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系我呀 46
尤绵突然地很想揉揉他的头,她上哪给沈御找个家呢?
攒了这么久的小金库在南京连个房子也买不起,大学甚至都没有毕业,眼神里似乎还种清澈愚蠢,厨艺学得也不怎么样,以后做饭毒死了他该怎么办,她才二十岁。
养一只沈御需要什么,尤绵有些分神,她好像已经不能像十七岁那样拍拍胸脯自信地说:“以后老大养你。”
她现在是真的到了说承诺得肩负责任的年龄了。
尤绵神色变得严肃,她拍了拍沈御的肩膀,最后冷静地说:“暂时还不行。”
沈御对这个回答没有太意外,他语气平淡,半开玩笑地点头说好。
他依旧安静地牵着尤绵走。
尤绵看着男人的背影,她仔仔细细打量着,已经看过了太多遍,每次看都看不够。
“沈御,那你想要的家是什么样的?”尤绵追了几步,和他并肩。
他不说话了。
尤绵快走了几步,转过身和他面对面,她背着身子倒着走,“干嘛不理我?”
少女语气有些嗔怪的意思,但脸上却挂着笑容。
身后高墙附近有盛开的栀子花,花瓣在风中摇曳着,洁白无瑕,尤绵背过身看不见,只能闻到淡淡栀子花的香味。
“有你在的家。”沈御突然说了这么句,声音很小,尤绵听得很模糊。
“什么呀?”尤绵急了,这次她是真的没有听清。
“我说好好走路,你身后有水坑。”沈御顺手将她拉回了自己的身边。“不愿意就算了。”他又补充了句。
“脾气见长啊沈大屁。”尤绵戏谑地看着他。
“乱喊。”沈御轻轻拍了她。
“你又拍我屁.股!”尤绵环顾四周,看清没人了之后才开始责怪他。
沈御眉峰微挑,“我之前拍过?”
“什么意思,不认账?那天你把我”尤绵说到一半,实则没办法继续说下去。
那天的场景有些难以启齿。
他怎么这么喜欢拍她屁.股啊。
尤绵郁闷地想。
————
说不饿都是小姑娘骗人的。
尤绵几乎要将整个小脸埋进碗里了,她想吃的东西沈御全都点了,光是烧烤串就一大把了。
最后足足喝了大口果汁,尤绵满意地拍拍小肚子。
沈御喜欢看她这个样子,把她喂饱很有成就感。
“沈御我吃不下了。”她嘿嘿坏心思笑着,将手里剩的饭给他。
“吃不下哥哥给你解决。”沈御用手指勾了勾她的鼻尖。
“什么哥哥啊?在哪里?我可是从小连个正经表哥都没有的。”尤绵扬了扬下巴。
沈御回想着当初那个站在家门口甜甜喊着“哥哥开门”的尤绵。
和现在这个吃得饱饱,准备把腿翘到他肚子上的尤绵简直反差。
沈御叹了口气,把她抱在怀里,温柔地揉了两下她的小肚子,“怎么连哥哥都不愿意喊了?”
尤绵眨眨眼看他,“因为不想当你的妹妹啊。”
“我才不要有情人终成兄妹呢。”尤绵眼神坚定。
“用来调情也不行?”沈御贴着她耳边故意低声问。
他问得太直白。
调情。
尤绵莫名地红了脸。
什么癖好呀,调情要喊他哥哥。
那他喊什么?
妹妹?
尤绵才不要。
她至少要当他姐。
没当祖宗已经很不错了。
“那你先喊声好听的。”尤绵勾唇,一副志在必得的小表情。
沈御肯定知道女孩子都喜欢听姐姐的,尤绵相信,他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的。
下一秒。
沈御像个大型犬,毛茸茸地蹭上来环抱着她,黏糊糊地轻声喊了句:“老婆。”
尤绵摸了摸他的脸,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开始怀疑这个醉鬼是不是背着自己喝酒了。
脸颊开始变得有些烫,尤绵只是愣了一秒,下一秒她的唇角就不受控制地上扬。
“再喊一遍?”尤绵欣喜地望着他。
沈御将脸埋进她脖颈里,摇头蹭了蹭,这是不乐意了。
尤绵揪着他的狼尾发,“快点嘛。”
“疼。”沈御不理会。
尤绵两只手一起揪,如果十七岁的尤绵害怕沈御生气,那么现在的尤绵胆子可以大到踩到沈御的头上。
他肯定没脾气的。
就像现在这样,轻声说了几遍疼,却也没舍得让她松开手。
“哎呀!急死我了臭屁沈御!”尤绵一把推开他。
两人打闹在一起,沈御显然是让着她的,整个人像是没有力气一样,轻轻松松就被尤绵推倒在了酒店的床上。
尤绵这才反应过来,酒店是有个大床的。
只有一个。
沈御半眯着眸,勾唇笑笑,整个人甘愿被她压在身下。
他漫不经心地玩弄着她的发丝,“迫不及待?”
尤绵低头,恶狠狠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但很快就被沈御找到了机会,他含着尤绵的唇反客为主地吻了过去。
狭长黑眸意乱情迷地眯着,就算是亲吻也压抑不住他的笑意,他得寸进尺地舔着尤绵的下唇瓣,玩着将它含在嘴里,像是吸果冻一样。
“好甜,宝宝。”他又冒出了个新的称呼。
尤绵之前只听他叫过乖乖。
小姑娘整个脑袋都昏昏沉沉的,几乎热得要冒烟。
见她有害羞的反应,沈御觉得很有意思。
他轻轻啄着她的脸颊,“脸红了,宝宝。”
“啊——”尤绵受不了了。
她整个人弹起来起身,躲着沈御有一米远。
身体蜷缩着蹲在角落,双手捂着耳朵,可是嘴角却骗不了人,笑得还挺开心。
他的女朋友太容易害羞了。
“过来,不欺负你了。”沈御抚平被单上的褶皱。
原来他知道这样是欺负她啊。
尤绵眼神幽怨地盯着他。
————
沈御让尤绵先睡觉,他独自去医院看江娆那边的情况。
但是尤绵仅仅睡了两个小时,还是强撑着想和他一起。
凌晨两点。
左屹靠在墙角已经熟睡了,江娆盯着地板发呆。
沈御将左屹推醒的时候,他双眼泛着血丝,疲惫不堪。
“去车里睡,这边我看着。”沈御拍了拍他的肩膀。
左屹皱着眉,点点头,然后费劲地从墙角起身,打着哈欠看向尤绵,点点头,已经没什么力气说话了。
“你也睡一会吧。”尤绵忧心忡忡地看向江娆。
江娆摇摇头,看了眼时间,“没关系,我不困。”
直到凌晨四点二十。
尤绵靠在沈御的怀里闭眼睡着了,江娆依旧没有合眼。
她抬眸看着沈御怀里的尤绵,勾唇笑笑,“真好。”江娆伸手温柔地摸了摸尤绵的额头。
明明临近手术结束,但是气氛却没有想象中的紧张。
江娆甚至觉得身边有人陪伴还有些温馨。
尤绵是被对话声吵醒的,她窝在沈御的怀里,缓缓睁开眼,模糊地看着眼前多了好些人影。
“手术很成功,需要继续观察,看术后恢复情况。”是医生的声音。
尤绵长舒一口气,又放心地合上眼睛,歪头继续在沈御怀里睡了。
尘埃落定。
尤绵突然觉得额头凉了下,吧唧一口,江娆在她额头上留下了个鲜红的口红印。
为此沈御皱了皱眉,“你亲她干嘛?”
“你老婆亲亲怎么了?”江娆才不理他,她现在心情很好,开心地想跳起来。
尤绵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傻乎乎嘿嘿了两声又继续睡了。
沈御用外套裹着他的宝贝,生怕江娆还要做什么。
——————
七月南京。
尤绵从家里偷拿了几个尤庆丰的啤酒起子,又从冰箱里偷了田恬刚买的咸水鸭,顺手又从冰柜翻出了大袋冰棍。
她现在做贼已经很熟练了。
尤绵提着两个大袋子,站在沈御家的门口。
“开门——是我!”她大声喊着,连门也没敲。
许可莹立刻扔了手里的游戏手柄,小跑着冲向门口,顺带撞了下即将要去开门的沈御。
平时看小姑娘是学舞蹈的,身子骨很瘦,力气却不小。
给沈御撞得生疼。
“你管管。”他冷眼瞥了下凌川。
凌川躺在他家的沙发上,勾唇盯着许可莹的背影,压根没理会沈御。
“德行。”沈御骂他。
“咸水鸭咸水鸭咸水鸭!!”许可莹拍着手,眼睛亮亮地盯着尤绵。
“铛铛铛!”尤绵变戏法一样变出两个大袋子。
“哦耶!”许可莹笑嘻嘻地拿过了她手里的袋子,然后没良心地头也不回地走了。
尤绵已经习惯这种“塑料”感情了。
“沈御,你家怎么连个水果都没有啊,还有你这榨汁机,多少年前买的了,还能用吗,啧啧啧。”厨房里传来江娆抱怨的声音。
“最后一个芒果被我刚才吃了。”左屹擦擦手,朝厨房走去。
“什么!那是沈御留给我的!你给我吐出来!”尤绵朝着左屹扑过去,是真的下死手。
左屹看这个姑奶奶来真的,吓得要躲到沈御的身后,“你怎么不管管啊?”
沈御视线只落在尤绵打打闹闹的身影,并没有理会左屹。
“口的,跟凌川一个破德行。”左屹学着沈御刚才的话骂他。
十六度的空调打着,窗户也开着。
夏天的热风卷着冷气,是他们的传统。
就像是在空调屋里一定要盖被子一样。
尤绵看着他们。
突然感慨。
南京的夏天是真的回来了。
虽然是暑期限定。
第62章 系我呀 47
凌晨一点,几个人围坐在一起。
“炸。”沈御面不改色扔出四个J。
凌川扫了眼他的农民伙伴,左屹和江娆对视了下,无奈摇摇头。
他们都不怎么喜欢和沈御玩牌,因为沈御脑子太好了,他会记牌,倒不是刻意去记,他对数字敏感,能做到过目不忘。
凌川手里有一对王炸,还有两张小单。
沈御手里还剩两张牌。
江娆和左屹已经躺平了,手里攥着一大把烂牌。
凌川抬眸淡淡看了眼沈御。
沈御戏谑地回看了他一眼。
他这种表情准没好事。
许可莹坐在凌川身后直摇头,尤绵坐在沈御旁边贴他耳边轻声问道:“我们俩是不是又要赚了?”
沈御揉揉她的脑袋,点头。
凌川玩牌从来赢不了他。
“玩不了,这老六手里绝对攥一张2。”左屹拿来了纸条,已经开始往脸上贴了。
江娆垂头丧气地也在右脸贴了一张,凌川脸上已经快贴不下了。
“你好菜啊宝宝。”许可莹将纸条贴到他额头的时候,皱着眉感慨了这么句。
凌川埋进她的脖颈里,很受伤。
许可莹护短的心立刻被燃起,她让凌川坐到一边,她亲自上场。
小姑娘挽着袖子,气势汹汹要帮她男人报仇。
尤绵一看就急了,凑到沈御耳边,“她手气可好了,你得小心。”
沈御没怎么在意。
牌刚发完,许可莹立刻叫地主。
“加倍。”
“明牌。”她最后冒出这么一句。
然后把牌摆在所有人面前。
沈御眉峰轻挑,瞥了眼凌川。
凌川在许可莹身后给她捏捏肩膀。
尤绵看傻眼了,“你开挂吧?”
