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马葫芦吃人事件
洗澡桶的家庭地位,与大铁锅一样举足轻重,叶满枝一点也不想把它捐出去。
她满腹狐疑地问:“军代表同志,你一直撺掇我捐掉洗澡桶,是不是想逃避劳动啊?”
若说这洗澡桶有什么缺点,除了费煤、费水,就是费人了。
铁皮桶灌水以后极重,她根本搬不动。
所以,吴峥嵘出差不在家的时候,她去大众浴池洗澡或在家里随便擦一擦,只要吴峥嵘在家,那烧水、倒水、排水全是吴峥嵘的活。
每天搬动那么重的浴桶和洗澡水,他手臂和小腹的肌肉线条都变得清晰了。
吴峥嵘神色正经,嗓音里带着笑意说:“那点劳动量不算什么,这不是帮你想办法完成捐铁任务么!”
不知其他女同志的洗澡频率如何,反正叶来芽自打结婚以后就要求每天烧水洗澡。
原本只是做二那两天洗,渐渐就发展成休一那天也要洗了。
吴峥嵘怀疑是自己伺候得太到位,才给她养成了每天泡澡的习惯。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有人能每天给他准备现成的洗澡水,他也愿意在桶里泡着。
“洗澡桶和大铁锅我是不会捐的,”叶满枝背着手在家里转了一圈,朝门外偏了偏头说,“我刚才看到苏工带着媳妇孩子出门了,小宇说他们要去马路上找废铁,要不咱们也出去找找吧?”
“人家不用上学,也不用参加高考,可以带着孩子到处转,你有这个时间吗?”
“那你说怎么办?”叶满枝把手里那盒螺丝和铁钉往前一递,“大家都捐那么多, 咱们不能只捐这点吧?”
吴峥嵘瞄一眼手表说:“你先去看书复习,天黑以后再说。”
于是叶满枝一边看书,一边等着天黑。
好容易等到夜色完全笼罩下来,赶紧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出门了。
“你带我去什么地方啊?干嘛非得等到天黑才能行动?”
“你跟住我就行了,保持安静,小心把巡逻队的人招来。”
他们走的是前往656厂区的小路,躲躲藏藏的行径,让叶满枝怀疑他想去厂里顺东西。
她惴惴不安地跟在男人身侧,七拐八绕来到一个仓库门前时,之前的猜测终于得到了印证。
叶满枝连忙将人拦住说:“这毕竟是厂里的东西,咱还是谨慎点吧。”
“你胆子怎么这么小?”见她做贼似的四处搜寻巡逻队的踪影,吴峥嵘掏出钥匙开锁,调侃道,“不用点非常手段,就只能把你的洗澡桶交上去了。”
叶满枝拉住他劝阻道:“与其大半夜来挖社会主义墙脚,还不如把洗澡桶交上去呢,至少安心啊!”
“胆子还没黄豆粒大。”吴峥嵘嘀咕了一句,拉开仓库的铁皮门就将人带了进去,“这是厂里划拨给军代室的仓库,我用来放破烂的。”
吴峥嵘将手电筒递给她,从角落那一堆汽车轮胎中,找出一个成色最次,锈迹最多的。而后掏出提前准备好的工具,将轮胎上能拆的零件全拆了,最后剩下一个轮毂放在旁边。
“这一个轮毂足够咱家完成捐铁任务了。”
叶满枝小声问:“这东西能拿出厂区吗?”
“能啊,这不是厂里的东西,是我从老美的车上拆下来的,早就停产匹配不上了,放在仓库里也是占地方。”
叶满枝蹲在旁边,打着手电筒帮他照亮,控诉道:“那你干嘛偷偷摸摸的?我还以为你带我来厂里偷东西呢!”
