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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61章 顶好的人

    “也不知道衣琚这小子跑哪里去了, 问他搬哪去不说,支支吾吾的,”赵登抱怨道。

    周良晏一生病, 事情反倒多了起来, 衣琚虽然给公司那边帮他请了假, 但学校这边还是有很多事情,周一周良晏一退烧就来了学校。

    当然, 周良晏吃早饭的时候,没少被衣琚瞪。

    这会儿下了班, 赵登和周良晏各自撑着伞走向学校停车场,赵登这段时间没少问衣琚搬哪去,说让他帮忙找房, 又说不用了,一问住哪就岔开话题,可把赵登气的。

    “赵哥找衣老师什么事?”周良晏问道。

    “就他工作室的事情,不想跑他工作室一趟,想着他租市里来我直接去找他这不近嘛,”赵登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晃了下手中的文件,他想的好好的,就是找不到人。

    “很重要么赵哥, ”周良晏开开车门, 回头和赵登说着, 其实他大致也知道能带出来的文件估计不会有什么保密内容,果然赵登又开口。

    “倒是不多重要, 就是急。”

    赵登有些忧愁叹气,“唉今天再晚回去, 你嫂子又该唠叨了。”

    周良晏进了驾驶位收了伞,手朝赵登一伸,“给我吧赵哥,我给他带去。”

    赵一时没想明白有些愣,看了眼周良晏的手,又看了眼周良晏的眼睛,缓缓眼睛瞪大,“你你们”

    “衣老师现在在我家,”周良晏颔首。

    赵登倒吸一口气,把着对方车门,夹着文件掏出自己手机就要一个电话支过去质问某人,赵登语速极快问着周良晏,“你们什么关系现在?怎么这就同居了?衣琚他也不和兄弟们说声?”

    周良晏手一挡,没让对方吧电话打过去,轻声笑道,“这还没名分呢赵哥,你可别把衣老师给吓跑了。”

    赵登闻言很是诧异,“不会吧良晏?”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有几分面面相觑。

    “洨琚他有顾虑,我也不敢逼他太多,”周良晏沉默一瞬,继续道,“我想着也不能什么都由我来控制,不好,不如按着洨琚节奏来,慢慢来不急。”

    赵登闻言心中叹息一声,不知道是欣慰还是心酸,周良晏也是变了,他从前就和他说他表面再吃得开,也是为了别人按着他路子走,太霸道了,这小子还不以为然,这回倒是自己想明白了。

    周良晏和他同行了这一路,又顺着他话提了同住这一茬,赵登心里大致也估摸出来周良晏的心思,无非是想问问他们这些琚子的朋友,做得对不对该不该。

    赵登心下转了转开口,“你这么想倒是没错”

    “琚子就不喜欢被人安排,一身反骨的,”赵登说到这儿笑了声,摇了摇头,“不过良晏。”

    “该对方迈步就得让对方迈出来,而不是你走过去。”赵登斟酌说道,周良晏听进去了,似乎在想些什么的样子,赵登心下不免宽慰。

    “反正琚子那几任对象,我是没见过琚哥住过一起过,他真在意你的良晏,”赵登嘿嘿笑了下,拍了拍对方肩膀。

    “等你们的酒啊,”赵登把文件拍对方手里,挥了挥手,转身撑着伞离去

    雨一直下着,周良晏回到家里,也不禁感觉到屋里有些凉,这天得盖着毯子喝杯热茶才能舒服。

    周良晏从学校离开后又去了公司取了些东西,这会儿到家已经很晚了,天已经全黑了,屋子里暗暗的,掩上一层黑,只有门口昏黄的灯,应该是衣琚留的。

    静悄悄的屋子,周良晏扫量一圈才发现躺在窗边的摇椅上的衣琚,周良晏走过去看,发现人在椅子上蜷着已经睡了,耳朵里塞着耳机,怀里抱着草稿板,黄黄的台灯灯光洒在对方侧脸上。

    对方耳机带着应该还放着歌,一旁的平板还亮着听歌软件的界面,没有歌词的轻音乐,周突然很好奇对方在听的歌,缓缓蹲在对方面前,摘下一只耳机自己带上。

    新拿出来的陈放一年的毯子不免有一种时间沉陈的味道,夹着淡淡洗衣液的清香,衣琚轻缓的呼吸掠过周良晏的耳畔,伴随着耳机中的钢琴曲流淌。

    “晏哥。”

    衣琚不知怎的就醒了过来,眼睛朦胧睁了一些,看见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无意识喃喃唤道。

    “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周良晏摸了下对方额头,体温倒是正常没被他传染。

    衣琚拄着扶手,支起了上半身,揉了下眼睛,“可能雨天犯困吧,几点了晏哥。”

    “八点多了,衣老师吃饭了么,”周良晏将耳机还给衣琚,站了起来,伸出手试图拉衣琚起身。

    衣琚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点了点头又摇了下头,“饭做好了,等晏哥你回来呢”

    晚上衣琚没做什么,就是烙些馅饼,有肉馅的,也有素馅的,还打了南瓜牛奶糊,之前在庆镇两个人也没少一起这么吃,主要都很方便,馅饼烙好后可以存放起来,南瓜糊也是第二天早上也可以喝,热热乎乎的,还没有第二顿饭的回生味儿。

    衣琚看着周良晏吃得不少,显然是中午又忙得没怎么吃饭,又想到王志前那家伙早上打电话过来说漏的事情,心下不由得直冒气,幽幽道,“晏哥有没有瞒着我的什么事情。”

    周良晏顿了下,看向衣琚的眼神有些疑惑,思考了下,谨慎答道,“有。”

    衣琚看着对方理直气壮,不禁凉凉笑了两声,他怎么觉得他晏哥的意思似乎是——有,你说的哪件。

    衣琚刚要说什么,收拾碗筷的某人就咳嗽了起来,咳嗽得眼角泛红,很难让人不心生不忍。

    衣琚深呼吸了下,压下了刚要说出口的发难,拍了拍对方后背,递过去一杯水。

    看着周良晏止不住的咳,衣琚那点儿邪火也散去了,行吧,他也不为难病号。

    “怎么了衣老师,是有什么事情吗,”周良晏手握成拳掩着唇,咳嗽止住了,但声音还是有些哑。

    “没事,能有什么事,就是觉着晏哥不是见过我发小了么,连事情都商量好了,”衣琚似笑非笑,手指一下下轻敲桌面,“我想着晏哥自己去上都找他们玩也没什么问题?”

    周良晏视线从衣琚脸上移到衣琚敲动的手上,在对方灼灼逼人的目光下,心下连忙几番盘旋思量。

    衣琚看着不言语的周良晏,佯做起身要走的架势,果然周良晏看了过来,连忙拉住他胳膊。

    衣琚挑了下眉,俯视着某人一会儿,直到对方手松了松,衣琚才抬手给周良晏又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意味深长重复道,“晏哥没问题吧?”

    “我不善交际,衣老师你知道的,”周良晏只能接过水,手从拉着对方胳膊转到拉着衣琚衣服,轻声说着,“没衣老师带着不行。”

    胡说八道的还不擅交际什么话都诌的出来,要是让刘异他们看见了他晏哥这般无赖模样,指定要大跌眼镜,衣琚心中腹诽,有几分绷不住的无奈笑意。

    周良晏去找王志前和孙伞的这件事情,事快成了,王志前才“无意”漏出来了,对于这帮百般隐瞒的损友,衣琚自然痛批了他们一顿,但对于周良晏,他真不知道怎么个态度才是。

    和他晏哥因为这个事情生气怕话重了伤了情分,直接掀篇他还觉着自己气不顺衣琚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只能垂着眼定定看着他晏哥。

    “衣老师,是我的不对,”周良晏开口,似乎知道衣琚心中所想一般,拉着衣琚胳膊又坐了下去,两个人面对面膝盖交错着对着。

    周良晏看着衣琚的眼睛,缓缓开口道,“答应让你自己解决却又出尔反尔,怎么也说不过去。”

    “可衣老师,我放不下。”

    周良晏他怎么可能放心的下。

    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和衣琚谈情说爱么?他做不到。

    更何况,他不可能放过伤害衣琚的人。

    衣琚看着眼底划过一丝冷意的周良晏,不禁直叹气。

    瞧瞧,他就是不想身边人沾上这种事情,入局的人都不免一身戾气,哪能还有一个平常心过日子

    “晏哥,你信我的,没事的,”衣琚认真望着对方。

    “衣老师,我很慌,”周良晏垂着眼,视线落在覆捧着衣琚的手上,“总觉着哪天就瞧不见人了,还不知道去哪里寻你。”

    衣琚感觉到对方握着他的手紧了紧,衣琚听着对方的话,心头颤了下,移开了一直落在对方身上的视线,“不会的。”

    衣琚抿了下唇,轻声说着,“我没说我的事是没什么说的晏哥,不是不能和你说,是真的没必要提那些糟烂”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晏哥,”衣琚扯了下嘴角,哄着垂着目光不言语的某人。

    周良晏没说话呢,衣琚就很轻松似的接着说道,“其实听着怪倒霉的,但实际过得还真不错。虽然说生身父母靠不住,又年轻时看走了眼遇见个有病还有钱有权的,生了一些变故”

    “但我学了本事吃得上饭,事业蒸蒸,身边有亲有友,幸福安乐,就是一正常俗人生活,”衣琚轻笑了声,回握着周良晏的手,“现在又遇见了我晏哥,更是什么也不缺了,之前倒霉些遇见个有病的,现在老天爷补偿我个顶好的。”

    周良晏听着衣琚的话,一字一句就直戳他心口,周良晏忍着心中的涩痛,手指轻轻探向衣琚小腹,衣琚微微闪躲了下却又停住。

    周良晏手指很快隔着衣料触摸到了那道对方朋友口中的凸起的疤痕,对方肌肤有些颤栗,周良晏轻声问道,“很疼吧。”

    衣琚百味杂陈,不知道为什么轻松俏意的话突然说不出来,衣琚喉咙滚了滚,“不疼了。”

    第062章 一顿早餐

    “不疼了。”

    周良晏听着衣琚还带着笑意的话, 自己却怎么也扯不出一个笑容。

    世上有很多心肠软的人,但经历种种困苦,还愿意软下心去对待他人, 把被割磨的锐角都对向内, 对外的永远是光滑柔软的钝圆。

    哪怕是自己的伤口, 也在安慰他人。

    他想起他们刚相识之际,不近不远地相处的那段时光, 他想起那个时候自己的那份催使自己看着对方的那份好奇——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

    那段时光,他像是隔着窗纸和对方相处, 看得朦朦胧胧,似是而非,看着衣琚毫无差池地待人接物, 完美妥帖,分寸拿捏刚好,不曾让身边人有一分难受。

    而衣琚心底的那股热气,似乎自己也不能察觉的散发善意,明明一双看透世间俗尘的眼睛,人瞧着也冷淡的不行, 心底却偏偏小心翼翼地掬着一团火苗,看透利弊后依旧坚持着。

    没有人会不对这样的人产生好感,也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的人。

    周良晏自认一俗人, 不能免俗。

    可直到周良晏试图走近衣琚, 才发现那个完美的, 总是什么苦恼都漫不经心浑不在意的人,却早就一身伤痕。而这些被完美的笑遮掩, 就衣琚自己也骗了过去——“没事”,“小问题”, “能有什么事”,“都过去了”

    哪有什么事能轻飘飘的过去

    衣琚看着依旧沉默的周良晏,感觉到对方突然低沉到有些难过的情绪不禁有些苦恼,他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却想不出来什么,费尽心思想着话,认真说道。

    “晏哥你知道我不是故意吊着你,只是我真的不敢事情没处理明白就拉着你。”

    “那些有的没的怕吓着晏哥,我也舍不得让我晏哥费神,”衣琚轻轻笑了声,安抚地半开玩笑道,“晏哥你别慌,我不在这儿呢,没想跑。”

    衣琚还要再补充几句,就听见周良晏有些沙哑的声音,“你的事情,无论我知道还是不知道的,衣老师,我唯一畏惧的就是不能和你一起面对。”

    周良晏稳稳地拉着捧着衣琚他的手,手掌微热的温度传递到衣琚身上。

    “无论何时何地,我只想你这么拉着我。”

    对方的话语无比虔诚认真,衣琚望着周良晏的沉沉又浓烈的双眼,心中触动跌宕。

    拉着你么

    *

    “洨琚,拉着我”

    天还微亮,衣琚突然从那个欢靡的梦中惊醒,睁眼时就感觉到了身上那处的濡湿,梦中那感觉太过真实的温热,让衣琚现在依旧幻觉,似乎那只手还紧紧握着他,衣琚耳朵红了一片,不禁暗骂一声自己,多大人了还搞青春期这样。

    而等衣琚鬼鬼祟祟把床单衣物还有自己收拾好,从洗浴间出来,结果看到站在客厅窗前的某人,不免愣住,又有些心虚。

    “晏哥?”

