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颗星星
祝星焰回京之际, 已然入秋。
银杏金黄,落叶纷飞如蝶,深秋的清冷自带韵味。
将近大半年没有工作, 祝星焰团队显然有些坐不住,在他一系列事情结束, 状态调整差不多后,给他接了一档综艺。
录制地点就在京市,他作为嘉宾受邀参加其中两期,工作时间短暂,并且这档综艺作为国内王牌推理节目, 大型卫视上星,网络关注度也极高,非常适合为他销声匿迹大半年后增加曝光度。
刘焱在电话里苦口婆心:“祖宗, 你好歹也是个艺人,能不能有点职业道德,出来给粉丝露个面, 别光顾着谈恋爱, 微博上你还有大几千万嗷嗷待哺的粉丝, 我个人号工作室私信都被塞爆了, 全是骂我们光吃饭不干活的。”
“就当是可怜可怜我们这些打工人吧。”
“…………”
果然节目官宣本期邀请嘉宾名单一发出去, 祝星焰粉丝就沸腾了, 官博这条的评论转发创下有史以来最高, 底下一水的期待,欢欣鼓舞。
祝星焰回来当天,宋时月正在考试, 两人只在校外匆匆见了一面。
男生穿着长风衣,前段时间的颓废苍白不在, 又恢复成了往日意气风发的祝星焰,只是宋时月总觉得他身上有些变化,或许是沉淀了,眼睛里没有了从前那样的轻快明亮。
宋时月第一次感受到成长这个词。
等她忙完,好不容易迎来了假期,祝星焰又刚好那几天录制综艺。
地点在一个繁华商区,那里曾经是著名的古建筑,后来被开发建设成了景点,节目组直接包场,开放了一部分让正常游客进来,参与节目录制。
祝星焰听她说完放假时间,听筒里沉默良久,她犹豫了下,还是说:“那我们等下次放假的时候再见面吧。”
他没说话,安静了会,突然开口:“你想不想来节目组玩?”
“…………”
这周学校没有活动任务,周末刚好有两天假期。
宋时月放到平时,也是在图书馆或者听力室,最多和舍友出去逛逛吃饭。
她少有彻底放松出去玩,即便是假期,也常常沉浸课业。
听到祝星焰这个邀请,她心间不可避免一动,仿佛是某种危险的诱惑,她心有顾虑又难以抵挡,更何况,她也很久没有好好看过他了。
节目录制时间是早上十点,景区也是十点钟才开门,宋时月抵达时,古朴的商业街空荡冷清,青石板路踩上去微微凹凸不平,整条街上商铺紧闭,只有节目组工作人员在忙碌。
祝星焰在中间,被周围的人团团围住,摄像摆弄着相机紧紧跟随他,他面前站着一个手握剧本导演似的人,表情也很恭敬。
“祝老师,我们的意思是待会你和其中一个嘉宾搭档找线索,特殊npc这边会标注出来,但是线索可能要你们自己分析,关键时刻节目组会提示。”
祝星焰一边听着一边点头,目光却始终游离,不自觉飘向街道入口,看见刘焱带着身后一个熟悉的人走来时,眼底才露出真正笑意。
“差不多就这样,晚点正式开始录制,祝老师要不要先和嘉宾互相认识了解一下?”导演说完,祝星焰已经心思飘远,礼貌克制颔首,“好的,不过我现在还有点事情,晚点再了解可以吗?”
导演一愣,点头:“哦哦好,当然可以……”
他话音刚落,就见面前这个年轻人早已浮起笑意,朝他告别示意之后,脚下迫不及待大步往前,从经纪人手中,接过来一个纤细高挑的女孩。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外套,黑色长发扎起马尾,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鼻梁高挺,下巴小巧精致,灵气清纯的长相。
他电光火石间,想到了什么,圈内或多或少都会关注一些八卦,印象中祝星焰传闻的那个女朋友,就是这样的类型。
他眼神瞬间一变,感觉自己吃到了不得了的大瓜。
距离节目正式录制还有半个多小时,街上商铺陆陆续续开门,这些都是打点好的临时出镜演员,老板工作人员都是真的,只不过今天专门为剧组服务。
宋时月来得早,还没吃早餐,被祝星焰拉着去到旁边一个早点铺子,店主是个热心的阿姨,见到他们,热情地往里招呼。
桌上放着菜单,宋时月点了豆腐花和生煎包,祝星焰研究了下,加了一份红糖糍粑和八宝粥。
这边今天都是节目组的人,还没有真正游客进入,整个店里也只有他们两个。
早点很快上来,除了她点的生煎包之外其他都是甜的,阿姨非常热心还给他们多赠送了一份咸豆花,顺道拿着小本本上来问祝星焰要签名。
“我女儿可喜欢你了,你叫那个祝……祝星星是吧!大明星,她房间墙上贴的都是你的海报,这回拿到签名肯定开心死。”
她捧着本本美滋滋看着,双手在身前围裙上擦了又擦,擦了好几遍之后才敢伸手过去,在边角浸着油渍的旧本子上摩挲着签名笔迹。
“谢谢您女儿的喜欢,待会我让经纪人再给你送几张签名照。”祝星焰见状说道,阿姨顿时开心的手舞足蹈,道过谢之后,小心翼翼让他们慢点吃,不再多做打扰。
店外只有两个工作人员忙碌,里头清净,宋时月先是尝了两口自己的甜豆花,满足眯起眼睛,祝星焰抽出勺子,去吃阿姨赠送的那份咸口。
宋时月好奇看着,他面色如常,不紧不慢吃着,不由引起她的兴趣。
“好吃吗?”她忍不住问。
祝星焰抬头,瞥了眼她睁大的眼睛,忍住笑,把面前豆腐花推过来。
“你自己试试?”
她于是好奇舀了口,立即皱起眉头,同种食材截然不同的味道,让她难以接受,宋时月把碗还回去。
祝星焰唇畔笑意难以掩下,接过她推来的碗,一口一口把东西吃完。
“你怎么能吃……”咸口的豆花。宋时月话没说完,想起了他与她不同,成长有大半时期是在京市度过的,和她这个土生土长的繁市人不一样。
宋时月摇摇头,无奈笑,面前的人擦擦嘴,还好整以暇道:“下次带你去尝尝豆汁。”
“不必了。”她憋了两秒,道:“谢谢你。”
“不客气。”他坦然应下。
宋时月:“…………”
吃过早餐不久,节目正式开录,工作人员扎堆,宋时月在中间也并不显得突兀。
她站在剧组工作人员中,看着街道上被一群摄像围着的六七个艺人,有些认识有些不熟,唯独祝星焰在中间,长相气场过分凸出。
镜头也紧紧围绕着他,独占c位。
他们在讨论着接下来如何做任务,祝星焰话并不多,一直是一个年轻男生在安排,只不过始终找不到完美方案,其他队员不时提出质疑。
时间一点点流失,最终还是祝星焰站出来,他只是临时嘉宾,却在开拍前了解弄懂了规则,提出自己的意见之后,很快得到了队员们的统一,任务安排下去,各自完成自己的任务。
和祝星焰搭档的是位男生,不知道是导演刻意安排还是怎么,女艺人都和他没有任务合作。两人一路奔跑争分夺秒寻找线索,在临近最后一个关卡时,副导演却着急忙慌走来,说临时安排的一个演员出了岔子。
这个角色npc,本应该是糖铺的店员,负责给他们提供线索,到开拍之际,人突然不见了踪影,打电话来说吃坏了肚子,一时半会在厕所出不来。
谁也没想到重要关头会出现这种事情,导演顾不上去查他早上过来到底在这条街上吃了什么,只急着找人顶位,节目组此刻正是人手紧张,大家各司其职,分不出空闲,只有把注意力放到了艺人自己带来的工作人员中,准备待会去说说好话让对方帮忙补一下位。
只是助理什么的也都在围绕着自家艺人打转,唯独摄像旁边站着位女生,距离祝星焰不远,目光一直注意着他。
导演涌起一个大胆念头,富贵险中求,干脆去找了今天咖位最大的那位。
祝星焰听导演说明来意,皱眉犹豫,经不住身旁人恳求,于是目光询问望向女生。
他们说话的时候宋时月就在旁边,听到导演拜托的事宜,npc只有两句话的台词,镜头短短几秒,况且可以不拍到脸。
宋时月并不想他为难,慎重思考过后点头答应了下来,导演长出一口气,祝星焰提出要求,要他们正片播出前,先和工作室对接审核一遍。
导演迟疑了下答应下来。宋时月被带去换上衣服,正式到糖铺子上岗,店是真的店铺,里面卖的都是古法手工糖,好几种都是她小时候吃过现在市场上难觅的。
节目组还没拍到这里来,她系着店里蓝色围裙心痒,望着面前柜台里散发着香味的各种糖果,忍不住偷偷吞咽了下。
“……这些可以吃吗?就尝一点点。”她终于禁不住诱惑,忍不住问旁边节目组的人,对方憋不住笑,告诉她,“随便吃,这些都是剧组花钱包下的。”
宋时月一听如蒙大赦,小心拉开柜门,抓起了自己垂涎许久的花生糖,往嘴里塞,刚尝到味道,突然听到外头响动,一群摄像先冲进来,后头隐约看到艺人身影。
祝星焰他们动作太快,提前做完任务过来了。
宋时月一口硬糖差点卡在喉咙,好不容易咽下去,人已经走到他跟前,祝星焰好整以暇的,后头跟着一个摄像,镜头正对着他,只收录到柜台后宋时月的半截身影。
“你好,请问你这里有糖卖吗?”这是剧本里原定的台词,嘉宾对着店员念出这一句,就会触发线索回复。
“有的,请问你要哪种?”宋时月赶紧念出先前记下的内容。
按照原定的剧本,他这会应该回复“你们店卖得最好的那种”,宋时月就可以趁机从柜台里拿出准备好的道具盒子,拿给他,然后成功完成npc的客串。
谁料面前的人不按常理出牌,祝星焰一见到她,脸上笑意便加深,突然好像在空气里闻了闻。
“你刚刚吃得是哪种?”