“咱家附近住的都是厂领导,要是被人发现了,我仓库里这些轮胎一个也保不住。”
“市里号召捐铁,是要集中力量办大事的,反正这些轮胎放着没用,交上去也挺好。”
叶满枝时常觉得她家军代表同志不太进步,总在大家热血上头的时候唱反调。
吴峥嵘将拧下来的螺丝收好,语气平淡道:“一次性把这些废铁全交上去也可以,但你要想清楚,下次又让你捐钢捐铁的时候,你用什么交。”
这次动员居民捐废钢废铁的规模已经很大了,各家各户都不遗余力地支持国家建设。
叶满枝觉得收了这么多废钢铁以后,市里不至于再来一波动员。
不过,她认真想了想,这种事确实不好说。
若是再来第二轮捐铁,她就只能把洗澡桶交上去了。
为了让工业发展跃上新的台阶,她洗澡这点事实在微不足道。
两人虽是走小路来的仓库,但出门时, 却大大方方走了厂大门。
吴峥嵘提着那个破轮毂,光明正大从执勤战士眼皮子底下离开。
两人回家的一路上,还看到不少居民在街上四处寻找废弃钢铁。
子弟校围墙上的铁丝网栅栏,不知被谁偷走了好几截,门卫大爷站在墙根底下骂骂咧咧。
用审视的目光观察途经的所有人。
叶满枝莫名紧张又想笑,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将轮毂运回了大院。
然而,刚走进东门,两人就听到了自家葵花汪汪的吠叫。
葵花如今已经从小不点,变成了大一点的小不点。
也许是受到了哈巴狗自身品种的限制,葵花并不如吴峥嵘期待的那般,成长为军犬那样的战士,看家护院也差了一些意思。
但葵花的领地意识很强,叫声也足够洪亮。
叶满枝和吴峥嵘都把它当成门铃使唤,只要葵花汪汪汪,就是有客上门了。
叶满枝快步跑回家,见到站在门口的四嫂,意外地问:“嫂子,你怎么这时候来啦?”
“我出来找你四哥,正好走到这边,就顺路过来问问。”沈亮妹焦急地问,“来芽,你见到满桂没有?”
“没有啊,我都好几天没见到他了。”叶满枝开了院门,按住还想汪汪的葵花,然后让四嫂进来,“他多长时间没回家了?”
“昨天晚上就出去了,他说要出门找点废钢废铁,帮家里完成任务,结果我早上四点去服务站和面的时候,他还没回来。我以为他白天总该回来了,但咱妈说满桂今天根本就没在家里露面。”
叶满枝倒了杯水给她,“四哥是不是去哪个工厂倒腾废钢废铁了?咱街上已经被搜刮得差不多了,兴许是去了远一点的地方,一时半刻回不来也正常。”
四哥那么大一个成年男人,叶满枝对他的安危完全不担心。
沈亮妹踌躇片刻,见到刚提着轮毂进门的吴峥嵘,犹犹豫豫地问:“妹夫,最近厂里没抓赌吧?”
“没有吧,我没听到什么风声。”吴峥嵘摇头,“怎么了?”
沈亮妹晚上跑来小姑子家里,其实就是想确认一下,叶满桂是不是被人抓了进去。
他上次连续两天夜不归宿,就是聚众赌博的时候被厂保卫科的人抓住了。
沈亮妹怀疑他又去赌博,不是没有理由的。
叶满桂虽然学了开汽车,但他对柴油味过敏,开半小时的车,就要下车吐两分钟。
以他这种情况,哪个单位敢招他当司机啊!
所以,他现在还在家里鼓捣花鸟鱼虫呢。
沈亮妹怕他闲来无事,打着找废铁的幌子,又趁机出去赌博了。
叶满枝问:“他赌博不可能自己一个人赌吧?以前跟他玩得好的那几个人,你去家里找过没有?”
“找了,胡六、迟东升,还有钱家那两个都在家呢。”沈亮妹担忧道,“你四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吴峥嵘让两个女同志在家等着,独自出门给派出所和厂保卫科打了电话。得到的答复都是, 这两天忙着收集废钢废铁,暂时没工夫逮人。
“嫂子,你先回去休息吧,只要不是被公安和保卫科逮住,我哥就出不了大事。”
沈亮妹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心里跟着松快了不少。
她跟小姑子的想法差不多,叶满桂一个大男人,别被逮进去留下案底就行,人身安全不用担心。
叶满枝将四嫂送出门,并没把四哥夜不归宿的事情放在心上,临睡前还按照学习计划写了一篇作文。
次日一早又照常上班去了。
然而,今天刚到单位,她就感觉气氛不太对劲。
“凤姨,其他人呢?怎么只有你在办公室啊?”
“其他人都去看热闹了,”凤姨语出惊人道,“工商所门口的马葫芦盖,不知被谁偷走了,今早环卫工人扫街时,不小心掉进了马葫芦里,大家正在那边想办法营救呢!”
