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没忘
叶行眠头疼的要命, 第二天请了病假，上午在宿舍休息。
昏昏沉沉，他感觉身上发热没食欲, 下午实在撑不住，还是去了学校前门的诊所。
诊所里人打吊瓶的人多, 天气一冷, 难免发烧感冒。
量了□□温，三十七度九, 倒是烧的不高，主要还是休息的不好，买了药回去休息。
没想着刚出诊所，迎面就是不想见到的人, 娄承比齐砚先看到他，意外的挑了眉，“好巧啊，叶哥。”又看了他身后的诊所，对着这会抬头的齐砚道，“我自己去吃吧，你自便。”
叶行眠：“”
娄承走远了, 身后诊所看完病的出来，叶行眠侧身让了让，耳边齐砚的声音传来。
“不舒服？”
叶行眠嗓子哑, “嗯。”
草草敷衍一句, 抬脚就离开, 现在是头晕, 要是齐砚在他面前晃会，胸口也该闷了, 他一看就犯病最近，可也阻止不了后头脚步跟上来。
“严重吗？”齐砚问，“有发烧没？”
“没有。”
叶行眠语气里明显不耐，脚步加快，终于齐砚安静下来，他现在听到齐砚说话就难受。
观光车位置排起了长队，得等一阵，往常叶行眠就直接走回去，但现在虚的不行，压根走不动，只好老老实实往后头排，估计还得下下趟，前边人不少。
本来天气就冷，车来的还慢，叶行眠出来忘记带围巾，那会觉得烧的热，现在这么站着干等耐不住，缩了缩脖子，提着药袋的手刚抬起，被突兀地抓住。
齐砚手心很烫，温度传到叶行眠这来。
“我”
未尽的话在叶行眠转身时低吼中止住，齐砚怔住，被叶行眠狠狠甩开。
“你烦不烦，别跟着我。”
纵然是压低声音，可难免还是吸引了队伍前边的注意力，男生回头看了眼，又转回去。
叶行眠顾不得那么多，心烦的要命，看着齐砚微微呆滞后望过来受伤的表情，那股烦闷反倒更加强烈了，“能不能离我远点。”
齐砚凭什么觉得委屈，明明齐砚什么代价都不用付，可因为齐砚的一时兴起，他要分手了，可他和喜欢的人连一面都没见过，最后也不知道Q会怎么想他。
“”齐砚唇微微张合，最后紧紧抿着。
叶行眠痛快过后，也不痛快，单纯不想看见齐砚，大概微小的期盼得到眷顾，前边一次性来了两趟车，叶行眠上了第二辆，最后排还剩下两个位置。
齐砚在原地站着，没动。
身后女生问了句，“同学，你上吗？”
他沉默着摇头，往边上让开，女生上了叶行眠身边的位置坐下。
车子缓缓行驶，把齐砚远远抛在后头，叶行眠没忍住回头瞧了眼，齐砚身影消失在拐角处，看不见了。
鼻子微微抽了下，心上酸涨的难受-
刘庄发现叶行眠和齐砚之间的异样，是在两人买早饭时，叶行眠和齐砚擦肩而过，陌生人一样。
犹豫了一会，买完烧麦等着叶行眠排队买煎饼时，没忍住还是问了。
“你最近怎么了？”
叶行眠往煎饼那看，回答的随意，“没啊。”
刘庄啃了口烧麦，“叶子，咋两这么熟了，你还想瞒我啊？”
叶行眠脸垮下来。
“元旦回来你就这样了，还有啊，你两天没念叨你那网恋对象了。“
刘庄还是敏锐，试探问，”要分了？”
“我觉得我情路不顺该不是被你们诅咒的？”
叶行眠此刻有这方面的怀疑，以前是齐砚，现在又多了个乌鸦嘴。
“那哪能啊，咱不信这个。”刘庄看出叶行眠没想说的意思，不勉强，最后也只一句，“叶子，我这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我觉得吧，你就因为这个对象跟齐砚这么闹实在没必要，怎么我都觉得齐砚肯定比你那对象顾着你点，你两毕竟竹马是吧？别为了短暂的虚拟爱情冲昏了头。”
叶行眠：“”
“当然我只是猜测，如果这两事没关联你当我没说，齐砚有多关心你的我们都看得出来，当然也够惯着你，你有时候对他太凶了，一句两句滚的，真哥们有时候都得恼，他哪回说过你一句重话，人也不是真受虐狂。”
刘庄叭叭一堆，听得叶行眠心里不是滋味，因为也确实是能想起齐砚的好，齐砚好的太多，好的太明显。
为什么会有齐砚这种人啊？叶行眠简直难受，好的时候让他觉得竹马简直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气他的时候，想着被纠缠一辈子甩都甩不开，又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刘庄一番话，叶行眠动摇了。
可要主动和齐砚重归于好，他又觉得委屈，再者Q的事占据他太多情绪，他丧的已经无力调和矛盾，只想等着时间慢慢愈合伤口。
距离和Q坦白已经三天过去，这三天里他无数次习惯的拿起手机，又无数次默默地放下，每当那个时候，巨大的失落感将他吞噬。
习惯是最为致命的，他这几天才深切感受到，他好像习惯了Q的存在，习惯了有这么一个人可以“早安晚安”分享喜悦和难过，现在忽然被强硬的终止了这种行为，除了难过也很茫然。
像是生命中忽然缺失了重要的东西，可是根本不知道怎么挽回，全身只剩下负能量-
叶行眠游魂般结束了一天的课，教学楼前碰见了齐砚。
下课的点人多，齐砚在人堆里却也分外醒目，侧脸在寒夜中像是裹了层霜，该是在等娄承。
他没多想，也打不起精神，到人跟前时却被阻断了去路。
“可以聊聊吗？”
“”
校园小道上，夜色浓重，冬夜里情侣们都不爱出来晃悠，过了九点半，几乎没什么人，后街口灯光明亮些，多了些人气。
“饿吗？”齐砚问。
叶行眠摇头，往小店左右看了眼，“喝奶茶吧。”
两人进了边上的奶茶店，里头没人，奶茶店通常天热的时候生意好，这么冷天大家倾向于点外卖。
一人一杯奶茶，店主阿姨做的很快，叶行眠喝了口，甜甜腻腻的味道。
想起这个冬天里，Q给他点的不知道多少杯奶茶，又是一阵怅然。
“你什么事，说吧。”
叶行眠不想坐在这，累的想睡，开门见山。
实话说他大概知道齐砚要跟他聊什么，不就是聊这段时间他的反常，为什么态度这么差，哪里惹到他，他猜都能猜
“那晚的事，其实我记得。”齐砚开了口。
平静的语气落在叶行眠这，跟炮弹凭空砸过来没什么区别，叶行眠被扎的脑子空白，表情呆滞住。
齐砚很直接，开门见山的彻底，柔声的语调喊他“眠眠”，坐在他面前的人和那晚的齐砚影子像是重合。
他一字一顿，声音清晰钻进叶行眠耳朵里，叶行眠却希望，他现在或许是在做梦？
齐砚说，“我可以追你吗？”
“”-
叶行眠几乎落荒而逃。
到外头被寒风一吹，混沌的大脑总算是清明些许过来，他转头，小道上黑漆漆，没有齐砚的身影。
“靠。”叶行眠抓了把头发，这会才把憋在胸口的闷气吐了出来，“疯了吧？”
齐砚肯定疯了，追他？他又不是gay？
齐砚对他有意思叶行眠那天就知道了，可这么实打实当着面说出来，他差点没被吓死，当场直接就不能说话了，甚至于到现在都还是心慌意乱的。
叶行眠这会拼命回想，也想不起刚才齐砚是什么表情，因为他一眼没敢看，整个人都是懵的。
齐砚该不是洋洋得意，看他这么落荒而逃，势在必得？
一番脑补，叶行眠害臊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懊恼，没发挥好啊，兜里手机震了下，低头一眼，得，他的猜测肯定没错。
齐砚现在的语气就很傲慢！
【齐砚：我不急，你可以慢慢想。】
【叶子叶子：滚，不谈，你死了这条心。】
叶行眠总算有了发挥余地，敲敲打打一大堆字，神经病啊？只是都没来及发出去，齐砚紧接着一条微信过来，脸瞬间涨红。
【齐砚：你那天没推开我。】
这是叶行眠不愿回想的细节，已经强制从大脑记忆删除进回收站的细节，偏偏另一当事人竟然没忘。
是的，他没推开，意识到齐砚在亲他后，甚至耻辱的闭上了眼。
他们那天亲了多久叶行眠不知道，可这会被齐砚这么当面说出来，热气冒到了头顶。
【叶子叶子：我是醉了，醉了！！！我最后说一遍，我不喜欢男的，轮八百年也轮不到你，你觉得新鲜找别人去，你是变态吗？】
大概是恼羞成怒，叶行眠框框一顿输出，微信里始终安静，最后叶行眠到宿舍门口，也不见人回复。
心里焦躁，又怕齐砚抖出去，骂了一通感觉对着空气一样。