    衣琚唤了一声,而周良晏缓缓转过身,手里还握着亮屏的电话,屋中暗得很衣琚一时看不清周良晏的神色。

    ‘怎么为了一个男人和楚家对上,你母亲就是这么教你的?’

    ‘你有资格说这种话么周腾。’

    ‘你要是不回来,那个医疗科技的项目就停了吧,你自己看着办。’

    ‘项目不是你想停就能停,你试试看。’

    “晏哥?”

    周良晏不知衣琚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对方的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

    “想什么呢不睡觉,我吵到你了?”衣琚笑着问道。

    周良晏轻摇了下头着,““突然醒了,有些闷的慌出来站会儿。”

    衣琚心中一紧,手探了下对方额头,“怎么了晏哥?哪里不舒服?”

    “没有别担心,”周良晏带着笑意拉下衣琚的手握住。

    “就是,”周良晏卖了个关子,看着衣琚紧紧盯着他的模样,周良晏眉眼间松了松,笑道,“想去旧楼区那边的早餐摊吃馄饨了,衣老师要不要一起?”

    衣琚认认真真听周良晏讲完,一脸黑线,这才什么时候吃早餐

    衣琚连忙装作困意连绵的模样,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紧紧闭着眼要往回走去,“晏哥你自己去吧,困死了。”

    “衣老师最好了,”周良晏一只手握着衣琚的手不让溜,一只手扶着衣琚的腰,推着衣琚往卧室走,“跟我去吧,那边还有家豆腐脑很好吃”

    “怎么还强迫人呢”衣琚不情愿极了,被周良晏推进卧室从衣柜里拿了件衣服。

    “那边儿的豆浆也是现磨的,很香,”周良晏依旧自己说自己的,还不忘给拿着衣服蹭出卧室门外的衣琚递了个厚些的短袖。

    “行吧行吧,那不好吃晏哥要包我一个月的早饭啊!”衣琚似乎勉强同意了的样子,长叹一口气,拿着衣服走回自己的屋子。

    “好不好吃,早饭也都我来做好不好,”周良晏含着笑应道。

    听着周良晏舒快起来的言语,在周良晏看不见的时候,衣琚眼底透出几分笑意。

    衣琚脱换下睡衣,扬声朝门外道,“那一言为定啊晏哥!”

    晨曦初露,大爷大妈们却已经早早占着一旁的早市摊位,早餐摊这边也坐着不少打工人,周良晏领着衣琚坐在了一个支棚的豆浆油条摊上,刚刚去了馄饨摊没位置坐,周良晏才带着衣琚带着碗馄饨,来油条摊坐。

    衣琚和周良晏混着吃,一会儿吃点儿馄饨,一会儿吃点儿油条,再喝口豆浆,吹着清晨的小风,巴适极了。

    不怪周良晏惦念这馄饨,皮薄剔透的,鲜肉也嫩的很,汤底也调的飘香不腻。

    “真没想到,那小哥有这手艺,”衣琚又吃了口小馄饨,然后依依不舍推给周良晏,馄饨摊的小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但这手艺却是很讲究。

    “以前是他父母出摊,他从小跟着看着,手艺也就传下来了,”周良晏望着那不远处忙碌的小哥,也想起自己高中时那小哥还经常拽着张坦萌玩,自己吃个饭身边总能看着这两个小跟屁虫。

    可后来,小孩成年了长大了,虽然还是一口一个哥叫着却也疏远了

    衣琚看着周良晏有些怀念的神情,顿了下,勺了口馄饨喂到对方嘴边,笑眯眯地说着,“那还不快吃,再不吃别怪我不给你留啊。”

    周良晏目光沉敛却若有若无带着勾望着衣琚,咽下了对方喂过来的馄饨,衣琚被对方这被他自己熟悉了半晚上的眼神烫了下,手快速收回,若无其事地喝着自己的豆浆。

    “嗡——”

    周良晏的手机震动了两声,然后响起了铃声,刚好打破了衣琚这点儿自带些小心思的别扭,周良晏接起手机,而衣琚则埋头吃着油条。

    “说,”周良晏皱眉。

    衣琚闻声抬头看向周良晏。

    “人怎么样了,”周良晏手上的筷子搁置下,面色沉如墨。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周良晏挂了电话,站了起身。

    “衣老师,我家里人病了,我需要去一趟,”周良晏望向衣琚,将车钥匙递给了同样站起身的衣琚,“车衣老师你开回去,我打车去。”

    “别,我跟你去,这边全是人打车要等好一会儿,”衣琚拉住周良晏,有些忧心,“晏哥,人怎么样了?”

    “救回来了还没醒,”周良晏犹豫了下,“衣老师你”

    “我陪你去,我工作室没什么事情,不耽误的,”衣琚握了握对方泛凉的指尖,坚决态度重复道,“没事晏哥,我陪你去。”

    衣琚开车开得很稳,速度也快,路上有些小堵车但也半个小时就到了医院,车一停好,周良晏也就拉着衣琚的手疾步往医院大楼走。

    “我姑姑无子女,小时候她最照抚我,”周良晏轻声和衣琚说着。

    衣琚望着周良晏抿了下唇,他不知道说什么,语言在伤病面前是苍白的,他是最晓得这一点的,衣琚只能紧紧握着周良晏的手,试图传递给对方一些力量。

    然而没走到大楼门口,周良晏就停下了脚步,只是望着不远处,衣琚疑惑地顺着周良晏视线望去,只见到一群人,男女老少的也在朝医院走了过来,注意到周良晏的视线后也都看了过来,气氛一时有些怪异。

    周良晏忽然握紧了下衣琚的手,拉着衣琚调头往回走,衣琚忧心地看着一派冷然的周良晏,而后面就传来一声声焦急的呼唤。

    “良晏!良晏你过来!!”一拄着拐的妇人,赶着周良晏走了过来,却不留神崴了脚诶呦一声。

    周良晏闻声止住了脚步,而那个老妇人一瘸一拐地上前紧紧拉扯住走他,周良晏试图摆脱对方的桎梏,却在瞧见对方花白的头发后终究不忍,没有再挣脱离去。

    “听大姑姑的,去看那个女人一眼,终究算你的继母,别被那群人扣个不孝的帽子,”老妇人低声嘱咐着,眼底有丝哀求,而其他人也乌泱泱糊了过来。

    “你还知道来,”一眉眼与周良晏极为相似的中年男子叱道,却在一小辈女孩的拉扯下深呼出一口气。生硬说道,“等会儿记者会来,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自己清楚,作为周家长子别三十好几还意气用事。”

    周良晏皱了下眉,刚要说什么,一个扶着周良晏姑姑的男子就抢了先,“晏哥有分寸的,舅舅你有什么也好好说,干嘛总呛人。”

    周腾讽刺笑了声,但也不再言语抬腿往医院走去,路过衣琚的时候还凉凉扫视了一眼,却依旧什么也没有说。

    第063章 亲情与利益

    “走吧良晏, ”姑姑周淼兰拉了拉周良晏,还朝衣琚笑了笑,“这是衣琚吧。”

    “姑姑您好, ”衣琚应了声, 朝女人笑了笑。

    “以后得劳烦衣琚劝着我们良晏一些, 这家伙脾气倔得让人受不了,这怎么行你说是不是小衣?”女人无奈叹了口气, 而一直在一旁冷眼看着的一对中年男女闻言却嗤笑一声。

    衣琚淡淡看了那发出鬼动静的那对人,朝周淼兰笑道, “晏哥性子有韧劲不是坏事,更何况什么事都有分寸掂量的,姑姑你就放心吧。”

    周淼兰闻言脸上的笑淡了几分, 由着一旁的男子搀着往后退了两步。

    “那个人的葬礼我会去上柱香,其余的免谈,您也不要跟着操心了,”周良晏淡声回道。

    “够了,你就是这么和长辈说话么。”不远处的周腾厉声斥责,走了回来, 盯着周良晏冷冷道,“是给你做面子,你不要不识好歹。”

    “不必劳烦, ”周良晏略感荒谬地笑了声, 冷眼扫视了这群人, “告辞。”

    周良晏拉着衣琚转身要走,就听见另一个跟在中年夫妇后的青年没好声地阴阳着, “闷头就走,那还来碍眼来这一趟做什么, 来都来了还一副不情愿模样,装什么,等着谁拉你吗?”

    周良晏停下了脚步,看向一旁的梗着脖子的青年,上前逼近一步,青年不由得后退半分。

    “周良晏你要做什么?”周腾怒意满满,要上前去却被周淼兰死死拉住。

    “看什么,真是自小混得没教养,”中年男人上前隔开了周良晏和他儿子,没有好气。

    “劳烦您放尊重些,”衣琚皱眉,冷冷看了眼男人,自从刚才他心中的火气一直积攒着,有这么贬损人的亲人吗。

    衣琚深呼吸了一下,推开了中年男人,牵着周良晏往前走,周良晏深深看了眼男人,跟着衣琚离开。

    “谁让你们走的?”周腾朝着周良晏和衣琚的背影怒道。

    “走就走吧舅舅,这人又带个男人来,你来指着他给你传宗接代呀,老爷子不会同意的,”青年说着风凉话。

    “瞎说什么呢程程,那不是还有凡意吗,”中年妇人看着周腾冷了脸,怼了下自家孩子,心中暗骂,真是没个眼力,哪壶不开提哪壶。

    “有说错什么吗?”周程夸张摊手,眼睛在衣琚身上粘黏着不动,脑袋里不知想些什么,悠悠道,“因为这么一个赔钱货和楚家对上,真是”

    周良晏松开了衣琚的手,两步走到青年面前,站定后周良晏平静地与周程对视着,周程依旧抬个下巴看着人,似乎在说——你要怎样,又朝衣琚方向看了去,周良晏猛地挥拳十分力地击打向青年脸。

    “周良晏你干什么!”中年妇人震惊地尖声道。

    周良晏又一拳直直打在对方腹部,周程刚被打脸的蒙意还没散,就直接被对方捶倒在地。

    呻吟声痛苦地传了出来,周良晏看着周程缓缓后退一步,朝这群人点了点头,“不好意思,没素质惯了。”

    中年男人扶起周程,怒气冲冲却又不敢再说什么,只能揉着哀声喊痛的儿子的腹部,朝周腾冷声道,“周腾瞧瞧你的好儿子。”

    周腾在周良晏淡然地注视下气得手发抖,要不是周淼兰死死把着他,他一定打死这个逆子。

    “周家的分割,我已经和老爷子递交过协议。”

    “半分不拿,诸位安心了吗?”