许可莹勾唇笑笑,“对10。”
“对2。”左屹有些无奈地扔出两张牌。
“三连炸!”许可莹甩出一大把的牌,有种把房子炸了的架势。
左屹缓缓闭上了眼睛。
“四带二。”许可莹把手里的牌扔了出去,仅仅半分钟,就结束了这场斗地主。
凌川被他们几个欺负了大半辈子,终究是风水轮流转,扬眉吐气了一回。
尤绵往沈御脸上贴了一张白条。
江娆摇摇头,被这些小年轻搞得头疼。
尤绵不信邪,坐在沈御的位置开始和许可莹较量。
“替你老公报仇啊,小趴菜。”许可莹勾唇笑了下,她紧紧盯着尤绵,轻轻丢出一句,“不自量力。”
尤绵才不是小趴菜,她双手握着牌,怒气冲天地和许可莹对视。
左屹和江娆看这两姐妹即将手撕,开始下注谁会赢。
一个小时后。
尤绵整张小脸被许可莹贴满了纸条,连额头前的刘海都被狠心地掀了上去,小苦瓜脸撇着嘴,呜呜呜地趴在桌上,“放过我吧许可莹,我兜里一个子都没有了。”她脸贴在桌面上不肯起身。
许可莹将她拉起来,“乖哦。”然后毫不留情地在她鼻尖上贴了一个。
尤绵每呼吸一次,那张纸就被吹起来一起,很好玩。
“凌川!管管你女朋友!”尤绵气鼓鼓地锤了锤桌子。
凌川跟个没事人一样看戏。
沈御忍着笑意,往尤绵支付宝里又打了笔钱,在她耳边安慰道,“没事,小弟有钱,大哥慢用。”
尤绵吹了口气,顶着满脸的白色小纸条,不服气地看向许可莹,“再来。”
————
凌晨三点,几个人还是没有睡意。
许可莹说想再去次紫金山附近的梧桐大道看一次野猪,她这次是真的要看到活的。
尤绵趴在车窗朝外面看去,伸出手在窗边想要去捕捉晚风,她仰着脸看向熟悉的路牌,长舒了口气,果然还得是南京,在自己家就是自在。
左屹又在放他的土味DJ了,节奏强烈,吵得沈御想把他直接踹下车。
“再累也要伪装起来
为了你眼里的崇拜”左屹放开了嗓子对准沈御的耳边大声唱着。
沈御皱皱眉。
“女孩,我的故事因为你而展开
为你学会忍耐
为你坏习惯我都改!”尤绵却配合左屹,摇着脑袋大声唱了出来。
左屹直接蓝牙接着麦克风递给她,江娆举着手机记录下来,沈御单手打着方向盘,突然觉得没这么吵了,又勾唇笑笑。
尤绵轻哼着歌,继续朝窗外看去。
一阵凌冽的风吹过,黑色机车在夜里如同飞驰的野狼,在她眼皮子底下“嗖”一下过去了。
过了会,又故意放慢速度。
少女一袭白色长裙在夜色里耀眼,她戴着粉色美乐蒂的头盔,长发在夏天晚风里肆意吹着,紧紧搂着前面少年精瘦有力的腰身,一只手拿着粉色的玫瑰花束,和她白裙很配。
许可莹在机车上,偏过脸给了尤绵一个wink。
是凌川带着他的女孩。
“哇!”尤绵扒着车窗看向她,又看看沈御,“哥哥我也想玩!”
沈御踩了油门,加速直接反超了凌川。
两辆车的音浪相互叫嚣着,来回反超。
左屹坐在后座位看他俩这么飙,牢牢系好后座安全带,“交警叔叔快点管管!”
尤绵又想起沈御坐她的小电驴没戴头盔被交警抓到的事情。
她突然放声地哈哈大笑了起来,沈御黑着脸,显然和她想到同一件事了。
梧桐树长出了新叶,他们再次回到这个地方。
夏天的南京,永远等着他们回来。
凌晨三点,许可莹拽着尤绵蹲在石墩的后面。
“姐,真抓野猪啊?”她们又来到了那个野猪出没警告牌的位置。
“嘘,我看到了!”许可莹扯了扯她的衣角。
尤绵歪着脑袋,看着漆黑的夜色下若隐若现的动物身影,是两只小猪仔。
黑色皮肤,走起路来颠颠的,两只挨在一起,距离他们大约一米远的位置。
“去跟它们打个招呼?”许可莹戳戳她。
“我吗?”尤绵质疑地指了指自己。
“小猪叫,你之前不是模仿过吗?我俩一起。”许可莹举着手机,很自信。
尤绵环顾了四周,朝着沈御他们的方向看了眼,有点距离,也许不会听见。
“来真的啊姐。”尤绵有些迟疑。
“哼哼。”许可莹已经开始了。
尤绵往左边挪了步,她现在不是很想和许可莹当朋友了。
但是许可莹拽着她。
“你说她俩在干嘛?”左屹半蹲着,不解地看向许可莹和尤绵,他现在严重怀疑自己和年轻人们已经产生了代沟。
“不知道,我最近觉得我也老了。”江娆摇摇头,“去听听吧。”
凑近后,两人都沉默了。
尤绵哼哼了两句,野猪没理她,和它的小伙伴跑得越来越快了,最后跨了个路就消失不见了。
倒是引来了一个男人。
沈御悄然蹲在她旁边,“小猪绵?你在干嘛?”
给尤绵吓了一大跳,“没,没什么。”
许可莹拍拍屁股起身,叹了口气,“怎么它俩不理我们呢?”
“可能你没用南京方言。”尤绵思考后给出答案。
“也是。”许可莹点点头,表示认同。
她俩能玩到一起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们再一次等到了天明。
拂晓日出,阳光普照大地时,紫峰大厦鹤立鸡群在金陵城直挺,而它前方,鸣寺塔若隐若现在云雾缭绕间,两个时代看似割裂却又在南京融合完美。
一天的开始,也是崭新的开始。
山顶上看日出的人依旧很多,大部分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游客,大家其乐融融,尤绵和沈御他们俯视着山下的金陵城,相视笑笑。
来时的路,大家已经走过来了。
尤绵看向凌川和许可莹的背影,突然明白了当初沈御的话。
原来一切交给时间,真的会解决一切。
离别之人会再次相遇,重逢是命运的齿轮。
真心是不会断的。
——————
尤绵生日这天,和往年一样,她要去鸡鸣寺拜一拜,这次她依旧拜文殊求学业。
今日放晴。
鸡鸣寺来来往往很多人,烟雾缭绕,连镇殿之小猫也出场了,悠闲地靠在香炉旁边的石像舔爪子,旅客纷纷拍照留影。
左屹看着身边举着三根香的沈御,“你不是不信邪不信佛,坚定的唯物主义吗?”
沈御单手托了托鼻梁上的墨镜,没鸟他,独自往一个殿里去了。
“哥,那是求子!”左屹扶着额头看不下去了。
沈御头也没回。
尤绵和十八岁一样,左手拿伞,右手抱书。
不过这次抱的书有点多,是她的考研资料和专业课的书,还挺沉。
她不想耽误身后人的时间,就把资料和伞放在自己的面前,虔诚地俯身下去,心中默念:“心软的菩萨,小女再求一次,让我考研过吧求求了,这次我想去清华。”
“你知道的,我还有个朋友叫沈御,他也一定心想事成。”
和前几年一样,她依旧贪心多要了条。
尤绵想着从小拜到大,怎么着也拜出感情了,她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静静地许了将近一分钟。
远方敲钟声响起,香炉火燃,来来往往人涌入殿内。
尤绵缓缓起身,心满意足。
刚从殿门出去,直接遇见了沈御。
“拜好了?”沈御将她手里沉重的东西接了过去。
“嗯嗯。”尤绵点点头,“你不是说在山下等我吗?”
“突然改变想法了。”他笑了下,空出一只手牵着她,“走吧。”
鸡鸣寺斩孽缘,扶正缘。
沈御说服了自己三年,才坚定地相信自己就是尤绵的正缘。
斩不断。
尤绵不会再有任何正缘能硬过他。
少女点点头,牵着他的手,并肩而行。
第63章 系我呀 48
南京大学数模代表队在北京参加高校联赛的时候,尤绵时隔多年再次和程峰相遇。
和她想象中的一样,程峰去哪里还是那样优秀,孤身一人站在角落,但其实是团队的核心,就像是他们当年在高中的小团体一样。
四个人,其实离了谁都不行。
当初许可莹文化课不好的时候,程峰一个理科生都能把她文科成绩带进步一百名,李续经常让他跑腿,小团体高中时候,程峰会愿意用晚自习前半个小时跑学校两个路口去买大家爱吃的炸鸡架。
尤绵文言文古诗词背不掉,抄句子又抄的手疼,也是他偷偷划去了名单,第二天尤绵在他的监督下就能背掉了。
他永远默不作声,但是会为他们兜底。
不过他喜欢尤绵。
是她没想到的。
那个贯穿了她青春的小伙伴,每日亲密无间,却藏匿了这样的感情。
尤绵觉得遗憾,又希望他真的放下。
体育馆里搭建的活动现场分明有这么多人,来自各个大学的代表队,他一眼望过去就找到了南京大学的牌子。
这么多年过去,她的身影,程峰一眼就能认出来。
女孩穿着浅白的短衣,宽松的运动短裤过膝,简简单单扎着个丸子头,站在她的团队中间,竖起耳朵认真听讲,偶尔身边人的玩笑话就能轻易将她逗乐。
她身边还是有这么多人,她身边永远都会有这么多人。
少女眉眼弯弯,笑容明媚,如同早春温暖的阳光,自由烂漫。
程峰视线略过,黯然垂下眼眸。
表白被拒这件事过去,大家都会觉得尴尬,再次遇见也应该会假装不认识。
活动中途休息的时候。
程峰再次假装路过她的身边。
尽管他们中间跨越着很多个分岔口,尽管他可以有更多的选择,可他偏偏还是会选择当初经常用的手段,去不经意地靠近,哪怕只是近距离地看上一眼。
他从小心思缜密,想的东西会比一般人多。
程峰有时候总在想,尤绵她好像个小木头,那样热烈的感情,怎么会感受不到呢。
她是不是对感情天生顿感。
是不是只要他再努努力,就还会有机会。
靠近她的瞬间,心脏比他的身体先做出反应。
砰砰,砰砰。
几乎要跳出他的身体。
程峰神情却平静依旧。
“诶,好巧啊!哈喽,好久不见?”尤绵从人群里探出个脑袋,冲着程峰招了招手。
和以前在学校和他说话的语气一模一样。
也许,那一瞬,程峰释然了。
“好久不见。”他声音有些沙哑。
尤绵点点头,冲他笑了笑,然后就转过身去别的地方了。
只是萍水相逢。
程峰看着她的背影出现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
他认识的,尤绵高中时期身边总出现的那个哥哥。
李续一直说那个男人是尤绵的哥哥,程峰自然不会相信。
程峰看着男人温柔地将尤绵抱了起来,甚至转了个圈,少女就咧嘴笑了起来,和他打闹着,任由他揉着脑袋,依偎在他的身边。
情侣间的亲昵,外人总是可以一眼看出来。
沈御懒散地抬眸淡淡往程峰的方向看了眼。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
程峰瞬间躲闪开了目光,低头从别的路口离开了。
“走了吗?”尤绵贴在他耳边小声问道。
“走了。”沈御回答她,语气不算好。
“呼。”尤绵松了口气,才看见沈御黑着个脸。
谁见到情敌能开心呢。
“我是你的,我是你的!”尤绵贴着他耳边哄着。
这个办法很有效,沈御耳尖开始发烫,尤绵用手捏了捏就知道哄好了。
尤绵想,这可能就是和程峰最好的结局。
————
几个月后,他们每个人都收到了一封特别的邀请函。
“哇,是电竞比赛诶,谁寄过来的?”尤绵举着票晃了晃,脑子没有一丝线索。
江娆看着手里的票,欣慰地笑了笑,她看向沈御他们。
左屹笑着用手机对准那张入场券拍照立刻发了朋友圈。
凌川眼神空洞有些分神。
“第一天你就见到他了,忘了?”沈御拍拍尤绵的脑袋。
他这么一说,尤绵就瞬间明白了过来。
是那个阳光可爱的少年,当初尤绵还是从江娆口中得知他是电竞青训的选手,没想到一晃几年过去,已经当成了职业选手。
尤绵记得他的名字,是周祈。
“那个孩子,当初我们见到他的时候,是在酒吧做兼职,因为年龄太小被赶出来,白天撞见他是在家网咖里当网管,每天吃了上顿没下顿,沈御资助过他一段时间。”江娆对尤绵说,“后来我们成为了朋友。”
尤绵想到了周祈后来没有再读书的事。
沈御没有过问他的未来,也没有因为他不读书就觉得他不学无术,他问了周祈想做的事情。
那孩子昏头昏脑就说要打游戏,玩电竞。
这片绿茵从不缺乏天才,少年仅有的天赋不过是生活仅剩的,对未来唯一的敲门砖。
离开这么多年虽然没有经常保持联系,背后吃的苦也从来不说,直到出现在了赛场的舞台上,他才敢再次和他们见面。
他从来没有放弃自己的梦想,也没有放弃生活。
尤绵和他见面的次数局指可数,却也有些震惊。
那天赛事主场上,尤绵在台下看见了时隔多年未见的周祈,少年坐在电竞椅上,戴着耳机,神色凝重。
她就这么看着,想到了高考时候的自己。
周祈现在一定不是紧张,比紧张占据更多的情绪是期待,是对梦想成真的自信,背后付出努力让他从青训选手站上电竞擂台。
彩带飘洒在舞台上,尤绵和沈御他们在台下笑着看少年和队友们抱着奖杯痛哭流涕。
周祈的目光略过镜头,看向观众席里的他们,眼神就像在看他的家人们。
尤绵举起连夜在网上补课定制的应援小牌,她还是头一次知道周祈是玩中单的,而且因为帅气阳光的长相和果断激进的操作风格在网上有好多粉丝。
周祈和她第一次见面一样,对她挑了个眉,笑得灿烂。
尤绵举着小牌子更欢了。
“我记得你,御哥家旁边的小邻居。”周祈在后台和他们见面的时候,笑嘻嘻指着尤绵说道。
他比尤绵还要小两岁。
在这样一群大朋友面前,尤绵对他尤其有年龄上的优越感,她终于可以扬扬下巴说了句,“我不小,你还得喊姐姐。”
周祈直接忽略掉后半句,“还是和以前一样可爱。”他夸得直白。
“别想了,没准过段时间你就得改口喊嫂子了。”左屹在旁边幽幽地说。
周祈这个小年轻整个大震惊。
尤绵皱了皱眉,觉得被喊嫂子是不是显得有些太老了。
她第一次觉得沈御年龄大有些不好。
饭桌上,大家其乐融融。
尤绵偷偷挪到周祈旁边,“你这么天才,一定打什么游戏都厉害吧。”她举了杯果汁礼貌地和他碰了碰。
“那当然。”周祈职业生涯还算顺风顺水,KDA在同行里稳居前三,顶级中单的头号屹立不倒。
尤绵点点头,将手机递给他,“能帮我把这个羊了个羊过了吗?”她问。
周祈:“”
沈御看着手机里,小姑娘连续发了十条。
——据说通关的都能达到爱因斯坦的IQ!
