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第 113 章

    槐轻羽又给秦首辅磕了两个头, 便站了起来。

    秦夫人眼睛红红的,心疼的抱着秦宛书,埋怨的瞪着秦首辅, “有时候真怀疑槐轻羽是你亲儿子,否则你怎么会这么护着他?”

    秦首辅语重心长的叹息一声, 拍了拍她的肩膀,“筠儿, 你也是个知书达理之人, 说话要讲理,你说说,这件事真的能怪别人吗?”

    秦夫人不说话了, 冷哼了一声,就带着秦宛书离开了。

    此事也算告一段落了。

    时间很快到了九皇子满月宴那天。

    当日, 慕容鸢早早的便派了马车来接槐轻羽入宫。

    槐轻羽先行一步,秦首辅和秦漆禾会晚到一会儿。

    槐轻羽到了东宫, 就忍不住锤了慕容鸢一下,小小的抱怨道:“鸢哥哥,你怎么回事?我还打算和父亲他们一起来的。”

    慕容鸢笑着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拉入了怀中,“小羽还不打算公开我们的关系?”

    槐轻羽眨了眨眼,“可圣上和皇后娘娘……会允许你等我到二十八岁吗?”

    慕容鸢比他大三岁,待他二十八岁后, 慕容鸢已经三十一岁了。

    从古至今,哪个太子在三十一岁前, 还没有子嗣的?

    “放心, 他们已经同意了。”慕容鸢说着,抓起槐轻羽的手, 放到了自己的脸侧,“小羽,你没觉得我和太子哥哥,如今融合得越来越好了吗?太子哥哥脾气收敛,我也没有像从前那样柔弱爱哭,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有了你。”

    他们和槐轻羽在一起,性格逐渐变得有些相似了。

    父皇和母后一直期待他们能够变成同一个人,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因此根本不敢再插手他们的感情。

    “我?”槐轻羽听了,有点羞涩。

    他的魅力有那么大吗,竟然直接影响了慕容鸢和太子的性格。

    槐轻羽踮起脚尖,亲吻了一下慕容鸢的额头,“鸢哥哥,其实,你最要感谢的是你自己。遇见你,幸运的是我。”

    如果不是有了慕容鸢这么多年,始终如一的陪伴在他身边,他这辈子说不定还没法真心接纳一个人。

    慕容鸢给了他那么多,而他给慕容鸢的却很少。

    槐轻羽不想与慕容鸢感谢来、感谢去的,借着晚上九皇子的满月宴,提到了三皇子齐涌姿。

    槐轻羽装作好奇这位三皇子的现状。

    慕容鸢于是招手让篷霜出来解释。

    篷霜虽然是太子的贴身护卫,但性子向来很活泼,总是在宫内四处游荡。

    若是问他一些隐秘之事,他不一定知道,但要是问他一个人最近的行踪,他大概能说出来。

    据篷霜所说,三皇子齐涌姿自从上次在收养宴让贵妃丢脸后,贵妃就一直暗中命人为难他。

    点玉宫内,不仅连剩菜剩饭都没有,还时常有人往里面丢野猫野狗,野獐子老鼠,惹得点玉宫内一刻都不得安宁。

    齐涌姿仅剩的几件衣裳,都被那些无孔不入的动物,给抓得破破烂烂。

    齐涌姿不知道是贵妃在针对自己,以为自己还有补救的机会,每日去贵妃宫前下跪,想要求见贵妃一面。

    贵妃自是不会再愿意收养他。

    直接命人将齐涌姿打了出去,齐涌姿被一连打了好几顿,被打得遍体鳞伤,浑身没有一块好肉。

    最严重的一次,齐涌姿直接被打破了脑袋,昏了过去。

    听小宫女翠柳嫌弃的说,醒来后的齐涌姿一直抱着她,一副失而复得的样子,哭了好久。

    之后,她还发现齐涌姿的眼神就变得越来越渗人了,而且莫名的自信,仿佛笃定了自己眼下的处境,只是一时之困。

    齐涌姿还曾握着翠柳的手,信誓旦旦承诺要让她当未来的皇后。

    说到最后,篷霜忍不住笑了,“这个三皇子是不是脑子有病?就他那个熊样儿,还想当未来皇帝?怎么想怎么觉得他犯了癔症。”

