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50
“你放我下来, 我自己走。”
“你走的太慢了。”
向栀拧着他胳膊上的肉,嗔怒地瞪他,“小石头和钟姨看见怎么办?”
“不会。”
陈最抱着她走的极快, 还未待她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到了二楼, 门啪地一声关上。
向栀紧张地吞咽了一下。
屋子里没开灯,只有屋外冷白的月光洒进来,她抱紧他的脖子, 与他对视。
“你放我下来。”她只是对视一眼,又匆匆移开视线。
他的眼神侵略性太强了。
陈最看着她,并没有把她放下来的意思, 反而抱着她走向沙发, 他坐下来。
向栀顺势侧坐在他的腿上。
“你知道我等这天等多久吗?”
“什么?”向栀装作听不懂,她想从他身上下来。
下一秒,陈最揽住她的腰, 将人往怀里一带。
两人贴得更紧。
他盯着她的目光越来越深。
她觉得他要把她生吞活剥似得,她下意识地咬了咬唇。
“别咬,红了。”他的大拇指按在她的下唇上,轻轻摸了摸。
向栀觉得她进了狼窝。
“真的要走吗?”陈最声音又沉又哑,温热的指腹摩挲着她的下唇, 低头印下一个吻。
向栀怔住了, 她只觉得全身像是过电一样, 呼吸都颤了颤。
他嘴角微扬,带着点蛊惑的意思。
向栀盯着他, 咬了咬牙, “那你就松开手!”(这里只是抱着,什么也没干!)
这狗东西就是故意的, 说是征询她的意见,他倒是松手啊。
“不要。”他埋进她的发间,在她的肩窝落下一个吻。
向栀紧紧抓着他的肩膀,眼睫轻轻颤了颤。
他湿热的唇一下又一下的轻啄着。(这也是脖子,没到脖子以下)
向栀呀地一声,叫了出来。
陈最停下,抱着她,堵住她的唇。
他的吻有些霸道,激进。
她迷糊地睁开眼睛,只觉得自己像水一样。
她的手攀在他的肩上,他的身体是那样滚烫。(吻着攀肩膀,很正常)
“陈最……”向栀叫着他的名字,她快要溺水一样,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屋内冷气呼呼地吹着,她觉得有些凉,她的手碰了碰他的脖颈,她冰凉的手贴在他滚烫的脖颈处,便听他嗯了一声,“向栀,我爱你!”
听到这句话后,她便迷糊过去,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微微弓身,又舒服地放松下来,像只赖皮的小猫。
两人倒在床上,他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浴室里,向栀泡着澡,趴在台子上睡着了。
陈最起身出去,把蹂乱的,带着汗渍的黏腻的床品扯下来,换了新的。
他打开空气净化器,将屋子收拾干净,才把向栀从浴缸里捞出来。
向栀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陈最看着她,笑了,她此刻像只慵懒的小猫,倒是乖了不少。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两人躺在床上,向栀翻了一个身,跑远了,他就给人捞到怀里,箍着她的腰,不放手。
向栀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他身上的味道有点好闻,她轻轻嗅了嗅。
陈最笑着说,“狗鼻子啊,闻什么呢?”
向栀嘟嘴,哼了一声,“不告诉你。”
陈最不说话,拉过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他低头亲了亲,“向栀,这是我过得最幸福的一个生日。”
即便没有亲口听到向栀答应他,帮他实现愿望,可她主动亲他,他就当她答应了。
他闭上眼睛,迷糊间,听到细细地轻啄声。
向栀抬头看他微皱地眉头,轻轻地笑了,她趴在他身上,(只是趴着,睡一张床应该可以)又啄了一下他的耳朵,明媚的笑意在脸上漾开,嘴角的两个梨涡让她更加娇俏,她趴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轻声道:“陈最,我试着帮你实现愿望哦。”
说完,她缩回去,闭上眼睛,美美地笑了。
陈最睁开眼,眼睛湿润润地,低头将她抱紧。
第二天一早,向栀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她坐起来,有些发懵。
她忘记自己是几点睡的,只记得结束后,陈最抱着她去浴室,她在那里睡着了,后来就是躺在床上睡着的。
她环视了一圈,屋子干干净净,没有昨夜旖旎的春色。
想到昨晚,她低头笑了笑。
陈最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听着外面小石头和钟姨的说话声,轻轻扶额,她要趁着他们在楼下的时候,回次卧去。
可她没有衣服,向栀有些生气,昨晚就不应该答应去主卧,应该去次卧才对。
下次她一定要他去次卧,体验一下她现在的心情。
最后,向栀找了陈最的衣服,简单地套了一件黑色短袖,堪堪遮到大腿根。
她弯着腰,踮着脚,往门口走,和做贼一样,轻轻转动门把手。
下一秒,门突然被推开。
向栀身形一顿,在看清是陈最后,她拉着他的手,将人拽进来,关上门。
“你干嘛在门口吓人。”她贴着门站着,抚着胸口,心脏怦怦直跳。
陈最被拽了一个踉跄,往后一看,好笑地看着她,“你干嘛鬼鬼祟祟的。”
“还不是因为你,钟姨和小石头看见我从你屋子里出来,怎么解释啊?”