“…………”宋时月震惊瞪大眼睛,看着一旁如常拍摄的工作人员,只能硬着头皮回道,“花生糖。”
“这种吗?”他低头指着玻璃柜台里的糖果,竟然就这样同她闲聊了起来,宋时月只好点头。
“是的。”
“那给我也来一份。”他抬眸道,深黑的眸子藏着明亮狡黠,一瞬间仿佛回到从前外婆还没去世的时候,宋时月不由心软,真的低头给他包起来。
明黄色包装纸用细绳系好,四四方方打成活结,只是她手法颇为生涩,递过去时一份糖品包得乱七八糟。
镜头还特意对着这份花生糖拍了下,宋时月不由脸热,好在祝星焰神色自若接过,下一刻,说出了原本既定的台词。
“你们店卖得最好的是哪种?”
她松了口气,赶紧拿出柜台下方的道具,递给他,祝星焰认真说了谢谢,然后一群人如风进来,又如潮水般离去。
宋时月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薄薄汗意,浑身发热,迫不及待要去换下这身衣服,藏到人群里。
最后节目录制结束,已经是傍晚,祝星焰收工回来,晚风徐徐,手里还拎了一份店里的花生糖带给她,当着周围收拾道具的工作人员的面,径直牵起她的手。
“回家了,女朋友。”
第52章 第五十二颗星星
这期综艺节目播出, 是冬至。
京市早已下过两场小雪。
刚好周五,祝星焰把她从学校接来,两人在房子里, 隔着落地玻璃,外头雪花慢悠悠飘落, 面前桌上煮着火锅,热气腾腾。
锅底是鸳鸯的,一半番茄一半红油,宋时月安安分分吃着自己番茄锅,就连蘸料都是葱花香菜, 没有丁点辣椒痕迹。
电视里播放着那天录制的综艺,节目经过后期剪辑,变得紧张又刺激, 倒计时开始,众人在街上奔跑寻找着线索,争分夺秒, 让人不自觉跟着提心吊胆。
宋时月没想到, 她在糖铺里面无所事事扮演着npc时, 他们外头竟然是这番紧张局势。
她不由看得认真, 目不转睛盯着屏幕, 连筷子上夹着的虾滑都许久忘了咬。
“认真吃饭。”祝星焰敲了敲桌子提醒, 她悻悻收回视线, 低头吃东西,吐字含糊,“这个综艺真会拍, 还挺好看的。”
“谁好看?”一旁的人问,宋时月以为他没听清, 抬头懵懵重复一遍,“我说节目好看。”
“里面谁最好看?”他又清晰问了一遍。宋时月这下还不懂他的意思就是傻子了,望着面前这张脸,只能回,“你好看。”
“嗯。”他心满意足移开视线,从锅里给她夹起一片肉,温声叮嘱,“多吃点。”
锅里的汤煮得咕噜咕噜,综艺慢慢往后播放,来到了收尾关键时刻。
祝星焰他们只剩最后一条线索,根据节目组的提示,去往了开在街巷里的糖铺,跟随着镜头的奔跑移动,熟悉牌匾出现在画面里,祝星焰他们走进去。
宋时月还没有看过正片,镜头往里扫的时候不免露出紧张,然而画面里只有她身上系着的那件蓝色围裙,祝星焰问完话之后,她听到自己声音响起在视频中。
“有的,请问你要哪种?”从设备里面录制再播放出来,声音似乎有点陌生,和平时不太一样,细听还带着微微的颤抖,仿佛是紧张。
原本只是设定的一个任务关卡,念完台词便很快进入下个阶段,推任务进度。
观众也没抱太多期待,况且这个npc,连脸都没露,一看就是打酱油的。
谁料,祝星焰下一句话问出来,像是在同对方日常闲聊。
“你刚刚吃得是哪种?”
空气沉默了下,观众也略感诧异,不由注意力集中起来。
“花生糖。”
“这种吗?”
“是的。”
“那给我也来一份。”
短短几分钟的互动,在拿到线索后祝星焰拎着手里一包花生糖结束,镜头离开糖铺,开始他们下面的任务关卡。
观众也没把糖铺这一段小互动放在心上,虽然觉得有些许奇怪,但注意力很快被接下来的紧张探秘吸引,把方才的小插曲抛诸脑后。
宋时月同祝星焰一起看完了这段,脸有点热,感觉奇怪。
她默不作声低头吃着东西,听到耳边一声轻笑。
宋时月抬起头,眼眸润润的:“你笑什么?”她质问。
“怎么不看了?”旁边的人如常问。
“我想认真吃饭了。”她一本正经。
“哦,现在知道认真了。”他拖长了尾音。
“嗯。”
一时间,客厅里只听见火锅咕嘟声,宋时月吃得额头冒出薄薄细汗,经过这一通埋头苦吃,胃里很快传来饱胀。
两人几乎是同时搁下筷子,默契的动作传来,祝星焰又不禁转头望着她笑。
她被他笑得有些羞恼,板起脸:“不准笑了。”
“为什么笑都不准?”祝星焰佯装无辜。
宋时月憋屈,想了半天,找到理由:“你笑得不怀好意。”
他倍感冤枉,无奈:“我哪里不怀好意了。”
“眼神。”宋时月努力从自己直觉中找到不对劲的点。
“你在戏谑。”
“那我错了。”他认错态度也是一流,很快正色起神情,黑眸变得清澈专注。
“嗯。”她点点头,也很大方,“那我原谅你了。”
祝星焰又被她给逗笑了,这次不敢太放肆,只是视线落在她脸上,笑着笑着,目光不对劲起来。
宋时月脑中刚涌起警觉,跟前的人就靠过来,阴影从头顶覆下,挡住灯光,他眼睫长长在脸上打出一片影子。
炙热的唇覆来,试探的舌尖触碰纠缠,除了热意之外,还有另一种的刺激顺着味蕾传来。
祝星焰没亲几下,就被宋时月抵着肩膀推开,女生呜呜控诉,一脱离他桎梏,立刻双眸含泪吸气,端起桌上水杯大饮几口。
“好辣……”她泪汪汪瞪他,嘴巴绯红,像是刚吃完一大桶辣椒。
他反应几秒,失笑,不可置信:“我就亲一下你都辣成这样?”
“你刚刚才吃完火锅。”她指着他那碗鲜红色的调料,遭遇无妄之灾,莫名其妙被辣椒打了一顿,连连喝水压下脸上热度,委屈不已。
“我看看。”他伸手想捏她下巴仔细查看,被宋时月误以为他还想故意使坏,连忙偏头躲开,“不行。”
祝星焰认命投降站起。
“我去刷牙。”
晚上节目播出的时候,祝星焰就一直挂在热搜上,他时隔数月终于重新出现公众视线,这期综艺关注度有史以来最高,收视率同时段第一,网络播放在线人数也破了百万。
各种关于祝星焰的话题在热搜主页刷着,他在节目里的个人镜头很快被单独剪辑了出来,粉丝反复细品讨论,一开始还都是欢声笑语。
直到糖铺那里,祝星焰明显和他平时不太一样,节目里的他一直在认真做着任务,也很少笑,只有在成功解开线索之后才会对着镜头露出满足笑容,可爱又帅气,搭配他那张脸,对粉丝来说简直是绝杀。
进去糖铺后,他和对面npc说话,镜头给了他一个特写,男生笑得和先前截然不同,过分灿烂,细品隐约还带着一丝宠溺。
粉丝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把进度条拉回去来回看了几遍,两人短短两分钟对话,被翻来覆去细看分析,他多年的老粉终于确定。
自家偶像绝对是故意的。
从主动问对方吃得是什么,再让她帮忙打包一份,最后在接下来任务中一直没有丢下过那份包装简陋的糖果。
好几个镜头晃过他,都能看到那根黄色细绳好好在他手里拎着。
有鬼。
绝对有鬼。
敏锐察觉到猫腻的粉丝点进专属超话寻求组织,果不其然,里头已经有人专门发出这一段,忍不住和其他人讨论。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在这里怪怪的……?】
【姐妹,你不是一个人】
【哈哈哈哈我就是专门到超话看有没有人截出这段的,十年老粉飘过,星星肯定有问题】
【对面店员小姐姐到底是谁啊???让他笑得这么开心??】
【有个猜测我不知该不该说…………】
【+1……应该不至于吧……这么明晃晃秀恩爱……?】
【呵呵,自家偶像什么样难道心里没数吗。祝星焰就是个纯纯恋爱脑啊:)】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来人,扶朕去上吊】
……
这条讨论的微博热度实时最高,很快被转出圈,营销号嗅到风头立即上来蹭热度,不一会就转发到平台首页。
关于祝星焰今晚的热搜又多了一个,后面跟着词条。
#祝星焰秀恩爱#
自从他官宣恋情之后,隔三差五出现在公众面前的,都是他各种恋爱事迹。
网友已经有些脱敏习惯了,但手里还是忍不住点进去,想看看他又被爆出来什么恋爱脑瓜。
结果不看还好,一看人都麻了,仿佛路过的狗被莫名其妙踹了一脚。
当红顶流光明正大把自己女朋友带到工作现场,暗戳戳在节目里秀恩爱,不少人是第一次看见祝星焰恋爱中的样子,往日的高冷偶像,对着镜头笑得不要钱的模样,真是让人无力吐槽。
粉丝咬碎了牙,又爱又恨,竟然主动站出来辟谣。
“没有得到节目组确认之前大家还是不要传谣信谣,相信演员祝星焰。”
粉丝在刻意压热度,降低影响,但不免有有心人在背后搅浑水,开始带节奏攻击起了他的业务能力。
不多时,节目组官博底下,官方号站出来回应发布了一条评论。
【npc小姐姐是家属过来帮忙的哦,原定的演员临时身体出问题没办法上场,导演主动请求拜托对方救场,在此再度表示感谢。祝星焰业务能力毋庸置疑,相信大家在节目里也有目共睹,期待和他的下次合作~】
这个澄清一出,莫名其妙被人泼了脏水的祝星焰形象立即逆转,由不顾粉丝死活秀恩爱变成了敬业偶像遭遇诬陷,美强惨人设立即浮现出来。
粉丝由气愤化为怜爱,同仇敌忾打起了黑子。
一时间忙着一致对外,没空再细究他又无意识在节目里秀了通恩爱的事情——反正三天两头的,也快习惯了。
网上动静纷纷扰扰,两人在家刚看完节目也不免被波及,祝星焰接着刘焱的电话,时不时嗯一声,吩咐对面控制舆论降热度。
宋时月手机里也被大力和柏佳她们消息塞满,待两人各自处理完,放下手机,对视一眼,宋时月深深叹气。
“你下次能不能低调一点。”
“我已经很低调了。”祝星焰也深深叹息,敛下眉眼,“最近半年只接了这一档工作,已经尽力降低曝光了。”
“但是你在节目录制的时候……明明可以……”宋时月难以启齿。明明他可以再收敛的。
“这个是我的问题,我道歉。”他温和无奈注视着她,语气沉郁,“但是时月,要在喜欢的人面前控制自己的生理反应,是很难的一件事情。”
所以,他的意思是,当时对着镜头的表现,完全是本能的。
宋时月感觉自己脸又快要发烫了,脑子又晕又沉,混乱数秒,只能没什么底气的对他立下规定。
“那你下次工作的时候,我不过去了。”
祝星焰低眉沉默,没说行也没说不可以,似乎是种无声对抗,一言不发。
她察觉到他情绪,咬咬唇,还是狠心继续。
“那就这么说定了。”
他猛地抬起眼,黑眸有点凶,像兽类攫获着猎物,朝她压迫来。
“不行。”她本能伸手推拒。
“我刷过牙了。”
一口用力咬在她嘴巴上,像是觉得还不够泄愤,面前的人又用尖尖犬齿狠狠磨了磨。
“你想都不要想。”
“如果你因为工作不见我,我以后就放弃这份工作。没有什么能阻碍我们见面,除非你不想见我。”
他警告说完,仿佛浓烈的情绪终于发泄殆尽,手里捏着她的下巴,轻轻往下一压,迫使她重新张开嘴。
轻柔含吮的一个吻缠绵落下,柔软一点点刷过她方才落下痕迹的唇瓣,舔过自己咬出的齿痕。
宋时月不知道被他亲了多久,气息都混乱,终于平复下来时,整个人已经被他抱到怀里。
方才捉着她一通揉搓的人,此刻好像还受了天大委屈,脸抵在她肩头,轻靠拥抱。
声音又轻又浅,在夜里低低控诉。
“宋时月,你真的很狠心。”
“绝情的月亮。”最后一句夹带着浓烈的私人情绪。
“………………”她心脏轻微愧疚,安静片刻,学着他今晚从善如流道歉的模样。
“对不起。”
“不原谅。”
“嗯?”