“……”叶满枝惊讶地啊了一声,“人怎么样,救没救出来啊?”
“不知道,金宝他们这会儿还没回来,应该是还没救上来。”
叶满枝赶紧说:“凤姨你在办公室里守着吧,我过去看看。”
谁的胆子这么大呀!
居然连下水井盖都敢偷!
她匆匆跑去了工商所,果然看到马路旁边围着不少人。
火警的两个救援人员正蹲在敞开的马葫芦旁边,赵二贺弯着腰冲里面喊话,大致意思是让那环卫工人将麻绳系牢了。
得到肯定答复后,大家像拔河似的站成一串, 一起将那根粗麻绳向后拉。
在“一二一”和“慢点慢点”的吵闹声中,掉进马葫芦的环卫工人终于被人拉了上来。
当然,下水道里的臭味也一起被带上来了。
围观群众立即一哄而散。
刘所一边疏散群众,一边交代小民警们去各居委会的废钢废铁收购站检查一下。
“这井盖肯定是被哪个瘪犊子偷走,当成废铁任务上交了!既然能偷这个,那肯定也会偷别的。你们去看看其他马葫芦盖还在不在,当心又有人掉下去!”
叶满枝听着刘所的部署,脑子里嗡了一下。
她四哥叶满桂,两天两夜没回家,不会是趁着月黑风高,偷井盖去了吧?
这种事四哥还真能干得出来!
叶满枝立即跑了一趟三八服务站,将正在里面蒸馒头的四嫂喊了出来。
“嫂子,我哥昨晚回去没有?”
“没呢。”
叶满枝将她拉到旁边,低声讲了工商所门前的情况,尚未说出自己的怀疑,就听四嫂突然激动地“嗷”了一声,“我的天呐!满桂不会也掉进马葫芦里了吧?”
叶满枝:“……”
她觉得四哥是偷马葫芦盖的嫌疑人,而她嫂子觉得四哥是受害者,掉进马葫芦里了。
她接下来的话,就这样被四嫂硬生生堵了回去。
“小妹,这事可不能耽搁!”沈亮妹解下腰上的围裙,着急忙慌道,“光明街上丢了几个马葫芦盖呀?咱们赶紧去看看,万一你四哥也掉进去了呢?”
叶满枝觉得四哥不至于这么倒霉,光明街上也不可能这么凑巧,接连发生马葫芦吃人事件。
可是,她心里刚生出这样的想法,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只听有人大喊:“这个马葫芦里也有人!”
叶满枝:“……”
姑嫂俩赶紧随着一群人跑过去。
沈亮妹窜到下水道旁边,喝道:“叶满桂!下面那个是叶满桂吗?”
一道气急败坏的女声从下面传来,“喊啥喊?我不是叶满桂,你们就不救我啦?”
沈亮妹拍拍胸口说:“还好还好,下面那个不是你四哥,咱俩赶紧去其他马葫芦里看看。”
虽然不是四哥,但营救工作还是要做的。
叶满枝从旁边的国营饭店里,喊来一个年轻服务员,让对方跑着去一趟工商所。
火警的营救人员先别走,这里还有一个等着营救的。
她蹲在井边,跟里面的大娘说了些安抚的话,等到刘所带人赶来,才去陪四嫂检查其他马葫芦。
拜那个大胆的瘪犊子所赐,光明街上的井盖被偷走了大半。
两人见到没有盖的马葫芦,就要跑过去大喊几声。
但之后的马葫芦里都没再发现失踪人口。
叶满枝松了一口气说:“也许是咱们多虑了,我四哥不会这么倒霉的。”
然而,或许是夫妻间的心灵感应,亦或是其他什么很玄妙的原因,沈亮妹总觉得叶老四掉进了马葫芦,并不放弃搜寻。
快要走到反帝大集的时候,终于从一个马葫芦里听到了熟悉的呼救声。
沈亮妹激动道:“你看吧,我就说你四哥肯定掉进马葫芦里了!咱们来得太及时了!”
