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番外③
几十平的房间里,温度也在逐渐上升。
季清羽只能抱着他的脖子, 在这热切的吻中才不至于失去力气,她仰着头任由他放肆地进攻,互渡津液,灼热的呼吸,压抑的喘声,带给她前所未有的强烈感觉。
什么都不记得,什么也都忘记。
好似世界末日来临前的最后一天,不再有任何的束缚,可以不管不顾,不顾一切。
冯成则放开了她,却还是跟她鼻尖相触,他闭着眼睛,似在平息,也似在回味。她攀着他的肩膀,心跳越来越快,快到她都无法承受。
“抱歉。”
在安静得只剩下呼吸的房间里,他突然哑声开口道。
这一声抱歉,是对她说的,还是对冯成则这个名字说的,他不得而知。
季清羽沉默了片刻,也说了一句:“抱歉。”
她也很不好受。
可是如果能够回到那个晚上,她还要走那条街被坐在车上的他看到吗?她不知道。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该做的事,也放纵了,所以也只能说一句抱歉。
几秒后,他们两个人都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很沉,她的笑声很轻。
季清羽轻轻地推开了他,她都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这会儿不太好看,头发肯定凌乱,嘴唇也花了。她将房卡插了进去,整个房间都开始运作起来,冷风呼呼地吹着,灯也都开了。
她想问他要不要喝水,他却已经来到了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双腿交叠。
很奇怪,她对于别人的一些动作都不太会注意,但她注意到了他,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于是,她弯腰,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瓶水,朝他走去递给他。
出于某种习惯,她还帮他把瓶盖拧开了。
“没有换房吗?” 他喝了小半瓶,却不是来解渴,只想将某种不合时宜的冲动给压下去。
季清羽坐在床沿边,继续去捻裙子上的珍珠,她得给自己找点事做,否则她担心自己会忍不住看他一眼,又一眼,“没换。”
“有点小。”
这三个字又惹来她的笑意,在拥吻过后,气氛是闷热的,潮湿的,也是紧张的,她肩膀一松,眉眼弯弯地看着他,“这还小吗?我订房的时候,上面写着四十平呢。”
很贵的!
超贵的!!
冯成则手握着那瓶还是冰的矿泉水,手背上青筋隐现,他的表情却很淡然,“住着舒服?”
“……很舒服。”季清羽忍了又忍,还是小声说,“当然,如果你住,你肯定会觉得难受。”
“我的意思是,”冯成则说,“如果你觉得住着不太舒服,可以找前台换一间大一点的。”
“不用啦。”她摇了摇头,“我……”
她欲言又止,也不知道该不该再提一次,她明天退房走。人可以对全世界撒谎,但总要诚实地面对自己,她还想走吗?不想的。
他想让她走吗?也不想的。
“聊聊。”
冯成则从未体验过这样的感受。他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轻易地做任何决定, 可事实是他也混乱了,脑子里一团糟,就如此冲动地敲开了她的房门。
他想做什么?
他要为此付出什么?
他……想得到什么?
季清羽点了下头:“好。”
说要聊聊的人,却迟迟不开口,她有些疑惑,更纳闷。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人在情绪上头时是会冲动的,会做平日里不会做的事,他清醒过来了,无论他想要聊什么,她都会接受,理解。
他或许会说,这是一个错误。
那她就会点头,对,我们吃海鲜吃醉了,没关系的。
他或许也会说,我们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那她也会连连附和,是哒是哒,好的。
冯成则将那一瓶水都喝了,又沉默了几分钟,在她越来越困惑的眼神中,泰然起身,“去我那儿聊吧,这里太小。”
感觉空气都不流通。
不是适合聊天的好地方。
季清羽愣了愣:“……好哦。”
她又背上她的小包包,走到门口时抽出房卡塞进去,跟在他身后离开房间。廊道上没人,他走在前面,她在后面,看着他的影子,心念一动,有什么情绪在疯长,她抿着唇,悄悄地去踩他的影子。
来到电梯厅,她才收回脚,垂着头站在他的身旁。
他们并不熟,靠得都不近,可又分明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就在鼻间,丝丝缕缕地缠绕着。电梯门开了,她跟着他进去,看他按了顶楼,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在滋生——即将踏入他所在的空间。
两人的眼神又在镜面壁相遇。冯成则这次没再避开,他沉沉地盯着她,好像这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这一次很顺利地到了顶楼,她跟在他身后,扫了一眼,在心里发出了没有见过世面的惊呼——
wow我的天啦!!
这就是传说中的总统套房嘛!出息了!
一进来透明的展示柜里陈列着艺术品,再往里走,一抬头是大片大片的落地窗,只是今天天气不太好,高空之中,雨雾弥漫。冯成则来到了吧台酒柜,问她:“想喝什么?”
季清羽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居然还有吧台吗?”