“除非你把今天晚上那句话重新说一遍。”
“啊?”她反应了会,想起来,很快改口。
“那你下次工作的时候,我就在一旁静静陪着你。”
“好。”他立刻答应,抬起头,先前沉郁的眼里终于重新有了笑意,签字画押般抵上她的额。
“不可以反悔,宋时月女士。”
第53章 第五十三颗星星
临近寒假之际, 系里老师告知她,假期有个很好的实习机会,问她感不感兴趣。
他们还没经过专业系统的外事翻译培训, 即便所有人目标都是向往着同一个,在学校阶段, 也只能做做简单的翻译工作。
系里老师说的这个兼职,是和外事部门挂钩,历年各国新闻资料积攒过多,他们准备从各大高校挑选几名学生,假期帮忙翻译整理成册, 归根结底就是一些笔译工作。
对个人来说有一定的锻炼积累,况且这个机会并不是人人都有,翻译司向来有人才引进项目, 和外院的联系更为紧密,去年宋时月参加的那个英语演讲比赛,评委里就有高翻的身影, 作为国内最高水平的外语赛事, 考核机制本身就激烈, 表现突出的获奖者, 早已进入翻译司的关注名单。
去年比赛结束, 宋时月就在老师引荐下, 在校内见过几个有名的高翻老师, 简单考核过她的学业之后,对方口头上向她抛来橄榄枝,叮嘱她继续勤勉学业, 待正式遴选,期待她优异表现。
翻译司正式选拔在大四, 除她之外,学校还有好几个综合条件优秀的同学参加,并且参与竞争的不止他们学校,还有其他国内一流高校。
宋时月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把这份兼职应承下来,暗自下定决心,要抓紧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争取留下好印象。
确定这件事第一时间,她就和家里说了,宋清和赵司茜一向支持她的学业,对于她寒假不能回家的事情也没有表示什么不满,只是在电话里遗憾说。
“可惜你吃不到妈妈亲手包的饺子了。”
“对啊,你妈妈最近看了好几个美食视频,学了不少新馅料配方,就等着你回来露一手了。”宋清声音在旁边帮腔,宋时月虽然很感动但还是说:“没关系,我春节说不定会有假期。”
“…………哦,不用做一个寒假啊?”
“看情况,如果工作没忙完春节后也要去,但是我们过年应该会放假。”
“好的,那你自己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你们也是。”
父慈子孝表达完,双方都颇为满意挂断了电话,相比于宋清他们的开明和支持,男朋友这边就显得难缠一些,像是黏黏糊糊的年糕。
“好吧,我的大翻译。”
祝星焰听完她寒假的安排,在一旁把日历翻得哗啦作响,拿红笔往上面圈着日期。
“从一号到月底,你都没有空闲,我自己一个人在家里,不如让刘焱给我找个班上算了。”他用平稳无波的神情说出上面的话,听得宋时月汗颜,只能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宽慰。
“也行……正好你这么久没拍戏了,刚好趁这个机会复出一下?”她的话换来祝星焰一个无比幽怨的眼神,再过后没多久,真的在网上听到他官宣,即将要去参演话剧,演出地点就在京市大剧院,预计年底上映。
这样一来,大家都各自忙碌起来,宋时月忙完紧张的期末考,马上迎来接踵的实习,工作地方在外交部名下的一个小办公室,距离他们学校不算太远,差不多三十分钟的车程。
去那里报道第一天,宋时月就撞见两个熟人,当初比赛结束一同去国外游学的队友,女生秦阳,男生刘献。
意外又不意外,这次的实习机会原本就是给先前表现优异的学生,他们两个分别来自不同学校,是他们学院里拔尖的选手。
好在到陌生地方有熟人,三人在门口互相打完招呼,被负责人领进去,等人全部来齐之后,开始安排分派工作。
笔译比起同声传译要简单一些,工作内容还算能适应,忙碌一上午,到休息时间,宋时月放下笔把翻译出来的稿子整理装叠在一边,秦阳他们率先过来叫她一起去吃饭。
三人刚好组成饭搭子,在食堂端着盘子坐一桌,祝星焰大概也是排练间隙,给她发来了消息。
【吃饭了吗】
她举起手机对着自己面前餐盘拍了张照,发过去。
刚发送成功关掉屏幕,就瞥见对面秦阳八卦的眼神,对方迫不及待问:“祝星焰?”
她也知道压低声音,防止周围人听见。
阔别几个月,虽然早在英国就得知了他们在一起的消息,但后来回国后隔三差五的热搜,也让秦阳他们吃足了瓜,并且因为先前自身的高度参与而分外关注。
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了当事人,当然要趁机了解一下最新进度。
宋时月也不避讳:“嗯。”
她点头:“他问我吃饭了没。”
秦阳闻言顿时露出羡慕,身边各种情侣很多,院校内不乏政商二代,但直接谈到顶流的还是很少,况且这么大大方方公开。
“你们现在……还好吧?”她隐晦试探,宋时月开始吃着东西,习以为常回道,“挺好的,就是时不时在网上要被讨论一下,有点压力。”
“你得理解,祝星焰那个粉丝量……”秦阳也露出心悸,缩了缩脖子,“你们公开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捏了把汗,但是祝星焰粉丝大部分还是挺理智的,竟然也没有闹什么大事,上了几天热搜就没了。”
“现在好像都接受事实了。”
“也挺让人意外的,不容易。”她带上感慨。
刘献突然插话,语气有几分不赞同:“还不够大吗?当时小……小宋都差点被网暴了,那些粉丝疯狂得很,一个个好像追个星追疯魔了,搞不懂。”
自从那次祝星焰过来宣誓过主权之后,刘献就没再敢亲密叫过她小月,如今被改成了小宋。
刘献纯直男,从来不关注网上八卦新闻,对粉圈文化也是无比费解,搞不懂他们有这个闲心为什么不多去学习一下,而且为什么会把偶像当作是自己对象产生占有欲??
圈地自萌也就算了,还要在人家公开真正女朋友后,千方百计想办法泼脏水去攻击另一个女生。
那段时间光看新闻都要把他气死了。
他这么一个从来不刷微博的人,都忍不住一天打开这个软件三遍,还要在底下和粉丝互骂对战。
想起之前那些经历,刘献就来气,最后总结一条:“反正我就觉得和明星谈恋爱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碰到粉丝发疯,太危险。”
“你又知道了,你是懂王是吧。”秦阳容不得有人当着她的面拆cp,不由失去往日风度,出声嘲讽。
刘献钝感力十足,也不生气,只是理直气壮:“本来就是。”
他看向宋时月,还一脸认真叮嘱:“小宋,你自己平时多注意,千万不要暴露自己身份,网上那些乱七八糟东西也别看,眼不见为净。”
“谢谢刘主席。”宋时月真心道谢,收下这份关怀好意。
“只不过……”她还是控制不住为祝星焰辩解一句:“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大明星了,我喜欢他自然喜欢他的全部,不管他是花团锦簇,还是低谷尘埃,我只在意他这个人而已。”
“况且,人不能太贪心,什么都想要,既然享受了他耀眼夺目,就要去接受这份光环带来的灼热。”
宋时月说完,秦阳恨不得立刻放下筷子给她鼓掌,刘献脸一阵红一阵热,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
宋时月一鼓作气表达得直接,冷静下来后,又觉得有些愧疚,刘献也只是关心她。
她把旁边打来还没动过的小碗排骨推到他面前,认真道谢:“刘主席,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大恩不言谢,小小排骨不成敬意。”
刘献当天在食堂说的话,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宋时月倒是提过和他们两个在一起实习的事,祝星焰一听,又拈酸吃了通醋,轻哼。
“哦?就那个张口闭口小月的。”他睨她一眼,着重强调,“是吧,宋月亮同学,我应该没记错?”
“是是是,你记忆力最好了,八百年前的事情都记得。”
“当然了,我还记得有个什么白的,呵,宋月亮魅力无限。”
“…………”
“你多吃点吧,醋大伤身。”宋时月抵抗不住,干脆往他碗里夹了两筷子肉片,试图塞住他的嘴。
“行,不提你的周同学了。”祝星焰不紧不慢吃着她夹来的菜,不再揪着不放,一切恢复往常的样子。宋时月刚松了口气,又听到他若无其事问。
“对了,你们明天几点下班?”