    听到篷霜说的这些,槐轻羽毫不意外的猜到,齐涌姿这是重生了。

    上一世,齐涌姿靠着被贵妃收养,身份变得贵重,一步步崭露头角。

    之后,又捡漏当上了皇帝。

    他登上帝位太过容易,所以才会自信成这样,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整个世界都围绕着自己转,这辈子仍旧能成功。

    槐轻羽随着篷霜点了点头,“这样说起来,三皇子的确可笑极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

    夜晚的华清宫内,灯火通明,被邀请的朝中重臣们,纷纷携带了一两个家眷,恭敬的入了座。

    除了少数的彼此问候声,没有人敢大声喧哗。

    宴会开始,圣上准时来到了现场,在高位上落了座。

    槐轻羽也与慕容鸢一齐入了场。

    二人进来之后,便坐在了同一张桌案后,虽没有亲密的举动,但槐轻羽是个哥儿,身为太子的慕容鸢又没有娶亲,明眼人一看便会猜到二人的关系。

    小羽……

    与秦首辅一同落座的秦漆禾,看到二人般配的身影,眼神黯然,眼尾猩红得厉害。

    他嫉妒的盯着慕容鸢,手指一把将酒杯握碎了。

    慕容皇后并未出席宴会,反倒是贵妃万宁冰到场了。

    万宁冰今晚已经谋划了好戏,自然会来亲眼看看。

    随后来的,是刚生下九皇子的凉妃。

    凉妃不过二十岁,年轻漂亮,她的怀中抱着一个小婴儿。

    她怀中的婴儿,就是她荣耀的象征。

    所以,虽然手臂抱得酸了,可却丝毫不舍得假手于人,抱着九皇子就像怀中抱了一块珍宝。

    今日是凉妃的主场,她招招摇摇的就先一步越过贵妃,坐在了圣上的身侧。

    贵妃:……

    哼,还懂不懂规矩,不就生了个孩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圣上的身边没了座位,贵妃只得坐在下首的一个位置上。

    她明明比凉妃位分高,却只能坐在下面,早就气得肺都炸了。

    就在这时,齐涌姿也来到了宴会。

    他一到来,便立即引起了所有人的议论纷纷。

    无他,皆因他穿着一身打满了补丁的衣服,虽然衣服洗得很干净,但在这花团锦簇的场合下,仍旧显得又脏又破。

    齐涌姿无视周围人的眼神,直挺挺的踏进了宴会。

    此次宴会,他是故意穿成这样的,为的就是他实施接下来的计划。

    看见穿着补丁衣服的齐涌姿,圣上的眉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

    贵妃嫌恶的咬着后槽牙,凉妃更是恨得牙根痒痒。

    今日是她皇儿的大喜之日,三皇子穿成这样又脏又臭,跟乞丐一样,是想要触她霉头?

    齐涌姿好歹是重生之人,不像没重生之前那般没眼色,他知道自己的到来,会遭到多么大的排斥。

    但他皆无视了这些人嫌弃的眼神,朝着上首之人挨个问过安之后,就直挺挺的跪倒在了地上。

    他已经打算好了。

    贵妃是他不可或缺的助力,虽然贵妃现在很厌恶他,但他无论如何,也要将贵妃绑到同一条船上来。

    只要贵妃成了他的养母,即便再看他不顺眼,也只能被迫帮他了。

    齐涌姿跪在地上,朝贵妃猛磕了几个头,“贵妃娘娘,孩儿一直对您有孺慕之情,想让您当孩儿的母亲。您先前明明说了收养孩儿的,现在还请您兑现诺言。”

    齐涌姿心中发了狠,誓要当着朝中重臣的面儿,对贵妃道德绑架。

    他就不信,贵妃能眼睁睁看着他磕死。

    贵妃:“……”

    她真是气得想骂人!

    三皇子这是在故意设计她吧?

    贵妃气得眼前一阵黑一阵白,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她的拳头紧紧握着,拼命压抑着愤怒,抬手招了身边两个宫人,“去,将三皇子扶起来,这大喜之日,想什么话?”

    两个宫人闻言,立刻加快脚步,想要将齐涌姿扯起来。

    但齐涌姿铁了心要对贵妃进行道德绑架,怎么愿意起来?