    周良晏扫视着面前这各怀鬼胎的人,刚刚升起的阴郁的怒意也消散了干净,只觉着太没意思。

    周良晏话一落地,刚要起势闹起来的一些人就像被定住一样,场面一时古怪得让人发笑。

    “良晏,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周淼兰看向周良晏叹息,她已经很大年纪了,眼皮松弛的耷拉堆挤出皱纹,唯一奢求的就是家和万事兴。

    “您不必多说了,保重身体,”周良晏再一次作别。

    轻轻牵起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衣琚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周良晏开着车,衣琚坐在副驾上一句话没有说,倒是周良晏在把车停好下车时,看向衣琚突然说了一句,“毁了衣老师的早餐时间。”

    衣琚摇了下头,咬着唇把自己想问的不该问的话咽了下去,直到两个人上了楼进了门,衣琚才拉住了面前的男人,开口道,“晏哥,你先坐下,我给你擦擦药。”

    周良晏手指骨节被拉链划伤的地方已经凝住了血,但有块皮被刮了下去,手一动就牵扯着那块没了表皮的肉跟着溢血。

    “好。”

    周良晏看着一路沉默的衣琚终于开了口,心中那份怕吓着对方的担忧放下了些。

    “晏哥,以后动手看着点儿,”衣琚拿着药箱坐到了周良晏身边,翻过对方的手,给对方消了消毒,手下麻利,但力度却一点儿没留情。

    周良晏手被酒精刺激着,不由得手指抽动下,就遭到衣琚一个死亡凝视,周良晏不禁有了些笑意,“放心,监控那边刚好有辆大车挡着,没事的。”

    衣琚心里嘀咕,他说的哪是这个衣琚给对方的手缠了层纱布,最后紧了下包扎,周良晏的呼吸跟着重了一分。

    适才周良晏可以说是克制了,如果衣琚不在场他怕是更会下手重一些,早年无父母的管教,周良晏是全然自己从最泥泞的底层混上去的,好在老爷子没压着他这边教育资源,反而逼着他披个精英的皮子,这才没彻底混下去。而出了社会被一些真正的圈子顶层的那些磋磨了几次后,才涨了教训,抛去那些有的没的,收了心去学习去搞研究,慢慢地一年年扎实下来,才有了今天这个他。

    成年后周良晏也没再动过一次手,动手是最无能的一种手段,除了发泄怒意以外,全然无用。今日他算是破了戒,还在衣琚面前。

    周良晏是不安的,他不知道该不该解释,又该如何解释。

    是为了自己么?不打下去那股被愚弄的郁气,被打压多年的怒意还要压在心里。

    可周良晏自知,忍了多年,他早就可以视若未见。

    是为了局势么?一拳下去,他的全然不争,怕那些人会相信了。

    可明明有很多别的手段,何必和跳梁小丑较真。

    是为了衣琚么?周程那个龌龊的人的目光与话语他不想衣琚瞧见听见一分一毫,他不想任何人再因为他冒犯衣琚分厘。

    掺杂着太多利益是非,还要打着对方旗号,他实在难以启齿。

    周良晏不想解释,可他又知道衣琚曾经不愉快的过往中暴力与极端占据了很大一部分,他不安,自己今日暴力行为会不会让衣琚不适

    最终千言万语周良晏只能徒然涩声开口,“衣老师,有什么想问的么”

    衣琚白了眼对方,依旧不作声。

    周良晏看着衣琚要拿着药箱走的架势,连忙拉住对方,受伤的手拉着衣琚的胳膊,衣琚一时不好动弹,只能僵坐在沙发上,和周良晏眼瞪着眼。

    “那衣老师听我说好不好,”周良晏漆黑的眼眸全然装着一个衣琚。

    衣琚沉默一瞬,转个角度面对着周良晏,认真说道,“晏哥,你想说我就听着,你不想说的就不用说,不用逼自己。”

    “‘任何事,任何人,都不是理由’这是晏哥你说的,”衣琚缓缓开口,定定看着对方,他像是知道周良晏心中所不安的事情,“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因为别人改变我对你的态度,对我们之间的思量,晏哥你不用怀疑。”

    “我大致知道晏哥你家的情况,”衣琚顿了下,周家的情况,孙伞早就倒豆子似的告诉他,就差揪着他耳朵说那是狼虎窝不能去了。

    周腾原配梁泱是他晏哥的生身母亲,商业联姻多出怨偶,晏哥父母怕也不例外,周腾在周良晏出生那年就带着青梅杨欢进了老宅,在整个周家认了人,属于彻底和梁泱撕破了脸面,枫、上两圈全传遍了。

    而梁泱与周腾并未离婚,直到晏哥成人那年,梁泱病逝,杨欢同年成为周腾现任妻子。

    周家香火兴盛,周腾有三个姐姐,两个弟弟,姐弟家里小辈无数,更不论周腾后来与杨欢又孕育一男三女,再加上周家老爷子五个弟弟四个姐姐

    他晏哥,母亲家怨恨他姓周,父亲又不疼爱,可以说毫无势力,奈何听说周家老爷子偏偏属意晏哥,更是把他晏哥架在火上烤。

    今天的事情他也看明白了,无非是周家大姑姑利用了那点幼时照拂情谊,诓着他晏哥来了医院,拿捏住了他晏哥的性子,知道必然和家中再次闹翻,以此割裂开周腾和周良晏的关系。

    而就算周良晏留下了,全了媒体前周家一体父慈子孝,也全了杨家周家的面子——没人苛待梁家原配,你们瞧儿子都来给继母看顾了。让周良晏得罪死梁家,周家大姑姑再去找老爷子邀功,就是另算的一笔不亏本的账了。

    沾到世家勋贵的事都是一身的冰凉恶心的腥味,衣琚算是看明白了,他晏哥更是身在其中,这么多年怕也是恶心至极。

    而亲情和利益挂钩后,就计较不了了,认真就输了。

    “今天的事情,姑姑没有出事是最好的,其他的不愉快晏哥你快忘了吧,”衣琚含着笑,手蒙住周良晏的双眼按了按,对方的睫毛刮了下他的掌心。

    忘记那些,以后我陪你,衣琚心中默默想着。

    周良晏眼睛感觉着对方掌心的温热,逐渐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轻轻开口道,“好。”

    第064章 一个吻

    “我的父亲厌恶我的母亲, 但梁家与周家的婚事是老一辈定下的,二十出头的周腾羽翼未丰,如果放弃与梁家的联姻无疑是放弃继承权, 所以他选择舍弃杨欢, 娶了我的母亲。”

    这个时代, 结亲不是结仇,周腾若是真的不想娶, 换一个周家的儿子就好了,可偏偏周腾贪心不足蛇吞象, 既要梁家的助力,也心中放不下娶不到的青梅,结果可想而知。

    “婚后, 母亲与他更是两两生厌,梁家狼派教育思想,不肯给后辈任何助力,这更让周腾对我母亲不满,直到我出生那年,周梁家竞项, 梁家夺标,此事点燃了周腾积压已久的怨气,周腾当晚领了杨欢进了周家。”

    周良晏说到这里, 顿了一下, 衣琚握了握他的手, 他才继续说道,“后来可想而知, 我的母亲与他几近彻底决裂,但又牵扯两家商业合作, 不得不维系这段婚姻到我成人。”

    “周腾与杨欢在这些年有了一个儿子,三个女儿,杨欢也是老爷子看着长大的,老爷子态度也软了,母亲更加绝望,在我成人那年,卸下了家族的负担,但人也没了精气神,一病不起,”周良晏沉默一瞬,“郁郁而终。”

    “再之后,杨欢真正成了周家人,我也搬出了周家自立门户,如今不过是杨欢病危,哭求周腾和老爷子分割家产,给她儿女立身之处,而其他周家人也是蠢蠢欲动,”周良晏轻笑了声。

    “这么多年周腾平庸,只是占个长子位置,与梁家这段哀怨婚姻终究让老爷子对他不满,再加上我取向问题,他底下的兄弟姐妹,我的那些长辈,就越发按耐不住了。”

    “可他们也不想想,梁家周家联姻破裂后,梁家与周家的合作却依旧蒸蒸日上的原因,”周良晏轻笑了声,有些沉默,良久后开口,“哪怕我不要,总会有人塞到我手上的,轮不到别人。”

    联姻的重点不在婚姻,而在子嗣,只要周梁家依旧合作,那么周家下任管事的必然是周梁家的人,这也是周家老爷子一直培养周良晏的原因。

    至于周家那群人所说的老爷子会在意周良晏性向,其实也全是想当然的臆测,有底蕴的家族是都尊长幼,长子长孙自然是重点培养对象,但又不是有皇位继承需要兴嫡庶,周良晏没有孩子,有的是有能力的子孙,老爷子想的可比那群周家人思想正常的多。

    周良晏掌事意味着周梁两家三四十年的合作将会固若金汤,而三四十年就足够了,行业变换更迭之迅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是说说而已,届时再选取新的强劲合作对象就刚刚好,再多恐怕过犹不及。

    所以周良晏这个继承人的人选,周老爷子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而如今周良晏主动放弃家产,周家老爷子更不会准许,而其他人却不这么想,脑子里弯弯绕绕一堆,如今周良晏这拔河时松了手,更是让他们躁动起来,势在必得。

    矛盾被挑动的无法弥合。

    这一招釜底抽薪,周家要乱了。

    衣琚手指微动,这就是你想要的么晏哥。

    “周家的东西没什么稀罕的,只是越来越碍眼,”周良晏似乎感念到衣琚的想法,静静望着衣琚,“我只是想有一个正常的环境完成我想做的东西,至于它存在与否,我并不在意。”

    周家动作频频,他越来越不能忍受对方时不时的小动作,干预酬智正常运营,跟在那群董事后面搞事,如今还为了一些家长里短干预医疗项目,周良晏厌倦这种不受控的“意外”,所以他选择从源头消除这种意外。

    周家多年不倒,庞然大物般的存在,无非老爷子坐镇,下面的人听话得很,拧成一股绳,但也像个满身蛆虫的僵尸,腐朽又恶心。

    而如今老爷子早已力不从心,底下的人都蠢蠢欲动,而周良晏这一退更是添了一把柴,内斗派争从此也搬到明面上了。

    周家内部一乱,其他家自然会趁你乱要你命,周家就算不被分食,也起码会元气大伤。周家没落与否,周良晏不在意,这么多年他四处闯荡,立身之本在于自身在于他和冯梁也闯下的事业,不在周家。

    随便那些人说他冷心冷情,六亲不认,他就是吃了周家的饭,但不想给周家做事。周良晏是承认的,没有周家也没他周良晏今日,所以到时周家若幸运留了口气,他也愿意帮忙削腐肉,修剪枝。当然,是如果周家有这份幸运能存留的话。

    有时周良晏也在想,可能自己还是遗传了周家冷血的基因,无论是周家的任何人,还是已经病逝的母亲,他们的心血所系,他全然不在意。

    周良晏,周梁厌,他感谢母亲给他取的这个名字,让他自小就不在惦念那虚无缥缈的亲情。

    一眼不瞧他的母亲,厌恶忌惮他的父亲,冷血无情的儿子,很般配的一家人。

    周良晏思及此,面上依旧平静温和,他听见自己对着一直紧紧盯着他的那个人说,“衣老师不用担心,他们不会再闹什么事情了。”

    衣琚看着周良晏许久,眸底但滚着晦暗不明的情绪,尽量平和地开口,一字一顿,“不要为这些事伤神。”

    周良晏听懂了衣琚的未说出口的忧心,揉了下衣琚的头,“不会,这么多年我只认为我无父无母。”

    无比平静没有一丝不甘怨恨,只是一句事实的陈述,衣琚侧耳倾听着周良晏的话,沉默一瞬后,衣琚歪了下头瞧着周良晏,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倏忽抬身,一只腿跪在沙发上直起腰,俯视的角度看着眼前的人,笑着说着,“巧了晏哥,我也无父无母。”

    衣琚与周良晏目光勾连碰撞着,清透的眼眸中都晕染开不知名的情绪,衣琚眼中只有周良晏的小影,手扶着周良晏的肩膀,慢慢俯身落在男人眉心一个亲吻,“两个没爸妈的小破孩儿组在一起凑个家刚刚好。”

    周良晏放在膝上的手自衣琚靠近就不断地攒紧,但周良晏却没有任何举动,只是任由衣琚以这种掌控的上位靠近,直到衣琚眉眼近到咫尺,落在他额头一个湿润又温热的吻后又要翩翩拉开距离,周良晏终忍不住地伸出手按着衣琚的腰,甚至让衣琚更加逼近几分。

    周良晏的视线下,衣琚喉结轻滑了一下,垂着眸望着他,周良晏不禁又近了几分,鼻子蹭了蹭对方的鼻子,声音低哑开口,“衣老师不再担忧楚家了吗还是说这是衣老师的同情。”

    衣琚手指摩挲着周良晏的肩骨,眼底带着软意刚要说什么,就被周良晏一只手按住了后脑勺,衣琚一个不稳直接跌坐压在周良晏的身上。

    “同情就同情吧。”

    对方的喃喃低语衣琚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唇上倏然传来温热的触感,对方滚烫的气息夹杂着对方身上清冽的味道全面倾覆而来。

    周良晏的掌心一直扶着衣琚他的后脑。以一种不容拒绝的态度,缠绕着炽热而热烈的吸吮,两个人的呼吸心跳在唇齿相依之间剧烈着共频。

    周良晏贪婪地汲取属于衣琚的味道,唇瓣贴合,温热湿润,对方的压抑的喘息与被咬弄时流露出的失神情色都让他无比着迷。

    周良晏抚摸着衣琚的侧腰,两个人的温度都在这个激烈而迫切的吻中逐渐升高,周良晏撬开已经有些迷离的人的唇齿,探进对方温热的口腔中,缱绻纠缠着不给彼此一丝的空隙。

    直至对方的呼吸越发急促,周良晏才微微撤开了唇,只是一下下温存地厮磨着。

    衣琚扶在周良晏肩上的手青筋全现,这个过于绵长热烈的吻让他险些窒息,衣琚侧开唇,抵着周良晏的头恢复汲取空气,微张着嘴喘息着。

    衣琚眼角泛着红,声音有些颤又有些哑,“怎么偷袭呢晏哥。”

    周良晏不说话,又凑上去轻啄含蹭了几下,意犹未尽地架势,让衣琚忍不住手下用力按了按对方的肩膀,衣琚拨弄了下垂下遮眼的头发,忍不住轻笑了声,“不想我说话是不是。”

    周良晏墨色沉沉的眼眸直勾勾望着衣琚,而衣琚最顶不住周良晏这双眼睛,不由得笑着伸着手遮掩住,主动凑到周良晏唇边咬了下又舔了口,哑声说着,“别看了晏哥,再看擦枪走火了,听我说句话好歹。”

    周良晏勾了下唇,嗯了声。

    衣琚又亲了亲周良晏的脸颊,学着和周良晏鼻子碰了碰,“与旁的无关,晏哥我想和你在一起,你看还行不行。”

    周良晏轻轻拉下衣琚覆在他眼睛上的手,果然就看见面前这双盈盈明亮的让他沉迷的眼眸,周良晏一时心中那些想和衣琚讲的话都忘记了,只能端着平静沉稳的模样,故作轻松的说上一句,“我这算被追求者终于转正了吗衣老师?”