叶满枝:“……”
要不是知道不可能,听她这笃定的语气,还以为四哥是被她扔下去的。
算了,先救人吧。
一回生二回熟,叶满枝让四嫂在这里安抚四哥,自己则重新折返回去,将刚刚完成第二次营救任务的火警同志,又一次请了过来。
四哥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在下水道里待了十几个小时了。
又渴又饿,还被下水道的臭味熏得头晕眼花。
从时间上来算,他昨天傍晚就掉了进去,是三个受害者中最早掉进马葫芦里的。
但是由于反帝大集这一带比较偏僻,这两天又不是赶集日,他喊破了喉咙也没等到有人营救。
要不是沈亮妹莫名坚信他掉进了马葫芦里,他可能不是饿死就是熏死在马葫芦里了。
即便已经被熏得双耳失聪,双眼流泪,被人拽上来的四哥仍然没什么气势地放着狠话。
“要是被我知道哪个王八犊子偷走了井盖,我非要卸了他一条腿不可!”
叶满枝端了两盆清水,将他从头淋到脚,嫌弃道:“哥,你快别嚷嚷了,你身上臭死了!谁让你大半夜不回家,还跑来这么偏僻的地方闲逛的!”
“呸呸呸,”四哥吐出一口水,“我不回家还不是为了帮咱家完成任务!那边有几个废弃平房,房顶的瓦片下面压着不少铁皮,等我把那些破铁皮抽出来,咱家的任务就能完成了!”
叶满枝:“……”
行吧,至少四哥是干正事去了。
让四嫂将他带回家洗澡,最好再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确定其他马葫芦里没有失足人员以后,叶满枝带着一群人返回了街道办。
“金宝,那些马葫芦盖找到没有啊?没有井盖太危险了,总不能让咱街上的居民跟下饺子似的,接二连三往里面跳吧。”
“派出所的同志已经找到了,都在废钢废铁收购站里堆着呢。”
郎庆红蹙眉说:“居委会也太粗心了,那井盖一看就是从街上偷的,这种市政设施怎么能收呢!”
刘金宝叹道:“这不是所有居委会大比武么,把井盖埋在其他废铁中间一起上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混过去了。井盖多重啊,那比武成绩肯定噌噌往上蹿!”
“我看这事还是要适当纠正引导一下,”叶满枝说,“市里号召大家捐的是废钢废铁,要是把好东西都捐了,然后再花钱去买新的,这不是浪费么。尤其现在还出现了偷窃井盖,街道防护栏,学校铁丝网的情况……”
高晓光小声嘟哝:“这事还得听听张主任的意见,他还想让光明街得个全区比武第一呢!”
现在大家捐钢捐铁挺积极的,要是加了限制条件,肯定会给这种高歌猛进的势头泼冷水,踩刹车。
叶满枝往旁边的座位上瞟了一眼,问:“张主任呢?”
“不知道,上午咱们营救居民的时候,就一直没见到他。”
留守在家的凤姨也摇头说:“老张好像还没来上班呢,我一上午都没见到他。”
街道上班从不打卡,张勤简这个主任有时会从家里出发,直接去区里或市里开会。
大家都了解这个情况,对老张的行踪随口关心一下就算了。
可是,午休过后,叶满枝有事想找张勤简签字时,发现老张仍然不在,而且一直等到下午三点多,张勤简都没在办公室里出现过。
这就很不正常了。
什么会议能开这么久啊?而且张勤简提前并没有报备。
叶满枝觉得不对劲,赶紧翻出联络簿,让刘金宝和赵二贺,往张主任家里跑一趟。
看看张主任的情况。
张勤简虽是街道办主任,却并不是光明街居民,他家在正阳区的另一条街上。
叶满枝让他们乘车去张主任家,叮嘱道:“你俩快去快回,有了结果给我们来个电话。”
两人答应得挺好,而且也尽快履行承诺了。
离开不到一个小时,赵二贺就往单位里回了电话。
对面环境嘈杂,赵二贺语气凌乱地汇报道:“叶主任,不好啦!张主任也掉进马葫芦里啦!”