——什么能阻止我睡觉?就是这头羊!
——敢不敢来测算下你的智商够不够?
——
现在身边正好有个打游戏厉害的给她折腾,倒是让沈御省心不少。
——————
尤绵最近明显感受到她的父母经常去沈御父母家做客。
柳沁和沈弈书也经常做客到她家。
经常会发生的场景,就是四个大人站在尤绵的身后,看着她学习,就这么盯着看。
尤绵偶尔转身,其中两个就会笑得格外和蔼,“学习啊?”
“学习好。”
“好好学习。”
她又不是个高中生了,学习不需要父母和其他长辈监督。
“你说到底是为什么啊?”尤绵晚上又躺在沈御书房里的摇篮椅,晃晃悠悠,抱着怀里的尤悠球问道。
“我爸妈经常去吗?”沈御隔着电话问她。
“对呀,明天他们还要来,每次都会带好多好吃的,你都不知道,我最近体重快飙到一百多,去年夏天的裙子都要穿不上了。”尤绵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每次柳沁带来好吃的她都无法拒绝。
尤绵一直觉得沈御家的饭很好吃,特别是柳沁和沈弈书亲手做的。
高中的时候,她就觉得去沈御家蹭饭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也明白了为什么沈御会经常带朋友回家吃饭,为什么朋友也经常赖在他家里不走。
原来就是因为他们家的饭太好吃!
电话那边的沈御轻声笑着,“好,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尤绵被他弄得糊涂。
“他们见你,是因为他们想你了,年纪大,理解理解。”沈御带着笑意说。
可尤绵总觉得不是这个原因。
“我这么招人喜欢啊?”尤绵被蒙在鼓里。
“对啊,我们尤绵就是特别招人喜欢。”沈御毫不遮掩地夸她。
尤绵就嘿嘿地笑了起来,“你是说,叔叔阿姨都喜欢我对吗?”
“那我以后见你父母,是不是轻松很多?”她问。
沈御被她的话逗笑了。
——傻不傻,你这几天,不都是在见父母吗?
但他没有说出来。
“嗯,会很轻松。”沈御给了她想听到的答案。
尤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突然,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了。
心中各有各的心思。
“尤绵,那你喜欢他们吗?”过了一分钟,沈御突然问她。
“当然喜欢啊。”尤绵其实很喜欢沈御的父母,就是偶尔会怕长辈,她怕柳沁突然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和她日常对话,也怕沈弈书突然喊她下棋,她全盘输的事情发生。
但更多的,是把他们当做沈御的父母,她未来的
尤绵脸热了一下。
第64章 系我呀 49
七月,南京盛夏。
尤绵站在镜子面前,往身上穿着学士服,她将脑袋上的帽子扶正。
“哎呀你这个眼线画的,姐,大学四年了,你怎么还是没学会画眼线呀!”许可莹看着她歪歪扭扭的眼线,连连摇头,她亲自上手给尤绵改妆。
尤绵呆呆地站在原地,闭上眼感受许可莹认真一点点给她擦着眼线。
她人生中第一次抹口红,也还是许可莹给她涂的。
尤绵还记得她说的话。
“往中间涂一涂,用手指稍微晕开,抿一下。”
“哇,尤绵你不会抿嘴吗?”
十六岁的尤绵将上下两个唇瓣压在一起,最后“啵”的声音清脆。
两人都愣了片刻,然后哈哈大笑。
“诶,我啵的比你响。”许可莹抿着嘴,鼓着劲啵了个大的。
“刚才我没用力而已。”尤绵舔了舔唇,抿唇又啵了下。
那时的两个人像是傻子一样,偷偷从体育课自由时间里溜进教学楼的厕所里,玩着这样幼稚的游戏,少女们嘴上的口红早就花了,但她们乐此不疲。
“来来来,可算赶上了。”左屹从门外捧了一大束鲜花,巨大的一束。
尤绵双手甚至都捧不下,造型浮夸,梦幻般浅色调的包装,里面裹着的鲜花那可真是姹紫嫣红,五彩斑斓,丰富多彩,眼花缭乱。
“向日葵呢,是你江娆姐挑的,她希望你永远像个小太阳,这几束郁金香呢,是你左哥我挑的,纯纯是觉得好看,卡布奇诺呢,是凌川和许可莹一起挑的,至于那几朵俗得要死的玫瑰,自然就是你对象挑的啦。”左屹指着这些花,一一给尤绵解释。
植物是不会说话的,这点尤绵当然明白。
可她为什么总感觉这几束花好像呆在一起,下一秒就要彼此打起来?
“行了,抱着吧,还挺沉。”左屹将那束花往尤绵怀里一塞。
尤绵差点没接住。
各种花香串在一起,尤绵眯着眼眸,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七月的南大很安静,学生早就放了暑假,但依旧有留校的人,学校快递驿站还在正常运行。
尤绵今天要去取一个很重要的快递。
许可莹也换好了学士服,她垂眸看着手机里的消息,“李续怎么这么慢啊,慢死了,等我见面我捶死他!”
也许是这几年友情的心有灵犀,李续在她话音刚落,就累死累活地跑了过来,额头冒着汗,看起来颇为狼狈,“热死我了这天气。”他左看看尤绵,右看看许可莹,“哟,俩小大人,整得不错嘛。”
“你也挺不错的。”尤绵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却嫌弃地将他长袍外的带子理好。
江娆和凌川也赶到了南大的校园,几个人团聚在一起。
尤绵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沈御,前五分钟的消息是还在路上堵车,尤绵没怎么在意。
“好啦好啦,快去拿吧!”许可莹戳了戳她。
“让我长长见识。”李续也搓搓手。
尤绵舍不得放下怀里那一大束花,就这么抱着朝快递驿站的方向小跑了过去。
夏天微风吹起少女的发丝,骄阳当头,梧桐叶上光影斑驳。
松垮宽大学士服随着她奔跑的动作起伏着,灿烂的花束摇曳,明媚如同她清澈的笑容。
南大紫在今天顺利变成了清华紫。
众人再次见到尤绵的时候,她一手举着鲜花欢快地飞奔而来,一手高举着那紫色的录取通知书。
李续有点想落泪,“尤绵,你真的是我女神,你是我身边第二个去华子的人。”他抹了抹其实并不存在的眼泪,“苟富贵,勿相忘。”
“哎呀,快点让我发个朋友圈装个杯!”许可莹哐哐哐对着尤绵的录取通知书拍了好几张照片。
江娆欣慰地笑笑,左屹和她表情差不多,都有种看孩子长大了的感觉。
凌川抓拍了尤绵笑得灿烂,嘴张得老大了的照片,拍完他自己都忍不住想笑,然后发给了沈御。
尤绵转过身,正好看到了凌川的镜头,她连忙上前要去制止他。
下一秒,肩膀就披上了件长袍。
熟悉的怀抱笼罩着她,尤绵一愣,欣喜转身。
沈御就站在她的身后。
往她身上披的,正是博士服,黑红交错的搭配,比学士服搭配起来要更加庄重些。
当年她想穿的红袍加身,被他带来了。
沈御今年也顺利从HKU博士毕业。
尤绵手里还攥着清华研究生的录取通知书,身上披着两件长袍,一件学士服,一件博士服,
buff快叠满了。
小姑娘过了一分钟冒出第一句话,“好,好热。”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但她没有脱去那件博士服,而是叠穿在一起,有些臃肿,尤绵觉得自己有种过冬天的错觉。
尤绵将花往沈御怀里一扔,拉过许可莹和李续,三人站在北大楼附近拍了张毕业合影。
镜头里的北大楼和远处紫峰大厦完美融合在一起。
他们仨笑容灿烂。
“小小本科生还不拜见我们Dr.U!”许可莹开始欺负李续。
尤绵理了理博士服,扬扬下巴,看向李续。
李续赏了她俩一个大白眼,然后鞠躬,“参见尤绵博士殿下。”
几个人还是像高中时候那样打打闹闹。
接着江娆他们站在三个人身侧,集体来了张大合影。
看到照片的一瞬,李续炸了。
“不是,你俩?!”他看到照片里的沈御俯身亲了尤绵的脸颊。
一句兄妹,只有李续信了五年。
“他俩秀恩爱的朋友圈你没看吗?”许可莹嘲笑他。
“我是怀疑过,但这哥天天对我开口闭口就是,我妹最近怎么样,我妹心情还好吗,我妹今天做了什么。”李续指了指站在一旁的“罪魁祸首”。
尤绵狐疑地看了眼沈御。
她拿他当对象,他却天天喊她当妹妹。
沈御半眯着眸,笑笑拍了拍李续的肩膀安慰他。
差点没给他拍死。
—————
尤绵将清华录取通知书恭恭敬敬地上交给母亲大人。
她看到田恬露出开心的笑容后,再看看尤庆丰,似乎心情也不错。
尤绵往前挪了两步,卑微请示:“那我可就真把他带进来了?”
田恬表情还算自然,尤庆丰的笑容瞬间僵硬,他冷哼了下。
尤绵瞬间低头。
“带进来吧,没事,就吃顿饭。”田恬语气温柔。
尤绵心里有了底,往门外走去。
“他自己没腿吗?不知道走进来?”尤庆丰猛拍了下桌子。
尤绵吓一大跳,“爸,少一惊一乍的,对我心脏不好!”
她知道她这爹就这脾气,好女不和爹计较,尤绵顺了顺小老头的毛,就屁颠屁颠地去开门了。
这一晚上,给尤绵和田恬母女俩看呆了。
“妈会出事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田恬缓缓吸了口气,“当年你爸娶我的时候,差点喝死在田家,发誓他将来也要这么整他的女婿,受着吧。”
男人倦怠地单手支撑着下颌,狭长黑眸迷离,神色慵懒,他不慌不慢地将酒杯推向尤庆丰。
尤绵上一秒还在感慨沈御不愧是沈御,酒量真不是盖的。
下一秒就听见他一声响亮的:“爸!”
尤庆丰顿时拍了拍桌子,“你小子跟谁俩呢?喊叔,让你过门了吗?”
沈御勾唇笑笑,面不改色地拍了拍尤庆丰,似乎打算跟他哥俩好。
“以前我就觉得你没怀什么好心思对我女儿,你承不承认?”尤庆丰开始翻旧账,他没怎么把沈御放在眼里,不过是个小年轻,酒量能喝过他?
他当年面对田恬的三个哥哥和一个活爹,喝得不知道吐了几次厕所。
沈御一个人和他斗,还差点。
尤绵竖着耳朵,在一旁默默听着。
“对,我承认。”他醉醺醺讲话,口齿有些含糊,声音沙哑低沉,顿了顿,他懒散地笑笑,“毕竟,叔叔你闺女她”
今晚些许真的是到他的极限了。
尤绵心脏悬着,生怕他再讲出些什么惊人的话。
“漂亮。”沈御痞里痞气地勾唇笑,还冲着尤庆丰比了个大拇指。
给他未来岳父气得脸都快紫了。
他还有空对着尤绵挑了挑眉献殷勤。
尤绵揉了揉眉心,突然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尤庆丰拍了拍胸口,有些喘不过来气,他指着沈御,“你敢欺负她你试试!”
沈御懒懒地单手托脸看向尤绵,眼神直勾勾的,时不时笑笑,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样,看着她,怎么看都看不够,“不欺负她。”
总算说了句正经的话。
“我让她欺负我,欺负我一辈子。”他又冒出一句。
田恬已经不想管这俩爷们了,她默默去沙发开着电视看了起来。
凌晨一点。
尤绵已经睡了一觉醒来,她无奈地看着尤庆丰盖着小被子躺在沙发上,田恬今天已经嫌弃地和他分房睡了。
餐桌旁,沈御靠坐在背椅上,肩背直挺,宛若没事人一样。
他脖颈一直红到了耳后根,比以往任何时间都要红,手臂青筋暴起蔓延到手腕,唇上泛着水色,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弄湿,潦草地粘在一起,露出长眉。
缓缓吐息着,沈御眼神有些空洞。
尤绵小心翼翼靠近他,就闻到他满身的酒气,有些嫌弃。
而沈御偏过脸冲她笑笑,“喝赢了。”
“他答应我娶你了。”
第65章 系我呀 50
“沈御——你好沉啊——”尤绵绝望地喊着。
小小的身躯扛着大大的沈御。
男人搂着她的肩膀,将重量压在她的身上,粘粘糊糊地蹭着她的脸颊,满身酒气,故意捏着她的后脖颈:“你哥哪沉了?”