“……?”宋时月惊疑不定咬着半颗肉丸望他,艰难咽下去。
“做什么?”
“问问。”他云淡风轻。
宋时月本能回避,装鸵鸟,状似专心吃东西模糊答:“不确定,可能忙不完就要加班……”
“哦。”
……
她不清楚自己有没有敷衍过去,但祝星焰没再追问,并且晚上一如既往收拾着餐桌厨房,还特意给她切了水果,睡前落下晚安吻。
第二天,又是一个新的周一。
祝星焰照例送她过来上班,过完这个周末,她晚上又要回去宿舍住,他家离她工作的地方很远,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所以即便是祝星焰提了好几次让她搬过去,宋时月也没有同意,路上来回时间太长,两个人都很累。
况且同他一起,总是会耽误工作效率。有时候忙不完,宋时月也会把一部分资料带回宿舍翻译。
柏佳这个寒假也还没回家,她想要考研,打算利用这段时间准备资料,正好留下来同她做伴。
两人打算年前一同离开,过完年的计划还没定下来。
把她送达楼下后,宋时月站在路边,目送着祝星焰车子离开,消失在马路尽头才转身进去大厦。
昨晚的话也不全是敷衍他,需要整理的资料数量庞大,要全部弄完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晚上到了下班点,办公室谁也没有走,直到晚饭点到来,禁不住饥饿,陆陆续续才有人打卡离开。
外面天还没黑,过了晚高峰下班期,马路上车辆不多,路灯还没亮,暮色却已经隐约降临,光线亮度在白天与黑夜的临界点。
宋时月背着包,慢慢前往公交站,从公司走过去需要穿过前面一条马路,斑马线正亮着绿灯,她提步,刚走到三分之一处。
比起视觉先感知到的是大脑,身体涌起一股悚然的危险预感,耳边刺耳的汽车行驶声从左前方传来,宋时月抬眼望过去时,那辆大卡车已经不受控制朝她冲来。
“时月!——”有人惊恐叫她名字,宋时月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被人重重一揽,两人受惯性重力倒往了旁边绿化带,背后疼痛袭来,祝星焰压在她身上,呼吸急促剧烈。
身后卡车猛踩下油门,尾气呼啸,消失在了路口。
第54章 第五十四颗星星
事发点已经算是郊区了, 当时的目击者不多,马路上只有几个监控,拍到的画面里, 大卡车后头的车牌是伪造的。
这辆车子查不出任何信息,最后出现在监控里的画面, 是驶向市外,然后再也找不到踪迹。
宋时月在医院上上下下做了个全身检查,除了后背那里倒地时撞到绿化带台阶青了一块外,没有其他损伤,倒是祝星焰, 为了护着她,落地时手臂垫在她脑后,腕骨撞伤了。
病房内, 他坐在床上,手腕打着厚厚绷带,还在和警察交涉。
这件事情影响极为恶劣, 相关部门高度关注, 事情刚发生没多久, 消息还在封锁状态, 没有在外界引起太多舆论。
只有身边几个亲朋好友关心, 宋时月暂时请假了, 秦阳他们第二天上班就知道公司外面昨晚差点发生车祸, 警察这两天在路口那忙前忙后调取监控排查,宋时月请假理由只说身体不适,除了部门领导, 没人知道真实原因。
祝星焰打了好几个电话,没多久陈之驯就收到消息, 提着花篮上门探望,闲得完全不像是当红偶像,据说已经在家休假大半个月了,对此他的说辞是劳逸结合,身体是革命本钱,说完还意有所指望向他包扎得层层叠叠的手腕。
祝星焰没同他计较,插科打诨开篇完,陈之驯脸色正经起来,拉着椅子坐下认真问:“怎么回事啊?”
“真是蓄意谋杀?”他用上了一个很严肃的词,祝星焰脸色始终沉重,眉头从事情发生开始,就未曾舒展过。
“嗯。车牌号都是假的。”
陈之驯犹豫了下,难得谨慎,衡量措辞:“是……粉丝?”
或许觉得这个词用得不太对,陈之驯说完,又立即改口:“私生?”
祝星焰垂眸盯着手机不语,过了会,仿佛想起什么般,抬起头来问:“你最近和徐宜有联系吗?”
他一愣,随后眼神闪动,不确定:“你是怀疑……”
“我仔细想了很久,能把信息调查得这么清楚,目无法纪,事情发生到现在还能都查不到痕迹的,除了她,我印象中没有类似的人了。”
祝星焰抬眼,黑眸深邃,犹如漩涡:“上次是不是有人提过,徐霓快回国了。”
当初闯进他家的事情当作丑闻爆出来,再加上徐霓一系列的疯狂行为,徐家自觉丢人,把她送出国外,到现在刚好是第五年。
算一算时间,她也该毕业了。
徐家或许以为这些年她在外面会有所收敛,松口让她回来,没想到,本性难移,回国第一件事依然是找死。
“确实是有提过……这个事我帮你查一下,对了,你联系徐宜了吗?”陈之驯小心试探。
“还没。”
“万一要真是……你打算怎么办?”
“按法量刑,不是我定罪。”他淡声道。
这就是没有转圜余地的意思了,陈之驯懂了,目光不由看向一旁的宋时月,女生全程安静坐在那里,唇色苍白,乖巧,眼神柔韧。
遭受这一通无妄之灾,依然温静,情绪稳定。
他刚刚动摇的心又硬下去,谁不可怜,如果不是祝星焰刚好在场,事情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陈之驯咬咬唇,下定决心。
“这事我帮你查,最迟今晚给你回复。”
陈之驯圈子里人脉广,狐朋狗友一大堆,他这个左右逢源的性格,在鱼龙混杂的娱乐圈,又保有一丝难得的赤忱天真,无论谁都讨厌不起来,哪都吃得开。
不多时,就在一个共同朋友那里打听到,徐霓确实回国了,就在上个月十号,算算快两个月,从盯上宋时月到策划出这起事故,时间也差不多。
对方还多说了几句,徐霓自回国后就老老实实呆在京市,很少出门,听说安分不少,就连徐宜这个哥哥都少操了心。
徐家本身在京市就有一定名望,底蕴深厚,徐宜当初进娱乐圈也是因为随手写的几首歌爆火了,才华遮挡不住,这些年也不怎么上心事业,每年发的歌却人气不减,在圈内地位稳固。
无人知道,他身后还有一个大家族支撑,徐霓当年这么为所欲为,和家里也脱不开干系,从小到大习惯了什么东西都唾手可得,一旦遇上极度喜爱却又无法拥有的,便难以接受,不择手段也要达到目的。
可是她忘了,现在已经不是五年前,她已经是个具备完全行为能力的成年人了。
事情有了眉目,祝星焰就往徐霓身边查起,任何人际交往蛛丝马迹都不放过,警方那边同时在追踪卡车的线索,车子在市内消失之后,开始盘查起了周边邻市的道路监控。
自从这件事发生,他几乎是几天几夜没合眼,短暂休憩,梦里也睡不安稳,眉头紧皱,突然又一瞬惊醒。
两人伤势并不严重,休养得差不多,便出院回家,当时住院也是为了和警察对接方便,同时防止有心人再次加害。
宋时月现在去到哪他都寸步不离陪着,饭菜都有专人送上来,只不过他刚好伤的是右手,前两天谨遵医嘱不能乱动时,一应日常需求都是宋时月帮忙打理。
比如喂饭,拧毛巾,挤牙膏……这类小事,两人共同生活这么久,日常这些行为自然顺畅,并不会觉得尴尬。
唯一让她有些难为情的,是第一天刚处理好伤口回来,没过多久,祝星焰要去洗手间。
里头许久没动静,也没有人出来,宋时月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才想起来他现在只有一只手能用,进去的时候,他好像也没有换病号服……
她想着已经要脸色发烫,正犹豫着要不要主动上去敲门时,祝星焰声音从里头传来,听起来还算冷静。
“时月,你帮我去外面叫一下刘焱,我可能需要他帮忙。”
她一听,如蒙大赦,忙不迭的点头:“好,你稍等一会。”
出院前医生又给他换了一次药,手腕已经消肿了,不使重力的话没有太大问题。
从医院回去路上,车子前后还跟着两台车辆,小区原本就是防护森严,最高级别的安保,刘焱把两人送到家门口,忧心忡忡叮嘱。
“没找到徐霓证据之前,你们先暂时不要出门,虽然她应该没这么快有下步动作,但是疯子的行为不能用常规理论推测。”
“为了你们两个的人身安全,还是谨慎一点,有什么需要的给我打电话。”他最后看向宋时月,神情凝重。
“尤其是小同学,你千万要注意,这段时间最好不要随便出去。”他是见过徐霓的,当年就是他带着警察从祝星焰家中把她带出来,十几岁的小女生,却拥有着一双黑沉沉的眼睛,望着人时,眼底的疯狂偏执,让人不寒而栗。
刘焱走后,家里只剩他们两人。
宋时月先检查冰箱,里头已经提前打点过,一应蔬果食材俱全,就算不出门也可以吃上一周。
她不自觉松了口气,祝星焰似乎察觉,在她身旁开口:“徐宜已经知道了,我和他聊过,这段时间他应该会看好徐霓,不用太担心,刘焱是关心则乱。”
“没关系,我觉得我们谨慎一点也好。”宋时月合上冰箱门,抬头望着他道。
她是第一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当时的情形直到现在回想起来还让人悚然,她从前看影视剧里,主角遇到危险时总是站在原地发呆很不理解,直到自己亲身经历。
她到现在都清晰记得那辆卡车巨大的车头,两盏明亮大灯射来,眼前一片白色,在巨大危险降临时刻,人类已经失去了本能,大脑不足以在极短时间作出反应,拿回身体掌控权,于是那几秒钟的时间,只能等待着命运降临。
如果不是祝星焰突然出现,她已经是无情车轮下一缕亡魂。
即后怕,又庆幸。如今得来的每一天都觉得是命运额外的奖赏。
“对不起。”祝星焰拥住她,手里用力收紧,仿佛要把她嵌进身体。
他脸埋进她肩头,声音痛苦愧疚。宋时月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安抚。
两人之间不需要再多说其他的话,这些天,他已经不知是第几次突然情绪失控,紧紧抱住她道歉。
进医院第一晚,惊魂未定,祝星焰受到的惊吓仿佛比她更甚,惨白着脸,就连医生处理伤口时,手里都紧牵着她不放。