没等他回答,她又忍俊不禁,“难怪你会说我的房间有点小,确实哦。”
不是一般的小,是他嘴上留情了。
冯成则一顿,随即笑了下,“我记得客厅茶几桌上有水果还有零食,你可以吃点,或者想吃什么我打个电话让人送。”
“不不不——”季清羽摆摆手,摸了摸肚子,“我本来就吃撑了。”
“喝什么?”他又问,给自己拿了瓶酒,见她好奇地盯着,解释,“我喝的酒有点烈,你受不住。”
“那……”她决定放纵一回,“有什么适合那种……酒量可能就一瓶啤酒的人喝的吗?”
这有些难住他了。
因为他一般都是自己喝,或者跟朋友喝,还真不太了解这一块。
或许是度数比较低的香槟?甜酒?他不太确定,又怕开了她受不了,沉吟道:“喝果汁吧。”
季清羽:“……??”
他开了瓶酒,但可能不想在她面前喝太多,只往加了冰块的杯中倒了半杯。
放在她面前的则是玻璃瓶装的西柚汁。
“可以去那儿聊吗?”她指了指落地窗。
冯成则当然没意见,顺便拎着她那瓶果汁过去。这个套房很大,好似望不到边,尽管很感兴趣,但她不会四处乱看,沙发分散,围成了一个圈,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外面那些开着投光灯的大厦。
他坐在了她的旁边。
本来她以为他会提起之前的那个吻,以及今天的吻,他却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来南城旅游,去了哪些地方?”
“你说景点吗?”她喝了口西柚汁,“太热了,就去海边沙滩走了走,捡了贝壳,去了趟博物馆,美术馆,还坐了观光巴士……”
冯成则安静地听着。
除了想感慨她精力充沛以外,内心也有奇怪的感觉。
她就坐在离他很近的地方,说着这些寻常的事——彻底地、完全地盖住了那手机铃声。这几天他进了这个房间,总觉得能听到那根本不存在的声音,现在没了。
“本来我也是想过来碰碰运气。”她叹气,说了个歌手的名字,“她明天来这开演唱会,网上的票都卖完了,这几天我在网上刷看有没有人出票,但没有,不过我还是准备去体育馆外面溜达一下。”
她自然不是特意为了一场演唱会来的南城。
能买到票,当然最好,买不到也没关系,她已经看过海,也捡到了属于她的贝壳。
她还是盯着他的杯子看。
冯成则无法忽视她的眼神,想了想,杯子里也就只剩那么一口,冰块化了,他将杯子递给她,“就一口。”
“好。”她赶忙接过,愣了一愣,这是他的杯子,他才喝过,不过现在不是纠结什么间接接吻的时候,毕竟他们早就接过吻,她嘴唇贴着杯口,仰头,露出白皙而脆弱的喉咙,吞咽。
他的目光无法抑制地看着她。
她的一切。
酒确实有些烈,口感很丰富,她放下杯子,正要缓过那一阵,却感到了他在逼近,还未抬眸,他已经压了过来,再次吻住,两人嘴里的气息终于相同,她躺着,眼前晕眩,天花板有那么一片镜面,将他们此刻照得一清二楚,可是只有她能看到。
她闭上眼睛,手放在他的背上,手掌下,是他的脊背线。
他吻得很重,也很深。
她只能接纳他,但他不满足,还要勾着她,来舔他。
不知道吻了多久,他放开了她,她急急低喘,以为这是结束,他却往下,连肩带什么时候被拨开的她都不清楚,早已经忘了今夕何夕。
…
她急得去抓沙发,还是一场空。
只能往他嘴里送。
彼此都有些收不住,在她想去推他的头时,他已经用手撑在她身侧,放开了。
她的裙摆不知不觉地推了上来,白皙的胸脯也在剧烈起伏。
很狼狈,却很美。
第一次吻是冲动,第二次是感性压过理性,那么第三次呢?冯成则没戴眼镜,他眼里中的幽深,晦暗一览无遗,仿佛就站在悬崖边上,进也不能,退也不能。
这是他二十八岁的人生中,最难的一道题。
你想要什么?
你想得到什么?