“痒,别碰。”尤绵缩着脖子,只觉得这个醉鬼难办。
她发誓如果沈御敢对她耍酒疯,她就把他从十三楼扔下去。
一大一小摇摇晃晃在走廊。
尤绵轻车熟路地开了他家的大门,然后咬牙切齿,非常努力地把她的沈小弟给扛了回来。
沈御真是怕给她压到哪好坏,收了些力气,看她小脸因为用力憋得涨红,他好心情地眯起眸笑了笑。
床,赶紧找个床把这个家伙扔上去。
尤绵累坏了,拖着沈御,将他摔在了卧室的床上。
也许是太过用力,男人皱着眉有些痛苦地闷哼了声。
尤绵连忙凑上前看他,小手伸出来摸了摸他的脸颊,烫烫的。
“疼。”沈御声音沙哑,语气甚至有些委屈。
尤绵慌忙地问他,“哪疼呀?”
他又不说话了。
尤绵没有办法,开始百度如何照顾一个醉鬼。
好在沈御一般喝醉了,会变得格外安静,就像现在这样,他直起身,半坐着,狭长黑眸安静地盯着尤绵,就这么和她大眼瞪小眼看半天。
尤绵试探性地揉了揉他的狼尾发,才得到答案。
“头疼。”沈御握着她的手腕,轻声说。
尤绵又去翻药箱想去找止疼药,听见沈御喊她。
“过来,让我抱会。”他看着尤绵忙来忙去的身影,倦怠地靠在枕头上。
尤绵觉得他好麻烦呀,喝醉了还这么黏人,但却乖乖地凑过去抱住了他。
“我真的感谢叔叔阿姨。”他在尤绵耳边痴痴低喃,“他们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教会你去爱自己。”沈御轻轻拉过她的手,放在他的脸侧,“你是他们最珍贵的宝贝,我一直都明白。”
“我想”他轻咳着,然后紧紧抱着尤绵,“我想和他们一样,成为你的家人,去爱你。”
修长指腹摩挲着尤绵的眉眼,沈御和她对视,狭长黑眸里溺着温柔,“怎么看都看不够。”
尤绵望着他,凑上前温柔地吻了吻他的唇角,“这就是你想要的家吗?和我在一起?”她清澈透亮的眸子弯了弯,轻声问他。
沈御点头。
小姑娘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从兜里掏出了张银行卡塞进了沈御的手心里。
“这几年你给我转的钱,我都存着了。”尤绵柔声说道,“我听他们说男孩子都是要攒老婆本的,你拿这个娶我吧?”
沈御思绪恍惚到异地分别的那些年,自从尤绵第一次去香港顺利找到他之后,每两个月她都会再去一次。
两人见面的十次里,九次是沈御回南京,一次就是尤绵去找他。
每张飞机票和高铁票尤绵都特意保存纸质票收藏了起来。
因为听她说来回路费用的都是他给的钱,沈御才从来不会担心小姑娘在金钱上的问题,每次尤绵去过后,他都会额外再给一笔零花钱。
奖学金基本都上交在她的手里。
可沈御没有想到她基本就没怎么花过。
他终于明白尤绵撒过的谎言,说是出去和朋友玩,朋友圈却没有和朋友的合照,说是去吃好吃的,也从未看她拍美食照片出来,说是课满很忙,但是课表上空缺的时间沈御比她还要清楚。
沈御心疼地搂过她,“傻不傻,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不委屈啊,我想到有这么一天,我也很开心。”尤绵乖巧得不像话,她打量着沈御的眼睛,“你怎么又要哭啊,眼睛红红的,不会是又被我感动到了吧?”
“对不起。”沈御揉着她的脑袋,亲亲她的脸颊,“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好啦,都过去了。”尤绵搂着他的脖颈,学着他平时哄自己睡觉的样子,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其实沈御早在回南京之前,就把一切安排好了。
尤绵名下现在有三栋房,一栋是父母给的,两栋是沈御给她留的。
甚至沈御还在她名下留了两辆车。
考虑到她日后去清华继续读书,沈御就从来没有考虑过出国发展,港院校多次请求他留校,都被沈御一一拒绝。
沈御没有提过领证的事情,知道她这个年龄对婚姻的概念模糊,哪怕她现在说着要沈御娶她,其实根本没有准备好。
从那晚在上海问她愿不愿意给一个家的时候,沈御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至少,他在尤绵这个年龄的时候,完全没有结婚的打算。
沈御总是在等待她长大,没有关系,他有很多时间可以陪在她身边。
他可以每年向她求一次婚。
直到她真的认为可以在婚姻感受到幸福的时候。
直到她不再迟疑说愿意的时候。
他们随时都可以结婚。
尤绵总会是他的。
尤绵拍着拍着他的肩膀,就觉得沈御好像越来越沉,最后只能感受他滚烫的气息洒在她脖颈上。
他像只委屈的大狗狗一样从身后环抱着尤绵,“你终于是我的了。”似乎又说了句醉话。
尤绵等着他继续凑上前吻她,她已经想好今晚大发慈悲给他欺负一下。
结果,沈御缓缓闭上了眼睛。
睡过去了。
尤绵愣住。
她不相信地踹了沈御一脚,“真睡了?”
沈御:“zzz”
没了?
今晚就这个样子?
尤绵看着床上的男人,气鼓鼓地用被子蒙住他的头,想转身离开的时候,又舍不得。
她倔强地躺在床角的位置,揪着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背对着沈御。
沈御睡得很沉。
翻来覆去睡不着,尤绵又钻到了沈御的怀里。
她小手就没有老实过,摸过他的喉结,又要去摸锁骨,抱着他的手臂蹭着,还要在他脸上咬一口。
“乖。”他迷迷糊糊中,还是能对她说这么一句。
尤绵当然不乖。
当晚,她扒了沈御的衣服。
——————
尤绵迷迷糊糊做了一场梦,有双大手在不断地抚摸她。
她挣扎不开,整个人被压制在力量之下,酥麻的位置从胸口不断蔓延,她皱着眉,想要推开,脚踝就被握住。
滑腻湿润的水声隐隐约约,细微得那样不真实。
是谁家的水龙头没关,扰她清梦,尤绵烦躁地想要起身,却只觉得腰软得没有力气。
她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只是眼前的一幕让她脸红心跳。
沈御俯在她身前,淡然地看她醒来。
他修长的食指中指湿漉漉,分开间能拉出透明的丝。
尤绵咂吧咂吧嘴,还以为沈御在偷玩她的史莱姆。
后来感受到身下一凉,她垂眸看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扒干净了。
刚才那些,根本不是梦。
沈御将指尖凑到唇边,不经意探舌舔舐了下,“早。”他礼貌地打完招呼后,又将脸埋了下去。
“嗯?”尤绵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发出的声音早就变了调子,她浑身滚烫,像个小火炉。
而沈御就是在严寒逃生出来的拾荒者,将冰冷的手抚摸她取暖。
她混乱中还能保持一丝理智去看时间。
凌晨四点,天都没亮,公鸡都没打鸣,他就对她做这种事。
“分神?”他不轻不重地拍在了她腿侧。
清脆的撞击声让尤绵身体瞬间轻颤了下。
“张开些,乖乖绵。”他总会在这种时候喊她各种亲昵的小名。
尤绵不敢对头看,她听话,按照他的要求做,然后将脸埋进被子里。
“沈御!”她抓住了沈御的头发,死死扯着。
对方依旧没有抬过头。
搅得她翻天覆地。
屋内一片狼藉,白色纸团堆落在木地板,枕头掉在地上,拆了一半的塑料盒散在床头柜。
尤绵的睡衣不知道飞去了哪里,但是她看到了内衣被扔到了卧室门外,自此,尤绵明白了他现在纯纯报复她昨晚的行为。
因为昨晚沈御的衣服被她扔到了洗手间。
沈御背后火辣辣的疼,尤绵刚抓的红痕还印在上面。
都到了这一步,尤绵还是死死裹着被子。
她不允许被子从她的身体上离开。
但是允许沈御钻到被子里去。
“你想闷死亲夫吗?”沈御挺身,贴着她耳边问。
“我不管,我不要你看我。”尤绵小脸通红,额头上的碎发被汗水浸湿。
“哪里没看过,嗯?”沈御觉得她好笑,不轻不重捏了把,小姑娘瞬间哑口无言了。
折腾到早上十点多,沈御才算是放过她。
尤绵没有力气骂他了,在沈御给她擦身体的时候,就已经睡了过去。
沈御抱着她,就好像在抱一团软软的棉花。
——————
秋季。
尤绵来到了清华大学正式见到了她的导师。
只是她的导师看起来不是那么正式,刚成家的年龄,电脑壁纸还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导师端着茶,坐在办公室里,打量了一番尤绵。
“尤绵。”这事他第三次喊着尤绵的名字。
尤绵终于不太自信地低下头。
“刚开学我最近手上事情比较多,先让朋友带你一阵,是你同院系导师,回头熟悉下。”他这么说。
尤绵当然乖乖听话。
只是当她见到导师的这个“朋友”是谁的时候。
她就不是那么想听了。
这还需要熟悉吗?
这已经熟透了。
办公室里,沈御坐在靠椅上,淡淡抬眸望向走进来的尤绵。
“同学,坐。”他长指轻轻叩着桌面,漫不经心。
——————
南京,夏天。
梧桐大道。
手机录像的屏幕里,画面被摇晃成虚影,会跳舞的梧桐树,扭曲的浅白裙摆,以及镜头里少女被放大的脸蛋。
“这样可以吗?”她侧过脸朝别的方向问了句。
“嗯,可以。”是沈御的声音。
“这裙子真的很仙,回头快把链接发我!”许可莹在旁边接话。
“诶,你偷拍我啃鸡爪干嘛,怎么不去拍凌川咬辣条?”这是左屹的声音。
镜头再次晃动。
凌川咬着辣条无语地看向沈御。
江娆正在旁边进行动作指导,“小绵,就这么走过来好看。”
尤绵点点头,然后又看向沈御。
“哎呀沈大屁你拿稳一点!”少女佯装生气,掐着腰。
镜头立刻清晰了许多。
尤绵立刻露出了明媚的笑容,她眉眼弯弯,一步步朝着镜头走来。
身边雪白的萨摩耶跟随在她的身后,摇晃着毛茸茸的尾巴。
“小羊的vlog就到这里啦,祝你天天开心!”
尤绵潇洒地对着镜头做了个飞吻。
这是梦想和梦想相遇的第五年。
————7.22 白桃渡川
第66章 凌川x许可莹(上)
南京,冬。
阴霾雾天,公路上凝结薄薄的冰层,夜色藏匿在模糊桔黄的车灯里,梧桐树枝干枯孤零。
“累死了,今晚部长请吃饭!”
“还吃,回去都赶不上门禁,被关在外面喝西北风啊?”
“这个点肯定堵车,嘶,好冷啊,刚才在音乐节里怎么不觉得?”
路边几个年轻人凑在一起,等候网约车。
“凌川,你一个人回出租房吗?”其中有个女生热切地朝不远处问道。
路灯下,男人套了件松垮的黑色大袄,高领遮过他的下颌,眸眼低垂,他淡淡地“嗯”了声,视线停留在手机屏幕上,呼吸出热气化成雾萦绕在他的长睫,狭长桃花眸双眼皮褶皱明显,直挺的鼻梁侧有颗淡淡的茶色痣。
女生目光落在他身上就再也没有挪开,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他抬眸对视。
这些人里面,最安静的就要属凌川了,可偏偏他越是不说话,越是成为人群里的焦点,来来往往路过的行人里都有用余光打量他。
凌川等到他们离开,起身往相反的方向走着,身边是收拾现场的工作人员,这次的音乐节吸引了不少群众,散场后一片狼藉,本是市区最堵的街道,此时更是堵得水泄不通。
车的鸣笛和刺眼灯光在他身后,凌川瞥见了蹲在路边石墩旁的许可莹。
“走吧。”凌川再次上下打量了她,皱着眉头有些不情愿。
许可莹此时正抱着个汉堡啃,在此之前她已经啃完一个了,两天没吃饭她真的要饿死。
她“唔唔”鼓着腮帮子点头应着,然后站起来拖着身边的那个巨大雪白的行李箱。
少女头戴黑色冷帽,长卷发松软散在肩上,穿得实在单薄,浅棕色小短袄保暖的程度估计还不如件厚卫衣。
凌川走得很快,许可莹拽着个大箱子,费力气地小跑跟上。
明亮闪烁的广告牌巨大立在路边,许可莹吸了吸鼻子,一个一个广告牌看过去,和他下地铁口。
凌川把她带去网咖。
“你还在这兼职?”许可莹跟在他的身后,凌川走一步,她跟一步,凌川转个身,她也要跟在他身后,说话声音也小得只有凌川能听见。
但显然,凌川没理她。
许可莹就看着他和别人说话,他和这里的人都挺熟的,聊了会,有人就开始注意到她。
“女朋友?”有个年轻的男生问凌川。
“家里妹妹,没人带。”凌川解释得很简单。
“太不容易了,上班都要带着妹妹。”男生拍拍凌川的肩膀,最后又多看了几眼许可莹,“你妹妹长得真好看,能认识下吗?”