    衣琚听到这话,就知道他晏哥这是还耿耿于怀之前他搪塞胡扯的浑话,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周良晏手臂还环在衣琚腰上,瞧着笑得乐不可支的某人,一本正经说道,“再不转正,衣大画家的个人作风就不太正了。”

    衣琚笑得揉着自己肚子,摸了下眼睛笑出来的泪水,连声应好。

    周良晏眼底含着笑,看着某人瘫成一团,搂着衣琚的手一下下顺着衣琚的脊背,“那衣老师,这回还是听你的。”

    第065章 早安吻

    “那衣老师, 这回还是听你的。”

    衣琚渐渐平息下了那股笑意,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手扶着周良晏的后脖颈, 真切唤了周良晏一声。

    “晏哥。”

    “我好中意你, ”衣琚拿捏着塑料粤语的腔调。带着笑盈盈望着周良晏。

    周良晏不由得怔了下, 心头暖流涌动,学着衣琚, 郑重慢慢地说道,“我也中意你。”

    也很中意你。

    很爱你

    衣琚伸展着手臂, 在床上翻了个面,指尖去够床头柜嗡嗡作响的手机,闭着眼按灭了。

    「07:03」

    唔太困了衣琚哀怨到有些怒气地在诺大的床上翻滚了圈。

    嗯, 没错,他睡在了卧房的又大又软的床上。

    嗯,和他晏哥一起。

    昨天晚上,他和他晏哥亲了那么一两三四口,亲完之后两个人又勾勾搭搭窝在沙发上看了部电影,看完了虽然时间还早, 但衣琚有些困就想着回书房自己的小窝睡觉。

    结果站还没站起来呢,被他晏哥拉着说他睡书房,态度坚决地就差把衣琚他锁卧室里了。

    某人是边推他进卧室, 边装得像模像样似的咳了好几声, 那双眼睛还时不时勾搭他一下, 衣琚脑袋一迷糊就拉着周良晏说了一起睡吧。

    结果话刚落地,那人就应下来了, 衣琚想到这儿不禁咬了下后槽牙,这一应, 周良晏睡没睡好他是不知道,他是这一晚都没睡好——

    不过不要多想,只是单纯地盖着被子睡觉罢了,没睡好单纯是因为不习惯而已——心心念念的人,刚亲完嘴的人就躺自己身边,还不能碰,这谁顶得住

    衣琚这一晚是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不是人了

    衣琚撑着胳膊从床上坐了起来,不免有些佩服自己柳下惠的伟大。

    而现在装了一晚大尾巴狼的衣琚光着脚踩着地毯,从衣柜里拿了套正式些的商务装,搭在了小沙发上,今天他下午有个赞助要到场交际一下。

    没错,他想再开个展。

    自从来了枫城,一直在忙东忙西的,没时间也没金钱去开画展,如今他也稳定下来,虽然手中没什么存钱,但这次画展有赞助商全面资助,那他也是求之不得再枫城办一场属于他自己的画展。

    衣琚想到这儿心情极好的哼了两句歌,兴致冲冲的比量着手中的领带,然后挑了个花俏些的扔在西装上面。

    衣琚踩上拖鞋,逛悠着开开卧房门,探头看了看他晏哥干嘛呢,结果就瞧见在角落器材处跑跑步机的汗衫背心的男人——荷尔蒙扑面而来。

    衣琚不由得舔了下唇,结果——

    嘶——

    衣琚碰了碰有些痛的下唇,嘶了声木木想着,某个人是真会啃人

    衣琚撇着嘴去了洗手间洗漱了下,等收拾好衣琚轻轻推开洗手间的门,放轻了脚步,悄悄走到无比自律在健身的某人身后,刚要拍周良晏一下,就被周良晏一个不知怎么预判的回头抓个正着。

    “晏哥,这么早起来跑步?”

    衣琚顺势手搭在跑步机的扶手,笑眯眯地打量着周良晏,顺着从下颌往胸膛流淌的汗珠往下看,某人背心已经有些透汗,衣琚隐隐绰绰地看见了不少好东西。

    “睡不着就起来动一动,这几天静养的难受,”周良晏调低了跑步机速度,手抹了下衣琚的眼睛,“衣老师往哪儿看呢。”

    衣琚透过周良晏的手指缝,往周良晏腹部看着摸了一把,充血的肌肉手感好的不行,衣琚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就这儿呗。”

    周良晏眼底幽深了几分,似笑非笑地彻底关了跑步机,然后握着衣琚的手,转向衣琚俯身亲了亲衣琚的唇,这是个很温柔的早安吻,浅浅厮磨地碰了碰。

    周良晏微微撤了几分距离,却被衣琚抬起白皙修长的手指按住了后颈,衣琚漫不经心地一抬眼,撞上了周良晏那双墨深的眸,衣琚挑了下眉,心头那点儿痒更重了几分,遂即垂下眼帘,顶开了对方的唇齿加深了这个吻。

    周良晏运动完满身的热气包裹着刚洗漱好一身清凉的衣琚,周良晏由着衣琚掠夺城池,湿漉的触碰与勾缠,有时会微弱地卷起水响,酥麻与从下传上来的痒都不算什么,那时有时无顽劣地啃咬带来的痛感才是让人欲罢不能的罪魁祸首。

    两个人不断你来我往的探出,不似青涩少年之间的拙劣探索,这就是成年人之间一个没有遮盖的,满是欲|气,充满暗示的热切灼灼的法式热吻。

    如果说周良晏昨晚的几次亲吻还有些收敛克制的柔情蜜意,今天衣琚这个吻就是赤|裸裸地遵循内心驱使,毫不顾忌与遮掩的内心欲|望的表示——

    我喜欢你,我要亲吻你,我想每天的清晨都像这样毫无空隙地占有你。

    直至在两个人都还未失控,周良晏还克制地单单接受前,衣琚及时的鸣金收兵,最后咬了口周良晏的唇珠,占足了周良晏的便宜,便缓缓撤开,算是报复回周良晏昨天对于他的嘴唇的蹂|躏,也算是夺回主动权的一次成功开屏。

    衣琚眼眸露出几分餍足的慵懒,朝着压抑着自己的呼吸的男人挑了下眉,“男朋友,这才叫早安吻。”

    周良晏揉了把衣琚的腰,不禁哑然失笑,“好,以后就照这个标准来。”

    *

    衣琚时隔多日终于又回了工作室一趟,不是衣琚闲,而是个人创作实在不需要坐班,再加上杂七杂八的应酬,这一周衣琚还是第一次回工作室,陈诚自他一进门就哀怨地盯着他,直到赵登也来了,才收了收冲天的怨气。

    周良晏最近学校事情多了起来,公司事务也不少,上班的很早,衣琚自己在家里也没趣,也就跟着周良晏前后脚的出了门,来到工作室坐着筹划下画展的事情,等着下午赞助商的大驾。

    “成了?”赵登倚着沙发,突如其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衣琚不免一愣。

    “别装傻,你脸上春风得意的笑压都压不住,”赵登嫌弃瞥了某人一眼。

    衣琚眼睛转了下,嘿了一声,洋洋得意却又不做回答。

    “吊人胃口是吧,等着啊,”赵登啧了声,然后举起手机就是拍了衣琚一张照片。

    “拍我作甚?”衣琚眼睛睁了睁,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要去抢赵登手机。

    但奈何距离委实有些远,赵登手速又实在是快,衣琚刚起身,那边赵登就把自己发了照片到他们小群里的聊天记录亮给衣琚看,配文字——“我不太懂,某人一脸春色压不住的是什么情况呢[疑惑],现在不是秋天吗。”

    下面也不知道做什么回复特快的一溜的问号,感叹号,然后刷屏的“不太懂”、“不太懂”、“不太懂”,那聊天气泡滚动速度看得衣琚眼花缭乱。

    衣琚就和赵登大眼瞪小眼,赵登拽拽的拉了拉奶爸裤,一副我还治不了你的样子。

    衣琚只得举手投降,在赵登炯炯目光下,手指蜷了下,目光移开,小声却特硬气说着,“在一起了怎么了!”

    “吼哦——!我就说他们两个拖不到国庆就得进一个门!拿钱拿钱!!”

    “这么快就在一起了?!琚子你是不是连着登哥一起骗钱呢?”

    “不可以!怎么就在一起了呢,伞儿我钱全没了呜呜”

    “出息!”

    赵登的手机突然传来嘈杂而喧闹的一坨声音,赵登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着多人视频,正对着衣琚,给衣琚这个官宣来了个现场直播。

    衣琚深吸了口气,咬着后槽牙,朝赵登走了过去。死盯着望着天花板的某人。

    “呀呀呀,这哥是不是要来打我们了”

    “呀呀个锤子,顺着网线揍你啊。”

    “登哥惨咯。”

    “登哥惨喽!”

    “登哥惨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衣琚朝赵登温柔一笑,手上迅捷地抢过对方手机,朝着屏幕里那几张五花八门的脸,假的不能再假地笑道,“是的没错,我和我晏哥在一起了,我喜欢他,我爱他,没他我活不下去的那种,以后我还要跟他生娃,然后天天到你们家讨饭。”

    衣琚说完这一长串后面无表情地和目瞪口呆的几个人毙掉了通话,朝着面前的赵登幽幽说道,“怎么了登哥?”

    赵登也知道不好再逗炸毛的某人,连连打哈哈道,“没怎么没怎么。”

    衣琚冷眼瞧着摸着头顶的赵登,“说吧登哥,从哪儿打听到的消息。”

    他可不信赵登真能从他脸上看出来他和他晏哥在一起了,肯定从哪儿拿到了消息,才和孙伞他们预备了这一出“埋伏”。

    果不其然,赵登怂兮兮地哝哝开口,“就你嫂子遇上你家晏哥了呗,然后就知道了呗。”

    “别糊弄我啊登哥,”衣琚眯了下眼,周良晏才不是这么张扬的人,哪儿能见到个朋友就宣布下他们的关系。

    赵登诶呀诶呦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掩饰着自己的心虚,好在唐欢这个时候敲了敲门,告知赞助方已经到楼下了,赵登连忙趁这个机会起身逃离这个审讯室,还怕衣琚再追问下去理直气壮留了一句,“不信问周良晏去。”

    衣琚不想耽误正事,加上赵登也不能这么有底气糊弄人,就将信将疑的放赵登走了,自己也整理整理衣袖准备和赞助方见面。

    衣琚一下楼就看见笔挺西装男子站在窗前,而一旁的茶几上已经摆上了热茶。

    第066章 没喝醉的醉话

    “久等, 阁下怎么”

    衣琚刚要开始寒暄,对方就转过身来,熟悉的脸庞让衣琚不免吃惊地停住了要出口的话语, 转为有些讶异的, “黄先生?”