“那你搬回来。”陈最说。
“不要。”向栀哼了一声,“那我多没面子啊。”
“那我搬过去,我不要面子。”陈最凑过来,欠了吧唧的,笑着有些欠揍。
向栀推开他的脑袋,“不行。”
她觑着他,上下打量,简单的运动装,他刚跑步回来,他倒是精神,看起来精力充沛。
想到昨天,她咬了咬牙,他体力可真好,精力更是旺盛。
“为什么?”
“我们要循序渐进,我总觉得在这里做……做那种事情,有些别扭。”她红了脸,这栋房子又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昨晚她在梦中惊醒,想着他们做的时候有没有锁门,万一小石头闯进来,那不就完蛋了。
陈最抬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那你想怎么办,换个地方。”
向栀别扭得看着他,干嘛要问她啊,怪害羞的。
陈最看着她别扭的样子,笑了,他轻轻掐着她的脸颊,将她的嘴唇掐成一个o型,他觉得手感很好,还捏了捏,直到感受到向栀幽怨的眼神,他才松开手,“那还去老地方?”
“什么老地方。”
“我带你去的酒店。”
向栀愣了几秒,起初没想起来,脑子里有了一些画面,是她刚回来,陈最带她去的酒店。
她记得没错的话,那个酒店总统套房什么都有。还有衣橱里性/感的内衣。
她低头抿了抿唇,疑惑地问:“那里的东西都是我的?”
“哪些?”
“就那些衣服。”
非常性/感的内衣。
陈最嗯了一声。
向栀头摇得像拨浪鼓似得,“我怎么可能穿那样的衣服,你骗人!”
陈最瞧着她红红的脸,故意逗她,“你可以今天去试试。”
向栀抬头看他。
便又听他说,“都是你的尺码。”
她真想捂住他的嘴,这个狗东西!
他逗完她,帮她捋了捋头发,像是在顺毛,“记忆丢了就慢慢想,你要是不想在这里,我们就去酒店。衣服我去帮你拿。”
“那你快去!”她真怕小石头闯进来,她穿成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可陈最不动,她推了他一下,他还是不动。
他在看她,眼神似乎有点幽怨,“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他抿了抿唇,双手插兜,站直,目光审视着她的脸,一抬下巴,“就那个柳絮过敏的人,对你很重要的人,是方世安?”
他今天跑步,看到柳树就心烦。
本来挺好的心情。
向栀眨了眨眼睛,还没说话,便又见他变了脸,抬手,戳了戳她的额头,“我知道你芒果过敏,留意你吃的东西,你只记得那个臭小子柳树过敏,凭什么?”
向栀这才反应过来,见他气急败坏的模样,她往门上一靠,抬眸看着他,笑了。
他吃醋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笑什么笑?”
“你又没有过敏的东西,我怎么记住。”她撇撇嘴。
陈最一愣,气得他心慌,他抬手胡乱一指,“怎么没有,我对很多东西过敏,海鲜,花生……”
向栀切了一声,“骗人,那些你都吃过。”
陈最真的有点生气了,她都不辩解,哪怕撒个谎,哄哄他。
他抿了抿唇,不说话。
向栀见他不说话了,却依旧笑着,“生气了?”
她抬手戳他的腰,他攥住她的手。
向栀看他的样子,逗得直乐,他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多大了,孩子都快上小学了,还搁着吃飞醋,闹别扭。
“陈最,你一喝酒身体就红,是不是对酒精过敏?”
向栀凑过来,“所以,以后少喝酒。方世安是柳絮过敏,这个我大学的时候就知道。”
“哦。”他冷着脸,不满。
“不过,我记住他柳絮过敏是因为有一个很重要的人,也柳絮过敏。”
“谁?”
向栀靠着门,仰头,露出狡黠地笑,“秘密。”
说完,她要开门,却被陈最掰正身子,从前面将她锁住,“向栀,你诚心不想让我今晚睡觉是吧?”
“可我都告诉你我记着方世安柳絮过敏是意外了。”
陈最一愣。
向栀的笑容越发地深,她直接乐弯腰。
“我二姐也柳絮过敏,她才是那个重要的人,不是方世安。”向栀笑着,“不过,你吃醋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她踮起脚,在他嘴唇亲了一下,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要走了,要是被钟姨和小石头撞见,我会想打死你。”
不过,她心里还是很满足的,只是打开门,她突然回头,眨了一下眼睛,又微微抬起她的下巴,一脸骄傲的神色,“我没想到,你这么爱我啊。”
门啪地一声关掉,某人像猫一样,轻巧地溜了出去。
陈最转过身靠着门,沉默了几秒,笑容不受控制得在他的脸上漾开,手抵着唇边,肩膀微微颤动,还是笑出声来。
啊,真是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第52章 51
中午吃过饭, 陈最带着小石头去午睡,他看着小石头睡着了,才起身往次卧走。
他敲了敲门没人应, 推开门进去,向栀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屋外阳光落在她这边, 窗户开着,偶尔有风,吹动她的发丝。
她侧着头, 嘴巴微微张着,头发都吹进嘴里了。
他走过去,抬手帮她把头发别再耳后, 瞧着她的睡颜, 他笑了笑,俯身在她唇边落下一个吻,很轻很浅。
陈最找了一个薄被, 给她盖上,她舒服地蹭蹭,轻哼一声,又睡着了。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眼里溢出的情意快要将人吞没一般。
陈最轻轻地呼吸着, 最后从她房间退出来。
陈最下楼的时候, 碰见钟姨。
钟姨瞧着他笑。
陈最也笑了。
钟姨说, “用不用我在主卧准备一床新的被子?”