凌川选择性耳聋,“走吧你。”他脱了外套,将空调的温度又打高了几度,拉了个老板椅,顺手在柜子里找了件毯子。
男生笑笑,冲着许可莹挤眉弄眼了番就离开了。
没有什么外人了,许可莹大胆往上走两步,“说吧,我能做些什么?”
“十点前就这么站着,有人来不用管。”凌川仰躺在老板椅,随手将毯子披在身上,他语气懒散,说着说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那你呢?”许可莹问。
“睡觉。”
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回应。
给人打工罢了,许可莹只求今晚离家出走能有个容身之所,总不能白吃白喝别人的,这点难度,她还算是忍得了。
还有两个小时,她舞蹈生专业训练过的,自然能站的住。
凌川半眯着眸,望向眼前站得笔直的少女,又放心地合上了眼睛。
两个小时里,许可莹至少被十个人搭讪过,她往那一站跟个网吧小吉祥物一样,今晚的生意都比往日好了许多。
许可莹甚至还拉了两个人办了卡,连旁边同事的小姐姐都忍不住夸她。
和身后睡大觉的凌川形成鲜明对比。
晚上十点到了,许可莹觉得腿有些酸,但她还可以忍着再站一会。
“你去睡吧。”身后传来慵懒低沉的声音,是他醒了。
凌川习惯侧睡,左边脸上压出来的红痕在他冷白肤色上还没有消下去,发丝也有些潦草凌乱,但他本人并不在意。
“睡哪?”许可莹看了眼四周,没有床。
凌川扫了眼自己刚才躺的地方。
许可莹有点傻眼,“睡多久。”
“明早八点前离开。”凌川回答她的问题。“不行你就走。”
许可莹发誓下次离家出走的时候身上要带现金,不然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
她坐在椅子上,靠背是可以调节的,放下来也差不多是平的,而且椅子宽敞,如果是许可莹躺上去,其实也刚刚好。
况且人凌川还给她留了个小毯子。
许可莹没有手机,她躺在椅子上,盖着小毯子,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凌川侧脸,暂时没有睡意。
“货架零食我能吃吗?”许可莹觉得这种行为十分罪恶,但她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心情再去管体重了,她只想做些什么缓解心情。
凌川不情愿地给她扔了包干脆面。
“渴了。”她的声音又传来。
凌川不再管她。
许可莹几乎是把零食全尝了个遍,顺带拿了瓶牛奶,拿了瓶可乐,最后账都记在了凌川的头上。
她满足地再次盖上小毯子,吃饱喝足之后果然能安稳入睡。
在这样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面前,她本该保持警惕的。
但是许可莹心里就是没办法对凌川设防,可能是因为他太帅了,许可莹当时这么想。
她觉得凌川长得漂亮,虽然不太适合这么形容男孩子,但是见到他第一眼的时候,许可莹就这么觉得了,桃花眼柔和却狭长,看起来像是表面单纯却暗藏心机的狐狸,不过一路接触下来,他好像就是个表面单纯实则懒得什么也不想管的佛系狐狸。
许可莹仰着脸就这么看他侧脸,看到昏昏欲睡,眼皮子再也没抬起来。
————
傍晚,凌川习惯性地开家门,耳边传来轱轮摩擦瓷砖地的声音。
“能再收留我一晚吗。”身后小姑娘怯生生地说。
早上明明让她走了,尾随了大半天最后又跟到了他的家门口。
“南艺?大学生?”他侧过身,再次重新审视她,“身份证拿来。”
许可莹有些迟疑。
“出去酒店开房也是需要身份证的。”凌川说得直白。
许可莹把身份证给他。
好在她上学晚,比同龄的孩子要大那么一两岁,身份证上也是成年,十八岁上大一怎么也能说得过去。
凌川没有看多余的信息,扫了眼她的出生年月后,没吭声。
他不明白到底为什么就赖上了他。
“我可以给你刷碗,刷鞋也行,或者你家有洗衣机吗,我支持机洗衣服。”许可莹推销着自己的业务。
凌川有些嫌弃。
“你应该找你的家人,说,你爸妈联系电话是多少?”他拿出了手机。
“俺不是本地人,俺家山东的。”许可莹一口流畅的山东话说了出来。
凌川反应弧慢了半拍,他凝视着许可莹。
许可莹心虚地和他对视。
过了半晌,凌川背着她笑得不省人事。
男人无情“哈哈哈”的声音让许可莹很受挫。
真有这么好笑吗?
不过他开心了,总能答应了吧?
“一晚两百,先给你记个帐。”凌川指了个小小的房间,“饿了渴了别喊我,洗手间用卧室里的。”他语气像个客服。
“奸商。”许可莹小声骂了句。
凌川听见了,但毫无理会。
撑不过一周肯定会走的。
隔音不好。
凌川半夜睡觉总能听见哭声。
就是从许可莹房间传来。
有时小声抽泣,有时号啕大哭。
在三更半夜,好似闹了鬼。
凌川离家出走了。
他不想过问许可莹到底有什么伤心事。
第五天,小姑娘顶着哭肿的眼皮,狼狈地问他连续住五天可不可以打个折。
“八折,付八百。”凌川看着一桌子许可莹亲手下厨做的菜,心软地给了台阶。
他夹了块红烧肉刚塞进嘴里,许可莹瞬间冒出一句,“一口二十五。”
凌川:“”
不想和她玩这种租客游戏了,凌川望向她,“你什么时候走?”
“你也想赶我走。”许可莹嘀咕了句。
“我和你很熟吗?”凌川语气淡淡。
许可莹往他手里塞了八张皱巴巴的红钞,“我今天就走。”
凌川望着少女单薄的身影,感受到那几张纸币还残留着她的体温,应该是握在手里很久了。
他知道许可莹没有想象中那样蠢,看似单纯,实则半夜上个厕所手里都要攥着防狼神器,警惕心很强,有时看他的眼神里也带着分疏离感,有时又满眼好奇地打量他。
今晚南京是有场暴雪的。
骤降的温度足以让雪结冰,过后几天更是直接零下。
她还没说接下来她要去哪。
“寒假结束,你就回学校。”凌川在她转身离开的最后一刻,开口说道,“之前,你不嫌弃就。”他说到一半就不说了。
许可莹背着他,自信地勾唇笑了笑。
狐狸也不过如此。
————
两人关系也在这段时间飞速进展。
已经是可以一起上桌吃饭的熟悉了。
许可莹感慨着凌川美国人一样的作息,白天几乎都见不到他的人影,最长能睡14个小时,那天许可莹以为他出事了差点报警,凌晨两点才看他慢悠悠地从房间出来。
凌川开始和她说话,许可莹拉着他一起追剧看综艺,凌川没有兴趣,但他总是莫名其妙会被综艺里的搞笑梗逗笑,时间久了,他就不嫌弃了。
许可莹让他陪自己打游戏,两人网吧常客。
期间,许可莹父母离婚手续办好了。
许可莹问凌川,爸妈离婚她应该跟谁走。
凌川说谁回山东跟谁走,山东是个好地方。
许可莹被他逗笑,觉得这个问题并不纠结了,她选了母亲。
她妈妈老家祖籍真是山东人。
许可莹至少这一点没有撒谎。
开学前一晚,许可莹问凌川喝不喝酒。
凌川拒绝了,他说女人的酒不能乱喝,许可莹愣了下,笑他警惕性还挺高。
她发誓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凌川感受到唇上冰凉柔软的触感后。
他就该明白自己那句“女人的酒不能乱喝”是对的。
许可莹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他的皮肤都是温热的,在冬日里是那样暖和,反正明天都要走了,欺负一下又能怎么样呢。
她好心情地用手指捏着她平日里欣赏的脸,抚摸过他眉眼,蹭过他鼻梁侧的那颗茶痣,许可莹终于发现了个舒缓内心悲伤的新方法了。
和他玩在一起,她就能暂缓烦恼。
许可莹迟到的逆反心终于在父母离婚后的青春期爆发。
从前怎么没人教她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呢?
但是小姑娘胆子没这么大,她顶多偷亲。
“你胆子真的大。”凌川声音有些含糊,狭长桃花眸迷离着,眼色冷冽。
“你不觉得我很有意思吗?”许可莹单手托着脸,笑眯眯地看他。
凌川没说话,也没有许可莹想象中的震惊,他好像对亲吻这种事情习以为常,毫不在意。
这让许可莹有些挫败。
这一晚,并没有改变两个人的关系。
许可莹还是离开了。
她重新回到家准备开学,消失这么多天的离家出走,她妈妈还以为她跑到好朋友家里去玩了,完全没有在意。
只不过暗地里却停了她的卡。
许可莹拿回手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通过背下来的手机号,加了凌川的微信。
换了至少五种验证消息,最后仅仅用三个字,对方才同意。
——交房租。
说出这三个字,凌川就知道是她了。
开场白第一句话就是。
莹:你有对象?
川:没
他的回答简洁到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于是许可莹还是和以前那样找他说话,好像亲了个嘴对于凌川来说并不算什么。
许可莹不懂成年人谈感情里的潜规则,既然他不当回事,那她也就不提吧。
不要弄得好像她很在意似的。
她怎么会在意呢,她才不在意呢,连被亲的那一方都没说什么,她作为强吻的那一方又有什么能说的呢。
就好像一场对弈,敌不动她不动。
直到第二次。
第三次。
许可莹故技重施,凌川次次上当。
她发现这男人太好骗了。
“你跟谁都这样吗?”许可莹捏着他的脸,半开玩笑质问道。
他懒散地回了两个字,“你猜。”
许可莹从来没有和人保持过这种关系。
说他是朋友,却没办法把他介绍给身边的人认识。
说他是恋人,但凌川根本就没有和她谈感情的打算。
许可莹觉得自己可能遇上大渣男了。
但分明凌川给她的感觉并不是轻浮的人。
——————
许可莹高中开学了,她没有时间保持着和凌川联系,但并没有冷淡他,反而更加热衷分享自己的生活。
只是她得想办法编造真相,以一种大学生的身份去讲。
凌川没察觉。
直到有天夜里。
许可莹收到了他的消息。
川:你作息怎么跟个小学生一样?
对啊,四十五分钟下课,中午到点放学,晚上到点放学,中小学生不都这样嘛。
许可莹决定以后课间偷偷拿尤绵的手机发消息。
“可不可以陪我打电话?”许可莹经常问他。
她那段时间总是听着凌川的声音睡觉。
有时他不会说太多,甚至偶尔还能听见他点烟后的吐息声。
但凌川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抽烟,甚至身上连烟味都没有。
许可莹觉得自己又可以了解他一点。
“可以出来玩吗?”许可莹约他。
凌川就陪着她逛商场,陪她抓娃娃,看她在随舞广场里和朋友们一起跳舞。
他第一次知道她跳舞原来那么好看。
“怎么吃这么少?”凌川注意到她很少在外面吃东西。
和最初见面留下的印象不太一样,凌川喜欢看她像一只仓鼠似的囤积食物,吃东西总是很容易透露着满足。
后来才明白,她控制体重根本平时吃不了什么好吃的,才会顿顿吃这么开心。
凌川总喜欢用稀奇古怪的甜点诱惑她。
许可莹一边埋怨凌川耽误她的减肥大业,一边又实在拒绝不了,凌川带给她的小甜点总是很容易让她心情变好。
“少吃点没关系的,别太辛苦自己。”凌川这么对她说。“太瘦了没力气离家出走的。”最后逗她一句。
没离家出走还怎么认识他。
奇怪的是,那段时间许可莹体重掉得格外轻松,心情也没有被食物左右变得糟糕。
——————
许可莹越来越大胆,当发现不用灌醉凌川,他都会给她亲的时候。
小小年纪的她查阅网上资料,第一次在凌川身上种了草莓。
她以为凌川如果是渣男的话,肯定会拒绝,有草莓印还怎么撩妹呀。
但是凌川一点反抗都没有。
她就在凌川脖颈最显眼的位置种了草莓。
手撑在男人的肩膀上,许可莹一边埋怨他身上铁链子挂坠硌手,一边将脸埋进他脖颈,轻轻吻着,转而咬着又吮吸。
她没什么经验,胡作非为。
凌川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低头,眸色闪过半分柔情和期待。
从来没有人这么对他。
从来没有。
这好像是爱。
凌川不清楚。
但他喜欢。
凌川对着镜子看见少女专门为他留下的痕迹。
好像项圈禁锢了条乖狗。
他很满意。
连续几日不算太热的南京,他都穿了低领短袖。
五月,他和左屹在沈御家楼下遇见了尤绵。
第67章 凌川x许可莹(下)
南京,冬季。
许可莹参加舞蹈生的集训。
她很难和高中的朋友联系,每天高强度的训练,真正留给她的时间也就晚上七点到八点空余的一个小时。
那一阵子她心态并不好,训练效果很差,积攒的压力每一次都足以让她崩溃。
许可莹开始怀疑选择艺考到底对不对。
那是个雪夜。
和凌川断绝联系的第五个月。
许可莹偷偷在雪地里写下了他的名字。
她知道凌川能看见。
西边有个矮小的墙,铁门破旧,经常是机构里拿外卖的地方,位置偏僻。
这五个月里,凌川都会来偷偷看她。
擦伤扭伤的药酒是他送来的,姨妈特殊时期的保暖贴和红糖姜水也是他送来的,天气转冷后外套他甚至都会给许可莹买。
同学们都说许可莹家长真贴心,是个好爸妈。
许可莹笑笑不说话。
这里距离市区并不近,许可莹猜他在附近租了房。
许可莹还想告诉他。
不止他一个人会翻墙。
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好像总是在冬季,这么冷的天,自然而然地就想和他依偎在一起取暖,是天气的原因吧,降到零度后,才能发现那颗砰砰直跳的心脏。
有热度的心跳。
许可莹抓了把雪揉进他的脖颈里,冰凉刺骨,却毫不留情。
凌川搂着她轻声笑笑,俯身第一次主动吻了她。
他吻的时候,手很不老实,哪怕隔着厚实的衣料,许可莹都能感受到他掌心的力度。
那双桃花眸半眯着意乱情迷地观察她的神色,时而轻笑着贴在她耳边嘲笑这点都受不住,还来招惹他做什么。
许可莹不知道他哪里学的这些,或许这方面他本就无师自通。
“可这次是你来招惹我的。”许可莹纠正着他,推开他的脸,自顾自地拉开他外套的拉链,然后钻进他怀里,将自己冰凉的手直接穿过他的衣摆放进去,好暖和。
凌川将外套敞开,将她完全包裹在怀里,他气息低沉,小心翼翼抱着她。
沈御说得很对,凌川根本离不开她。
离了许可莹,谁还会这么抱着他呢。
凌川幻想过的爱情是长篇大论,那个人必须完整地有理有据地说出喜欢他哪里,他哪里值得被爱,爱他又该做到些什么,有哪些保证,爱多久,无条件去爱他。
而不是上来就亲他一口让他自己猜。
管她爱不爱呢。
反正她亲了。
他的肌肤像是暖玉,许可莹捂热了手心,又翻了手背,贴着,一直索取。
凌川身体连颤都没有颤一下,甚至更烫了。
怎么会有人冬天这么温暖呢?