    他朝地上连连不停的磕头,额角渗血,那两个宫人也不敢粗鲁的将他拖走,一时间僵持了下来。

    贵妃出自万家,立即就有万家的死敌站出来,装作大度的样子,朝万宁冰抬了抬手,“贵妃娘娘,微臣看三皇子真是对你孝心一片,要不你就将他收为养子吧!”

    又有万家的死敌站了起来,附和道:“是呀,三皇子多年来没有母亲疼爱,可怜至极,贵妃娘娘你何不收养了三皇子?”

    万家人气得浑身颤抖。

    他们想撕烂了那些人的嘴!

    原本,他们家是想收养三皇子的,但三皇子对贵妃不敬,就相当于看不起他们整个万家,这样的人日后即便真的扶持上了皇位,恐怕也不会念他们的好。

    说不定日后还觉得他们掌控他,过河拆桥、恩将仇报呢!

    这种人,谁敢沾啊!

    凉妃见贵妃气得脸色难看,幸灾乐祸的开口,“姐姐,你反正也没有皇子傍身,何不收养了三皇子,也好同妹妹一般,享受这天伦之乐啊!”

    天伦之乐!

    凉妃这是在嘲讽她没有孩子吧!

    贵妃知道自己这是被架在火上烤。

    她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厌恶了齐涌姿,就宁死也不愿收养他。

    “三皇子,你快起来,别磕坏了脑袋……”她装作关切的站起身,朝前走了两步。

    齐涌姿看见她的动作,眼底闪过一抹自信。

    他就知道,他以皇子之尊,在大殿上公然朝贵妃磕头,贵妃肯定不敢拒绝他,眼睁睁看着他磕死,一定会答应收养他。

    “呵……”忽然,齐涌姿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嘲讽般的嗤笑。

    齐涌姿瞬间转过脸,竟看到了槐轻羽,瞳孔肉眼可见的缩了缩。

    槐轻羽!他怎么会在这里!还和太子坐在一处!

    他记得,前世的槐轻羽与今世的太子,可向来没交集。

    齐涌姿刚重生没两日,并不清楚这一世发生的改变。

    虽不明白自己这一世,为何没有与槐轻羽成为至交好友,但他相信,自己前世能登上帝位,这一世那帝位更会手到擒来。

    齐涌姿自信满满的转过了头,没再去看槐轻羽。

    槐轻羽也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心底忍不住嘲笑齐涌姿的天真与幼稚。

    贵妃性子又烈又高傲,岂会轻易让他占便宜?

    还有上首的圣上,看着这样一幅闹剧迟迟未出声,就是在冷眼旁观,只等关键时刻再做定夺。

    万家势大,圣上是不愿意看到齐涌姿与万家绑定的。

    果然,贵妃朝前走了几步,看似是准备将齐涌姿扶起,但脚刚踏下上首的台阶,脚踝便猛得一歪,整个人朝前倒去。

    瞬间,她在台阶上滚落,磕得额角都肿了一个大包,疼得双眼直流泪,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看着好不可怜。

    不就是苦肉计吗?

    齐涌姿会,她也会!

    齐涌姿见状,瞬间傻眼了,拳头不自觉的死死握住。

    贵妃伤成这样,他再跪下去,岂不是证明他狠辣无情,对贵妃只有利用,没有孝心?

    齐涌姿一时间没想好对策,然而他也没机会想对策,因为上首的圣上已经开口了,“收养一事稍后再议,三皇子、贵妃如果觉得有大碍的话,就下去传御医疗伤。”

    “儿臣无事,不用去看御医。”齐涌姿脸色不渝的站了起来。

    他才不愿离去,他准备接着这次机会,去结交一下前世拥戴过自己的大臣。

    贵妃已经安排好了接下来的戏,自然想要亲眼看到。

    被人扶起后,当即娇娇弱弱的道,“臣妾也无事。今日是九皇子的满月,臣妾还未送出满月礼呢!先走了岂不失礼?”

    凉妃得意的笑道:“贵妃姐姐,你年纪大了,不多休息可不行,至于礼物嘛,你的心意到了就行。”

    贵妃:“……”

    笑笑笑!等下有你好笑的!