陈最摇头,“不用, 她害羞, 不想让别人知道。”
钟姨慈祥地笑着,“向栀小姐还是那么可爱。”
陈最笑着嗯了一声, 他姿态轻松,完全不像是一个被停职的人该有的心情。
这会儿,陈最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
他戴着墨镜,双腿交叠,他穿着灰白色裤子,白色短袖,闭着眼睛,享受此刻的休闲生活。
朱岐视频打过来的时候,他啧了一声,闭着眼睛接通,声音有些沙哑,“干嘛?”
朱岐嘿嘿一笑,“老鼠露头了,今儿我约三哥去和畅园吃饭,碰见你手底下那几个孙子,在和方世安一起吃饭。你说这帮孙子看到我,还敢和我打招呼,嘿,你说气不气人。”
“就这个?”陈最颦眉,是被人吵醒不耐。
朱岐一愣,凑过来一看,“狗儿子,你脖子那个深痕是怎么回事?”
陈最沉默两秒,睁开眼,这才看到视频里自己的衣领有些低,锁骨的位置露出来,有两个深痕,其实更像是咬的。
他笑了一下,“小猫盖章。”
“艹,你追到向栀妹妹了?你这个怂样子,竟然真成功了?”朱岐贬低是贬低,但真替陈最开心,说完,拍着手,“我向栀妹妹果然勇猛。”
陈最懒得跟他瞎扯,“你打视频就为了跟我说这破事?”
“嗯啊,这还算破事,你这只是被停职,要是被陈叔下放到国外分公司,那些人不把方世安当董事长供着?”
“随便,这才哪跟哪。”
朱岐一拍大腿,“狗子,你和三哥说的一样,他也说这才哪到哪。”
朱岐是不懂这些,他的前三十年,吃喝玩乐,家里的宠儿,父母恩爱,上面两个姐姐也是个顶个的厉害,家里就出他一个笨的,也不指望他继承家业,活的精彩快乐就好。
朱岐这人也是,比较洒脱,生性爱自由。
“不过,向栀妹妹记起以前的事情了吗?”
陈最怔了一下,盯着某处发呆。
“她要是记起来怎么办?当初她到底为什么去非洲?”
向栀去非洲的原因,他们这些外人都不知道。
只记得三年前,陈最和向栀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向栀想离婚,陈最不同意。
陈最不待见向栀,向栀心灰意冷去了非洲。
……
各种版本都有,他也问过陈最几次,陈最都刻意躲过去。
这次,只见陈最沉默着,墨镜遮挡住他眼里的情绪,过了一阵,他才说,“不知道。”
挂了视频,陈最躺靠在躺椅上,目光落在某一处,出神地想着过去的事情。
那些记忆,现在回想起来,依旧记忆犹新。
她想去非洲,离开家庭,哪里容易。
陈家向家的家长,长辈都不同意。
向栀不是一个乖乖女,她认定的事情,不会改变,这点陈最他自己也知道。
那天晚上,他们也是在这个地方。
他问,“为什么要走?”
向栀只是平静地看着夜空,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想去寻找自我。在这里,我是妈妈,是妻子,是女儿,但我迷失了我自己。
陈最,我不能迷失自己。那样,我不是为我自己活的。”
陈最当时怔住了,他侧过头,看着她坚定地抿唇,她做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
一开始,他其实不理解,直到看到那个东西,他才真正明白她。
有些事情是他忽略了,这几年,她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快乐。
所以,他同意她去非洲。
他说,别人问起来,尤其是家里的长辈问起来,非洲是我让你去的。
向栀当时看着他,你如果觉得没面子,我可以这样说,但家里人会责怪你。
陈最看着她,当时也是生气,说话有些冲,那和你没关系。
他只能以他的名义,让她去非洲,这她才能自由。
当然,这样做,他少不了被家里的长辈责骂,怪他,他都可以接受,那也是他应得的。
就像向栀说过的,也许他们的相遇一开始是错的。
但他想,就算是错的,纠正过来就好。
这些回忆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揉了揉胸口,重重地深呼吸。
如果这一辈子,向栀不恢复记忆也好,或许那些记忆对她来说并不是好的。
……
向栀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
她太累了。
昨晚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的,因为太疯狂了。
每每她推他的时候,他说好克制,可是只克制几分钟,后面又是厉害的。
她翻了一个身,听到门响,她迷迷糊糊睁眼,隐约看到小石头的身影,她粲然一笑,带着几分慵懒,冲着小石头招手,“石头,过来!”
小石头有一种被发现的兴奋劲,咯咯笑着,跑过来跳到床上。
她搂过小石头,蹭了蹭他的脸,“你爸爸呢?”
小石头瞄了一眼旁边,陈最食指抵在唇边,小石头撇了一下嘴巴,爸爸可真幼稚。
“爸爸在运动。”
“呵,狗东西!”向栀气得牙痒痒,他体力真是好得很啊!
下次,她要让他累死!
“妈妈,什么是狗东西?”小石头好奇地问。
向栀猛地睁开眼,才惊觉小石头还在旁边。
可下一秒,陈最弯腰,凑过来,笑意盈盈,“哦?为什么这样说?”
“你不是在运动?”向栀有些懵,再看小石头捂着嘴巴笑,“啊,好啊,你们两个骗我!”