他夏天似乎也很怕热。
许可莹偷看过他独自在客厅的时候,偶尔会脱去上衣,身上薄肌会随着他的动作牵扯,线条流畅,腹肌明显。
他承认过他身材管理很好,不然怎么当帅哥。
许可莹震惊,“原来你知道你帅啊。”
凌川看白痴一样看她。
他自然也知道当初许可莹能注意到他,也是因为他这张脸。
不然怎么会引起她的注意呢。
房间里暖气很足。
他脱去了上半身所有的衣服,半跪在许可莹的面前,饶有耐心地看她的手不断触碰他。
“喜欢吗?”凌川惯会用这种故作低沉的声音问她。
至少他觉得许可莹还挺受用。
许可莹点点头,心里堆积的烦恼在此时消散,没动力她怎么学习呀。
她可是学一会就要哄自己半天的人。
许可莹纤细的指尖触碰那颗淡粉,往里按了按。
凌川原谅了她的调皮。
他又黏糊糊地贴上来吻她,许可莹缓缓闭上眼,热潮从唇间蔓延,他像小狗一样□□她的脸颊,许可莹皱眉告诫他,脸上没有毛给他舔。
凌川脱了她的裤子,他说总有地方会有。
许可莹不想秒懂,她真的发现凌川说话很有艺术。
水打湿了他的眉毛和长睫,那双可怜的桃花眸抬起,深情地望着她的时候,凌川问他们现在算什么。
许可莹舒服地哼哼两声,贴着他的脸颊上下滑动,“你甚至都不算我的前男友。”她笑笑。
凌川眸色黯然了下,报复地在那里打了一巴掌。
许可莹瞬间身体紧绷,抓着他的头发,逼着他抬头,“你真的很狗,凌川。”
“你不爽吗?”他闷声回应着,连头也没抬,“我觉得你爽得很。”
修长的手指叩响门,钥匙放进锁里,来回转几下,门就会开了。
凌川家门就是这么开的。
他熟练重复了很多遍,许可莹也应该学会的。
许可莹终于不再嘴硬,趴在他的肩膀上开始小声地哭起来。
“那些天,你究竟在哭些什么。”他喘着粗气,将她扛在肩膀上。
“干嘛,难道哭得你很有感觉,变态。”许可莹脑子混乱,说出去的话也口无遮拦。
凌川勾唇笑了下,“哭得心碎了一地。”他答非所问。
“什么?”模糊得让许可莹不明白他在说的东西。
凌川含住她的唇,毫无预兆地吮吸吻了起来,一手扼住她的脖颈,有规律地缓缓揉掐,“我说。”
他喘着粗气,边吻边说,“哭得我心碎一地。”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来安慰我?”许可莹胡乱揉搓着他的脑袋。
凌川将她往上托了托,放在了腿上,“我、怎么、配。”
他边用劲边说。
“我连你、前、男、友、都算不上。”
许可莹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她流下的眼泪直接滚落在他锁骨,手死死环住他的脖颈,“别生气了。”她语气开始讨好。
“五个月,你真的没想过我吗?”凌川停了下来,贴着她耳边问。
他是傻子吗?
集训里本就男女比例失调,他这么大个晃悠在学校附近,许可莹早就注意到了。
就连送东西时候的化名,陈烈这个名字CL,反过来就是LC。
许可莹住在他房子里的时候就在他点外卖的单子上看到了。
她想的话,几乎可以每天都能看见他,不断在她的周围刷存在感。
有什么好想的。
凌川用指腹蹭过她的嘴唇,“你这里没想吗?”
离了他,还能亲谁?
许可莹微微皱了眉,“我又不是经常亲人的,有什么好想的。”
“之前天天亲我,还以为你什么破习惯。”凌川看着她生气的小表情,觉得好笑。
“我?”许可莹指了指自己,“你都不带反应的,谁知道是不是背后经常”她不说了。
“那是初吻。”凌川闷声说出口,将她放回了床上,他说出来甚至还有些责怪的意味。
“谁不是呢。”许可莹小声嘀咕着呛了一句。
凌川笑着又要凑上前亲她。
静了会,她问,“真没反应?”
凌川拉着她的手往下。
许可莹不说话了。
——————
尤绵和许可莹说,她和沈御牵手了。
过了两个月,又说他们亲了。
小姑娘乖乖地报备着他们的进展,许可莹欣慰地听着。
“你和凌川怎么样了?”尤绵问她。
许可莹戴着耳机,正懒散地趴在凌川的身上晒着太阳,她瞥了眼凌川。
凌川听不见尤绵说话的内容,但他能听见许可莹的。
许可莹说,分手中。
虽然分手,但是每天亲他抱他。
虽然分手,但是每天还在他的身边。
凌川问她是不是不打算给他名分。
许可莹捂着他的嘴让他别说话。
一个格外渴求爱的人总是被拒绝爱,这个时候他会做什么。
像是训狗公式,不断去拉高期待感,那么狗就会一直期待。
同样的道理,让他看得见爱,却不明确告诉他,让他捉摸不透,痛苦和快乐交织着,那么他就会一直渴求下去。
世界上除了她,每人再会做到这一点了。
爱是奖赏,是惩罚。
得祈求才会有。
不祈求却轻易得到的,不叫爱。
【凌川x许可莹 end】
————
【小剧场】
刚去北京那一阵子,许可莹适应能力差,经常半夜心态崩溃。
又见证了她亲生父亲的第二次婚礼。
那段日子,许可莹看见男的就烦,看见凌川也烦,怎么看都不顺眼。
凌川去求沈御,求了一周,沈御才答应舍去一次异地和尤绵见面的机会,让尤绵在北京多呆几天。
其实正合尤绵的心意,她也察觉到了许可莹状态不对想去安慰,但是和沈御见面机会又这么宝贵,她担心沈御会觉得失落。
吃穿住行,凌川已经给尤绵安排好了,交给她唯一的任务就是把许可莹哄开心。
“那你呢?你不一起吗?”尤绵问他。
“她嫌我烦。”凌川轻声解释。
尤绵“哇”了声,感慨许可莹家庭地位不错,她想学学。
不过尤绵对沈御说嫌他烦,只能换到一句,“觉得我烦?长能耐了,下次屁股打开花。”
她真心觉得自己家庭地位日渐下滑,没开玩笑。
绵:今天带她吃甜点,她笑了。
绵:【图片】
尤绵认真给凌川报备着。
只要许可莹笑了,凌川就觉得有用。
绵:今天去shopping,小莹刷你的卡给我买了俩裙子。
绵:【图片】
照片里许可莹笑得更开心了。
凌川对尤绵的工作很满意。
许可莹拿着尤绵的手机给凌川发消息,尤绵在一旁咬着冰淇淋问:“这样好吗?”
“没事,回头你再敲他一笔。”许可莹笑嘻嘻地对尤绵说。
直到。
绵:今天带她去看帅哥了,她还是很开心。
绵:【图片】
凌川转发给了沈御,让他现在来北京把尤绵带走。
立刻马上。
许可莹将手机还给了尤绵。
“你这不是耍他吗?”尤绵看着上面的聊天记录,感慨半天。
“嗯,就耍。”许可莹喝了口饮料,和尤绵一起躺在按摩椅上。
“耍吧耍吧。”尤绵无条件站在姐妹这边,她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其实察觉到凌川想哄她的时候,许可莹内心就已经没这么烦躁了,她只是想看看凌川现在的脾气到底好到什么程度。
“尤绵几点了。”许可莹习惯性地去摸旁边的位置,却没有摸到尤绵。
“小绵?”她难受地睁开了眼睛,环顾四周。
只看见凌川站在她的面前,眸色冷冽低沉,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颌,“开心了?”
“尤绵去哪了?”许可莹还在担心她的小姐妹。
“她有人收拾。”凌川不怎么想绕开话题,“什么物种把你眼都钩直了?”
看他就烦,看别的男人不烦。
许可莹好心情打量着他,“吃醋了?”
还以为他脾气能好到哪去。
当晚,许可莹浑身发颤蜷缩在地板上,她甚至想爬着离开房间。
脚踝被他大手控制住往回拉,往她腰下垫了个枕头,也没有把她抱回床的意思了。
凌川一件衣服也没脱,反剪过她的双手靠背后,让她无法动弹。
那双狭长桃花眸危险地半眯着凝视她,“就是醋了。”
答案过了五个小时,才重新出现在她的耳边。
许可莹暗骂他玩不起。
【end】
第68章 皮皮绵 (上)
凌晨十二点。
尤绵裹着小被子,在空无一人的家中晃晃悠悠,她用手电筒打光,确定家里的电源全部都被断开后,往眼睛上滴了几滴眼药水,眨巴眨巴,两行透明的液体从眼尾留下,就像是刚哭过一样。
万事俱备,只欠沈御。
“嗯,呜呜呜是的,我一个人在家,好黑,好害怕。”尤绵蜷缩着身体半蹲在沙发上,语气委屈地对电话那边说着。
“真的?”沈御的声音显然冷静很多,他周边声音嘈杂。
“真的,哥哥。”尤绵故意这么喊他。
“去开灯。”沈御显然不当回事。
“停电了,整个家都黑乎乎的。”尤绵玩着手指,略微心虚地说。
“我刚出门五分钟,家里就停电了?”沈御冷声嗤笑了下,显然不信。
“嗯”尤绵声音小得可怜。
沈御直接挂掉了电话。
尤绵捂着胸口,感受心脏砰砰加速跳着,只觉得刺激。
想起许大军师的一句话,男人,就是用来玩弄的。
但其实尤绵不保证沈御会乖乖听话回来,因为她最近没少调皮,每次都会把沈御气个半死。
她安静地呆在沙发上等啊等,脑子里回想起沈御出门前对她说的话。
“晚上有朋友要见,得出门,乖乖自己在家听话睡觉。”
“嗯,那我走了,有什么事给哥哥打电话。”
“等我回来,乖,听话。”
尤绵就想这么皮一下。
低沉的敲门声响起,尤绵裹着小被子跳下沙发,凑到猫眼去看。
然后欣喜地打开门,“还真的是你呀?”
