早上,喻归照例准点下楼去吃早饭,放任夏则这家伙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反正这家伙是灵魂状态,不用吃饭。对喻归来说,就算是天塌了一日三餐也是要吃的,可能是补偿自己睡了这么些年肚子也跟着饿了几千年。

    喻归一边喝着牛奶,一边就着吃三明治,正吃着,温迪就冲了进来,见到桌上留了自己的一份,感动的热泪盈眶:“诶嘿,没想到居然还有我的份。”

    喻归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慢条斯理的吃着自己的早饭:“你在天使的馈赠讲了一晚上故事,居然也不困?”

    温迪眨了眨眼,坦然的坐在喻归身边:“诶嘿,你们这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是不会懂年轻人的快乐的,为了酒,我可是能连续几天几夜讲故事的哦。”

    喻归认真的说:“我倒觉得自己并没有很大岁数,而且你不怕我拍飞你吗?”

    “诶嘿。”温迪讪讪一笑,吃着新风为他准备的早餐。

    喻归无奈的摇摇头,钟离是退下了岩神的位置,但温迪现在还是风神啊,结果现在天天在酒馆里当吟游诗人,真不知道那位东风之龙作何感想,是不是也想冲着温迪喊一声“做点正事吧,巴巴托斯!”

    温迪在吃饭的时候不忘问喻归正事的进度:“对了,那个事情你查的怎么样?”

    喻归:“只能说这一切还没完,和愚人众牵扯颇深。”他对七神了解不深,但也知道这七位尘世执政彼此追求什么理念,愚人众效忠的是那位高坐在宫殿里的冰之女皇,那么她又是开了什么样的条件让那一缕投影为愚人众办事的呢?

    温迪说:“愚人众啊,从他们的人一直在收集神之心的行为中也多少猜的到冰神想要做什么了吧?”

    “嗯,看的出来她筹划了几百年,自坎瑞亚的灾变后,就一直在筹划。”喻归点头,“照这个样子,幽冥司的神之心……呵……”说着,喝了一口牛奶。

    温迪开玩笑道:“做戏什么的,我们一向很擅长。”

    喻归点头:“确实,但你这一副准备看好戏的表情是什么鬼?”都能做一部编年史了。

    温迪理直气壮的说:“诶嘿,我可是吟游诗人啊,当然是用自己的眼睛观察生活了呗。”

    喻归:“……”连他这个家伙都看不下去了,只想对温迪说做点正事吧!

    第82章

    “这个终端居然还有投影的功能吗?我先试试看, 应该是这么开的。”

    “它会投影出什么?”

    “我也没用过,素材应该是近期我见过的东西,据说它只要开启了就不会停止记录。”

    “哇啊啊啊啊,为什么会是猫?拿着猫离我远点, 阿……阿嚏, 不对……阿嚏, 你去了哪里, 怎么会有这么多猫?”

    原本把自己关起来独自伤心的夏则突然听到了楼下鸡飞狗跳的声音, 他朝后看了一眼,可能是觉得不能一直这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最后还是起身打开了门, 扶着楼梯护栏, 他看到了楼下的场景, 温迪抱着柱子爬的很高,而在他下面则有两只纯白色的猫抬头看着他,久久不肯离开。

    而罪魁祸首喻归心安理得的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在他肩膀上还坐着一只得意洋洋的黑猫, 黑猫颇为优雅的舔了舔自己腿上的毛,好整以暇的看着被白猫们吓得往上爬的温迪, 一副非常欠揍的样子。

    喻归慢条斯理的吃完早饭, 颇为无奈的扶额:“温迪,又不是真的猫,你怕什么?投影而已, 自然只是一段普普通通的影像而已,看上去和实物一样逼真而已。”

    温迪完全不信喻归的鬼话:“那我下面的是什么?我现在就想打喷嚏, 阿嚏……”就在刚才,温迪就怀疑这家伙是公报私仇, 他发誓再也不要开喻归的玩笑了,这老家伙玩不起!

    喻归打了个响指,在他手上的终端发出微光,原本坐在柱子下的两只猫转过头,对上了终端发出的光芒,下一秒,他们便消失不见,就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而与此同时,坐在喻归肩膀上的那只绿眼黑猫也慢条斯理的从喻归身上下来,在终端光芒照耀下消失不见。

    喻归淡淡的说:“可以下来了。”

    再三确认了这空间里没有一只猫了之后,温迪才跳了下来,重新回到位子上,喻归偏头颇为无奈的说:“你这波属实是应激了,可惜我的朋友里没有医术出众的,不然还能介绍你过去看一看。”

    温迪叹了口气:“太逼真了,逼真的我一见到猫哪怕是假的都想打喷嚏,阿嚏……”

    喻归沉思了片刻忽然开口道:“既然都出门了,要不还是下来谈一谈吧。”说着,喻归转身抬头看向站在二楼护栏边的夏则。

    夏则抿了抿唇,最后还是走了下来,站在了两人身边。

    温迪一手撑着脸打量着夏则:“这就是你带回来的那个璃月小哥啊,既然以前在须弥当过雇佣兵,怎么后来到了蒙德?”

    夏则低下头:“因为没地方可去,蒙德是自由的城邦,总能收留我一个异乡人。”

    喻归:“你为什么会有两个名字?”

    夏则坦然道,只当喻归是通过官方公布的信息知道自己的第二个名字的:“我的病是记忆方面的,他们希望我换个全新的身份去生活,然后查明我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温迪忽然问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诶,等等,既然他有失魂症,那为什么现在那么清醒了?”

    喻归解释:“因为患失魂症的是夏则本人,也就是那具身体,而不是他的灵魂,他现在只是灵魂状态,已经脱离了自己的身体,灵魂一般是不会受到损害的,所以就和正常人一样了。”

    “……”

    喻归重新看向夏则:“那么你后悔吗?后悔曾经做过的一切吗?”

    夏则摇了摇头:“我想了一个晚上,至少……愚人众确实是给了我一段时间的新生,我一直不希望死的时候还是那么愚昧无知,但……结果真的面临死亡的时候却退缩了,可能……就只是想清醒的活下去吧。”

    “人活在世界上,有两件事最重要,第一件你要吃饱肚子,第二件,清醒的死去。”喻归淡淡的说,抛了抛手上的徽章,当徽章在半空时,喻归眼中发出淡淡的蓝色光芒,徽章直接停在了半空中。

    他微微眯了眯眼,透过那枚徽章,他甚至看到了徽章对面的那个人,那人全身上下都被黑色裹挟,只有一双赤色的瞳孔显露出来,喻归和那个人就那么静静的站在一片水地之上,水堪堪没到了两人的脚踝,周围一片黑暗,只有两人所在地方透着些许光芒。

    黑暗中,赤瞳青年似乎是笑了一下,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蒙德的烤肉排味道还不错,这里的氛围也挺好的。”

    喻归点头认同道:“确实不错,但好的东西加了点什么脏东西,就像老鼠屎毁了一锅粥一样,让人产生厌恶感。”

    赤瞳青年说:“你不觉得拐着弯骂人很累吗?至少我是不喜欢这样的,管他三七二十一,有什么事情动手就可以了。”

    喻归静静的看着他,听不出任何情绪:“所以你就杀了他。”

    青年问:“你心里要是有答案,那么现在是希望我解释呢?还是默认我就已经是凶手了?无论我怎么解释都已经于事无补了。”

    喻归沉默了片刻,道:“给我个解释。”

    赤瞳青年摊手十分坦然的说:“我没有做任何事情,那个年轻人的死只是个意外,至于为什么往生堂只招了他一小半的魂,作为对灵魂颇有研究的冥神,你难道猜不到答案吗?”

    喻归微微皱眉,顿时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而此时赤瞳青年终于揭开了他的面具,不出意料的是那张脸和喻归的一模一样,只是和喻归有差别的是那张脸上还有如同剑纹一样的血红色纹身,远远望去就像是在滴血一样,正是为了遮住这些看上去瘆人的纹身,他才终日以面具示人。

    青年勾了勾唇,往后退了几步,在他退后的那几步中,水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冰,然后迅速蔓延到喻归脚下,他听到青年这么说:“我终将取代你,我会向你证明,你现在苦苦维持的轮回理念是错误的,我们本身就处在一个名为轮回的巨大谎言中。”

    喻归任由着那些冰慢慢顺着自己的腿覆盖上来:“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变革的太快,就是兔死狗烹的下场,我一向不做没有准备的事情。”

    青年说:“但现在的轮回势必是要被打破的,如果你有本事,就向我证明,不然还是把你手里握着的力量交给我。”

    “……”

    重新回归现实世界,喻归揉了揉眉心,温迪似乎是看出了喻归的异样:“没事吧?”

    “没事。”喻归接住了原本漂浮在半空中的徽章,然后起身看向夏则,夏则不明所以的看着喻归,喻归默然不语,下一秒,夏则整个人就被吸进了徽章中,喻归垂眸看着手中的徽章,然后拿出了那枚从守越权衡那儿拿到的摩拉,眼中闪过一丝幽光。

    温迪说:“我怎么感觉这屋子里的温度低了那么多呢?”

    “错觉罢了。”喻归闭上眼睛,只道。

    温迪问:“不过你为什么突然就把他关进了徽章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喻归随口道:“没什么,单纯的看他不爽而已,让他暂时消失而已。”

    温迪:“……”这借口还能再烂点吗?明明就是一副担心的样子。

    喻归扶额:“现在看来,问题不在夏则,而是另一个被我们一直都忽视的人。”

    温迪挑了挑眉:“诶?”

    喻归严肃的说:“还记得我说过之前往生堂想召回那具遗体里夏则的魂魄,结果只招来了那一小半有怨念的魂魄吗?如果夏则本身不是意外死亡,灵魂确实会在极大怨念下割裂成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格主导的灵魂。”

    温迪说:“我记得,这你之前说过,但你之前已经默认了阿切尔……呃……咳……夏则是因他杀而死,现在是要推翻自己的结论吗?”

    “他说……夏则确实和西风骑士团调查的结果一样,是因为意外而死,夏则在死之前正好赶上了失魂症发作,那么他在死后的记忆是做不得数的,或者说有一定主观臆断,而根据现场留下的情况来看,确实和西风骑士团的调查结果无异,可能在他拿到夏则的记忆之前记忆就已经被篡改了,他有意无意的透露给我们这些零碎的记忆可能就是为了提醒我们,呵,确实是我会做的事情。”

    温迪说:“表面上你是在分析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实际上你好像在自卖自夸吧。”

    喻归咳嗽一声:“你的重点偏了,还是聊回案件本身吧。”

    温迪望向喻归,调侃道:“有时候我真的在想,你到底是仪倌还是侦探啊?”

    喻归瞥了温迪一眼:“要是做兼职堂主能同意,我倒也可以考虑试着去做侦探看看,但思来想去还是算了,我比较懒。”

    “诶嘿。”

    “回归正题,我为什么来蒙德是因为一开始有人委托了往生堂寻找可能逝去的夏则,为什么判断他可能逝去,因为他的神之眼已经熄灭,而一般人不会将自己的神之眼交给旁人,能手持着旁人的神之眼,一般来说都会是至亲好友,她和我们说了很多,而我的店长小友也说过她身上的奇怪点,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来到了蒙德,并着手调查这件事,现在回过来看,其实有很多值得怀疑但我不以为意的点。”

    “……”

    “她透露了太多关于夏则的信息,有意无意的将我们指向蒙德,按照现在的情况,她可能还患有延伸性感知综合征,患有这种病的人保持正常是不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种不正常呢?”

    听完喻归的解释,温迪摸了摸下巴思索道:“的确呢,根据你的描述这种病一般人也忍不了。”

    “……”喻归默然不语,过了好久,他才道,“莱顿!”

    闻声的莱顿连忙走了进来,微微颔首:“大人。”

    喻归示意他凑过来,莱顿听话的将耳朵凑了过来,听完喻归的指示,微微一愣,难以置信的看着喻归:“大……大人……你……”

    喻归:“有问题吗?”

