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出线战即心理战
随着裁判一声哨向, 比赛正式开始。
球权转移得非常快，时间才过去30秒，就已经经过了四次转换。卡里克在期间甚至还经过了一次身体对抗, 被人从身后撞倒。
他起身，似笑非笑地握住对方的手臂，两人的眼神滋滋冒着火星。见裁判只是鸣哨没有出牌，才利索地各自分开, 重新投入比赛。
上次在基辅的经历不大美妙, 输球的过程有点憋屈, 结果让人恼火。
赛前, 球员都渴望着复仇, 以证明自己的实力不止如此，如今到了场上, 果然踢得也比较急躁。
埃德加让罗西基独守中路, 后方是左右护法斯内德和卡里克, 前方是三个前锋，从站位来看是名副其实的指挥中心。
可是今天的指挥官没有收到进攻指令，反而让他组织着队友们来回倒脚。
这么安排，一是想通过耐心的传球过程，让球员们渐渐进入状态, 二是因为没上场的舍甫琴科。
如果要问埃德加，有什么比让核弹头上场更有威胁？那他会回答，当然是让敌人知道核弹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就要发射！
有一个实力强大的巨星, 正虎视眈眈地坐在对面的替补席上, 这会带给基辅球员莫大的心理压力。就像明知头上悬着一把利刃却不能躲，更不知它何时就会挥刀砍下。
10分钟后, 分析组提供了基辅的跑动数据——分析师保罗现在带领了一个完善成熟的小组，每场都能实时观测双方球员的各项数据。
当埃德加看到统计结果后，他知道自己的心理战奏效了。
想靠一个坐在替补席上的球星，震慑住乌克兰的顶级豪门？这怎么可能？
本来就是一群硬脾气，更别提还曾经击败了斯鲁厄，基辅想必带着满腔自信和战意来作客的。但是现在，尽管他们没有产生畏战的心理，却开始下意识地保存起体力。
想必是十分担心在跑到精疲力尽的时候，体能充沛的舍甫琴科上场了……
埃德加低下了头，以掩饰自己那满意的笑容。
斯鲁厄已经发起了好几次进攻，但是在失败后没有继续往前，反而大胆地把球往边路回传。
在这么重要的比赛里，靠着数一数二的后场组织能力，19岁的席尔瓦这次首发了。
他把球运回自家半场，看基辅的前锋贝尔科维奇追了过来，不慌不忙地往前一踢，球往斯鲁厄大门滚去！
乌龙球？
观众还来不及心悸，镜头一拉，只见一个显眼的荧光橙衣球员，轻巧的接住来球，又踢了出去，随即又马不停蹄地转身往禁区回撤两步。
球迷一乐，那不是他们的门将吗？
瞧瞧，连切赫都跑到禁区外参与倒脚了！
贝尔科维奇刚调头，还未到切赫跟前，便又看到球回到了席尔瓦脚下，于是又转身去追席尔瓦……
两秒过后。
他站在可恶的后卫和门将中间，看着球在空中来回飞跃，身体一时向左，一时向右……
来回倒腾了三个回合，眼看聚拢的基辅球员越来越多，席尔瓦终于把球往前半场传。
切赫这才回归禁区内。
“今天的卡尔斯鲁厄更为激进，无论是防守硬度，还是中场的调度，都表现得十分强硬，明显是在消耗基辅迪纳摩的体力。这种打法其实很冒险，对球员是个巨大的考验，因为一不小心就会玩脱。”
“的确，这需要脚下技术和默契的配合，过程中一旦失误，就相当于帮助对面把球送进禁区。不过这也说明了他们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敢于把人调回来。”
这是阳谋，基辅明知斯鲁厄的用意，还是心甘情愿地跟着跑，耐心地等待着机会。
要么他们抓住机会断了球，要么斯鲁厄出现失误。无论是哪一种，斯鲁厄都会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先失去耐心的却是基辅。上半场都快结束，他们却一直处于被动，被斯鲁厄逼得出现了好几次失误。
埃德加迅速做出调整，让球员停止消耗。他们的前场压迫成功了，19：6的射门数，已经很直观地说明局势。
在这个传球的过程中，此时的球员们也渐渐调整了心态，忘记之前的失利。
现在他们眼中的基辅，和联赛中的强敌没有什么不同。
沉下心来的球员终于获得进攻许可，但基辅对这一转变毫无心理准备。
在第42分钟，斯鲁厄迅速取得了进球，由罗西基前场左路直塞，阿德接球后下底传中，兹拉坦再插上头球破门。
斯鲁厄上半场1-0暂时领先。
下半场易边再战，基辅发起进攻，这次是斯鲁厄跟着他们跑。
切赫远远看着，当基辅把球带到禁区附近时，他已经作出了判断，果断抛弃球门。
千军万马中，基辅的中场球员皮甫找到了一个完美的机会，皮球穿过密集的防守球员，送出一个漂亮的直传。
距离最近的卡纳瓦罗位置不佳，即使第一时间滑铲，还是与皮球错身而过。
小禁区内，贝尔科维奇冲得太快，没时间调整姿势，居然同样以一个滑铲的姿势射门！
在皮甫把球踢出去的一刹那，切赫已经在小禁区线上就位。
如今果然面对一个近距离单刀。
只见他一个矮身，伸出左腿神勇把球踢飞！
“切赫立功了！来自皮甫的直塞、贝尔科维奇的射门，可是这个角度完全在切赫的计算之中！这是扑单刀的艺术！”
切赫又顺势把那只脚收了回来，这才重新站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使出了一招扫堂腿……
他一脸平静，仿佛一个刚收招的高手。
“进攻球员在形成一对一单刀时，总是认为自己占据了优势，可乌克兰人面对的是切赫！反应速度和身体柔韧性都是世界顶级的，就算是一对一单刀，他也能轻松化解……”
刚吹嘘完的德国解说，5分钟后立即被打脸。
特里为了解围，铲飞了基辅球员，收获了本场一张黄牌，也送给对面一个任意球。
主罚的又是贝尔科维奇。
皮球直挂右上死角，这次的切赫也没有办法，比分变成了1-1。
埃德加表情未变，还朝切赫比了个大拇指。在他的内心看来，点球是不能算作失球的。
职业球员的平均点球速度为每秒34码，也就是说球飞过12码只需要0.35秒。反应时间再加上鱼跃扑救的飞行时间，即使是最顶尖的门将，用时也远超0.35秒……
眼瞅着基辅的拼抢越来越凶悍，核弹头的阴云已经散去，埃德加这才去找第四官员。
原本在中路的罗西基被换下，这一点也不让人意外，可上场的既不是莫德里奇，也不是康奈尔，竟然是舍甫琴科！让球迷大跌眼镜。
433变成了全攻全守的4321，而且锋线上全员俱在，现在进攻人数爆炸。兹拉坦一人顶在前头，舍甫琴科和阿德在他左右后方。
中场的指挥大棒则由斯内德接过，卡里克移到了中路，重新扛起防守大旗，小小罗从锋线撤回中场，摇身一变干起了组织和传递的活。
就这样简单一变阵，进攻火力呈几何增长！
兹拉坦在前头撞撞撞，阿德在禁区外射射射，舍甫琴科在边路突突突，这些已经够让基辅的后卫们防不胜防了，更别提还有一个时不时就放冷箭的小小罗！
天知道，后卫们最怕的就是这种突然冒出来的射手……
什么叫进攻型中场？葡萄牙人生动演绎了一番。
第62分钟，斯内德带球进入禁区左侧后横传，前点的兹拉坦脚后跟准备射门，基辅的门将绍夫科夫斯基主动出击放铲……
可是在飞行的过程中，皮球擦到了防守球员脚尖，产生了一个变向，导致两人都完美错过，调皮地漏进了小禁区！
小小罗如鬼魅般出现，完美接到了这个计划外的传球。
门将此时还躺在兹拉坦身前，小小罗直接面对空门！
“Toooor！罗纳尔多成功让斯鲁厄2-1领先！他最大的优势是让人难以置信的射门威胁。球门就像在心里一样，跑位总是非常好。最让人惊讶的是他能左右开弓，右脚尤其出色！”
“斯鲁厄这次的变阵非常成功，整支球队都活了，基辅还是只能跟着他们跑，双方的射门次数比已经达到了43：9！”
第73分钟，埃德加第二次换人，这次是纯粹的体力补充，用跑不死的麦孔换下开始大喘气的卡纳瓦罗。
又到了最后10分钟，眼看几乎已经锁定胜局，埃德加索性用换人拖延时间，跑满全场的巴西小将席尔瓦也被换下，另一个意大利小将基耶利尼慢吞吞地顶上。
没想到基耶利尼上场不过2分钟就立功了……
基辅后场出球被他抢断，皮球反弹到舍甫琴科面前，斯鲁厄的乌克兰人没有手软，单刀轻松推射破门，直接宣告了母队的失败。
斯鲁厄3-1击败了基辅！他们成功在小组赛出线了！
球迷都欣喜若狂，那一排西装革履的俱乐部高层也不例外，就连埃德加也激动不已。
直到这时候，他才觉得算踢进了欧冠联赛！
这时，球员却一窝蜂冲了过来，将他围得严严实实。
“老板，我听说你得到了列支敦士登的邀请？！”
第162章 到底是谁要离开
“老板, 你是不是真的要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罗西基、卡里克、莫德里奇……脸上汗水淋漓，全都紧紧盯着他。
唯独小小罗站在人群外，龇牙咧嘴地朝他笑。
埃德加低头清咳一声。
他只是从马加特的操作中得到灵感, 想利用这件事转移一下球员的注意力。事实证明，还挺有效……
“当然不是！在我来到斯鲁厄的第一天，我就说过，要带你们开创一个从无到有的时代, 要让你们成为俱乐部最伟大、最特别的一届球员。在实现这个誓言之前, 我哪里都不会去。”
年轻的球员们脸上十分激动, 分不清到底是因为出线, 还是因为主教练对他们的肯定。
“我就知道这消息是假的！卢克太不靠谱了！”
卢克缩了缩脖子, 瞪一眼故意扯着大嗓门的卡里克，目光在人群中逡巡, 半天没找到目标。
“罗纳尔多在哪呢？”
“我在这！”
中气十足的应答声从人群后传过来。
卢克绕过去, 这才看到他弯着腰, 正在抱着一个水瓶浇头。
“去做尿检吧。”
“抽中我了？”葡萄牙人一脸惊喜，睁大了眼睛。谁知发梢上的水珠刚好滴进去，连忙又甩了甩头。
“……是，估计是因为你今天的跑动范围太广了。去吧！”
“啪嗒！”小小罗唰唰抹了抹脸，立即扣上水瓶, 昂着头走向场外。
卢克默默目送他离去，又看看还围着埃德加的球员，皱起了眉。
冠军杯小组赛的倒数第2轮结束了，剧情的推进让人大跌眼镜。
德甲三强, 唯独老大拜仁在客场被凯尔特人0-0逼平, 目前已经跌到了小组倒数第一。
但回到慕尼黑，他们立刻开始了“庆祝”。因为他们这个小组的分数更加胶着, 只要在最后1轮主场获胜，拜仁仍然可以出线，甚至还有可能逆转成小组第一。
慕尼黑日报也在自我鼓劲《我们是欧洲最幸福的倒数第一》
巴符州的球队今年大爆发，斯图加特虽然这一轮落败，但他们早已出线。紧接着斯鲁厄3-1战胜基辅迪纳摩，锁定小组第一名，同样进入十六强淘汰赛！
德国人震惊了，有关拜仁的头版消息立即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斯鲁厄四连胜以及提前出线。
州长公开对斯鲁厄表示了祝贺，大市长更是直接邀请埃德加参加家宴。
在此期间，艾尔文代表俱乐部，志得意满地接受记者采访，“我们也很幸福！这样的节日在一生之中能有几次？事先谁都没想到我们能提前出线，但是命运就是如此，它还掌握在我们的手中。我也要恭喜赫内斯，听说他也很开心？想必谁想和拜仁换这个倒数第一他都不干！”
等埃德加回到住处，发现有人在熬夜等他。
“我的罗尼……”他二话不说就压了过去。
没想到被人嫌弃地捂住嘴，“你喝了很多酒？”
“不多……”他半支起身子，掰着手指头数，“一点香槟，一高脚杯的雪莉酒，一瓶夏布利酒，两瓶波尔多红酒，再来点白兰地，最后几杯波特酒。”
“你的酒量有这么好吗？”
“不知道，没试过这么喝。”说着，把手伸进他的衣服下摆，捏着柔韧的腰肉。
浓郁的酒气随着呼吸洒过来，熏得克里斯的眼神也开始迷蒙。
“等等……”他勉力甩了甩头，犹记得要问个清楚，“下场比赛我能不能上场？”
向下滑动的手僵住了。
埃德加迟钝地抬起头，定定看了他好几秒，随后才慢吞吞地坐起身，“我不知道，现在想不起来，明天你再问我。”
克里斯舔了舔嘴，把脚放到他的腿间，脚尖还按了按，“那现在怎么办？”
“现在……”他低头看了半天，这才伸出手，“我去洗澡，你去睡觉。”
克里斯以为他要把自己的脚拿开，可是那双手一覆上去，却把玩着不愿放开。
“埃迪？”
埃德加没看他，大手包裹着那双小小的脚，嘴里自言自语，“不管你上不上，反正要把精力发泄完才稳妥。”
说完，他手腕一翻，握住了手里的那只脚踝，接着起身站在床沿，把人往身下拖。
克里斯忙不迭地要起来，却见埃德加把手撑在他脑袋旁，俯下身来。
他只好又重新躺了回去，随即感到到大腿一凉。
“……”
埃德加一手动作着，另一只手移到他的脖颈，用力托起他的后脑勺，恶声恶气，“我还没有这么伺候过谁，你要是敢招惹别人就死定了。”
红晕迅速弥漫全身，克里斯大喘着气。
“埃迪，你以后多喝点酒……”
正在胡闹，接到了莫德里奇的电话，“老板，我太激动了，睡不着……”
身下的人浑身僵硬不敢动，埃德加只得言简意赅，“没出息，只是出线而已，夺冠那天再打给我。”
……
到了半夜，他从睡梦中醒来，觉得口干得厉害，在黑暗里摸到水杯，一口饮了，忽然前尘往事记得一清二楚，又不知挑哪一件来缅怀才好。
被窝里动了动，传来沙哑含糊的声音，“埃迪？”
他立马全抛在脑后，重新躺下，又觉得口舌生甜，才发现刚刚喝的居然是蜂蜜水。
当下心中充满柔情蜜意，爱怜地抱住男孩，细细吻那双紧闭的眉眼。
葡萄牙人皱着脸，一把撇过头，“睡觉！”
第二天醒来，天边已经升起了朝霞，晨光淡淡。
埃德加坐在床沿，睡眼惺忪地看着那个空杯子，完全记不起昨夜自己想起了什么。
“嗬！”床垫猛烈震动，身后小小罗在一个鲤鱼打挺，已经翻身跳了下来。
对比憔悴的德国人，真是气色红润，精神百倍。
看埃德加一直盯着他，他双手叉腰，“埃迪！又是美好的一天！”
“……”埃德加扶着抽痛的脑袋，缓缓靠向床头，心里庆幸这一天放假。
难得看到埃德加这一面，小小罗有心表现，主动提出帮忙按太阳穴，还偏要一直问舒不舒服。
“说啊，舒不舒服？”
埃德加枕在他膝头，吊着眼看他。
从下往上看，那张坏笑的脸真是神气极了。
“一般一般吧。”
“你是不是在学我？”
“你什么时候说过？”
小小罗闭紧了嘴巴，不肯回答，神思不属地按了一会，突然面红耳赤，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白墙，语气也极不自然。
“‘一般一般’就是很好的意思。”
埃德加伸手捏了捏那欲滴血的耳垂，“我一直都知道。”
小小罗终于低头看他，又露出那个羞涩的笑容。
耳鬓厮磨了一个上午后，埃德加又跑到了俱乐部。
斯鲁厄在冠军联赛中晋级16强，意味着欧足联即将支付1600万欧元，众多球员也将与俱乐部续约，这些都是要他拍板的。
在这个蒸蒸日上的关键时期，没有人会拒绝续约。只是他现在还没有什么底气要求长签，大部分新球员都是采取年年更新合同的方式。等以后拿到了更多奖杯，就可以每次签五年、三年一更新了……
老球员中，唯有舍甫琴科的合同也是年年更新的方式，他已经获得了金球奖提名，正式迈入巨星行列。但这个巨星曾在斯鲁厄蒙尘三年，埃德加对此心知肚明，他心虚，便绝口不提长签这回事。
只是随着斯鲁厄连克几场欧冠比赛，舍甫琴科“豪门杀手”的名头更加响亮了……
斯鲁厄留不住巨星，所有人都认定了这一点。因此无论春夏秋冬，无论窗口是否开启，从不缺乏对他的秘密报价。
更大的舞台意味着更快被看到，不过才一夜，金光闪闪的报价名单又刷新了，埃德加照例全部拒绝。
快下班时，卢克敲开了办公室，语出惊人，“老板，我怀疑罗纳尔多想走了。”
“……”
“老板？”
埃德加的表情不变，把眼睛从文件里抬起来，瞟了他一眼，“怎么说？”
“昨晚，所有人都那么紧张你是不是要走，但他没有。而且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自从我开始骗他们，好像只有他从头到尾满不在乎！他明明是最依赖你的一个孩子，居然对你的去留这么不在意？除了他也打算离开，我想不到别的理由。”
他为即将失去好苗子而沮丧，“他才刚冒头，要是就这么走了，我们对他的培养就白费了，即使将来他天下闻名，也没人会算在我们俱乐部。”
埃德加经常跟他聊天，他现在也算摸清老板的蓝图了。不管这些小球员留不留、留多久，只要在真正成名后才离开，那就是俱乐部的活招牌，是他们将来买人和留人的底气。
总之，必须确保离开的球星刻上斯鲁厄的烙印。
埃德加看他满面愁云，便在那堆文件里翻了翻，没找到，“大概是在艾尔文那里……”
“什么？”
老板一脸严肃，“罗纳尔多的合同……”忽然忍不住笑了，“已经签到2008年了。”
“什么！”
送走白担心一场的助理，他好心情地浏览着剩下的合同，结果还不到五点，手机便一直震动。
有人开始喊他回家。
还没等收拾好，手机又亮起。他以为是性急的小孩，结果却是艾尔文，“老板！意大利那边有人爆料，舍甫琴科曾经与加利尼亚在酒店会面，连照片都放出来了……”
第163章 春风得意埃德加
第二天, 球员归队，开始准备明天的比赛。
舍甫琴科不出所料地在门口被堵住了，“舍甫琴科, 你是什么时候打算离开斯鲁厄的？”
“我没有打算离开斯鲁厄，你们也没有必要每一次都来问，和加利尼亚的见面不是预谋，只是在一次商业活动时偶然遇到, 请不要过度解读。”
“可是加利尼亚已经出面肯定了传闻, 暗示曾与你有加盟约定。”
“……”
在门卫老山姆的帮助下, 他摆脱了记者, 进了基地却发现一路上都被人行注目礼, 遇到的工作人员全都眼神闪烁。
进了更衣室，队友们三三两两地和他打招呼, 然后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谁也没有多看他一眼。
兹拉坦和切赫凑在一起讨论昨晚的冰球赛事；孔帕尼和小小罗都在对镜梳妆, 一个整理胡子，一个整理发型。
“不剃胡须，是表示连修饰造型都不剃吗？”
“那当然！你看我们最近的运气是不是很好？”
“……你的下巴那里有东西。”
不过一个月不刮胡子，才17岁的比利时人已经变得沧桑邋遢。孔帕尼仰起头，果然看到下颚处, 蓬乱的胡须里夹有一个白色异物，他淡定地捏起，放到眼前端详。
“哦，是饼干屑。”
明明没什么异常, 可是舍甫琴科总觉得不对劲, 想了想，向卡里克看去, 果然见对方端正地举着报纸。
带一份当天的市报，这是卡里克现在的习惯，这也大概是他每天最安静的时刻。
“今天有什么新闻吗？”
卡里克的视线抬起来，又重新放回报纸，“没什么特别的。”
舍甫琴科点点头，转身把包放进自己的物品柜，然后猛地一回头，果然看见卡里克的脑袋嗖地低下，重新躲在报纸后。
报纸发出一阵慌张的抖动声。
周围谈论胡须的、冰球的声音都顿了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
这下乌克兰人肯定了，这帮家伙在他进门之前绝对是讨论过了！
反正时间还早，他索性直接去找埃德加。
冒着热气的咖啡，熨烫整齐的早报，埃德加正在享受着惬意的清晨，看到意外来客，笑得意味深长，“安德烈？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随着气温的下降，他的穿着渐渐像个传统绅士，暗纹衬衫搭配老式的双排扣羊绒西服，除了胸前的斯鲁厄队徽，永远看不到任何商标。
惹得舍甫琴科不住打量。
“别这么看着我，这是我祖父的衣柜。”
“你还会穿你祖父的衣服？”
“当然。在我们家，私人物品是真正意义上的私人物品，是很少遗弃的。”
看乌克兰人目瞪口呆，埃德加的笑容更加愉悦，“我衣橱中一半以上的物品都是继承下来的。”
舍甫琴科开玩笑，“难道是城堡里缺柜子吗？”
“这是我们家的规定。因为天天穿人造纤维和白衬衫，我受到了祖父的严厉谴责，不得不哄一下老先生。”
埃德加似笑非笑，让人看不出是真是假，舍甫琴科迟疑了，“这是……德国冷幽默吗？”
“你觉得幽默？至少我们中有一个人是高兴的。”
“哈哈哈！”
两人东拉西扯了一通，舍甫琴科终于不再兜圈子，“老板，你一定能猜到我为什么来。”
“嗯。”
“报纸上说的大部分都是真的。”
舍甫琴科故意停顿了一下，看埃德加依旧平静，奇怪道：“难道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老实说，自从知道这个新闻，我就一直在等你来找我，但你来得比我想象中要快。所以我想，或许我不需要担心什么，对吗？”
乌克兰人严肃看着他，“是的，那次会面是在你回来之前的事。”
如冰雪消融，冷峻的脸上缓缓露出笑容，“不过如果你回归的时间再晚一点，我和加利尼亚就不是口头约定了……”
前日在基辅的那一战，他替补登场仍然能进球，超高的得分效率看不到状态的下滑，让人们打消了对年龄的最后一点顾虑，连皇家马德里也忍不住成为最新的追求者。
经过检验的射门机器，同时具备了竞技价值和商业价值，这是皇马无论如何也想得到的。
27岁的乌克兰人并非没有梦想，并非不心动。
但是乌克兰从未进入世界杯，04年的欧洲杯也早早出局，别说获得国家队荣誉，舍甫琴科连亮相机会都少得可怜。要想成就伟大，只能努力从俱乐部获得荣誉。
意甲已经没落，新的第一联赛尚未形成。斯鲁厄是埃德加精心打造的球队，有无限成长的空间，现在正要杨帆启航，他没理由在这时候跳船离开。
只怪他因为一时好奇，在一艘无人掌舵的船上等了三年，导致现在的沉没成本太大了……
一年前想离去是为了荣誉，现在想留下也是同样的原因。
“安德烈，我可以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明确拒绝加利尼亚的吗？”
“一个月前，我们赢了阿森纳和国际米兰。”
埃德加笑了起来，假意擦拭冷汗，“幸亏我通过了考验……”
开诚布公地交谈过后，舍甫琴科终于放下心，回到更衣室一把夺过卡里克的报纸。
“喂喂喂……”
“好了，别装了。一份报纸你要准备看多久？”他勾住卡里克的脖子，“不就是想知道我会不会走吗？我告诉你。”
卡里克立即安分下来，周围的队友也全都竖起了耳朵。
舍甫琴科提高音量，“我哪里都不会去，我还要和你们一起拿欧冠呢！”
仿佛按下一个无形的开关，更衣室里的气氛骤然轻松起来。
遥遥相望的办公室里同样很放松，老板正在和经理交谈。
“以后的报价直接拒绝，不用问我了……不用澄清，就让他免费帮我们保持热度吧。等你搞定了所有合同，每天公布一个球员的续约情况，不要全都放出来，让讨论的时间延长……”
……
第二天，斯鲁厄作客莱茵能源体育场，对手是科隆。