小石头赶忙双手举过头顶,“妈妈对不起……”
向栀笑着说,“晚了。”
说完,她拽住小石头的小腿,轻轻在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三人闹做一团,小石头像是玩疯一样,一直笑,特别开心。
那种笑容是真的,发自内心幸福的笑。
他嘿嘿的笑着,看着妈妈在打爸爸的屁股,两人追着互闹。
闹累了,才下楼吃饭。
向栀要先洗漱,把他们父子从房间推了出去。
小石头牵着陈最的手,奇怪的问,“爸爸,狗东西是什么?妈妈是在说你嘛?”
陈最一愣,随即笑着摸摸小石头的头,“是……是爱称,只有妈妈可以和爸爸说,但是你不可以说这个。”
小石头懵懵懂懂地点头。
陈最笑了一下,他以前实在是不喜欢向栀叫他这个,她在骂他。
可是昨晚,她咬牙骂他是狗东西,甚至咬他的肩膀,也是他挺进去的时候,太过分了,她一边咬着,一边骂。
他还挺喜欢的。
吃过饭,向栀和陈最陪着小石头一起看动画片,过了一阵,他们才上楼。
陈最带小石头进浴室洗澡,向栀待在小石头的卧室。
她背着手,又走到书桌前,墙上挂着的画,她都没仔细看过,偶尔看一两眼,也只是匆匆扫一下。
自从在卓然那儿看到陈最画的画,她这才注意到,有几幅画是陈最带着小石头画的,画里有他的风格。
她走到浴室门口,半倚着门框,瞧着陈最,他正双手合十,揉搓泡沫,给小石头洗头发。
他的手很好看,白皙修长,尤其是戴上戒指很好看。
那是他们的婚戒,向栀也有,她在自己公寓主卧的床头柜上看到过,不过她一直没戴。
“陈最,你为什么会学画画。”向栀突然问。
陈最看她,沉默了一下,“你记得?”
“什么?”向栀有些疑惑,“就卓然告诉我,你会的。”
陈最哦了一声,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因为我想把喜欢的东西记录下来。”
他说完,见向栀不说话,挑眉问,“怎么了?”
向栀有些发呆,回过神的时候,笑了一下,“没什么,你快点给他洗。”
她背过手,哼着小曲儿。
起初,她觉得他们互不对付,可现在,她发现他们共通的地方有很多。
她当初学摄影就是因为想记录下喜欢的东西。
一些风景,人物,美食……
那样美好的东西,只是经过一瞬间,转瞬而逝,那太可惜了。
向栀将那副画放好,路过浴室,“我去楼下喝水,你给他洗干净点。”
陈最哼笑一声,“遵命,老婆大人!”
向栀瞪了他一眼,他故意的。
紧接着他又说,“洗的好有奖励吗?”
小石头瞪着圆碌碌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有些奇怪。
“没有!”向栀皱了一下鼻子,做了一个鬼脸。
他可真烦!
楼下,钟姨正在收拾屋子,见向栀下来便问,“怎么下来了?”
“我有点渴。”
钟姨给她倒了杯水。
向栀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她视线落在桌面上,上面放着几瓶酒。
钟姨说,“许少爷瞧上了酒窖里的几瓶酒,让我收拾着,差人给送过去。”
向栀喝了口水,点点头,她看着那些酒,忽然想到前几天卓然说的那些话,酒窖里有陈最的秘密。
她突然好奇起来,起身就往小酒酒窖里走。
门吱呀一声关上,随着拖鞋踏踏声,照地灯一个个亮了起来,她按了开关,屋子骤然亮了。
陈最带着她来过一次,但那次她无心观察。
只是环视一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一排排的酒橱,放着名酒,都是叫的上名字,却买不到的绝品。
她低头一个个看,每个酒摆放也没什么特别的,她的指尖划过玻璃窗,目光又短暂的搜寻一圈,才注意到。西北角的位置放着一个箱子,箱子并没有上锁,从磨损程度上看,箱子的主人打开过很多次。
向栀突然有些紧张,可她还是打开了箱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幅画。
她明亮的黑眸轻轻颤了颤,眼尾突然红了,她垂眸,拿起第一张画,这更像是照片,是她抱着小石头。
她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头发湿漉漉的。
她抿了抿唇,画纸的右下角是陈最的英文署名——Duran
第二张也是她,第三张也是……第三十张……
箱子的最后也是一副画,只不过和前面色彩鲜明的不一样,它是一幅素面。
向栀侧眸盯着前方,她身上还穿着国际学校的校服,扎着高高的马尾。
很明显是她高中的时候。
右下角标记着Duran love.
向栀抚着心脏,心里被填得满满的。
他的声音似乎就在她的耳边,向栀,我想记录下喜欢的瞬间。
那一闪而过的画面,似乎像是过电影一般。
向栀,谢谢你。
向栀,如果你愿意,我们结婚吧。
向栀,天气好的话一起散步吧。
向栀,我爱你……
她很久没有体验过浓烈的炽热的感情,他们总说她喜欢一个人就是热烈的,不管不顾的。
可再热烈的人,也有耗干情绪的时候。
火炉里不填柴,它是会熄灭的。
向栀将那些画放进箱子里,她快步往外走,后来就用跑的,到了二楼,她看到陈最,她拉过他,不由分说,吻了上去。
她的吻有些急切,她捧着他的脸,青涩的,又好似有些熟练。
陈最被她吻懵了,他抬起双手,睁着眼睛,反应过来时,轻轻笑了笑,闭上眼,刚准备深入时。
向栀停了下来……
她停了?