    男子带着笑微微颔首, 文雅的气质立即彰显,这个人正是衣琚刚黄了的“房东”。

    “黄谦之, 很荣幸衣琚老师还记得我,”黄谦之伸出了手, 主动和衣琚握了下。

    衣琚消化掉了这场有些意外地再次相遇,示意对方坐下后,朝黄谦之笑了下说道, “我还以为没有机会和黄先生合作。”

    “我也说过以后还有机会,”黄谦之同样打趣了一句。

    当初衣琚被周良晏半哄半骗地借着病留在了他家,之后又顺理成章地有了名分,自然是不会再租别的房子,衣琚也就和黄谦之重新联系了下,让对方不要再给自己留房。

    对于这件事衣琚很是歉然, 而黄谦之却似是而非留了一句“以后还有机会”,衣琚并没放在心上,现在一看倒是对方早早知道画展合作的事情。

    画展的事情本就是快拍板只是走个流程的事情, 加上有这么一段缘分在, 衣琚和黄谦之更是谈的很是愉快, 甚至连前台的周晓年都不由得望过来好几眼。

    不聊不知道,原来黄谦之也是他的画迷, 加上和酬智周冯这一派一向关系很好,这次画展也就想推一把, 出一份力,近些时间衣琚总陷入舆论风波,这是帮着衣琚挽回下名誉。

    毕竟没有什么比拿作品说话更能让人闭嘴的了。

    两个人聊了很久,从下午一二点到了晚上下班时间,从这次画展到之后画展还有黄谦之公司其他项目合作,聊得很是畅快,最后还是衣琚做东,请了工作室里被他冷落很久的唐初他们还有一个黄谦之一起出去吃了顿火锅。

    别看是顿饭,但这顿饭是顿“不见外”的火锅,而不是什么高档料理,这也就意味着黄谦之和衣琚谈得更近了一层关系,从生意伙伴到了可以加私人联系方式的朋友关系。

    把酒言欢,皆大欢喜。

    最后衣琚几个人站在火锅店外把黄谦之送走,时间也不早了,也就打算各回各家。

    衣琚刚想说让陈诚送他一段,就看到周晓容小朋友朝他挤眉弄眼的。

    “怎么啦,让你诚哥送我一段不乐意?”衣琚朝周晓容打趣道,手臂也挑衅似的勾了勾一脸无奈的陈诚脖子。

    周晓容则是摇头替他琚哥叹息,瞄了眼后面的某人,连忙扯着陈诚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把这个喝高的酒鬼扔在了原地,留给了他那个同姓老哥。

    “嗯?真走啦小没良心,”衣琚有些纳闷地看着遁走的两个人,撇了下嘴边回身边低头给自己打车,结果就撞上了一面又硬又软的“墙”。

    衣琚扶了下歪了一点儿的眼镜边,微微抬头看向自己撞的是什么人,结果倒是出乎衣琚意料,不禁咧了咧嘴,“晏哥。”

    “怎么喝这么多,”周良晏摸了下衣琚满是汗的额头,揽住有点儿踉跄的衣琚的腰。

    衣琚哼哼两声,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只是乖觉地被自家男友搂着往回走。

    也是黄谦之提醒衣琚,衣琚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看公众社交平台的消息了,要不是黄谦之说起,酬智告了很多辱骂诽谤的营销号,以至于现在网上一派祥和的吓人,衣琚都不知道周良晏背着他做了这么多事。

    其实衣琚是不在意那些好的坏的,骂声还是赞美声,这么多年他也算半只脚踏进了名利场,怎么会不知道下场无路人这句话。

    但有人愿意帮他做这么多事情,衣琚还是感动的,安心的。衣琚就在想,如果当年他也像晏哥护着他一样护着那个小孩,是不是那些难言的憾事会少一些。

    衣琚头靠着车窗,风吹散开那几份上头的醉意,半张的眼只落在一旁专心开车的周良晏身上,“晏哥,谢谢你。”

    周良晏勾了下唇,“谢什么?”

    衣琚唔了声,手指一根根弯了弯,最后似乎又忘记数没数过,干脆放弃了,朝周良晏懒懒道,“很多很多。”

    “没有我衣老师依旧会做出最亮眼的成绩,”周良晏温和说道,这也是他无比确信的。

    衣琚似乎困极了,眼睛有些睁不开,但还是闻言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没有他晏哥,他根本没有机会在这里轻松地偷闲好吧!

    “年轻的时候,我总在想为什么世上资本一定要以掠|夺为手段,以利益为目的,”周良晏稳稳开着车,声音很轻,像是不想打扰已经合眼半寐的衣琚。

    “人工智能的时代,明明是该更好的服务于地球生物,却演变成更加深层次的软性剥|削。”

    “欲望无从泯灭,”衣琚闭着眼,脸上翻着醉酒的红,但沙哑的声音依旧那么清明,“晏哥,我们能做的只有做好自己。”

    “不怨吗衣老师,”周良晏沉默一瞬,继续问道。

    衣琚一直在做自己,却背负了很多骂声与敌对。

    “怨啊,我怨死了,没事儿逮着我骂一骂,”衣琚嘴角扬起笑,睁开了眼睛,眼里却浑然不在意,“但看着他们或者故步自封,扫蔽自珍,或者追名逐利,舔着有钱人贵臀走的样子,我就觉得还是他们更可怜些。”

    “他们再红着眼指指点点,不依旧画不出我画的东西?”衣琚笑了声,也许依旧醉着,让衣琚慵懒的神态中多了几分早年的意气张狂,盈盈瞧着周良晏,“晏哥,你别不信”

    “我要做的,他们谁也做不了,”衣琚朝周良晏扬着下巴,很臭屁地说着,“我,衣琚,牛得很。”

    无论是资本博弈还是同行相轻,不少大动作小动作都在贬低斥责甚至歪曲衣琚这次与酬智的合作下的创作。

    支持创作的中,有红眼他挣钱的,或者没搞清状况的,骂他给AI站街——天可怜见,他百分之一百的脑袋里的货好不好,只是用了用新时代的科技工具辅助视图罢了。

    支持AI溶图的快餐派,也更骂他故作玄虚,江郎才尽,还唱衰他这次创作绝对不如他们AI炼出来的东西

    衣琚是真觉得可乐,明明截然相反,完全冲突的两种骂法,却都能在他身上融会贯通。两种平时撕得不行的人在骂他的时候却沆瀣一气,揪着两边的“罪过”,衣琚看着那前后矛盾的十宗罪来,是想气都没得气。

    “所以啊晏哥,别想太多人生嘛,逮着自己在意的好好去做,其他的事情难得糊涂”衣琚手指勾了勾对方的衣角,嘴角带着几分笑意。

    周良晏很少和他说这种有的没的虚无缥缈的话,到了他们这个年纪,都知道这种事情计较不来,说出来也更像是愤青不成熟的笑话。

    衣琚不知道周良晏发生了什么事,但无外乎周家的刁难和项目的不顺遂,他明白这些从来不是困扰周良晏的东西,而只是一个导火索,晏哥受够了现在的市场环境,想重新开辟赛道,但这种事情难如登天,一不小心就是跌入谷底深渊,他没什么能安慰他晏哥的,也不想全他晏哥歇了心思。

    “晏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就好了,大不了我养你嘛,”衣琚弯眼看着周良晏,似乎是玩笑话,但两个人都知道他无比认真。

    周良晏听着衣琚所言,心头困兽的焦虑感消退了很多,腾出一只手和衣琚握了握。

    今日周良晏回到酬智开的高层会议,那些人一成不变的蝇营狗苟,三句不离快钱敛财,而周家那些不断打来的那些他不用听都知道在说什么的电话,更是让他不耐。

    看着那些人都在奔向同样的目标终点,周良晏在这十几年的夜归路上,也难免感到有丝沉重疲惫的迷茫,不知道自己坚持的立场到底算什么。

    人类史上无数善于人的技术研究,到最后都会变成挥向人类自己的一把双刃剑,战争、压迫、歧视、贫富差异,似乎是人类无法摆脱的顽疾,而罪魁祸首依旧是人类。

    有时周良晏站在巍巍高楼之上,望着脚下的世界一角缩影,他很难不会感到来自权力支配的满足感,但他也不禁会想这就是无数迷失在欲望丛林的人所沉醉的感受么。

    利益与权力的无束,造成了一场场屠龙者终成恶龙的戏剧,像是打不破的魔咒,更像是命运莫比乌斯之环。

    当手上的上百亿资产是利好于人类的化为虚无,还是变作滚动变大碾压群众的利益雪球,无数人犹豫了,也无数人主动或被动的选择了后者,而坚持前者还有能力在巨鳄分食下存活的,每个时代不过一掌。

    可,只这一掌却是不断推动时代滚轮前进。勇士颠覆时代,而愚者拯救文明。

    年轻时周良晏也曾抱着锐气傲慢,势要改变这个让他不堪厌倦的格局,可如今他已过而立,却只能用多年精心谋划,借力挫伤一个周家,而其他更多的,他只能在这无法倾覆的高楼大厦之间不断博弈周旋,为自己想要的想做的一分分谋取可能。

    周良晏自问从不是什么怀着高尚抱负热血之人,但他无比厌恶所见所闻的一切,而这一切,周良晏曾也不自量力地想改变过,可最终发现,原来这种庞然的制度与社会默许的规则不是他能撼动分毫的,因为阻止“规则”被打破的正是人类本身。

    有时周良晏会想,人是本能欲望的载体,掠夺是人类无法拔除的基因烙印,那么真善美到底是不断追求的乌托邦,还是另一层掩饰丑恶的安抚剂般的遮羞布?

    周良晏至今无从得知,乃至有时他不禁会在濒临崩坏时。阴暗冷漠地想同样下沉沉沦在现实的钢铁囚笼中

    但好在周良晏望着衣琚,眼底一派柔软,他眼前的存在一直在拉着他继续向前。

    第067章 能每天见到你就很好

    周良晏喜欢衣琚的画, 很多很多年。

    衣琚成名早,周良晏最困难的那段日子里,周良晏也是一夜夜看着他的画挺过来的。

    衣琚的画, 是有力量的, 无论是早期的锐气难挡, 还是后来更加雄厚浑圆,都是充满个人色彩与生命力的作品。

    “衣老师, 你知不知道我很早就喜欢你的画,”周良晏停下了车, 帮着衣琚解开了安全带。

    衣琚喉咙里应了一声,勉强睁着困意席卷要睁不开的眼睛,想了想乖巧回道, “我大概知道的,003先生。”

    “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的呢,”衣琚歪着头看着周良晏从车那端,绕到衣琚这边车门,搂住他往家走。

    “第一幅作品公开的那天,我就在那儿, ”周良晏似乎奖励性质的和衣琚碰了碰唇。

    衣琚醉意很浓,但思维还算缓慢的正常运作,想了想有些遗憾地说道, “那可惜了, 早年我没公开过个人身份, 不然或许可以早些认识。”

    周良晏也不免去想这种可能性,周良晏大学刚刚毕业那年, 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他很难去想象那个时候正在创业一股疯劲的自己, 遇见同样疏狂的衣琚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周良晏按着电梯按钮,垂眼看着下巴搭在自己肩上的衣琚,不禁笑了笑,“是太可惜,不过现在也很好。”

    “是很遗憾啊,我们有共同认识的人,也有交错的轨迹,却这么多年才认识上”衣琚打着哈欠,扒在周良晏西装上,双手环着周良晏的精劲的腰身,努力抬眼看着对方,“登哥没和你提过我吗?”