德甲联赛有个由来已久的别称“主场联赛”，客场成绩普遍糟糕，主场拼命掠分一向是他们的特色。上赛季的18支德甲球队，足足有7家在主场输球不超3场。
客场成绩排名前四的球队在积分榜也位列前四，身处中游的几乎都是单腿作战的主场龙。要想在取得好成绩，就必须拥有良好的客场作战能力。
科隆是被评为客场攻击力最弱的球队，近年来一直在坐升降机。现在面对斯鲁厄，他们坐镇主场却未战先怯，打得极为保守。
双方的较量呈现一边倒的局面，斯鲁厄牢牢占据中场控制权，打出了压迫十足的攻势足球，上半时就已经三次洞穿球门。科隆此时防守已经失去意义，下班时全线退守，只为了避免大比分溃败，少丢一个球算一个。
而埃德加也很配合，为了避免受伤，他让球员们把节奏放慢，不要再往前猛冲。
最终，斯鲁厄3-0凯旋而归，与不莱梅的差距缩小到了1分。
对于这一个结果，赫内斯非常不满，指责科隆太胆怯，没有一点主场竞赛精神。
某种程度上来说，向外开炮算是拜仁经理的工作。可是斯鲁厄的年轻人太多，就算是口头上也不愿吃亏。
19岁的基耶利尼很耿直地在采访时表示，“我希望拜仁能有更多人患上流感。”
对于这个诅咒，队友们的反应是……太恶毒了！
感冒对他们可是一个大问题，不仅大幅影响成绩，病了以后如果强行剧烈运动，可能导致虚脱晕厥，严重时甚至可侵害内脏器官，导致急性心功能不全等。
因此职业球员一旦感冒，就意味着隔离，意味着连训练都不可以参加。
巧的是，就在同一轮联赛，斯图加特在客场输给了柏林赫塔。马加特是以体能训练闻名的魔鬼教官，一怒之下让球员在寒风中罚站90分钟，结果造成三名球员重感冒，成为最近被挖苦的对象。
消息传到卡尔斯鲁厄，瑞典人非常不屑，“居然被一个小小的感冒病毒击败了，兹拉坦在铁达尼号上都可以游泳回南安普顿。”
三天后，第3轮德国杯赛，斯鲁厄同样取得胜利。
康奈尔这一次的上场时间非常早，上半时还没结束就已经换下罗西基。他就像温水里的青蛙，循序渐进地被埃德加改变，替补登场的时间一次次提前。
不过这一次，埃德加事先和罗西基解释了背后的原因。
如果在开场几十分钟就被换下来，罗西基肯定会有想法，最糟糕的是，还有可能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埃德加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幸运的是，两个捷克人或许是斯鲁厄队里脾气最好的了。罗西基不仅毫无怨言，为了减轻康奈尔的心理负担，甚至还谎称大腿抽筋……
埃德加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
更衣室气氛积极团结，当家球星开始有了归属感，他搞清了恋人的多年心结，球队在赛场三线开花，甚至连俱乐部的账户也有巨款进账。
参加冠军杯得到欧足联370万欧的奖金，打入16强又得到1600万欧。再加上每获1个积分就有能得到17万欧，目前积分奖励已经累计204万欧。
哪怕他们接下来打道回府，欧冠总奖金也已经达到2174万欧。
至于赞助费、转播分成和球场收入，虽然财政报表还没有出来，但是埃德加并不担心。毕竟漂亮足球意味着更高的观赏性，意味着更多的观众愿意付费买账。
其实每轮联赛如果排名积分榜首，德足协也会奖励71万欧。上赛季，斯鲁厄一路领先，光是这一项奖金就有1500万欧，可惜新赛季一直在追赶不莱梅，到现在还没有拿过1欧。
这样算来，每过1轮就少进账71万欧啊……
鉴于两天后就要迎战领头羊不莱梅，如果赢了，他们就登上榜首。
于是埃德加宣布，如果拿到这71万欧，将会全部用做员工奖金，从基地门卫到一线队球员，人人有份。
整个俱乐部都沸腾了！
第164章 主教练的最大优势
足球是一个圈, 人们总是在里面兜兜转转。
1995年，埃德加毕业了，踏上前往马德拉岛的旅途。同一时间, 有个叫沙夫的不莱梅球员退役了，在经过两年的青年队教练兼职，成为了预备队的主教练。
三年后，当时还是不莱梅主帅的马加特下课了, 沙夫正式接管不莱梅一线队。随后在那个难忘的夏天, 最后时刻反败为胜, 击败了刚出道的埃德加。
现在, 马加特已经成了斯图加特的名帅, 沙夫从巴西挖来排不上号的埃尔顿，精心打造了一支青年军, 又开始与埃德加互飙青春风暴。
榜首之争即将拉开序幕, 这将是两队夺冠前景的第一次考验。由于都是以进攻为主导的年轻队伍, 比赛尚未开始就引起了众多关注。
作为一个沉默冷静的德国人，沙夫向来不热衷于接受记者采访，但是这一回，他破例了，罕有地抨击了沙尔克的主席阿绍尔。
阿绍尔从未放弃打造德国“皇马”, 自打上次输给斯鲁厄，他曾放言要改正“不花钱“的错误。
他也的确是花了钱，但只花了一点点——通过自由转会的方式，他把不莱梅的主力后卫克尔斯塔季奇挖了过来。
大将秘密投敌, 下个赛季即将加盟沙尔克, 甚至没有选择在冬歇期续约，而是等到夏季恢复自由之身, 这对不莱梅的士气无疑是个打击。
在斯鲁厄用重金鼓舞士气之时，这个消息被阿绍尔主动爆出，让埃德加疑惑不解。
是雄心壮志的阿绍尔认为不莱梅的威胁比较大？还是因为上次交手斯鲁厄仅领先两个球，不莱梅却是血虐了沙尔克？
不到24小时，他就知道了原因。
阿绍尔再度放出炸弹消息，他又挖了不莱梅的当家射手！
似乎觉得花的钱太少，一个自由转会的后卫不够，再来一个自由转会的前锋，这才心满意足地补上最后一刀，“埃尔顿起先还有点犹豫，但是克尔斯塔季奇的决定让他更加有信心了。谈判很顺利，不到半个小时我们就把合同搞定了，赛季结束后他们俩可以一起报到。”
一切交易都是秘密进行的，不莱梅事先竟然毫不知情。如今不仅人被打包撬走了，还一分钱都拿不到，可想而知队内会有多少惊涛骇浪，也不怪沙夫一改作风打破原则，站出来稳定军心。
言辞激烈地指责完阿绍尔，面对关于下轮比赛的问题，他也没有逃避。
“埃德加很年轻，但是现在的德甲已经没人会轻视他，他现在几乎已经成为现象级教练了，人们总是热衷于讨论他的一切，天赋、战术、带队思路……甚至是年龄家世，却没人意识到他完全拥有那支球队。”
“当然，如果我问起斯鲁厄的幕后大老板，你肯定知道是他，可是在平时又有谁会记得这一点呢？这正是他聪明的地方。他总是在淡化老板的身份，和主教练分割得很明显，漂亮的成绩也让球迷很容易遗忘这个事实。”
“每个教练都知道，来自俱乐部的全力支持究竟有多重要，如果有俱乐部能作出这个承诺，我敢说所有教练都会迫不及待地上任。这才是埃德加最大的优势，人们却经常忽略这一点：整个俱乐部都在执行他的个人意志，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我认为这是让斯鲁厄难以战胜的根本原因。”
当埃德加看到这个报道，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不莱梅绝对是今年的夺冠热门，球员却选择在此时预定离队，深深刺激到了平时沉默的沙夫。看似句句都是在羡慕，实际上字字都是捧杀。
除去那些让人脸红的夸奖，他说出了事情的真相，高调地提醒球迷，主教练是他们最讨厌的幕后操纵者，埃德加可不乐意看到这一点。
不得已，他立即接受了RTL免费电视台的专访，一再强调球迷才是斯鲁厄的主人，球队的未来永远高于自己……
就像一根埋在手指里的小刺，平时没事，但是一碰就疼。论坛里果然又冒出不和谐的声音，官网后台也收到不少邮件。有人质疑老板为什么不退位请个名帅，甚至有偏激球迷让埃德加把俱乐部还给他们……
埃德加一整天都没有出过家门，让守在园区外的记者们大失所望，转而围住每个球员。
大部分球员都非常配合，纷纷发声力挺主教练。
卡里克身为埃德加的嫡系爱将，发言很危险，“我很喜欢我们的主教练，不过如果他离开也不是一件坏事，现在越来越多国家队开始聘请外籍教练，如果他能去英……别的国家执教，我认为也不错……”
一滴冷汗从罗西基的额头流下，赶紧拉走不对劲的英国人。
在隐身这方面，卡里克似乎有种奇特的天赋，斯鲁厄里尚有埃德加重视，但是在英格兰国家队，主教练为了让杰拉德和兰帕德同时上场，让前者“屈尊”打起了后腰。
真正的后腰卡里克就这样失去了位置。
英格兰已经放弃了国家队教练的户口本要求，自从得知列支敦士登的邀请，卡里克就情不自禁地开始幻想，若埃德加是他的国家队教练……
当小小罗出来时，所有的记者全都精神一振。
嫡系中的嫡系！
可是葡萄牙人的脸很臭，不仅脚步一刻也不愿停留，还一个劲挥手，像驱赶苍蝇一样让他们离开，“不要挡我的路！”
看着扬长而去的汽车，记者们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这一天，德国足坛极为热闹，各大官网都开始讨论沙夫的观点。
稍晚，多特蒙德也放出重磅消息，萨默尔重新提起一个月前收到的借款，直言借款人来自某个球队！
时间过去尚不久，不少人都还记得当初的报道，借款人正是来自慕尼黑的投资家。
慕尼黑，不差钱的球队……答案似乎被萨默尔递到了嘴边。
多么有噱头的故事啊！
“拜仁借钱给多特”立即攻陷了所有体育版面。
放出烟雾弹后，萨默尔又开始不爽快，含糊回应人们的猜测。
只因当初一时的善举，如今带来了意外的回报，埃德加配合地继续隐居，任由多特吸引注意力。
此时不便碰头，他只得通过电话感谢萨默尔。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主席也支持我这么做，反正多特蒙德没有任何损失，而且沙尔克出够风头了……”
如果说斯鲁厄和斯图加特互相看不顺眼，那么多特蒙德和沙尔克则是百年死敌，他们同在鲁尔区，是名副其实的德比对手。
今年沙尔克挖的球星越多，明年的多特就越难过。
“祝你明天的比赛顺利，埃德加……不过多特还没有打算退出争冠，所以我希望你们平局，哈哈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多特已经掉到第八了。”
“如果我也没记错，斯鲁厄和不莱梅都被多特打败了。”萨默尔满不在乎，“我们之前只不过是被经济危机困住了脚，现在已经慢慢恢复过来了，谁知道下半个赛季会不会出现奇迹呢？”
埃德加怎么可能忘记，这个赛季吃的唯一败仗就是来自多特。而同样输给多特的不莱梅，比斯鲁厄多输了一场——对手正是马加特带领的斯图加特。
但凡斯鲁厄能少两场平局，榜首归属就不一样了。
正因如此，有部分观众在质疑不莱梅——尤其是斯鲁厄球迷——认为他们只能战胜弱旅……
强强对决就在眼前，舆论没有进一步发酵的时间，斯鲁厄上下相安无事，唯独小小罗疑似“耍大牌”遭受记者批评，让埃德加哭笑不得。
在收到无数个自以为隐蔽的注视后……
“克里斯，有话就说。”
“我没有控制住脾气，你居然什么也不说？”
“这是哪里来的毛病……”埃德加忍不住笑，“你希望我什么都要管吗？”
克里斯挠挠脸，“可是……你平时不是总让我冷静？”
“所以，你当时不冷静吗？”
“什么？”
看克里斯被问得愣愣的，埃德加换了个说法，“如果时光倒流，你会停下来为我辩护吗？”
“不会。”克里斯专注地看着他，“你就是最好的，现在还要你离开的人根本不在乎你做得怎么样，也不关心我们说了什么。如果我开口，我肯定会忍不住骂人……”
说到最后，他撇了撇嘴。
埃德加笑眯眯地伸手揉捏他的耳垂，“看，这就是你冷静作出的选择，明明做得很棒。”
在他手心里，年轻的男孩垂下眼帘，先是露出一个笑，紧接着又重新盯着他，发出怀疑，“可如果是你，你不会这样做的。”
“那又怎样？”
手下的温度开始上升，男孩不自在地偏过头，嘴里的嘟囔含糊不清，“这样一点也不成熟。”
埃德加又把他的脸扭了回来，“看着我，克里斯。”
微微俯下身，与他对视，“你不是我，也不必成为我。如果你不想接受采访，那就不接受采访，如果你不喜欢他们，那就不喜欢他们，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阻止不了你踢球，也阻止不了别人喜欢你。”
克里斯垂在两侧的双手握紧了袖口，喃喃着靠过来，“我喜欢听这样的话。”
感觉到怀里传来一阵轻微颤栗，埃德加立即用了几分力，一手按住腰，一手牢牢扣住肩背。
有力的拥抱让人渐渐安定下来，克里斯侧着头，无声地笑，又在埃德加的颈间嗅了一口，轻轻地，久久地。
最后憋着劲，一点一点地呼出来，却忘了滚烫的鼻息全扑在眼前的肌肤上。
埃德加低头，嘴唇寻觅到他的额，“不过，下次再碰到不想开口的情况，你就直接装作没看见就好了。虽然我喜欢真实的你，可是如果你因此受到污蔑，那会让我很伤心的。”
“知道了，果然还是有说教……”
听着他的抱怨，埃德加静静微笑着，一些话在心底徘徊，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如果有一天，你不再追求成熟了，那才代表你真的成熟了。
我既盼着那一天到来，又盼着那一天永远不要来。
第165章 挡不住一直射门
十二月初, 维尔德的气氛火热。
草地是松软的，头顶一片白色，雪花在空中打转, 缓缓落到穹顶，还来不及铺满又立刻被融化。
德意志体育一台这回没有犹豫，早在几周前就公布了直播节目单：一台直播斯鲁厄对阵不莱梅，二台直播拜仁对阵斯图加特。
镜头对准了场边, 最受欢迎的年轻主帅却不见踪迹, 而是他的助理卢克, 与不莱梅的教练正有说有笑, 一副和睦融洽的画面。
“埃德加还好吧？”沙夫表情关切不似作伪, “他看起来很强壮，没想到也会有急病？”
卢克一脸如常, “没办法, 连职业球员也会被流感击倒, 何况是主教练呢。”
“呵呵，斯鲁厄是一个可怕的对手，我真是羡慕他，能自己做老板，把这样一支球队完全控制在掌心。”
“呵呵, 老板也经常说不要轻视不莱梅，尤其是有埃尔顿的不莱梅。”
“……”
结束完寒暄，两人默契地各自转身，卢克的头颅微微低垂, 等下一秒再抬起来时, 笑容已经寻不到踪迹，取而代之的是满面忧愁。
“观众朋友们, 我们收到一个不幸的消息，流感已经袭击了斯鲁厄，首先倒下的竟然是他们的主教练。为了不传染给球员，埃德加向大赛提交了紧急请假单，由助理教练卢克代为指挥。不得不说，流感来的不是时候，这一场关键比赛里斯鲁厄竟然失去了主教练，不知对结果会有什么影响……”
同一时间，莱茵河畔的园区，科尼格的声音从电视里传出来。
传闻中重感冒的埃德加正坐在书房里，神采奕奕，完全不像一个病人。
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斯鲁厄的众高层正在召开远程会议。
埃德加在记者圈的苦心经营有了回报，图片报的伯恩透露了一个消息，明天有个大报头版将会拿他的身份做文章……
只好紧急请了病假，从公众眼前消失，私底下召开会议。
墙上的电视画面里，球员们的表情很严肃。
没有任何先兆，主教练突然缺席了，无疑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场边少了那个安静的身影，总觉得少了什么。
镜头继续扫过，卢克坐在替补席，紧锁着眉头，低头摆弄手机，身后是人山人海，蓝白横幅不断晃动。
埃德加一边听着下属们的讨论，一边掏出了手机。发现上面又新增了许多消息，尤其是小小罗，明明已经得到了埃德加的安慰，仍然不停追问着。
他没有再点开细看，而是给卢克编辑短信。
“放松点，你总有一天会离开我自立门户的，这一场就当是提前演练，就算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落后4分，难道剩下的19轮比赛还追不上？”
几十秒过后，卢克先是一喜，接着又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机。
埃德加心里清楚，卢克想看到的不是这些空洞的鼓励，而是关于战术上的安排。
但是他注定要失望了。
不管外界如何渲染这场比赛，对于埃德加来说，这终究只是联赛的1/34，没有非赢不可的理由。相反，因为即将到来的舆论战，预想中的完美结局变成了斯鲁厄输球。
有什么比一场失败更能提醒球迷，主教练的重要性呢？
然而哨声不过吹响3分钟，斯鲁厄就1-0领先了！
拉姆开出左侧角球，舍甫琴科高高跃起头槌破门……
美好的开局过后，并不是一帆风顺，而是长达90分钟的进球大战。
两队的风格明显不同，斯鲁厄是多点开花，不莱梅的进攻则集中在两人身上：已经要离开的埃尔顿，和希腊国脚查理斯蒂亚斯。
埃尔顿速度奇快，擅长快速反击，加上身体矮胖，被球迷形象地称为“球形闪电”。
9分钟后，他摆脱卡里克，将球传入禁区，麦孔没能解围，查理斯蒂亚斯冷静地右上角破门，不莱梅1-1扳平比分。
11分钟后，斯鲁厄获得任意球，主罚手阿德没有失误，直接破门，斯鲁厄重新2-1领先。
10分钟后，艾尔顿送出一个直塞球，查理斯蒂亚斯门前14码外梅开二度，不莱梅再度追平，比分变成2-2！
比赛节奏太紧张，过程太精彩，以至于埃德加完全忘记了其他心思，看得十分投入，为斯鲁厄的领先而欣喜，又为斯鲁厄被追平而叹息。
时间到了第42分钟，眼看上半场就要结束，艾尔顿再度发挥速度优势，摆脱了卡瓦略，劲射破门！
“比分变成了2-3！球形闪电发威！不愧是不莱梅的当家射手，仅仅上半场就创造了两传一射。虽然已经确定下赛季离队，但是巴西人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不会因此松懈，而且今日他的战意格外强烈，斯鲁厄要小心了！”
“斯鲁厄竟然在主场落后，但是对于现场观众来说，不管最终结果如何，这场比赛已经值回票价，仅仅上半场就创造了5个进球！”
这个时候，埃德加已经结束了网络会议。一轮联赛的结果无非就是输、赢和平局，俱乐部已经作出了三种不同的预案。
看着球员们走向通道，他拿起手机打了几行字，沉思良久，没有点击发送，反而全部删掉了。
不知维尔德的卢克是何种心情……
上半场取得领先，下半场不莱梅似乎得意忘形了，开始大胆地进攻，暴露出后防的空间漏洞，斯内德抓住机会精准传球，兹拉坦弧线球破门。
斯鲁厄追平比分，变成3-3！
“时间只剩下20分钟，比分还是平局，两队都急于进攻，对抗变得越来越激烈，不愧是今年进攻火力最猛的两个球队，场上节奏让人窒息！”
除了两个神锋，不莱梅的进攻之所以如此凶猛，少不了他们的中场组织米库。这次他不再满足于调度，亲自上阵攻入一球，幸运的是，裁判认为他手球在先，进球被吹罚无效。
第69分钟，阿德再次主罚任意球，30码外次直接破门上演梅开二度。
斯鲁厄一鼓作气，连续攻入两个进球，第三次取得领先，比分又变成了4-3！
现场球迷喊哑了嗓子，电视机前的观众同样如此。就连千里之外的电视台，两个解说员也是全情投入。
“砰砰砰！”
科尼格正在激情解说，忽然看到导播不住拍打演播室玻璃。
翻了个白眼，不明白导播这回有什么不满。在这样一场比赛里，他明明已经忘却了立场，为每一次的进攻而激情解说！
导播激动到脖子发红，指了指身后的大显示屏，上面的收视率不断变化，正在急速攀升着！
这意味着许多观众按下了遥控器，转而看起他们这一台。
看清上面惊人的数据后，科尼格的眯眯眼睁大了，从出生到现在，它们从未像现在这般大！
那些转台的观众没有失望，比赛没有垃圾时间，仅仅过了1分钟，不莱梅又吹响反攻号角，在斯鲁厄的禁区内混战。
切赫守在球门前，神勇扑出了米库的单刀球！
但是对方的远射打得有些飘，他无法调整皮球落点，挡出的皮球仍然落在禁区内。
艾尔顿机敏地冲过来准备进行补射，特里飞身铲走不及时，又被球形闪电扳平了比分，比分变成了4-4！
电视屏幕里，狂欢的埃尔顿身后，可以看到特里疲惫地爬起身，和切赫无言对视。
平心而论，两边的门将发挥都很出色，只是能挡住一次射门，挡不住一直射门……
沙尔克挖角新闻的两大主角中，除了埃尔顿出尽风头，克尔斯塔季奇也狠狠刷了一把存在感。
在一次解围时，他和兹拉坦发生冲突，主裁吹停比赛，走向距离最近的边裁，两人商量过后，居然给了不莱梅一个点球。
此时双方的体力都已经下降，这个节骨眼上的点球非比寻常，在主场球迷的漫天嘘声中，埃尔顿没能顶住压力，一脚踢飞。
无论是电视机内外，斯鲁厄人都松了口气。
但是兹拉坦特意走到场边，对着边裁作出戴眼镜的手势。只见那个年轻的边裁脸色一变，兹拉坦丝毫不惧，反而冷笑着一边往后退，一边用食指比了比眼睛，一脸嘲弄。
镜头追踪着他们，虽然不知主裁的表情如何，但是以埃德加的被罚经验，他知道过后肯定逃不掉一纸罚单了……
10分钟后，克尔斯塔季奇又拉扯小小罗球衣，虽然过后累积两张黄牌被罚下场，但是也让小小罗因此浪费了绝好机会，在门前6码将头球顶偏。
葡萄牙人皱着眉头，先是遥遥望向场边，随后立即扭过头。看到镜头追过来，立马撇头走开。
看到这一幕，埃德加的头真切地疼了。
苦肉计可以骗过球迷，骗不过枕边人。虽然已经打定主意今后几天分居，但是一想到要面对蒙在鼓里的小孩，此刻仍然觉得非常棘手……
接下来的时间里，斯鲁厄以多打少，却一直没能重新领先，最终以4-4握手言和。
这个结果，不好也不赖。
哨声吹响的那一刻，中立观众意犹未尽，现场球迷怅然若失。
书房没有开灯，屏幕的光明明灭灭，照得一张脸时隐时现，眼尾平静地舒展着，没有往常的温柔弧度。
第166章 他不在的第一天
第15轮德甲联赛结束了, 斯鲁厄和不莱梅的差距还是1分。
在这一轮中，德甲的9场比赛共打入了40球，有两场比赛的进球总数超过7个, 是进攻火力最猛的一轮。
焦点比赛踢得这样精彩，虽然没有产生赢家，卢克还是满意的，觉得可以和埃德加交代了。但是在赛后, 却收到一个奇怪的通知, 让他不必出席原定的发布会。
斯鲁厄的发布会现场, 经验老道的新闻官在接受采访。
“云达不莱梅的表现的确值得称赞和敬佩, 他们的防守非常坚固, 进攻也非常有威胁，球员之间的配合很默契, 而且总是能够在关键时刻发挥出色, 赢得比赛的胜利。我相信他们在未来会有更加出色的表现……”
“主教练回归的日期仍未确定, 一切都要看他的身体情况，我们都希望他能早日康复。请球迷们放心，卢克先生同样是一位优秀的教练，我们非常有信心。施泰因的投资？一切都已经在官网上交代清楚了，斯鲁厄是一家专心踢球的俱乐部。现在请专注比赛, 不要提问无关问题……”
而另一边的不莱梅，沙夫如常出现。