【叶子叶子：你听见没？你要是说出去你就死定了，烂在肚子里！！！】
总算是齐砚回复了。
【齐砚：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叶子叶子：对，你死了这条心！】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他都说的这么直接了，怎么都该有点羞耻心才对吧。
齐砚又不回了，叶行眠楼底围着转了好几圈。
【齐砚：知道了。】
松了口气，算齐砚识趣，不然他真的要鲨人。
第62章 假期
叶行眠明显的焦躁, 哪怕是威逼齐砚闭了嘴，还是心慌意乱，躺床上时由衷觉得这段时间过得简直魔幻。
他盯着天花板, 久久地出神。
十一点，寝室熄了灯, 他才从漫长的走神中醒过来, 强迫大脑关机，明天是早课, 他得定个闹钟。
叶行眠翻身，床头拿起手机时，恰好跳出条消息提示，好不容易冷静了两分钟, 再次心跳咚咚咚狂震。
三天的断联后，Q在继“想一想”后给他发的第一条消息。
迟早都得挨这一刀是主要的，其次刚才被齐砚多少刺激到，叶行眠只花了半秒犹豫，果断戳进了聊天框，本以为会接收对方“委婉分手”的言论，却在言简意赅的两个字跳入眼底时, 诈尸般惊起。
刘庄和他面对面，没拉帘子，被吓得不清。
“怎么了, 叶子？”
黑暗中也看不清叶行眠表情, 只听人呆呆地回了句, “哦, 渴了。”
叶行眠抓过挂在杆上的水大口灌了两口，冰凉的液体顺着流经胃里, 他低头又看了眼微信，确认没有眼冒金星看错。
“不分”两个大字是Q最后的回答，可怎么这么没真实感呢。
叶行眠感觉云里雾里，三天时间，应该足够Q想清楚，做出的决定也绝不会是仓促的，可这种事也能被原谅吗，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叶子叶子：可是我做的事非常非常非常过分。】
叶行眠这点觉悟还是有的，有对象酒后却和其他人亲密接触，该被丢小河里浸猪笼那种。
【Q：你喜欢我吗？】
Q忽然问了句，叶行眠虽然觉得跳脱，还是回复了。
【叶子叶子：当然。】
他当然喜欢的，尤其这三天感受更深刻，不能聊天的每一天都很煎熬，没了分享的对象，心情总是很低落提不起劲，而在刚才看到人微信回复不愿意分手时，那种感觉大概和走路上捡到人民币没差。
惊喜到现在都没消失，心脏跳的不停，等来了Q最后的判决。
【Q：其他的我不在乎，我也喜欢你。】
【Q：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我相信你，不是你的错。】
【Q：你不想见我吗？】-
叶行眠成功的被洗脑，在巨大的见面诱惑下，道德什么的都被放在了一边。
只是歉疚不会因此消失，决定必须好好弥补，因此第二天中午，对着Q发来的全新资源包，他可以说是十分感恩的接收了。
不提带着想补偿讨Q欢心的心思，其次他看这些小说动漫已经十分自如，完全不是问题，叶行眠轻松地点开，目光在触到标题时，成竹在胸的表情才有瞬间凝固。
竹马变情人？？
这个题材叶行眠从未涉猎，况且实在特殊且贴近此刻现实，他狠狠哆嗦了下，赶忙点了退出，能不沾就不沾，决定愉快下一本，紧接着强挤出的笑意彻底凝固。
《我的竹马不可能暗恋我》《邻家哥哥是我男朋友》《和竹马恋爱后我真香了》？
叶行眠感觉此刻脑子跟被流星捶重击过没什么区别，持续且效力极其猛烈的懵，他深吸口气，退出来，看清打包的文件标题名。
很好，双竹马系列。
轻松荡然无存，叶行眠挂着苦瓜脸，给Q敲字。
【叶子叶子：还有这种类型的啊？】
能不能换一种，他真的看不了这个，起码目前是。
【Q：嗯，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直想和你分享。】
叶行眠两行清泪都要落下，还是说不出口换一个类型这种话，才做了对不起人的事决定弥补的，就算是个雷那他也得慷慨就义的踩上去。
竹马文而已，身正不怕影子歪。
叶行眠豁出去了，点开了第一本竹马文，看到心塞。
边看，脑子里重复不断地某人影子，差点没给他看的犯心脏病，尤其是本就满脑子正塞满了这东西，偏偏午饭点食堂里撞见齐砚，心情复杂到不行。
这也是昨晚“表白”后他们首次碰见，叶行眠心里活动剧烈，而齐砚只是淡淡投来一眼，然后走了？
叶行眠愣住，被刘庄推了下才回神，没忍住回头一眼，齐砚走出去老远，蹙眉，难以置信，“他就这么走了？”
刘庄不明所以，“不然呢，他两不吃完了嘛。”
“也是。”-
之后几天，叶行眠也碰见过齐砚，齐砚反应都不大，偶尔还是和他们一块吃顿饭，也会两三天见不到面，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现实生活并没有因为齐砚那次的告白有多少改变。
叶行眠自我安慰，或许齐砚是听进去他的话，本来就是一时兴起而已，他拒绝了齐砚自然没有再纠缠的道理，至于齐砚会不会转移目标，重新找个男生谈？
现阶段叶行眠是没打算问了。
临近的期末考让他有点焦虑，毕竟是大学第一次考试，松紧程度也不知道，已经满脑子都是复习的事，考试让人神经紧张，但也不是全然没好处，起码把他从那一堆永无止境的竹马文里解放出来。
太有代入感了，这是让叶行眠最为窒息的地方。
谁让他也是个有竹马的人，竹马曾经还不单纯，那能不多想？
草草看过一本，就已经足够艰难，能躲一时是一时，说不定等考完试，Q就忘了，叶行眠在祈祷中开始了期末泡图书馆的生活-
雨天早起最为困难，叶行眠抱着经济学的书和刘庄一块占位置。
期末的最后一周，里边几乎人满。
他们只是比平常晚来了十分钟，入口附近的位置全满，只能顺着往里头再走些，刘庄眼尖瞥见最角落的空位。
“两个两个分开坐吧。”
他们以为是空桌，过去才看见对面放着个包，一张桌子只能四个人，替郭平荀嵩占了两个，回到原先的位置坐下。
考试的科目已经出来，第一门是经济学，叶行眠便只带了经济学的书，经济学要考计算，也有背诵知识点，好在老师重点都是划过的，不至于毫无头绪。
一页页翻下来，他很快进入状态，学习对他来说并没特别大难度，爱情才是空白领域。
天色阴阴沉沉，图书馆里是开了灯的，察觉到耳边脚步声靠近时叶行眠并没分心，沉浸在知识海洋里，直到书本上投下暗影，身侧脚步停留，才奇怪的抬起头。
叶行眠目光和齐砚撞上，神情一愣。
齐砚又是往常模样，微微点下头，不急不缓的步子，到他对面位置落座。
叶行眠：“”
“好巧。”刘庄的回答代替叶行眠的心声，和齐砚打招呼。
齐砚简简单单一个“嗯”算做回应，低头翻起包里书本，这是不打算沟通的意思了，叶行眠默默地把勾起到一半试图表示友好的唇角死死压住。
行呗，他还懒得社交呢。
叶行眠翻起手中书页，完全无所谓模样，实际只有自己知道，心里跟漏了气的皮球似的，一点点萎了下来-
复习时间过的快，转眼十一点半。
“叶子，我中午不和你一块吃了。”刘庄开始收东西，讪讪地笑，“我女朋友刚给我发消息，说想去前门喝粥。”
重色轻友，叶行眠无奈可也不能不放人走，刘庄便收拾书包跑路了。
图书馆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两点会闭馆，他想着等闭馆再回去，打算这会休息十分钟，一早上的经济学看的他头昏脑涨，视线投向窗外的绿意。
工商的图书馆不大，就一层楼，外头种着翠竹，冬天枯萎许多，可还有别的叶行眠喊不出名字的常青的树木，在寒风中抖动着叶子。
多看绿色，对眼睛好，叶行眠休息放松了眼睛，接着复习前，余光忍不住往对面看。
齐砚还在看书，也是经济学，细长的手指挑起书页，轻而慢的翻过一页，长睫偶尔扇动，薄唇微抿。
不可否认，齐砚任何时候都足够赏心悦目，可叶行眠没心情跟齐砚比个高低谁更帅，想起今天这场意外的碰面前，和齐砚已经整整四天没见。
齐砚连声招呼都没跟他打，哦，如果目光对视不算的话。
叶行眠心里闷闷地，翻了手中两页书，有些看不太进去，重新抬起头，“齐砚。”