    “提过,”周良晏听到衣琚的话,就不禁回想起当年的场景,带着几分无奈叹笑,“他说你是个怪老头子。”

    周良晏也不是没和赵登讨论过自己喜欢衣琚的话这个话题,但回回赵登都会面色古怪,语重心长的和他讲衣琚是个五十上下的老头。

    周良晏本是不信的,毕竟这么锐利的个人风格一看就不是年纪大的人画出来的,但奈何赵登拿着他自己与衣琚老师,还有衣琚作品的合影糊弄他,他也就被骗了好几年。

    还是后来衣琚开展露面,在网上出圈小火了把,他才知道衣琚的真面容。

    周良晏将这件事和衣琚讲了讲,倒惹得衣琚闷声笑得胸膛都在震动,周良晏只好圈着衣琚,把衣琚连哄带骗地塞回了家里。

    衣琚笑得几分燥热,扯了扯自己的领带,踩掉了鞋,就往沙发一栽,瘫在沙发上望着还在门口给衣琚挂衣服的周良晏,“那这事儿还是怪我,我让登哥这么讲。”

    什么圈子,人一旦好看起来,那么专业水平就会被其他人士不自觉的弱化几分。如果这个人再年轻没资历,就更会被那些有资历的压得和孙子似的。

    这对刚上大学,十八出头,嫩的能掐出水来的衣琚来说简直是是一种羞辱——你的作品热度都是靠你这张年轻的脸。

    所以衣琚故意让身边的人传出去自己是个“大器晚成”的老头子,当时的他很喜欢看那些不懂装懂的人点评他画的画,什么稳重有阅历,什么历经千帆地返璞归真

    衣琚没少看这种乐子,圈外人看不懂就算了,圈内人的那种吹捧才是衣琚最爱看的环节。

    无论什么圈子,都讲究一个资历,年纪到了,曾经被痛批的对象也都成了被捧上去的业界翘楚,再不济也能混个前辈。

    拿乐界打比方,杰伦和Eason年轻时代无不被批不伦不类,一无是处,但现在也成了行业人人尊重的对象。

    作品还是当年的作品,但放了十几年,地位就不一样了。

    衣琚年轻时,只觉得这种情况搞笑得很,就不免行为艺术了把,他很期待自己亮相时,那些锐评人被打脸的样子,果不其然,自己的第一场展上那些同行或者媒体脸色青得发紫。

    当然了,也因为这件事,衣琚险些被圈子封杀,老师四处走动,替他低头买好,才换来了衣琚后来的一场场画展。

    也是自此衣琚也不叛逆了,想的也明白了,自己说到底还是一俗人,借着老师的东风,他才扶摇而上,过往的自诩清高不过是小孩子心性,遭受社会毒打,衣琚自己慢慢收了浑身的硬刺,逐渐走进公众视野。

    “年轻真好啊”衣琚嘴上喃喃,想着事慢慢闭上了眼,在沙发上缓缓下滑地彻底躺了下来。

    周良晏靠向衣琚上前,蹲在衣琚面前给对方盖上了毯子,眼眸黑深柔和,“现在也很好,能每天见到你就很好。”

    林中的那个夜晚,衣琚侧躺在帐篷内,背影隐约朦胧被黑暗笼罩,周良晏安静的望着躺在他身边的人,平稳地渐渐沉入梦乡。

    可能是因为高度运动量发泄后的畅快,也可能是因为树林氧吧环境充能,周良晏很久没在衣琚脸上看到这般的轻松舒惬的神色。

    他忽然觉得,如果对方能一直这样快乐下去的话,那么要是未来,对于衣琚来说,他们在一起依旧是一种负担或许,他与他就这样,也没什么关系。

    周良晏伸出手给衣琚往上盖了下被子,轻声说道,不知道是给依旧沉入梦乡的对方听还是给自己听,“能每天见到你就很好。”

    思绪回笼,周良晏手拨弄了下衣琚额头前的刘海,轻轻亲吻了下。

    周良晏从未如此庆幸过,好在,他还算有几分运气,好在,他心上人这般的心软善良,好在,他们可以手握着手一直走下去。

    “等会儿睡洨琚,我去煮些醒酒汤。”

    衣琚闭着眼躺在沙发上,但却一直感受着周良晏的动静,当周良晏的吻轻轻落在他的额间,他感觉到他晏哥今晚的情绪波动得比他更像吃了酒。

    衣琚听着周良晏起身声音,伸出了胳膊搂住了男人的腰,对方被他带着一条腿半跪在他双腿之间的空隙中,周良晏左手撑在靠背上,勉强没被衣琚带倒在对方身上。

    衣琚没把人搂到怀里,便山不来就我我便就山地半撑起身,将自己埋在周良晏胸口。衣琚深深吸了口气,搂着对方腰的手缓缓滑到后背抓着,唔了一声。

    好香。

    衣琚借着酒劲,占足了便宜后才抬头惺忪睁着眼,望着眼前只沉沉看着他的男人,坏笑了下,“我不睡,但要晏哥陪我。”

    “喝了解酒汤,我再陪你,”周良晏不为所动温声说道,只是微微变换了下姿势,不让衣琚察觉自己的一些异样。

    衣琚抿了下唇。

    “不是陪我睡觉,”衣琚缓缓说道,眼睛勾着人,“是陪我睡,晏哥。”

    “别闹,洨琚,”周良晏话一停,继续道,“家里没东西。”

    周良晏与衣琚在一起很是突然,更深的交流他想过,但也没觉着会是现在。不是进度问题,而是两个人身体还不够熟悉,情动但委实陌生,而那种事儿还是水到渠成的好。

    周良晏话这么说着,但看着衣琚的眼底却翻滚着情绪,手指也无意识抹了下对方的唇,感受到衣琚唇上的湿意后,又按深了几分。

    结果被衣琚下了力气狠狠咬了下,周良晏吃痛看向衣琚的眼睛,从却衣琚眼里看到了满满狡黠。

    “什么东西,”衣琚松开了嘴,放过了他晏哥的手指,似笑非笑轻声道,“就给我晏哥按按腰。”

    听到对方轻快的话,周良晏也就明白,衣琚这又是起了坏心思,又想逗弄撩拨又想置身事外地只看他一人狼狈,周良晏只能按下蠢蠢欲动的心,徒升几分无奈地由着对方动作。

    说是按摩就是按摩,衣琚的手从肩胛往下摸着,慢慢又从腰间往下按,最后堪堪停在了腰下几寸的位置,听说这儿的穴位很有利于血液循环,衣琚手指微微按了下,似试探似挑衅地看向周良晏,还不经意般地舔了下唇。

    周良晏眸色更墨了几分,抑制住了按住对方的本能反应,依旧撑着身一动不动,由着衣琚手指再往下按了按,然后大胆地在某处停留。果然,周良晏的没有反应的反应,让他在衣琚脸上看见了几分迟疑与诧异。

    衣琚反复看了周良晏好几眼,这回有些骑虎难下了,他晏哥这是想和他来真的?

    衣琚手依旧僵在不尴不尬的位置上,他晏哥钥匙串让他硌得慌,衣琚眼神不由得往下瞄了几眼,对方如今的状态让他看得一激灵,他真撩出火来了?衣琚有些难以置信。

    一直瞧着他晏哥不像是在下边的的,他也就隔着衣服按两手,不过想调解下他晏哥的情绪,结果,结果他晏哥想来真的?

    衣琚僵持着胳膊有些酸,硬着头皮收回了手,他不按了,推了周良晏两下,“晏哥,晏哥没东西。”

    “嗯。”

    周良晏只沉沉应了声,缓缓把身子往下压,咬着衣琚的唇厮磨着,又把衣琚的胳膊放回他的腰侧。

    衣琚心中有些炸,嗯是什么意思?!

    衣琚感觉着周良晏的流连,似乎早不甘满足于嘴唇的亲吻,开始试探性的碰了碰下颌,又亲昵地碰了碰耳垂,颈侧,像是和小猫玩耍一般。

    今天也忙碌了一天,醉酒的人身上也僵得很,周良晏也就同样好心伸手帮着衣琚按摩,可能是怕一直按,衣琚吃不消,按摩手法有时蜻蜓点水,有时下了几分力度。

    按摩让衣琚充分放松了肌肉,但也让衣琚出了些薄汗,于是图着舒坦,西服衣服拉链拉了开,这样自然也就不那么闷热了,但衣琚被亲得热意却一时间消不下去,本来还刚正不阿的手也松动了几分,一边回吻着周良晏,一边学着他晏哥按了按,毕竟他晏哥也辛苦得很。

    第068章 新的一天

    衣琚迷迷糊糊想着, 既然刚刚他晏哥能喜欢他刚刚的按法的,咳咳,应该是不排斥衣琚想到这儿不由得心中松快了几分, 他还一直苦恼来着。

    衣琚由着周良晏隔着布料按摩着, 而自己同样报之以李, 热意与汗水交织着,衣琚思绪缓慢转着。

    周良晏亲吻着衣琚的下颚, 呼吸喷洒在脖颈,让衣琚不免又痒又热的, 脑袋混浆浆的衣琚突然又有几分惆怅,他晏哥要是今晚想做全套该怎么办

    今晚晏哥可真是也不知道到底谁喝醉了,这么热情。不过按摩真的怪舒服的。

    对方手上最后一直集中按着一处, 衣琚忍不住闷哼了下,按摩要想舒服还是怪费力的,这半个钟头过去,给衣琚按好了后,两个人汗水粘黏着,耳旁均是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衣琚眼角的醉红更加深了几分, 抓着周良晏深深呼吸几个回合后,要继续帮持下正在兴致上的周良晏,却被周良晏紧紧抓着腰, 分开了两人纠缠的手, 不让衣琚再帮他按摩了。

    “晏哥?”衣琚声音有些颤问着, 但声音一出口衣琚立马闭上了嘴,太涩情了好吧

    周良晏从茶几上纸抽抽出几张纸巾, 擦拭着衣琚的汗水,哑声说, “就到这儿,衣老师。”

    衣琚手臂搭在自己眼睛上,由着他晏哥体贴自己,衣琚透着缝隙瞥了眼周良晏状态,按摩后充血的肌肉一点也没消却被硬生生藏回了衣服里,衣琚手指缩了下,想说再帮他晏哥一把,但又却是怕自己控制不住,只能捏了他晏哥手掌两把,意思意思的安抚了下。

    周良晏拉住衣琚乱动的手,目光沉了沉,轻声道,“再按今晚就结束不了了。”

    衣琚支起腿坐了起来,朝着他晏哥看了半天,抬手给他晏哥整理下被他拽开的领带,最后憋出来一句,“晏哥你这样成么。”

    周良晏喉咙滚了滚,亲了下衣琚的手腕处,低低应了声。

    *

    等衣琚第二天醒来去工作的路上,直觉得头昏昏涨涨的,坐在周良晏车上,衣琚脑袋里一直在过昨晚的片儿,最后无望地得出一个结论——还是他喝醉了。

    晚上本来按周良晏说的,洗个澡就该休息了,结果周良晏洗完后,衣琚进洗手间时又把他晏哥拉了进去,两个人又好不亲近了一番。

    衣琚撩得周良晏和他回合扯平了,才把人家放走,结果自己第二回合的兴致又高了,又在床上滚了滚,最后就差一点点就要真刀真枪大干一场,好在他晏哥最后刹住了车,不然衣琚就要打破“确认关系后时隔××天发生关系”的记录了。

    现在衣琚酒醒了,看着如此板正的他晏哥,从握着方向盘的手扫到他晏哥那双被西裤包裹修长精劲的腿,依旧有些心痒,又不免又因为自己那点儿打不住的小心思心虚——怎么就满脑袋想和人家碰一碰呢,就他好像馋周良晏身子一样才和人家在一起似的

    一路两个人都有几分怪异的安静,谁也没提昨晚的事情,还是衣琚实在怕自己再满脑袋废料,清了清嗓打破了这车中的宁静,几分找补性质似的和他晏哥嘘寒问暖。

    “晏哥,今天怎么安排,”衣琚瞄了眼对方放在一旁的文件袋,“是要去学校吗。”

    “嗯,今天下午有课,”周良晏说道,看了眼手指不自觉扣衣缝的某人,勾了下唇,“衣老师是想来听吗?”

    衣琚闻言挑了下眉,他今天的事要是办完得早或许真有时间周老师教课的样子他还没看过呢,衣琚舔了下唇。

    “那我办完事儿就去找你,你发我地址就行,”衣琚痛快应了下来。

    到了工作室门前,周良晏停下车,衣琚自然解开安全带,然后下车前看见似乎在等待什么的周良晏,衣琚顿了下,不知道该不该啃一口他晏哥再走,但最后衣琚还是心有余悸于昨晚过快的车速,悻悻放弃了,选择比较纯情的方式——朝着他晏哥做了个飞吻。

    “工作顺利晏哥!”