既然比赛已经结束了，他也就不再提埃德加了，开始为球队未雨绸缪, “不莱梅并不是艾尔顿一人的不莱梅, 优秀球员的协作造就了今天的球队，尤其是米库, 他对我们是不可或缺的……”
这个让沙夫赞不绝口的法国中场，像大头一样有个响亮的外号：“齐达内二世”。
虽然同样是表达对才能的褒奖，可是“齐达内二世”要比大头更憎恨自己的外号。他只比“一世”小一岁，相近的年龄和位置造成的后果是，只要那位传奇“一世”没有受伤，米库便永远只能坐在替补席。埃德加尚可以理直气壮地为卡里克鸣不平，沙夫却不能为米库拿出同样的态度。
这是每个天才遇上超级天才的悲情命运。
虽然在齐达内的阴影下，米库在国家队显得很黯淡，可是在不莱梅的表现已经足够惊艳。在接连被沙尔克撬走两员大将后，头号中场成了让沙夫最紧张的球员，“米库就是德甲的最佳攻击型中场！”
然而沙夫的噩梦还是发生了。
他在这一头不吝夸奖，米库却在另一头主动对外界释放信号，“我对球队放走艾尔顿非常愤怒，坦白说，我认为俱乐部的处理非常蹩脚，下赛季我不会再续约！”
等到双方球员们登上大巴，聚集的球迷已经举着临时制作的牌子，“检查身体！不要感冒！”
一片鸡飞狗跳中，斯鲁厄开始悄无声息地行动了……
……
初冬的夜，小小罗独自驱车回家。
明明比赛刚结束就收到讯息，得知德国人回慕尼黑老家去了，近期都不会再回卡尔斯鲁厄。可是一回到住处，他还是偷偷趴在窗台，看着黑灯瞎火的隔壁。
雪早就停了，化作雪水滴滴哒哒，从屋檐落下，不时溅在脸上，丝丝冰凉。他看了许久，鼻头被冻得通红，才确定男人真的不在了。
那幢熟悉的房子没有了主人，似乎连周围的杉树都失去了生气，不肯再晃动。
叹了口气，给埃德加发短信，“你以后要和我一起健身。”
发送完，他没有把手机收起来，而是呆呆地看着。
果然，屏幕很快亮起，“好。”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他翻来覆去地看，想象不出男人此刻的样子，于是又追问，“你难受吗？”
这回，他等了许久许久。
“克里斯，我的身体不难受，不要担心。”
他忍不住又打电话过去，另一边的风很大，埃德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克里斯，我会在合适的时候回去，不会太久的。”
两人只能匆匆交谈几句。
两百英里之外，螺旋桨卷起狂风，雨丝乱飞。
埃德加的大衣被吹得猎猎作响，收起电话，快步流星走出停机坪，在一旁等候的加里撑开黑伞，大声喊，“是他吗？”
埃德加只是沉默着点点头，朦胧的夜色中，脸上一片冷峻。
加里看了他好几眼，不再说话。
回到格鲁瓦尔德时，密林深处的那一处大宅依旧灯火辉煌。雨越下越大，道道水流从门廊上垂下，连成一片透明的幕布。
水幕后，有一个妇人站在暖黄的门廊灯下，殷殷等待。
埃德加快步上前，为她提起裙摆，“妈妈，这么晚了，你该去睡觉，明早我们就能见面了。”
“想念的心情是一刻也等不了的，埃迪。”
羊毛裙沾了水，在手里沉甸甸的，在地板上留下一路水渍，埃德加拥着她，侧身贴了贴脸，“那就是我疏忽了，不应该提前告诉你回来的消息。”
“不，这样很好。这样我一整天都会有期待，一整天都会很高兴，如果你偷偷回来，我只能从明天早上见到你才开始高兴了。”
“是吗？”
“当然。不要和你爸爸和塞斯学，只做最便捷的选择，因为……人心是最麻烦的啊。”
因戴尔夫人柔柔说完，见他握着裙摆出神，便一把从他手里扯下。
湿漉漉的布料搭在地上，米白晕成了灰扑扑的浅褐，“家里只有我，不必管它！”
那天夜里，慕尼黑的雨水一直没有停过，噼里啪啦砸在落地窗，夜风吹得庭院里的香樟树簌簌作响，枝条不时拍打着窗玻璃，搅得人心烦意乱。
凌晨五点，窗外的世界依旧漆黑一片，不过已经渐渐安静下来，手机的铃声清晰可闻。
“埃迪，如果我想你了，可以去找你吗？”
他本就耐心，这回怀着愧疚，更是对小孩无有不应。
或许温柔的对待就是最好的教导，刚才还在扰人清梦的小小罗也体贴起来，黏糊糊地说了几句话，就催他继续去休息。
埃德加挂了电话，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明明精神很疲惫，却无论如何也睡不了。
上次的列支敦士登事件，他提前告知了小小罗，后果就是配合得十分拙劣，或者说是根本没有演，还为此被卢克怀疑有二心。
因此这一次，他便不想再让对方知情，只是当时的决定下得有多果断，现在就有多为难。
面对男孩，他总是冠冕堂皇的，但是骨子里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向来可以眼都不眨地说假话。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体会到，因为欺骗一个人而不安……
第一天。
斯鲁厄就收到德足协下发的通知——因为兹拉坦不尊重裁判，被罚款1.5万欧元，但是这件小事根本算不上新闻。
现在的新闻是另一件事，《世界报》的头版果然旧事重提，开始细细分析施泰因集团去年的投资，又通过斯鲁厄获得了多少回报。
德足协岿然不动，本地球迷却又轻易地被煽动了，主人翁的血液又开始沸腾，只觉得主教练散发着钞票的臭味，污染了纯粹的足球。
却不知这一切的推手正是不纯粹的足球。
球迷们激情地涌进斯鲁厄官网，正要在留言板和论坛上激情发文，却发现俱乐部昨夜悄悄登了几则通告。
《施泰因全面退出斯鲁厄，塞斯科尔：足球投资早终止》
《斯鲁厄财政年报即将公开，自营实现收支平衡》
《热烈庆祝JOKO与斯鲁厄合作五周年，未来仍将携手前行》
字字没有提老板，又似乎字字都提了……
尤其是最后的JOKO，它的发家史离不开足球，与斯鲁厄在式微时就绑在一起，早已成了口耳相传的美谈。不是其他运动品牌那样的庞然大物，在球迷眼中有滤镜，带着点人文情怀。
这个新闻一出来，立即让人想起，埃德加曾为了它拒绝了阿迪达斯。加上俱乐部请的人在推波助澜，贴在埃德加名字上的金元减淡了不少。
与此同时，多家报社网站发表了文章，这些媒体没有提及此事，只是专心评论昨天的比赛。
“埃德加对球队的调教已经成型，即使他暂时缺席，斯鲁厄仍然是一流强队，短时间内不会出乱子，但是……让我们祈祷埃德加能病得更久些吧！”
“没有主教练临场指挥，斯鲁厄仍然能和不莱梅平分秋色。这让我们不禁想象，如果埃德加没有缺席，那么比赛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斯鲁厄已经被打上埃德加的烙印，要清除这种影响，势必要推倒重来。这对任何球队都是一次惨厉的阵痛，而且谁也不知道结果是好是坏，就像换帅的国际米兰，至今笼罩在库珀的阴影之下，成绩比以前更让球迷绝望！”
最后，舆论迅速发酵，传统派和新兴派球迷吵成一团，从网上唇枪舌剑，发展到在基地门口也爆发冲突。
德足协发下警告，让斯鲁厄约束球迷，但是球迷根本无所顾忌。因为球迷组织与德足协向来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球迷的归球迷，俱乐部的归俱乐部，不能因为球迷惩罚俱乐部。
但是这件事越闹越凶，甚至惊动了欧足联，他们可不管德足协与球迷有什么约定。
本来，欧足联是在警告英格兰，如果英格兰的足球流氓再有什么不良表现，就剥夺他们参加明年欧洲杯的资格。
这下好了，看斯鲁厄这边吵翻天，干脆再发一纸通知，顺手警告这群西德球迷，不要妄图在欧冠赛上闹事！
这场闹剧也因此从体育版块跨到综合版块，成了德甲其他强队的笑料……
第167章 为爱情做的改变
第二天, 顽固派继续抗议，在沸沸扬扬的吵闹声中，最后一轮欧冠小组赛就要到来。
卢克得知主教练的感冒还没好, 硬着头皮带队出征伦敦。温格坐镇海布里，本想着复仇，谁知等来一支没有埃德加的斯鲁厄。
他们这一组不是比分最悬殊的，但却是最充满悬念的, 虽然斯鲁厄已经提前胜出, 但是剩下的三队居然同是6分！
在遥远的乌克兰, 国米将会同基辅鏖战, 但是第二个晋级名额花落谁家, 关键在海布里。
对阿森纳来说，这是一轮单方面残酷的晋级战, 如果他们输掉这场比赛, 那么将直接被淘汰；而如果他们赢了, 那么无论乌克兰之战谁胜出，都是同积9分，阿森纳依旧会因为客场球的优势晋级。
因此，基辅和国米都在祈祷德国人能击退“枪手”，只有这样, 他们才有晋级的机会。
英媒倒是对阿森纳的此役很乐观，原因很无厘头：就在三天前，他们在英超联赛中大胜利兹联。
在温格执教的7年中，阿森纳凡是被淘汰出冠军联赛, 之前的一场英超比赛必定是输的。既然这次的英超大胜, 因此他们逆推得出结论——阿森纳还能继续留在欧冠。
……
在德国，俱乐部耐心地引导着舆论, 进行得悄无声息。在英国，备战的克里斯已经按捺不住。
发起的视频通话总是被拒绝，电话也总是匆匆挂断，要不是来自慕尼黑的短信没有停过，他早就飞过去了，“你到底怎么了？”
他又气又急，眼睛不住眨动。赶紧用手背抹了抹，然后仔细看了看，发现还是干燥的，这才放下心来。
埃德加却有些难以启齿，“克里斯，我其实……”
“你今晚必须和我视频！”
“不行……”
葡萄牙人沉默了好几秒，突然粗着脖子朝话筒咆哮，“你是白痴！”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提示音，埃德加摸了摸耳朵。
自打两人热恋，这还是他第一次被挂电话……
回拨过去，不出所料地又被挂断了。
不同于上次，这次虽然仍然不后悔，埃德加却是自觉有错的。于是他孜孜不倦地联系克里斯，得不到回应后，又假公济私，以工作名义让其他人找人。
工作人员、球员、保镖，到处都是埃德加的眼线。
虽然心火旺，但是这种不管不顾的坚持，还是让葡萄牙人脸上烧得慌，怀着别别扭扭的甜蜜，终于接了电话。
“你，你的感冒好点了没？”小孩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大人的愧疚达到了顶峰。
当晚，男人就在阳台吹了一夜的冷风。
看楼下的香樟树枝条乱舞，树屋掩映其中，天窗黑幽幽的。
寒冬，黑夜，冷风，他却不合时宜地想起那个温暖的午后，树屋洒下的道道光柱。
“克里斯，早上好。我的生日又快到了，现在就想要一个礼物。”
“生日礼物？现在？”睡意未消的声音透着疑惑，过了一会，忽然开始扭扭捏捏，“哦……你是想和我视频吗？我得去洗漱一下……”
“不，克里斯……我只是想要一个承诺。”
“承诺？凭什么？你自己都那么吝啬给。”
“因为这是我的生日礼物，你忘了？”
“太狡猾了……那好，你说吧！”
“我想要一次可以无条件吻你的机会。”
“这就是你要的礼物？”低沉的男孩嗓音突然变小了，“可你知道的，我永远都会无条件吻你。”
“我知道，你一直都是我的小甜心。”埃德加低低地笑了，循循善诱，“总之，你能答应我吗？这就是我唯一想要的。”
“当然！嘿嘿嘿……”
当听到甜心的那一刻，男孩就开始傻笑，埃德加只装作不知，“怎么了，克里斯？你为什么这么开心？”
克里斯粗声粗气，“我……笑你真是个笨蛋！生日礼物就这样被浪费了，我今年可不穷了。”
“是的，我好像也变笨了。”埃德加无声地笑。
第三天，慕尼黑的清晨。
埃德加忽然开始连连打喷嚏，把因戴尔夫人吓坏了，捧着热茶连连追问，“难道是真感冒了？叫医生来看看。”
他清咳了一声，没有看对方，“没有，妈妈，我只是有点着凉。”
“你怎么知道！慕尼黑现在到处都是流感病人……”
被问得狼狈，埃德加干脆半抱半推地把人送走，嘴里含糊，“真的不是流感，休息一会就好了，我只是……做了一件蠢事。”
因戴尔夫人脚步犹豫，既惊且疑，“蠢事？你？在家里？”
埃德加把她应付过去，开始观看欧冠转播。
斯鲁厄毕竟不是豪门，德意志一台非常务实，看他们已经出线，又把这轮比赛换回二台去了，现在一台转播的是拜仁的出线之战。
90分钟过去，有人欢喜有人忧。
拜仁绝处逢生，1-0战胜安德莱赫特，以小组第二名惊险出线。
意大利人和乌克兰人则失望了，斯鲁厄2-1输给了阿森纳，就这样，曾经是欧冠主角的国际米兰宣告出局，阿森纳成功出线！
这简直给了斯鲁厄球迷一个当头棒喝。
不是他们飘了，开始看不起英超豪门，而是阿森纳在欧冠的表现实在差劲……
尤其是半个月前，阿森纳糟糕的风纪又添上新的一页，五名球员被英足总罚款，四名被禁赛，其中就包括他们的中场领袖维埃拉。
对这样一支士气大伤的球队，斯鲁厄实在不应该输……想来想去，似乎只能归结于主教练不在。
虽然英媒坚定地认为，阿森纳获胜是因为那种神秘的联赛规律，但是这与落井下石并不矛盾。
连英媒都开始报道斯鲁厄的球迷冲突，尤其是阿森纳所处的伦敦地区，就差欢呼喝彩了。
来自足球死对头的幸灾乐祸，又让许多左右摇摆的球迷改变态度，重新站回了埃德加这一边。
传统派的声音一天比一天弱了，可埃德加似乎铁了心要等他们全面投降，始终如人间蒸发。其实感冒根本没有如愿来临，也无人知晓他为爱情做的蠢事。
可是小孩伤心了，“你的感冒这么严重吗？我想去看你。”
“我明天就回卡尔斯鲁厄。”埃德加脱口而出。
“真的？！你现在已经好了吗？”葡萄牙人立即焕发了生机，“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
埃德加仓促改了决定，却没有什么后悔的情绪，尤其是听到电话那头洋溢的活力，更是觉得如释重负，“克里斯，但这是一个秘密，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想了想，又补充道，“大概晚上7点到。”
立即得到一声响亮的应答，“没问题！”
挂断电话，埃德加去找母亲告别。
厚重的地毯吞没了脚步，妇人完全没有发现埃德加靠近，正在整理着壁炉上的相框，细致地挨个擦拭着，又小心地放回原位。
似乎勾起了回忆，擦拭的动作停止了，她出神地看着。
埃德加看着她。
许久过后，他走过去，这回刻意加重了脚步。
因戴尔夫人立即放下手中的相框，坐回旁边的摇椅，“你看起来好多了。”
“想要感冒也不是那么容易……”埃德加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瞥了一眼壁炉，发现那是她年轻时候的单人照。
“妈妈……总是一个人呆在格鲁瓦尔德，你会感到孤独吗？”
“你怎么说起傻话来了。”她失笑，“从前你最爱一个人呆着了。”
“我现在也喜欢一个人呆着，可是你不喜欢，不是吗？”
她稍微收起了笑意，“一个人也不代表着孤独，我以为你最能理解这一点。”
“你一直在回避我的问题。”
“埃迪……如果一个女士转移话题，体贴的绅士应该顺从她的意愿。”
埃德加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握住那双放在膝头的手，“礼仪似乎是这样的。但是妈妈，这半年我学到了一件事，有时候，我们的体贴只是对冷漠的修饰……”
“埃迪！你在说什么傻话。”
“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埃德加神色认真，“你想离开吗？我可以帮你，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念意大利……”
“离开……”她睁大了双眼，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勉强笑了笑，“我想念的并不是意大利，是我的……总之，回不去了。我离不开格鲁瓦尔德，也离不开你的父亲，哪怕他此刻不知道在哪张床上。所以，别再说这些傻话了，埃迪，以后都不许再提。”
“那，或许你可以搬去卡尔斯鲁厄？我就在那里。”
因戴尔夫人眼角湿润，却笑开了。
“那是你的卡尔斯鲁厄，不是我的。你的所爱都在那里，所以它对你有了意义，可是对我没有。”
“不过埃迪，我很高兴，我就知道你不一样，和他们都不一样。这都是我的功劳……”
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她凑过来，掩嘴说悄悄话，“他们只顾着给你一个钻石心脏，只有我，偷偷往里面注了水。”
埃德加配合着笑，“所以我是一个水货？”
“水货才有人爱，你看他们……”她的话戛然而止，笑容也变淡了，“埃迪，答应妈妈，永远不要让爱你的人伤心，好吗？”
埃德加却犹豫很久，吐出一句，“我不能答应你，但我会一直提醒自己的。”
她怔了怔，随后慢慢摩挲着他的发顶，“这样就好，这样已经很好。”
埃德加哭笑不得，拿下那只手，起身，听到她忽然感慨，“看来，那个男孩也是个很好的人。”
他乐了，“你难道对他很了解？”
“反正我对你足够了解。”她一脸揶揄，“我就问你，我难道是今天才开始独居吗？”
“我……”
“爱情真美好啊，自闭症都变得会关心人了。”
“妈妈……”
“那件蠢事也是为他做的吗？”
“……”
第168章 名贵的花儿与他
“我要回去了, 妈妈。”
“嗯，好好休息。”
“我的意思是……回卡尔斯鲁厄。”
“这么快？那边的事解决了吗？”她看起来有点意外，“回去也好, 这里不属于你。对了，忘了告诉你，塞斯要订婚了，订婚宴就安排在圣诞, 记得提前准备好礼物。”
埃德加离开的脚步一顿, 张了张嘴。
“这么重要的事, 你怎么现在才说……”
她一愣, “重要吗？”
“不重要吗？”
“塞斯有对你提起这件事吗？”
埃德加皱起眉。
接着扯了扯领口, 转身就走。
“我下午就出发。”
“哎呀，怎么这么心急呢, 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了？难道要剥夺那个男孩等待的快乐吗？”
“不, 那是你的快乐, 不一定是他要的。”
“哦？那他要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
埃德加回头，指指自己的嘴，“但我会问。”
回到卧室，他掏出手机。
“克里斯，如果我提早回来……”
欢呼声从听筒里漏出来, 清晰地在房间里环绕。
“太好了，我一刻也不愿等了！我现在就想给你一个拥抱，大大的拥抱！”
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嗯，等我回家。”
当天夜里, 埃德加秘密抵达了卡尔斯鲁厄。
紧挨着彼此的两栋房子都没有开灯, 在黑压压的树影环绕中静悄悄，他改了主意, 伸手去按门铃。
没有等待多久，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一只手从门缝里伸出来，迅速将他拉了进去。
黑暗中，一个小火炉般的身体靠了过来，埃德加被紧紧抱住了，一双手牢牢锁住他的双臂，在脊背上摸来摸去。
“让我看看你瘦了没有。”
他稍微挣了挣，发现那双手的力道丝毫不减，还整个人往前压了压。
没有反抗，他顺着对方的力气往后退了两步，靠在门板上，熟练地屈起一腿，让对方靠在上面。
这才得以把双臂抽出来。
“瘦了吗？”
一道灼热的气息喷在他脖子上，“你穿着衣服……我摸不出来。”
埃德加捧住他的头。
“现在就让你检查，不过在此之前，还记得我的生日礼物吗？我想要了。”
男孩在他身上拱啊拱，有点迟钝，许久才把头胡乱凑过来，呼吸急促。
“给，我什么都给……”
埃德加热血直往下冲，丢下一句：“我骗了你，其实我一直都没有感冒！”
生怕对方反应过来，说完立即把那张嘴封住了。
抱紧了怀里的人，吻得越发深刻，似乎要把人融入自己的骨血。
男孩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却没有推开他，只是更加用力地回吻。
鼻间萦绕着清淡的香气，像是带着露珠的青草香，体温越高，越是浓郁。
偶尔传来一声轻声呵斥，“不许乱动。”
月亮都羞红了脸，从窗外移走了，直到黑暗中的喘息渐渐平息，也没有再回来。
埃德加终于放开他，在湿漉漉的小腹上抹了一把，感受到手下的肌肉一阵蜷缩，忍不住低笑出声，“真乖。”
底下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手虚虚地搭在他的脖颈，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着汗湿的发尾。
耳鬓厮磨的温存过后，两人终于开了灯。
克里斯只穿着长裤，一脸坏笑地用腿去勾埃德加的膝窝，声音慵懒，“很好，看来你没有……”
话还没说完，他忽然变了脸色，那只脚也一改轻柔的力道，改蹭为踹，紧接着就听见砰地一声巨响，男孩站立不稳，向后跌坐在地板上，捂住了自己的屁股，疼得直叫唤。
埃德加哭笑不得，蹲下身。
“这又是在做什么？”
男孩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已经粗着脖子骂人。
“你骗我，还骗了这么多天！”
埃德加眼睛一转，“说好现在就给我生日礼物，不许推开我。”
说完，就要压下去，克里斯手忙脚乱地反抗。
“好啊！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滚蛋！”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埃德加轻易地就将他整个人锁住了，表情真挚，“我之所以不告诉你真相，是因为不想让你演戏，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这些留给我就好……”
克里斯说不出话来，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在挣扎。
埃德加把身体往下挪了挪，让自己从下往上看他，眼神直勾勾地，带着点可怜的味道。
“瞒着你对我来说一点也不轻松，我每天都很愧疚，这几天都没有睡好觉。你看我现在有没有黑眼圈？克里斯……”
鼻子重重地呼哧出了一口气，克里斯的眼睛不由自主扫向他的下眼睑，嘴里却道：“你活该，最好变成熊猫……”
“嗯，这都是我活该！”埃德加试探着松开钳制，见没有遭到反抗，又重新挪了上来。
本就情潮刚退，这番磨蹭让底下的身体一阵颤栗。