    她嗤笑一声,没有说话。

    接下来,便是圣上赏赐满月礼了。

    自从圣上登基以来,会给每一位皇子赐下一块价值连城的琉璃玉锁。

    宫人捧着琉璃玉锁,送至圣上面前,圣上拿过琉璃玉锁,小心翼翼的将半个巴掌大的琉璃玉锁,戴在了九皇子稚嫩的小脖颈上。

    凉妃抚摸着玉锁,满意的不得了。

    在场的大臣们见了,无一不称赞那琉璃玉锁漂亮又贵重,与九皇子尊贵的身份极为相配。

    齐涌姿也看见了那块琉璃玉锁。

    顿时,他想到了自己先前已经将琉璃玉锁给卖出去了。

    他有些不详的预感,但又很快安慰自己,玉锁卖出去就卖出去了,反正此事也只有他和翠柳知道。

    买主肯定不知道那琉璃玉锁的价值。

    只要翠柳不背叛他,他就能高枕无忧。

    齐涌姿心下稍安,喝了一杯酒,神色镇定下来。

    琉璃玉锁送完后,其余人开始挨个送礼。

    礼物送完,便是较为放松自在的宴饮之时了。

    众人举杯欢庆,一群一桌鲜艳的伶人,也鱼贯而入,纷纷献起歌舞来。

    为首一个伶人是名长相美艳的哥儿,舞技倾城,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凉妃怀中抱着九皇子,抬眼一扫,就看见了那名哥儿,顿时,她的表情变得恼怒了起来。

    她径直将九皇子脖子上的琉璃玉锁扯了下来,直接摔在了地上。

    琉璃玉锁是圣上刚送的,此举无疑是在打圣上的脸,一时间,所有的声音都停了下来。

    大臣们大气都不敢出,那群伶人们也纷纷跪了下来,丝毫不敢抬头。

    圣上情绪一向稳定,威严的瞥向凉妃,“凉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凉妃面色不忿,自觉有理,当即埋怨道,“圣上羞辱了臣妾,还不许臣妾生气?”

    圣上眯眸,“朕何时羞辱你了?”

    凉妃伸手一指,指向了那群伶人之中,为首的哥儿,“如果圣上没有羞辱臣妾,为何送九皇子的琉璃玉锁,像烂大街的东西,那个伶人的脖颈上,为何会带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经过凉妃的指引,众人纷纷将眼神投向那个哥儿。

    果然看见了那哥儿脖颈上,带了一块琉璃玉锁。

    贵妃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眯眯道:“凉妃莫要胡说,琉璃玉锁价值连城,是专门赏赐给皇子的,那伶人怎么会有?你别是看错了吧?”

    凉妃冷笑,“贵妃姐姐老眼昏花,妹妹眼睛可尖着呢,绝不会看错!”

    “就算如此,也要先搞清楚再说。”贵妃说着,慢条斯理的看向那哥儿,“你来说说,你脖子上带的那个琉璃玉锁,究竟从哪儿来的?”

    那哥儿摸了摸脖颈上的东西,吓得脸色惨白,诚惶诚恐的道:“贱民不知道琉璃玉锁是什么东西。这玉锁是贱民的一个恩客赏赐给贱民的,觉得漂亮就一直带着了。”

    众所周知,这些伶人虽然表面上以卖艺为生,实际上也会卖身子。

    而这支伶人队伍在盛京内十分出名,光顾的贵族们十分繁多,所以有恩客送贵重礼物也不足为奇。

    贵妃闻言,继续追问,“恩客?是什么样的恩客?”

    哥儿闻言,只好一五一十和盘托出,“是一名约莫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男子相貌英俊,身材高大,与、与圣上有些相像……”

    这个描述,也就只有在场的三皇子齐涌姿符合了。

    毕竟,与圣上相像,又有这琉璃玉锁的,只可能是某位皇子。

    但是大皇子、二皇子,一个瘫痪一个傻,四皇子是个哥儿,太子虽然也是二十多岁,但是长相与四皇子是如出一辙的阴柔漂亮,七皇子又是个孩子。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齐涌姿的身上。

    齐涌姿强装镇定,假装不知道这些目光的含义。

    但今日的局是贵妃特意为他组的,岂会放过他?

    贵妃当即问道:“三皇子,此事你有何看法?你的琉璃玉锁能否拿给在场众人看看?”

    齐涌姿:“……”

    他怎么还可能有玉锁?