    周良晏坐在驾驶位透过车窗瞧着衣琚最后俏皮吻别,自己也不禁笑了笑,“工作顺利。”

    衣琚站在原地望着周良晏的车一骑绝尘地开走了,驻足了一会儿后也回身往工作室走去,却看见趴着大门上一溜的吃瓜群众,都朝他挤眉弄眼。

    还有那个周晓容更是夸张的闭着眼噘着嘴,模仿刚刚他的动作做了个吻别飞吻,衣琚隔着好大距离,就能听见里面的哄笑声。

    衣琚端起老板架子,严肃走了进去,凉凉扫视了一圈瓜娃子,一个也没留情的拍了一圈脑壳。

    “都没活做是吧,给你们找点儿外活?”衣琚一字一顿幽幽说道。

    周晓容噫了声,立即老实起来不凑热闹消声了,拉着其他小伙伴,蹑手蹑脚地往自己工位凑了过去,衣琚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站在楼梯口等他的张欢因,也就跟了上去。

    结果自己刚上到楼上,还剩几节楼梯台阶呢,身后就传来了蓝牙音箱里的震天音量的歌声:“我和你吻别——”

    衣琚气得哭笑不得,一时间真不知道是该撸着袖子下去收拾孩子,还是先上楼办正事。还是张欢因实在担忧周晓容那帮人的小命,连连抓着衣琚往办公室里塞。

    张欢因推了下眼镜,打着哈哈,“登哥也在里面等着呢,不理睬他们,越理越来劲儿。”

    衣琚皮笑肉不笑,微微颔首,行,等着他秋后算账的。

    等衣琚走进了屋间里时,赵登被一身凉气的衣琚吓了一跳——这人一看就没憋好主意,又不知道谁要遭殃了于是赵登翻着手中的数据表,把关于刚刚从窗口看见的要打趣的话全咽了回去。

    “登哥学校不忙吗?”衣琚整理着桌面的文稿,看着三天两头往工作室跑的赵登问道。

    最近周良晏学校事情挺多,但看赵登倒还是老样子,衣琚想了想补充道,“你要是有事我去找你就行,不用总往这边儿跑。”

    “我不忙,你晏哥有实验室要进,我又没有,”赵登耸了下肩,抽出几张表递给衣琚,“这是前些天你那个活的收尾汇总,洨琚你来看看。”

    衣琚接过来,大致扫了眼,又递给一旁的张欢因,“可以,这个活要是能这么顺利结束,国庆大家就不用加班加点了。”

    “老板英明,”张欢因面无表情地鼓掌。

    “那你酬智的活不赶了?年前就要交付了吧?”赵登不信衣琚说的,挑了下眉。

    “我就负责设计,宣发什么的他们自己弄,用不上你们,你们该放假放假,”衣琚慢悠悠解释道。

    “琚子你现在什么进度了?”赵登狐疑望着某人,他是一直没从衣琚口中了解到进度。

    “快了快了,”衣琚想了想自己还剩下怎么也画不出来的两面,有些心虚咳了声,“还剩四分之一就好了。”

    衣琚说完,赵登两人还盯着他,只好继续补充,“画画又急不来,又不是说赶就能赶出来的。”

    赵登和张欢因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忧愁,看来还有的等了。

    “琚哥不是我马后炮,”张欢因想着孙伞给他讲的那些,就头疼得很,“酬智这个项目牵扯太多,你真的能把这第一枪打响吗?要是没比过”

    “放心,”衣琚挑了下眉,拍了下张欢因肩膀,“不用替你琚哥担心,没问题。”

    张欢因闻言心中松了几分,又恢复到之前不吭声的高冷样子了,只是一副似乎还有话说的模样。

    衣琚了然地坐回桌前,看着张欢因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有事就说。”

    “伞姐交代的,越少人知道越好,”张欢因闻言也就开口了,但剩下的话依旧没吐出来,目光在赵登身上流连。

    赵登听到孙伞名字,也不禁坐了直腰,看着张欢因又哑巴了的模样,朝张欢因笑骂了一句,“怎么还防我?我知道的比你小子多。”

    衣琚也点头,“说吧,登哥不是外人。”

    闻言张欢因也就没了顾忌,将孙伞交代的事情简洁道来,“楚家那边事差不多要成了,那几个混混都已经被捕,不禁是寻事滋事,一个个身上还有些大事,现在只要其中有一个人怯了,楚家绝对脱不了身。”

    “这感情好,算是老天开眼了,”赵登听完张欢因的交代,面上喜色遮掩不住,自从听孙伞他们说了衣琚在枫城被跟踪骚扰的事情,心中就一直担忧着,但没想到如今事情发展地这么顺利。

    衣琚也没料到,事情收束得这么快,迟疑问道,“都抓住了?”

    张欢因肯定地点了点头,“都抓住了,一个不落。”

    衣琚沉默住了,良久后点了点,“那就好。”

    赵登看着依旧平静如常的衣琚,心中一酸,一直介怀的事情如今要突然的了结了,他知道衣琚很难有实感,就像一块压在身上多年的石头,搬开之后那块石头的压迫感也依旧会如影随形很久很久。该死的楚家净不做人事,赵登暗中骂了句。

    赵登给张欢因使了个眼色,开了几句玩笑话,“怎么不信?要不我掐掐你?”

    “你掐自己就成,”衣琚白了赵登一眼,他登哥又不知道想哪儿去了,他是觉着楚家不可能就这么认打,指不定还在暗中筹备什么呢。

    不过扫兴泄气的话他就不说了,免得真乌鸦嘴了,他且和孙家认真盯着就是了。

    第069章 今天是周老师

    看着又不知道想着什么事儿的衣琚, 赵登长叹一口气,对着衣琚语重心长说道,“琚子, 你就是爱操心, 事儿现在有孙家, 王家盯着呢,你晏哥不也帮衬进来了吗, 你可放过你自己的脑袋吧。”

    张欢因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想了想饶有趣味缓缓说道, “实在不行琚哥你去招待招待黄先生,别总把人推给我和陈诚。”

    人家是来找谁的自己心里没数吗,张欢因暗中腹诽一句, 不过这话就没说出来了,不然他们老板一定连带他还有楼下那群小的,一块收拾。

    “黄先生?什么黄先生?哪个黄先生?”赵登眼睛瞪了瞪,一扭头看向依旧不以为然的某人,“给你画展赞助的那个?”

    衣琚慢悠悠给自己倒了杯茶,挑了下眉, “怎么有问题?”

    “没问题,”张欢因立即回道,顿了下又继续说, “就是黄先生这周已经是第三次邀请琚哥您共进晚餐了。”

    张欢因耸了下肩, “我是没脸替你回绝了, 要拒绝琚哥你自己来吧。”

    衣琚了然,在两个人眈眈注视下, 抿了口茶水,然后含糊说道, “那就答应了吧。”

    赵登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看着衣琚依旧那副悠哉哉模样地走出了门,回头留给两人一句,“就说我和晏哥请大家吃饭,问问黄先生能不能来赏光。”

    *

    衣琚时隔很久终于再一次走进枫大,入了秋枫大的路上堆着落叶,红黄相间的很是好看。

    衣琚按着周良晏给的位置,东拐西拐到了四教,坐着扶梯上了三楼,又往右一拐直奔最里面的阶梯教室,然而因为刚刚答对完登哥他们,又奔去了一家小公司交付最后一批设计图,路上堵车耽误了些,如今赶来他晏哥的课也就迟了许多。

    衣琚从后门望讲台上望了望,看着果然是他晏哥,不是哪位光明顶教授,也就悄声弯着腰推开了门,从后门摸了进去。

    教室内上座率还是蛮高的,就是中后排坐满了人,而前排光秃秃的只有零星的几位,好在教室够大,最后两排离黑板太远没人坐,衣琚溜进来也就有位置坐,没惊动太多同学。

    不过衣琚两手空空的来,他前排电脑已经快没电的同学正回头找插座,看见衣琚这么迟到还大胆的派头,也不免偷来了佩服的目光。

    衣琚今天为了装嫩特意见完客户就把大黑框眼镜戴上,看起来比前排已经有些濒秃的同学还年轻几分,衣琚再一扫教室里其他人的头顶,心中不免为他晏哥头发的未来担忧了几分——要不回去他问高德要点头发保养的秘方衣琚盯着前排同学的脑瓜顶陷入了沉思。

    衣琚想着想着眼睛就有些发直,他是有认真听他晏哥讲课的,声音依旧的沉稳有力,那张棱角分明脸他隔着这么远都能看出他晏哥的逼人的帅气.

    讲真的,他文化课也不差,但他晏哥讲的应该AI专业课程,大屏幕上贴的代码他是一点儿也看不懂,对于代码他仍停留在helloworld的浅层认知上

    他坐这儿二十多分钟,已经开始发困,这让他不禁有种自己回到了大学时代的感觉,他还记得大二那年,也是一个秋天,他涉世未深不懂得选课咨询学长学姐的重要性,随眼缘地选了一门名叫《美丽的艺术》的课程,标着通识课,名字长得怪美丽的,讲得却是高数的一百零三种奥赛解法,可没把当年的衣琚折磨坏了。

    衣琚最后眼睛实在睁不开了,就往下趴了趴,借着前排同学的遮挡,美滋滋地伏桌休息了,他就小憩几分钟,就几分钟。

    两节课连着上,周良晏没给休息,自然也就早放课了五分钟,周良晏在讲台上正给底下的学生布置着任务,抬头一扫后排的衣琚埋着头很久了,一看就是睡沉了。

    周良晏不由得嘴角勾了下,这可把前排的助教吓坏了,难道他们老师这是想布置大作业了好在周良晏布置完作业,都是比较基础的体量,这才让助教姐姐松了口气。

    学生乌泱泱地涌出了教室,最后只剩下最后一排那位还在梦乡里畅游的衣同学孤零零一个。

    周良晏收拾完东西,将一些分给了助教,就也把助教送走了,周良晏朝着最后一排缓缓走了过去,他想许是昨晚折腾的有些过了,这才睡的这么沉,但怎么也不能再睡了,不然晚上又睡不着了。

    周良晏敲了敲衣琚的桌面,对方依旧睡得沉沉的,周良晏手掌捏了衣琚肩膀两下,含着几分笑意,“衣同学,下课了。”

    衣琚总算醒了过来,睁开了眼就见到站在过道的人,衣琚有几分茫然,与梦境中的课堂交叠,一时之间不知今夕何夕。

    “晏哥,”衣琚揉了揉眼,坐直了起来,抻了抻压麻了的胳膊,看着已经空荡荡的教室,饶是这些年摸爬滚打练出的脸皮此刻也不禁羞赧得红了几分。

    “衣琚同学,上课迟到还不好好听课,”周良晏勾着一抹笑,“怎么罚你?”

    “周老师,昨晚你布置的作业太多了,”衣琚敛着眸很是乖巧的模样,眼角还挂着刚睡醒的水痕,怎么看都是让人不忍心惩罚。

    周良晏看着衣琚这副乖觉模样,又捕捉到对方那点儿极速掠过的促狭神情,不免失笑。

    “同学不要诬赖人,老实可没额外布置作业,”周良晏挑了下眉,意味深长的语气让衣琚跟着回想了一番昨晚是谁先撩拨的。

    衣琚咳了声,看向搭坐在自己桌子上的周良晏,似乎很理直气壮地说道,咬重了后几个字字,“那周老师不满意这份作业吗?”

    衣琚边说着边用手指勾着周良晏的手指,然后勾着勾着就往手背上爬,捏着手背过了过瘾后,衣琚又饶有兴致地把玩着周良晏的食指中指,一寸寸摸着骨节与一两处薄茧,软着话勾着人轻声说道,“晏哥满意了就别罚我了。”

    周良晏紧盯着眼前的衣琚,眼底墨深,低声嗯了声。

    衣琚闻声嘴角又翘了起来,在周良晏手指骨节处蹭了蹭以示讨好,他就知道他晏哥好哄得很,“那我带我们周老师吃大餐做补偿,周老师今天辛苦了。”

    衣琚话音落地就拉着周良晏起身往外走了去,边走边拉着对方的手晃了晃,周良晏被拉着走,望着眼前某人的后脑勺,伸手按了按对方头顶地呆毛,又低声应了声好。

    正是饭点教学楼里没什么人,衣琚和周良晏黏糊黏糊倒没什么,出去再这个样子就有些不符师表了,于是衣琚拉着周良晏走出了教学楼也就松开了手,两个人并肩缓缓再校园里走着路。

    “晚上我请我们工作室的还有黄先生吃个饭,登哥也在,”衣琚和周良晏交代着。

    周良晏闻言点了点头,顿了下挑眉说道,“原来衣老师不是专门犒劳我吃大餐的。”

    衣琚诶了声,拽了下周良晏的衣摆,歪头看着周良晏,凑到周良晏耳边小声说着,“这不老板带着老板娘犒劳犒劳员工嘛。没有晏哥这局成不了!”