克里斯恼羞成怒，“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是故意隐瞒，绝对不是跟故意欺骗！”埃德加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一脸无辜。
改为捧住他的脸，细细亲吻上面的每一存肌肤，“克里斯，我的宝贝，我只是要一个吻，你不是说永远会无条件吻我的吗？”
“该死！”克里斯低声咒骂了一声。
亲吻开始不住落在嘴角，“克里斯？”
“啪！”
他也用双手捧着埃德加的脸，力道毫不留情。
“看着我的眼睛，埃迪。我最讨厌的事就是被欺骗！”
“就算是善意的谎言，我可以接受但还是很不爽，你不可以再骗我，知道吗？”
埃德加定定看着他，收起了所有心思，郑重回答，“我知道了，克里斯。我答应你，不会再有下次。”
“嗯！”他板着脸，“还不吻我！”
埃德加莞尔，“遵命。”
又是缠绵的一吻完毕。
“就算你骗了我，我还是会相信你。因为是你，埃迪。”
他抿着嘴笑，艰难地仰着脖子，与埃德加贴着脸颊，“我知道你永远不会故意伤害我的。如果你真的那么做了，那一定是因为……我希望永远没有那一天。”
埃德加依旧没有说甜蜜的承诺，只是笑。
……
可能是小别胜新婚，也可能是埃德加有心表现，总之第二天，两人整个白天都腻在一起。
房子里弥漫着恋爱的粉红气息，外面的吵闹也逐渐变小，被另一种焦急取代。
埃德加什么时候才回来？欧冠16强分组的抽签仪式就要开始了……
他的双重身份让当地球迷感觉很割裂。
他们还没彻底想明白，有个浑身钞票味的老板做教练是不是好事。一方面，他们认为俱乐部不需要老板，但是另一方面，他们又认为球队的确离不开主教练。
只是越是靠近基地的区域，反对埃德加的声音越是小……
晚上，许多人打开电视，愕然发现，主教练居然还是没有出现。
此时此刻，在欧洲足联总部，瑞士尼翁。
拜仁慕尼黑等豪门悉数晋级16强，斯鲁厄混迹其中，显得如此不起眼，代表出席的是巴克豪斯和艾尔文，镜头前的两人老神在在，没有一丝紧张。
看看这些金光闪闪的名字吧，AC米兰、尤文图斯、皇家马德里、曼联……
这些豪门，的确很强，而且都是小组头名。
但那又怎样呢？
斯鲁厄也是小组头名！按照抽签规则，头名不可能抽到其他头名！
他们有一种小人得志的满足感……
至于抽签箱里的候选对手，剔除同一联赛的拜仁和斯图加特，剩下的对手抽到谁都一样。
电视机前的两人同样很放松，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这次回慕尼黑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埃德加瞬间就想到了那华丽空旷的宅院，美丽端庄的脸庞。
“没什么特别的。”回答得心不在焉，低头，闻到一种不同的香味，青草香变成了松柏味。
“你又换香水了？”
“我今天没有喷啊？”克里斯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我才在花园里踢了会球。”
埃德加微微偏头，打量着那张脸。
朝气蓬勃，就像九点钟的太阳。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他没有解释，满意地亲了一口，“我的克里斯很好，到了哪里都能活得很好。”
“我当然很好！”克里斯笑了。
“有一些名贵的花，生来就被养在腐烂的土壤中，那才能让她们保持娇艳，离开了那些腐土，它们就会枯萎。”
德国人自顾自说着让人疑惑的话，幸好，葡萄牙人已经习惯了，他龇着牙，一副没心没肺的快乐样子，“你总是喜欢说这些奇怪的话。”
抽签开始了，首先是抽取皇家马德里所在的小组。
皇马曾九次赢得欧洲冠军，自1998年来就有三次，而且齐达内已经宣布续约至2007年，所有人都不想那么早遇到他们。
镜头扫过严肃的人们，最终停在拜仁代表席，久久对准赫内斯和希斯菲尔德。
“他们俩看起来真紧张！”克里斯幸灾乐祸，“我猜他们心底一定是在祈祷不要抽中拜仁！”
迄今，这两支豪门已经连续四次遭遇。
纸条揭晓，“拜仁慕尼黑！”
连续第五次！
答案公布后，皇马和拜仁的脸色都很难看。
赫内斯和希斯菲尔德脸上的表情很迷幻，好像在笑，又好像在哭。
“哈哈哈哈！”爽朗的爆笑声在客厅里回荡，克里斯笑得前仰后合。
笑声会传染，埃德加也忍不住跟着笑了，“幸好我们是小组头名啊！”
克里斯不满，“不是幸运，是实力！”
到了抽取卡尔斯鲁厄所在的小组时，他笑不出来了，弓着腰一直往前伸，似乎想要贴到屏幕上去。
“卡尔斯鲁厄对手是……”
埃德加伸手勾住他的腰，一把将人揽过来，像抱了个大型公仔，“不是说有实力吗？你紧张什么！”
他扭过脸，“我想知道这回他们还要怎么搞事！”
第169章 埃德加不需要灯
斯鲁厄在欧赛的履历太新了, 既没有宿敌，也没有别的噱头，实在是没有搞事的空间。
根据抽签规则, 同国球队不能相遇；同组球队不能相遇；小组第一对第二。所以斯鲁厄的对手只剩下拉科鲁尼亚、皇家社会、波尔图、斯巴达布拉格、塞尔塔。
当卡尔斯鲁厄的名字被念出来后，这五支球队被挑出来，放进了另一边的透明容器里。
除去三个送分童子，还有两个不容小觑的黑马。
一个是被称作“超级拉科”的拉科鲁尼亚, 自三年前逆袭夺得队史首座西甲冠军, 此后便一直稳定居西甲前三, 已经连续第4年参加欧洲冠军联赛。
拜仁今年新得的射手马|凯就是从他们那里挖过来的。
另一个黑马来自五大联赛之外——葡萄牙的波尔图, 上届联盟杯的冠军, 和斯鲁厄一样，都是第一次登陆欧洲赛场……
自从博斯曼法案颁布, 欧冠几乎被五大联赛甚至四大联赛包揽, 其余联赛的球队总是倒在四强淘汰赛之前。
和现场观众一样, 埃德加心里已经有了模糊的预感。果然，最终的结果让人暗道欧足联真棒。
卡尔斯鲁厄抽中了波尔图，黑马对黑马。
总之，这两匹黑马，要在八强淘汰赛之前被剔除其一了！
不管怎么说, 下一场欧冠比赛要到明年才开始，卡尔斯鲁厄目前的重心又放回了国内联赛。
当天晚上，小小罗就告别了埃德加，与队员一起前往斯图加特备赛, 他们明天有一场巴符德比。
翌日清晨, 埃德加乘坐谢里登的车，准备与球员汇合。
与斯图加特的比赛中午开始, 本来时间是绰绰有余的，谁知行驶到半路，车子不幸抛锚了，只好停在荒无人烟的公路上。
想打电话给拖车公司，可是这个时代最好的诺基亚也没有信号。
没有办法，两个人在路边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一辆返回斯图加特的货车。
打量了埃德加好几眼后，货车司机爽快地让他上车了。
行驶了十几分钟，开始出现信号了，埃德加便联系保险公司，并提供了谢里登的大概位置……
挂断电话，他再度道谢。
虎背熊腰的货车司机咧嘴一笑，“你真幸运，我现在刚拉完货，不急着回去！”
他扭开车里的收音机，嘴里哼着曲，心情显然十分好。
热情夸张的女声从收音机里飘出来，“第十六轮德甲联赛只剩下两小时了，朋友们，家里的啤酒都准备好了吗？趁现在，赶紧去奥乐齐超市采购吧，为了给球队加油助威，所有的黑啤都是七折出售喔……”
两人的目光在车内镜中相遇，司机露出雪亮的牙齿，“欢迎来到斯图加特，埃德加！”
“……”
这位斯图加特人果然不急，载着斯鲁厄人慢悠悠地在公路上行进。好不容易进了市区，埃德加赶紧要求下车。
司机没有拒绝，同样爽快地开了车门，“欢迎下次再搭我的便车！”
埃德加已经在路边招手叫出租车了……
等辗转到达梅赛德斯竞技球场，已经快到比赛的开始时间，期间收到了许多人的夺命连环call。
“老板，我已经把你的大名单交上去了，你究竟能不能及时赶到？”卢克不知躲在哪个角落，压低声音倒苦水，“更衣室快要造反了，我给他们做赛前动员，一点反馈也没有！”
“他们不服从命令吗？”
“倒是没有，就是死气沉沉，没有一点激情，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天底下讲课最无聊的老师……”
埃德加一拐弯，无语地看到卢克蹲在走廊墙角，正在苦恼地揪着头发，估计球员从更衣室里一出来就能发现。
听筒里，话题已经转向了小将们的作风问题，“……罗纳尔多没有女朋友，昨天训练又一副鬼混完的样子，还和莫德里奇炫耀吻痕，你说他是不是被带坏……”
听不下去了，埃德加一脸古怪地按掉电话，大步走上前，笑着拍拍对方的头，“法国人的头发这么禁得住折腾吗？”
卢克如获救星，立即要把他迎回更衣室，“快快！趁还有一点时间，你去和他们说两句！”
看埃德加站着不动弹，他急了，“老板，你在做什么，他们马上就要上场了！”
“你已经把战术都交代清楚了，对吗？”
“战术是交代清楚了，可是……”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我没与什么其他的要交代。”埃德加打断，又按着他的肩膀，用一种亲昵的语气责怪，“看看你，没有一点教练的稳重样子，这要怎么压得住那帮小孩？或许你已经忘记了，他们全都是在外面受人追捧的球星了。”
“我平常还真没感觉到。”卢克还一脸庆幸，“老将们没架子，底下的小球员就学不坏。”
“和球员关系好是一件好事，但前提是不要影响彼此的身份认知。”埃德加隐晦地提点了一句。
更衣室里最讲究等级，卢克身为队内的八卦中转站，喜欢和球员们没大没小地混在一起。
“我，我只是喜欢交朋友……”
埃德加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助理教练，忽然开口，“卢克，让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是愿意为事业放弃享乐，还是认为自己快乐最重要呢？”
卢克想了一下，“我愿意为了事业放弃享乐。”
“好。那么……一线队有那么多的球员，每个都是比你的事业还重要的真朋友？”
卢克如遭雷击，不说话了。
埃德加点点头，“嗯，看来你和他们不是不可替代的友情。”
“你爱交朋友，难道生活中交不到其他朋友吗？为什么非要在球员里面找？这些个‘球员朋友’有什么理由让你非交不可呢？哪怕影响了自己的专业权威？”
“别说了，老板！”卢克一把捂住脸，“我懂你意思了，再说我都没脸见你了……”
埃德加笑了，“你胡说什么？我可什么也没说啊。”
为了给助理教练留面子，他没有进行第二场赛前动员，而是特地等到球员们排队上场时才出现，甫一露面就受到了热烈欢迎，他们全都发出起哄的叫喊。
球迷的抗议正渐渐平息，主教练选择在这时出现，被他们视为了一种胜利。
埃德加笑容满面，远远地也朝球员们挥手。
镜头立即移了过来。
身侧的看台反应激烈，失望的叹息和奚落的嘘声此起彼伏，埃德加充耳不闻，目不斜视。
特地选在客场现身，就是想给自己一个缓冲时间，不用面对成群的斯鲁厄球迷。
莫德里奇穿着鼓鼓的羽绒服，从替补席上一路小跑，仰着头，乖巧地站好。
“老板！你终于回来了！”
埃德加看起来心情甚好，摸摸只到胸前的金色脑袋，“福斯特说你的防守开窍了不少，下次训练让我验验……”
两人正站在一起说话，一声雄浑的大吼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埃德加滚出卡尔斯鲁厄！”
埃德加有些意外，还是忍不住看了过去。本以为是斯图加特人在起哄，却发现是一个中立球迷。
看到他的视线扫过来，那个球迷嚣张地比了一个中指，可是埃德加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漫不经心地又扭过脸，重新与小球员交谈。
似乎只是看到一个渺小的蝼蚁。
这个冷淡的反应激怒了那个球迷，嘴里发出更加不堪的辱骂。
莫德里奇怒了，“嘿！你给我把嘴巴放干净点！”
那个球迷只是安静了一秒，立马更加激动了，手里的纸杯一把扔了过来，“你他妈的笨猪关你屁事！”
秀气的克罗地亚人丝毫不惧，竟然立马冲了上去！
两人刚拉扯到一起，警察刚上前，埃德加已经一把捞住莫德里奇的腰，毫不温柔地把人甩了回来，严厉地呵斥，“你在做什么蠢事！”
面红脖子粗的西德大汉狞笑着，隔着警察叫嚣。
替补席上的球员不甘示弱，纷纷过来声援，连场上的球员见状也跑了过来，“发生什么了？！发生什么了？！”
兹拉坦一马当先，目光如鹰扫视看台，好像要挑出惹事的头头。
埃德加的头都大了，赶紧拉住他，低声叮嘱，“兹拉坦，不要把事情闹大，我还需要你的帮助……”
瑞典人自始至终没有看他，可是却往后退了两步，随后转身，大手一伸拦住队友，“口头上逞威风没意思，走走走，让我们在赛场上征服他们！”
可是小小罗不甘心，他猫腰越过兹拉坦，往前倾着上半身，朝那个凶狠男人竖起一根食指，用不知哪里听来的德国俚语放狠话。
“再说一遍我让你的牙刷明天失业！”
嘴角抽了抽，埃德加过去拎起他的衣领，“你给我回去，别捣乱。”
惹事的球迷被警察请出了球场，闹剧终止了，埃德加在身后目送，脸色复杂难辨。
莫德里奇虽然没能与人扭打，可到底还是拉扯开了那人的衣领，埃德加清楚地看到了在里面的深蓝围巾。
这个如此仇视他的陌生人，可能真的是斯鲁厄球迷。
短暂的闹剧过后，比赛照常进行，最终，斯图加特0-1输给斯鲁厄。
两队的主教练都没有喜色，草草握手。
自从埃德加接手以来，斯图加特还没有赢过巴符德比，这让马加特的脸色非常难看，令人怀疑是否又要让球员罚站了……
而埃德加则是意识到，这场纷争的烂摊子必须收拾了。
赛后，挑事的球迷受到了惩罚，还混不吝地接受采访，“反正埃德加有钱，可以聘请名帅来执教，斯鲁厄有那么多有天分的球员，一定有不少教头愿意来指挥！”
埃德加没有随队回城，而是郑重地发表了一次演讲。
“25岁那年，我来到了卡尔斯鲁厄，当时的我并没有意识到人生究竟有何不同。或许现在有人会愤怒地反驳我，‘你得到了一家俱乐部！’事实的确是这样，但是又远不止这么简单。斯鲁厄对我而言，已经不止是一家俱乐部，在这里，我找到了梦想，也找到了爱。”
明亮如白昼的闪光灯，照得人的脸一片雪白，埃德加的脸上很柔和，眼神闪动着动情的光。
“在我刚成为主教练时，非议不比现在小，可是那时的我不曾辩解一句，因为我的确太年轻，的确不足以让人信服，这是永远没办法反驳的客观事实，只能用事实说话，用成绩说话。现在，我的主教练身份似乎已经保住了，我要先感谢一直耐心陪着我们的球迷。”
“球队里有一个小孩，总是喜欢对我说要公平，现在，作为主教练，我也想要一个公平：我希望你们能公正地看待我。”
“是的，我同时也是球队的老板，可是这件事给斯鲁厄带来了什么危害呢？是球员的买卖太自由了？还是球队的基础设施升级太快了？是金钱，让我带来了许多优秀的球员；是金钱，让俱乐部拥有一流的训练设施。”
“一年多以前，当我回归斯鲁厄时，我曾经对着所有人宣誓——从今以后我就是卡尔斯鲁厄人，与卡尔斯鲁厄同在。但是这个誓言被轻视，被遗忘。这让我感到很遗憾，也有点伤心，因为我已经为俱乐部付出了所有。但是我爱卡尔斯鲁厄，愿意让它越来越好，因此我也愿意再次重申……”
“无论是作为主教练还是老板，我这一生，都只属于卡尔斯鲁厄，永远不会接手其他俱乐部。”
“最后，再次感谢一路陪伴的球迷，谢谢。”
艰难拨开前呼后拥的记者群，他坐上谢里登的另一辆车，隔绝了所有的窥探。
在茫茫夜色中，蜿蜒空旷的公路像一条黑河，车子孤独又安静地在上面行驶着，两道白灯发出明亮的光芒。
车厢内温暖又明亮，埃德加坐在后座，查看手机里塞满的讯息。认识的，不认识的，似乎全世界都忽然在关心他。
“把灯关了吧。”他忽然开口。
等车厢陷入了黑暗，这才放松地靠向后背，不再管手机。
“我不需要灯。”
第170章 悲观主义的失败
房间里早早熄了灯, 两个人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依偎着彼此。
“和我说说话，埃迪。”
“说什么？”
“今天那个人的脑子一定有问题, 像他这样想的一定是极少数，我们去查一查……”
“算了，我不想查。”
“你伤心了吗？”
“别傻了，克里斯, 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怀里的人蹭了蹭, 把手贴在他的左胸, 紧紧感受了一会。
“可是我能感觉到你伤心了, 今晚你都没有看书。”
沉默了两秒, 埃德加紧握住那只手，“或许我有点失望, 有点……沮丧？我也说不上来。不过我可以保证, 就是那么一点点, 说不定明天醒来就忘了。”
“就算是一点点，你也可以和我说的。”
埃德加紧紧抱住他，缱绻地贴上他的额头，温热的唇瓣裹挟着冬夜的冰凉，过了好一会才离开。
“谢谢你, 克里斯。什么都不必说，我只要这样抱着你就可以了。”
“就像抱一条狗吗？”
“……你的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电视上看到的，不会说话的陪伴犬嘛！”
“算了，睡觉吧……”
埃德加闭上双眼, 不再说话, 正当他即将坠入黑甜乡时，好像听到了葡萄牙人在说话。
他朦胧地应了一声。
没想到男孩干脆压了上来, 趴在他身上，一下把德国人的瞌睡虫都压扁了。
“埃迪，你今晚的演讲，让我有点嫉妒。”
“嗯？”
“第二次了，这是你第二次为卡尔斯鲁厄发誓。”他的声音毫无睡意，与埃德加鼻尖对鼻尖，“你不愿意相信永恒的爱情，却愿意一遍又一遍地为卡尔斯鲁厄许下永远……在你心中，梦想和爱情究竟有什么不一样？”
许久许久。
埃德加低声答道：“我不知道，克里斯，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或许是因为……我可以为梦想定下计划，可以一步一步谋划。但是爱情不可以，就算我再怎么谋划也没有用。”
“你试过了吗？”
“没有……”
“既然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没有用？”
埃德加被问倒了，“可是……爱情就是会让人失去理智。就算一个人再理智再强大，一旦真正陷入爱情，也由不得自己。”
“就算是你，也一样吗？”
“当然了。”
克里斯的气息急促起来，声音迷离，“可是我没有看到，埃迪……那是什么样子的，我想看……”
“啪！”
埃德加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屁股，旖旎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还想不想上场了？”
他不服气地抓住埃德加的手腕，“我什么都没做，明明只是和你聊天！”
“……总之，俱乐部可以完全掌握在我手中，但是爱情不可以，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自由的。”
“你没有说完。是因为我会变，是吧？”他放开手，声音开始带着笑意，“我不知道你的演讲有没有说服别人，反正有一点把我说服了。”
“哪一点？”
克里斯凑近，嘴唇贴在他耳边，一字一句，“我就是年轻，这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
“但是我不会认输，我跟你杠上了，埃德加。等你变老了，你会发现身边的人还是我。等到临终，身边的人还是我。到那时，我还要在你耳边说，‘看吧，早就跟你说过了’。”
黑暗中，埃德加觉得眼睛有点涨，热血在体内翻涌。
但他既没有动，也没有推开身上的人，只是闭上眼，默默地平复着躁动，缓缓笑了。
“真是又诡异，又让人安心的承诺。谢谢你，克里斯，我很喜欢。睡吧……我会一直记着的。”
可是身上的人并不安分，反而把一只腿插进他的双腿|间，“埃迪……你一直都可以掌握我。”
“我可以，但是我舍不得。”
“你今晚想怎样都可以，我……”
“啪！”
“第二次了！你这样太不给我面子了！”嘴里说得凶狠，身体又靠了过来，“电视上还说，男人在你这个年纪……”
“行啊！你要是不在乎，那我也不在乎。”埃德加痛快地改了口，手也放了上去，“不过是下一轮不上场，对吧？”
感觉到手下的肌肉瞬间紧绷，回答也万分纠结，“对……”
只觉心底一片柔软，他无声地笑了一下，翻身把人压住，“你不用这样，克里斯，我不需要你这样牺牲。”
清冷的月光洒进来，男孩乖顺地躺着，下垂的眼角带着可怜意味，“可是……我想让你开心。”
“我知道，你当然能让我开心，但你对我的意义不是只有这些……好了，既然不愿意睡，我们就做些别的开心事。”
窗外是冷冽的北风，被窝里的两人都冒出了热汗。昏昏沉沉之际，忽然有人冒出一句含糊不清的咕哝，“好香啊……”
清晨的薄雾驱散黑夜，埃德加循着花香走出来，发现院子里的山茶花竟然一夜之间全开了。
他蹲在池边，看一条白金锦鲤懒洋洋地游过来，发现没有鱼食，又懒洋洋地游走了。
“枉我喂了那么久，还是没良心。”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也在一旁蹲下，“又在和鱼说话……总有一天，我要把金吃了。”
“她可以活60年，能陪我们到老呢。”
“陪我们到老？那……我留她一命吧。”
“谢谢你？”
“不客气！”
“……”
“埃迪，我昨晚梦见丰沙尔满山的花都开了，熏得我一身的花香味……”
见那条鱼又傻乎乎地游过来，克里斯把食指伸进水中，用力搅了几下，把它惊走。
“哈哈哈这条鱼真是太蠢了！”
埃德加看看他，悠悠冒出一句，“虽然蠢，但是长得漂亮。”
小小罗狐疑，想要询问，又机警地忍了回去。
等埃德加起身去准备早餐，他亦步亦趋地跟进来。
自己看了一会电视，忽然大呼小叫，“埃迪！快过来！”
电视里，那个闹事男人大方露出斯鲁厄围巾，“……没错，我是斯鲁厄球迷！我反对埃德加！他应该把球队还给球迷……”
“放屁！”另一个穿斯鲁厄球衣的壮汉探出上半身，对着镜头怒吼，“我们对名帅不感兴趣！我们只要埃德加！”
记者两眼放光，立即转向他，“你不同意他的看法是吗？”
“不同意！是埃德加带球队从德乙上来的，今年还踢进欧冠！多少上一辈的人到死都没等到这一天！我们都感谢他！哪怕从明天开始，他的带队成绩变得像狗屎，我也愿意继续看到他！”
“不！我爸爸在撒谎！”
这是一对父子球迷，满脸雀斑的小球迷着急地插嘴，记者赶紧把话筒递过去。
壮汉的脸顿时一变，涨得通红，只听儿子继续说道：“……如果球队踢得像狗屎，他会把电视都砸了！”