    莱顿:“不是,这样的话……那幽冥司的那位可就镇不住了。”

    喻归:“你以为没有那东西,我就打不过那个老家伙了?按我说的去做。”

    “……是。”莱顿抿了抿唇,行礼然后转身离开。

    温迪说:“看来你已经想好了。”

    喻归道:“无论身处何处,身居何位,维护轮回秩序,永远是我该干的事情。”

    “……”

    “温迪,能带路去风起地吗?我想,他们应该在那里等我们了。”

    “虽然你这么说很有把我拉下水的嫌疑,但谁让自由的吟游诗人心地善良呢。”

    “自由的吟游诗人,再慢点可是连酒都喝不着了。”

    “有酒动力就更足了。”

    第83章

    “不过你为什么这么确定是风起地呢?有什么依据吗?虽然那也是我最喜欢待的地方。”出了蒙德城之后, 温迪问。

    喻归一边走,一边轻描淡写的解释道:“没什么依据,可能是因为我比较了解自己。”

    温迪走在喻归身边,抿了抿唇, 也没有继续再问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迅速来到了风起地的七天神像旁, 远远望去, 他们就看到了戴着黑色帽子的青年, 他背对着他们, 戴着黑色的手套,仰头看着七天神像。

    听到了温迪和喻归的脚步声,赤瞳青年缓缓转过头, 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看着那个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人:“终于来了。”

    “你都把战书下给我了, 我还能不来?”喻归将双手放入口袋里, 淡淡的看着他,虽然情绪并没有什么起伏,但温迪还是听出了喻归话语中透露出的不屑。

    青年转过身,将帽子拉了下来, 一步一步走了过来,眼神冷漠:“苦寻力量百年, 在近日才发现原来我一直追求的力量在你手中。”

    喻归:“追寻的力量究竟是目的还是达成手段的目的?”

    青年回答:“不重要, 因为我不记得,在认知中不记得的东西优先级都不高,所以不必在意, 唯有脑中所存之事才最为重要,力量……是我存在的意义, 而你是我取代的目标。”

    喻归揉了揉眉心,并没有多说一句话, 他摩挲着手里的徽章,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以极快的速度抢走了他手上的徽章,然后挥舞着雷元素力量溢出的大刀朝着青年猛地一砍下去,霎那间,风沙肆虐,尘土飞扬,甚至惊动了附近的几只水史莱姆和风晶蝶。

    风沙散去,青年退到了七天神像后,对着那个突然攻击他的人微微眯了眯眼,眼中没有什么情绪,在那把大刀砍下去的地方砸出了一个大坑,大坑里还凝聚起强大的雷光。

    那人将大刀拔了出来,冷冷的看着青年,她咬了咬牙,眼中对愚人众恨意几乎溢出,正是之前委托往生堂将夏则带回来的殷寒。

    温迪忍不住赞叹道:“哇啊,好强的元素力。”

    喻归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向殷寒:“你终于来了,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殷寒回过头,看向喻归:“以您的能力和手段,我相信就算我不解释,您也早就猜到了。”

    喻归说:“你比我们所有人都快一步的拿到了夏则的灵魂,不,应该说是一部分灵魂,在这之后将它投放到了那具带回来的尸体上,引起了堂主的注意,你早就在之前就见过眼前的那个人的真面目了,我就说你第一次看到我的目光怎么这么奇怪。”

    殷寒微微点头,转头看向赤瞳青年:“请恕我无礼,我知道您和他一定有什么联系,但我依然无法冷静下来,我要杀了他。”

    “你杀不了我。”青年说,“我只是一段力量的投影,本尊不死,我的身体不散,你只有杀了你身后那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人才有可能杀了我。而且夏则的死和我毫无关系,他也和你断了联系,你没有理由恨我。”

    殷寒冷冷道:“可当初是你怂恿他选择愚人众,他如果不加入愚人众,也不会遭此横祸,而且谁说他的死和你没关系了,那段记忆不完全是假的,在他奄奄一息的时候你没有施以援手就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断气。”

    青年说:“我没有义务救他,不是吗?而且就算他没有加入愚人众,你就能保证他一定会顺顺利利的?且知古语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他的命在他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

    殷寒握紧手中的刀:“我从来不信命,我和夏则一样,也是个天生有病的,但我还活的好好的,我知道我这个病早晚有一天会把我熬成疯子,不对,能撑到现在我大概已经是个疯子了,但我只要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天,我就要和这个病死磕到底。”

    青年说:“所以你今天来的意义又是什么?”

    殷寒握紧手里的徽章:“我要拿回你手里夏则的灵魂。”

    “只可惜我的目标不是你。”青年微微摇头,从口袋里拿出那支装着夏则灵魂的试管,试管静静的漂浮在空中,隐隐闪烁着光芒,只不过它的光芒比昨天晚上略微黯淡了些,殷寒从那支试管上感受到了熟悉的力量,顾不得其他,连忙冲上去试图抢夺那支试管。

    但喻归的身影已经先殷寒一步冲了过去,他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扼住了青年的脖子,青年被他大力的掐着剧烈的咳嗽了一下,但赤色的眼中闪烁着幽暗的光芒,他抓住喻归的手,下一秒两个人消失在原地。

    殷寒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连忙起身,来到两人消失的地方,握紧了手里的徽章。

    “其实你撒谎了吧。”不知何时,温迪走到了殷寒眼前,右手叉腰道,“你其实很冷静,也不是真的要杀了那个和喻归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刚才爆发了那么强大的雷元素力,几乎耗尽了你的全部力量,也只不过是让那个人到达指定的位置,在七天神像旁早就被你设下了什么璃月的秘密法阵吧?”

    殷寒难以置信的看着温迪,她动了动唇:“你……你怎么知道的?”

    温迪挥了挥手,在他眼前缓缓浮现出了一把木琴,他拨弄了一下琴弦,在那一瞬间,一阵轻柔的风拂过殷寒脸颊,布置在风起地的隐藏法阵慢慢浮现了出来,而之前喻归和那个人消失地方正是法阵的阵眼位置。

    殷寒人不傻,一下就猜到了温迪的身份:“您……您是风神巴……”

    殷寒话还没说完,温迪就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他冲着殷寒眨了眨眼:“诶嘿,我只是个普通的吟游诗人,所以还是叫我温迪就好。”

    “温迪……阁下。”

    温迪:“我虽然不知道这个法阵具体是做什么,但从这个法阵上波动的元素力来看,这个法阵的用途应该是可以转换力量,将一个人身上所有的能量转移给另一个人,但中间必须还有一个强大的媒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想拿自己的命去把你那位叫夏则的朋友换回来吧?因为他的灵魂还没有步入轮回,所以只要换回来就还有重生的机会,而听说那个家伙有活死人肉白骨的能力,所以你才会这么做,我说的对吗?”

    被看穿了全部想法的殷寒没有否认,点点头,随后低下了头,抿了抿唇,声音颤抖:“……对。”

    温迪:“可我听过夏则的记忆剪影,你们曾经断绝了关系,你又为什么要为他做到这个份上?”

    “因为他是我唯一的家人了。”殷寒闭上眼睛,“他只是想要一个能铭记过去和未来的人生,我……也后悔了,如果我当时讲话没那么重,和他心平气和的谈一下,或许他也不会负气离开,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不变的法则,等价交换永远是法则进行的前提,那就一命换一命,非常公平,我知道以我的力量想要达成这样的目标无异于登天,但那位代号【死神】的愚人众情报官却有这个能力,所以我设计了这次的局,只是……”

    温迪:“……只是你没考虑到他们的身份。”

    “在神面前,我这点小心思简直无所遁形,夏则有一句话说对了,我们人类在神明大人面前永远是弱小的存在。”

    温迪无言的看着殷寒,拨弄了一下琴弦,在他的手中木琴流转出美妙的声音,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

    ……

    而与此同时被拉进了一个全新空间的喻归正和自己的力量投影斗的难舍难分,次数多的喻归都已经忘了已经多少个回合了,他甚至可以觉得这是自己多个力量投影中力量最强大的那个,也不知道愚人众那帮家伙给他什么提升了,居然会让喻归觉得有点小麻烦。

    那个力量投影在战斗了数千次后仍不知疲惫,裹挟着风冰水三种复合元素风暴一次又一次的向喻归攻去。

    他这样说:“我的目标只有一个,你手里的神之心。”

    喻归祭出一箭,将那团风暴击碎,冷笑了一声:“然后再打败我,夺取我身上的力量,吞噬我现在的意志,控制幽冥司里那个影子,对吧?”

    “然也。”

    喻归:“人会白日做梦,但我从来不会。”

    那个人说:“正因为如此,所以我说的是事实。”说着,他掏出了那支试管,将它立于空间边缘。

    喻归听到他这样说:“在这支试管中的光芒黯淡之前,就是我们决出胜负的时候。”说完,那人便冲向喻归,手中爆发出强大的元素力,向喻归攻去。

    喻归收回沧风之弓,握紧拳头,硬生生抗下了他强烈的一击,强大的波动引得整个空间都在震颤,喻归紧锁着眉头,目光落到了自己手上的终端,想起了之前做投影的时候那几只把温迪吓到的猫咪,忽然心生一计,他手中凝聚出冰的元素力,冰与水交汇的那一刻,在他们中间蔓延开来的元素波纹以极快的速度凝聚成冰块,也趁着二人视线都受到阻碍的那一瞬间,喻归弹开了那人,后退了一步,那人以为机会来了,乘胜追击,手中凝聚黑色的光芒,试图夺取喻归身上的力量。

    “砰”的一声巨响,在雾茫茫的一片中,他看到了喻归的身影,凝聚黑色光芒的手直穿喻归的心脏处,想抢夺喻归身上的神之心,结果……他什么都没有拿到,而靠近一看,那个喻归居然只是一个幻影。

    他刚想转过身,却被突如其来的压力死死掐住了脖子,然后摁倒在地上,喻归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单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牢牢摁在地上,他的手上凝聚出灰色的光芒:“既然你不愿意回来,我就只能动手让你强行回归。”说完,空出来的手直接去吸收投影身上的力量。

    而在此时,一只水形剑极速飞来,喻归微微皱眉,挥手将那把剑弹开,但这还没完,在他身后,又多了几只凝聚着水元素的箭,而那把剑在弹开后由朝着他飞去,没完没了的攻击他,没有办法,喻归只能施展力量将这些东西弹开。

    也正是趁着这个机会,那个背后之人将【死神】带到了自己身边,青年一头橙色短发,穿着一身灰色的衣服,袖口卷起,腰带上扣着水属性的神之眼,正是愚人众执行官末席【公子】达达利亚。

    “你来干什么吗?”见到这家伙,【死神】的心情更加糟糕了,他最烦的就是这个暴力狂。

    达达利亚轻笑了一下:“我要是不来的话,你还有命回至冬吗?”

    喻归见到达达利亚,微微皱眉:“把他交给我。”

    达达利亚说:“这恐怕不行,朋友,他是愚人众的人。”

    喻归冷冷的说:“那我就动手抢,我怎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是愚人众的人了。”

    喻归正准备动手的时候,达达利亚说:“喻归阁下,虽然我很想与您比试一番,但不妨先与女皇陛下聊一聊之后再做决断吧。”

    “……”

    第84章

    温迪和殷寒在风起地旁的七天神像等了许久, 终于等到了面无表情拿着装着夏则灵魂的试管从那个空间出来,见到殷寒,喻归默不作声的将那个试管交给她,虽未说一句话, 但殷寒何其聪明已经知道喻归完全洞悉了她所有的计划, 而如今她的计划已经是彻彻底底失败了, 留下的不过是已逝之人的妄念罢了。

    她握紧接过的试管和徽章, 低头闭上了眼睛。

    喻归淡淡的说:“夏则或许是听从过愚人众的安排做过一些事, 但那也仅限于治自己的病,别的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没有做过,或许愚人众有想过让他做事, 也被他拒绝了, 正因为想要脱离愚人众才会遭此飞来横祸, 如果你想知道他这几年过得如何,我可以告诉你。”

    “不……不用了,我都知道……”殷寒将脸隐藏于阴影之下,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 但颤抖的声音出卖了她的全部情绪,“我一直都知道他的动向, 我知道在这些年里他过的一直都很好, 但发生这样的事……谁也没想到,或许真的是命,只是不知道在他逝去以后我还能活多久, 如果能活的久一点,大概也算是当年和他大吵一架的惩罚吧。”

    “……”喻归背对着殷寒, 轻声叹了口气,“他应该还有什么话想和你说, 说完了,就跟我回璃月吧,你还有自己的生活,至于你的病,保持良好的生活态度和坚强的意志,那就没有什么能打倒你。”说完,抬脚离开了。

    殷寒咬了咬唇,抬头看向温迪:“温迪阁下,我想一个人待在风起地,和他道个别,可以吗?”