他小声喊。
齐砚抬眼看来。
叶行眠指了指齐砚桌面另一角堆着的英语书，“我没带，借我看会。”
目的是不是为了借英语书，他心里最清楚不过，齐砚倒是借了，抽出英语书递过来，只是下秒垂眼，连他的一声谢谢都卡在了喉咙口。
叶行眠低头，呆呆地翻了两页书，这会内里的沮丧掩藏不住，全表现在脸上，无精打采极了。
是真的不懂齐砚为什么这样？
最开始他确实是以为齐砚听进去他的话，拒绝了齐砚也就死了这条心呗，那理所当应的他们还和之前一样，可事实完全不是如此，齐砚的“听进去”带着极其明显的疏远。
这让叶行眠难以接受。
以前齐砚性子也冷，可对他总归是主动的，哪像现在，陌生人似的，一个点头摇头代表所有对话，曾经他觉得烦躁的总是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连带着齐砚的疏离一并收回了。
却并不觉得高兴。
叶行眠合上了书，埋头趴上桌子-
期末考一周时间，在第一门专业课考试拉下帷幕时，紧张的心情淡下不少。
大学的考试，貌似和高中没什么不同。
虽然复习还是要复习的，可总归是没再绷着根弦，轻松不少。
每个专业考试时间不同，不同学院更是差的大，周三他们去前门吃饭回来，校车位置就排着长队，不少专业考完放假回去的学生拖着行李箱，把叶行眠好一顿羡慕。
之后两天，他们学院也有其他专业的结束考试，每天六点多，宗能听见行李箱滚轮咕噜咕噜的声音。
伴随着急切想回家的欲望和寒假到来的兴奋以及剩下科目的紧张感，总算是在周六下午三点，结束了大一上学期科目考试。
叶行眠轻快地脚步和刘庄考场出来，宿舍楼底等到了郭平荀嵩，搭着肩去后街吃了散伙饭。
寒假一个多月，不短也不长，叶行眠不在F市，和几人肯定是见不到的，也有点舍不得，矫情的吃过了饭，回寝室再次把他们一个个送走。
晚上又是他一个独守空房。
床下冷，不止是天气，冷清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叶行眠索性上了床，回去的车票是明天中午，不用早起，那自然也不必非得早睡，夜晚的时间便长了许多。
叶行眠给Q发去消息，可以上线了。
说来也巧，Q的考试结束时间居然和他完全一样，两人都空闲下来，叶行眠等人上线禁不住期待起奔现的事。
寒假已经来了，网恋进入倒计时。
【Q：登了。】
消息拉回叶行眠思绪，他接受了入队申请，和人双排。
【叶子叶子：今天玩什么？】
Q报了个坦克，叶行眠就决定打野去。
两人打游戏英雄比较随便，但都不太爱打法师，终归打游戏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只是调剂而已，早已经过了需要靠游戏来维持交流培养感情的阶段。
叶行眠看着上路他闪现后和Q配合把对面双杀的局面，心里满满成就感。
就是这么默契。
两人打了个两个小时，才决定休息聊会天。
叶行眠还是有些委婉，可又心心念念，铺垫半天给人发去了消息。
【叶子叶子：回了A市，我们什么时候见面？】
等回复就这么几秒，都跟胸口揣了只兔子，叶行眠床头框框里掏了杯水，等到了回复。
【Q：年后行吗？年前会有点忙。】
叶行眠算了下日子，也很快，再者Q这是二次确定能见面，嘴角就咧开了，敲在屏幕上。
【叶子叶子：行啊，我们家采办年货估计也一堆事。】
真好啊，叶行眠笑容停不下来，脑中刚想象两秒见面场景，Q的消息又一次追了过来。
【Q：如果我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会失望吗？】
【叶子叶子：不会啊，其实我没想过你该是什么样子的。】
叶行眠想象中Q是从没有具体样貌的，毕竟他也没见过Q，可一点理想特征都没有，也好像是几分奇怪？叶行眠来不及细细思考，微信又震了下。
【Q：如果我不好看呢？】
外貌焦虑，在没见过面的情侣双方会担忧很正常，可Q竟然会是担心脸蛋的人？叶行眠挺意外。
【叶子叶子：我直觉你应该好看，还有很多人追。】
微信沉默了很久那端，叶行眠收回直觉，老老实实甜言蜜语。
【叶子叶子：就算不那么好看也没关系，我又不是喜欢你的样子，只是喜欢你这个人而已。】
【Q：我哪里讨人喜欢？】
【叶子叶子：你很温柔啊，还体贴特别会照顾人，我觉得你是个很温暖的人。】
另一端曾经被叶行眠扣上无数个“冰块”“冷漠”“没有感情”的齐砚沉默了，最后沉默化为一个“好”，倒是弄得叶行眠纠结半天什么意思？
齐砚就无从知晓了，因为时间晚了，他还得收拾东西，匆匆找了个借口和叶行眠道了晚安。
叶行眠瞧着忽然“紧急下线”的人，翻来覆去大半天才终于认命的闭眼睡了。
第63章 聚会
叶行眠第二天九点的闹钟, 起的迅速且果断。
他简单收了下被子，洗漱完，把寝室该拔的插头拔了, 就听见门被敲响的动静。
略微疑惑。
因为今天能来找他的估计只有齐砚，可现在这个点才九点半, 他和齐砚约的是十点, 现阶段的齐砚应该是不大可能会愿意提前半小时来跟他共处一个宿舍才对。
叶行眠抱着疑惑去开门，门口高挑的身影和垂下的凉凉眸光证实某人无疑。
“能进来吗？”齐砚还算有礼貌。
“随便。”叶行眠毕竟傲娇, 虽然觉得诡异，还是扬着下巴，语气轻而随意，等人进来后后知后觉空气里飘着的香味, 瞥见齐砚手里的食堂打包盒。
红油抄手的味道，他不会忘。
叶行眠默默咽了口口水，寻思齐砚该不会故意在他面前吃想馋死他？不是，他又不是不能自己买
“还没收完吗？”齐砚发话。
思绪卡了下壳，叶行眠不自觉又往抄手那看了眼，“快了。”
“那先吃吧，一会收。”
这话叶行眠愣住, 齐砚已经把抄手搁他桌上了，敢情这是给他买的？
叶行眠身体比脑子诚实，已经过去了, 客套一番, “你吃了？”
“嗯。”
他们到动车站估计得中午, 有没有时间吃未必, 怕叶行眠又闹胃疼，齐砚就提早买了。
叶行眠干巴巴“哦”了一声, 坐下吃了，看齐砚开始给他收拾着阳台上的洗衣盆那些，心情复杂-
中午校车排队的人不多，回程倒是也顺利，动车外风景迅速倒退，驶向A市，
国庆到现在也都快过去四个月，这次两人到站，出站口四个家长等着，叶妈妈手捧着鲜花，叶行眠格外配合的接受了妈妈的欢迎仪式，还真有点想念父母。
鲜花老规矩从齐砚手里转了圈，重新回到叶妈妈手里。
两个妈妈决定晚上在外边吃饭，直奔商场，吃的叶行眠喜欢的老字号。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
“小砚，明天见。”
叶行眠手机上在和Q发消息，等他妈妈和齐砚说完话，这才拖着行李箱，一家人进了门。
家里房间早就换好了新的被褥，床比学校软乎不知道多少倍，叶行眠洗完澡，舒坦的上了床，滚了两圈，同也已经到家的Q聊起天来。
【叶子叶子：晚上吃太饱了，撑的想吐。】
齐砚电脑上翻找着文件，给人回复。
【Q：下次控制点量。】
叶行眠晚饭确实是吃的多，没停过。
【叶子叶子：太久没吃到家乡菜了，没把握住分寸，哎，家里的床是真舒服，现在就舍不得走了。】
【Q：寒假才刚开始。】
叶行眠乐呵。
【叶子叶子：也是。】
两人悠闲地聊了阵，Q说要去收拾，叶行眠才和人说再见，刚想着要不要爬起来打把LOL，手机在被子上又震了下。
【Q：对了，上次发你的东西，看完了吗？】
叶行眠：“”-
回家前一周，是叶行眠过的最滋润的一周，除开Q时不时发来的进度抽查。
以至于他得时时刻刻抱着小说看，最后真就有点看上头了。
之前在学校，看的时间都零零碎碎的，那也得上课有时候打打网球就分心，在家他也不出门，一方面也想着赶赶进度，睡前以及睡醒第一件事，那就是睡眼惺忪开资源包。
因此注意力一进去，叶行眠发现，他能磕到了。
这和之前接触磕动漫不同，动漫画风好，暧昧情节配上bgm，搁两头猪身上那都挺甜，叶行眠被甜一会也不走心，但现在不可同日而语。
没bgm没画面他都能脑补了，甚至于开始可以捕捉到隐藏的磕点，连副cp都能完美捕捉，一度有种已经超越了Q的境界。