记者都忍不住笑了，“那么你呢？你支持埃德加吗？”
“当然！”他骄傲地挺着胸脯，“我曾经给他送过报，他是世界上最可亲的绅士！那天他要我转告爸爸，他说他是斯鲁厄人！我爸爸听了可高兴了。而且自从他回来了，我们家就不用老是修电视……”
小男孩极其兴奋，只顾着对着镜头炫耀，身后的爸爸讪笑着夺过话筒，“总之，我们社区都支持埃德加！真正的卡尔斯鲁厄人都爱他，那些混球……不，这个混球……”
他一指镜头外的男人，“脑子里都是狗屎！”
对方脸色难看，梗着脖子叫嚣，“每个人都能发表自己的看法！我就是不喜欢埃德加！球队不是他一人的私有物！”
越来越多球迷聚过来，开始质疑，“你是哪里来的球迷？又不是买不到票，怎么在中立区？”
“我是外乡人，不懂怎么买球票！”
“骗子！你说的明明是巴登方言！”
“是不是斯图加特球迷冒充的？！”
场面变得混乱，男人开始捂着脸躲避，随着警察介入，开始响起画外音。
“该男子最后被证实的确是当地居民。那么卡尔斯鲁厄人究竟是怎么看待埃德加的呢？通过多地的街头采访，我们意外发现，实际上他的支持率非常高，许多球迷对这阵子的抗议感到十分气愤，表示愿意看到他继续执教……”
不止如此，新闻画面仍在继续：比赛完的斯鲁厄球员，主动在混合采访通道停下脚步。
“我留下来是因为相信老板，我相信他可以带着斯鲁厄登上巅峰。”
“就算跌到谷底，我相信他也会带我们重新走上来的，虽然看起来很温和，但是他身上有种什么都不怕的特质……”
“……”
埃德加的嘴巴微张，看起来有些呆。
“太棒了！”小小罗大笑着伸手帮他合上，“我都说了，去查一查……原来现在我就可以说那句话——看吧，我早说过了！”
埃德加自顾自地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是你得到回报了！”小小罗捧住他的脸，心满意足，“瞧，付出热爱并不难，这个世界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这是理想主义的胜利，悲观主义的失败！”
第171章 超出预期的回报
埃德加背过身, 装作听不见，拿起电话，开始让人调查那个搞事的男人。
到了下午, 加里就上门了。
“埃德加，还记得当年接手俱乐部，你的第一个大动作是什么吗？”
“买人？”
“告人！”
乌云瞬间拨开，埃德加心里顿时一片雪亮！
他曾经将“黑曲线”告上法庭！
作为世界上最受欢迎的团体运动, 足球同时满足了“激情对抗”和“多人集会”两个概念, 最受极端主义狂徒的青睐。
他们向来是打着球迷的幌子, 做着流氓的事。埃德加对这些人深痛恶觉, 直到现在, “黑曲线”的成员仍然在维尔德的黑名单上，不允许他们中的任何一人购票。
“这么说, 他是‘黑曲线’的成员？”
“是, 还是里面的骨干。而且, 我们还查到更多有意思的事……”加里的牙齿在胡子里闪闪发亮，这个笑带着其他意味，让埃德加莫名想起某人。
毕竟是老板，加里很快又收敛了笑，“这些天煽动闹事的, 全是“黑曲线”的成员！”
翻出萝卜带出泥，他把躲在后面的人全都查了个底朝天。
“只是一群混混流氓，他们没有这么大的手腕。”埃德加皱眉，“是不是背后还有人？”
“你猜对了。他们的背后有集团出资, 是冲着你的姓氏来的, 我已经通知了塞斯科尔。”加里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个鼓鼓的信封，“资料都在U盘里面。”
放在膝上的手指才动了动, 埃德加就看到了上面的密封条，没有伸手，他垂下了眼帘，“我不感兴趣，你直接交给塞斯吧。”
“好的。”很快，加里又塞了回去。
两人对坐无言。
“想走就走吧，我知道你现在心里着急。”
“不着急，我是你的助理。”
两人眼神接触，加里纹风不动，埃德加却笑了，“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还要在我面前装吗，加里？”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不在意地摆摆手，“放心，我没有那么矫情，不会怪你。这么多年了，你的演技一直都挺烂的，我一开始就知道塞斯才是你心中的上司。”
“其实，塞斯科尔只是想保障你的安全，我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
“我相信你们。或许你会觉得我和他的相处模式有点冷淡，但事实就是……”他晒然一笑，“我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相信他。”
“对了，见到塞斯的时候，帮我转告他，我希望他能活得更幸福。”
加里不解，“这么美好的祝愿，你为什么不自己跟他说？”
“因为他会觉得我的脑子有问题。”
“……”
“表情应该和你现在差不多。”
“再见，埃德加。”
离开的加里，与葡萄牙人在楼梯上相遇了。
两人同时僵了一下。
加里很庆幸，大半张脸都隐藏在络腮胡下。
连胡茬都没留下的克里斯扯扯嘴角，与对方点头示意，然后同手同脚地错身上楼。
直到推开门，看到窗台前的背影，他忽然放松下来，“世界上最聪明、最有智慧的埃迪，现在你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吗？”
埃德加回头，瞥了他一眼。
“都是足球流氓干的好事，‘黑曲线’的人在趁机报复我。”
“哈哈哈哈！这次你真的是自找烦恼，白白躲了那么久！”
被嘲笑到现在……
看着得意的葡萄牙人，他绷着脸，“快回你家，今晚我不做饭，自己解决！明天自己开车去基地！”
“这里就是我家！”嘴角都快笑裂了，克里斯还腆着脸顶嘴。
看得心梗，不愿再看。
他又把视线放回楼下，与抬头的加里挥手。
克里斯不依不饶地贴过来，笑嘻嘻地扒在他肩头，“埃迪，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蠢事来呢？根本不像你……你看看，明明只要想查，几个小时就可以搞清楚！”
埃德加叹了口气，转身靠在玻璃窗，把人搂进怀里，低声，“看我犯错，能让你这么开心吗？嗯？”
光线暗下来，男孩的瞳仁变成了深色，却闪动着奇异的光，“你不懂！”
“我比你想象的更懂你。”
他梗着脖子，一脸挑衅，“那你说说看啊！”
“你就是喜欢看我失态。”
“……胡说。”
“啧，上次在酒吧让我吃醋，过后是不是在心里偷笑？”
“……”
“说不定还经常拿出来回味。”
“我，我只是觉得……你也有那么笨的时候。居然一听到有人反对就装病，哈哈哈……”一开始，克里斯还有点难为情，越说下去气焰就越盛，到最后干脆用食指点他的鼻子，“你这回做的事真的太蠢了，还敢说我蠢……没错！我听出来了！不要以为你对着鱼说，我就听不出来……”
为什么会做出这么蠢的事呢？
埃德加复盘了一下，觉得症结还真的被小孩说对了——他太悲观了。
明明每次主场的氛围都那么好，还是迅速接受大量球迷反对自己这件事，甚至从头到尾都深信不疑。
好像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男孩笑得嚣张极了，看着看着，埃德加忽然把人拉近，随后一手按头一手环腰，力气大得不容拒绝。
克里斯想抬头，可是脸被死死按在他的颈窝。
“埃迪？”
“让我抱抱……”
静静地拥抱了许久，直到克里斯的脖子都有些僵，不适地动了动。
埃德加终于开口了，声音竟然有点苦恼，“克里斯，为什么我会觉得不真实？哪怕是到现在，还是觉得不真实。”
“是什么让你觉得不真实？”
“这一切变化得太快了，一切都太完美了。”
环在背上的双手蓦地收紧，揪住了他的衣服，“一直都是这样的，埃迪，一直都有许多人支持你，只是从前你不愿去看而已……你想想，就像是两个人吵架，如果只有一个人发出声音，是吵不起来的。”
“只有反对的声音，就不会出现争论的声音？”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球迷都很喜欢你，这就是你想要的，不是吗？”
没想到，埃德加吞吞吐吐，“实际上……这根本不在我的计划内，我不怕反对的声音。反而是这些支持者，如果他们将来变了立场，处理起来会更……嘶！”
背后的手毫不留情地挠下来，声音也气急败坏，“你先让我抬头！”
等后脑勺的大手松开后，他迫不及待地瞪过来，“俱乐部就算了，难道你还想将一生都献给球迷？”
“什么？我怎么可能会这样想……”话还没说完，埃德加的衣领就被揪住了，“克里斯？？”
“没有最好，不用想！球迷属于俱乐部，不是属于你，你不用对他们负责，他们和你没关系。”克里斯越说凑越近，直到和埃德加的鼻息相闻。
埃德加一直在看着他，里面倒映出了他的脸。
受不了紧盯的视线，他放开那皱巴巴的衣领，慢慢抚平痕迹，“埃迪，我才不管别人怎么想，也不管你在外面怎么说，但是你要记住，不是你属于卡尔斯鲁厄，而是卡尔斯鲁厄属于你。”
“好，这样很好。”埃德加一口答应，然后笑眯眯地低头看他。
眼神专注又新奇，让他的手指一下子乱了，开始在衣领上无意识的划拉着，声音干巴巴，“干什么？”
“我发现另一个了不得的回报，有人比我想象的还要懂我。”
两人视线交接，克里斯立刻别过了脸，咬住嘴角，拼命忍住笑。
眼看忍不住了，他牵起埃德加的手就走，在前头笑得肆无忌惮，“走走走！快给我做点好吃，肚子都饿了。”
……
虽然做了晚餐，但是第二天，埃德加还是坚守了最后倔强，让克里斯自己开车去基地。
现在已经不是时刻想黏在一起的阶段，葡萄牙人不仅不在乎，还潇洒地给了一个飞吻。
“那我走了，在基地等你！”促狭地挤眉弄眼，“今天你应该不会躲在家里了吧？”
埃德加转身就走。
等他驱车来到基地，被门卫老山姆叫住，“先生，你总算回来了！这几天收到很多信件……”
看着那个满满的纸箱，埃德加惊住了，“全是给我的？”
“是啊！”老山姆乐呵呵地，“你不在的这几天，还有球迷会来门口等呢。”
他一脸复杂地接过，“……谢谢，如果今天还有球迷来的话，叫他们不要等了。”
下车之后，路上碰到不同的工作人员，全都说着相同的话，“欢迎回来，老板！”
埃德加的脸都笑僵了，好不容易到了办公室外，秘书琳达也热情地和他打招呼。
“老板，早上好！欢迎回来！”
“早上好……谢谢……琳达。”他有点迟钝，重新扯起嘴角，朝她点头。
“等等，老板！”琳达一脸不好意思，拿出一张纸，“这是我女儿画的一张画，她昨晚画好的，硬是要我送给你……”
那是一张潦草的素写，画的正是昨晚的闹剧，几个球员簇拥在埃德加身边，与一个男人对峙，上面还有大大的一句话，“踩扁老鼠！”
老实说，这画画水平还不如埃德加，而且夹带私货，球员和主教练个个都是美男子，唯独那个男人丑得像老鼠。
“画得真好，帮我转告她，我非常喜欢。”他郑重地收起来，“琳达，帮我准备一个相框，我要挂起来。对了，还要再准备一些小礼物，交给老山姆，让他给门口的球迷每人发一份，顺便让他帮我转达谢意。”
“好的！没问题！”
琳达非常高兴，尤其是听到埃德加的下一句话。
“不要忘了多准备一份，给你的女儿。”
等办公室门一关，他仰着头，靠着门板，长长舒了一口气，随后又低头看着满怀的信和画，忽然笑了。
第172章 有个灾星埃德加
自从那天起, 埃德加就像被打了鸡血。
岁暮天寒，他的脸上却总是满面春风，俱乐部上下额手称庆, 如果用晴雨表形容，那就是在大老板的阳光普照下，卡尔斯鲁厄上空的乌云散尽。
虽然一直与领头羊差1分，俱乐部的好心情也丝毫无损。
他们的心态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冠军奖杯带来更多的是心境上的洗练, 现在已经不惧怕任何对手。再说了, 1分的差距在联赛中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下一轮是本年度的最后一个主场, 为了答谢球迷支持, 埃德加便计划着搞点庆祝活动。
整个俱乐部洋溢着节日的氛围，只有卡纳瓦罗和特里有些郁闷, 他们的圣诞假期已经提前开始了。
在上一轮的巴符德比, 虽然斯鲁厄最终取得了胜利, 但是实际过程并不轻松。
斯鲁厄现在隐隐成了17支球队的闯关对象，击败他们的渴望比面对其他对手更强烈。
拜仁渴望找回强者尊严，其余强队渴望能接棒下一个奇迹，中下游球队则是多少带着不忿的情绪——大家原来都是草根球队，怎么就你逆袭了？
而纵观整个德甲, 斯图加特是防守做得最好的，门神希尔德布兰在本赛季创造了不丢球纪录，直到遇上舍甫琴科才被一脚终结。
为了应对斯图加特丢球后的疯狂反扑，两个后卫分别付出一伤一停的代价。
卡纳瓦罗拉伤大腿, 当场就被抬下来了。
这半年来, 意大利人对新东家的作风摸清了底，这次受伤除了遗憾, 倒是没有什么不安情绪。尤其是了解到拜仁养了代斯勒那么久，他觉得这些德国人还怪好的！更何况，自家的德国老板还是个远近闻名的“好好先生”……
在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后，意大利老将已经升华了，一脸超脱。但是年轻的铁血队长还没有，还在致力于炮轰裁判。
特里与欣克尔发生冲撞，裁判当时各打五十大板，每人发一张黄牌了事。因为累积5张黄牌，不得不在下一轮停赛。虽然赛后照样能进场庆祝，但是身为队长如果不能在场上和队友们一起拼搏，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的抢断一贯凶狠，要是真犯规了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这一回他却觉得很冤，尤其是要缺席这么特殊的比赛，让他对这个黄牌的意见相当大。
无论是在个人主页还是在记者面前，他都毫不掩饰内心想法，“如果裁判心中有公正的话，就应该坦白承认自己的错误！我什么都没做，欣克尔是自己摔倒的，也许是因为他知道逃不掉一张黄牌才跌倒的吧？”
这种做法更多是在宣泄自己的情绪，毕竟比赛结果一律不得更改，已经掏出的红黄牌也不能收回，这是国际足联的明文规定：为了维护裁判的最高权威，不管判罚是否正确，一经作出就不得更改。
让人眼镜大跌的是，就在昨天，裁判范德尔居然承认了那是一个误判，德足协也因此取消了特里的停赛处罚！
“看吧，看不见的回报来了。”埃德加意味深长。
从情理上说，德足协取消错误的禁赛完全是公正的，但是这种做法又公然违背了国际足联的有关章程，最终因此受到警告！
不过，在足协主席沃菲尔德的全力支持下，德国足协顶住了国际足联的施压。
这个世界太复杂了，小小罗无言以对，只能背地里吐槽，“我错了！德国足协好像还可以……原来国际足联才是那个最荒谬的！”
埃德加使劲捏他的脸，“想错了，再重新想。”
“不可能错！”他不服气地抱着埃德加的胳膊，“这次我站德国足协这一边！他们做得很好！”
“哪有那么简单，德国足协不是第一次和国际足联对着干了，你以为他们哪里来的底气？”
“当然是因为一身正气！”
“……”
“不对吗？那你和我仔细说说，埃迪……”小小罗腆着脸，“你要是不和我说清楚，那我下次还骂你。”
“沃菲尔德上台是有布拉特在后面扶持的。”
布拉特，国际足联主席。
埃德加点到为止，小小罗却一点就透，“和新的主席竞选有关？”
让埃德加露出赞许的笑，“对，贝肯鲍尔当年就是因为竞争失败，才被补偿了一个世界杯组委会主席，拜仁不可能和沃菲尔德站在一起，他们现在支持的是施万茨格。”
他徐徐道来，非常耐心，“而沃菲尔德呢？他当年全力扶持勒沃库森，可是道姆最终被拉下台了，他的威望也一落千丈，支持率已经下降很多。你以为他拉拢卡尔斯鲁厄，真的是为了所谓的‘扶持国家德比’？真是只为了德国足球？”
“怎么越说越复杂，我以为道姆只是简单的被举报吸|毒……”
埃德加笑了，“当然是简单的举报，只是背后从来都不简单罢了。还想听吗？”
“算了，今天听得够多了。”他的眉宇间都是厌恶，忽然靠过来，紧紧抱住埃德加。
“埃迪，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做‘被选中’的那个人不是代表着幸运……”他仰着头，神情依恋，“我爱你，你不要成为第二个道姆，我不愿意看你落到泥里。”
埃德加的喉头滚动，低头轻轻落下一吻。
“我答应你，不会让自己跌下来的。”他温柔地安慰着，“将来我还要看着你飞很高，如果离你太远，就看不清了。”
不同于葡萄牙人受到的思想冲击，他的铁血队长很满意，虽然由于时间太赶，还是不能上场……
特里发声，特里便得到。谁能想到？反正特里自己想不到！
但是别的德甲球队酸了，还有这种好事？凭什么斯鲁厄吃了红牌还能吐出来？遭受误判的又不是只有卡尔斯鲁厄！
斯图加特：“云达不莱梅的恩斯特把出界的球勾回来，还成了助攻球，边裁维尔特曼明明就站在旁边却判定进球有效，那才是本赛季最严重的误判！”
门兴：“沃尔夫斯堡的大头对我们恶意犯规，完全应该换来一张间接红牌，当值主裁劳特曼现在是不是应该补发？”
勒沃库森：“多特蒙德的罗伊特犯规动作也被逃脱了，当值主裁瓦克也应该补发红牌！”
萨默尔身为埃德加的朋友，本来在看热闹，一看火烧到了大黄蜂身上，不得不跳出来反驳，“如果罗伊特得到红牌，那勒沃库森在禁区内拉人不仅应该补发红牌，还得补给我们点球！”
从撤销停赛吵到补发红牌，现在更离谱，升级到了补发点球，这场团建般的群体骂仗被萨默尔彻底带歪，成了让人会心一笑的黑色幽默剧。
各教头们把过去受到的“委屈”都借机抖了出来，裁判们人人自危，连边裁和第四官员也逃不掉被讽刺的命运。
享受到特权的斯鲁厄对此闭口不谈，好像始作俑者不是他们……
慕尼黑1860也保持了安静，他们的新教练格茨现在完全没有心思关注场外。
因为他们正是斯鲁厄的下一轮对手！
格茨的心里发愁，嘴里便发苦，吐不出其他闲话。
他是救火教练，上任时间还不到半年，威望大不如前任，但是没关系，慕尼黑1860的球迷对此没有怨言。
球队火急火燎地中途换了帅，结果发现继任者名气和水平都大不如前任，这对于德国球迷是习以为常的事。
在德甲，换帅之频繁，其余四大联赛难出其右。
都说“换帅如换刀”，既然是换把刀而已，对于俱乐部而言难道需要纠结？他们不问从前，不看未来，只用眼前的成绩决定帅位。
相应地，如果俱乐部不问教练名气有多大，那么教练最好也不要过问前任是怎样下课的，因为前任可能是战绩赫赫的功勋教练！
输1场，教练自己要复盘和反思，连输3场，媒体就会开始分析诊断，连输4场？整个俱乐部都要地震了！等到连败第5场、第6场，高层可能就是表面上对球迷道歉，背地里寻找新教练。
因此，相比其他联赛，年轻教练在德甲比较容易出头，有拜仁大山压在上面，这些德甲俱乐部没有“拿不到冠军就是失败”的想法，只用带队成绩说话。但是相对的，打出名气的年轻教练也很容易离开德国，同样是因为那一座跨不过去的拜仁大山。
“终生只服务于一家俱乐部”，这在德甲是不可能出现的。身为德甲历史上最年轻的冠军教头，埃德加发誓要一辈子留在卡尔斯鲁厄，这番高调宣言震动了足坛，不少球迷背地里留下了羡慕的泪水。
在整个12月里，卡尔斯鲁厄一共有3个联赛对手，前2个是云达不莱梅和斯图加特，两个都来自积分榜的头部集团。
第三个就是慕尼黑1860。
作为一支百年历史的老牌劲旅，现在混到了积分榜下游，离降级区仅一步之遥。教练格茨感觉有一团乌云正在逼近头顶，而那团乌云就叫“灾星埃德加”！
“灾星埃德加”。
格茨可没有污蔑，这个由图片报带头喊起，各路媒体跟进调侃的绰号，已经响当当传遍德国。
第173章 大家一起打鸡血
9月, 罗斯托克炒掉主教练费。
10月，门兴炒掉主教练列恩，汉堡炒掉主教练亚拉。
11月, 科隆炒掉主教练冯克，沃尔夫斯堡炒掉主教练吕贝尔……
……
这些倒霉的教练都是和埃德加交手一周后被下课的！
最先发现这一点的是图片报的记者，他是一个英国人，和阿森纳的法国神锋亨利同名。他不会踢球, 但是有一颗想要和《太阳报》学习的心。
因此, 即使明知每一个教练在宣布下课之前, 必然是经历了俱乐部的蓄谋已久, 实际上跟埃德加没有因果关系, 但这不妨碍亨利把“灾星”按到德国人头上。
而当事人是怎么想呢？
“听起来好像有点晦气……”
“老板。”卡里克一本正经，“封建迷信要不得。”
埃德加瞥了他一眼, “算了, 你不懂。”
要是在平常倒是无所谓, 但是偏偏在雄心壮志之时，猛然间听到这种绰号，还真觉得有些“不吉利”……
“很快，你们就可以度过一个美美的圣诞，我知道大家现在都很期待, 但是我有点担心，担心慕尼黑1860对胜利的渴望比你们更多。因为他们已经不能再输了！他们在之前的16轮没有表现好，今天是圣诞前的最后一场比赛，有什么比这一场胜利更能安慰家人呢？这是最适合、也是最后能争取到的圣诞礼物。”
“究竟谁才能带着胜利回家, 然后尽情享受家人和爱人的赞美, 就要看接下来的100分钟了！”他微笑着扫视着球员们，“我们拿了一次的冠军, 受到许多的夸奖，不过是因为之前都没拿过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们看待我们，就像看待一个总是不及格的孩子突然得了第一名，别的球迷未必把我们放在眼里，因为我们现在得到的，他们的球队也曾经拥有过。只有当我们站到他们不曾到过的高度，才会打心底里仰望我们。”
“我需要你们站出来，用尽一切办法射门，让他们知道一个简单的道理：第一名就是第一名。如果一场比赛不能打服他们，那就两场、三场，直到让他们看见对手名字是卡尔斯鲁厄就害怕！”
更衣室里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样的演讲动员，球员们一个个听得热血沸腾，鬼吼鬼叫地上场。
小小罗的脸微微发红，眼神发亮地盯着主教练，错身而过的时候，还坏笑着眨了眨右眼。
埃德加笑容加深，大手从他的后脖颈划过。
“这是怎么回事？”跟在后头的卢克看不到前面的暗流，按捺不住好奇，凑过来小声询问，“对面只是1860而已，你为什么这么重视这场比赛？”
埃德加叹气，“我觉得我们的平局太多了，这样不行，必须改变。”
2003年的斯鲁厄表现是合格的——
欧洲冠军杯，6场4胜。