闻言,叶满枝大脑宕机了一瞬,握着话筒“啊?”了一声。
“赵二贺,不许开玩笑啊!”“我没开玩笑!张主任真的掉进马葫芦里了!他们这一片的居民都知道!张主任每天步行上下班,今早上班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他们街上没有井盖的马葫芦,失足摔下去了!上午才被人营救上来。”叶满枝:“……”
“喂喂,叶主任?”没听到回应,赵二贺在对面喊了几嗓子。
叶满枝打起精神问:“那张主任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呀,我们没见到张主任,听说磕破了脑袋,当时就被送去人民医院了……”
叶满枝愣愣地放下电话。
背过身去调整了半天表情,才对其他同志通报了这个悲伤的消息。
突闻张主任掉进了马葫芦里,大家的反应都是茫然,而后赶紧低头,尽量让自己憋住笑意,再露出惊讶而同情的表情。
叶满枝很理解地不去打量大家的神色,喊上郎庆红一起去医院探病,就让其他人下班了。
人民医院里,张勤简额头上贴着一块纱布,躺在病床上。
叶满枝将探病的水果和红糖交给家属,关心了一下张主任的伤势,见他脸上颇有些尴尬,便叹气说:“主任,你这次可真是受了无妄之灾!你今天没去上班,不知道咱街上的情况!咱光明街也丢了五个马葫芦盖,一上午从马葫芦里营救上来三名居民,我亲哥也掉进去了……”
听说不止自己丢了人,张勤简连忙问:“你哥也掉进马葫芦里了?”
“可不嘛,他昨晚上街找废铁,不小心踏空摔了下去,比你伤得还严重呢。”叶满枝趁机跟他提了提市政设施大量丢失的问题。
“主任,市里号召市民献的是废钢废铁,但有的人为了完成比武任务,不惜盗窃马葫芦盖和市政围栏,再不加以制止恐怕会愈演愈烈。”
张勤简今天遭了大罪、丢了大脸,闻言就虚弱地点头,“你说得没错,盗窃公共设施的行为绝不能姑息!”
叶满枝提议:“要不跟居委会主任说一说吧,保证上交的所有钢铁都是废弃的,像那破铁锅、破铁桶、生锈的铁钉铁栓什么的,咱们收了也就收了,但还能用的铁器尽量就不要收了,以免大家为了冲成绩急功近利,造成不必要的浪费。”
张勤简靠在床头,拧眉想了想,这样势必会拉低光明街的比武成绩。
不过,他已经因此躺到医院来了,要是光明街上也十步丢一个马葫芦盖,那他上下班的路途也太危险了。
“叶主任,你看着办吧,捐钢捐铁的工作不能停,还是要动员大家多为工业建设做贡献的!”
叶满枝心知他这是变相同意了,于是返回光明街就召开基干大会,重新布置了工作。
*
尽管张勤简泡了病号,但是单位里还有个热心的刘金宝愿意忙前忙后,叶满枝将工作交代给他,就办起了自己的正事。
她通过政审和体检以后,要开始填报高考志愿了。
除了清华、北大、省大、师专,其他大学的名字叶满枝全都没听过。
具体要报考什么专业, 她也是两眼一抹黑。
她想跟吴峥嵘商量着填报志愿,但吴峥嵘向来眼高于顶,除了清华、北大、复旦、南开,也给不出什么有用的建议。
将所有院校介绍看了一遍后,让她报省大。
叶满枝是已婚人士,又不舍得离开爹妈,所以她能选择的范围很小,不但要选本省的大学,还要选滨江本地的大学。
她觉得吴峥嵘给的建议不靠谱,所以,就拿着她的志愿表,颠颠儿地去了老宅,向吴爷爷这样的专业人士请教了。
吴院长说的第一句话,就让叶满枝对高考充满了信心。
“为了配合经济建设的跃进,今年全国新开办了几百所高等院校,数量比照着前几年直接翻了两番。咱们滨江也有不少新成立的专业学院,你随便报吧,估计报了就能考上。”
叶满枝信心倍增,真诚请教道:“爷爷,那我报这个滨江财经学院怎么样啊?”
“财经学院有什么意思?全省最好的经济学专业,就在咱们省大。”
“……”叶满枝默了默,指着另一个学校的名字问,“那滨江青年政治学院咋样?我报政治系行不?”
“青年政治学院也没什么意思,老师还是从省大借调过去的。全省最好的政治系就是咱们省大的,”吴院长不屑道,“其他的学校你还是不要看了,就报省大吧!”
叶满枝:“……”
不愧是亲祖孙,说大话的口气都一模一样呢!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中秋快乐!月圆,人圆,事事圆满!
一百个红包,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