    温迪没有说话,只能点点头,跟上了喻归的脚步离开了。

    殷寒重新闭上眼睛,她想,从今天开始,这个世界和自己紧紧相联的人是真的一个都不在了。

    ……

    ……

    回蒙德城的这段路上,喻归一言不发,温迪却看出了他的心情却好像还挺好,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发现喻归身上的神之心不见了,那股力量也没有回归,所以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你的神之心……”

    喻归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然后握紧拳头:“不用在意,只是用一个对我来说没什么用的东西换回了最重要的一段记忆而已,虽然那段记忆目前还没有回到我手里,不过也快了。”

    温迪抬手道:“但是这样的话幽冥司里的封印不是会松动吗?你之前也提到过神之心是用来运转万核之心的封印吗?”

    “确实会麻烦一点,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喻归摇摇头,感觉交出神之心后他就像是如释重负了一样,轻松了不少,“其实这个问题早晚都要面对,我既然做出了这个决定,就已经做好了面对那家伙的准备。”

    温迪说:“哦哦,看来你是信心满满的,我还以为你会颓废一段时间呢,正想着怎么安慰你呢,现在问题解决了,不如我们去喝酒吧?”

    喻归偏头看向温迪,微微歪头道:“我看你明明就对那些事挺感兴趣的,怎么不现在问我呢?”

    温迪笑道:“诶嘿,确实感兴趣,但是,有什么比喝酒更重要的事情呢?我们还可以一边喝酒一边想着传唱整个提瓦特大陆的诗歌。”

    喻归似乎有些无奈,但也只道:“我可不是什么非常出色的艺术家。”

    温迪说:“只要用心创作,人人都可以创作出能悦耳的歌谣以及感人的故事,因为那些都是我们亲身经历的,将我们的感情融入那些诗歌中的那一刻,它们就不再是冰冷的文字,而是记录提瓦特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历史。”

    喻归点头表示赞同:“确实如此,故事仍在传唱,人们的生活也在继续,其实我一直觉得魔神除了活得久一点,力量强大了一点,其实与人类也毫无差别。”

    温迪摸了摸下巴,觉得有些震撼:“这个观点有点大胆和超前呢。”

    喻归说:“魔神并非生命永恒,也有消亡的那一天,天性爱人,而非冷酷无情之辈,会为人类的生存感到忧虑,正说明了我们也拥有情感,很久之前我的家人告诉我……人类拥有无限可能。”那是他拥有自己的意志后第一个得到的信息,正因为如此,当年耘离族祈求庇护的时候,他只提供了能让他们居住的场地,其他的一切让他们自己去钻研,因为喻归知道,人类会亲手开拓出属于自己的一切,他们需要的是时间和安稳,而非神的一昧保护。

    温迪一下抓住了重点:“你的家人?魔神也会有家人吗?”

    喻归将手放于胸前,认真的说:“是朋友,也是家人。”

    温迪笑道:“原来是这样,那你的家人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吧。”

    喻归没有反驳,点点头,眼中露出深深的怀念之情:“嗯,是很温柔的人。”但同时也是位对自己特别狠心的人。

    没有聊太多关于南羽的话题,温迪也识趣的没有多问,转而去问关于殷寒的事情:“有关殷寒和夏则两个人的事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喻归摇摇头:“从那个我告诉我们夏则是意外身亡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怀疑了,你知道若是意外身亡,是无法做到自行割裂善恶两部分灵魂,至少需要依靠别人的帮助,唯一能和夏则有牵扯的就是殷寒了,其实他比我还要早就洞悉了殷寒的计划,但他的首要目标还是想要拿走我的力量,于是顺水推舟将计就计,在风起地等着我们。”

    温迪颇有些惋惜:“只能说是棋差一招了吧。”

    “就算她真的成功了,夏则也会因为无法忍受延伸性感知综合征而自杀的。”喻归淡淡的解释道,“殷寒能撑到现在完全就是靠强大的意志力以及想要保护家人的强烈愿望,但夏则却不会,因为对他来说,当初治好失魂症的初衷就是为了不给自己最在意的家人添麻烦,能和殷寒一起继续生活,如果连她都不在了,他活着的目的又剩下了什么呢?人没有了活着的目标,那么离死也不会太远了。”

    温迪问:“要是按照你这么说的话,殷寒还有活下去的动力吗?”

    “或许吧。”喻归说,“总会有一个人想要她好好活着的,替他去记录这个世界他来不及印在脑子里的美好。”

    “若是以神的身份,我会这么说,但要是以喻归的身份,我只想说,这两个家伙都是死傲娇。”喻归顿了顿,又道,“彼此都牵挂着对方,却只能在背地里偷偷看着,早一点说出来,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但是哪有那么多如果呢。”温迪叹了口气,道。

    喻归觉得这个结局有些唏嘘:“是啊,没有那么多如果,其实殷寒一直重复着夏则是个叛徒也只是为了麻醉自己当年意气用事犯下的错误吧。”现在想想,喻归觉得自己一点儿也没评价错,两个死傲娇。

    “不过,有一点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温迪想了想,又提出了一个问题,“我有观察过那个法阵,看上去很古老,似乎是璃月地区已经失传好多年的换魂法阵,而且对神之眼拥有者的要求很高,而殷寒又是个孤儿,她是从哪里知道这个法阵的,或者说她之前又是怎么做到让善恶两部分灵魂割裂的?”

    喻归说:“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或许得由殷寒亲自来告诉我们这个答案了,现在我们应该去喝酒。”

    “啊对,喝酒!”一提到喝酒,温迪笑眯眯的说,“我都迫不及待了。”

    “……”

    ……

    ……

    殷寒从风起地回到新风的时候,喻归和温迪还没回来,莱顿负责的为她准备了房间,并表示大人很快就能回来,可以在店里稍等一会儿,听到莱顿这么说,殷寒也只能点头表示理解,百无聊赖的在店里坐了一会儿,然后在快傍晚的时候听到了温迪的声音。

    “苹果酒的味道真好,唔,怎么天都在转啊……”

    “你喝太多了,温迪……”

    “也不多嘛,也就七八瓶苹果酒而已,再加上五六瓶蒲公英酒,一点儿也不多……”

    “……”

    紧接着,殷寒见到了背着温迪回来的喻归,温迪整个人喝的醉醺醺的,脸也红的过分,嘴里喃喃自语着,看到温迪这个样子,殷寒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庇护蒙德的风神巴巴托斯大人,那一刻殷寒有些怀疑人生,但同时庆幸他们璃月的神并没有那么随便,不然……她会觉得自己作为岩神信徒的三观都会毁一地。

    “喻归,我还要喝,你怎么不喝了?”睡梦中,温迪嘟嘟囔囔道,推了一下喻归。

    喻归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已经说话颠三倒四的温迪交给了莱顿,让他带上去,自己则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他喝的也有点多,现在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但也不敢喝太多,不然他在属下面前的形象就全毁了。

    殷寒:“喻归先生……”

    “希望你对我们的身份保密。”喻归看向殷寒,开门见山道。

    殷寒急切的说:“自然,但我想请问……”

    喻归摇摇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很遗憾,不能,我不可能为了一个人就打破生死轮回的规则,那对别人不公平。”

    “……”

    喻归见殷寒没说话,道:“很失望?”

    殷寒摇摇头,将那枚徽章放到桌上,双手交叉:“没有,我是个成年人,没有那么白日做梦,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想让您说出来断了心里的希望,对我来说,连做梦都是很奢侈的,在现实中沉浮永远保持清醒才是我的生活常态。”

    喻归说:“逝者已矣,生人还需要好好活着,节哀顺变。”

    殷寒微愣,然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谢谢您。”

    “我找你还有些事要问你。”喻归说,“你是怎么知道那么古老的法阵的?”

    “您说的是那个换魂法阵吗?”殷寒道,“那是一个眼盲的口技艺人告诉我的。”

    喻归微微皱眉:“口技艺人?”

    殷寒点头道:“嗯,我与他在须弥只有一面之缘,他当时在雨林遇到了危险,我和夏则路过救了他一命,为了报答我们,他给我们算了一卦,并交给了我们这个法阵的绘制方法和使用方法。”

    “……他有说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殷寒摇摇头,如实道:“没有,因为是萍水相逢,我们也没有互问姓名。”

    喻归点头:“我知道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大概会继续开餐馆吧?”殷寒说,“家里的猫猫狗狗还等着我照顾,夏则说了会在阴阳交界处等我,无论多久,还有我说过我不会被身上的病打败,我会和它死磕到底。”

    喻归:“那就坚持下去,为了无可替代的人。”

    “嗯,我会的……”

    为了无可替代的家人,殷寒这样想,闭上了眼睛,她会好好的活下去。

    第85章

    在喻归和殷寒交谈之时, 歌德大酒店中,赤瞳青年不耐烦的扯开自己身上的绷带重新上药,不得不说,喻归在那个空间下手是真的重, 他整个人被喻归打断了三根肋骨, 身上被利刃割的面目全非, 虽然之前上过药, 但绷带上还是沾了不少血。

    好在作为魔神的力量投影, 他的自愈能力比较强,虽然还是有一些伤没有办法快速愈合,但比起走不动路, 已经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啧啧啧, 我说, 这下手确实挺狠的。”抱手于胸前的达达利亚靠在房间里的书桌前,忍不住评论道,在他手上,还夹着一个闪着幽光的神之心, 那枚神之心曾经属于幽冥司,现在落到了愚人众手上。

    他当时就在那个空间目睹了那位脾气不太好的神祇把自己这位同僚暴揍一顿的全过程, 要知道他这位同僚虽然是神的一部分力量投影, 但其实力却是压倒性的,如今却被这位喜怒无常的神祇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由此可见喻归实力的恐怖, 说实话,他还很想和本尊较量一番, 虽然他现在就连喻归的力量投影也打不过,但达达利亚可不会止步于此, 打不过就一直磨砺自己,总有一天,他能打败这个傲慢的同僚,然后挑战喻归。

    “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吗?”青年冷冷的斜睨了达达利亚一眼,他的脸色近乎苍白,赤色的瞳中隐隐透着一股不满,他捂着肩上刚缠起来的纱布,起身道,“虽然我现在受伤了,但也可以弄死你。”

    在喻归现在遇到的几个力量投影中,他其实最像年轻时候的喻归,偏执脾气差且没什么耐心,也有着很大的野心,一心想要取代喻归的地位。

    “虽然我不知道那位和女皇陛下究竟讲了些什么,但显然他是认同女皇陛下的理念的,不然也不会答应用神之心交换。”达达利亚抬手道,“不得不承认,若是那位想,大可以从我手里把你抢过去,也不用管其他的,你们两个就像是一个人的对立面,都是为了神明所追寻的理念。”

    “你未免管的太宽了点。”青年收敛了神色,一不小心牵动了身上的伤口,鲜红色的血液顺着绷带缓缓溢出,可他却毫不在意,就好像受伤的不是他一样,“【公子】阁下,这是我和他的之间的事,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喂喂,你现在真的很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诶。”达达利亚摊手,无奈道,“算了算了,我也不是这么自讨没趣的人,那你好好养伤,我就不打扰你了,毕竟我也不希望你死,你要是死了,我找谁切磋去?”说完,自顾自的走出了他的房间。

    等达达利亚关上了门,青年深吸了一口气,覆上了自己受伤的胸口,微微皱了皱眉,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加上零碎的头发挡在他的眼前,让他的脸看上去格外的阴暗。

    他赤脚坐在柔软的地毯上,眼中闪过一丝幽光,抿了抿唇。

    回顾着今天在空间中发生的一切,他听到喻归这么对自己说:“你代表着年轻时候的我,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过去,现在的轮回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如果想完成真正的轮回,就需要打破现在存在的,但你认为你或者说过去的我真的能完成吗?”

    他这样说:“你在质疑我?”