德国杯，7场6胜。
德甲联赛，23胜9平2负……
在这一年里，他们总共参加了46场比赛，只输了5场。数据看起来很惊人，可是在联赛里的平局足足有9场。
“这是否能从侧面反映一些问题呢？或许我们的进攻能力很强，但是很明显，攻击性却不匹配。就像是一群凶猛的狮子，知道没有危险就不愿意亮爪，结果反倒被猎物跑了。他们必须变得更有血性。”
如果这些平局能多进一个球……
那么，冠军还会有悬念吗？何至于怕不莱梅的抢班夺权？
一场联赛听起来无关轻重，可是多少球队的惨痛经验告诉他们，有时候与冠军擦肩而过差的就是一场球！
“如果我们以往在联赛用了10分力，那么以后就要用12分！把每一场输局变成平局，把每一场平局变成胜利。”
“老板……”卢克笑了，“总感觉你哪里不一样了。”
埃德加坦承，“我觉得自己必须负起责任，我对待输球的态度不够重视，没有表现足够多的激情，给他们传递了‘输球也无所谓’的错误讯息，他们在不知不觉被影响了。从今往后，我会试着改变。”
像是舍甫琴科、卡纳瓦罗这样的当然没有问题，可偏偏，他们队里有许多不成熟的小将……
两人沉默着走到球场边，埃德加回过味来。
助理教练居然没有反驳他的“自我检讨”，相当于默认他的话。
当下就有点心塞。
说不定卢克一直有这个想法，只是碍于他的老板身份不敢说出来！
心不在焉的埃德加，被另一个下属拍了拍。
“老板？”艾尔文笑容满面，“开始了！”
顺着他们的目光，维尔德的记分牌依次显示着球员的名字。
现场司仪在一一报幕，“舍甫琴科、阿德里亚诺、兹拉坦……让我们记住这些名字，感谢他们在过去一年的拼搏，感谢他们现在选择留在卡尔斯鲁厄，也希望他们在未来能捧起更多的荣耀！”
球迷们很给力，山呼海啸的欢呼震住了客队。
没人能没料到斯鲁厄会在赛前来这一出……
埃德加走向裁判组，“真抱歉，耽误了一点时间，感谢你们的配合。”
主裁意有所指地举起大拇指，“这一招不错，埃德加。”
看看无聊等待的慕尼黑1860全队，又看看斗志盎然的斯鲁厄球员，埃德加低头轻咳，笑容矜持，“误会误会，只是俱乐部文化罢了。”
名单已经念完，主裁却没动弹，“看起来，这个小活动的时间比你承诺的要长……”
埃德加没有询问什么，因为听到司仪口中出现了他的名字，“球迷朋友们！我知道，你们都很想告诉我们的主教练——我们想要他留下来！不要吝惜你们的掌声……”
记分牌也变了，“恭喜埃德加续约到2033年！”
他看向艾尔文，对方笑得一脸谄媚。
“……”
掌声响起来，巴克豪斯手捧一束鲜花，来到他的面前。
不过，司仪还在介绍埃德加的众多事迹，两人只好带着官方微笑面对面站着。
刚刚说完获得联赛冠军，巴克豪斯就举起了手，打算把怀里的花献出去，可司仪继续提到了超级杯，他只好干笑着重新站回原位。
由于身高差，老头只能看着埃德加的胸口发呆，那里别着一枚精致的队徽徽章。
忽然手里一空，是埃德加主动伸出了手，这捧花终于被送了出去。
尽管保持着风度，但主教练眼眶中闪动的泪光还是没有逃过镜头。
他接过司仪的麦克风，向7万球迷表示了谢意，现场反应很热烈，但是也时不时便会有毫不相干的哄笑。
埃德加觉得不对劲了。
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大屏幕，果然看见吉祥物在后面捣乱，配合他的讲话摇头晃脑。
是真正的吉祥物“野猪Mr. WILD”，不是他们的主席先生。
其实，斯鲁厄的吉祥物起初是一只狐狸，为什么选择狐狸？老卡尔斯鲁厄人也无法回答。后来，狐狸又变成了野猪，他们同样没有答案。
光是从吉祥物的取名，就已经可以看出这些德国人的“无趣”：无论是狐狸还是野猪，反正都叫做“Mr. WILD”，也就是“维尔德先生”。
不仅对吉祥物的取名过分正经，球场名也同样如此：因为球场的附近正好有一个森林绳索公园，全称便被定为“维尔德公园球场”，其实语意就是“野生公园”……
正因为这群西德人其实古板又无趣，因此这个“惊喜”才让他的内心更加触动……
等到致辞结束，比赛立即开始。
说好的5分钟，拖延了那么久，眼看又要加班，主裁一脸“你小子给我装”的表情。
埃德加面无表情，感动已经飞到不知哪里去了，只剩一脸黑线——该死的Mr. WILD黏上了他。
埃德加做手势它跟着模仿，埃德加喊话它跟着配合。
身后的看台阵阵哄笑，这种被人当猴子看的滋味不好受，埃德加威胁，“再跟着就不给你发薪水。”
没想到对方开口说话了，“你这样是违法的！”
镜头中，埃德加忽然定定地盯着那个玩偶头，说了一句话。
这回没有掩嘴，唇语专家很轻易就破解了，“你这样让我分心，如果比赛输了，我就把责任算你的。”
他听得清清楚楚，分明就是特里的声音！
这句威胁比什么都有效，Mr. WILD僵住了，仗着没人看得见里面的自己，摇头晃脑地走了。
似乎是这时才后悔，临走前还瓮声瓮气地出卖人，“是艾尔文出的主意！”
艾尔文并不知道玩偶服下面的是特里，但看到埃德加忽然扫过来的视线，他暗自窃喜。
简单逗趣的互动，既可以体现老板的亲民、在俱乐部受欢迎，同时又能减少对外形象的距离感……
作为最能揣摩老板心思的员工，艾尔文觉得自己又成功了，再一次拍到了马屁。
果然，老板转身朝他走了过来。
“让那个Mr. WILD离我远一点。”
“……”
不再理会走歪门邪道的笨蛋下属，埃德加重新回归比赛。
他打了鸡血，摩拳擦掌想要干事业；下属们也打了鸡血，只是似乎方向不对劲！
第174章 圣诞快乐，先生
“我注意到, 这个赛季的不少球队都在悄悄改风格，原先踢得很粗、很硬的球队，现在都开始研究控球了, 踢法也变得比较细腻。”
“是的，这和裁判的执法力度变严格有关，一有多余的动作马上就吹哨，如果还像上赛季那样踢, 这个赛季估计能红牌收不停。这是一件好事, 让整个联赛往技术含量更高的方向发展, 比赛也更有观赏性。”
“1860也是改变踢法的代表球队之一, 可惜变革总是伴随着阵痛, 他们在这个赛季的表现起起伏伏，最终还是来到了降级区, 尤其今天面对的是早已完成转型的斯鲁厄, 要在维尔德全身而退是很困难的事, 即使斯鲁厄最值钱的中后卫卡纳瓦罗还坐在看台上。”
两队的排名有天壤之别，比赛一开始，斯鲁厄就展现出了卫冕冠军的实力，尽管1860摆出了力拼的架势，仍然被限制在自己的半场。
正如球员们了解埃德加, 埃德加也很了解球员们，很快就能判断出他们的比赛态度是否认真。
看了一会儿，他没看出球员有轻敌的预兆，也没看出格茨有出奇招的打算, 就安稳地坐到教练席上, 和同僚们一起闲聊。
整个教练组都来观战了，坐得满满当当。
卢克拿着笔记本奋笔疾书, “……我认为1860队是典型的阵容不合适，两个前锋一快一慢，劳特擅长快速反击，但是施罗特又擅长阵地战，前场不合拍的后果，就是进攻打法单一、经常没有进球。”
埃德加掩住嘴，“说的没错，他们本身就存在问题，我们只要正常发挥就可以了。”
上半场结束时，兹拉坦同小小罗在进行一个二过一配合后，沉着地压哨射门，随着这一脚破门，卡尔斯鲁厄已经2-0领先了。
他们的庆祝别出心裁，跑到广告牌前跳起舞来，背后的JOKO广告也应景地替换成了圣诞祝贺。
这是他俩的小心机，带动镜头给赞助商的LED广告牌，就可以拿到相应的奖励……
小小罗还指着广告牌大喊，“爸爸妈妈圣诞快乐！”
一个、两个、三个……
越来越多球员参与进来，在广告牌周围跳舞。
JOKO代表此刻就在看台上，和巴克豪斯站在一起，笑成了两朵菊花。要知道，明星球员花式过人或者进球得分的精彩时刻，这种出镜机会是要单独拍卖的！即使身为最资深的赞助商，JOKO也很少有机会能完整显示90分钟。
“都是一群可爱的孩子，不是吗？”
“是的，JOKO永远不会忘记和斯鲁厄之间的友情，不如我们在赛后一起吃顿饭，详谈一下明年的合作……”
“这个你可以和加里说，我只负责看球，呵呵呵……”
巴克豪斯笑眯眯地摆手，看JOKO一脸不信，他也不解释。
这时，12个穿着圣诞装的野猪依次走出，向看台上派发圣诞礼物，圣诞的快乐提前来到了维尔德，看台上成了欢乐的海洋。
1860的球员快步走向休息室，走在最后的施罗特也被塞了一手，他一脸无语地看着那个Mr. WILD，结果反被拉到了镜头前，想到还有可能被剪成花絮放到网上，这个1860的前锋只好扯出笑，“圣诞快乐。”
越是年纪小，越是容易被放假前的气氛感染，球场上的小将们不知疲倦地奔跑，就连被放倒也很高兴。
在不知第几次爬起来后，小小罗还是乐呵呵的。体能教练笑着笑着，笑不出来了，“健身成果呢？！”
“我发现这小子很会看人脸色，别以为我已经把他的毛病纠过来了……”技术教练福斯特也把头凑了过来，趁机和埃德加抱怨着，“其实是他会观察场上局势，要是觉得稳赢了，就会找机会秀一秀脚法！”
“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没准还能成为他的特色。”埃德加笑呵呵地，“反正没有妨碍球队，自己也能快乐踢球。你就当没发现，照常教他，场上有我看着。”
一群教练头碰头，对着场上指指点点，吸引了镜头，也吸引了场上的球员们，他们全都头皮一紧，本来已经下降的专注力又回来了，在最后一分钟又踢进一球，绝杀了比赛。
“恭喜卡尔斯鲁厄，3比0战胜慕尼黑1860！深蓝旗帜迎风招摇，2003年完美落幕！在这个凛冽的冬天来临时，埃德加带着球队在冠军联赛头名出线，联赛位居第二，杯赛挺进八强，三线高歌……”
比赛结束，特里扶着一瘸一拐的卡纳瓦罗下来，全场灯光忽然熄灭，天空朵朵烟花绽放，大屏幕上缓缓打出字幕——
“卡尔斯鲁厄祝球迷圣诞快乐，新年健康！”
特里立马抛下了意大利人，利索地翻跃广告牌，加入狂欢的队伍，远远抛下一句，“你自己走过来！”
卡纳瓦罗愣在原地，最后还是埃德加上场时，才发现这个郁闷的意大利伤员，顺手把他带了过去。
最后，全体一线队站到了一起，向看台上的球迷鞠躬致谢。
看台上掌声再次响起，久久不熄……
夜空中烟花闪烁，埃德加的脸上明明灭灭，和球员们一个一个拥抱，“干得很好，圣诞快乐……”
经历了乌龙的球迷抗议运动，他的内心已经悄然发生了转变。
卡尔斯鲁厄属于他，他可以为之奋斗一生，可以用几十年的时间把她变成闪耀的明星。
这个念头从未像现在这般强烈，像现在这般让人热血沸腾。
直到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真正爱上了足球，爱上了卡尔斯鲁厄。
“放假咯！”
一群活泼朝气的球员搭着火车，从他面前呼啸而过，小小罗挣脱开，又跑了回来。
“圣诞快乐，埃迪！看……”他头上戴着麋鹿帽，怀里一捧鲜翠欲滴，“是榭寄生啊！”
埃德加低头看着他，眼尾勾出两道温柔的弧线，“是的，我喜欢榭寄生。”
男孩的鼻头和眼下都带着健康的红晕，口中不断呵出白气。
左右看了看，见马丁斯在一边举着相机，立即咬住下唇，埋着头将花塞进埃德加的怀里。又抽出其中一根枝条，细细地在埃德加胸前的徽章上缠绕，打了一个难看的蝴蝶结。
伸手按了按，仔细端详了一会，才仰起头来，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它会给你带来好运的，老板。”
“马丁斯！给我们拍一张，就叫作……”
“我和我的主教练埃德加。”埃德加立马接上。
“这名字真老土……”
埃德加却很坚持，“不土，就叫这个！”
拍好后还不忘叮嘱马丁斯，一定要给葡萄牙人单独发一份。
“为什么？”
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埃德加不由分说把人带走，“虽然‘我和我的青训教练’没戏了，但这个更好……”
“你在说什么？”
埃德加斜睨他一眼，摇头叹气，“时间过得太快了，只有年纪大的人才记得……”
“胡说！我记得更清楚！我记得过去的每一件事，只要你说出来，我一定也能想起来！”
“这又不是在比赛……”
……
烟花熄灭，人群散去，维尔德周围重新变得冷清。
与JOKO的人密谈过后，埃德加独自一人离开，走出铁门外，一个老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坐在自带的折叠椅上，双手握着一个拐杖，呆呆地望着维尔德。
“老先生，这是在做什么呢？”
老人看了一眼埃德加，眯起眼打量了一下，露出恍然的神色，“我在跟维尔德告别呢。”
他告诉埃德加，他的家就在维尔德的旁边。
“40年前，我还是一个像你这样年轻的小伙子，那时我就搬到了这里，起初觉得很吵闹，特别是在比赛日的时候，于是便打算搬走。”
“就在搬家的前一天，我忍不住买了张球票，结果你应该猜到了，后来再也没走成，生活的最大乐趣变成来这里看比赛。”
“有了孩子以后，我又带着孩子们一起看，后来他们长大搬走了，还是斯鲁厄的球迷，每个主场比赛日都会回来。”
回忆起过去的美好时光，老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一直笑呵呵的。
“可是我现在老了，身体越来越不好，医生不让我进球场了。孩子们明天就要来接我，给我找了一个安静的新住处，我就要离开这里，说不定这辈子再也回不来了……”
“怎么会呢？一定会有机会回来的。”埃德加安慰他，“维尔德就在这里，它永远在这里。”
“维尔德老了可以推倒翻新，人却不能了。”他嘟囔。
埃德加不说话了，气氛一时有些沉重。
“嘿！瞧我这记性，孩子，我还没有感谢你呢！”
“感谢我？”
埃德加以为他是在说球队成绩，在这几天，类似这样的感谢实在有些多。
没想到这回错了……
“维尔德现在太气派了，离开它比想象中容易多了。刚刚我在这里看了半天，没想到越看越陌生……”
两人相视一笑。
“哈哈哈！”
“很高兴和你聊天，埃德加。我该走了。”
埃德加帮他折好椅子，两人友好道别。
“再见，先生。”
老人一手拎着椅子，一手拄着拐杖，不慌不忙地转身，忽然停下脚步，回头仰望，刻满岁月痕迹的脸上终于流露感伤。
深蓝和银灰交织的巨型球场，维尔德无声地坐在夜色中，埃德加站在它面前，一起目送老人远去。
“等等！先生！”
埃德加快步上前，追上了老人，小心地摘下胸前的徽章，别在老人的衣服上，“这是我爱人给我的祝福，现在我也把它送给你……”
精致的徽章闪烁着金属光泽，嫩绿的花枝在夜风中微微颤抖。
“圣诞快乐，先生。”
第175章 假前的最后一天
上门挑战的1860成了最新的牺牲品, 只能带着净吞三蛋的痛苦回家。
积分榜上，同样痛苦的还有凯泽斯劳滕，因财政问题被扣除3分, 形势雪上加霜。遗憾的是，云达不莱梅也在这一轮拿下3分，前三甲的名次还是没有变化：不莱梅、斯鲁厄、斯图加特。
今年的德甲比赛落幕了，地区联赛却还剩最后一轮。
第二天, 落叶松巷的露天体育场, 如期举行斯鲁厄二队和沙尔克二队的比赛。作为第四级别的联赛, 本来没有电视转播的待遇, 可是这一场却不同寻常, 四周早早架起了摄像机。
幸亏德职联把比赛时间改成了中午，愿意在冬天看露天比赛的人数比往年多了不少。尽管如此, 总容纳数不足一万人的小体育场, 观众还是显得稀稀落落, 他们边吃着德式小香肠，边饶有兴致地讨论这一变化。
比赛开始的前十分钟，入口开始出现骚动，一个高大的青年带着几个年轻男孩，默默地穿过人群, 在前排坐下了。
所到之处激起了阵阵欢呼和尖叫，一声接一声的讯息传递过后，整个体育场都知道了，一线队的主教练带着几个球员来观战了！
斯鲁厄二队今年成绩大幅提升, 照这个势头踢下去, 明年有望升入德丙。遥想当年，连一线队都几度跌入德丙！为了激励年轻的二队, 埃德加决定亲自前来助威。
由于晚上有俱乐部的年度大会，一线队的球员们还没有离开德国，对于以一线队的“老大哥”身份观战，年岁较长的球星根本毫无兴趣，好不容易放假，还不如趁机出去参加派对。
但是小球员们更热爱出风头，一听主教练要来看预备队的比赛，全都来了兴致。
埃德加今天难得穿了一件卫衣，身后跟着的全是不满20岁的小将，小小罗、莫德里奇、孔帕尼……全都围着斯鲁厄的围巾，和普通的球迷一样打扮。
尽管如此，他们仍然是全场的焦点。
看着对准这一角不移动的摄像机，小小罗微微皱起眉，“说好了不会上电视。”
“是我们俱乐部自己的电视台，一定又是艾尔文故意走漏消息。”
葡萄牙人掏出诺基亚，睁大眼睛看着屏幕，不时变换着角度，最后肩膀一垮，闷闷地抱着双臂。
“一定是因为昨晚没睡好……”他一边嘟囔着，一边把身子往后缩。
埃德加被爱美的人逗笑了，摘下棒球帽，反手戴在他头上，“放心，还是很帅。打起精神来，你可是二队球员的追赶目标呢！”
小小罗立即戴好帽子，挺起了腰杆，一脸酷劲。
就像埃德加说的，由于主教练和一线队的观战，场上的球员明显十分兴奋，热身时也时不时往这边看。
比赛的技术含量不高，更多是在比拼身体对抗，或许观众们看得津津有味，但是对于职业球员来说没什么吸引力，他们在座位上心不在焉地闲聊着。
最后，0-0结束了比赛，一个让双方球员和观众都不满意的结果。
埃德加心情甚好地站起来，让谢里登带着小将们出去，自己却转身往下走。
没走两步就被人拉住衣摆，小小罗十分自然地看着他，“你要去哪？”
“我看到了一个有意思的球员，过去了解一下……”
“这里也有你看中的球员？我怎么没发现……”小小罗先是吃惊，随即面露迷惑，“我也要去。”
埃德加看看回头张望的莫德里奇，低声解释，“乖，你先跟卢卡他们一起回去，我不想引人注意。”
无论是只带一个小小罗，还是带一串小球员，都不是个低调的选择。
独自一人找到二队的教练，埃德加说明了来意，对方有些意外，“诺伊尔？沙尔克的门将？”
“你经常跟他们交手，有什么感想？”
“呃，他的风格有些冒险，虽然控制范围很大，但缺乏稳定性，经常失误。”
埃德加摩挲着下巴，“年轻小将不稳定是很正常的。”
“像他这样的风格的确很少见，不过……我还是感觉传统门将更好，他在沙尔克也不过是第三门将。”
埃德加叹一口气，“可惜……”
可惜他有切赫了，即使挖来做替补门将，得到的锻炼机会肯定也很少，注定留不住。
不过他没有放弃，转头就联系起了艾尔文。
艾尔文很吃惊，主教练看着好说话，其实在某些方面固执到莽撞，认定的主力人选便不会动摇，比如门将，埃德加认定了是切赫，便连第二门将的位置都空着。
“需要我留意对切赫的报价吗？”他小心翼翼地试探。
“当然不需要。”埃德加吃了一惊，“你在想些什么？难道又有新报价？”
艾尔文讪讪，“这不是以为你找到更好的替代品了……”
“切赫就是我的第一门将，他一没老二没伤，我找人换他干什么……艾尔文，你必须端正思想啊，别忘了，斯鲁厄只拿了一个联赛冠军，捷克国门给我们守门，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埃德加嘴上开着玩笑，其实在心里嘀咕，切赫的潜力还没有完全挖掘出来呢！
既然不是要换掉切赫，对于老板的这一举动，艾尔文表示很费解，“切赫明年也才22岁，诺伊尔都已经17岁了，他肯定不愿意过来做替补啊，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上位……”
“总之，你先试一试，能挖过来就挖。承诺他在二队做主力，平时跟着一线队训练和出赛，至于下赛季是踢德丙还是租出去，到时候再看。”
艾尔文笑了，“老板，你这是看到了好苗子，心里痒痒？”
埃德加积极搜刮不出名的小将，有自己的算盘——将来这些小将成名了从斯鲁厄出去，都是俱乐部的活招牌，也能增加留住一线队球星的底牌。
但是这个时候，他也只能含笑认了，“是的，心里痒，错过可惜。”
……
夜幕降临，卡尔斯鲁厄的酒店里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大堂里人来送往，这是俱乐部在召开年度大会。
台上一排银光闪闪的奖杯，乍眼望去十分气派，仪式感十足。巴克豪斯强烈自荐，担任当晚的主颁奖人，只见他红光满面，激动得胡子都一抖一抖的。
小小罗就坐在埃德加的左手边，穿着暗色条纹西服，让埃德加觉得十分稀奇，时不时偏头，笑眼盈盈地看他。
他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得意地眨眼，“是不是很帅？”
埃德加正要回答，忽然听到巴克豪斯念，“是我们的罗纳尔多！”
最具潜力奖……
他瞥了一眼埃德加，囫囵着将剩下的虾吞下去，借着低头擦嘴的动作，把上半身歪过来，低声抱怨，“没听说过这种奖。”
随后直起身子，一甩餐巾，三步并作两步地跳上台。
一看到那个比脸还大的奖杯，他的眼睛好像也镀上一层银光，脸上控制不住地浮现笑容，接过来在上面用力亲了一口，“感谢俱乐部！感谢老板！我不知道你们感觉怎么样，反正……”
视线遥遥落下，对上埃德加含笑的目光，“我感觉很快乐，比想象的还要快乐，过去的365天是由365个美梦组成的……”
他傻呵呵地抱着奖杯下来，举着给埃德加看，“老板，好大的奖杯……”
埃德加的眼底闪过一丝柔情，“嗯，你喜欢吗？”
葡萄牙人嘚瑟地叉开双腿，把奖杯放在地上，低头玩弄着上面的缎带，“一般一般。”
说完又赶紧看埃德加，见他一脸了然的笑，才撇了撇嘴，重新埋头吃东西。
年度最佳球员、最佳前锋、最佳中场……各种名目令人眼花缭乱，无人落空。
等奖项全都颁发完毕，终于轮到了老板致辞。
“我要感谢你们，随着你们的名气越来越大，我们俱乐部也越来越受关注了。多了许多冲着你们来的球迷，许多俱乐部也发来了圣诞表演赛的邀请……”他随意地站着，语气轻松调侃，“但是你们放心，我全都拒绝了。”
“因为我知道，你们辛苦了一年，现在都很思念家人，或许你们中的一些人选择来德国，就是因为不想开‘圣诞快车’，我也希望你们可以有一个放松的长假……先别急着鼓掌！明年上半年，各项重大赛事都进入了发力的后半程，你们的压力也会超乎寻常地大！这点不用我一一列举了吧？”
“不用！”球员们大声回答，彼此对视间都带着意气风发。
国家队方面有欧洲杯，俱乐部方面有联赛、杯赛、欧冠，全都到了关键时刻。
“很好，希望你们不要花太多精力在玩乐上，如果谁因为‘假期综合征’影响了状态，那只能和这些比赛说拜拜了……”
在圣诞节即将来临，球员们回家了，基地一下变得冷清起来，埃德加却变得比以往更加繁忙。他在今年多了一项工作：给每位球员圣诞礼物写亲笔贺卡，包括青年队和一线队的球员。