貌似Q除了丢资源，好像对属性不是十分了解，叶行眠好几次这么觉得，又默默推翻，Q肯定还是比他专业的，不然让他看这些东西干嘛？
叶行眠没瞎想，继续沉浸在小说的世界里，然后一天天过去，终于开始被叶妈妈嫌弃。
于是在躺到如果再躺可能会被扫地出门的程度后，总算起来干点家务活，拖地擦桌子几分钟就能完成的小事，当然，叶妈妈做饭前的打下手免不了。
叶妈妈把一盆豆角搁在他跟前，叶行眠只能放下手机，洗洗手开始摘。
边劳作还得边挨审问。
“儿子，你最近跟小砚怎么回事啊？”
叶行眠对这话都快免疫了，在学校被刘庄几人问，在家又是他妈，可刘庄几人叶行眠还能直说，他妈这只能打哈哈，而且这次确实也没法直说。
“没怎么回事啊，就那样嘛。”
叶妈妈显然不信，叶行眠就心虚了，“不是，妈，他自己不愿意来我们家，你干嘛非得强求啊。”
话说的急，出口叶行眠就知道不妙，叶妈妈瞅他一眼，“妈妈也没说是小砚不来咱门家这事啊。”
“”
就算是三年冷战期间，齐砚也常来他们家，吃个晚饭啊或者水果之类的，回回就来了，但这次放假一周多，齐砚一次没上门。
是的，不止是齐砚没来做客，微信上叶行眠和他也几乎零交流。
不过在学校早就这样了，他都快习惯了控制不住心情蒙上层灰布似的，叶行眠放假回来觉得处处舒坦，除了想到齐砚，一想就心塞。
还是第一次齐砚这么不待见他，可他一点办法没有，如果齐砚是因为他拒绝不搭理他，那这问题无解，他总不能牺牲自己就为了和齐砚和好如初吧？
如果是因为自尊心受伤的话，叶行眠翻了那晚的聊天记录很多次，除了骂了齐砚一句变态，也没说什么特别过分的话啊，不至于这么玻璃心吧。
叶行眠一通心境起伏，把豆角摘得乱七八糟，叶妈妈无奈接过，补了句，。
“那妈妈明天喊小砚过来玩，你态度好点。”
叶行眠闷闷，“哦。”
行嘛，如果就因为他骂的那一句，道个歉也不是不行，他才不像齐砚那么小气-
第二天上午，叶行眠客厅里吃着车厘子看电影的时候，齐砚进来了。
“小砚，半个小时就能开饭了，你跟小眠一起看会电视。”
叶妈妈笑着把人往客厅里带，齐砚瞧着像是刚睡醒没多久，随意裹了件外套，眉眼间还有些困倦，齐砚对着家长还是有另一幅面孔，叶行眠看齐砚可以说是温顺的点了点头，他妈就笑的更温柔了。
领着人进去，又洗了一些车厘子。
叶妈妈去了厨房，留下叶行眠和齐砚沙发上排排坐，一时间没人开口。
“”
叶行眠丢了颗车厘子到嘴里，看眼齐砚。
齐砚目光落在投屏上，很专注。
叶行眠又丢了颗车厘子，还是一片沉默。
算了，就这样吧，他决定摆烂，摸出手机打游戏，这电影他之前看过一遍，这会也就是放着感兴趣的地方随便看看，一个人单排去。
游戏打着打着自然入迷，很快把齐砚甩出脑子里，反正齐砚也不想搭理他，虽然昨天叶行眠想的好好的，可真要当着齐砚的面示弱，人生头一回，那太难。
叶妈妈买的车厘子个个饱满紫红，叶行眠吃的有点上头，他边玩一边去摸车厘子，十几个来回后，没摸着圆滚滚的水果，反倒是触上温热的皮肤，细长细长的手指，猛地抽回。
齐砚正好拿了颗车厘子。
“摸我干嘛？”
目光对视，脱口而出的话等叶行眠反应过来也是尴尬了两秒，蹙眉扭头。
对方野区，法师很突兀地开了战，叶行眠一个坦克那指定得冲，很快混战一片，只短短十几秒的时间，齐砚的靠近叶行眠没能察觉。
在对方法师一个技能控制下，而己方辅助净化都不开仓皇逃窜时，叶行眠一句”我靠“堪堪到第二个字，微张的嘴里塞进个车厘子，齐砚手指蹭过唇瓣的触感清晰。
叶行眠动作停下，很快界面黑白。
下秒沙发上人急速避开，手机都差点给甩飞，震惊地放大眼睛。
“你干嘛？”
顾忌着他妈，叶行眠小声咆哮，往厨房那看。
齐砚收回的手摩挲了下指尖，很细微的动作，“最后一个了。”他说，“给你。”
叶行眠一看盘子里，确实没了，可最后一个给他齐砚就算有这么好心，那也不用喂啊，他手又没断，所以齐砚这么做的举动再明显不过，就是故意的呗，想跟他搞暧昧！
叶行眠在Q的安利下，也可以说是“阅片无数”了，这点小技两还是知道的，他想着和齐砚和好服服软，齐砚却是贼心不死。
“你下次再随便碰我，我把你手砍了。”
叶行眠恶狠狠威胁，昨天还觉得骂人变态道个歉得了，现在还想再骂一句，不是，他错在哪了，都是齐砚的问题好吧。
齐砚收回手，“嗯。”
不走心，甚至于非常不诚恳！叶行眠怒了，只这会怒火没来及喷涌，叶妈妈从厨房出来，凶狠的表情定格。
“阿姨。”齐砚从沙发上起身，歉疚道，“我人有点不太舒服，想先回去了。”
“”
齐砚走后，叶行眠和叶妈妈双目对视，唇角抽搐两下，小绵羊模样，“那个，妈，我也有点不舒服，我先上”
“叶行眠。”叶妈妈凉凉道，“坐好！”
“”
叶行眠被迫和他妈谈心了半个多小时，才堪堪被放过。
只不过多了个任务，明天和齐砚一块去采购年货。
他自然不肯，之前的想法是之前的，他愿意主动和好那是出于齐砚对他心思单纯的前提下，可明显刚才齐砚举动就是没死心，他不会傻到把自己送出去。
要是主动邀请的话，齐砚肯定觉得还有希望，毕竟现在齐砚脸皮已经无敌厚了，哦，不止脸皮，人品都不行，知道他有女朋友还频繁挖墙角。
“给你这个数。”叶妈妈张开手掌，“酬劳。”
“”
叶行眠得到了两千块，一千酬金一千年货钱。
每年他们家买的年货就那些，开心果话梅瓜子，再加上叶行眠爱吃的薯片，怎么一千还能剩下点，不挣白不挣。
但邀请齐砚肯定是不能他主动邀请，叶妈妈代劳了。
于是叶行眠收到一周多以来齐砚的第一条微信消息。
【齐砚：几点？】
【叶行眠：十点。】
其实他想下午去，但叶妈妈非赶着他上午走，让他和齐砚在外面吃顿饭，给了钱让他请客，于是叶行眠看着手头再次多出的五百，感慨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吃个两百的饭，还剩三百。
赚了-
第二天十点准点，两人出发。
每年年货的置办，叶行眠都是跟着去的，和他爸当他妈妈的免费劳动力，一箱一箱往车上搬，这次他们来只是买点干货而已，主要的酒水，叶妈妈之后还会来一次。
他们挑自己喜欢的就行。
“不然我们先吃饭，吃饭再买，直接回家。”
叶行眠懒得买一半拎着，正好他没吃早饭，齐砚倒是无所谓，只说都行。
餐厅是新开的，叶行眠的喜好选的。
点完餐，意外碰上了熟人。
“叶子。”程禹和女朋友一块来的，“齐哥也在啊。”
三人高中一个班，叶行眠和程禹玩得好，高中常在一快，读大学后半年没见了，主要程禹也去了外地，国庆又没回来，前两天微信上还聊呢。
碰都碰上了，在问了女生不介意后，直接就拼桌了。
女生性格也很开朗，三个人边吃边聊。
就聊到了以前的同学，一通怀念，有很久没见，程禹热衷于组织活动，来了主意。
“弄个同学聚会吧，一块聚聚。”
叶行眠对此倒是无所谓，“行啊。”
也省的之后一个个再约。
程禹给女朋友夹了虾，“这次可以带家属。”
大学半年，谈了恋爱的很多，毕竟好不容易熬到高中毕业，没了“早恋”的规规矩矩，大家都放飞了，叶行眠有对象，可惜这次带不了。
齐砚回来，刚坐下程禹就说了。
“齐哥，同学聚会来不？”
他只是随口一问，毕竟以往班级活动，齐砚几乎都不怎么参加，高中那会叶行眠和齐砚形同水火，叶行眠又是在老同学的party中玩的很嗨的那种，齐砚自然不会去。
但今天撞见齐砚和叶行眠一块，再加上知道他们的竹马关系和叶行眠高三暑假里疯狂念叨吐槽的一个大学，估计是现在前仇恩怨已消，而且这都一块吃饭，肯定是要问一句的。
齐砚闻言，往叶行眠那看了眼。
程禹发觉，补了句，“叶子也去的，班级全部同学都会通知的，有空就来呗。”
叶行眠吃着鱼片，听齐砚应了。
“行。”
一顿饭吃了挺久，程禹连时间都定了，E人放开的很，立刻群里发了消息，很快有人响应，约着出来造。
等吃完饭，才在餐厅门口分别，程禹他们看电影去，叶行眠要和齐砚买年货。
瞧着两人背影恩恩爱爱的离开。
叶行眠心生羡慕。
然后转身，又对上齐砚冰块一样的脸，瞬间心梗。
一个小时，叶行眠扫荡一般买完了全部年货，齐砚帮忙拎着，一道打了车回家。