    他深吸一口气,神色仍旧保持得很好,丝毫看不出慌乱,声音平稳道:“我的那块玉锁早就弄丢了,点玉宫向来荒凉,连一个侍卫也没有,说不定被哪个太监摸走卖掉了。”

    如果没有伶人这一出,他这话还可能糊弄过去,但有了伶人的说辞,他的这套言论根本站不住脚。

    谁信了谁就是蠢货。

    凉妃自是不信,被气的眼前发黑。

    她忍不住猜想,齐涌姿是自己不得宠,故意弄出这一回事,想要毁了她的儿子。

    让伶人在这大喜之日,戴了一样的琉璃玉锁,那以后别人提到九皇子,岂不是脑海中就会和伶人这种卑贱之物联系在一起?

    凉妃恶狠狠的咬着牙,抱着九皇子跪在了地上,“圣上,三皇子身为皇子,却与伶人厮混,还指使伶人羞辱臣妾和九皇子,罪无可恕!”

    贵妃见状,也立刻配合的跪了下来,“圣上,凉妃说得没错,三皇子不知礼数,败坏皇室名声,如今朝臣都知晓了他出宫厮混,传出去整个皇室都要丢尽了脸面,还请圣上惩罚三皇子!”

    齐涌姿闻言,立刻慌了。

    他的身躯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

    凉妃和贵妃,母族都是朝中不可撼动的庞大势力。

    而他,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皇子。

    圣上会如何取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颤抖着嘴唇,“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断断续续的哀求道:“父、父皇,儿臣没没有与伶人厮混,更没有故意羞辱凉妃,求、求您明察秋毫!”

    然而,他再哀求也无济于事。

    相比于他,圣上自然要顺从凉妃和贵妃之意。

    圣上缓缓开口了,“将三皇子贬为庶民!”

    庶民!

    此言一出,齐涌姿瞬间绝望了,浑身冷汗淋漓,大脑麻木的无法再运转。

    前世当过九五至尊的他,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个落差。

    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他为何会与前世不同,为何会功亏一篑?

    齐涌姿抬眸,看向了贵妃厌恶又痛恨的眼神。

    他这时才发觉,也许眼前的一切,是贵妃设计的!

    贵妃在报复他,因为他在收养宴那日逃跑,去救翠柳了!

    是翠柳鼓动他卖琉璃玉锁。

    是翠柳害了他!

    他的眼底止不住的悔恨,转脸去看向槐轻羽。

    他这时,终于记起,上一世槐轻羽阻止了他逃离收养宴,还说翠柳是皇后的眼线,翠柳要害他。

    可他却没听。

    反而还恩将仇报,那样对待槐轻羽!

    “对不起,槐轻羽,求求你再救我一次吧!”齐涌姿哑着声音,朝槐轻羽的方向开口。

    可槐轻羽却用陌生的眼神看向他,表现得跟不认识他一般。

    齐涌姿还想说什么,便被侍卫们给拖出去了。

    场面一时冷了下来。

    这场满月宴,经过齐涌姿这一出,闹得实在难看。

    圣上眼眸黑沉沉的,挥了挥手,“都散了吧!”

    左相游文忠看到圣上神色难看,知晓他心情肯定很不好,正是告状的时候。

    游文忠在大臣们站起来恭送圣上之前,率先站了起来,“圣上!微臣有事要奏!”

    圣上闻言,蹙了蹙眉,“游爱卿有何事?”

    游文忠神色诚恳,“微臣状告翰林院槐轻羽,明明失了清白身子,却还强撑不报,继续为官。微臣无意间得知到,槐轻羽在成为状元那日,身中媚药,一连失踪了三日,这三日内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槐轻羽见状,立刻站了起来,身形坚韧,脊背挺直,正色问,“游丞相,你说得这些话可有证据?”

    游文忠立刻道:“有数位证人的口证。”

    他已经笃信,槐轻羽失了清白之身。

    他的这些口供,不足以定槐轻羽的罪,但圣上看了之后,再结合槐轻羽的的确确失踪了三日,肯定会叫人来验身。

    肯定能找出证据扳倒槐轻羽。

    扳倒了槐轻羽后,秦首辅也难辞其咎!

    圣上扫了槐轻羽一眼。

    他自是知道槐轻羽和慕容鸢的关系,也知道那三日,槐轻羽是与慕容鸢在一起。

    只是,如果槐轻羽真的失身,即便是失身给慕容鸢,按照律例,的确不能再继续做官了。

    这一点他绝不会包庇。

    圣上于是开口,“将口供呈上来。”

    口供很快就呈了上去。

    圣上看了几眼,神色瞬间阴鸷起来,将口供丢在了地上。

    他冷冷的注视着游文忠,“游爱卿,还请你好好看看,那上面哪里是什么口供,分明是你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罪证!”