向栀依旧捧着他的脸,瞧着他发懵的表情,干脆利落地笑了笑,“说好的奖励。”
说完,她撩了一下头发,眨了眨眼睛,转头走了。
只听啪地一声,门关上。
陈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快步走上前去敲门,“向栀……”
“嗯?”
隔着门,向栀也在门边上。
“这就完了?”
“是呀。”向栀偷偷地笑。
“向栀……”
“晚安!”
陈最抬头望着墙,“……”
第53章 52
八月末, 临近开学,陈最一家十分忙碌。
小石头要步入一年级,向栀也要准备开学发言的稿子。
陈最倒是悠闲, 被停职一个月了。
陈毅力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陈最的心腹们都有些按耐不住, 他一天要接十来个电话安抚他们。
作为家里最悠闲的人,他要帮小石头准备开学的东西,办理开学的事宜, 还要帮向栀改稿子,教她如何演讲。
向栀的发言稿最终敲定,她站在客厅中间, 叉腰站着, 指挥着父子二人,“你坐那,石头你坐爸爸旁边。”
说完, 她清了清嗓子,开始念演讲稿。
一篇稿子半脱稿的讲下来,可真累人。
她讲完,客厅安静了几秒,她便看着他们, 双手叉腰。
陈最和小石头互相对视一眼, 抬手鼓掌。
“妈妈好厉害!”
“讲的真不错, 我和石头听得入迷了。”陈最笑着,懒洋洋地看着她。
向栀睨着他, 压着嘴角故意板着脸, “神经……你们两个太过谄媚,很假诶。”
她坐下, 有些累,仰靠着沙发。她穿了白色的薄衫,牛仔裤,一仰头,露出漂亮的锁骨,精致白皙。
陈最看着她,她从小到大都漂亮,她也很会擅长利用她的漂亮。
从小到大,她身边会围着一圈男生,她是一个小公主,指挥着那些臭小子。
啊,他想起那些臭小子就来气。
自从向栀扒了他的裤子,他们两个互补对付,她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倒是她对那几个臭小子挺不错的。
那个几个臭小子,还因为向栀打了一架,他在中间劝过几次。
他出神地想着高中时期的事情。
向栀忽然偏过头,两人目光聚在一起。
有的时候向栀就在想,他们这算不算婚内谈恋爱,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
每每想到深处时,她又在思考,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去非洲。
如果真如冯佳佳所说,她喜欢陈最的话,为什么会离开呢?
很多问题困扰着她,她出神的思考,也出神地盯着他。
直到他弹了一下她的脑壳,“想什么呢?”
向栀唔地一声,捂住额头,瞪了他一眼,可恶狠狠地眼神还没收回来,他忽然凑近,啵地一声,在她嘴唇上落下一个吻。
这是趁小石头走神的功夫亲的。
向栀发愣,还没反应过来,手指又被人抓起来,他的手勾起她的手指,反手插入她的指缝之间,握紧。
向栀低头,心脏怦怦地乱跳。
陈最学着她的样子,仰靠着沙发,踢了踢小石头的屁股,“乖儿子,给爸爸倒杯水。”
小石头不愿意,扭捏地瞪着他。
陈最笑着说,“乖乖……”
小石头跳下沙发,嘴里小声叨叨着,不愿意去,“爸爸真烦人,”
但他还是会问,“你要热的,还是凉的。”
“冰的。”
小石头撇嘴,“爸爸,事真多。”
向栀瞧着小石头幽怨的背影,突然笑了,她儿子怎么这么可爱。
她抬头看着小石头,一旁陈最不满地捏过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他。
他好不容易支走小石头,她的心思却不在他这儿。
“干嘛?”
陈最沉默地看着她,忽然俯身凑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向栀的耳朵立刻红了,偏过头瞪着他,抬手打在他的肩膀上。
她的力度很轻,更像是撒娇。
陈最攥住她的手,拇指揉搓着她的手腕,他的视线侵略性太强了。
“陈最,你脑子里怎么总想十九禁的东西!”
陈最把不要脸发挥到极致,他凑近,趁着小石头没回来,又亲了亲她的唇,“你去非洲两年,每一个月回来一次,我们只做一次,你从非洲回来又失忆了,这已经过了小半年了。”
他掰正她的脸,“我是一个即将奔三的男人。”
向栀目光有些虚,她有些害羞地偏过头,“我今晚想看电影。”
“那我陪你一起看。”
“你们要看什么?”端着一杯水的小石头颤颤巍巍地回来。
陈最接过水,“看动画片,快点过来。”
小石头满脸疑惑,却还是开心地点了点头。
向栀幽怨地瞪了他一眼,又可怜巴巴地看着小石头,她的宝贝孩子,让陈最忽悠成什么样了。
到了晚上,小石头哄睡了,他们才行动。
陈最家里有一个电影房,他喜欢看电影,很多时候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看。
他喜欢这种放空的状态,悠闲惬意的生活方式,因此他对生活质量有很高要求,他也不是一个能为了工作牺牲生活的人。
所以,他有很多放松的方式,在公园草坪上晒太阳,陪大爷们下象棋,带着小石头去亲近自然,运动,在电影房里看电影。
此刻,他准备了一些小酒,沙发旁的木质桌上,他点燃了一根香薰,昏黄的烛光摇曳,多少能制造点氛围。
向栀来的时候,他拍了拍旁边的座位。
向栀没理他,坐在了靠着沙发边的位置,她撇撇嘴,“这样保证我能在看电影的时候是安全的。”
陈最笑了,他漂亮的眸子总是亮晶晶的,笑起来眼眸弯弯,更是好看。
但这并不能勾引到她,她要认真把片子看完。
电影是早就上映过的一部德国片子,讲的是女性觉醒的故事,主要讲述女主在压迫的家庭环境下,不断成长的故事。
电影开场,灰蓝的色调摇曳在向栀的脸上,她往后靠着沙发背,单手撑着下巴,看的认真。
只是下一秒,旁边的某人像只蜗牛一样,轻轻地蹭了过来。
向栀垂眸看他,明明一米八几的身高,他硬是把自己缩成一团。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抱住她,头发抵着她锁骨的位置,蹭了蹭。
向栀戳着他的脑袋,有些无奈,“陈最……”
“就这样抱着,我不打扰你。”陈最说着,也不松手。
向栀叹气,“你……你真的很粘人诶。”
陈最又蹭了蹭,他笑着,“开始了。”
“你这人,故意的。”
“我不会打扰你看电影的。”
向栀才不信他,他像个八爪鱼一样,缠着她缠着这么紧,她怎么能看的进去电影呢?