叶妈妈见两人回来的这么快，问了中午吃了什么。
叶行眠一五一十答，最后听到同学聚会的事，知道齐砚也去，让叶行眠到时候好好照顾齐砚，叶行眠拿了好处应了声，临走还给齐砚送了袋棉花糖过去。
看起来关系十分和睦。
接下来几天才总算是获得清净日子-
除夕临近，家家户户过年的氛围很是浓烈，小区里也挂起了红灯笼，张贴着福字。
程禹定的餐厅，带特大包间那种。
这次参加同学聚会的三十多人，叶行眠和齐砚到的时候，里头热闹极了。
“叶子。”
和叶行眠玩得好的几个人喊了声，纷纷围了上来，叶行眠也挺激动，好久没见了，一个个熊抱过去。
齐砚自然也有玩的好的，叶行眠这波招呼打完，回头就看齐砚和高中打球的男生站一块了，不算聊得火热，齐砚这人就火热不起来，可细微的动作，唇角的弧度，还是能看出高兴的。
叶行眠觉得他妈说的让他照顾照顾，确实没什么必要。
人陆陆续续都到齐，其实还是有小团体的，玩的熟的自然是坐一块，活跃气氛的跳出来，招呼大家吃吃喝喝，一张桌子十二人，叶行眠和齐砚挨着坐。
“来来来，我们先喝一个，庆祝叶子和齐哥冰释前嫌重归于好。”
叶行眠和齐砚有共同朋友，高中水火不容那阵，叶行眠也是自己恼，没有说带着朋友非要和齐砚孤立那种，只能说玩的好的程禹跟齐砚还是会保持距离。
这话一出，大家自然是要干了的，程禹又喊停。
“喝酒呗，可乐有什么意思？来来来，女生不论，男生换酒啊。”
啤酒冒着气倒进杯子里，叶行眠额角就跳了下，“瞧不起可乐啊，我不喝。”
倒不是他带头反对非得，而是对齐砚喝酒着实有阴影，齐砚一喝酒他就想跑，ptsd了纯粹是。
“好不容易聚一聚，气氛嗨点嘛。”
程禹连说带劝的，齐砚已经默默喝了一杯。
叶行眠：“”
“只是啤酒而已，不会醉。”
耳边齐砚冷不丁来了句，叶行眠转头，和齐砚了然的目光撞上，听人淡淡一句，“怕我醉了？”
叶行眠仰头就是一杯，“谁怕了。”
他字典里就没怕字好吧，当然，啤酒确实很难醉，齐砚酒吧都去过那么多回，哪是喝啤酒能醉的，叶行眠稍稍放心下来。
只是齐砚没醉，程禹就不行了。
人菜又爱喝。
几杯啤酒下去，上脸红了，非觉得自己能喝，嫌弃寡淡，啤酒变成了红酒。
难得同学聚会，在场基本都是能玩开的，极个别不合群的那也不会参加，开始还是一桌一桌分开吃，后头酒喝下去，桌就乱了。
到了兴头上，叶行眠再说“不喝”不提没用，也破坏气氛，只能牢牢盯紧齐砚，齐砚只喝了一杯红酒，啤酒也没怎么碰，才从紧张地氛围里稍稍松下。
也是，齐砚也有分寸，不至于。
一顿饭五点开始吃，吃到了八点半，饭后程禹嚷嚷着去KTV，十多个同学有事先走了，最后剩下二十人往KTV去，叶行眠自然其中之一。
点的中型包间，程禹接了个电话，屁颠屁颠跑下楼。
回来领了女朋友过来。
在场有单身也有带男女朋友的，嚷嚷着两人来首情歌对唱。
叶行眠在沙发角落里，录了小段视频，发给了Q。
【叶子叶子：转场ktv了，我就喝了一点啤酒。】
百分之百清醒。
叶行眠消息发出去和Q报备，目光往边上扫，齐砚从兜里摸出手机，屏幕的白光映出他深刻的眉眼，眼底没有一丝醉意。
他和齐砚都清醒，很好。
【Q：很热闹。】
【叶子叶子：是啊，大家好久没见了。】
【Q：不去唱一首？】
【叶子叶子：我吗？哈哈哈五音不全，算了。】
叶行眠唱歌确实不太好听，就不凑热闹，程禹和女朋友唱完，对着包间里另外两对情侣，非得喊着也上来唱两句，大家纷纷鼓掌，两对情侣上去。
其中一对是他们的体育委员和他们班班长，高中那会体委暗恋班长的事，整个班都知道，结果真就暗恋成真，成一对了。
一首毕，大家嚷嚷着亲一个。
这对都是自己班的，算是自己人，起哄的厉害。
体委个子一米八，男生脸上挂着害羞的笑，问女生，“能亲吗？”
女生主动踮起脚，两人吻了个热烈。
叶行眠还是第一次看现场的吻，除了大开眼界，脑子偏偏不合时宜冒出他和齐砚的那一晚，脸颊发热，赶紧甩出念头，却也没忍住，悄悄往齐砚那看了眼。
齐砚目光落在体委两人身上，在周围的起哄声中，目光格外专注安静。
体委抱着班长又亲了口，磕磕巴巴地说。
“不止三年，我都会一直喜欢你，永远对你好。”
周遭祝福不断，嚷嚷着的人声里，齐砚始终那么静静看着，叶行眠像是从他眼底看到了一丝羡慕，等他晃了晃脑袋，再望去时，齐砚已然垂眼往常模样，短暂不过的错觉。
不待叶行眠多想，话题突兀转到他这。
“对了，在场的还有一对，我们叶哥也有对象的。”
程禹乐呵呵的跑到叶行眠位置上，“叶哥唱一首。”
叶行眠唱歌难听大家知道，但受欢迎啊，最后没办法被架上去，随便选了首歌唱了。
“齐哥还录视频啦、”
叶行眠刚唱完，就听程禹说了，刚才唱的太专注了，齐砚收了手机，淡淡一句，“嗯。”
对着齐砚还是不算熟，程禹玩笑的话没说，让齐砚唱一首，果然被拒绝。
“行吧，看来只有未来的女朋友能有这待遇了，什么时候谈个对象啊，齐哥？”
玩笑的没说，喝是喝多了，就八卦。
叶行眠现在也不知道齐砚到底跟那网恋对象分了没，有关这个话题避的死死的，而且齐砚的事他也不可能到处乱传，本来以为这话题就这么过去。
齐砚忽然来了句。
“在追了。”
叶行眠一愣。
程禹来劲了，兴冲冲到人边上开始问，大家都很感兴趣，你一言我一语的，好奇哪个女生入得了齐砚的眼睛。
唯独叶行眠感觉有点不大清醒，在追？追谁？他怎么不知道？
“哪种类型的啊，可爱还是性感的，长发短发？”
“大学认识的吗？有照片吗？”
“”
各种各样的问题嗡嗡嗡在叶行眠耳边作响，他处于懵逼中压根没听清，最后只有齐砚的声音清晰无比钻进他耳朵里。
“都有吧，性格比较活泼。”
“嗯，哪里都好，比我优秀，就是有点难追。”
“我特别喜欢。”
第64章 温存
聚会结束, 叶行眠没喝多，除了开始的两杯啤酒后，是一丁点都没碰了。
齐砚也还好, 眼神清明走路笔直，果然酒量是练过的。
“叶子, 过两天找你玩去啊。”
程禹晕乎乎的, 抬手和叶行眠告别，被女朋友扶进了车里。
原先热闹的人群也三三两两各自离开, 齐砚叫的车也到了。
快凌晨的点，路上几乎没人，冬夜里的月光清冷，仿若洒上淡淡的银霜, 一半溜进了车内，落在叶行眠挨着车窗的脸上，他久久地出神。
想着刚才ktv里的齐砚的话。
有在追的人？
叶行眠没醉，却又觉得脑子混沌，齐砚在追谁？既然追别人，为什么前两天对他的举动还那么暧昧？
所以会不会齐砚口中说追的那个人是他，可齐砚哪里追他了吗, 不提他已经拒绝过，而且这大半个月来齐砚的冷漠显而易见，不可能追人是这种故意疏远的追吧？
而且之前的对象分手了吗？齐砚现在对他到底什么想法？
叶行眠觉得像是被一团拉扯的乱七八糟的毛线球缠着, 想细细梳理偏偏找不到线头去推敲, 这事怎么能这么复杂, 搁在以往问一问也成, 可自从齐砚上次说喜欢他，已经给他吓得够呛。
他和齐砚, 话题肯定是不能往感情这方面谈的，不合适。
“到了。”
齐砚的声音拉回叶行眠思绪，才惊觉二十分钟路程就这么到了，车子已经停在小区门口。
安保还在尽职尽责的守着门，小区内已经没了晃悠的人，就两人一左一右，影子投在路上，到了分别的门口。
齐砚喊他时，叶行眠脚步才停下，眼底还有未散的茫然困惑。
“干嘛？”他问。
齐砚似乎有些话想说，最后还是摇头，只轻声一句，“晚安。”
叶行眠：“”-
叶行眠梦做了一宿，全是关于齐砚的。
醒来整个人都没精打采。
叶妈妈难得见儿子下来吃早饭，吃完早饭后院里溜达了一阵。
叶行眠瞧瞧花看看草，最后停在秋千前。
秋千上蓝色的彩笔痕迹未淡，日晒雨淋的倒像是更浓烈鲜活许多，他坐上去，扶着边上的杆，怕体重把这秋千直接扯断了。
长大后他就没再碰过这秋千，脚直直够到地面，是荡也荡不动了，没劲的脚踩了两下，营造出点风感，叶行眠就起身了，他站着半晌，连带着胸口的烦闷一道吐了出去。
管那么多呢，也不关他的事，他老在这揣摩齐砚喜欢谁有什么意义，反正不要是他，爱谁谁吧，要是齐砚就因为那个人和他疏远的话
叶行眠其实有在控制，可还是控制不住，是真的很生气啊!