好像这样才会有安全感。
她不能离开他的视线一秒钟。
就连晚上睡觉也是这般,房间只有一张病床,他受伤的是右手,宋时月就躺在他左边,被他揽着,紧靠在怀里。
他抵在她头顶的下颌,湿热的呼吸,身上的体温,都在安静夜里清晰传来。
她好像忘了前不久受到的惊吓,与死亡交错的恐惧,内心一点点镇定下来,奇异被安抚。
那晚宋时月其实睡得并不好,总是断断续续醒来,她知道身旁的人也一样,因为每次半梦半醒中,都能感知到颤动的呼吸。
他似乎总在看她,看着她是否真的存在,柔软的吻不时落在额角和脸上,像是羽毛般轻轻掠过眼睛、睫毛、鼻尖、嘴唇。
他一遍遍亲着她,诉说着后怕。
第55章 第五十五颗星星
在医院的几晚, 两人都是同住一个病房,因为他的手受伤,宋时月怕不小心压到他的伤口, 祝星焰第二天便叫护士往里多加了一张床,并在一起。
某种意义上的同眠, 在当初那种特殊情境下,竟也没觉得奇怪。
回到家中,一切照旧,吃过饭各自忙完洗漱,按照往常的习惯, 宋时月该回自己房间休息。
客厅亮着柔灯,祝星焰穿着睡衣,在厨房, 手里拿着一瓶薄荷水准备拧开。
他手还没好完全,动作略显吃力,宋时月见状, 立即走过去:“我来。”
她接过他手中水瓶, 轻轻一拧递给他。
“我没这么娇贵。”他无奈眨眼, 还是接过来, 轻抿一口。
简单的动作, 由他做来也赏心悦目, 修长的脖颈间喉结上下滚动, 格子睡衣敞开的领口里,露出同样一片白皙肌肤。
宋时月不自觉垂下眼,喉咙莫名干渴。
她也拿起一瓶水, 无意识拧开,喝了口。
“准备睡了吗?”祝星焰问, 声音在这安静夜里,莫名温情。
她点了点头:“嗯。”
“你也早点休息吧。”宋时月望着他道,祝星焰微颔首,应声,“好。”
两人聊了几句,喝完水,从厨房出来,各自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
“晚安。”祝星焰手握在门把手上,对她说。
“晚安。”宋时月同样道完晚安,推开门进去,掩上。
隔了几天没回来,房间如初,没有任何变动。
淡黄色床单被套依然温暖柔软。
她拉开被子,躺进去,一动不动望着天花板,突然觉得有些许不适应。
这些天在医院,两人床头靠在一起,临睡前总会聊几句天,看着对方的眼睛,伴随着身旁不远处的人入睡。
即便体温难以觉察,呼吸清浅,但陪伴和存在感强烈,不知不觉,好像已经养成了习惯……
宋时月闭上眼,制止自己的胡思乱想,强迫着思绪放空,一点点聚集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夜色寂静无边,远处的房门处突然传来轻响,在夜里声音极浅,轻不可闻地敲了两下。
如果不是宋时月刚好没睡,这细微的响动,几乎惊扰不了她的梦。
她睁开眼,缓缓坐起身,下床踩上拖鞋,走过去拉开了房门。
漆黑眼前,光亮忽然涌入。
祝星焰站在门口,单手抱着一只枕头,似乎是赧然,眼中晕开难为情的笑意,无意识抿了抿唇。
“我有点睡不着了。”
她眨眨眼,没说话,微微偏头看他。
“所以,能一起睡吗?”
宋时月一时怔住,不太明白这两句上下文的关系,但她听清了他的最后一句话。
他眼眸明亮又坦荡,荡漾着顶灯折射下来的微光,就这样等待着她的回答。
“好。”她愣了下后答,拉开门侧身,让他进来。
祝星焰踏进房间,面上没有看出不自在,目光落在她床上,上面还有她睡到一半掀开的被子。
他弯腰把自己枕头放到旁边,和她的并排在一起,然后直起身,看向慢吞吞拖着脚步跟上来的宋时月。
“要不要关灯?”
“……好。”
两人躺下,房间黑下来,重新恢复安静。
宋时月依然面朝上方,望着天花板,似乎比起先前,还要难捱一点点。
她正想着要不要开口,身旁的人轻动,祝星焰极其自然把她搂入怀中,手环在她腰后,气息覆盖,胸膛轻轻压上她的额头。
“好像只有这样心里才能安稳一点。”他吻落在她发间,嗓音轻柔低沉。
“时月,我真的怕极了。”
“过去了。”她在他怀里蹭了蹭,闭眼低声道。
“嗯。”他放在她身后的手抚了抚她的头发,脸颊又眷恋贴向她。
“睡吧。”
他似乎就想保持这样的姿势睡一整晚。
宋时月默默放纵自己片刻,还是忍不住问:“会不会压到你的手?”
“……不会。”他默了下答。
宋时月不相信,手伸过去,往自己腰间摸索,顺着他松松环着的那只手,往前摸到受伤的手腕,轻柔摩挲了下。
他仿佛触电般,手里飞快抓住她。
“……真没事了。”他逗弄似的捏了捏她指尖,解释,“而且这只手没受力。”
“那你今晚瓶盖都拧不开?”她稍微放下心,收回手,重新安分靠在他怀里。
“你看错了。”
“嗯?”她诧异抬了抬脸,想去看他神情,可惜夜里昏暗,月光稀薄,还没等她看清面前人轮廓,温热的呼吸就俯来。
祝星焰轻轻亲着她的唇,浅浅辗转微含,气息交缠沉溺,才撬开她探入,温吞轻柔地亲了许久。
大脑好像在氧气耗尽后一点点变得空白,先前思绪担忧凭空消散,心脏处搏动剧烈又沉缓,宋时月吞了吞喉咙,慢慢平缓呼吸。
两人依然亲密抱在一起,脸颊触到了他睡衣领口敞开处的锁骨,温热细腻,脑中画面本能出现了晚上灯光下的那一幕。
她不受控制升温,有点热,又有点口干。
“赶紧睡觉。”耳边传来祝星焰温柔催促声,她收起乱七八糟的念头,轻“嗯”了声,紧紧闭上眼。
一夜莫名其妙的梦。
宋时月醒来,床上已经没了祝星焰的身影,她起身,下床,拉开门时,看见晨光下坐在沙发上的人。
祝星焰在打电话,不知对面说了什么,神色严肃。
“好,东西尽快发给我。”
明明宋时月没有发出动静,那边的人却似乎有所感应,转头朝她望来,对上宋时月视线那一瞬,神情立即软和,对着手机应付几句,挂了通话。
“先去洗漱,待会吃早餐。”他温声对她说。
宋时月点了点头,转身去洗漱。
看到他心里便不自觉安定了下来,只剩一片温和的平静。
荡漾着的海水,不知何时,早已由深沉冷寂的黑一点点转成浅淡的蓝,清澈起伏的水波,像是漂浮着彩色气泡。
早餐依旧是祝星焰亲手做的,三明治煎蛋,还给她热了一杯牛奶。
用餐时,他才提起案情进展,今天早上有了重大突破,警方前两天便查找到了那辆卡车的踪迹,在外地一处偏僻荒芜人烟的垃圾报废站。
道路监控里看到它消失在城市边缘,那片郊区占地广袤,无数警力一寸寸搜索,足足花了一天一夜才找到车子的踪迹。
他们赶过去时,那辆车子已经在进行报废处理,车身大部分已经解体,只有一个框架支撑,靠着车架上的编号,警方才最终查觅到一丝线索。
这辆车子没报废前,在京市一家私人物流公司,规模不大,法人是一个叫宋明的人。
祝星焰第一时间就让人去查,方才陈之驯给他回来消息,这个宋明,是徐宜他们圈子里一个人的远房亲戚,关系隔了十万八千里远,也没人见过他,大家都没听过这号人,废了很大劲才查到他的公司和里面的某个人有关联。
这个人叫闫鹏,家里有厂子,是做制造业发家的,对方物流生意全靠他家的公司吃饭,每年大部分单都来源于这里。
再顺藤摸瓜往上调查,听说他和徐霓关系不错,从小一起长大,还追求过对方一段时间。
后来徐霓出国之后,闫鹏倒是交往过不少女朋友,像是早已放下她移情别恋。
直到陈之驯把他那些前任女朋友照片发来,无一例外,每张脸上都有徐霓的影子。
宋明很快被传唤,只不过警察一审,对方矢口否认参与案件,并声称这辆卡车在他们公司早已报废,移交给了回收单位,不知怎么又流入的市场,和他们公司没有一丝关系。
他还拿出了车子报废证明,回收买卖单,以及注销资料。
像是早有准备。
警方顺着他说的那家回收单位去查,对方竟然只是个三无小公司,并且极为凑巧的是,这家公司前不久便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回收站人去楼空,只留下一大堆不值钱的垃圾和一个看门大爷,耳朵不好使,一问三不知。
再提审宋明,他委屈表示公司效益一般,为了多赚点钱,所以才选择了不正规渠道,这件事他们实在不知情,没有确实证据情况下,满打满算也只能罚款他一个监管不当,非法交易。
案件进展又停滞不前,线索卡在了这里,这时距离案发已经过了快一周,宋时月不免有些焦虑,她请了很长时间假了。
正要考虑周全的解决办法,第二天早上,陈之驯那里传来消息,徐霓在家关着这么多天受不了,不知道是听到了最新消息还是什么,爬窗户跳下来,跑了。
人是在闫鹏家里找到的,徐宜当场气得要动手,最后还是把她带了回去,息事宁人。
祝星焰听完沉默许久,静坐在沙发上很长一段时间,拿出手机调出徐宜的号码,看了一遍又一遍,最终还是关掉屏幕,身体往后仰靠在椅子上,手背压住眼睛。
当天晚上,警方那边传来最新消息。
货车司机抓住了。
在为数不多拍到他的监控画面里,只有一个镜头捕捉到了他的侧脸,对方全程牢牢戴着鸭舌帽,靠着没日没夜的反复查看比对才了找出来。
放到数据库一搜索,对方个人信息锁定,只有前一天的出境记录。
然后调查他的资料,名下银行不久前有两笔巨额汇款。
账户是注册在国外的一个皮包公司,查不到其他。
机票终点是太平洋彼岸一个地域辽阔的大国,警方立刻布置,对接当地机场,牢牢搜索过后,却没有找到他入境记录。
再经过细细排查,对方在飞机中转的时候,就没有再继续办理登机手续,留在了当地那座境外海滨城市。
似乎是逃匿龟缩了几天,他觉得稍稍安全,便试探露面去附近吃饭,被监控拍到,由警察联手逮捕了。
犯罪事实已成定局,对方为了争取宽大处理,把自己知道的所有和盘托出,他和买凶者一直是通过网上联络,包括宋时月信息也是对面通过软件发给他的。
警方很快锁定了账号最后一次出现的ip地址,正是京市。
第56章 第五十六颗星星
网警锁定地点到抓捕, 在短短时间。
警察带人到徐家把徐霓带走时,她疯狂挣扎,双手戴着手铐, 望着徐宜发疯似的哭喊:“哥哥,快救我!!我不想坐牢!”