而且,他每次呼吸都喷洒在她的颈窝,弄得她痒痒的。
只是真正电影放映开始,陈最除了抱着她,确实没有打扰她看电影。
不过,这部片子,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好看,到了中后期,向栀不太想看了。
导演的拍摄有点隔靴搔痒的意思。
她低头看了看陈最,他倒是看得入迷了。
向栀转了转眼珠,笑容越来越狡黠,趁着陈最喝酒的空档,她凑过来低声询问,“去我那屋吧。”
陈最被呛了一下,酒水呛进喉咙,火辣辣的疼。
他并没有发愣,反而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抱着向栀往次卧去。
向栀觉得自己在玩火,玩的有点过头了,她只是想逗逗他。
可面前的男人,进了卧室变成一只狼似得。
陈最脱掉上衣的时候,向栀开始紧张,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小腿在发颤。
“我说着玩呢。”向栀开始反悔。
“我当真了。”陈最看着她,他的眼神晦涩不明。
他往前走一步,靠近她。
向栀跌坐在床上,仰头看着他。
陈最并没有急功近利,他碰了碰她的唇,一下,一下的轻吻着,像是在盖章。
他站在床边,抚摸着她的脸,低头落下深深地吻。
他想着今天要慢慢来,可真当触摸到她的唇时,他有些急切,压下来时,带着几分无奈。
向栀永远都会让他失控。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屋内,冷白的光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
躺下的那一刻,向栀的手被他压在两侧,他们十指交叠,他将交织在一起的手推着上移,最后停在了洒到床上的月光里。
双手握紧,向栀感受到那枚素戒,硌到了她的手指。
他的吻又深又急,快要将她吞没。
明明说好了慢慢来,也变得急切地推进。
结束一切,两人平躺在床上。
向栀已经睡着了,他蹭了蹭她的脸,将被汗珠浸湿的头发别在耳后,他笑的温柔,又在她额头落下深深一吻,才满足似得闭上眼睛。
他们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他想每时每刻都和她在一起。
向栀醒过来的时候,陈最已经穿好衣服,他要去晨跑,他每次体力都很好,这让她十分嫉妒。
陈最见她醒了,双手撑在床边,吻了吻她的额头,“要去晨跑吗?”
“你觉得我跑得了吗?”她恶狠狠地瞪他一眼。
虽然昨晚她也很满足,他的吻席卷她任意一个地方,这个让她也是快乐的。
陈最露出狐狸一样的笑意,“抱歉,今晚注意。”
“没有今晚!”
这个狗东西,他是过分了,怎么和毛头小子一样精力充沛,不是说男人越老越不行的嘛!
陈最没在意,他打开门时,向栀压低声音,嘱咐道,“你出去的时候小心点,别被钟姨看见。”
话落,小石头从门缝里钻进来,咯咯笑着,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懵懵懂懂地,“妈妈,你和爸爸又住一起啦。”
陈最叫了一声钟姨,向栀钻进被子里,团成一个团子,简直没脸见人了!
好在陈最有一个好习惯,每次结束,他都会将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她躲进被子里,偷偷露出一个小缝,好在陈最捞起小石头,往外面走,只是到了门口,他嘱咐钟姨,晚点把次卧的东西搬主卧去。
向栀羞红了脸。
第54章 53
季霖的项目黄了, 公司宣布破产。尤怜进了邹宁的剧组,叶子兰和邹宁闹过几次,也深挖了尤怜以前的黑料, 但都是些不痛不痒的话题。
叶子兰给向栀打过电话,她没接, 直接拉黑了。
后来,她听说叶子兰去了新西兰,处于半隐退的状态。
她没什么拿得出手作品, 资源全靠向立国堆出来的,出了这码子事,向立国怕东窗事发, 事先割席, 也要把叶子兰送出国。
因为叶子兰是他的隐患。
向栀很早就知道,向立国他谁都不爱,只爱自己。
所以, 她拿好属于自己的那份东西,也不再奢求那点恶心人的父爱。
临近开学,向栀要去自己的公寓拿以前的一些证明材料,她其实不太记得放在哪里了。
刚进公寓,她忽然有点感慨, 从非洲回来已经小半年了, 从冬入夏, 经历了很多事情,她感觉是被以前的自己推着走。
仔细的想, 很多事情她都比较疑惑, 为什么要去非洲,为什么又要回来考研?