“亲爱的卡里克，圣诞节快乐！你是这个团队的骄傲，永远不要因为别人怀疑自己。希望你能放松心情，享受这个特殊的节日……”
“亲爱的康奈尔，明年我就要兑现彩票了，你有一整个假期做心理准备……”
写到一半，卡里克给他发来了短信：老板，慕尼黑1860真的换教练了，不过反正都是封建迷信，想必你不在意，哈哈哈……
得知格茨被炒鱿鱼，图片报——《灾星魔咒笼罩德甲，诞生第6个下课主帅！》
基地深处，办公室传来一声恨恨的咒骂。
“该死的封建迷信……”
第176章 爱情中的幼稚鬼
今年在俱乐部的最后一天, 埃德加是与加里一起度过的。
“既然维尔德已经全部升级完毕了，那么商业开发计划也要提上日程了，我们还欠着塞斯的钱呢。”
加里点点头, “但是，前期还是需要持续的金钱投入。我们要在周围建立健身中心、儿童游乐场，吸引家庭和游客前来游玩；推广餐饮区、零售区，增加球迷停留时间和消费金额……”
“球场本身也可以提供场地租赁服务, 比如会议、展览、音乐会, 卡尔斯鲁厄的市民很喜欢户外音乐节和艺术展览, 我们可以经常举办这些活动, 吸引他们和游客。还可以与市政厅合作, 争取他们的支持和资源，承包城市体育活动……对了, 明晚和大市长约好一起吃饭, 你最好来一趟。”
“帮我找个理由推了。”埃德加摇头, “小孩后天一早的飞机，我明天要陪他。”
加里顿了一下，没有继续劝说，“等明年通过了春天的经济审查，我们就可以开始这些计划了。还有, 既然球队内部已经稳定了，那团队广告是不是也可以安排了？”
“行。”
……
在这一年里，虽然塞斯科尔撤走了投资，他们还是得到4500万欧元的赞助额, 排在德甲俱乐部第二位。
全年销售收入为1.2亿欧元, 但是因为球员工资也比去年上涨了10%，除去升级球场的贷款, 利润仅为可怜的40万欧元。虽然没有拜仁富足，但总算是没有出现财政赤字，而这在如今的德甲是很难得的事——从赛季初就开始的转播商谈判破裂了。
瑞士前线宣布退出谈判，这意味着在今后6个月内，如果德职联不能找到新的转播商，德甲大部分俱乐部都会破产！
而相比欧洲其他三大联赛，德甲在亚洲的影响力一向微弱。上赛季，德甲的境外转播权收入只有1500万欧元，仅仅是英超的1／5。如果能提高亚洲市场的收入，许多俱乐部就能度过这次难关。
因为这个缘故，各俱乐部对比赛时间的抗议都变得微弱了，在生存危机面前，一切都要往后靠。
虽然斯鲁厄不会破产，现在的财政勉强也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40万欧元的收入还是太寒碜了啊……
“这个时候真是买人的最好时机，可惜我们没有余钱……”埃德加感慨。
“你还要买人？一线队不是刚好凑出两套阵容？”
“其实不是为一线队准备的，而是……”斟酌半天，埃德加找不到合适的解释，“或许你可以理解为橱窗效应，我们囤积各种有天赋的年轻球员，培养成型后，不管是通过出租还是出售，让俱乐部在公众眼中呈现更成功的形象，吸引更多的球员，形成一种良性刺激……”
“我明白了，但是你可别忘了，明年就是庆典年，到时候最忙的人就是你。那可是你自己开口的——亲自主持，全年招人。”
“我知道，但是庆典只有一年，靠球队打出成绩来吸引人太慢了，我得加一把火……”
加里扯了扯嘴角，隐晦地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到时候没有时间陪人，我看你要头疼了。”
“明年有欧洲杯呢，到头来被冷落的人说不定是我。”埃德加眼神一闪，摩挲着指尖。
“算了，今天就到这吧。”
加里瞥了他一眼，一边收着文件，一边状似开玩笑地说道：“埃德加，当年你在马德拉的时候，还算有点年轻人的锐气。怎么才几年过去，脾气越来越像塞斯科尔，我现在都有点看不透了。”
“那不是锐气，只是对一切都无所谓罢了。”埃德加起身拉开窗帘，看着沉沉的夜色，低语，“越是渴望，就越要懂得克制……”
看了下腕表，拿起衣帽架上的围巾大衣，他回头一笑，“下雪路滑，记得小心开车，加里。”
天色已晚，万家灯火亮起，凯撒大街上弥漫着浓郁的姜饼味道，树上绑着金色的丝带，红红绿绿的圣诞装饰贴满了橱窗。
兹拉坦站在街角，面前是几个穿着小精灵服饰的孩子，各自提着饼干篮，像群夜莺一样围着他叽叽喳喳。
高大的瑞典人有点手足无措。
看到埃德加过来，他随意抓了一把饼干，然后往每个篮子里都塞了一张钞票，“我吃不了这么多，把这些饼干送给那些需要的人，送给你们看到的每一个流浪汉和小孩。”
孩子们宝贝地收起钞票，脸上冻得像一个个饱满的红苹果，“兹拉坦万岁！”
看他们欢天喜地地跑远了，埃德加这才走过来，“你在什么时候拉起了一支童子军？”
“兹拉坦到了哪里都是王，人们都爱我。”兹拉坦大手摊开，“给，我不喜欢。”
上面全是姜饼人，可怜兮兮地挤在手心里，许多都被抓碎了，随着晃动，一些糖霜从指缝间掉落。
“……谢谢。”若无其事地，埃德加捏起最上面的一块，咬出一个小小的缺口。
兹拉坦紧紧盯着他，忽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我就喜欢看你装！”
随即一把将饼干全塞进嘴巴里，不住发出咔嚓咔嚓的咀嚼声，说话含糊不清，“真香！”
“真幼稚。”装作看不出他戏谑的眼神，埃德加索性将剩下的饼干扔进垃圾桶。
“真伤我的心。”兹拉坦不以为然地拍拍手掌，挑眉，“去酒吧？”
见埃德加点头，他立即走向一边，又被叫住，“是另一边，去马克那里！”
“没劲，现在那个酒吧比教堂还清静。不过……”一边从善如流地换了个方向，他一边嘟囔着，“倒是适合你这种人，活得像教士。”
忽然，他脚步一停，斜睨着埃德加，“就是那种表面很正经，私底下嘛，其实藏着金丝雀的教……”
“兹拉坦，你就不能到了酒吧再说这些？”
“有话忍着做什么？”
马克的酒吧果然十分冷清。
昏黄的灯光，慵懒的爵士乐，破旧的吧台高脚椅。
“假期有什么安排吗？”
“我和切赫约好了，组建一个业余冰球队玩玩……”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低声聊天，直到进来一个买啤酒的红脸大汉，叫嚷声打破了平静。
“上帝啊，马克没有吹牛，居然真的能遇到你们！”
兹拉坦脸上挂着疏离客套的笑，签了名后就轻轻摇晃着透明酒杯，不再说话。
“别到处嚷嚷，这是街坊福利！”马克甩着抹布过来了。
对方在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又要埃德加签名，“埃德加，冬天球队还会买人吗？”
埃德加笑容和煦，“会的。”
“是买中场吧？中场是不是还缺替补……”
最后，在马克的催促中，大汉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一切重回了平静，两人又低声交谈起来。
“没想到你还会和我一起出来喝酒。”瑞典人重新露出熟悉的笑容，像个恶作剧的孩子，“我听说你现在改喝茶了，这难道就是爱情的力量？”
“喝茶比较健康。”埃德加不置可否，“至于是不是爱情的力量……你应该也有自己的体会，何必问我呢？”
“我跟你可不一样。我的女人成熟又强大，可不是一个幼稚鬼。”
“我的爱人也不是一个幼稚鬼。”
埃德加看向他，两人面无表情地对视了一眼，都笑了。
“起码有时候不是。而且……”埃德加抿了一口酒，慢吞吞地，“你以为你的爱情又有多成熟呢？你有没有意识到，你自己就是爱情里那个‘幼稚鬼’的角色。”
“……不可能。”
“是吗？海伦娜有没有说过你幼稚？”
“那也不能代表什么……”
“或许你总是笑话他，就是因为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什么？！他？他和我？”兹拉坦的表情简直吓坏了，“你给闭嘴吧！该死的埃德加你快闭嘴！”
“哈哈哈哈……”
笑够了，埃德加又好心地安慰他，“有时候，在爱情里幼稚是一件好事，或许意味着你在这段关系里感到了安全。”
“我不吃这一套，你省省吧！”
“哎呀，习惯了。”埃德加耸耸肩，“忘记你是个难搞的坏孩子。”
晚上八点，正是开始热闹夜生活的时候，两人却在酒吧门口互相道别，去见各自想见的人。
但是埃德加想见的人此刻不能见，葡萄牙人同样也在和自己的朋友聚会。他便用围巾挡住了大半张脸，拐到了集市广场。
广场的中心竖立着一棵巨型圣诞树，足足有四五层楼高，上面缠绕着星星灯，像呼吸般闪烁，最顶端有一颗金色的五角星芒，像海边的灯塔一样旋转，发出耀眼的白光。
这让埃德加想起了丰沙尔码头，当即决定买一个同款回去，只是在集市上找了许久，始终未能找到满意的。
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埃迪，你还在酒吧吗？”
“我在给你买星星。”
电话里立即传来低低的笑声，“那你买到了吗？”
“没有，我找不到最大最亮的。”
“那就不要找了……”静默了几秒，才传来小小的声音，“最亮的那一颗在家里等你。”
埃德加也忍不住笑了，“好，我很快就回家了。”
“埃迪，我买了很多灯火和彩球……就算不能和你一起过圣诞，我还是想和你一起装扮圣诞树，一起包装礼物，一起准备晚饭。”
男孩低沉的嗓音好像沾了糖霜，透着丝丝的甜蜜，埃德加静静听着，又重复了一遍，“我很快就回家了。”
第177章 12个半截葡萄干
莱茵河畔的园区一片冷清, 大部分的居民都离开了，唯独在最深处，还有一户人家孤零零地亮着灯。
玻璃窗大开, 冷冽的雪花打着旋往室内飘，又被壁炉里呼出的气流吹得往另一头飘。
克里斯好像感觉不到寒冷，就坐在窗沿上。
他的脸上一半是温暖的火光，一半是清冷的雪色, 轮廓便显得格外锋利。卷翘的睫毛漫不经心地眨着, 膝头放了一本翻开的书, 视线却时不时落到窗外。
铁闸门终于打开了, 一辆汽车无声无息地驶进来, 还特意鸣一声喇叭。
窗台上的人会心一笑，像一只猫, 轻巧地跳了下来。跑到门口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拿着那本书, 他扒了扒头发, 又跑回客厅，窝进摇椅里，煞有介事地看起来。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又把什么都忘了，一把扔掉那本书, 迫不及待地望过去，“下了雪，我知道你肯定会开得很慢……”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了。
他看到埃德加满身风雪, 怀里捧着一大束红玫瑰, 眉眼间是暖洋洋的笑意，“今晚的月亮特别大, 倒是没有见到星星，想必是躲在家里不肯出来。”
他口中讷讷，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埃德加一步一步靠近，在身前蹲下。
“忽然想起，还从未给你送过花……”
见他始终呆呆地，埃德加把花往前递了递，“怎么样，喜欢吗？”
他终于动了，僵着双手接过玫瑰，鼻孔轻轻翕动，却梗着脖子不愿低头去闻。
末了舔了舔嘴，低声说了句，“喜欢。”
埃德加把手搭上他的膝头，凑过来逗弄，“还以为你会说‘一般一般’呢。”
冷冽的气息打在脸上，终于让人回了神，他把玫瑰放在腿上，改为捧住埃德加的脸，“冷吗？”
“现在不冷了。”埃德加拉下那双手，放在掌心细细摩挲，专注地看着他，“克里斯，我知道……跟我在一起少了点激情，但我会努力的，努力让你拥有最好的初恋。”
看克里斯又露出了羞涩的笑，埃德加的双手一下子握紧了，完全包裹住另一双手，“我一直都知道，你喜欢生活充满激情，也不习惯这里的寒冷，你想念温暖的马德拉，对吗？”
“我喜欢和你呆在一起。”
“我知道，我也喜欢和你在一起，但是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够多了。今年冬天，你可以跟朋友们一起去度个假，找个温暖的地方，出海，日光浴，冲浪……什么都可以。”
“可是……”克里斯迟疑了一下，“我们不是在谈恋爱吗？”
埃德加哑然失笑，轻抚他的脸。
“不是时时刻刻在一起才叫谈恋爱……你只会年轻一次，去做你想做的，不要把时间都花在我身上。”
克里斯眷恋地在手心里蹭了蹭，“那你呢？”
“我也会找到其他事情来打发时间。”
男孩的眉毛垮下来，嘴巴也抿紧了。
埃德加太了解他了，立即用力在上面啄了一口，换了个说法，“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爱跟朋友到处玩乐的，现在已经玩够了。”
这种话似乎更容易让人接受，克里斯终于安心了，欣然接受提议，“那我今年和朋友们去度假。”
然后像变戏法一样摊开右手，“埃迪，你看！”
他的眼睛闪着光芒，献宝一样举着手心，上面躺着紫红的葡萄干。
“我不仅要和你提前过圣诞，还要和你提前过新年，还记得我们那的风俗吗？”他很是得意，捏起一粒葡萄干递到埃德加嘴边，“张嘴，吃12个葡萄干。”
埃德加刚张开嘴，他又赶紧拿开，“不可以全都咬掉，要给我留一半，我只找到这一点，不够一人吃12个。”
见埃德加撩起眼皮看他，他索性自己先咬了一口，才递回来，再次强调，“要一人吃一半，我们要一起吃12个葡萄干。”
半截的葡萄干亮晶晶，见埃德加顺从地吃了下去，小孩满意了，捏起第二粒。
小小的一粒葡萄干在指尖显得格外可怜，埃德加不禁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不想吃？”
“我想。”他赶紧收敛笑容，主动低头去咬，浓烈的玫瑰花香扑面而来。
“你全吃了？”看着空空的指尖，克里斯急了。
埃德加笑而不语，压了过来，让葡萄干的甜蜜在两人嘴里化开，夹杂着含混不清的回答，“我要换一个成年人的方式……”
第二天，两人哪里都没去，克里斯实现了自己的诺言，和埃德加一起装饰圣诞树，包装礼物，准备圣诞餐。
晚上，离别的不舍终于姗姗来临，在这一刻压倒了回家的兴奋，他叼着埃德加的喉结，嘟囔，“埃迪，要不你和我一起回去吧？葡萄牙现在也很暖和……”
“不行。”埃德加偏过头，在他耳边，“我也不会去丰沙尔，今年你必须过一个没有我的假期。”
“为什么！”
“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我反悔了！”他开始耍无赖，像八爪鱼一样缠着埃德加，“我舍不得离开那么久，等我以后腻了，你再推开我也不迟啊！”
“我不是推开你。或许你没有意识到，克里斯……你的球迷越来越多了，我们光是住在一起就已经很冒险，你不仅不能在这个冬天来找我，明年也不能再坐我的车去基地。”
趴在身上的人久久不吭声，半晌才传来幽幽地抱怨，“果然，之前甜蜜的话都是假的，你都计划好了……”
埃德加的太阳穴开始抽动，“不是假的！”
……
纠缠厮磨了一夜。
红眼睛，黑眼圈，葡萄牙人遮遮掩掩地登上了飞机。
他走以后，布满装饰的房子显得非常冷清，埃德加不愿意呆在里面，便打算提前返回慕尼黑。
恰好在这时，接到了萨默尔的邀请，埃德加便半路拐到北威州，与对方共进晚餐。
萨默尔还是那个一根筋的萨默尔，丝毫不避讳，选了一个靠窗的显眼位置。
一个来自多特蒙德，一个来自卡尔斯鲁厄，两个教练聊起的第一个话题是——
“我听到了内幕消息，拜仁似乎要换帅了？”
“你也听到了！”萨默尔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家毕竟曾经是拜仁的赞助商。你呢，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他嘿嘿笑了两声，左右看了看，神秘地压低声音，“你猜怎么着？我收到了某个俱乐部的邀请。”
埃德加上下打量着他，眼睛里忽然精光一闪，随即垂下眼帘，“你说的俱乐部该不会是拜仁吧？”
“那倒不是，但是和他们有点关系。”萨默尔乐呵呵地给两人都倒满酒，“那个俱乐部就是收到了风声，现在的教练要被拜仁挖走了，这才急着找人接班。”
“不是拜仁啊……真可惜，如果拜仁邀请你就好了。”
萨默尔听不出言外之意，竟然还很感动，一个劲地让埃德加多吃点。
让埃德加都有点愧疚了，低声转移话题，“昨天我才看到报纸，上面说希斯菲尔德肯定要留在拜仁，至少等到2005年合同结束。”
“你说的是图片报吧，他们越来越爱胡说八道了，上次还说希斯菲尔德要去英格兰国家队呢！不过他本人肯定还是想继续带领拜仁的，不止因为那是拜仁，还因为斯鲁厄有个你。”
“关我什么事？”
“你可别忘了自己还有个头衔，德甲历史上最年轻的冠军队主帅？”
萨默尔语气有点酸，让埃德加乐了，“我怎么可能忘记，那还是从你手上接过来的。”
“哼。命运就是那么凑巧，让你刚好出现在拜仁陷入低谷的时候，他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眼看今年拜仁又要被你们压一头，现在要他走肯定不甘心。在你出现前，他是多么牛啊……声名赫赫的冠军教头！联赛冠军多到吓死人，能把多特和拜仁都一手带上欧冠冠军，职业生涯从来没有被解雇过……”
“他当然是很厉害，但现在的榜首可不是卡尔斯鲁厄啊。”
“谁让沙夫没有你名气大呢？你这个人嘛……长得勉强还行……招人喜欢，得一分人家就乐意给你吹成十分。再说了，不莱梅的沙拉盘还没有到手，王牌射手就已经被勾走了，哪个俱乐部不是在偷笑？他们下个赛季肯定走不远，单论这一点，沙夫就不如你。而且斯鲁厄今年至少是亚军，还是稳稳压在拜仁头上，已经有人开始调侃德甲要换‘老大’了。”
埃德加乐了，“又是那些足球名宿说的？”
“我就当脱口秀听听。”萨默尔也咧嘴一笑，“话说，你自己做老板，虽然不用担心被炒鱿鱼，但是也体验不到换俱乐部的乐趣。”
“你说得对，想想也的确有点遗憾。”
“那么大老板，不知道球队里有没有多余的球员？”
“你们还有钱买我的人？欠我的钱还清了吗？”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我们已经和凯泽斯劳滕谈好了……”
打哈哈的语气顿住了，萨默尔恨不得咬掉自己的嘴，与埃德加大眼瞪小眼。
“哦？你们要买凯泽的人？”
“你能当作没听到吗？”
第178章 每一天都很特别
萨默尔是个耿直没有心机的家伙, 这个性格在球员时代造就了他，让他在复杂的东西德局势中仍然能将100%的专注奉献给足球，成为两德合并后最伟大的“自由人”, 也成为继贝肯鲍尔之后第一个拿到金球奖的后卫。
但是如今成了教练，这个性格便成了短板……
“你慌什么，凯泽没有我们想要的人。”
他看起来还是很懊恼，埃德加便淡淡补了一句, “我们的锋线已经很充裕了。”
“你怎么知……”可怜的萨默尔意识到自己又说漏嘴, 差点咬到舌头。
埃德加这下更肯定了, 轻轻吐出一个名字, “克洛泽？”
“好吧……你猜对了, 你觉得怎么样？”
“眼光不错，那可是世界杯的明星啊。趁凯泽出现财政问题, 是个下手的好机会。”
“问题就是出在这里。原本是约定好明年夏天进行交易的, 现在他们急着卖人换钱, 等不及了，想让我们在冬窗就把人带走。”萨默尔呼出一口气，蹙着眉。
他越说越激动，轻轻一拍桌子，“那么多人盯着他, 我也想立即把人买过来，可是尼鲍姆先生不同意，要先把春季审查应付过去。他的顾虑也是有道理，俱乐部刚缓过来一口气, 可不能像他们一样被扣分……”
将球队从财务深渊中拉出来需要时间, 多特蒙德预计要经历相当长的沉沦期，暂时不会是斯鲁厄的对手, 萨默尔心知肚明，聊起天来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明年不用再降薪了，总算不用再忍受莱曼的嘲笑。你都不知道，为了买弗拉维奥，球队把他卖给了阿森纳，自从多特蒙德公布了降薪，他总是对记者炫耀自己在英超有多幸福……”
直到吃完最后的甜品，埃德加终于露出“真面目”，“马蒂，斯鲁厄目前对前锋没什么兴趣，但是你知道，我们的中场一直缺少轮换人员……你别紧张，我们是朋友，我不会盯着你们的一线队。”
萨默尔默默放下了手中的餐叉，“然后呢？”
“我是说……”埃德加舔了舔嘴，“我看上你们的青训营里的一个小孩。”
“……”
“别这样看着我，马蒂。大家今年都不容易，反正都是要做生意，为什么不对斯鲁厄敞开大门？”
“现在这种情况，谁会对斯鲁厄关上门？你去跟迈耶说一声就是了，我打赌他一定高高兴兴地迎接你，说不定还会很遗憾，你看中的只是青训球员。”萨默尔脸色古怪，“我只是有些意外，你竟然会瞄准德国青训。”
“敬我们的友谊！”埃德加举起酒杯，抿了一口后才继续说下去。
“现在可不是三年前了……就像你说的，已经有人开始怀疑德甲换‘老大’了，或许斯鲁厄不是新‘老大’，但是这种怀疑对我来说就够了。”
“你想做什么？”
“我要做的早就告诉全天下了。”他笑得意味深长，“斯鲁厄只想过一个热闹的庆典年。”
气氛格外轻松，一个晚上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直到窗外渐渐开始有闪光灯出没，他们便打算分道扬镳了。
没办法，每当转会窗一开始，各个主教练的去向就会格外受人关注……
“马蒂，答应我，如果你打算接受那个俱乐部的邀请，千万不要选择在和我交手之后走。”
“放心！我哪里都不去，多特蒙德是我的母队，我会跟着它一起渡过难关。”
埃德加站起身，一边戴黑手套，一边调笑，“哦，真是感人的故事……”
与萨默尔分别之后，他独自走到地下停车场，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竟然在德国“偶遇”了切尔西的老板阿布！
两个从未见过的人热络地打着招呼，互相恭维。
阿布比镜头前看起来更年轻更儒雅，与埃德加谈笑风生，语气非常平稳，埃德加有来有往，却总是把话题往足球以外引。
最后，俄罗斯富豪忍不住了，直言不讳地求购。
“舍甫琴科？”埃德加拢了拢围巾，没有直接回答，“我以为切尔西现在的目标是范尼。”
不是他有多关注英超，而是弗格森又和切尔西吵起来了。
切尔西买来的两个前锋是穆图和克雷斯波，本赛季两人的进球总数加起来比阿森纳的亨利少一个，比曼联的范尼少三个……