“你知道的, 我生病了,我一直以来精神状态都不好,你知道的——”
随着徐家众人的痛心疾首,她被带上了警车。
抓捕的同时警方展开了搜查,在她房间找到了一部手机, 并不是她常用的,从被关禁闭起,她的手机就被徐家没收了, 直接切断了她同外界的联系。
没想到即便这样也防不住。
警方查到卡车来路的那天早上,她从佣人嘴里听到了消息,慌了, 跳窗出去找闫鹏, 对方大概是安抚过她, 然后给了她一部手机和自己联系。
徐霓却用这部手机联系了肇事司机。
即便已经知道对方早已逃出国外, 依然不放心, 想要亲自确认结果。
就是这么一条消息, 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那部手机里, 还有她和闫鹏的聊天记录,收录到证据同一时间,闫鹏也被逮捕了。
徐霓被抓进去审问第一天, 闭口不言,不肯说一个字, 唯独那双漆黑眼珠,紧盯人时,阴森深沉,仿佛被什么脏东西缠上。
审问几天没有审出什么结果,倒是等来徐家一纸精神鉴定书,上面判定徐霓患有严重躁郁症,并且这么多年一直有诊疗记录。
徐宜在这些时日过后,终于主动联系了祝星焰,代表着徐家,想要他出具谅解书。
桌子另一边,男人神色愧疚,憔悴道歉:“小焰,对不起,是我教育不好妹妹,差点酿成大错。这件事结束,我们会把她永远送出国,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关于宋小姐,我们家也会竭尽全力赔偿弥补。”
“我不想为她辩解,但是她这么多年确实一直在接受精神治疗,当初她生病的事情老爷子为了面子一直瞒着,外界只当她任性大小姐脾气,其实是确诊了躁郁症。”
“小焰,就当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再给她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我以徐家继承人身份保证,这辈子不会再让她出现在你们面前。”徐宜这个承诺的份量很重,以他业内的名声还有身份,立下的保证便绝不会反悔。
祝星焰却全程平静,直到听完他最后一段话,才轻淡抬眼,黑眸注视着他。
“你不应该和我说这些,谅解书我也没有资格出,受害者不是我。”
“不过你既然找到了我,那看在朋友一场份上,我就直接告诉你了。”
“谅解书不会出的,法律该怎么办怎么办,哪怕她有精神病,也要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祝星焰这边咬死不松口,徐家想要找宋时月本人,但她被祝星焰保护得太好了,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机会。
案件从开庭到出判决,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徐霓以故意杀人罪判处刑罚十年,从犯闫鹏判处五年。
判决一出,先前忙着奔走的徐家也安静了,只不过提出了二次上诉,不死心想要继续挣扎。
整个冬天就在这肃杀的寒冷中度过,宋时月最终春节也没能回家,理由刚好可以用实习忙填上。
只不过大年三十那天,宋清给她打来视频,宋时月是在躲在阳台上接的,说是在一个同学家跨年吃饭。
她还没有公布自己和祝星焰谈恋爱的事情,没找到合适机会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顾虑就是,祝星焰的身份。
虽然没有真正面临,但宋时月总感觉坦白之后,定会在家里引起轩然大波。
她鸵鸟心态发作,不自觉地拖延躲避。
两边在隔着视频聊家常,宋时月看着对面的宋清,他问候她此刻现状,简单聊完之后,给她展示着家里年夜饭,还有赵司茜亲手包的饺子,说着旁边的脸就到了镜头里,赵司茜盯着她一个劲打量。
“瘦了,一定要多吃点,你们实习太累了,注意身体,想吃什么买什么,生活费还够不够再给你打点?”
宋时月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没怎么花钱,实习工资加上这些花不完的生活费,已经有一笔不小的积蓄。
她只能含糊应和。
“嗯嗯,吃得很好。”
“别担心。”
“那给我们看看你今晚的年夜饭。”两人随即在那头说道。
宋时月憋了下,不禁扭头往里看,祝星焰正从厨房忙完,把饭菜都端上桌,准备过来叫她吃饭。
“还没打完?”他用唇形无声问,远远瞥了她屏幕一眼,宋时月点头,为难看向镜头。
“在别人家不是很方便吧……”她想婉拒。
“那有什么不方便的!刚好和你同学爸妈打个招呼,感谢他们照顾你。”谁知赵司茜一听更来劲,宋时月害怕她还会冒出什么新的提议,赶紧端着手机进去。
“他们都在厨房忙,就别进去打扰了,我给你们拍一下桌子上的菜。”宋时月装模作样对着餐桌上祝星焰的成果拍了一通,暖色灯光下,瓷白餐桌上摆着四菜一汤,主菜是鲍鱼虾汤煲,芦笋牛肉粒,清蒸石斑,旁边莲藕清炒豌豆,青翠欲滴,中间点缀着胡萝卜片。
汤是熬煮了几个小时黄澄澄的鸡汤。
赵司茜见了,不由立即夸道:“卖相不错,这些菜看起来都很有食欲,你同学妈妈手艺挺好呀,就是份量可能有点少。”
“还有在厨房没端出来呢……”她心虚道。
甚至能感受到旁边灼热的视线。
宋时月悄悄抬起眸,就撞见祝星焰漫不经心站在餐桌旁,似笑非笑看她。
……赵司茜的话都让他听到了。
客厅安静,手机开的免提,一切无处遁形。
“爸妈,那我先吃饭了,晚点再聊。”宋时月迫不及待想要结束通话,两人刚点头,就见镜头中出现一只男人的手,修长白皙,端起碗。
“我先给你盛饭。”声音悦耳,还没等他们听清,就听咚的一声,视频通话结束了。
宋清和赵司茜面面相觑,互看一眼后,是赵司茜先迟疑出声:“刚刚……我没听错吧?”
“应该是男同学?”宋清也怀疑推测。
“我问问。”赵司茜连忙扭头去发消息。
这头,客厅灯火通明,宋时月看到手机里的质问,又抬头望向正把盛好饭的碗放到她面前的人。
“我刚才视频还没挂!”宋时月愤愤谴责。
“对不起。”祝星焰眼神无辜,在她身旁坐下,“我听到你们告别,还以为已经挂了。
“…………”
宋时月安静三秒,忍不住抬头:“你是不是故意的?”
祝星焰扭头同她对视,空气沉默数秒后,他眉眼笑开:“嗯。”
“宋小姐,什么时候给我一个名分?”
寒假开学之前,两人抽空回了一趟繁市,宋时月带他回了家。
哪怕早在跨年夜便得知了消息,开门那一刹那,看到宋时月真领着电视里的大明星站在门口时,两人还是呆了一瞬。
祝星焰手里提着无数礼品,礼貌朝两人颔首问候:“阿姨好,叔叔好。”
“哎哎好。”见惯了大场面的宋教授和赵教授难得手足无措,慌张迎着他往屋里走,嘴里连声道,“家里简陋,别嫌弃,饭还没弄好,你先和月月坐一下。”
这次见面,应了那句老话。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老父亲则是使尽手段,一门心思考核。
先是闲聊盘问,问清楚祝星焰家里所有情况之后,又开始下棋,几局对弈,稍稍面露满意点头,紧接着又到书房鉴赏起了字画。
宋时月在一旁陪听得汗颜,倒是第一次见到自家父亲这么的“知识渊博”,忍不住趁着宋清专注讲解画作没注意时,在下面偷偷牵手挠他手心,祝星焰反握住她,捏了捏,意思是别闹。
好在祝星焰应付的都很得体合宜,吃饭时赵司茜更是一个劲不停往他碗里夹菜,全程笑眯眯,就差把满意写在脸上,还夸了他春晚表演好看,唱歌跳舞都很厉害,经常和自家女儿聊起他这个大明星同学。
祝星焰目光饱含深意望来,宋时月简直在被赵司茜揭老底,不由脸热,出声制止:“妈!”