“不然呢,你等哪个野男人?”沈御略过她直接走进房间,脸色冰冷。
走廊外的路灯都是正常,别家都有电,偏偏尤绵家没有。
尤绵见状赶紧把门关上锁好,又趁沈御不注意,偷偷往眼睛滴了几下眼药水,眨巴眨巴,吸吸鼻子,然后低着个脑袋跟在他身后。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尤绵抬眸偷看他,男人脱去外套,无袖黑背心贴着他的腰背,冷白肤色手臂肌肉线条流畅,眉骨钉并不对称,泛着金属光泽。
挑染狼尾发在夜色反衬下透露淡淡紫色,他侧过脸,目光寻找着什么。
沈御转过身,垂眸盯着尤绵。
尤绵飞速躲闪着目光,不再看他。
沈御开了电箱,把电闸打开,正个房子瞬间恢复了电,灯也在亮了起来。
“原来是跳闸了呀。”尤绵尴尬地嘿嘿笑了两下,整个人贴着门锁的位置站好。
就是不让沈御开门。
“不想我去?”沈御问她,俯身用手指抹去她脸上挂着的“眼泪”。“这么烂的演技,你也就能糊弄糊弄我了。”
一眼就被看穿,让尤绵说不出话。
“觉得爸妈不在家,这么难得的夜晚,我不能陪着你,很可惜?”沈御字字分析着她的内心活动,“还是你原本期待这样的晚上可以发生些什么?”
“你别瞎说!”尤绵捂着他的嘴,紧张地看他。
“你做都做了,不许我说?”沈御毫不费力地扼住她的手腕,“是不是最近笑脸给多了?嗯?”他不轻不重地捏着尤绵的脸。
“怎样?打死我?”尤绵嘴硬。
“啪!”巨大的一声拍打把尤绵吓一跳。
动静很大,但是尤绵浑身上下没有感受到疼痛。
“抽歪了。”沈御略显失望地说了句。
尤绵瞪大了眼睛,“你来真的啊?”她说完撒腿就跑。
沈御不紧不慢拔了插排上的数据线,他垂眸打量了下,开始和尤绵玩起了猫抓老鼠的游戏。
躲在沙发后面也不知道藏好屁股。
沈御看着她白花花的睡裙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地面,不急不慢地朝她走去。
尤绵吓一跳,顿时起身连滚带爬地从沙发上翻了出去。
瞬间,那根数据线“啪”地落在沙发的扶手上,再慢一秒就抽到尤绵身上了。
尤绵暗骂自己:“你说你惹他干嘛?”
下一秒,沈御直接把她拦腰抱起,放在了腿上,还是趴着放的。
“啪!啪!啪!”三下巨大的声响,尤绵听得心脏一跳一跳的。
“好疼!饶命吧!”
“我错了!疼死了!呜呜呜!”
尤绵光打雷不下雨,哼哼唧唧哭了半天挤不出半滴眼泪。
倒是把沈御喊沉默了。
“都抽在我的手臂上,你疼什么?”沈御觉得好笑。
每一下他都抽在自己身上去吓她。
尤绵紧闭的双眼微微睁开,发现还真是,自己浑身上下都没事,甚至这么被他托着还挺舒服。
但是她还是要补一句,“沈御,你好凶。”
是真的陪她玩。
玩了又要说他凶。
沈御叹了口气,将她抱在怀里,贴着她耳边语气温柔,“好,不凶了,过来亲口。”
尤绵便乖乖地在他脸颊上“啵啵”亲了两大口。
沈御瞬间气全消了。
“其实我觉得你凶点,还挺帅。”尤绵小声嘀咕了句。
沈御眉峰微挑,眼神狐疑地盯着她看,“怎么?最近眼光变了,又不喜欢温柔的了?”
“我什么时候喜欢温柔的了?”尤绵不解。
“电视里你觉得帅的男明星,哪一个不是温柔型的?”沈御开始和她算账。
“这就喜欢温柔的了?我明明是只喜欢帅的。”尤绵说起这个可就来劲了。
“行,帅的。”沈御点点头,咬牙切齿。
尤绵见状不对,连忙讨好,“我只喜欢沈御这种的,你最帅了,乖。”她顺了两下沈御的狼尾发。
所以他这几天这么温柔,完全是因为他以为自己喜欢温柔型的?
尤绵想笑。
“好了,你可以走了,别让朋友等着急。”尤绵见好就收,她就是想皮一下。
现在又要赶他走了。
沈御和她对视,尤绵眨巴了下眼,整张小脸就差写上一句“你怎么还不走”。
他捏着她的下颌,迫使她仰起脸,俯身强势地吻下去。
尤绵还没有反应过来,闭上眼,感受到他温热急促的吐息,手撑在他的胸口。
沈御咬过她的下唇瓣,教她换气,不停歇地继续加深吻,感受着她心口不断上下起伏,修长的手抚住她的腰间,隔着睡裙衣料往上推。
拇指指腹擦蹭过,不紧不慢地頂了下。
尤绵瞬间紧绷了身体,颤着发出难以察觉的声音。
“心跳得好快。”沈御勾唇,用手心感受她心跳的震动。
“手指”尤绵难耐地扭了下腰。
沈御重复着刚才的动作,“手指怎么了?”
尤绵脸红得说不出话。
“为什么不穿?嗯?”沈御贴着她的脸颊,低头去看。
“别看。”尤绵推着他的额头,却使不上力气。
“在客厅这样,爸爸妈妈知道会生气吧?乖宝宝。”沈御捉住她的手,攥紧后,去凑上前亲她。
他轻啄着尤绵的脸颊,脖颈,又时而吮吸加深吻痕,啧啧水声放大在尤绵耳边,在夜色里格外暧昧。
“痒。”尤绵不知道说些什么反抗他,小手搭在沈御的脖颈,眼神有些迷离,“抱我回房间,好不好。”
沈御不再继续欺负她,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地把她抱起,让她双腿搭在他的腰胯上,整个尤绵像小八爪鱼趴在身上。
“刚才吓到你了吗?”他已经完全消气了,又担心她被吓到。
“什么啊?”尤绵的记忆堪比鱼。
“”
“好软。”他实话实说,也没有把尤绵放在床上,潦草地关上她的房门,就依旧保持着抱她的姿势。
“放我下去。”尤绵挣脱,却发现没有沈御力量的支撑,自己肯定要摔下去,又哼哼唧唧地趴回了沈御的怀里。
“怎么哪里都是软的?”沈御好心情逗她,“软绵绵。”
“人肉当然是软的,你不是吗?”尤绵反驳他,用手摸了摸他的腰侧。
她愣了下,很快被打脸。
至少沈御就不是软的。
“软吗?”沈御问她。
“别说了。”尤绵脸发烫,躲闪他炽热的眼神。
“不说,我摸摸。”
这种时候,他一定要这么直白地说话。
“人肉会发潮吗?”他学着尤绵说话的方式问。
夹紧尾巴的小狗不说话。
“放松。”沈御拍了拍她的腿侧。
越是这么说,她越反骨。
“让你乖乖在家睡觉,不听。”沈御嗓音低沉沙哑,沉重地喘着气,“不听?”他手指顺着轮廓描绘,纯棉布料早已被水洇湿了。
“听,我听话的。”尤绵立刻卖乖。
“哥哥,别欺负我了。”尤绵知道他平时喜欢听她喊哥哥。
沈御冷声嗤笑了下,“故意的吧?”
“什么?”尤绵是真的不知道怎么了,她感受到后脖颈被长指捏起,好似捏住了她命运的脉搏。
“都这个时候了,你确定要喊我哥哥?”沈御逼近她。
“你不是喜欢听吗?”尤绵不知所措。
“每次这么喊,你耳朵就会发红发烫,我都知道的。”尤绵有理有据。
“承认吧,你就是害羞,不好意思。”她对着沈御指指点点。
“现在也是!”尤绵趁机凑上前捏了捏他的耳朵。
沈御微愣,但很快恢复过来,将她不轻不重地摔在了床上。
“你最好等会还能喊得出来。”他淡淡垂眸望着她。
第69章 皮皮绵(下)
少女发丝缠绕在枕头上,她躺着仰视沈御,心脏砰砰几乎要跳出来,尤绵深呼吸,鬼鬼祟祟地将手伸向床头夜灯的开关,正准备按下去的时候,沈御扼住她的手腕。
“今天你不乖,所以,开灯。”沈御一字一句说着,丝毫没有给她留情面。
他知道尤绵脸皮薄,小姑娘不喜欢开着灯,手也要遮掩着自己的身体,哪怕以他的角度早已一览无余。
尤绵不乐意了,整个人钻进了被窝里。
被子鼓起一大团扭来扭去,沈御勾唇笑笑,十分准确地朝着一个地方拍下去,隔着被子也知道拍到她的屁股了。
尤绵“哎哟”了下,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就要扑向沈御报仇。
她的投怀送抱,沈御欣然接受,将她整个人从被窝里捞了出来,修长骨感的手挑起她的下颌,鼓励她仰头迎合。
尤绵还有些脾气的,但感受到手上光滑温热的肌肤后,她又满足地笑了。
小手在软而弹性的腹肌上乱摸,尤绵搂着他的腰身,仰起小脸,痴痴地笑,“再给我摸摸。”
沈御捏了把她的脸,“小色鬼。”
被贴上小色鬼称号的尤绵不乐意了,反呛了句“大色鬼”。
沈御只是笑,并没有反驳。
这让尤绵觉得大事不妙。
沈御撩起她睡裙的裙摆,探了进去,轻轻挠了挠她的腰窝,很快尤绵就嘻嘻哈哈地缩到了他的怀里。
“痒,别弄这里,真的很痒啊哈哈哈。”尤绵扒着他的脖颈,贴了贴他的脸,温热的气息洒在他耳后。
“怎么哪都这么痒,嗯?”沈御和她对视,狭长黑眸好心情地眯着,腾出一只手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睡裙布料里的手不断往上,“还有哪里痒,你都说出来,说出来,我就不碰了。”沈御口吻倒是认真,他低头借着透过窗帘的月色,观察着尤绵每一个表情。
尤绵是个小骗子,他知道的,有些位置她真的怕痒,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有些地方,不一定是痒。
更多的,她会舒服。
沈御知道的,当她微微皱起眉,困惑的眸色里透露着情.欲,不安害怕地颤抖着,又止不住地用手去勾他的手指,还要轻声喊他的名字。
这些位置,是比痒还要特殊的,还要敏感的。
沈御对她做这些事,总是很有耐心,不想吓到她,也不想让她接受不了。
他习惯先用玩笑的方式让她放松警惕。
尤绵今晚不太一样,没有往日的害羞,她轻轻拉着沈御的手,带着他去找。
“这里。”尤绵小声贴着他的耳边说,拉着他手腕的手上下带动着他,“揉一下吧。”声音柔软得可怜。
修长宽大的手包裹住,不轻不重地揉。
她呼吸有些急促,贴在他怀里,小心翼翼地扭动了下腰身,“哥哥。”
尤绵又这么喊他。
沈御侧过脸,低头吻着她的唇,指腹轻碾过,感受她轻微地颤栗,再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哥”她还没来及喊出口,就被他的吻吞吃入腹。
尤绵紧闭双眸,感受到后背一丝凉意,刚想睁开双眼的时候,沈御捂住了她的眼睛。
她怔住,慌乱地张了张唇,沈御很快给了她一个安慰的吻。
尤绵闷哼着,舔舐着他的唇瓣,贪恋地趴在他的身上,沈御粗略的喘息在她耳侧,低沉清散的声线勾着她的心脏,“真漂亮。”
尤绵知道,他把她的睡裙扒了。
突如其来的羞耻让她紧张,视觉被剥夺让可怜的她不知所措,尤绵想用手捂住自己,但下一秒,两个手腕被扼住,无法动弹。
“沈御。”她终于乖了,喊他的名字。
沈御假装听不见,“抬起来,放我肩膀上。”他耐心指导着。
尤绵哪里能看得见他的肩膀,犹如盲人摸象一样,用手慢慢摸索,沈御捉住她的脚踝,帮了她一大步。
布料从她的腿上滑了下来,尤绵觉得自己像颗洋葱,一层层被扒干净。
她能感受到沈御的狼尾发丝了,不算太柔软,他发质本就偏硬的,有点扎肌肤。尤绵不满意地夹了下。
沈御的声音变得沉闷,“谋杀?”