    喻归:“我从不质疑自己的能力,但未来不应该交给过去决断,未来属于过去和现在的合集,高楼非一日建成,中间缺少任何一个过程都不行。”

    他铁青着脸,沉默不语,眼中露出一其杀意:“……”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喻归说的是对的,他只是喻归过去的缩影,代表着那个过去的魔神叛逆不羁的一面。

    “但我也要说,无论是你吞噬我的意识,还是我重新将你吸纳,都无甚所谓,因为不管是哪一方都会感受到在这过去的岁月中时间带来的变化,将那人的心性再度沉淀,但我想你终究是我的一部分,如果可以,希望你再认真想清楚后来璃月找我,有件事是身为【轮回】之神不得不去做的一件事。”

    “……”

    “最后。”喻归顿了顿,眼神依旧淡淡的,语气也没什么起伏,他握紧拳头,一把把另一个自己从地上揪起来,冷不伶仃的给了他一拳,“介于你这种目中无人的性格太讨厌,看的我很不爽,所以我想了想,还是揍你一顿比较好。”

    这就是他被喻归打的险些站不起来的全部经过,达达利亚说他像小孩子脾气,到底谁像小孩子脾气?狠起来连自己都能打,果然不是正常人。

    他有些烦躁的想:“就算我不是正常人好了。”反正他就是喻归的一部分,说实话,他也有种冲动想暴打喻归一顿,如果临州在这儿,一定会在如何打喻归的问题上和他有很多共同话题的。

    他偏头看向窗外,刚好能看到新风,他冷冷哼了一声,走着瞧好了。

    ……

    ……

    第二天上午,被灌了好几瓶酒的温迪才悠悠的醒了过来,一醒过来,就觉得头晕乎乎的,连眼睛都还没睁开呢,就被某个人硬生生灌下了一杯温水,那杯水也不知道泡了什么东西,虽然味道很好闻但是到嘴里就特别苦,温迪微微皱了皱眉,但灌到嘴里之后他整个人就觉得好了些,勉勉强强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拿着空水杯一脸面无表情的喻归。

    温迪露出痛苦的神情:“你给我喝了什么?怎么这么苦?”

    “醒酒茶。”喻归摸出口袋里的糖果,递给温迪,“喝那么多,我还以为你第二天早上会吐出来呢?看来是我小看你的酒量了。”

    温迪将糖果含在嘴里,堪堪压住了嘴里的苦味:“才这么点酒,对我来说没什么大问题,不过现在确实清醒了点。”

    喻归瞥了温迪一眼:“希望你下次喝醉的时候不要再扒拉我的衣服了。”

    温迪眨了眨眼,不好意思的说:“诶嘿。”忽然发现喻归换了一件有腰带束缚的白衬衫,自带一股禁欲气息,虽然昨天喝的确实有点小多,但温迪自认为酒品还算不错,应该也没有太过放肆,不然照喻归这个性格,早就把自己扔在街上不管了,还会把自己带回来?

    “唉。”喻归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事情解决了的话,我也得回璃月了。”

    温迪说:“诶?不多留几天?蒙德好玩的地方我还没带你玩够呢。”

    喻归平静的说:“我还有工作,这次出来也是因为工作关系,现在问题解决了,也是时候回去了,而且……我有预感,殷寒之前说过的那个人会在近期来到璃月,早点回去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之喜。”

    温迪问:“那你什么时候离开蒙德?”

    喻归:“明天,我们还可以有一天的时间在蒙德闲游。”

    温迪手撑着脸,看着喻归道:“也不知道这一次告别,下一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喻归勾了勾唇:“那你也可以来璃月找我,我想钟离也不会介意的。”

    “那我抽空带着好酒去找你们,最最最重要的是,如果老爷子真的想找我算账,你得帮我说说好话。”

    喻归想起钟离那一副与世无争的喝茶样子:“钟离应该没这么无聊吧?”

    温迪摆摆手:“绝对不要以貌取人,就像你,看着也挺随和的,不还是放猫来吓唬我?还有还有,请仙典仪硬生生被老爷子搞成送仙典仪,自己镇定自若的给自己办葬礼,他还是会把我打飞的。”

    喻归顺着这个思路想了想,没准钟离真的会做出这种事,于是点头答应:“呃,好吧。”

    正在这时候,莱顿敲了敲门,咳嗽一声:“抱歉,二位大人,在这种时候打扰你们,但是外面有人找喻归大人。”

    喻归微微皱眉,问:“谁?”

    莱顿回答:“那位叫可莉的孩子,在她身边还有那位天才炼金术士。”

    喻归:“……”

    温迪:“大概是来找那枚徽章的,不过现在他们的事情都解决了,但对骑士团来说这件事还没有个结果,还是得想想怎么解决吧?”

    喻归叹了口气,起身道:“我知道了,我现在去找他们,殷寒呢?”

    莱顿道:“也在下面。”

    温迪问:“需要我帮忙吗?”

    喻归看了一眼温迪:“我可以解决,你还是先去吃早饭吧,虽然是神,但你现在用的还是人类的身体,不吃早饭小心得胃病。”

    “诶嘿。”

    ……

    ……

    喻归跟着莱顿下楼,楼下的会客室,阿贝多和可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殷寒闭眼抱臂静静的靠在角落,似乎是在小憩,等到喻归来了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喻归象征性的冲着阿贝多点了点头:“你好。”

    阿贝多道:“阿尔法拉先生,你好,我是西风骑士团的炼金术士阿贝多。”

    喻归抬手道:“请问阁下找我所谓何事?”

    阿贝多彬彬有礼的说:“听可莉说,有一枚徽章在阁下手中,那事关一件案子,还请阁下交还。”

    “阁下是说这个吗?”喻归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枚徽章,将它扔给了阿贝多,阿贝多接过一看,微微眯了眯眼,点头道:“确实。”

    可莉凑近一看,却发现那枚徽章并没有之前夏则的灵魂痕迹,于是又看向喻归,喻归冲着她微微摇了摇头。

    阿贝多确认了这枚徽章的真实性,于是道:“多谢,可莉贪玩,将它落在了这里,幸亏阁下没有丢弃。”

    喻归摇摇头:“不用客气,能为西风骑士团做一点事是我的荣幸。”

    阿贝多道:“既然东西拿回来了,那我们就不久留了,可莉我们走吧。”

    可莉睁大眼睛看着阿贝多:“唔,阿贝多哥哥,可莉想在这里玩一会儿。”

    “这……”阿贝多看向喻归,喻归道:“没问题,我和可莉也算是朋友了,阁下不用担心她的安全。”

    可莉点头附和:“对啊对啊,阿尔哥哥是好人,他还会给可莉好多好吃的糖果,阿贝多哥哥,可莉会乖乖听话的,你快去忙骑士团的事情吧。”

    阿贝多犹豫了一下,点头道:“这……好吧,那你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嗯嗯,阿贝多哥哥再见。”可莉笑着和阿贝多说再见,然后等阿贝多离开后,看向喻归,“喻归哥哥,那个徽章是假的吧?”

    喻归:“哦,何以见得?”

    可莉坚定的说:“因为……因为没有望风哥哥。”

    “望风?你是说夏则?”一直没说话的殷寒突然问。

    可莉:“诶?姐姐就是望风哥哥的朋友吧,望风哥哥提到过你,说你是他的好朋友。”

    殷寒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

    可莉见殷寒没说话,不解的看向喻归:“诶,可莉说错了什么吗?对了,望风哥哥呢?”

    喻归说:“可莉没有说错,夏则……不,望风,嗯……去他该去的地方了。”

    可莉问:“该去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人死了都要去的地方。”

    可莉耷拉下了脑袋:“……可是可莉都没见到他最后一面……”

    喻归半跪在地上,平视着可莉:“他说他很感谢可莉,你也是他的朋友,还说有机会一定会和你一起去炸鱼。”

    可莉抬起头看着喻归:“真的吗?”

    喻归点头:“当然是真的,所以可莉,这不是告别,下一次还能再相见的。”

    可莉笑着说:“嗯,可莉明白了,下一次,可莉会请哥哥吃好吃的鱼,带他一起去炸鱼。”

    喻归露出一个微笑,他想大约这就是孩童的天真和快乐了吧?

    而这时,殷寒突然道:“你是叫可莉吗?”

    可莉见殷寒在叫自己,回头点点头:“嗯,怎么了,姐姐?”

    殷寒犹豫了片刻,说:“你要是想炸鱼,我陪你,就当……先替夏则陪你先炸鱼。”

    可莉眼睛都亮了:“真的吗?”

    殷寒咳嗽一声:“真的,我……烤鱼的技术不错。”

    “可是被抓到会被关禁闭的,姐姐你不怕吗?”

    “当然不怕,你怕吗?”

    “可莉也不怕。”

    “那我们走?”

    “嗯嗯,嘿嘿。”

    看着可莉的笑容,殷寒想这是她能为夏则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吧?

    第86章

    “我还以为你在蒙德玩的不亦乐乎都不想回来工作了。”不过一个星期不到, 胡桃就见到了风尘仆仆的喻归,他似乎带了很多蒙德的特产,像什么蒲公英酒还有一些纪念品,心情也颇为愉快, 看起来是真的把工作当公费旅游了, “诶, 怎么还有一只黑猫?”

    注意到了那么多东西后, 胡桃发现了坐在喻归肩上的绿眼黑猫, 这只黑猫并不是纯色的,四条腿上的毛是白色的,黑猫慵懒的靠着喻归的头, 然后舔了舔自己腿上的毛, 从某种程度上, 胡桃甚至觉得它长得有点像喻归。

    喻归变戏法一样的从口袋里变出了小鱼干递到猫咪嘴边:“殷寒送给我的,她说她没什么好东西可送的,刚好我想养一只猫,她就把店里一只看上去比较亲近人的猫送给了我, 原本想要白猫的,但殷寒说白猫不好打理, 毛发很容易脏, 所以给我挑了一只黑猫。”

    猫咪嗅到了食物的味道,先是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似乎是在谢谢喻归, 然后优雅的吃了起来,就是这样一副可爱的样子一下子俘获了胡桃的心。

    胡桃朝着黑猫吹了吹口哨, 然后向它张开手臂,黑猫吃完小鱼干后聪明的从喻归肩膀上跳到了胡桃怀里, 然后“喵喵喵”的叫着,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胡桃摸了摸小猫的头,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你打算把它养在哪里?还有还有取名字了吗?”

    “它原来有名字,叫殷十三,殷寒那家伙随意的很,这只猫是她捡到的第十三只猫所以叫殷十三,至于养在哪里,大概是辉月当铺吧,就是不知道月图他们之间有没有对猫毛过敏的……”

    自从见到温迪对猫毛过敏后,喻归就在思考仙人的化身会不会还对其他什么东西过敏,由此联想到辉月当铺的那些家伙说不定也有对猫毛过敏的,本想着先去问一下的。

    胡桃说:“不确定的话就养在往生堂吧,往生堂可没有人对猫毛过敏,刚好最近往生堂也在闹耗子,还有小十三帮忙捉老鼠。”说着,胡桃就把殷十三抱得更紧了,大有一副要和喻归抢猫的架势。

    喻归颇为无奈的看着胡桃:“不是,堂主,我也没说不让养在往生堂啊,只是往生堂里那群老人不会说什么吗?”