那个时候,徐霓判决还未正式下来,但犯罪事实已经板上钉钉,进监狱是早晚的事。
两人见完她的父母,又去小楼探望了肖柔,自从外婆去世,她也并未搬回京市,眷恋故处,只是独自和阿姨司机住在这边,祝父时不时抽空过来看望。
忙完这些事情,学校正式开学,按理说,徐霓已经被关押,身边已然不会有太多危险。
但祝星焰担心徐家还会有其他动作,在判决正式下来前对她施压,所以仍然让她住在这边,暂时没搬回宿舍。
两人已经同居了快一个月,在此之前,他们从未有过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但奇怪的是,一切都很顺畅自然,她就接受了生活中多出来的另一半。
甚至,他们已经习惯了夜里同眠。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也曾经在宿舍听柏佳她们聊过男女之间的八卦,但不知是因为两人第一次同床在医院的契机不对,还是祝星焰无形间展露出来的安抚,她只感受到了温情,从未在他身上感知到过侵略。
她觉得和男朋友睡在一起,更加的温暖安心,夜里的梦也变得甜美充实。
那段时间,她总归是后怕的。
正式收到徐霓判决那天,宋时月总算感受到了尘埃落定,心里那颗深埋的不安的种子,终于抽根发芽,长成嫩绿大树,化作坚定希望。
晚上临睡前,她和祝星焰面对面躺在被窝里,两人聊着天。
“徐霓真的会被关这么久吗?”直到这天真正的来临,她还有丝不确信,一切来得太过圆满,像是场不真实的梦。
从她在路上遇到那辆大卡车开始,好像后来所有就都在慢慢脱离现实。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和这么严重的刑事案件挂上钩,她还是其中的主角。
“法律规定是的,但她有精神类疾病,即便判刑时没有因此酌情减免,但以徐家的人脉手段,或许会想办法运作,比如保外就医之类,提前减免刑期。”祝星焰带着歉意道。即使他很不想戳破她心中的乌托邦,但现实就是如此,他只能努力的缝补,把最好的呈现给她。
宋时月闻言沉默了许久,好不容易雀跃的心又沉下去,不过很快,她眼底重新燃起亮光。
“至少,她现在受到了法律的制裁,付出了她应有的代价。”
“未来就交给未来,说不定那时候我已经成为了很厉害的人,如果她敢再弄什么小动作,我就再次把她送进监狱。”宋时月说这番话时,是斩钉截铁的,眉眼间的意气勃发仿佛即将展翅高飞的雏鹰。
他忍不住靠近,伸手揽住她,克制着心底满腔柔情,轻轻在她眉间落下一个吻。
“嗯,我相信你。”
“我的大翻译官。”
第57章 第五十七颗星星
大三下学期, 学校老师通知了外交部选调生名额,院里符合条件的学生都可以报名。
成绩优异,拿过国奖, 学生会干部工作经验……光这些就刷掉了大批人,翻译司的定向岗位, 还要求获得过国内英语专业大赛名次。
宋时月是每年系里的第一,去年大赛的冠军,早早被看中的种子选手。
通知一出来,老师就第一时间把她叫到办公室,让她填写报名表。
“上次和翻译司的领导聊过, 他们都很看好你,意思是只要通过笔试,之后都没有太大问题。”
“你这学期准备一下, 考试安排在十一月份,目前来说时间还很充裕。”
宋时月弄完报名事宜,回到宿舍。
她上个月底就搬回来了, 只有周六日才会去到祝星焰那边。
距离徐霓的事情落幕, 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 徐家也没有发生其他动静, 听说徐宜正式接手了家里公司, 基本是半退圈。
学期过半, 学业压力依然不减, 早晚来回奔波,路上花费掉太多时间。
她习惯泡图书馆和教室,深夜走在校园路灯下, 学习完回宿舍那段路程总是格外安宁。
祝星焰没有再正式接拍作品,闲赋在家这段时间, 都在演话剧,还重新捡起了自己写歌的爱好,两人不出门时,总看到他在客厅研读剧本,或者独自呆在工作间创作。
他在家里有一间属于他的音乐制作室
里面空间宽阔,墙壁都装了隔音,中间摆着各种乐器,还有整套的专业录音设备。
有时候周六日,两人就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宋时月在客厅外面学习,他在里头鼓捣着新歌,偶尔中间休息,出来翻翻冰箱拿瓶水,赖到她身旁,亲亲抱抱咬两口。
名为监督她课业,实则趁机贴贴。
他最喜欢在宋时月学习时,从后头抱着她,把脑袋搭在她肩上,听着她跟着视频念口语。
她的发音很好听,咬字清晰甜美,偏带柔软的声线,却又透着干脆利落,像是裹着饴糖的剑,毫无攻击的外表中藏着锋利的刃。
祝星焰甚至能脑补出,她在以后的正式场合,大杀四方的画面。
每每的周末两天,都像被按了加速键,过得飞速。
六月份,久未有动静的祝星焰账号,发了两首新歌,一上传,就被顶到了网站排行榜第一,热度不停往上攀升。
他的两首新歌和早期风格有点不同,少了张扬个性,偏甜歌,旋律悠长动人,让人欲罢不能的同时,心动飘然,仿佛沉浸在了恋爱中。
这两首歌名叫做《初恋》《横跨宇宙》
后一首中间的高潮部分,有一句歌词是——
“宇宙两端/你和我/连成线”
祝星焰恋爱了的这件事,更为具像化了。
没有人听完会不清楚,这两首歌就是为他女朋友写的。
粉丝已经麻木了,甚至在音乐网站的歌曲评论区,直接留言。
【感谢祝星焰女朋友让我们有生之年又听到他的新歌/合掌/合掌/合掌.jpg】
这条评论底下点赞数万。
宿舍里,柏佳和徐弥也在听,不仅听,两人还单曲循环,分享到朋友圈,打榜做数据一条龙。
“啧啧啧,我们现在连听首歌都在吃狗粮。”桌上平板在放歌,屏幕滚动着歌词,柏佳一句句念出来。
“宇宙两端,你和我,连成线——”她拖着腔,故意大声道。
“谁不知道你们一个星星,一个月亮,整个宇宙只有你们两个了是吧,有没有考虑过我们这些尘埃的感受!”
“何止如此,你看看这首歌封面呢。”徐弥帮腔。
平板上旋转的歌曲封面,是张手绘图片。一片漆黑宇宙,对角线两端,悬着一颗星和一个月亮,中间牵着一根发光的线,牢牢把他们系在一起。
月亮在上方,星星在底下,一眼看去,就像是这颗星子在仰望着天上月亮。
宋时月已经脸热得不行。
这两首歌制作过程,她全程没参与,就连试听,也是断断续续的旋律,他写到满意的部分,忍不住会同她分享。
直到歌曲正式发布当天,她才在中间发现了这么多的小心思。
宋时月只庆幸自己没有开通个人微博,不然想象不到会被群情激愤的粉丝骂成什么样。
她此刻也安静龟缩,努力在书桌前假装认真温书,降低存在感。
嘴上装模作样应着。
“马上都快考试了,你们还有心思八卦,有人还考不考研了。”
“好好好,开始压力舍友了!”柏佳愤愤,“你别转移话题。”
“就是,我们这些就业还没着落的都没着急,你可是半保送翻译司,劝你不要太卷!”
“我也要考试的。”宋时月无奈转身。
“你考试还有半年,着什么急,你看祝星焰微博底下评论没,快来快来给你看看。”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直接拉着椅子过来,盛情难却,宋时月只好低头去看怼到眼皮子底下的平板。
祝星焰微博评论区一向很热闹,这两天新歌发布,粉丝更是激情无处安放,评论数吓人。
点赞最高的几条被顶在最前,回复最多。
【哥,你是真恋爱脑啊/流泪.jpg】
【有幸当场围观大明星谈恋爱,没错,我是主角旁边那个没有姓名的npc】
【有一说一,歌还挺好听的……听完好像我也恋爱了/哭】
【谁还记得小焰多少年没发歌了,即便经历风风雨雨,你依然是当初那个舞台上的天才少年,希望有生之年还能看见人气偶像祝星焰的演唱会/心】
【只有我一个人在等新电影上映吗/瑟瑟发抖】
【不管是唱跳还是演戏,我粉的永远是那年夏天横空出世的少年。第一张专辑横扫音乐榜单,演唱会万人空巷,转型演艺圈短短两年拿下奖项大满贯,在事业最巅峰期公开恋情——祝星焰永远鲜活热烈】
……
她目光落在上面怔住。
这上面每一条评论,旁边都跟着十几万几十万的点赞,代表着大部分粉丝的心声,从众多的评论中脱颖而出,被顶到了最顶端。
徐弥也在低头看着,一边滑动一边忍不住问:“你们说,这些评论祝星焰都会看到吗?”
“应该吧,他总不会自己微博看都不看一下,最前面的这些这么显眼,点开就看见了。”柏佳顺嘴回答,两人说完,突然反应过来当事人之一就在现场,立即纷纷抬头朝她盯来。
“时月,你说呢——?”柏佳笑得不怀好意,满是调侃。
“我没问过他!”宋时月连忙撇清,“他看不看评论区我不知道。”
“那你今晚回去问问?也算是为民请愿了!”
“…………”
莫名其妙带着任务回家的宋时月,在餐桌上,犹言又止偷看了祝星焰无数眼后,终于想到了合适的切入点。
“我觉得,我们老这么秀恩爱不太好。”她扒拉着碗里蔬菜,慢吞吞说。
“为什么?”对面的人抬眸看她,诧异微挑了下眉。
“我怕粉丝骂你。”宋时月赶紧抛砖引玉,开始把话题往上面聊。
“不会。”他不假思索道。
“嗯?你平时会看评论吗?”她立刻问,心里燃起一丝希望。
“不看。”谁料,祝星焰干脆利落回绝。
“…………”宋时月沉默几秒,不死心,“你不看怎么知道呢?”
“就是不看才不会啊。”他放下手里筷子,唇边有好整以暇的笑意,眼底了然,“你今天一晚上鬼鬼祟祟就是想问这个?”
“…………我哪里鬼祟了?”宋时月一时忘记了任务,不服气争辩。
“从回来到吃饭就一直在偷看我,蔬菜都夹了三根,我给你盛了两碗汤都喝下了,今天汤里放了当归苦参。”
“…………”这几样都是宋时月平日里不愿意吃的东西。她向来不爱吃蔬菜,冬天手脚寒凉,捂都捂不热,祝星焰就去问了中医,平时有空会在食谱里加药材,给她补气血。
“……为什么要害我。”她毫无底气。
“你再说一遍?”
“好吧,那我坦白。”宋时月叹了口气,放下筷子,无缝切换到另一个话题,把下午的事和盘托出。
只不过她没说是舍友想问。
她自己也是好奇的。
“你的粉丝都好爱你,反正我下午看的时候,都很感动了。”宋时月依稀记得,当年和大力路过体育馆看到他演唱会外场时,就发出过这样的感慨,时至今日,当着他本人的面,又再度感怀了一遍。
“我知道,我也很感谢他们,所以演唱会已经在筹备了,电影也快上映。希望明年的这个时候,夏天依然热烈。”祝星焰带着微笑,语气神情是另一种柔和。
宋时月刚刚感动,立马想到什么,大声:“你不是说你从来不看评论区?!”