是的，他思考整晚，总算找出唯一一个齐砚这段时间疏远他的原因。
那就是，齐砚不知道哪又勾搭了一个人！
但是毕竟才跟他算是表白过吧，怕他揪扯不清呗，答案简单明了，所以避着他。
其实真没必要，他也不会上赶着把这事说出去啊。
念头一遍一遍没完没了在叶行眠脑子里重复，他越是不想越是忍不住想，整个人精力憔悴，最后悲伤的否定起自己，他为什么会这么的矛盾优柔寡断啊？
压制住情绪，叶行眠逼迫着专注自己，虽然也还是没忍住时不时关注齐砚的动态来，可齐砚的朋友圈向来都是空空荡荡，什么没有，而一天两次的出门晃悠，也从没在小区里碰上过齐砚。
齐砚就不出门，也不跟他沟通，成天呆家里不知道干嘛。
叶行眠难熬极了，微信上对Q的消息也就好几次疏忽，六点发来的消息，这会都十一点他才看见。
赶紧给人回复。
【Q：最近很忙吗？】
【叶子叶子：有点。】
身体不忙，心比较忙，所以只能打游戏麻痹自己，刚才和朋友打了几局，就到现在了。
【Q：嗯。】
【叶子叶子：你在干嘛呢？】
Q发了张截图过来，叶行眠不算意外，这是又看小说呢，他想起之前Q给他发的资源已经看完，跟人说了句。
【Q：怎么样？】
【叶子叶子：还不错，挺甜的。】
Q的消息这次很久才回复，一个“好”字，叶行眠等了一会，没再收到Q给他发资源。
纳闷了一阵，主动向人要了。
【叶子叶子：还有别的吗？正好我最近无聊。】
聊天框显示正在输入中，几秒又消失，这么反复了好几次，叶行眠奇怪着，才看人回复。
【Q：我找找吧。】
叶行眠有种对方热情好像消退了一大半的感觉，难不成是觉得跟他分享没意思？
于是总结了一大堆萌点发过去，Q才像是积极了点。
【Q：觉得甜的话，会想试试吗？】
叶行眠喝了口可乐，就看见这么一句，愣了半天才明白Q什么意思，可乐都差点喷出去。
【叶子叶子：和男的谈？】
【Q：性别不用规定的那么死不是吗？】
叶行眠以前觉得搞同性恋确实诡异，他自己绝对不会是gay，但现在吧
【叶子叶子：可是我有对象啊。】
【叶子叶子：哭笑不得.JPG】
【Q：如果没有我呢？】
消息发出去，又撤了回来。
【Q：开玩笑的。】
屏幕另一端，叶行眠松了口气，开玩笑的啊，吓他一身冷汗-
两人最后定下的见面时间，是情人节。
他们约定在A市游乐园见面，第一次见面，总是怕尴尬的，选在这种轻松的场合最合适不过。
地点是叶行眠提出来的，Q没反对。
确定下来后，叶行眠总算把乱七八糟的心理活动甩出了脑海，一颗心塞满了即将网恋奔现的紧张期待感。
倒计时十天。
当然提前是得把新年过好，叶妈妈和齐妈妈又逛了一次商场，买了年货回来，家里里里外外开始大扫除，张贴福字。
叶行眠拎着他妈给的福字去外边大门口贴，和齐砚一起。
两个家里最高的人贴起来方便。
“往左挪点，再上边点。”
“行了吗？”
“往下，对，右。”
叶行眠手都举酸了，回头怒视，“能不能准点。”
齐砚视线在左右扫了眼，“再往下就差不多了。”
叶行眠没好气下边挪了点，回头盯死齐砚，大有一副“你再让我挪”弄死你的架势在，齐砚才总算收敛。
“就这样吧。”
叶行眠贴上去，往后退，边注意对称整齐，到后背忽然抵上温热的手心。
“台阶。”齐砚提醒。
“嗯。”
叶行眠回头时，齐砚默默地往旁边移动，两人之间便隔着清晰可见的距离。
他的目光安静垂下，言语间没了继续交谈的意思。
叶行眠心底闪过一抹烦躁，大步回了家，门被甩上时发出哐当一声响-
今年除夕，是两家人一起过。
齐砚不去爷爷奶奶家，叶行眠也不去外公外婆那，正月再去串亲戚。
大早上，就开始忙忙碌碌。
年夜饭的地点在齐砚家，叶妈妈叶爸爸大早上就去了齐家院里，叶行眠醒来时家里空空荡荡，只有他妈微信上发来的一句话。
喊他醒了去隔壁吃早饭。
叶行眠不去，去了还得跟齐砚冷脸贴着，他最近很开心的，马上就要跟Q见面，不想看见齐砚破坏美好的心情，
他在家里找了点吃的，坐在沙发上刷视频。
日子过的很悠闲。
一直到中午叶妈妈见儿子还没起来，拜托齐砚过去瞧瞧，于是齐砚进门后第一眼，叶行眠在沙发上睡得瑟瑟发抖，手机都滚地上去了，拽着身上的毛毯。
齐砚关上门，寒风被掩在外头，客厅里昏暗许多。
叶行眠睡着时候很乖巧，没了平日里见着他总喜欢瞪着眼睛像是盛气凌人的模样，实际上像是鼓着嘴的河豚，他一直都没告诉叶行眠，其实那样很可爱。
齐砚视线长久无声地描摹过面前这张脸，太久没有过这样看着对方，安静的呆在对方身边。
这段时间，不是故意躲着叶行眠，更多的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怕叶行眠问些他回答不了的问题，也怕自己控制不住的举动会让叶行眠更加反感。
说了的喜欢就收不回，他没办法当作无事发生哄着叶行眠这只是个玩笑，他喜欢叶行眠那么多年，不愿意去否定自己的感情。
当然，其中也有不安和茫然。
随着见面日子的越发临近，他就越是恐慌，不知道做的是对的还是错的，也不知道做的这些有没有意义，哪怕觉得叶行眠不应该对他一点感情没有，可还是会被万一被拒绝的可能性而失眠一晚又一晚。
叶行眠自尊心强，感情上也单纯，第一次懵懵懂懂的初恋，却也最真诚热烈，他能感受到叶行眠对见面的期待，可注定是要失望的。
因为叶行眠期待的是个女生，可以不那么漂亮，可以普普通通，也许安静会有点孤僻，这些叶行眠或许都能接受，可唯独叶行眠从来认定的是，对方是个女生。
那就不会是他，也不能是他。
所以被欺骗的话，会不会厌恶他，要是再也得不到原谅怎么办？-
叶行眠困倦着撑开眼皮，齐砚的脸闯进视线里，怔愣了几秒。
才从沙发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你干嘛？”叶行眠眼神防备，尤其当下这么昏暗的环境下。
在看清楚这是自己家沙发，他才松口气。
齐砚离他站的有一定距离，昏弱的光线下，情绪瞬间被隐藏起来，“阿姨让我来喊你吃饭。”
吃饭的点了？叶行眠试图清醒，低头找手机，发现目标静静躺在一米远的地上，刚想过去，齐砚已经先一步替他捡了起来，递至跟前。
“”-
叶行眠吃了饭，无所事事。
年夜饭这事他插不上手，去厨房也是捣乱，四个大人够忙活的，想回自己家又被叶妈妈拦住，说是大过年一个人呆家里不好。
于是叶行眠只剩下两个选择，楼下干坐着和楼上和齐砚呆一块。
最后叶行眠选择拖张小凳子，寒冬腊月的呆院子里吹风，楼下太吵，四个大人做饭闹得很。
【叶子叶子：被赶出来，冻死我了。】
叶行眠给Q发照片，同人闲聊。
【Q：赶你干嘛？】
【叶子叶子：哎，说来话长，你现在忙不？】
【Q：还好。】
【叶子叶子：打游戏吗？】
叶行眠打了两把游戏，手僵了，最后还是拖着椅子回了客厅，遇到齐砚楼上正好下来，四目相对，齐砚视线缓缓垂下，落在叶行眠冻得通红的手背，喉结滚动。
开口的话在叶行眠下秒动作扭头就往沙发上时消弭无声，默默地转身上楼。
脚步消失在楼梯口，叶行眠才从沙发后头悄悄咪咪转过脑袋，果然没了齐砚影子，心里琢磨着齐砚下来干嘛的，不会是监督他吧？
还是不想看到他，又上去了？