    游文忠闻言,身子立刻哆嗦了一下,连忙走上前捡起那张纸。

    只见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他的罪证,一桩一件都是真实的,按照这上面所写,圣上很快就能查出证据。

    他中了圈套,被设计了!

    游文忠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人,能有这般手笔,将他的罪证收集得清清楚楚?

    槐轻羽?这个黄口小儿,不可能有这么厉害!

    秦首辅?可秦首辅与他斗了半辈子,都不能奈何他!

    游文忠手指脱力,那张纸掉在了地上,整个人麻木不堪的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微臣知错了,求圣上看在微臣多年来为国为民的份儿上,开开恩呐!”

    “为国为民?是维权为例吧?”圣上不怒自威,直接吩咐道:“暂时将左相关入天牢,如果罪证查抄属实,即刻凌迟处死,左家人口悉数为奴!”

    游文忠一听,立刻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权臣左相彻底倒台了,与他牵连的臣子不计其数,朝堂不可避免的产生了动荡。

    秦首辅亲眼见证了游家即将消失,有些唏嘘。

    满月宴极其不圆满的散了。

    秦首辅临离宫前,忍不住问槐轻羽,“小羽,你和太子殿下……”

    “父亲,太子殿下说他会等我到二十八岁。”槐轻羽不想让秦首辅为自己担心,直接道:“你别为我担心,太子殿下这么多年没有娶妃,就是为了等我,我对自己与殿下的未来有信心。”

    “小羽,伴君如伴虎,即便太子现在喜欢你,将他也不一定能为你坚守住本心。”秦漆禾望向槐轻羽的眼神里,满是无法自拔的爱意,“小羽,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人。”

    槐轻羽懒得理他。

    他朝秦首辅拜了拜,便与秦首辅分别了,转身朝着慕容鸢走去。

    秦漆禾神色痛苦,投向慕容鸢的眼神里,满是痛恨和嫉妒。

    秦首辅生怕他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连忙将他给拉走了。

    槐轻羽随着慕容鸢回到了东宫。

    二人的关系算是向所有人公开了。

    一路上,二人的手指都是紧扣着的。

    夜色很黑,但此刻的时光在槐轻羽眼里却很温馨。

    槐轻羽一边走,一边含笑道:“鸢哥哥,谢谢你帮我收集左相罪证,否则我还不一定能扳倒他。”

    他手上原本是有一些游文忠的罪证的,也准备在今日呈上去,但那些罪证扳不倒游文忠,只能让游文忠损失一层皮。

    多亏了有慕容鸢的帮助,他才能彻底铲除游文忠。

    慕容鸢声音很温柔,“我也想试一试新建立的情报机构,能否发挥作用,谢谢小羽给我这个机会。”

    在父皇和母后眼里,他就是个牙牙学语、什么都不懂的稚嫩孩子。

    但实际上,这些年他表面悠闲,实际上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你将来一定会是个坏皇帝。”槐轻羽笑道:“哪有皇帝如你一般,一直在建立情报机关,试图将整个天下牢牢掌控的?你不如在每个大臣的家里,都安插几个眼线得了。”

    “贪官太多了。”慕容鸢道,“我的目的是,天下无贪,百姓安居乐业。”

    槐轻羽抬手,捏了一下他的脸颊,忍不住提醒道:“你这种想法也太激进了吧!鸢哥哥,百官怎么可能做到天下无贪呢?”

    慕容鸢抬手将他禁锢在怀里,在他的额上吻了又吻,“我知道,但更知道,你接下来几十年会陪伴着我,即便知道这个目标无法实现,也会仍旧同我一起努力。”

    槐轻羽将脑袋依靠在他怀里。

    这一刻,他想了很多。

    他想到了前世和今生的很多人。

    今生,他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曾经那些对他恩将仇报的人,今生也已经全部得到了应有的报复,过得生不如死。

    他之前很多次,都想跟慕容鸢说自己重生一事。

    他知道慕容鸢一定会包容自己,心疼自己。

    但现在,他觉得上辈子那些伤痛都不重要了。

    那些过往对如今的他来说无足轻重,就应该烂在泥里。

    他与慕容鸢的未来。

    才重要。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