你可以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季清羽眼含泪光跟他对视,她受不了太强烈的感受,被逼出了生理性眼泪,忽地怔住,她仿佛被他的眼眸吸引,看穿了他所有的情绪。她并不比他聪明,只因为他们有着同样的挣扎,他们感同身受。
眼泪从眼角渗出,滑过,落在了凌乱的发丝中。
她轻声道:“不用说抱歉。”
是她放任了,是她被吸引了,所以不用说抱歉,这是他们共同造成的后果,她接受。
冯成则探出一只手,轻抚混着她眼泪的头发,闭了闭眼睛。
我想要她。
我想得到更多。
我可以为此付出应该付出的一切代价。
他俯身,亲吻她的额头,“好。”
…
随着开门关门的声响,季清羽靠坐在沙发上,怔怔地看向落地窗外,继续喝那瓶已经不再冰的西柚汁,她知道现在很混乱,更知道该停下来了,再往前走会是什么呢?她放下瓶子, 起身来到窗前,太高了,高到往下看一眼,都有种要粉身碎骨的错觉。
她的确为自己惹来了更大的麻烦,可她相信,他是一个可靠的人,只要她想喊停,随时都可以。
所以,这个更大的麻烦它不叫“冯成则”,它叫“季清羽”。
她才是那个麻烦。
她的心在撕扯,成为了两瓣,一瓣在说“清羽你很开心不是吗只要你觉得开心就够了”,另一瓣在说“你究竟想要做什么那样的代价你能承受吗”。
冯成则不太熟练地从外卖柜里取出纸袋。
雨后的凌晨,风都带着凉意,他驻足,望着如墨一般的夜空,片刻后,转身往里走,他离开房间时,拿走了她放在包里的房卡,她大概没有发现。
他来到十三楼,又再次迈入那个房间。
很静很静,他进去后,并没有去拉那个行李箱,而是坐在她坐过的床边,窗户开了一条缝,晚风钻入,吹动窗帘。他静坐了一会儿,他深切地知道,再也不会有这样的际遇,这是这辈子的唯一一次,克制、忍耐、忽视、躲避之后,那么他的人生风是平的,湖面也是平的,不会有一丝褶皱。
他平静地起身。
拉着她的行李箱走出这个房间,头也没回。
等他再次回到顶楼时,他看她坐在落地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额头抵着玻璃。
他走了过去,低头看着她,“怎么坐这?”
她如梦初醒,茫然地仰视他,“地毯不干净吗?”
她怎么觉得这房子又大又空,干净整洁,一尘不染,就像冯成则这个人,不惊不喜,无波无澜。
“没有。”他注视她几秒,也坐了下来。
“你住这么高,一点都不怕吗?”她问,“坐电梯时我都有些慌。”
“习惯了。”
季清羽若有所思地点头,原来是习惯,“总感觉住在这么高的人好像都没有烦恼,人生都是随心所欲的。”
随心所欲这四个字令冯成则愣住。
“是的吧?”她转头看向他,“比如你。”
他是随心所欲的吧,她也是很多次随心所欲中的一次。
她好羡慕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是。”他低声,“没有人可以随心所欲,无论做什么决定,都要付出代价,也要有所觉悟。”
不过,做了也就做了,不用再后悔。
后悔才是最懦弱,最无用的情绪。
…
白色的床单上,她头发凌乱地散开,在他的眼中,是色彩浓烈到了极致的一幅画。
他也是我的贝壳,我在海边捡到的,最漂亮的贝壳。
季清羽被撞出眼泪时,脑海里闪过的是她看到的海跟沙滩。
那时的海浪声,现在整个屋子里仿佛也回响着,一声一声,一下一下,她很想捂住耳朵,一抬手,被他扣住,推到了头顶上禁锢。
“我……”
她快说不出话来,枕头都被眼泪打湿。
冯成则撑在上方,沉迷地看着她,忽然轻吻她的眼睛,说:“我只有一次。”
季清羽听了这话睁开眼眸,疑惑又懊恼地看着他,哪有“只有一次”,这是第几次了他心里没数?几次了!
昏天暗地。
她困得抬不起手来,只记得他抱着她洗了个澡,等窝在被子里时,她喟叹一声。他这里的床都比她那间房的更舒服,万恶的有钱人太会享受了!
沙沙沙!
豆沙了!!
“说什么?”他从背后拥住她,听到她哼唧一声,以为她还胀着难受。
她迷迷糊糊地说了句:“我开玩笑的啦。”
他没听懂,还要继续问,她已经睡了过去,只好作罢。她整个人都被他圈在怀里,他几个晚上都没好好睡了,现在她柔软地贴着他,鼻间都是她的气息,他居然也来了睡意,拥着她,在这凌晨,在日出即将升起之时,沉沉入睡。
季清羽浑身都要散架,睡到日上三竿,才惺忪地睁开眼睛。
她坐了起来,大腿还在下意识地发抖。
缓了好一会儿掀开被子,第一反应不是要去找冯成则,而是找她的手机。明明他们也没有相处多久,但他好像已经很了解她了一般,在床头柜上,他用她的手机压着他留下的字条。
只要她离不开她的手机,她就一定能第一时间看到这张字条。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写的字——
【我去开会了,下午五点就能结束,你饿了可以打电话叫餐,信封里的东西是给你的。冯。】
果然,床头柜上还有信封。
她迟疑着拿了起来,脑子里已经浮现出看过的很多睡前读物的情节,不会是一张支票……吧?不不不,她又摇了摇头,她觉得冯成则不是那样的人,她都被这个无厘头的猜测逗笑,不愿意再去猜,打开信封的那一瞬间,海浪再次朝她席卷而来。
是两张演唱会的门票。
是她随口一提的很想去的演唱会。
作者有话要说
100个红包么么哒~
【冯总说的“我只有一次”,是在回答她,他的人生中只有一次随心所欲的机会,正文中有提过的,那是他爷爷在他小时候跟他说的】
这只是番外,篇幅很短,要写的事还不算少,所以没法将他们的心理感受写得太细腻,相当于是把一个二三十万字的故事压缩成只有几章的番外,还请见谅哈~
将就看看(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