阿布或许不懂球，但是他懂数学，当然有理由不满意，有理由寻觅新的超级射手。于是他最近放出了点风声，切尔西要开出4000万英镑求购范尼！
范尼在锋线上孤独作战，急需一名前锋作支援，这不是一件秘密，老爷子也为此努力着，努力“勾引”范尼的同门师弟、19岁的小将罗本。
结果这边还没“勾引”成功，那边就想用同样的招数“勾引”范尼，最让人心梗的是，价钱还是曼联不能给的！他们虽然是世界上盈利最高的俱乐部，可现在是上市公司，无论是买人还是卖人都必须向董事会负责……
遇上世界上最敢花钱的切尔西，气得老爷子立马启动了吹风机模式。
与曼联的骂战正火热，对于埃德加的疑问，阿布毫不意外……
“范尼当然是一个非常难得的前锋，有了他切尔西会变得更强大。但是舍甫琴科一直都是我梦中的球员，我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只要你愿意开个价，一切都好商量……”
埃德加明白俄罗斯人的意思了——他全都要！
“本来切尔西是安排拉涅利过来的，但是我说，‘不，让我去吧！让我亲自去和因戴尔先生进行一对一的谈话！这是切尔西的诚意，也是我对他的尊重’……”阿布慷慨激昂，满脸真挚。
埃德加哂笑，不置可否。
如果不是切尔西的“勾引”一直没成功，就不会有这次苦心积虑的“偶遇”了……
按照艾尔文的计划，舍甫琴科续约的具体情况是最后公布的，但是埃德加现在改了主意。
“我很感谢你的好意。但是很遗憾……安德烈已经和斯鲁厄续约到2010年。”
“2010……”
听到这个遥远的数字，阿布失魂落魄，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乌克兰人现在已经27岁了，这意味着他极有可能在那时退役，成为卡尔斯鲁厄的旗帜性人物。
他沉默了好一会，又轻声问，“不知道违约金是多少？”
“这些你可以去问安德烈本人，我们完全信任他。”
坦然的态度似乎刺激到了对方，阿布轻哼一声，不咸不淡地与埃德加又寒暄几句，便走了。
咔哒咔哒的皮鞋声在停车场回荡，宣告着俄罗斯人的核弹头梦正式破灭了。
这个声音十分美妙，埃德加听了一会，才坐上等候已久的车，看着飞驰而过的风景，忽然开口了。
“谢里登，你现在还讨厌足球吗？”
“讨厌。”
“真遗憾。我还以为经过一年的接触，你的想法会有一点改变。”
“没有。”
“把我送到机场，然后你就可以直接放假了。”
“好的。”
“圣诞快乐，谢里登。”
“圣诞快乐，先生。”
从后视镜中，埃德加看到他的表情变得柔和，无声地笑了一下，把目光放回窗外，自言自语，“今年冬天真冷啊……”
回到格鲁瓦尔德，和家人一起低调地度过28岁的生日。
“足球始终只是一个消遣，你最大的责任，就是保持姓氏的荣耀。对于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学会如何打理自己的钱，选择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然后交给正确的人……”
老因戴尔摸着精致的小胡子，坐在主位上高谈阔论，仿佛忘记了去年炫耀小儿子的事。
借着喝酒的动作，埃德加打了一个哈欠，刚好撞上妈妈促狭的眼神。
“爸爸，半途而废不是一件好事。”塞斯科尔正襟危坐，脸上一如既往的冷淡，完全没有即将订婚的喜色。
“我又没有让他放弃足球，我只是认为，把全部心思投进去，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脸颊上的肉猛地抖了一下。
一阵悠扬的手机铃声在餐厅中响起，声音非常小，还是震得三个人都安静下来。两个男人的神情都变了，肉眼可见地不自然。
唯独因戴尔夫人笑得暧昧，见他很快就接完电话回来，还十分关切，“怎么不和他多说说话？”
“工作上的事说完了，也没什么可说的，想必他也不想在放假时间还要应付老板。”
她微微皱眉，“不是……那个男孩？”
“不是。”
话音刚落，他的爸爸和兄长立即恢复了正常，老家主又开始夸夸其谈。
埃德加神情自若，“你以为是我的男朋友吗？他虽然很黏人，但更喜欢在睡前通话。”
“咳咳咳！”
老因戴尔立即涨红了脸，红酒沾满了胡子，狼狈地拿着餐巾擦拭，看见他这个样子，塞斯科尔反倒闷笑出声。
一顿寻常的晚饭吃得热闹极了。
等到入睡时间，男朋友果然打来了越洋电话，喋喋不休地和他分享一日见闻。
阳光，沙滩，海浪，果然过得十分痛快。
“你呢？埃迪，你今天做了什么？”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那你就从起床说起，我要知道每一个细节，从头到尾的！”
“我……”
“每一天都是特别的，埃迪。”
埃德加没有办法，只好绞尽脑汁地回忆平淡的日常，“起床以后，我和家人一起用早餐，然后，我看今天天气不错，便出去散步，在路上差点踩到一窝野鸭蛋……”
“看吧！这多有意思啊！”克里斯在那一头急急打断，“你怎么能说没什么特别的呢？”
“这……对你来说很特别吗？”
“当然，这对没出生的小野鸭很特别，对鸭妈妈很特别，对你很特别，所以在我心里也变得特别了。”
埃德加一怔，随后微笑起来，低声回应，“是我错了……原来今天的确很有意思。”
“我当然是对的！”克里斯的尾音立即上扬了，语气十分肯定，“你只需要带着热情去生活，每一天能发现有趣的事！”
第179章 今天也是很特别
一年到了尾声, 各种奖项也陆续揭晓。
贝肯鲍尔、克林斯曼、雷哈格尔等23名德国足坛知名人士组成评选团，《图片报》公布了年度德甲最佳阵容。三个最佳前锋和三个中场，斯鲁厄分别占据了两个席位：舍甫琴科和阿德, 罗西基和卡里克，后卫只有特里一人入选。
可惜最佳门将是斯图加特的希尔德布兰，让埃德加扼腕，他希望自家的小门将能得到正式嘉奖。自从去年被汉诺威的前锋录CD取笑, 切赫的形象在球迷中就带了点诙谐色彩……
卡尔斯鲁厄在国内评比大获全胜, 到了国际评选就籍籍无名了。
相比受人瞩目的欧洲足球先生, 更早公布的FIFA世界足球先生显得有些黯淡。由于评审是国家队主教练, 投票结果让人啼笑皆非, 尤其是今年没有大赛，欧洲杯、世界杯, 什么都没有。齐达内身上只有一个联赛冠军, 当他接过奖杯时, 多少有些尴尬。
《法国足球》则公布了最新的欧洲足球先生，前10名候选人中，有3名来自意甲，2名来自英超，4名来自西甲——实际上全部都是皇家马德里。
舍甫琴科排在第五, 总算为德甲挽回了一点颜面。埃德加心知肚明，要不是下半年球队在欧冠刷了一把存在感，唤醒了人们对核弹头的记忆，说不定乌克兰人在德甲刷球刷麻了也不能进前十……
金球先生是捷克人内德维德, 风光无限, 他与妻子的故事也被人津津乐道，16岁时开始的爱情, 一直维持到现在。
“看吧，他们16岁就在一起……”
“可是他们都是16岁，但凡任何一个是26岁，这个故事就要登上太阳报的第三版。”
“哈哈哈哈！”
扬声器里传来爽朗的笑，完完全全的男孩子声音，低沉又张扬。收音效果仍待进步的手机，完全没有秘密，路过的老因戴尔胡子抖了抖。
埃德加瞥了他一眼，仍然在原地站定，没有动弹的打算。
“我有一些话要对你说，埃迪。”
埃德加等着下文，电话那头却只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会后，小小罗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童年的爱情是最好的，也是最强烈的，因为两……他了解对方的一切，没有什么是对对方隐瞒的……”
语速平缓，语气也没有什么起伏，埃德加一下子就发现不对劲，“你在念书？”
“没有，这是我对你说的话。”
“你小时候就是这么念书的。”
对面安静了一瞬，紧接着就传来悻悻然的声音，“我只是看到一本书，想要和你分享罢了……”
“你看书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这时候是不是应该问你‘什么是书’？”
“我什么都没说。”埃德加喊冤，“只是觉得意外，毕竟你现在是度假时间。”
“之前看的……”
“之前？书名是不是The Childhood Sweethearts？”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小小罗一惊一乍，忽然又窃笑起来，“你果然时时刻刻都在注意我！”
埃德加不禁语噎。
他对那本书印象深刻。
在离开之前，他特意收拾了房子，发现藏在沙发后面的书，因为看到上面被撕去一页，当时还犹豫过要不要教育一番……
“上面有一些话写到我的心里去了……”
小孩居然主动看书，还看出了心得，埃德加老怀大慰，赶紧鼓励，“我很想知道，说给我听听。”
于是小小罗又恢复了木木的语调。
“童年开始的感情背后有很多回忆，当他们决定永远在一起，这些回忆就成了两人之间的纽带，并且随着岁月的流逝而逐年增加，成为最初和最后的爱情。”
末了，他期待地问，“怎么样？”
怎么样？
埃德加觉得这段话写得很枯燥，内容也很空泛……
“怎么听起来不像小说？”
“……本来就不是小说。”小小罗大声嚷起来，“是哲学！是心理学！”
“真棒，怪不得那么有哲理！”
“你觉得没劲，是不是？”
“没有，写得得挺好的……”
“你不用安慰我，我其实早就猜到会这样。我的童年回忆里有你，可是你的童年回忆没有我，所以你感受不到我所感受的。”
男孩絮絮叨叨，“但我还是要跟你分享，这样我们就有新的回忆纽带了。回忆就像妈妈织的围巾，越织越长。就算前面织了一段白色，只要后面全是红色的，那就是一条红围巾。”
猝不及防地，埃德加又心软了。
“今天也是很特别，克里斯。”
……
一天又一天，日历翻过了最后一页。
在崭新的第一页，卡尔斯鲁厄打出“让曲线看台重回深蓝”的口号。
法务部门找了个由头，又把“黑曲线”告上了法庭，铁了心要把这个组织送上风口浪尖。他们已经得到了俱乐部的最高指示，从今以后，打击足球流氓就是日常工作，再也不用担心吃闲饭。
第二天，俱乐部宣布，为了给足球青训保驾护航，他们将与市政厅合作，在青训营旁边进行改建，预计几个月就能完成一个新的公立学校，解决小球员们的上学问题。
虽然不排除某些小球员根本不想解决这个问题……
第三天，官网全新改版，公布了今年的庆典活动日程，40多项庆祝活动将持续整整一年，预计将耗资5000万欧元。
一时之间，整个欧洲侧目。
财务报表早已公布，德甲的财政危机已经引起欧洲各大豪门的注视，当然，他们并不是想要助德国度过难关，而是想趁火打劫。
毫不夸张地说，德甲就是五大联赛里最穷的。除了拜仁能在整体经营上与其他豪门抗争，其他俱乐部的财政都非常危险，斯鲁厄去年盈利40万欧，结果成了第二赚钱的俱乐部，差点笑掉其他联赛的大牙。
即使是头名拜仁也不敢大手花钱，依然要把一欧元掰成两半花……
欧洲人疑惑，穷得叮当响的德甲俱乐部，能有这么大手笔庆祝百年诞辰？难道是贷款搞庆典？
而知情的德国民众，同样不认为斯鲁厄能拿出那么多钱，怀疑是施泰因集团重新投资。
直到他们点开赞助列表，被一连串金光闪闪的名头刺痛了双眼，才明白斯鲁厄的钱从何而来。
复兴信贷银行、林德集团、通快集团、肖特集团、贺利氏集团……
全都是百年历史的行业龙头！
尽管领衔的JOKO也是行业翘楚，对比之下顿时寒酸起来。
塞斯科尔好像撤了资，又好像无处不在。简直在隐晦地昭告天下，这家俱乐部背后是希泰康采恩罩着……
一切活动都是由加里和巴克豪斯出面，埃德加始终隐藏于幕后，远程操控着俱乐部。
现在，德甲各俱乐部纷纷打开大门，通过买卖球员改善财政，甚至有不少队长都被挂牌出售。他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手下的球探倾巢出动，交给艾尔文一长串名单，足足有十几个。
“这些全是你看中的？”
艾尔文压低了声音，却压抑不住兴奋，埃德加不得不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不是，只有前面五个才是我看中的，其他都是弗雷格交上来的名单。”
“所以……其他都是添头？”艾尔文试探。
究竟是光喊不买的烟雾弹，还是可有可无的添头，或者是同样全力争取？必须完全了解老板的意思，才能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去谈判。
虽然只有其中几个才是重点，不代表埃德加放弃其他人。一流球员有一流的去处，二流有二流的去处，让每个球员都能实现梦想，看到属于自己的未来，才是一个合格的青训模式。
弄清楚老板的态度后，艾尔文心里有底了，立即投入工作的怀抱。
随着俱乐部的运转模式逐渐成熟，很多事情都能交由专人去做，埃德加不用再亲力亲为了。可是身边没有那个需要挤出时间去陪的人，一时之间竟然有点无所事事。
小小罗像候鸟一样飞到了西班牙，和朋友们一起看斗牛，在沙滩上晒日光。他却在北边体验起退休生活，每天重复着相似的日子，看书、散步和讲电话成了生活的主题。
电话的铃声越来越频繁，永远不知道会在何时响起。情人之间的话似乎永远也讲不完，埃德加也似乎永远意识不到别人的困扰，总是随时随地按下接听键。
家里的另外两个男人从开始的百般不自在，变成了视若无睹，再听到铃声响起时，已经能做到神色如常了。
因戴尔夫人最喜欢装作若无其事，呆在小儿子的不远处，听那些若有若无的低语。
“在书架上发现了一个漂亮的书签……”
“肩头刚好落下一片像蝴蝶的树叶……”
冷硬晦涩的德语被男人讲得温柔缱绻，听众不知不觉变成了两个。
听的次数多了以后，难免露出马脚。
饶是埃德加也觉得莫名狼狈，即使本意就是为了“锻炼”家人，他还是改了主意，不愿再当众接葡萄牙人的电话。
明明没有讲什么露骨的情话……
第180章 从不消停的邻居
新年的第四天, 埃德加结束了半个月的休假，回到了卡尔斯鲁厄。
隔壁的葡萄牙人也提前回了德国，不过当天并没有过来, 因为他把妈妈和姐姐一家都带过来了……
在给家人找到合适的住处之前，他必须尝试做一个安分的弟子和邻居了。
当天傍晚，埃德加的门铃响了。
多洛雷斯捧着亲手做的苹果派，开始了邻居间的第一次问候, 克里斯站在她身后, 笑容像冬日的朝阳。
“老板,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克里斯……”埃德加侧开身子, 让两人进屋。
克里斯瞳孔黑黝黝的，看了他一眼, 抬腿迈步。靠得非常近, 几乎是挤着进来的, 火热的躯体紧贴着他。
看着卷曲的黑发从眼前经过，埃德加的心里蠢蠢欲动，大手覆了上去。
多洛雷斯背对着他们，就站在几步远，他没打算做什么, 只是亲昵地揉了揉那个脑袋。
谁知手刚放下就被抓住了，那只火热的手从他的手腕开始往下滑，快速划过他的手心。
本来只是一个慌乱的触碰，可是就在松开的那一瞬间, 又猛地抓住了他的手指。
走了一步, 那只手拖在身后，握到了指尖。
又走了一步, 两人的距离更远，温热的触感也消失在指尖了。
埃德加落在最后，反手关上门……
三人坐在客厅，亲热地聊着天。克里斯坐在妈妈旁边，眼神和小动作骗不了人，完全做不出尊敬客套的样子。
发现儿子“没大没小”，多洛雷斯时不时露出亲昵责怪的神情，叮嘱埃德加平时要多加管教，不要心软。
“妈妈！”克里斯挠了挠脸。
埃德加笑着答应了。
下一秒，眼角余光看到葡萄牙人弓起腰，把手肘支在膝头，托着下巴。等视线相接后，克里斯眨了个眼，嘴巴微张，舌尖伸出来，慢慢舔着嘴角。
埃德加不由得也舔了舔嘴，这让对面的人立马咬住嘴唇，露出一个得意的坏笑。
他若无其事地问，“克里斯，假期玩得开心吗？”
“还行……”
克里斯的眼睛紧紧盯着他，慢动作一样坐起身，懒洋洋地靠着沙发。
多洛雷斯拍了一下儿子的大腿，见他只是挪了挪屁股，她皱了皱眉，随后笑着转过头，“埃德加，你都不知道，他回到丰沙尔的时候，看起来比刚放假的时候还要白，一点也不像去过海边的样子！”
“哦？”埃德加笑吟吟地看过来，“这是为什么呢，克里斯？”
克里斯没有笑，呆呆地看着他，忽然垂下头，恹恹说了句，“不知道。”
多洛雷斯顿时心疼了，“自从我们下了飞机，他还没有好好休息呢，一直忙着安顿我们……”
又聊了一会，她便顺势道了别，一心想着让孩子回去休息，没想到人看起来更加闷闷不乐了。
这个时候，忽然陷入情绪低落的克里斯，终于抬起了头，看看妈妈，又看看埃德加，流露出委屈的神色。
埃德加的视线划过，没有停留，脸上看不出异样，无视求助的眼神，笑着把人送走了。
然后合上门，拿出手机，打出几个字——
“我也想你，克里斯。”
等到晚上，人们都进入了梦乡，串门的人变成了他。
明明早就得到了消息，卧室门还是被反锁了，在上面轻轻敲了敲，下一秒就听到门缝里传来小声回应。
“是谁？”
“是罗密欧……”
“咔哒。”走廊寂静无声，门锁打开的声音像在耳边炸开。
一双眼睛出现了，在月光下熠熠生辉，“我才是罗密欧！”
克里斯压低了声音，凶巴巴地反驳着，一把将他拉了进去……
滚烫的嘴唇立即贴到了一起，意乱情迷间，隐约夹杂着压抑的喘息，“克里斯，想我吗？”
“想……”
男孩诚实地表达着自己，眼睛整个人就像上了色的画作，浇了水的花朵，生动了起来……
清晨，天刚蒙蒙亮，浓雾笼罩河畔，男人离开温暖的床铺。偷亲一口呼呼大睡的人，又把不安分的手臂塞回被子里，便回到了隔壁。
独自一人解决了早餐，隔壁庭院里忽然弯过来一道水柱，在阳光下照耀出彩虹的光晕。
围墙的那边，克里斯在快活地喊，“教练！我帮你浇花啊！”
微微沙哑的嗓音中气十足。
水珠胡乱地落下，打湿了草坪，打湿了墙壁，就是没有碰到花坛。
不多时，隔壁又响起多洛雷斯的声音，笑闹了一阵后，好心的花匠停止了洒水。
傍晚，到了喂鱼的时间。
隔壁又飞进来一架纸飞机，乘着晚风，高高地在空中滑翔，然后急速坠落，一头栽进了水池。
“教练，我的飞机降落到哪里了？”
埃德加看了看半边翅膀浸在水下的纸飞机。
“刚好落到我怀里！”
他提高声音回了一句，然后弯下腰，把纸飞机捞起来。幸好用的是报纸，没有那么容易烂……
“哇！太厉害了！”隔壁传来惊喜的欢呼，“那你再把它飞过来，试试能不能飞到我怀里！”
“……”
他轻轻甩了甩，湿漉漉的纸飞机沉甸甸……
默数三秒后，“被我扔偏了，掉水里了！”
……
到了晚上，折腾了一天的小球员，扔下一句“去和教练商量明天的训练”，便抬着下巴来按门铃。
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让我教你扔纸飞机！”
埃德加笑着把人拉进来，“你确定要我把时间花在学习怎么扔纸飞机？”
克里斯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紧紧抱住他，喟叹出声，“想抱就抱，这感觉真好……”
然后一双手不安分地摸来摸去，嘴里恶狠狠，“想摸就摸！”
两人挤在一张沙发上，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克里斯终于发现书房的新变化。
墙上挂了一个从没见过的装饰品，细腻洁白的纸张，浓稠漆黑的颜料，构成一幅神秘且抽象的艺术画。
他很感兴趣，凑过去研究了半天。
“这些符号代表了什么？”
“这叫草书，是中国的毛笔字，是书法艺术。”
“艺术……”克里斯茫然地看了一会，嘀咕，“乱糟糟的，我看像在作法……”
“……”埃德加捏起他的耳垂，把人揪过来，“这是卡尔斯鲁厄的第一个目标。”
“把目标挂起来，你居然也会做这样的事！”克里斯笑起来，背靠着他，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这个目标很难实现吗？是不是‘欧冠冠军’？”
“倒不是因为实现有多难，而是做这个选择很困难。”
“你越说我越糊涂，上面到底写了什么？别卖关子了！”
“上面写着……‘三连冠’。”埃德加摩挲着下巴，把视线移过来，“连续三年的联赛冠军，这就是我要追求的第一个目标。”
“就这样而已？”克里斯一脸失望。
“我的克里斯这么自信，连‘三连冠’都不放在眼里吗？”
“不是不放在眼里……只是你的态度这么认真，我想象中应该是更伟大的目标，比如五冠王、大满贯什么的。”
埃德加想了想，问，“如果联赛和欧冠都有争冠的希望，可是球队又已经没办法同时应付，那时我该怎么选呢？”
“当然是选择欧冠啊！”克里斯两眼放光，声音都高了八度，“如果能拿到冠军联赛的冠军，联赛只要保证下个赛季的欧冠资格，那牺牲一点成绩也值了……”
“可是我要联赛冠军。这幅画的作用就在这里——提醒我不要被贪婪和侥幸支配，毕竟欧冠对我也很有诱惑力。我要时刻让头脑保持清醒，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坚定地选择联赛优先。”
“哪怕欧冠有夺冠的希望？”克里斯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哪怕欧冠有夺冠的希望。”埃德加的回答无比肯定。
“为什么？”
“因为……”他拖长尾音，重新看向那一幅字画，忽然笑了，“因为我们要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要一步一个脚印，扎扎实实地向前推进。要有目标、有规划、有战略，最终实现卡尔斯鲁厄的辉煌崛起！”
葡萄牙人偷偷翻了个白眼。
埃德加大笑出声，把人转了个身，搂进怀里，“我说过的，梦想可以制定一个计划，然后一步一步实现……”
……
成为主教练，他曾经有“五年计划”。
现在，已经没人会质疑他的专业，更没人会担心他的职业前景。在经历了第一年带领球队升甲、第二年夺冠，他已经彻底在教练圈里扎了根，剩下的不过是按部就班地积累经验，就算以后破产或倒台，也不用担心会失业。
但埃德加的身份不仅是主教练，还是卡尔斯鲁厄的掌舵人，这让他清醒地意识到，是时候定个明确的计划，一个“三年小计划”。
那就是连续三年拿联赛冠军。
“攘外必先安内”，德甲联赛才是斯鲁厄的重中之重，哪怕是欧冠也要为其让道。
这是从实际出发的、符合客观规律的、适合德甲大环境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