    虽然胡桃才是往生堂的堂主,对殡葬仪式什么的都烂熟于心,但她年纪毕竟小,往生堂中也有不少老前辈帮衬着,不过这些老前辈有时候也是挺古板的,第一次接触到胡桃另类且不合礼法的推销方式差点没被气死。

    而喻归作为对各项古老殡葬仪式都了熟于心的仪倌,因为对胡桃的工作方式表现出十分感兴趣的样子,自然而然也没能躲掉那些老前辈的念叨,说什么“不合乎规矩”“胡桃不懂事你这么大个人也跟着不懂事吗”之类的说教。

    这还是喻归长到如今这个岁数第一次被人类说教的一句话都反驳不了,听着是挺新鲜的,但他是属实没想到连临州都没这些家伙那么能叨叨,最后的最后叨叨的喻归睁着眼睛就睡着了,可把那些老前辈给气的,给喻归了一个“孺子不可教也”的纨绔子弟形象,反正他靠着辉月当铺过日子,除了花钱一无是处,从某种程度上说跟纨绔子弟也没什么区别了。

    胡桃颇为理直气壮的说:“黑猫镇宅,而且往生堂之前也有很多小动物光临,老人家是不会说什么的,放宽心,你看阿北就多招那些老前辈疼啊。”

    喻归:“……”提起阿北,他忽然一句话都不想说了,可能是因为化身形象是小孩子的关系,而且聪明懂事,阿北确实很招往生堂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们喜欢,在幽冥司那些年用来讨临州欢心的伎俩这下全用到了那些老人家身上,老人家被他哄的是一愣一愣的,要星星不给月亮的那种,总之拿许嘉的话来说他已然是往生堂的新晋团宠了。

    胡桃和喻归相视一眼,无可奈何的同时叹了口气,这下算得上是同病相怜了,唯有胡桃怀里的殷十三疑惑的抬起头,伸出舌头舔了舔胡桃的脸,胡桃说:“对了,小十三吃什么?”

    喻归摊手回答:“人吃的它都能吃,也不是宠物,不用养的太娇贵,但也别让它饿死了,殷寒原话是这么说的。”虽然原话是这么说的,但殷寒后来还是补充了一些照顾小猫的事项,以前喻归倒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生活那么随便一个人为什么还要养那么多猫猫狗狗,经历了夏则的事情后,喻归反倒能理解了,殷寒只是想自己住的地方热热闹闹的。再加上她的病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指不定就什么时候爆炸了,养一些小动物也能让她在漫长的痛苦中得到一些慰藉,能更加坚定的活着。

    这一点倒是和他很像,喻归微微垂眸,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也不喜欢偌大的幽冥司只有自己一个人,将临州和阿北留下来也是有自己的私心在里面的,和其他魔神不一样,喻归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他分外在意人类所说的家人之间的亲情,也因此对临州和阿北也格外的照顾,所以自然而然的他们三个人之间的相处关系也不像普通的神和眷属一样。

    胡桃说:“那这样的话,往生堂还是养的起的。”

    喻归无奈的摇摇头:“这猫是我的,费用当然是我来出,十三的吃食从我的薪水里扣吧,虽然它不是纯种的黑猫,但也能感知到一些灵魂状态下的人,对往生堂的工作也有一定帮助,以后如果我不在的话,可以把它也带上。”

    “那这样的话,十三就是往生堂编外成员了,嗯……我听说最近百宝奇货有新上市的猫罐头,可以买来给十三吃,就算随便吃也不能太随便了,就这样定了,我等会儿就去百宝奇货购物。”

    喻归说:“许嘉还没从稻妻回来?”

    胡桃说:“对啊,不过许嘉回信了,说谈的生意有点大,她可能还要在稻妻多待一阵子,不过她还在信里说见到了传说中赫赫有名的雷电将军,那散发的光芒耀眼的简直就要闪瞎她的狗眼,呃……许嘉的用词总是这么奇怪。”

    喻归随口解释道:“习惯吧,她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一贯很多,既然这样的话,那我顺路去三碗不过港找钟离去。”

    “话说回来,阿北最近都不肯让我摸他了,现在终于有新宠了,嘿嘿,小十三。”说着,胡桃把脸埋到殷十三的毛里蹭了蹭。

    “喵喵喵~”殷十三享受的发出叫声,似乎非常喜欢胡桃。

    喻归轻笑道:“看来它很喜欢你。”

    “比阿北坦诚多了,果然本堂主还是更喜欢主动让我摸摸的小动物,阿北太别扭了,小孩子是不是猫狗都嫌啊。”

    喻归:“有没有一种可能,阿北比你大,不过他小时候确实很烦,一刻没看住就要上房揭瓦,实在是猫狗都嫌,我甚至有过把他丢出去的想法,不过正好现在他长大了也不需要我管了,我也可以试着养养别的宠物了。”说着,摸了摸胡桃怀里那只小猫的头,小猫被摸的舒服,在胡桃怀里打了个滚。

    胡桃歪着头问:“不管阿北了?”

    喻归摇摇头:“拿许嘉的话,他都两千多岁了,和魈一个年纪的人,我再管他就成巨婴了,再说了,那群老前辈们简直都快成他爷爷了,我上次说阿北吃太多瓜子了,结果收获了一堆白眼,我才不要自讨没趣呢。”

    “噗嗤。”胡桃忍不住笑出声,她看到过那个场面,要是那群老前辈知道自己骂的是【轮回】之神本人,不知道会作何感想,一定会后悔到想穿越到说教喻归之前,然后堪堪咬住自己的舌头,逼迫自己不说出那么尴尬的话。

    “唉,话说对长辈也不能口无遮拦吧。”喻归摊手,颇为无奈的又叹了一口气,“有时候其实对这种事还是颇为困扰的。”

    胡桃信誓旦旦的承诺道:“不用担心,本堂主会帮你的,对付往生堂里的老前辈们,本堂主还是很有一套的,怎么说你也是往生堂里为数不多支持本堂主业务的,我可不能让你溜到。”

    喻归说:“究竟是为数不多,还是只有我一个呢?”

    “呃……”胡桃被喻归反问的有些尴尬,咳嗽一声,“我们还是去买猫罐头吧。”

    喻归贴心的没有戳穿胡桃想转移话题的心思,勾了勾唇,绅士的让出一条道,让胡桃先走,“请。”

    “嗯哼。”胡桃抱着猫咪大步跨出往生堂,喻归紧随其后,两个人完全没注意到的是躲在角落里的阿北听到了他们刚才交流的话题。

    如果是正常状态下的阿北可能会吐槽一下,但很不巧的是他刚才去三碗不过港偷吃了好几碗酒酿圆子,也不知道是酒的质量太好,还是阿北的酒量差,竟然让他吃的有些醉了,醉的他话都只能听一半,又很不巧的是他听到的重新拼凑起来的意思就是“他太讨厌,喻归不想管他,准备和胡桃一起在往生堂养新宠,他彻底失宠了。”之类的话。

    阿北:“……”

    阿北想哭:“……”他失宠了,喻归不要他了,连胡桃都有新欢了。

    这个往生堂没有他的位置了,哼,他要离家出走,喻归怎么哄也哄不回来的那种离家出走。

    别人耍酒疯都是没逻辑,阿北喝醉了耍酒疯简直就是失忆,完全就是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了。

    于是,阿北哭哭唧唧的收拾好了行李,非常无厘头的觉得喻归不爱自己了,然后拎着行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往生堂,结果还没出去呢,就被门槛绊了一跤,咕噜咕噜的跟着行李一起滚了出去,然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想去拿行李,结果发现行李好像比自己的身体大了很多。

    阿北困惑的看着行李,丝毫没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已经变回了仓鼠的样子,他愣愣的看了一眼行李,然后打了个哈欠,倒在地上就睡着了。

    “唉呀,这是谁家的仓鼠啊?没人要的话我可就偷走了?”

    一瞬间,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阿北就没了踪迹,消失不见,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除了躲在角落里的小身影。

    那个小小的身影目睹了所有的过程,抿了抿唇,探出了自己的身体,那是一个和阿北人形身高差不多的女孩子,长着一对长长的龙角,一双天蓝色的眼眸,穿着精致,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她的小脸故作深沉,然后下一秒,消失不见。

    第87章

    “感觉挑了半天, 十三好像都挺喜欢的,要不都买了吧?”百宝奇货二楼宠物用品处,胡桃对着眼前货架上一排不同口味的猫罐头和猫粮陷入了无尽的纠结之中,在她脚边, 殷十三津津有味的吃着代理店长给它开的罐头肉, 整张猫脸都差点怼到餐盘里。

    就在刚才, 胡桃替喻归给殷十三买了好多宠物猫的各个生活用品, 像什么猫爬架、逗猫棒、猫窝、还有什么所谓的猫砂和猫砂盆, 云里雾里的被百宝奇货代理店长哄骗着买了一堆不知所云的东西,胡桃还是第一次知道养猫还有那么多讲究,不过话说百宝奇货什么时候有这业务的, 怎么没听许嘉提起过?

    代理店长滔滔不绝的介绍:“其实百宝奇货什么生意都做的, 既然名字是百宝奇货, 当然是什么东西都有,这养猫的讲究大着呢,我们还打算和不卜庐合作推广呃……狂犬疫苗,更快更便捷的帮助被猫猫狗狗抓伤咬伤的人们。”代理店长大约没有不害臊的潜质, 一看胡桃乐意听她讲解,话就像开了闸的河水, 没完没了的流了出来, 有这么一个热情能干又特能宣传的店长,怪不得许嘉这么放心把店交给她。

    一般人听代理店长那么能叭叭,早就冷漠的摔门而出了, 但胡堂主显然不是一般人,她不仅认认真真的听到了最后, 还握住了代理店长,诚恳的和她说:“本堂主看你显然也不是一个普通人, 这样吧,来往生堂工作吧,摩拉什么的好商量,往生堂需要你这样能言善道的推销员,百宝奇货不缺你这一个代理店长,但往生堂需要你这样的明日之星,相信我。”

    代理店长:“……”

    不是,明明是我向你推销产品,怎么到最后成你来百宝奇货挖人了?小心店长回来了打你哦,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堂主你是不是见一个能说会道的人就过来策反一下?

    喻归是不是就这么被忽悠进往生堂的大坑的?说着,代理店长偷偷瞄了一眼凝视着角落里滑板的喻归,他一边研究一边摸着下巴,大有想试一试的冲动。

    急中生智的代理店长忽然灵光一闪,尴尬且不失礼貌的对喻归道:“喻归先生要是感兴趣的话,楼下有很多滑板的款式,您可以去看一看,我也可以为您介绍。”说着,大方自然的露出推销产品的招牌微笑向着喻归走了过去。

    胡桃:“……”我怀疑你在避开我,但是我没有证据。

    喻归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被代理店长这么一嚎,回过神来,摇摇头:“不用了,我只是觉得这东西有趣,并不是想买。”

    代理店长不肯死心的继续推销:“滑板只要不是上了年纪的人都可以玩的,毕竟年纪大了骨质疏松很容易出问题,当然它还可以当代步工具,在璃月港里玩的人也挺多的。”虽然他们是店长许嘉的朋友,但却是有钱的朋友!!为了业绩,冲冲冲!她明年就要提交扩大店面申请,还要在七国开百宝奇货分店。

    不知道代理店长在打什么小算盘且半截身体已经快埋土里的所谓上了年纪的人-喻归:“……”原来他是不能玩的吗?

    眼见着代理店长越扯越远,胡桃随便拿了货架上一个味道的猫罐头递到代理店长手上:“就这个了,给我们来二十盒,再来一袋猫粮。”

    代理店长的重点成功被胡桃转移:“好嘞,马上包起来,一会儿是连带着之前的商品一起送到往生堂吗?”

    胡桃点点头,然后抱起殷十三:“嗯,结账吧。”

    “没问题,请两位和我来。”代理店长点点头,大力出奇迹的将所有东西都一起扛了下去,连口大气都不带喘一下的把胡桃和喻归看的说不出一句话。

    胡桃小声道,跟着喻归一起走下了楼:“没想到这个代理店长看着文文弱弱的,没想到力气这么大。”

    喻归冷静的分析道:“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不可貌相吧。”毕竟百宝奇货上到老板,下到商品,都奇奇怪怪的,自然在员工方面奇怪一点也就一点儿也不奇怪了。

    百宝奇货一楼,云之深的盆栽静静的待在阳台处,接受阳光的沐浴,一个星期过去,它的长势非常之快,已经露出了好几株嫩芽,郁郁葱葱的,隐隐传来阵阵幽香,还引来了许多小动物旁观。

    但就是这么一个能说会道的代理店长,在交流方面展现了无可替代的天赋,在算数方面就完全拉胯了,由于东西太多,她特意找了算盘算了起来,最后恭恭敬敬的将账单交给了喻归,虽然东西都是胡桃买的,喻归全程连个建议都没给,但毕竟这猫是喻归的,所以账单不用说也知道给谁。

    喻归龙飞凤舞的在账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代理店长接过账单然后说:“稍后我会把账单交给辉月当铺,然后把商品打包好后送到往生堂。”

    喻归点头:“可以。”

    代理店长忽然想到了什么,严肃的说:“不过我还是提醒一下,最近还是把家里的宠物看牢一点吧,据我所知,玉京台好几户人家都莫名其妙的丢了家里的猫猫狗狗,后来好像还波及到了吃虎岩,总之的话还是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宠物,毕竟宠物也算陪伴自己的家人,既然决定养它,就已经准备好对它负责了。”

    看到一向嘻嘻哈哈的代理店长难得严肃,胡桃说:“没有汇报给千岩军吗?据我所知,玉京台那里的治安倒是挺好的,怎么也会出这种事?”