失去的记忆, 就像谜团一样。
向栀坐在客厅的地毯上,面前摊着两个行李箱,都是从非洲带回来的行李。
她翻找着,行李箱下层别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她的护照之类的东西,除了这些,透明的袋子里还有一个黄色的笔记本。
她起初并没有在意,以为是自己记的笔记,所以就连同护照一起丢在行李箱最下层。
这次却觉得这个黄色的笔记本有些熟悉,她打开袋子,拿出来,第一页是她的英文署名,后面是一篇篇日记。
没有日期,只有随意记录下的生活。
——我在想,好像这样生活下去也不错。今天竟然一点东西都吃不下,陈最说他学了一些厨艺,他真的挺不擅长做饭的,我怼了他几句,可能因为他觉得我吃不下东西实在可怜,没有回怼我。他做了挺多菜,可我就是没胃口。
他好像有点无奈,最后瘫在沙发上,累得够呛,还是好脾气地问我想吃什么,他再做。
我说想吃和畅园的鲍鱼粥,看着他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我有点想笑,可我真的只想喝鲍鱼粥。
——小石头的身子大了很多,有了明显胎动。陈最每天晚上下班,都会进行一次胎教。难得我们气氛不错,我问他想让小石头将来做什么,他说小石头能做一个正直善良开心的人就好,无论他做什么工作,喜欢什么他都会支持。
我问他,我们离婚小石头还会快乐嘛。
我和他都沉默了。
——小石头的出生要比预产期早,陈最没能赶过来,我还是挺生气的,这个混蛋,不是他干的好事,我也不会在这里受罪。
可是小石头好可爱哦,白白嫩嫩粉粉的。将来像我还是像陈最呢?
陈最来的时候哭了,他哭起来还真好看。
以后要多欺负欺负。
可是……我们的关系好像不太正常。
我好像有点喜欢他了。
——小石头满月,来了好多人。陈最在忙,大家都在忙,有很多人过来看小石头。
他们说,做妈妈了,可不像以前那样任性了。
他们说,小石头像我。
他们说,我做全职太太,也挺好,陈太太很有地位。
我有点难过,像是有什么东西离开了我的身体。
——小石头第一次翻身可真搞笑,像只小青蛙,陈最说小石头厉害,像他。
他真是自恋狂,小石头这么聪明当然像我啊。
我看到大学毕业的同学作品获奖了,他的发言,采访很生动,摄影作品也很厉害。
碰到以前的同学,她让我去时尚杂志工作,做完月子,好像也没什么事。我还是答应了,可是我好像没那么开心。
——小石头闹觉了,陈最工作一天回来,我不想叫他,可是我有些烦躁,觉得小石头没那么可爱,可是后来想想我有些后怕,我怎么能这么想呢?
陈最还是来了,他从钟姨手里接过小石头,抱着他去遛弯,一直安抚着他睡着才回来。
夜里,我还是哭了。
——我和陈最好像有问题,我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对不对,我觉得我们的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没有那场错误,我们就不会被绑在一起,彼此都痛苦,可是我好爱小石头。
我希望他能健康成长。
——时尚杂志的主编叫我陈太太,我可去他大爷的吧,难道我没有名字嘛?为什么要叫我陈太太?他就是故意的。
当即辞退了那个破工作,顺便让冯佳佳挖出主编的黑料。
可是,聚会上很多人叫我陈太太,我会纠正他们,我叫向栀。我有自己的名字。
——陈最的身材真不错,我喜欢他的薄肌,今晚我捏了很久,头一次将他压在下面,还挺爽的,下次还要再试试。
好想让他哭啊,嘻嘻!
——陈最这人好像挺好的,今天他看我的时候,我竟然心脏怦怦乱跳。他突然牵起我的手,要一起散步。
哦,海棠花很好看,他的手很温暖。
他那个看狗都深情的眼神,可真让人心动。
啊,我好像对他又多了一点点喜欢了。
——小石头三岁了,长得可真快,时间过得也快,我又看到了那个获奖同学的摄影作品,可真是越来越好。
作品下,他说不忘初心。
我的初心是什么来着?我好像忘记了,可真难过。
——我是向栀嘛?可是我好像有很多角色要扮演,我是向立国的女儿,陈最的老婆,小石头的妈妈,我呢,我自己去哪了?
我在生活中扮演很多角色,但我始终是向栀才对,我是我自己,我才能做其他角色。
我想离开这里。
——今晚,陈最吻了我,他说喜欢我。我动摇了,但是如果我不去非洲,当我年纪大了,会不会怨恨陈最呢,是他让我动摇的。
我想起即将毕业的我,优秀生毕业典礼,我说我想做飞向远方自由的雄鹰,我想用我的镜头记录美好,记录我珍惜的一切。
我的镜头会是武器,而我会成为一名“战士”。
我需要为自己负责,我必须要去找过去怀有热忱的我,不然我怕自己坚持不下去。
——和陈最保留sex的关系好吗?可是我喜欢和他睡在一起。
我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每次我们都要吵一架,可真累人。
但把他气的满脸通红,还挺好玩的。
可是他生气,我也不好受,他太用力顶的人生疼,混蛋!狗东西!