靠，他也不是很待见齐砚好吧。
叶行眠游戏打的可猛烈，把敌队个个当成齐砚按在地上摩擦。
天色渐暗，人也打的头昏眼花。
“小眠，去喊小砚下楼，准备吃饭了。”
叶妈妈出来客厅说了句，叶行眠不情不愿的只好上楼去寻人，齐砚的房间他快三年没来过，走到一半还是没上去，微信上给齐砚发了消息。
他在楼梯口等了一阵，收到个“好”字，转身下了楼-
年夜饭家家户户都有的年糕和鱼，冒着香味刺激着味蕾。
桌上的冷盘水果是齐砚和叶行眠帮着摆出来的，两人坐在桌前，等着一道又一道菜上来。
吃饭前的等待是最难熬的，叶行眠支着下巴，听他妈第三遍说“很快了”，口水一个劲咽。
“饿的话可以先吃点。”齐砚声音冷不丁响起。
叶行眠偏过脸，拒绝交流的姿态。
他又不是齐砚的狗，凭什么齐砚想搭理他的时候他就得主动凑过去，而且齐砚不是不待见他嘛，下午他在楼下都坐成木雕了，也没见齐砚邀请他上楼啊。
叶行眠越想越是郁闷，旧账翻到了一个月前，奶茶店里，齐砚的目光深情而温柔。
“可以追你吗？”
虚假，虚伪。
果然齐砚当初就是想拿他练手，现在有了新的下手对象，转眼就给他抛脑后了，还疏远他！
太不是人了，竹马情丁点不值钱。
叶行眠的怨念全写脸上了，低气压明显，椅子往边上挪了挪，拉开明显距离-
叶妈妈端上最后一道菜，两家人坐下来，客厅里电视放着，热热闹闹的景象。
“先敬今天辛苦做饭的两位妈妈。”
叶爸爸举了举手中杯子，和齐爸爸一道满上了酒，拉着叶行眠和齐砚一块和两个妈妈碰了碰杯。
“两个爸爸也很辛苦，打下手的活都是爸爸们做的。”
齐妈妈喝完饮料，笑着补上句，“也敬两个爸爸。”
六人又碰了一杯。
叶行眠在他妈看来时，很是自觉，“我什么没干，我自罚一杯，辛苦爸爸妈妈叔叔阿姨，才让我吃到这么色香味俱全的年夜饭，感谢。”
叶行眠一向是嘴巴甜，且有自知之明，把话堵死了一会就不会被说了，每次家里聚餐都是如此，很快他罚了一杯之后，齐砚同样的跟了句，也喝了一杯。
学人精，叶行眠小声嘀咕，离得齐砚更远点，烦-
年夜饭是得慢慢吃的，哪怕吃的快，那也不能立刻离桌，是吃饭的规矩。
两个妈妈脸上挂着笑，一刻不停地聊着天，说都说不完，两个爸爸话稍微少些，只偶尔说个两句，碰一碰酒杯喝两口。
叶行眠剥着皮皮虾，虾类里他最喜欢的就是皮皮虾，桌上的龙虾肉一口没动。
只是皮皮虾好吃却难剥，剥了一半叶行眠上火了，放弃网上学来的剥虾技巧，决定使用蛮力解决，他握住蒸熟的虾子两边身体，手指用力翘壳。
“嘶”
指尖被刺的地方瞬间红了大片，好在没出血。
叶行眠恼了，他就不信了，继续掰扯着，结果一只虾剥下来，肉少了一半不说，手上又痒又疼的，被刺了好几个地方，蘸着醋咽下虾肉，对着面前瓷盘里堆积的皮皮虾开始严肃思考。
吃还是不吃，是值得深思的问题。
就在他两个念头脑子里正打架，视线里忽然多了修长干净的手，优雅的拎起一只皮皮虾。
“”
齐砚不紧不慢动作娴熟的去除了虾尾，轻轻掀开虾子柔软的肚皮然后残暴的一只筷子戳了进去，他动作放的很慢，跟叶行眠之前特地为了吃这玩意学的教学视频差不多。
一挑一翻，完完整整的虾肉裸露出来，肥嘟嘟胖乎乎。
虾肉在醋里滚了一圈，叶行眠咽了咽口水，刚觉得自己行了准备上手，蘸了醋的肥虾就到了自己碗里，一愣。
“会了吗？”
“”
叶妈妈喊叶行眠的时候，叶行眠正把虾子甩到了齐砚碗里，醋汁在齐砚纯色的羊绒衫上染上暗黄痕迹。
他也是愣了会，谁知道会飙汁啊，心虚的觑了眼齐砚脸色，齐砚低头，目光停在那道浅色痕迹上好一阵，拧眉，紧抿着唇，叶行眠就不爽了，又不是故意的，衣服也不是不能洗，生什么气啊。
他站不住脚的愤怒在他妈清咳了两声后，望过去，然后瞬间脸垮了。
叶妈妈眼神警告，叶行眠瞬间就委屈。
委屈跟发大水一样，止都止不住，他妈根本不知道齐砚对他做了什么，齐砚对他有多无情，就只被齐砚装出来的表面给欺骗，不管他怎么解释，他妈都觉得是他的问题。
“妈，阿姨。”
齐砚出了声，叶妈妈立刻笑靥如花。
“我上楼换件衣服，不小心弄到料汁了。”
齐砚有洁癖，齐妈妈也有，看到衣服上的醋汁也受不了让人去换了。
在齐砚丝毫没有抖出叶行眠，而叶妈妈目睹了发生的全过程，又一次眼神谴责叶行眠，叶行眠彻彻底底崩溃了，这个家太冰冷，待不下去了。
“爸，给我来点。”
叶行眠杯子碰了碰他爸的酒-
齐砚换好衣服下来，落座闻见很浓的酒味。
叶行眠杯子里冒出来的。
“小砚也得来点，男人不会喝酒那不行的。”
叶爸爸给齐砚直接满上，齐砚看清那是家里叔伯酿的白酒，纯的白酒，自家的比外头卖的还要烈几分。
“齐砚能喝的，小眠酒量肯定是比不过。”
齐爸爸对儿子的酒量还是知道点，叶行眠听了就不服。
“叔叔，这没喝可不一定。”
他字典里就没“输”这个字。
齐妈妈笑眯了眼，“那你们两比一个，反正是在家里，醉了也不怕。”
叶妈妈给奖励，“赢的那一方，我给额外包个红包。”
四个家长看热闹不嫌事大，齐砚推拒也推拒不了，只说把手头这半杯喝了就差不多。
叶行眠拍板，“我喝一杯，妈，倒！”-
叶行眠高估了自己，白酒半杯下去，他基本已经天旋地转，撑着表示那没问题。
尤其齐砚两次低声在他耳边，“别喝了。”
那更得喝了，叶行眠一口闷。
齐砚：“”
八点整，春晚正式开始，一顿饭也吃到尾声。
东西明天再收拾，洗了些果盘开了花生果瓜子，叶行眠走的曲线到的沙发边。
他脚步很快，怕被后头爸妈看出醉了。
到沙发前还是没忍住左脚绊右脚，齐砚后头去拉也来不及，看人垂直扑在他家沙发上。
沙发柔软，也抵不住脸下去。
疼的叶行眠“嗷”一声爬起来，捂着鼻子，眼里湿漉漉的水汽，浅色的瞳仁水洗过更加的通透。
齐砚心里悸动，眸光闪了下。
春晚的节目还是那么些，小品唱歌，画面在叶行眠眼前越来越模糊，归于黑沉的一片。
齐砚肩膀一沉，叶行眠靠了过来，闭着眼，呼吸带着酒气。
客厅中心时钟走了两圈，已经十点了。
“小砚。”齐妈妈轻声喊他，“带小眠上去睡吧。”
叶行眠醉了，很明显，被扶起来的时候眼睫颤了下，好半天也没睁开。
齐砚一手搂着他腰，拉他胳膊搭身上，才总算把叶行眠架住，大概是这个姿势不太舒服，怀里的人侧过身，埋进齐砚颈窝，发丝扫过齐砚喉结。
所有的动作便瞬间止住。
齐砚更紧的搂住了他，带回了房间-
身体碰到柔软的被褥，叶行眠鼻尖嗅了嗅，把脸埋进了被子里，不动了。
齐妈妈端着蜂蜜水敲了门，和叶妈妈一道。
“这孩子又逞强。”叶妈妈无奈，“麻烦你照顾他了，小砚，一会我和他爸爸带他回去。”
“没事的，阿姨。”齐砚把自己的那份蜂蜜水喝完，叶行眠的放在床头，“晚上他就睡我这吧，来来去去的也不方便。”
毕竟不是个几岁的小朋友，挪动叶行眠还挺困难，沉的要命。
叶妈妈自然答应，和齐妈妈一道下楼。
齐砚呼出口气，缓了缓酒劲，才转回注意力在床上的人身上，叶行眠缩进被子里，一动不动了。
他思考了两秒，还是放弃把叶行眠喊醒的打算，喊不醒是其一，也怕喊醒了，人就跑了。
叶行眠侧脸在枕巾映衬下格外白皙，齐砚关了顶灯，只开了床头的阅读灯，让叶行眠舒服些，看人跟猫咪似的，往枕头上又拱了拱，眉头蹙起，似乎是有些不舒服。