    喻归抱臂说:“玉京台的治安好?我倒不这么认为,堂主难道忘了之前北暮和契时的事情了。”

    胡桃:“……”这么一提醒,忽然觉得这些有钱人就好像住进了狼窝,时不时要被恐吓一下,但为什么明明那么危险,玉京台的房子怎么还是那么贵?

    代理店长小心提醒道:“总之,两位还是小心一点吧。”

    喻归瞥了一眼躺在胡桃怀里撒娇卖萌的殷十三,淡淡的说:“多谢告知,殷十三听见了吗?不好好待在往生堂就会被猫贩子带走。”

    代理店长:“……”我是在跟主人讲呢,喻归先生你怎么跟猫讲上了呢?猫要是听得懂,也就不用你们这些铲屎官了,哪里还要你们一人一个袋子屁颠屁颠的跟在猫后面捡屎呢?

    谁成想胡桃怀里的殷十三就好像真的跟听懂了一样,用前爪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冲着喻归晃了晃猫爪子,那样子好像是在说,猫大爷我聪明的很,才不会被愚蠢的人类猫贩子抓走呢,小小铲屎官也想抓猫大爷我,下辈子吧。

    于是喻归心满意足的点点头,重新看向代理店长:“解决了。”

    代理店长:“……”不是吧,不能吧,这猫真的成精了吧???!不带这么聪明的。

    当代理店长还处于脑袋掉线的状态时,喻归和胡桃已经带着殷十三离开了百宝奇货,独留代理店长抓着头发默默思考,大有要把头发薅秃的架势。

    胡桃说:“最近的猫狗贩子这么猖狂的吗?居然敢去玉京台偷宠物?按道理来说,经过北暮和契时的案子,玉京台的治安肯定要比以前好了不少,一天巡逻几十回的那种,就这种程度居然还有人顶风作案真是不可思议,不会又是什么鬼魂作恶吧?”

    喻归倒是觉得无甚所谓:“堂主什么时候也这么草木皆兵了?没准也只是普通的猫狗贩子也不一定呢。”

    胡桃叹了一口气:“唉,自从那些事情层出不穷后,本堂主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两人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三碗不过港,钟离照例在这儿喝茶听说书,但不同于以往的是阿北竟然不在他身侧,一般来说喻归不在的时候,阿北要么就是跟着胡桃,要么就是跟着钟离,今天是怎么了?

    和钟离打了声招呼,询问阿北的去向,钟离道:“阿北很早的时候就回往生堂了,你们没见到他吗?”

    胡桃摇摇头:“没有啊,直到我们出门都没看到阿北。”

    “那看来他在那个时候还没回来。”钟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到最后有些困扰,“不过阿北那孩子吃了不少酒酿圆子,我看他离开的时候跌跌撞撞的,走路都成问题,原本是打算送他回去的,但那孩子好像喝醉了之后脾气犟的很,也不让我送,还说如果我在后面跟着就和我绝交。”

    胡桃:“阿北喝醉了之后这么幼稚的吗?”

    喻归却微微皱了皱眉:“他吃了多少碗酒酿圆子?”

    钟离想了想,回答:“我见到他只吃了两三碗,但看他那个跌跌撞撞的样子,我不确定那孩子有没有去偷吃,而且自从喻兄你把三碗不过港买下来后,酒的质量一直都很好,所以我不确定阿北那孩子到底醉到什么程度。”

    胡桃好奇的问:“诶,阿北酒量怎么样?”

    喻归:“……”

    喻归扶额,无奈道:“钟离,麻烦你下次带阿北的时候别让他吃那么多酒酿圆子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家伙酒量怎么样,大概率是不好的。”

    胡桃震惊:“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喻归:“因为阿北的日常都是临州照顾的,临州从来不让阿北碰酒水一类的东西,怕他上瘾,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的酒量到底如何,平时也只是让他浅尝辄止,才一刻没看住,这家伙……”

    听到喻归这么说,胡桃也少不了担忧起来:“阿北平时会耍酒疯吗?”

    “可能会在半路睡着,按照钟离说的时间,阿北脚程再慢,在我们离开之前应该也到往生堂了,肯定是半路睡着了,不行,我去找他,先走一步了。”喻归说罢,急匆匆的起身离开。

    胡桃犹豫了一下,将怀里的猫放到钟离身上:“钟离,帮忙照顾一下殷十三,我跟着过去看看。”还没等钟离说什么,胡桃也风也似的溜了,只留下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场面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殷十三晃了晃自己的尾巴,然后凑到钟离面前,舔了舔他的脸,然后眨眨绿色的眼睛,认真的看着钟离。

    钟离微微一怔:“……”

    其实喻归忘记告诉胡桃和钟离,除了养猫事宜,殷寒还告诉他,殷十三是她养的猫里面最颜控的,它觉得谁好看就会跟谁撒娇卖萌示好,觉得谁好看就会跟谁走,显然他们三个人都是在殷十三好看的人类榜单上的。

    钟离无奈的叹了口气,揉了揉殷十三的头:“等会儿送你回往生堂,现在愿意跟我听一会儿说书吗?”

    殷十三点点头,又蹭了蹭钟离,表示答应了。

    而另一方面,匆匆回到往生堂的喻归和胡桃只看到了门外散落的一堆行李,行李里面都是阿北的东西,这一幕让喻归更加确信了阿北丢了。

    第88章

    夜幕降临, 莫名其妙且被迫“失踪”的主人公阿北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关进了笼子里。

    在阿北附近也有不少大小不等的笼子,它们乱七八糟的散落在房间的各处, 或关着品相样貌皆不错的猫猫狗狗, 或关着一些野外才能看到的飞禽走兽, 那些飞禽走兽样貌也与野外经常见到的不一样, 它们的毛色大约是变异来的, 与普通种比非常凸出和显眼。

    “老大让你去抓那些有钱人家的猫猫狗狗,你抓只仓鼠来是干什么嘛?就这个体型,炖了吃了都不够塞牙缝。”房间的门口, 提着刀的男人不耐烦的说着。

    听到他的声音, 房间里的小动物们害怕的缩在角落里, 似乎很是害怕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穿着盗宝团服饰的衣服,随意的踢了踢离他最近的笼子,把里面的小狗吓得跳了起来, 然后又挤到角落里瑟瑟发抖。

    那个盗宝团的人对面,一个黑衣人背靠着墙, 抱手于胸前, 冷哼:“你懂什么,这只仓鼠不是一般的仓鼠,一只会说话还会飞的仓鼠, 他一只就比这个房间里的畜牲价值高出不少,这回可以好好卖一个价钱。”

    那个人不解的皱了皱眉:“会说话的仓鼠, 啧,以前怎么听过?你上哪儿捞的?”说着, 靠近那个笼子,凑近看了看阿北,又敲了敲铁笼子,阿北酒喝的委实有些多,睡的有些沉,对外界的感知也跟着弱了不少。

    黑衣人轻笑一声:“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是在璃月,你要是想赚笔大的,不如就去绝云间碰碰运气,据我所知,那几位隐世的仙人也是兽形吧。”

    “你当我是蠢的?那绝云间是人去的地方?抓仙人,你是哪根筋搭错了吧?”男人骂骂咧咧的踹了一下笼子,然后转身道,“晚上赶着交货,既然货物数量没问题,就等着晚上和客人交易。”

    黑衣人轻轻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笼子里睡的死沉死沉的阿北,眼中闪过一丝幽光,他抿了抿唇,然后转身离开,顺带锁上了门,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唯有夜间还能视物的猫咪眼睛还能在漆黑一片中发出绿色的光芒。

    “喵~”其中一个被挂在高处的笼子里的猫不安的叫了一声,晃了晃自己的身体,笼子随着它的身体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不仅如此,一些被关起来的狗也开始低声吠叫,一时间整个房间热闹了起来。

    “你们都安静一点,免得把外面的人都引过来。”一个听上去稚嫩却透着一丝成熟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紧接着,一道微弱的光芒亮了起来,照见了那个声音的主人,正是目睹了那个黑衣人将阿北抓走全过程的少女。

    少女一头褐色的头发,长长的头发扎了起来束在左耳旁,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一瞬间在场所有的小动物们都停止了呼喊,静静的看着少女。

    少女拍了拍手,然后叉腰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对嘛。”

    说完,少女慢慢吞吞的走到关押阿北的笼子旁边,伸出手穿过笼子,狠狠地揪了揪阿北胖乎乎的脸,一下子就把处于睡梦中的阿北揪醒了,他一时间还没搞清楚状况,生气的跳起来叉腰:“说了多少遍了,胡桃,不要趁着我睡着随便揪我的脸,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怎么都哄不回来的那种生气!我说的是真的!”

    少女见阿北总算是醒了过来,叉腰看着阿北:“以后把你叫醒就可以用这种方法了。”

    借着昏暗的光芒,阿北看清了掐他脸的罪魁祸首,见不是胡桃,疑惑的皱了皱眉,突然发现这四周的环境已然不是往生堂,原本宕机的脑子瞬间清醒了过来,他睁大眼睛,睡着前的记忆一下子涌入脑海,他……他好像闹着离家出走,然后被门槛绊了一跤,再然后……就用仓鼠的样子在大街上睡着了吧?

    少女笑眯眯的看着阿北:“想起来了吗?你是怎么睡着的。”

    阿北:“……”呜呜呜,太丢脸了,要是被喻归和胡桃知道了,得被他们笑话一辈子的吧,他的一世英名啊全毁了。

    少女抬手道:“放心好了,我不会把你在大街上睡着的事情告诉你的朋友的。”

    阿北一下子反应过来,怒视着少女:“等等,照你的说话,你是全程看着我睡着的吗?”

    少女摸了摸下巴,点头承认道:“嗯……也可以这么说吧,原本我是想好人做好事把你带进去的,但是……有一个人突然出现把你带走,他身上的气息很可怕,目测我是打不过他的,但怕他会对你做出什么不利的行为,所以只能跟着他一路来到了这里。”

    阿北张望着四周,难以置信的说:“这么一说,我好像确实在意识完全消失的时候听到了一个陌生人的声音,所以我现在是被关起来了吗?诶,这里怎么这么多猫猫狗狗,怎么还有野外的动物?”

    少女回忆道:“嗯……他们好像一直在做偷猎的事情,好像有行动,叫……哦,对,生意!我不懂这些人类说的到底是什么,但反正肯定是不好的事情。”

    “你……不懂人类的东西吗?”阿北这才细致的观察着眼前的少女,少女长着一对显眼的龙角,一双天蓝色的眼眸中透着纯真和善良,“你是龙吗?”

    少女摆摆手说:“龙?不是哦,这是我恩人的样子,恩人是龙,所以我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哦对了,我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白果。”

    阿北说:“我叫阿北,你说你的恩人是龙?你为什么要变成这个样子,这个样子走在路上很显眼的,他们会把你当做仙人的,会招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白果说:“因为我在找恩人,但我不知道恩人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所以变成他的样子,这样也许他就能把我当成同类然后来找我。”

    阿北:“真是奇怪。”

    白果说:“因为很久很久以前,恩人就是以龙的样子出现在我面前的,所以我只能靠着这个样子去找人。”

    “喵喵喵~”见两人还要聊下去,挂在空中的猫叫了叫,又晃了晃笼子。

    “哦,我还是先把你救出来再说吧。”白果伸出手抓住了笼子,在她手上发出淡淡的绿色光芒,紧接着,那道铁笼子的锁便被化解,白果推开门,招呼着阿北赶紧出来,阿北出来后,重新变回了少年的体型。

    阿北出来后狐疑的看着白果:“你身上有草元素的力量。”

    白果点头,回答:“对啊,我是树木化灵的精灵,当然用的是草属性的元素力了,正因为是树木,所以我能变成很多人的样子。”

    阿北又转头看向周围的小动物,小脸一下子严肃了起来:“什么人需要这么多动物?还把我也抓了。”

    白果回答:“嗯,我听了他们的对话,他们好像知道你会说话也会飞,还说你比这里所有的小动物加起来还要有价值,还说要抓仙人。”

    阿北吐槽:“那就有点不自量力了。”

    “我也这么觉得呢。”白果点头认同,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摇摇头道,“不过……还是有可能的。”

    阿北:“啊?”