——在利迪亚待了快三年了,拍了很多作品,我很满意,今天有一部作品又获奖了。
只是生活好像没有什么两全其美,我真的好想小石头,好想揉揉他的肉肉的小脸蛋。
每个月往京北飞好像已经不能满足我了,在找到自我价值的时候,我好像有了更多的需求。
来到利迪亚,我交了很多新朋友,我给vivi讲了我的故事,同vivi谈起过去的事情,我才能客观一些。
vivi问我会后悔嘛,我不会后悔,因为那时的我已经迷失了,我找不到自己存在的价值,那种感觉太痛苦了。
vivi同意我的观点,她说,拥有自我,有了爱自己的能力,才有爱人的能力。
我很赞同她这句话。
她问我想不想回去,我点头。
向栀合上笔记本,她像是看一本小说似得,那一幕幕的画面出现在她脑海里。过去的五年记忆,好的不好的,她全部都记起来了。
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揉了揉胸口,胸口有些发闷。
外面的天空渐渐暗了下来,窗外一抹残阳如血,她待愣愣地盯着,在放空。
也是,五年的记忆一下子全部恢复,她还是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门铃适时地响了,向栀起身去开门。
门打开,陈最笑意满满地看着她,他单手插兜,一手提溜着一个袋子,食指勾着袋子,在她面前晃了晃,“你爱吃的栗子饼。”
向栀看着他,她的目光多少有些复杂。
陈最怔了一瞬,目光落在屋内,那些摊在地上的东西,那个他最熟悉的行李箱。
向栀每次回来,都带着那个灰色的行李箱。
他收回目光,嘴角的笑意僵在脸上,慢慢地,慢慢地嘴角绷直,他嗓子有些干,不舒服,“记起来了?”
向栀有些惊讶,她惊觉他的观察能力。
陈最很早就说过,她很好懂,什么情绪都在脸上。
他张了张嘴,挺会说的一个人,此刻却像个哑巴一样。
“用不用去医院检查检查?”他说完,挺直的脊背稍稍松了松,有些塌,如同他的心一样。
向栀嗯了一声。
医院一套检查下来,并没有什么事情,本身她失忆就是一种应激。
医生也说过,记忆或许某一天会回来,是很正常的事情。
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
向栀瞧着陈最绷紧的脸,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看起来也挺可爱的,她低头笑了笑。
她恢复记忆就那么可怕嘛?
到了家里,陈最没下车,向栀站在车外看着他,“你不下来?”
“我有点事儿。”他的声音哑得可怕。
向栀抿了抿唇,刚要张口,他便打了方向,走了。
陈最已经把烟戒了,可他此刻心情十分复杂。
他把车停在马路边,点了一根烟,缭绕的烟雾将他的脸遮住,看不清他的神色。
她恢复记忆了,之后呢,她会不会讨厌他?会不会再回非洲?
她如果说要回非洲呢?他会挽留,但她还是要去呢?
他会放手。
向栀是飞向远方的雄鹰,她不是豢养在家里的金丝雀。
他留着她很多的作品,她的那些作品都很棒,她是一个很优秀的摄影师,她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而这样的人,不能困在这里。
其实,起初他也不理解,她为什么非要走,直到他在垃圾桶捡到一张被揉的皱巴巴的纸。
我真的是向栀吗?我好像丢掉了自己。
他看到过她偷偷哭,他没想到她会那样痛苦。
陈最轻轻啧了一声,疲惫地揉了揉发酸的脖颈。
不管向栀想什么,做什么,他都要回去面对。
车停在地下车库,他乘着电梯往上,电梯门一打开,向栀抱着双臂,站在电梯门口。
她看着他,忽然皱紧眉头,她嗅了嗅,“你抽烟了?”
陈最点头。
“不是说抽烟对身体不好嘛?你又爱咳嗽。”
陈最看着她,他的眼神过于深沉。
她果真都记起来了,这种话是她三年前总提起的。
那时候戒烟哪有那么容易,他说要戒,可瘾上来,还是会偷偷抽半根。
每次他都洗完澡,刷几次牙,才出现在她面前,可她的鼻子比狗鼻子都灵敏,愣是能闻出来他抽烟了。
“就今天,没忍住。”他说完,想从她身边经过,却被她一把拽住。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陈最看着她,没说话。
“我有话对你说,陈最。”向栀同他对视,她认真地看向他,“你是怕我走吗?”
她凑过来的时候,黑色的瞳仁越发明亮。
陈最不说话,他想表现的洒脱一点。可那都是狗屁,他洒脱不了一点,
他真想把她绑起来算了。
向栀看着他的表情,有些想笑,他干嘛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呢?
她有那么可怕吗?
“陈最,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我本来就是想留下来的。只不过发生了这次的意外。”
只不过这个意外,却是一个意外之喜。
其实她准备回来的时候,并不知道怎么面对陈最,面对自己的感情。
她本来就觉得一开始冲动的419是错误的。
感情不应该始于欲望,但她忘了有时欲望也是出于爱的本能。
老天让她把这些忘了,给了她重新开始的机会。
陈最的黑眸轻轻颤了颤,他眼睛红了。
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向栀的心跟着颤了颤。
他别过脸,向栀不依,她掰正他的脸,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低头看她。
指尖抹去他脸上的残泪,向栀笑了笑,嘴角的两个梨涡让她的笑容更加狡黠,她捧着他的脸,无比认真道:“陈最,让我们一起变得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