某人笑得毫无负担:“骗你的。”
“不这样怎么炸出你真正在想什么。”
“诡计多端的宋月亮。”
“…………”
今年的夏天悄然来临,伴随着长长的暑假。
校园时代最后一个夏日假期,宋时月没有去实习,专心过夏天,还有准备年底的考试。
她又从宿舍搬了出去,回到她和祝星焰的小家。
本以为一切都和那个寒假一样,顺其自然开启共同生活,但这次不知为何发生了点变化。
祝星焰和她分房睡了。
之前周末有几次,他们也是分开睡的,宋时月没有多想,以为他怕影响她学习。
然而搬回来第一晚,两人在沙发上,亲得难舍难分。
宋时月正投入,他拍拍她背,勉强推开她,抵着她的额呼吸很重。
“先去睡觉了。”
“嗯……”她迷糊应,没做多想,拉着他的手准备回房间。
“晚安。”把她送到门口,祝星焰却没进来,在外头克制同她告别,灯光下,眼角莫名的绯艳。
宋时月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张张嘴刚准备说话,祝星焰已经推着她肩膀转身,给她合上房门。
最后落下的一句话是温柔道别。
“做个好梦。”
第58章 第五十八颗星星
原本涌起的睡意, 在真正躺到床上的时刻,又消散全无,变得格外清醒。
宋时月有些困惑祝星焰的古怪行为, 仔细回想了下两人最近发生的事情,半知半解的, 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上一次一起睡,还是初夏的时候,京市天气刚刚转热,她洗完澡出来,换上了轻薄的睡衣, 清凉的短袖短裤,露出了胳膊腿。
那天晚上睡觉,祝星焰离得老远, 规规矩矩盖着薄被,闭着眼一动不动。
白净的面容格外温顺。
宋时月忍不住过去抱他,他一如往常般把她拥到怀里, 安抚地亲她额角。
“睡吧。”
那晚她睡得格外好, 早早便醒了, 醒来时身旁的人还睡着, 原本两人睡前规矩的睡姿已经大变了样, 她不知怎么整个人贴到他身上, 腿还搭在了他腿间。
除此之外, 还有些别的东西,横亘其中。
初夏天气微燥,晨风从窗外送入, 浇不熄两人中间滚烫的体温。
祝星焰梦里也睡不安稳,微蹙着眉, 手里把她揽得很紧。
宋时月尴尬到温度从脸上直冲大脑,轻轻把自己腿抽出来,然后松开手,蹑手蹑脚从他怀里离开,逃到洗手间。
念及此处,宋时月好像想明白了什么,在床上辗转反侧片刻,终于下定某种决心,敲开了和大力的对话框。
大力虽现实经验匮乏,但深知男女纠葛,网上阅遍各种“资料文献”,宋时月接收成功对面发来的几个文档后,当夜彻底失眠,第二天上午,顶着熊猫眼起来。
已经是十点多,阳光铺进客厅地板。
祝星焰或许是觉得她这一周上课累了,竟也没叫她起床,任由她睡到自然醒,宋时月推门出去时,他正在客厅敲着电脑办公,手旁一杯咖啡,笔记本就搁在他腿上。
“醒了?晚上睡得好吗?”原本只是平常的一句问候,可撞上他含笑的眸子,宋时月脑中就控制不住钻进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连忙在心里念了几遍清心咒。
“还可以。”她清了清嗓子,努力镇定答。
“微波炉有早餐,我给你热一下。”他放下电脑起身,进到厨房,站在流理台前低头按键操作。
宋时月拖着脚步走到他身旁,刚刚站好,就听见机器运作的声音,祝星焰这会抬头看她,把她拉进怀里,亲了亲。
“怎么好像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她心虚:“有吗?”
“有,无精打采的。”他端详着她。
“可能是睡太久没力气了。”宋时月避开他视线,同时闻到食物香味传来,连忙转移话题。
“今天吃什么早餐?”
“你上次不是说想吃阿姨做的鸡蛋饼?”
“啊?你不会……”宋时月惊讶睁大眼睛。
“前两天拜师学艺了一下,待会你试试味道。”
宋时月突然沉默了。
其实两人没在一起前,祝星焰在家也是有专人做饭,印象中,好像从来没有下过厨,在小楼时,家中佣人忙活家务,俨然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
但是和她在一起,两人总要有个人打点饮食,他不喜欢叫外卖,家中也不喜欢有生人,便开始研究自己下厨,所幸天赋不错,又刚好在家赋闲时间充裕,不知不觉习惯就延续了下来。
宋时月想到这儿,突然有点愧疚。
她扬起头认真提议:“祝星焰,明天早上我来做饭吧。”
“嗯?”他眨了下眼,思索片刻,缓慢出声:“你这是吃腻了?”
“……不是。”她只能说。
“我觉得你每天给我做饭太辛苦了。”
“不辛苦,主要是做给自己,顺便给你吃。”
“…………”
“你的一片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术业有专攻,刚好我对食物……有一点点的小挑剔。”
“所以还是算了吧。”他气定神闲睨着她,轻描淡写道。
“…………”
宋时月差点叫他气坏。虽然知道祝星焰可能是故意这样说,让她不要有负担,但她还是有种莫名憋屈。
瞧着她脸上气鼓鼓的没说话,祝星焰又低下头来,唇边挂着笑,嗓音轻柔:“生气啦?”
“没有。”她闷闷的。
“我瞧瞧。”他手托着她下巴抬起来,作势左右认真端详了几眼,一本正经点头,“像是有点生闷气。”
“亲一下会不会好?”他得寸进尺压过来,手掌控住她下巴,轻巧捏开了宋时月的嘴巴。
里里外外又让他占了一遍便宜,微波炉结束滴声已经响起很久,安静的厨房里,纠缠的亲吻才意犹未尽松开。
祝星焰眉眼藏着餍足,揉了揉她白皙肌肤上捏红的指印,指腹轻柔,宛如无意识安抚:“怎么亲了这么多次还学不会换气啊,月月。”
这一声叫得宋时月差点缺氧。
男生轻浅上扬的嗓音,带着故意的亲昵逗弄,弯起的嘴唇还有刚刚接吻完的绯艳。
宋时月觉得,面前的祝星焰像故事里描写的妖精,在故意勾她的魂魄。
她有点招架不住。
这一晚,宋时月不用他先说,自己就主动先回房,道晚安,毫不犹豫关上房门。
原本还想让她晚上盖好被子别着凉的祝星焰,望着面前门板,悻悻摸了摸鼻子。
不知不觉,已过小暑。
京市难得降下一次雨水,缓解了近期连绵的暑热。
雨势在傍晚来临,伴随着大风阵阵,吹得外头树叶簌簌作响。
天空阴沉,偶尔夹杂着一声闷雷,闪电白光一闪而过,短暂映亮昏暗,却更添几分惊悚。
宋时月检查好家里窗户,牢牢关实之后,才稍微安心几分。
外头打雷,不敢用电器设备,听着雨水噼里啪啦猛烈敲着玻璃,做事也不由分神。
两人干脆在客厅里下起了五子棋。
宋时月棋艺上没有太多天赋,了解过围棋入门之后,果断放弃,另辟赛道。
祝星焰也陪着她下,虽然她在围棋上永远打不赢他,但这种稍微简单的棋路,她偶尔也能找到一两个机会,在围追堵截之中窥见一丝生机,棋子连成一线。
每每这个时候,她成就感格外爆棚,祝星焰是个非常好的棋搭子,实力雄厚,两人旗鼓相当,每局对弈都让她充满胜负欲。
被她最后一局又最后一局的挽留下,两人下到了深夜,外头雨声渐止,漆黑窗外只有闪电偶尔一闪而过,昭示着这个夜晚经历的暴雨蹂躏。
宋时月意犹未尽收回手,刚准备说回房睡觉,外面突然一声重重惊雷,大雨有彻夜蔓延的架势。
她犹豫了下,错失时机,先让祝星焰开口。
“晚上害不害怕?”
“…………”作为一个二十几岁的成年人,万万没有什么害怕打雷下雨的毛病,宋时月诚实摇了摇头。
“不怎么怕。”
“好的,我怕。”面前的人动作利落收好棋盘棋子,冲她笑得好看无辜。
“你可以晚上陪我一起睡吗?”
黑漆漆的房间,连月亮也隐匿云层。
外头时不时响起雨声雷声。
两人躺在被子里,相隔不远,一时间没人说话。
宋时月也不知道他是真怕还是假怕,毕竟从前也没听说过他有这个毛病,但她还是不太敢轻举妄动,呼吸放得轻缓,捂着被子一动不动。
“你睡了吗?”黑暗里,突然传来祝星焰轻浅的声音,她心跳了跳,回答,“……还没。”
很奇怪的是,之前两个人一起睡,都是心无旁骛,没有任何乱七八糟的念头。
但不知道是那段时间的动荡不安过去了,还是相处日益加深,祝星焰身上最初的温良好像越来越难以维持。
念及此处,宋时月不由在心里暗暗叹了下气,紧接着,就感觉到身旁床垫动了动。
祝星焰靠过来,伸手抱住她。
“快睡吧。”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像是哄小宝宝。
……这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他好像是真的在担心她晚上打雷睡不好。
宋时月顿时陷入到巨大的自我谴责中,一边唾弃自己思想污浊,一边为自己莫名揣测而愧疚。
她立即回抱住他,紧紧把自己依偎在他怀中,脸往里埋了埋。
“……好。”瓮声瓮气的一声回应,她连呼吸都好像埋进了他胸前睡衣里,湿热的气息宛如羽毛一下下扫过,祝星焰忽然后悔,好像又给自己找了个酷刑。
“晚安。”他控制着心潮起伏,努力稳定声线,道晚安。
却不料,下一刻,浅浅呼吸袭来,湿热羽毛从睡衣扫到了肌肤上,一阵酥麻痒意,还未反应过来,柔软堵在唇间。
宋时月亲得毫无章法,在祝星焰愣神中,学着他往日的样子一点点往里探入,含咬着他的唇,还在上面乱舔。
心头那把火烧得更为旺盛,祝星焰再也按耐不住,按住她作乱的脑袋,低颈张唇,深吻下去。
温和的假面好像都被烧掉,只剩底下原始赤裸的欲念。宋时月承受不住他这样的力度和吻法。往日温柔荡然无存,气息在侵略。
她本能往后躲,缩着肩膀,被他按在了床上,推拒他肩膀的手被牢牢扣住,十指穿插,压在了脸侧枕头间。
男生炙热的胸膛同她紧贴在一起,睡衣薄薄的布料完全阻隔不了温度。
事态失控前,祝星焰及时打住,松开她蹂躏得不堪的嘴唇,脸埋进她肩头,用力呼吸。
伏在她身上的人,体温高得吓人,祝星焰呼吸声很重,胸膛剧烈起伏,好像是在受着某种巨大折磨。
宋时月又感觉到了那天早上隐约察觉的热意,紧紧贴着她,仿佛有生命力,清晰侵入她的感官。
她脑中空白,浑身僵住不敢动,昏昏沉沉中,祝星焰先调整好,松开她,安分躺到一旁,嗓音听出了低哑颓然。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