    白果转头指了指房间的大门,对阿北说:“这个房子就和那些仙府洞天一样,一般人是很难发现的,我听说璃月的仙人们会把自己的居所放进一盏茶壶里,那么这个房子就和茶壶的概念有点类似了,只不过这个房子是放进了另一个房子里,有和仙人一样的能力,如果想抓仙人,我觉得是有可能的。”

    阿北:“什么,房中房?”

    白果点了点头,认同了这个观点:“嗯,可以这么说,就是不知道他们拿这么多动物来干什么,总觉得是非常不好的事情。”

    阿北微微皱了皱眉,然后走到一个关着一只黄狗的笼子前,黄狗感受到阿北身上并没有恶意,而且他身上有着动物们天然亲近的味道,壮着胆子凑近了一点,阿北穿过铁笼摸到了黄狗脖子上的项圈。

    项圈的材质不错,阿北跟着胡桃跑业务的时候看到过这种材质的项圈,一般只有家里很有钱的人才会给家里的猫猫狗狗佩戴,他又看了几只狗和猫,除了野生的动物以外,其他无一例外的都是有钱人家养的宠物,阿北微微皱了皱眉,白果疑惑的看着阿北:“怎么了吗?”

    阿北摇摇头:“都是家养的宠物,奇怪的是他们抓那么多有钱人家的猫猫狗狗干什么?抓了就抓了,还抓那么多野生的动物。”

    白果懵懂的看着阿北:“人类好奇怪啊,都一肚子坏水。”

    阿北摇摇头:“不能一棒子打死,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虽然坏人也跟路边的甜甜花薄荷一样随处可见,但那个不是重点了,重要的是我们得带着这么多动物逃出去,我一个人倒是能出去,但带这么多动物实在是困难。”

    白果点点头:“嗯,我看出来了。”

    阿北:“……那你有什么办法吗?”

    白果理直气壮的摇头:“没有啊。”

    阿北:“……那你还敢来救我?那你还记得过来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吗?”没有你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吗?

    白果说:“呃,弯弯绕绕的,我也不记得怎么过来了,反正路很多,我当时只顾着坏人把你带到哪里去了,就没注意。”

    阿北:“那你就不怕出不去吗?”

    白果说:“你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我觉得把你救出去后你可以把我带出去啊。”

    阿北:“……”

    阿北要疯了,这是什么类型的猪队友啊!!!冷静冷静,对方是女孩子,他不能凶女孩子,阿北深呼吸了几下,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你我素不相识,为什么要来救我?”

    “因为你是仙人啊。”白果说,“仙人无所不能,我是想救你,然后用救命之恩威胁你帮忙找我的恩人。”

    阿北:“……”不是,他很想问一个问题,树精灵思维都那么直白吗?

    阿北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扶额:“看来你真的很不适合在人类的世界走来走去。”

    白果不解的看着阿北:“诶?为什么啊?我跑的很快呢,遇到打不过的人就跑,这可是屡试不爽的方法呢。”

    阿北:“……算了,还是想想怎么出去吧。”

    “哦……”

    第89章

    关押众多小动物的房间只是这个房子很小的一部分, 在确定门外没人之后,阿北带着白果悄悄溜了出去,在没有确认陌生环境的地形之前,哪怕是阿北, 也不能说百分百将这群小家伙带出去, 只能先和白果去踩踩点, 然后回来再做打算, 而出了门之后阿北就发现了这个地方的奇怪。

    房子外的天与璃月港的天空是不同的, 反倒与仙人洞天十分相似,天空一直处于同一个状态,这里的时间似乎被定格在了白昼, 而房间外的建筑风格就是璃月港十分常见的四合院风格, 麻烦的就是出去以后又是一个四合院结构, 到处都是分岔路,绕了大半圈,饶是一向方向感好的阿北也晕了。

    在他第四十次经过一个类似的四合院结构的迷宫时,终于撑不住了, 愁眉苦脸的坐在角落里。

    白果站在他面前,丝毫不觉得疲惫的看着他:“才一会会的时间, 你怎么就累成这样, 明明看上去那么灵巧。”

    阿北狐疑的看着白果:“你也不看看我们走了多久,一个半小时了吧?你难道不累吗?”

    白果实诚的摇摇头,笑眯眯的说:“不累啊, 我是小树啊,晒太阳就可以恢复精力了, 这里阳光这么充足,我就算是再走一百圈也不会累的。”

    阿北:“……”他忽然觉得当树真好, 只要有阳光和水走到哪里都能活下来。

    “咕噜~”然而阿北羡慕还没一分钟,奇怪的声音从白果身上传出来,阿北歪头无言看着白果,白果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呃,毕竟是人类的身体,还是会饿肚子的,不过没有关系,晒会儿太阳就好了。”

    阿北叹了口气,摸了摸身上的口袋,然后掏出了几颗糖递给白果:“喏,饿了就吃东西,这才是做人的常态。”

    白果好奇的接过糖,按照她在街上看到的孩子们吃糖的方式拆开包装,将绿色的糖果含在嘴里,糖果入口即化,带来对白果来说是非常奇异的感觉,她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阿北:“是水果的味道!哇,这就是人类的食物吗?”

    阿北将右手手肘搭在右腿膝盖上,然后手心托着脸看着白果:“准确来说,只是零食而已,不能当主食的。”

    白果吃了一颗又一颗,含糊着点头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把阿北的话听进去:“嗯嗯……”

    阿北想着索性现在暂时找不到出口,也需要时间休息,便有一搭没一搭的找白果聊天,以期可以套出一些话:“对了,你说恩人是龙,你是什么时候见到他的?”虽然阿北知道白果并没有什么恶意,但他毕竟也活了这么多年,该有的心眼子那是一个不少,不然怎么能在魔神战争中活下来然后被喻归捡到呢?

    白果丝毫也没有意识到阿北在套自己的话,她想了想,如实道:“嗯……我见到恩人的时候……嗯,不记得了,反正当时场面乱的很,整片大地充斥着哀嚎和悲伤,地动山摇,灾难频发,那个时候的我还只是一株弱不禁风的小树苗,只是一阵风就能把我吹跑,在山中浑浑噩噩的过着一天又一天,然后有一天灾难就降临了,狂风暴雨肆虐,那时候的我还不像现在这样能跑能跳,眼看着就要被暴雨淹没,就在这个时候恩人就来了,一阵金光闪过,暴雨顷刻间停了下来,太阳就出来了,那是多日暴雨后我沐浴到的最温暖的日光。”

    听着这样的描述,阿北觉得越来越熟悉,到最后忍不住问:“你该不会说……钟离是你的恩人吧?”

    白果摇摇头:“我不知道恩人的名字呢,但我听身边的小动物们说被别人救了是要报恩的,所以我拼命修炼,沐浴着山中的仙气,最后才能化灵。”

    阿北又问:“那你怎么知道你的恩人在璃月港呢?”

    白果说:“我原本也是不知道的,但是既然山里没有,没准恩人就在有人的地方呢,所以我就来到了这里,来到这里之后才知道人住的地方叫璃月港,璃月港很漂亮,我很喜欢,但这里也有坏人,又不太喜欢了。”说着,白果耷拉下了脑袋,显得有些闷闷不乐的。

    阿北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道:“坏人也不都是璃月港的,有些也都是从别的地方过来的。”

    白果忽然振作了精神,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问:“哦,诶,对了,你说你认识我的恩人?”

    阿北见到她远没有刚才的垂头丧气,顿时觉得自己刚才的解释就是在对牛弹琴,她肯定没听进去!他说:“差不多吧,毕竟我认识的符合你恩人特征的就那一个人了,不过钟离他毕竟是人的神,对璃月大地上的一切都负有责任,该有的他都有过,老实说你想找他报恩,也得看他想要什么吧?”

    白果茫然的说:“那恩人需要什么呢?我……身上什么也没有。”

    阿北连忙解释:“呃,心意到了就好,我的意思是正因为钟离什么都有过,所以才会显得心意更重要,慢慢来,等我们出去了我就带你去见他,到时候你再问问呗。”

    “嗯,不过我们都在这里绕了这么久还没找到出口,要不先回去吧。”

    “嗯,有道理,毕竟你说他们之前提及到生意,我们这里游荡了这么久,他们可能也要回来了,还是得知道他们的计划。”阿北点点头,神情严肃了下来,按照自己先前走过的印象带着白果一路折返,等快到了那个先前关押他们的房间,阿北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示意白果躲在角落里,做出噤声的动作,然后小心的探出脑袋,在不远处,那个穿黑衣服的人静静的站在门口,随后从房间里走出了一个盗宝团服饰的人,正是之前白果见到的两个人,只见那个盗宝团成员怒气冲冲的说:“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为什么那只仓鼠会不见了?”

    听到这话,阿北心里一惊,但很快冷静了下来,再走之前,他用随身带着的小木偶替代了自己的样貌,这个玩偶出自百宝奇货,比一般的玩偶精致,还能简单做出几个动作,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不得不说许嘉虽然有时候说话颠三倒四的,做的东西还是特别靠谱的,在这个基础上,阿北又施加了几个障眼法,让他变得和自己的样貌一样,按道理说普通人根本看不出来的,这两个家伙是怎么看破的?

    黑衣人抱臂于胸前,宽大的衣袖随着重力向下滑,露出了黑衣人的一截手臂,在正对着阿北的那处手臂的皮肤表面,他看到了一个如同鬼火一般的血色纹身,纹身并不单单只有鬼火,鬼火之中包裹着一只眼睛,看着格外瘆人。

    阿北疑惑的在自己的记忆里寻找着这个纹身标志,最后只能遗憾的放弃,因为这个标志不曾出现在他的印象里,这显然是一个组织或者团体的标志,能看破仙家法术,显然也不是等闲之辈,原本阿北还以为是普通的猫狗贩子,等找到了出口把那些飞禽走兽带出去后,就好人做好事告诉千岩军,让他们去解决,现在看来这情况要比他想象中复杂的多。

    阿北眯了眯眼,耳朵顺着他有些烦躁的心情动了动,但他始终没搞懂需要这几个人需要这么多小动物干什么,甚至能把自己也一并掳走。

    那个黑衣人似乎是笑了一下,抬手道:“我早就和你说了那不是只普通的仓鼠,或者说他是不是仓鼠都不一定呢,你大意了呢。”

    盗宝团的成员说:“他肯定还没出去,如果出去必须要有通行令牌,所以他一定还在这儿,我马上让人去找他,交易的时间就快到了,不能缺任何一个货物。”

    “呵呵,不用紧,距离交易还有半个小时,你少说一句废话,跑步勤快点,也许能从某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揪出那只爱乱跑的小家伙。”说着,黑衣人意有所指的瞄了一眼阿北和白果藏身的地方,吓得阿北以为他被发现了。

    盗宝团成员怒气冲冲的说:“嘲讽我很有意思吗?别忘了,我才是雇佣你的那个人。”

    黑衣人懒懒的摆了摆手:“我只是负责给你找买家和货物资源,但我不是你的下属。”

    “你……”

    黑衣人淡淡的说,丝毫不在意眼前的人生气:“都说交易还剩下半个小时了,你不还快加快脚程去找那只小仓鼠?晚了,也不知道下一个死的是谁。”

    盗宝团成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气势也弱了些,的确,他们这一次的买家性格乖张,脾气可以称得上是喜怒无常,虽然和他做生意赚的摩拉多,但就算赚的再多,也得有命花的,据说之前就有好多和他做生意的人都死在了他的手上,要是被他发现这次货物少了一个,简直不敢想象那个人的脸面。

    男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瞪了黑衣人一眼,只能匆匆离开去摇人。黑衣人微微偏头,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那个已经失去了伪装柠功能的玩偶,眼中闪过一丝幽光,他默不作声的握紧手里的玩偶,一个呼吸间,玩偶就被强大的火元素力量烧成了灰烬,黑衣人轻轻拍了拍自己的手,将手上的灰烬拍掉。

    阿北谨慎的观察着黑衣人的一举一动,深怕错过他的每一个动作,就在这时黑衣人背过身,将后背留给了阿北,阿北微微皱了皱眉,将自己重新隐匿在了角落里。

    白果小声的说:“现在怎么办?”