尤绵突然想笑,调皮地又重复了一两遍,结果被他揽了过去,整个人不知道坐到了什么地方。
尤绵不知道。
但是她感受到了沈御高挺的鼻梁。
“喊,怎么不喊了?”沈御抬眸望着她,随意舔了舔嘴角。
“看看你哥现在做了些什么。”他冷哼着笑了下,将两根修长的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都是你的。”
尤绵脸红得不行,她抱紧了怀里的枕头,“不喊你哥哥了,别欺负我。”
“继续喊,停一次,加十次。”沈御没打算放过她,将手指放了回去。
尤绵抿着唇,摇摇头,再也喊不出一个“哥”字,“沈御,沈御。”她喊着一遍遍他的名字。
一盒塑料包装的盒子扔在了她的腰上,冰凉得让她不禁缩了缩身子。
“拆了。”沈御平静地命令她,起身,用纸巾擦拭了手。
白色的纸团在空中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丢进了垃圾桶,尤绵听话地用手拆着包装,她尽量躲闪着目光不去看包装上的字样。
脸越来越红,垂眸间,瞥见了腿上紫红的印子,密密麻麻,更是抬不起头。
被单已经无法直视了,她难受地小声哼唧了句:“想换被子。”
“这会嫌弃了?”沈御好笑地看着她。
小姑娘抱着盒子,低头不肯和他对视,固执地坐在那里。
沈御走过去,单手将她抱在怀里,直接把被子拽了下来,又换上了新的毯子,整个过程都没有把他的小公主放下。
“你怎么这么喜欢抱着我呀。”尤绵乖乖地呆在他的怀里,看他做这些事,问了句。
沈御垂眸看着毯子,在等会尤绵要躺着的位置垫了个枕头,他亲了亲尤绵的额头,“放不开你。”
尤绵也喜欢被他这么抱着,两人异地分开重逢见面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抱在一起,
拥抱总能让尤绵感受到幸福,特别是和沈御的拥抱,紧紧贴着,尤绵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
“那我们就这么抱着好不好?”尤绵躺在毯子上,展开双手面朝着他。
她的模样好乖,清澈透亮的眸色写满了爱意,被欺负得可怜巴巴还要想着抱抱,乖得让沈御心软。
沈御俯身拥抱她,亲亲吻着她的耳骨,趁她被安全感包裹的瞬间,缓缓进入。
尤绵有些痛苦地皱了下眉,抱他抱得更紧。
浑身上下都被包裹着的踏实感是异地那几年的渴望不可得。
他应该心软的。
确实应该对这样乖巧的她心软。
可是压抑不住的情绪在夜里不断放大,沈御失控的瞬间,他明白一切的安慰都成了徒劳,她的眼泪顺着他的手臂缓缓流淌,哭喊的时候,唇微微张开。
于是他压着吻了下去,企图将她所有的声音都掩盖下去。
眼尾泛着猩红,沈御仰起脖颈,垂眸俯视着眼下的一切,他闷哼着,太阳穴青筋凸起,一跳一跳的,薄汗覆盖在他额间的碎发,粘湿后发丝凌乱潦草,他随手抓了把朝后背着,露出长眉。
“对不起”他零碎的音节撞击在黑夜里,指腹温柔地擦拭她眼角的泪,其余的位置却和温柔截然相反。
“哥哥”她还是固执地这么喊他。
沈御无奈地勾唇笑了下,“想喊就喊吧。”
尤绵通红的眼睛像极了可怜的兔子,她舔了舔湿润的唇,“亲亲亲。”尤绵撒着娇。
沈御将她抱在怀里,坐起身,温柔地吻她。
尤绵觉得他浑身都滚烫,像是团火笼罩着她。
沈御吻着她的下唇瓣,舌尖勾勒出她唇瓣的轮廓,吮吸着,亲得意乱情迷,直到她的唇变得红肿。
尤绵缓缓睁开双眸,完全不知道现在自己以什么样子展现在他的面前,但她慌慌张张地问沈御,问得认真。
“你喜欢我这个样子吗?”她勾着沈御的脖子,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问。
沈御被她突如其来的直白弄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他脖颈已经红成一片了,耳朵也是滚烫的绯红,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着,他声音有些低哑:“喜欢。”
“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沈御将下颌搭在她的肩膀上,用劲了几下。
尤绵闷声哼了下,说不出话,她缓了好久,才吐息着换气,“好晕,要乱掉了。”她说话已经口齿不清了。
沈御用手背贴了贴她的脸颊,“乖,再坚持会。”
尤绵像是个受委屈的小屁孩,毫无办法,只能受他欺负。
偏偏他还要说这些好话来哄。
“要碎掉了。”尤绵再次在他耳边抱怨,声调已经染上哭腔。
沈御没空理她了,嘴上轻声呢喃着“乖”,却把她送上一次又一次的云端。
“再也”她有气无力地哼唧着。
“什么?”沈御问她。
“再也不调皮了。”尤绵乖乖认错。
“晚了。”沈御拍拍她低着的小脑袋瓜,“转过去,继续。”
第70章 书房(上)
今晚沈御微醺。
尤绵去他家里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男人独自坐在沙发上,修长的腿慵懒地叠在一起,雪白的萨摩耶讨好地蹭着他黑色长裤腿,沈御却没有丝毫反应。
白色长衬衫松垮,领口敞开露出他的锁骨,喉结凸起,他有些烦躁地皱了眉头,漆黑眸色里染着躁动。
看上去心情不好。
尤绵闻到了房间里的酒气,还有些甜腻的果香味,她吸了吸鼻子,小步子地挪到了沈御的身边。
沈御回过神,慢了半拍去牵她的手,“没睡着吗?”他声音疲倦,带着低沉的沙哑。
尤绵摇摇脑袋。
沈御低头闻了闻身上的气味,皱眉,“我去换件衣服。”
“不用。”尤绵赶紧拉住了他,“我不嫌弃你。”她清澈眸子乖巧地盯着他看,伸出手摸了摸沈御的脸,“心情不好吗?”
他的脸好烫。
沈御轻微叹了口气,将脸颊主动蹭在她的手心上,缓缓抬眸望着她。
狭长上扬的眼型本该具有攻击性,却在如此微醺的状态下引诱意味强烈,漆黑眸色萦绕着夜色紧紧勾着尤绵的心脏。
尤绵探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他的眉眼,感受他抬眸间睫毛轻轻扫过她的指腹。
她有些看呆了,没有等到沈御的回答,自顾自地缓缓俯身,又凑近去看。
沈御见她这个模样,身子微往前倾,想要吻她。
尤绵却往后退了一步。
沈御不屑地轻声闷笑了下,扯过她的手腕,拉近,想要再次吻上去。
尤绵闭上眼睛,将脸别到一边。
吻落在她的脸颊上。
“啧。”沈御皱了皱眉,“心情更不好了。”
逗得尤绵嘻嘻笑了下,主动地去亲,她犹如小鸡啄米般在沈御嘴唇上啄了几下,尝到了丝果酒的香甜味,“怎么才能让你醒酒呀?”
“又没醉。”沈御亲昵地捏了捏她的鼻尖。
尤绵神色严肃按住他的肩膀,“喝酒误事。”
“怎么?耽误你什么大计了?”沈御见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心里藏着事。
“给你看这个,我自己写的。”尤绵从口袋里掏出了张宣纸,“抄的是一首词,沈大书法家快帮我看看哪里不足!”
沈御展开了那皱巴巴的纸,淡淡说了两字:“晕字。”
尤绵急了,她立马亲了亲他两边的脸颊,“这样还晕?”
见她给了学费,沈御也不难为她,“走吧。”他对着书房的位置扬了扬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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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绵喜欢沈御的书房。无需她多言。
沈御站在她的身后,看她像第一次进书房那样,满是好奇的眼神打量这房间里的一切,从窗帘上密密麻麻的书法字上,再看向小阳台那几盆绿植,沈御习惯在书房种植兰草,那些绿色生命茂密繁多。
书柜陈列着旧书文典,闲下来的时候沈御会钻研那些文字,桌案上的茶壶里已经是冷茶,书柜里甚至能翻找出几块铜钱和潍坊小风筝的工艺品,他收东西没有规律,单纯把东西放进柜子里收着。
然后打开它的某绵总是眼前一亮再一亮,像是挖掘宝藏一样惊喜。
摊开素净的宣纸在桌面,沈御将笔递给她,“握笔。”他像个严格的老师,管教着她的每一步。
沈御教过她练字的,尤其握笔,教了很多遍。
尤绵像模像样地拿着,抬眸用余光去瞥沈御的侧脸,他垂眸,伸出手带着她落笔,墨水晕染在纸上,她的心思却不在上面。
看她写下第一个字的状态,沈御就明白她今晚压根不想好好写字。
在尤绵还在打着小算盘的时候,沈御单手拢起她一把发丝,轻轻朝上拉扯,露出她好看白皙的脖颈,没有任何预兆的,他俯身吻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吻让尤绵身子颤了下,拿着笔的手也拿不稳了,墨迹拉长晕染在纸面上,毫无美感可言。
墨香夹杂着酒气萦绕刺激着她的鼻腔,尤绵忍不住去贴沈御的身体。
修长的手单单握住她的腰身,用力把她托了起来,尤绵转过身,被他逼着坐在了桌面上。
“紧张什么,你不是一直都想在这吗?”沈御看见她不好意思倒是笑了笑,他侧过身拉开了椅子。
“噼里啪啦”桌面上的东西被他粗暴地推到了地面上,砸在一起。
“躺下。”沈御推着她的肩膀逼她就范。
“我没有想在这”尤绵被他吓了一跳,这种正经的地方,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沈御瞥了眼她,“我想。”
既然她不坦诚,那就让他来坦诚,当初在书房为她写下的每个字时,沈御心就乱了,他想看这书房狼藉得不成样子,想看她在这凌乱中的模样。
尤绵知道这一定是他喝醉了的缘故,清醒的沈御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但现在的沈御其实清醒得不能再清晰。
少女白皙的身体是如此醒目,橘黄色调的台灯下,甚至能够看见脖颈后淡淡细微的绒毛,随着她浅浅的呼吸,上下起伏,乖得不成样子。
尤绵呆呆地看着他熟练地执笔,她喜欢看他写字的模样,低头垂眸间淡然的疏离,眸色认真,骨节分明的长指很会控笔。
可她想不到有一天,他也会以同样认真的模样在她身上留字。
如针,刺着肌肤却不痛,落笔间夹杂水润,清凉冰冷。
尤绵绷紧了身子,看清他的眸色里丝毫没有情欲,好似只是单纯地玩弄她。
这比往日他写任何字的模样都要认真。
“好玩吗?”沈御看她紧张的模样,轻声问她。
尤绵腹部随着收缩上下起伏着,她张了张嘴,最后只哼唧出了个音节:“亲亲。”
乖得像个惹人忍不住欺负的小狗。
她不知道沈御现在心情怎么样,为了让他乖乖如她意,尤绵将舌头约隐约现地伸出了些,再假装只是舔唇,将动作遮掩过去。
但是被沈御发现了。
“伸出来。”沈御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脸颊。
尤绵乖乖地伸出舌头,就像是小狗散热的时候将舌头伸出来那样,模样有些娇憨。
抚弄她脸颊的手将拇指放了进去,尤绵顽皮地舔着他的指尖,望着他的眼神不再清纯。
笔还在继续往下,尤绵哪里知道他在写什么,笔锋轻挑,又或者重力压下,她只有感受的份。
那笔尖打着圈,毛撮在一起,弄得她痒得很。
“你要是把我身上画丑了,我要算账的。”尤绵小声控诉着。
“不丑。”沈御安慰地亲了亲她的额头,他垂眸看了眼,佯装满意地点了点头。
“到底写了什么呀,给我看看。”尤绵想低头,却又被他扼住下颌,仰着脸去承受着他的吻。
吻得又急又狠。
“能吃进去吗?”沈御喘着粗气,在她耳边低声问道,“笔杆,试试?”
尤绵顿感大事不妙,连忙摇头,那种硬戳戳的东西怎么吃?
“乖。”沈御笑着将她揽进怀里,手里的动作开始喂她。
“好凉。”尤绵不满意了。
“早就捂热了,瞎说。”沈御亲了亲她不诚实的嘴。
尤绵不吭声。
他确实提前捂热了,一点也没露出破绽。
“胀。”尤绵皱了皱眉。
“才哪到哪?受着。”沈御嘴上这么多,却担心地在她面前俯身,他淡淡观察着,转动笔头对准碾过去。
尤绵两条腿瞬间绷直。
“这是羊毫,比较柔软,常用来大面积晕染上色。”沈御不急不慢地给她解说介绍,他又拿了根笔,轻轻从她耳边刮过。“记住它的样子了吗?”他将笔放在她面前一晃而过。
尤绵乖乖点头,“能拿出来了吗?”她急切地问道。
“再放一根。”沈御半醉不醉的模样让尤绵琢磨不透。
“刚才是哪里。”沈御开始自言自语了,完全没有管尤绵反抗的小手。
沈御将她的手放入手心,十指相扣在桌面上,倾身看着少女的眼睛,看清那双眼眸轻微地眯着,透露出的迷离让他有些失神。
他知道找对位置了。
尤绵的脖颈出了些薄汗,她没有办法去擦拭,就这么任它滚落在锁骨,整个人变得滚烫,脸色绯红,小手着急地扯过一沓宣纸就要往身上盖。
“嘶——”却被沈御无情地撕去“遮羞纸”。
“叮——”清脆的银铃声打破了暧昧的氛围,让尤绵有些清醒。
她震惊地看到沈御取回了当初送她的那把油纸伞,伞柄上的挂饰正是那串银铃,他安静地拿着那串挂坠去了洗手间。
总算中场休息放过她了。
尤绵趁着机会,立马从书桌上爬了起来,她想开门,却发现沈御已经提前将门锁死了。
又翻出来一面小镜子,对着自己的身体看,却发现一个字也没有看到。
沈御刚才只是用笔沾着水在她身上写字的。
“咕叽”轻微的动静发出。
尤绵将两根笔取了下来,粘稠不堪地难以入目,她心脏跳得很快,想把这些东西藏在哪里,有种毁尸灭迹的打算。
“叮——”银铃声又响起。
沈御缓缓从洗手间走了出来,修长骨感的手指慵懒玩弄着那串挂坠,他抬眸溺着笑意望她:“想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