    周良晏眼底也闪过一丝笑意,但嘴上还是平静问着,“那黄先生也是衣老师的员工吗,我看上次聚餐也有黄先生。”

    衣琚闻言难得卡了壳,他知道他晏哥这是故意刁难他呢,衣琚不免失笑,斜着眼看着他晏哥这新鲜模样,嘴上却一连串地解释道,“生意上的朋友,人家资助我的画展呢,金主爸爸。”

    黄先生什么主意他晏哥也不知道怎么清楚的,登哥也不是欠嘴的,大概率是周良晏自己瞧出来的,但周良晏一向大气的很,不太会计较的性格,或者说是完全没把别人放眼里。

    这回周良晏突然茶里茶气的“那黄先生也是衣老师的员工吗”,直把衣琚逗乐了。

    黄谦之一向是明白人,也是衣琚聊得来的生意朋友,还和周良晏也认识,这顿饭把和晏哥的关系一挑明,估摸着黄自然也就不显山露水地就收敛了心思,还免得三人日后再产生什么难堪的场面。

    这一顿饭安排得很到位,只是他晏哥近日兴许是他有些过于骄纵,衣琚面色正经心中却叹着,怕是要许给他晏哥什么好处,才能乐意起来。

    衣琚拽了拽不走路了的周良晏,仔细看了他晏哥两眼,凑到他耳边嘀咕了一句,周良晏也就不动声色由着衣琚拉着他走了。

    两个人就这么边说边笑着到了停车场,刚把车开出校门,没开出去多远,衣琚眼尖就看见蹲在人行道上红着眼的李晚,衣琚连忙拉了周良晏一下让把车停在路边。

    “别是出什么事儿了,”衣琚皱了皱眉,看了周良晏一眼,两个人一起下车,三步并两步走到了李晚面前。

    “怎么了李晚?”衣琚拍了拍李晚的肩膀,周良晏则挡住了旁边学生的投来的探究目光。

    李晚抬头一看到面前的两个人,眼泪又不争气流了下来,但却摇了摇头,踉跄站起了身,“没事,衣琚老师,周老师。”

    衣琚深深看了眼面前的男生,“有事说事李晚。”

    李晚闻言依旧低垂着头,手背擦着止不住的泪水,抽噎许久,在衣琚和周良晏耐心等待下勉强笑了下开口,“真没什么,就是姐姐病了。”

    衣琚闻言也沉默了,其他的事情他或许还能帮一把,但生老病死的事情谁来了也只能徒然宽慰几句苍白的话语,衣琚拍了拍李晚的肩膀,“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去。”

    第070章 只有被管的命了

    李晚依旧摇了摇头, “家就在附近,我自己回去就好,谢谢您了。”

    衣琚还要说什么, 但看着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李晚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李晚似乎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和衣琚周良晏道了别就默默离开了。

    看着李晚消失在人群中,衣琚拉了拉周良晏, 也回了车上再度启程。

    晚上的聚餐,衣琚拉着周良晏到场的一刻, 就被开了的香槟喷了个正着,周良晏反应快挡住了,衣琚没什么事情, 而周良晏就费了件衣服,衣琚好一通收拾孩子。

    还是黄怀谦来了,完颜容他们才堪堪逃过一劫。

    周良晏是什么个身份来的,张欢因也暗示过,他是没想到黄怀谦真的能来,还以为对方会识趣推辞掉, 不过看黄怀谦大气没事人的照旧和他们相处,张欢因也放心了不少,今晚起码不会上演什么狗血戏码。

    饭吃到中旬, 张欢因去了洗手间遇见了衣琚, 谈了会儿正事, 最后还把自己想的黄怀谦的事和衣琚说了。

    说到他以为黄先生怎么也会软钉子周良晏几句,结果两人倒是谈笑风生的, 张欢因说自己是没想到,衣琚笑他想得太多, 还说黄先生不是那种人,他晏哥也不会有什么计较的。

    然而张欢因和衣琚回到席面后,就看见开始拼酒的黄怀谦和周良晏,他们两个在洗手间谈了才多久,两个人桌边白的洋的都摆开了。

    张欢因幸灾乐祸看了僵住一瞬的衣琚,回到了小孩那桌自顾自地喝上了雪碧,而周良晏瞧见衣琚回来了,也放下了酒杯,站起来拉着衣琚回了桌。

    衣琚看他晏哥不显山不露水的,还是一副正常状态的模样,但酒醉的红已经爬上了脖颈,而那边黄怀谦还没事儿人似的,衣琚心里也就心疼他晏哥几分,不禁反思了下自己是不是太心粗了。

    早知道黄怀谦这般爱呛劲儿,他就直接和对方挑明了,非为了个生意惹得如今局面,让自家晏哥喝多了难受

    衣琚都瞧见他晏哥偷偷揉胃了,不禁抿了抿唇,抢走了周良晏的杯子,在一旁周晓年他们吃瓜地围观下,似笑非笑地和黄怀谦说着近乎地话,酒也一杯杯敬了黄怀谦过去。

    “黄先生,我晏哥酒量不好,我陪你喝。”

    而衣琚这难得的热情让黄怀谦暗暗苦笑不得,黄怀谦瞧着这会儿安静给衣琚夹菜的周良晏,一副醉意绵绵强撑精神的样子不知道给谁看呢,哪来还有前会儿主动要和他行酒令的那个冷峻男人样子。

    黄怀谦内心冷笑着,牙直痒痒于周良晏这幅两幅面孔阴人的模样,但面上只能接过衣琚敬上来的酒,带着毫无破绽的笑容,一杯杯喝了下去。

    面子里子总得得一个,他黄怀谦这辈子真烦死绿茶精

    席面散了,也算宾主皆欢,就是黄先生和周良晏都喝得有些醉了,周晓年他们也就猜丁壳挑出两位幸运观众临时做了嘟嘟代驾。

    周良晏一路很少开口,微皱的眉头,略绷紧的下颌线,看着衣琚稍显担忧的神情,让知道怎么回事儿的司机周晓年都不禁感慨于周良晏的正宫手段的高超,为他们的黄先生哀悼了几秒。

    不过就算不是为了老板娘送他们的见面礼,只因为周良晏和他是本家,周晓年就不会为了外家的黄先生辩说什么。

    周良晏暗中坚定立场的想着,他们周正宫娘娘,不仅是他们的衣皇上唯一的心头好,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还要身段有身段,要财力有财力,要心机有心机,傻子才会站黄先生邪|教cp好吧。

    于是等把周良晏和衣琚送回了家,在衣琚邀请上楼坐坐时,周晓年十分懂事地婉拒了,就像一只离弦的豹子一样撒腿就没了。

    “琚哥晏哥我走了哈!”

    他周晓年做好事不留名,功成拂袖换归去!

    衣琚牵着周良晏慢慢上了楼,等进了门,衣琚就拍了拍还闷在他肩颈处的他晏哥的腰侧,饶有意味地说道,“晏哥,别装了,好歹让我把衣服换了。”

    两个人杵在门口,门勉强关上后衣琚就被周良晏整个后背挤靠在门上,周良晏听到一句戳穿他后也不吭声,依旧揽着衣琚腰,脸埋在衣琚肩颈深深吸了口对方的味道,不知是谁身上的酒气混着清爽洗衣液的味道,像是被陈酿的果酒。

    衣琚直觉得脖子被他晏哥吸得痒,带着笑推了推他晏哥,不过依旧意料之中地纹丝不动。

    “没装,那会儿喝得有些急了,”周良晏边亲碰着,边轻声解释着,放在对方腰上的手善解人衣的好心帮衣琚解衣服。

    衣琚含糊地“嗯”了声,对方流连在他颈侧,让他仰了仰头,但后面就是门,头抵在门上没有后仰的空间,倒是腰不自觉地往前挺了几分,衣琚喘息了几下,扯了扯桎梏他的周良晏胳膊,“别亲我脖子了晏哥,昨天的印儿还没消。”

    周良晏顿了下,亲昵地放过了衣琚颈侧,转阵地于衣琚喝过酒便艳红得让他肖想已久的唇。

    周良晏□□着,试探地要撬进衣琚的口腔,却被衣琚咬了一下,喘着推开了周良晏。

    衣琚水润的眸深深看了他一眼,踩掉了鞋后又踩掉了袜子,赤着足走进了客厅,望沙发上一靠,扯了扯本就被周良晏解开大敞地外衫上最后两枚扣子,然后就闭上眼。

    衣琚唔了声,蹙着眉头扶了扶额头,“我醉了。”

    还站在门口的周良晏目光一直追随着衣琚,刚刚衣琚的推开他已经用了万分的自制力去克制没把对方摁住,于是他只站在衣琚的不远处,用眼睛代替他的手指一寸寸敛过对方的身体。

    从衣琚晃荡着的白皙脚掌,到修长有力的小腿,再到交叠在一起的大腿,再到衣琚扯开露出的薄肌,与被夜色与衣衫半遮半掩的那两处红最后就是被衣琚微微抿着的他方浅尝过的唇。

    周良晏如敛食的狼,饥肠辘辘却又耐住性子,幽幽盯着面前尤不察凶险的人,一寸一分地扫视着将要去品尝的领域,周良晏的目光是已经闭眼假寐的衣琚都能感受到的灼热,但周良晏依旧没有什么动作。

    “我去煮碗醒酒汤。”周良晏轻声说道,声线沉静一如平常。

    衣琚微微睁开了眼,看着走进厨房的周良晏的背影,嘴角勾了勾,逗他晏哥真好玩。

    厨房开火的声音传了过来,衣琚又不动声色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衫,然后悄声起身,跟着他晏哥探身进了厨房,他要去吓吓周良晏,叫他总不老实。

    周良晏和黄怀谦喝酒的事儿,当时他真是被他晏哥演到了,可喝着喝着,看到黄怀谦越来越怨气的眼神,衣琚也反应过来了。

    但衣琚这个冲酒的事儿都做了,总不能撂摊子吧,也就昧着良心继续喝下去了,生生把人家喝醉了,衣琚想想是真不太好意思。

    他晏哥卖茶的事儿,对方心知肚明却又不好说,吃了哑巴亏,衣琚想着哪天再赔个不是

    结果刚进了厨房门,衣琚还没出声,就被一股大力拉扯着又一次逼到了墙角,对方的双手扒住了衣琚的大腿,一抬一靠就把衣琚抱了起来,衣琚的腿不得不盘在周良晏腰上,双手为了平衡环住了周良晏的脖颈。

    “怎么不穿鞋。”

    周良晏头抵着衣琚的额头,嘴唇碰了碰衣琚的,衣琚盘住了对方的腰,周良晏也就松开了左手,探向衣琚的脚摸了摸,发现冰凉一片,抬手不重不轻地打了下衣琚的臀。

    衣琚嘶了声,刚刚的惊讶要说的话被这一记打又羞耻又疼的咽回了肚子。

    衣琚抬眼瞪着周良晏,蹬了蹬腿要跳下去,对方却紧紧往衣琚身上一靠,把衣琚夹在他自己身体与墙角之间动弹不得。

    好吧他信了,这人绝对喝醉了,衣琚无奈搂着又埋在他肩颈里吸他气味儿的男人的头,只能哄着,“晏哥放我下来呗,你抵着我怪不舒服的。”

    周良晏闻言抬起了头,和衣琚真诚鼓励的眼神对上后,一手托住衣琚的臀,一手按着衣琚趴在自己的肩膀上,“我抱你回去。”

    周良晏像是抱小孩一样抱着他,让衣琚很麻,不由得挣扎地扭了扭,想用用力又怕碰倒厨房的东西,结果就是扭得周良晏又加了几分力度拍了他屁股一下。

    “周良晏!”衣琚真恼了这会儿,双手扶着周良晏的头,眼睛一耷蛮凶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周良晏应了声,墨深的眸子映出衣琚的小影,手掌示好地揉了揉衣琚被连着打了两下的位置,“以后要穿鞋。”

    衣琚刚升起来的那点儿正经严肃的劲儿,全被对方温热有力的揉捏产生的酥麻顶了下去,最后只能由着对方这么抱着揉着,送到了卧室床边上稳稳一放,然后捡了衣琚平时就四处放的拖鞋,半蹲着给衣琚穿了上。

    衣琚后仰着手臂撑着床,衣衫敞着露出很漂亮白皙地肌肉线条,垂眸睨着眼前这个又把他当小孩照顾的男人,他就不仅想起当初他伤了手,他晏哥也是这么一副家长派头的惯着他,搞得他浑身别扭。

    看着男人给他穿好了鞋,衣琚就想当着对方面踢掉,但脚还没动就被他晏哥一个眼神扫了过来,衣琚屁股就幻痛了几分,悻悻憋屈作罢。

    想当时胳膊伤了的自己还有话语权,一个不乐意对方就收敛了,现在某人有名分了!不理他乐不乐意了!独断专裁了!他只有被管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