    阿北摇摇头:“……躲起来,这个地方是他们的地盘,只能想办法躲起来,撑到他们去做交易的时候,到那个时候我们跟着他们混出去。”

    白果摇摇头,摊手说出自己的想法:“虽然但是,我总觉得不太靠谱。”

    阿北说:“目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你要是记得出口在哪儿,凭着我的本事,别说一个门,两个门都给他拆了,拦着小爷,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白果还想说什么,忽然睁大眼睛,惊恐的看着阿北,阿北一脸莫名其妙:“你怎么了?”

    白果捂着眼睛:“你后面……”

    阿北神情一变,偏过头,看到了扑面而来的火焰,就在快要碰到阿北的那一刹那,阿北身边出现了两只啾啾鸟,一鼓作气的挡住了熊熊火焰,雷元素和火元素产生了强烈的元素反应,超载反应将白果和阿北一下子震飞。

    阿北堪堪稳住自己的身体,就被一个人提了起来,阿北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样子,那是一个长相狰狞的男人,一双黑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阿北,然后他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

    “抓到你了,逃跑的小老鼠。”

    第90章

    “阿北的气息从往生堂内一直延伸到桥边, 最后凭空消失在这里。”喻归半跪在地上,手中拿着阿北收拾出来结果丢在一边的行李,“这家伙,又闹什么脾气, 连离家出走的想法都有了?”

    胡桃疑惑的看着喻归:“离家出走?他干嘛要离家出走?”

    喻归起身, 将行李的袋子打开, 胡桃探头一看, 结果这里面全是吃的, 胡桃随即抬头看着喻归,觉得有些无语:“喻归,这到底是离家出走还是外出野餐啊?”阿北在某些事情上倒是显得挺成熟的, 但在另一些事情上就非常幼稚了, 比如这孩子气的行为, 让胡桃怀疑阿北长到现在这个年纪是不是注水的。

    喻归:“他以前就这个样子,生气了就喜欢拿着好几天的储备粮躲到幽冥司某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待着,然后等着我或者临州把他带回去,但这次我实在想不出让他生气的理由, 而且他的行李都扔在这里没拿走,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那个带走阿北的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气息, 究竟为什么要带走阿北呢?”

    胡桃说:“那能找到阿北吗?可不是被人贩子带走了啊,我小时候就听说以前璃月港常有拐孩子的,可是这样想也不对啊, 阿北有神之眼,一般人也抓不了他。”

    喻归眼中闪过一丝幽光, 他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就在这个时候, 一个独特的味道吸引了他,喻归转过头走到角落里,伸手一捞,拿到了一根带着嫩芽的树枝,他看着这根树枝,微微眯了眯眼,胡桃凑了过来:“这根树枝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

    喻归将树枝递给胡桃:“试试看用元素视野。”

    胡桃照着喻归的话使用了一遍元素视野,发现这根树枝上蕴含着十分浓郁的草元素力,胡桃微微一愣:“草元素力,难道是有草元素神之眼的人带走了阿北?”

    喻归摇摇头,抬手解释:“我觉得不太可能,带走阿北的人既然藏匿了自己和阿北的气息,让我们追寻不到,说明那个人是十分谨慎的人,不太可能在这里留下具有元素力的东西白白暴露自己,我倾向于当时在场的可能不只有一个人。”

    胡桃说:“要不我们问问这四周的人吧?没准有人看到阿北了呢?”

    “嗯,先问问看吧。”喻归点头,看向了正在街道上巡逻的千岩军成员。

    胡桃向着那个千岩军成员喊了一声,然后和喻归一起向他走过去:“一成。”

    听到胡桃正在叫自己,一成向他们行了千岩军的军礼,认真严肃的看着胡桃和喻归:“千岩牢固,重嶂不移,晚上好,胡堂主,喻归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

    胡桃开门见山的说:“是这样的,一成,我们想问一下你今天巡逻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我们家阿北?就是长着长长的精灵耳朵的小少年,或者如果没看到阿北,那有没有看到一只黑白相间的小仓鼠?”

    一成回忆了一下,问:“你是说那个黑色头发,但是夹着几缕白色头发的小孩子吗?”

    胡桃连忙点头:“是的是的,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他呢?”

    一成说:“我见这孩子摇摇晃晃的从吃虎岩那里回到了往生堂,老实说那孩子就像喝醉了一样,感觉随时都有可能摔倒在地上,因为他这个状态不怎么好,我还是在巡逻时候多留了一个心眼,直到看到他回往生堂了才松了一口气。”

    胡桃又问:“那之后你有没有看到他出来啊?”

    一成摇摇头:“这我倒没注意,因为当时街上正好有一个拉车的和他的客人起了冲突,我去调解他们两个人,也就没有注意到你们往生堂那边的情况。”

    喻归问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那阿北回来是在我们走之后还是之前?”

    一成点头:“这个我知道,我调解完之后就看到你和胡堂主一起出去了,诶,不对啊,按道理说你们应该碰上啊,怎么还要问我啊?”

    胡桃刚想说向一成解释,却被喻归抢先一步开口:“阿北和我们闹脾气,都已经到吃晚饭的时间了,还躲着不见我们,所以我们才来问问。”

    一成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即使这样,我也还是要插一句嘴,阿北那孩子貌似还没到能喝酒的年纪吧,你们这些做大人的怎么不看着孩子,让他喝酒也就罢了,喝的不省人事还一个人回来,虽然路上有我们千岩军巡逻,但要是出什么事呢?吃虎岩到往生堂还有一座桥,万一他失足从桥上掉下去怎么办?到时候后悔的是谁?宠爱孩子也要有个度,什么都依着孩子惯坏了他怎么办?”

    胡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呃……”她甚至不知道要怎么解释阿北他不是孩子,于是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喻归。

    而可以作为阿北监护人的喻归此刻并没有说话,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到一成说完后,他才微微点头:“我明白了,这件事是我疏忽了,以后不会再让那孩子乱吃东西了。”

    一成见喻归态度这么好,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毕竟人家也是往生堂的名人,只能道:这样就好,哦,对了,你们是不是还要找一只仓鼠?”

    胡桃问:“诶,你有线索吗?”在旁人眼里,阿北和那只经常挂在喻归肩膀的仓鼠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既然他们没见到阿北,那么阿北很有可能变成了仓鼠,如果是这样,也算是一个线索。

    一成摇摇头:“不是,我没有看到,不过这让我想起了最近在玉京台发生的事情。”

    喻归问:“是那些有钱人家的猫猫狗狗失踪的事情吧?”

    一成:“对对对,就是这件事,没想到这件事已经传的这么远了,我是想说最近这些动物贩子猖狂的很,到现在都没找到那些被拐走的宠物,你们的宠物会不会也是被那些小偷偷走的?”

    喻归摇摇头:“我们也是近期才听说的,这件事应该已经持续了很久吧?感觉知道的人并不怎么多,也没在绯云坡和吃虎岩传来。”

    一成说:“因为丢的是猫猫狗狗,再加上一直没有什么突破,所以也没有大范围传开,如果你们也丢了宠物,最好还是去总务司报个案,我们千岩军会帮你们寻找的。”

    喻归问:“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在玉京台,你们也很苦恼吧。”

    一成点头:“唉,是啊,听我那几个在玉京台巡逻的兄弟们讲,都快愁死他们了,不仅巡逻的工作量翻倍,还要经常性的进行突发状况演练,这么想我在绯云坡也没什么可计较的了。”

    见喻归问的差不多了,胡桃对一成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打扰你巡逻了。”

    一成又行了一个军礼:“好的,千岩牢固,重嶂不移,有问题的话随时找我们千岩军。”

    等到一成离开后,胡桃和喻归又问了几个在街上的人,他们无一例外的都说没有看到阿北或者是什么仓鼠。

    胡桃看向喻归:“现在怎么办?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喻归却低头摸了摸下巴,眸光渐深:“堂主,这恐怕可以串在一起。”

    胡桃:“诶?你是指一成说的那个最近发生在玉京台的事情吗?”

    “嗯,阿北如果是少年体态,倒也不会被别人盯上,但就怕他是以仓鼠的样子出门的,就很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

    胡桃不解的问:“可他们为什么抓那么多猫猫狗狗啊?”

    “从直观上讲,我可能没有办法给你个明确的答案,但从我们的专业领域出发,或许有另一种全新的诠释。”喻归十分冷静的分析,“猫猫狗狗的灵魂是很纯粹的,这就意味着若是能把他们的灵魂炼化,精血吸收,可以极大的提升自己的力量,为什么古时候做法需要黑狗血,就是这个道理。”

    胡桃:“你的意思是有人抓他们是为了提升力量。”

    喻归:“我说了这只是从我们的专业角度出发,在不同人里有不同的解释,但我们是送人往生的,阿北是仙兽,他的力量肯定要比普通的猫猫狗狗都要强大,不确保那些人知不知道他的身份。”

    胡桃:“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阿北岂不是有危险?那我们得赶紧找到他!欺负往生堂的人,也不问问我。”

    喻归摊开手中,看着那根带着嫩芽的树枝,银蓝色的眸中闪过十分复杂的情绪:“也许这根树枝能成为我们找到阿北的关键,我们回往生堂。”

    胡桃:“诶诶?回往生堂干什么?”

    “来了就知道了。”扔下一句话,喻归大步朝着往生堂走去,他的步子迈的大,速度又快,胡桃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两人回到往生堂后,喻归从抽屉里翻出一盒火柴,抽出一根在盒子上滑了一下,微弱的火焰一下子燃了起来,喻归默念了一段晦涩的咒语,然后将燃烧着的火柴放到树枝下,火焰接触到树枝后迅速沿着枝干爬了上来,让人觉得神奇的是在火焰接触到树枝的时候颜色瞬间变成了纯白色。

    喻归闭上眼睛,然后握住胡桃的手,叫她视觉共享,胡桃乖乖的闭上眼睛,随后他们眼前浮现出了一个场景,他看到了神智不怎么清楚的阿北背着包袱从往生堂走出来,然后被门槛绊了一跤,也不知道是不是力量不怎么稳定,摔了一跤就变回了仓鼠的样子,然后就稀里糊涂的睡死了过去,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古怪的人出现在了阿北身边,揪着阿北把他一把拽了起来,随后一道光闪过,瞬间消失不见。

    画面戛然而止,喻归睁开眼睛,对上目光同样复杂的胡桃,胡桃率先开口:“我突然觉得酒酿圆子里掺水也不是什么值得咬牙切齿的事情了。”

    喻归冷冷点头:“同感,把那小子带回来,我就关他禁闭,罚他抄书。”蠢到大白天在大街上呼呼大睡,被人逮了也不知道,阿北这家伙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了,但无论多么生气,喻归他们首先要做的是将那个不省心的家伙带回来。

    胡桃问:“所以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喻归:“能不留下痕迹找不到踪迹的手段我知道的不多,除了瞬间移动这种法术,大概就只有类似于尘歌壶这种技术了,幸好我们手里有这东西。”说着,喻归指了指手上已经的树枝,火焰快要爬到嫩芽的时候忽然就熄灭了,显然这树枝不是什么寻常的东西。

    胡桃好奇的问:“怎么说?”

    喻归说:“我想赌一下,赌这东西的主人和阿北在一起,依靠着这东西,我们可以通过法术追踪到阿北所在的位置,然后一锅端了他们。”

    “喻归……”和喻归认识了也有一段时间了,虽然他现在语气淡淡的,但胡桃知道他现在应该正压着怒火,谁让那些家伙碰谁不好,偏偏碰了阿北,当然换胡桃,胡桃也生气,阿北可是往生堂的团宠,那群家伙现在应该可以祈祷等会儿喻归和自己不会把他们揍得太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