他才试图把人扶起，手臂枕在叶行眠脑后，齐砚坐上床头，叶行眠就一个侧身滚了进来。
大概是怀抱舒服，叶行眠脑袋在齐砚胸口蹭了两下，一时间，齐砚只能听见自己擂鼓似闹腾不止的心跳声。
“眠眠。”他温柔也情难自禁的小声喊着叶行眠，知道叶行眠听不见，还是自顾自的哄他，“喝点蜂蜜水好不好，头就不疼了。”
喝这么多，明天起来又该难受了。
叶行眠却像是沉沉睡去，齐砚只好动作轻柔的把他扶起来，扇子似的眼睫用力颤动，睁开了缝隙，露出浅棕的眸子。
抵至唇边的水温温凉凉，舌尖舔过沾了水的唇瓣，意识混沌中品到了淡甜，才没那么排斥。
齐砚把整杯水给叶行眠喂下去后，叶行眠往他怀里又缩了缩，呼吸重新平稳起来。
叶行眠少有的这么粘人，也少有的同他这么亲近，齐砚一时间舍不得放下他，视线停留许久，在叶行眠撑着身体从开始的舒服到后来腰酸背疼，主动要下去，才不舍地放手。
叶行眠重新挨着被子，鼻尖再次嗅了嗅，在雪松的冷香中彻底沉入梦境。
第65章 委屈
正月初一, 叶行眠睡到了中午十二点。
醒来头疼，不算特剧烈那种，但一动就晃得晕, 翻身跟死鱼一般侧压着脑袋才舒服。
又喝酒了，叶行眠十分后悔, 他闭眼回忆昨晚, 庆幸这回确实什么都没发生，最后的记忆他是在沙发上, 爸妈都在，最后估计是被他爸扛回来的吧。
他松口气，脑袋抵着枕头又蹭了下，想把那股时不时一跳一跳的疼痛压下去。
随后意识到, 他枕头有这么软吗？
不止枕头，人也像陷进去一样，意识到不对劲，叶行眠终于睁开眼，不算全然陌生的布局，像是有些熟悉？
房间内昏暗，看不清晰, 嗅到那股总带着湿凉的木质松冷的香味时，连带着面前的房间布局一并在久远的记忆里苏醒。
他蹭的一下从床上弹起来。
剧烈的活动让脑子零件跟松了一块似的，晃得叶行眠想吐, 刚撑着身体甩开被子准备下床, 门“吱呀”一声开了。
外头的光线透进来, 齐砚的眉眼在叶行眠视线里清晰, 他低低地骂了一声。
又是齐砚，他怎么滚到齐砚房间里了。
齐砚微愣后, 才进门。
“醒了。”
叶行眠直奔主题，眼神警醒，“我怎么在你这，这你房间吧？”
三年没来，叶行眠也丁点忘记不了，主要以前太熟了，刻脑子里了。
齐砚慢步过去，拉开窗帘，房间瞬间明亮起来，才解释说，“你昨天喝多了，睡我这方便。”
方便个鬼，方便你占便宜是吧？叶行眠心里吐槽，不确定问，“那什么，咋两没干什么吧？”
齐砚眼睫微微垂下，低声，“没。”
悬着的心落下，叶行眠起床披外套，忽然动作一顿，抬头。
“你昨天睡哪？”
他把齐砚房间睡了，齐砚睡哪，不能是跟他一起睡的吧？
齐砚这回沉默了几秒，叶行眠躁动，真一块睡了，还是一床被子，不是，他手机呢？
叶行眠开始翻手机，齐砚提醒，“桌上。”
“要你管。”很凶的吼了回来，这才闭嘴。
叶行眠简直凌乱，摸着手机穿好外套，人就往外头走，脑子晃掉他也不能再呆这了，出门前齐砚又来了一句。
“阿姨叔叔和我爸妈一块去矾山了，中午让我们自己吃。”
叶行眠直接当耳边风了，他宁可在家里一个人饿死，那也绝对不会再和齐砚呆在同一片空间下，同一个房子里，趁他酒醉都爬床了，谁知道还能干出啥事。
太可怕了，必须远离-
叶行眠脚步坚定的前脚离开，后脚又回来。
和房间里刚整理好被子的齐砚大眼瞪小眼。
“我们家钥匙，有吗？”
叶行眠趾高气扬。
齐砚眉头似乎皱了些，略微困扰，“你家的钥匙，我该有吗？”
叶行眠：“”
叶行眠回不去了，他们家别墅外头的铁门用的是密码锁，他扫脸也能进去，可房子的大门，叶妈妈还是觉得密码锁不安全，用的最常规的钥匙锁。
而叶行眠回家那就没见着过钥匙，毕竟门也不怎么出，出去也有爸妈开门，而显然，他爸妈也忘记，并没有给他留家门钥匙，因此在几度的大冬天门口冻着和齐砚这躺着，傻子都知道选哪个。
“你。”他指了指齐砚，又指了指大门，“出去。”
齐砚：“”
齐砚前脚迈出房门，转身叶行眠抵着门已经推了一半了，“干嘛？”
“不干嘛。”齐砚很轻叹了口气，“就是问问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我把年糕热一热，鸡汤喝吗？”
“不。”叶行眠言简意赅。
齐砚试图劝，“吃点吧，昨晚才喝了酒。”
喝完酒胃里空，吃点东西会好些。
“不吃，赶紧滚。”叶行眠凶神恶煞，抬手作势要往齐砚肚子上打，齐砚自然是后退挡了下。
“砰”的一声，门在他面前重重合上，齐砚试图再去拧门把手，已经里头反锁了。
“”
叶行眠回了床上躺着，这回决定宁可饿死都不吃齐砚给他做的饭，决定就这么等到他妈来接他回家。
空调暖风呼呼吹着，吹得叶行眠眼皮又沉了下来，翻了个身，脸颊挨在枕套上，属于齐砚身上的那股味道就更浓了，一个男的为什么沐浴露的香味那么持久啊？
叶行眠裹紧了被子。
烦，头疼，这头什么时候能不疼啊，难受的又滚了两圈-
外头风刮的大，窗户望出去，满眼的绿意晃动。
齐砚收到他妈打来的电话，矾山雨大，冬天又黑的早，山路开车怕不安全，晚上要留宿酒店，明天大早才能回来。
“小砚，你和小眠两个人没问题吧？”
齐妈妈交代了一堆注意事项，比如热饭记得关火，太晚别出门，最后确认了遍。
齐砚听着有些无奈，他和叶行眠都已经这么大了，安抚了他妈一句，齐妈妈挂了电话。
已经四点了，齐砚看了眼时间，叶行眠躺在房间大半个下午都没动静。
他犹豫着，还是决定过去敲个门，昨晚才喝了酒，白天又整天没吃东西，实在不行，叶行眠想吃什么，他看看能不能找个跑腿之类的。
齐砚位置上刚起来，手机桌上又震了下。
界面跳出消息提示。
叶行眠发来的，就一个字。
【叶子：哥？】-
叶行眠发完消息，耻辱的床上瘫着。
主要胃里火烧火燎的又开始了，可中午那阵才把齐砚气走，有点怕齐砚万一不管他死活咋整，想起上次动车里刀绞般的疼，叶行眠还心有余悸。
床上煎蛋似的又翻了个面，门就从外头被推开了。
顶灯倏而亮起，整个房间亮堂起来。
齐砚蹙眉到跟前时，叶行眠正好适应光线，眯着眼睛。
他额角还有沁出的汗，唇色苍白。
“疼的厉害？”
齐砚声音凉凉的，手心也凉凉的，叶行眠被他从被子里拽出来，肚子上被摸了好几个地方。
“现在还好。”叶行眠说的实话，“等会说不定就不行了。”
齐砚语气有些不悦，“别胡说。”
叶行眠也不想诅咒自己，但得打个预防针，见齐砚已经动手给他穿衣服，才愣了下。
“干嘛？”
他还没打算起来，疼，躺着舒服。
“去医院。”
“不去。”
叶行眠立刻拒绝，死死抓着被子，不至于啊，现在还不到去医院的地步，等会要是不行了再送也来得及。
“家里没药。”
齐砚担心叶行眠跟上回一样。
“没那么严重。”叶行眠气若游丝，钻回了被子，说出目的，“你去给我弄点东西吃的，吃完我就好了。”
叶行眠很执着，齐砚没办法，只能下去给人热东西。
大年初一外卖的药店全关门了，家里也没准备胃药，齐砚想着要是情况不对，直接扛着去医院，他以最快的速度蒸好了兔子包，连着热水一块端了上去。
叶行眠听见动静从床上爬起来，他唇色还是苍白的很，但好在不像上回血色全无。
喝了水，胃里暖呼呼的，叶行眠觉得舒服了点，又吃了两个小兔包，大概是一天没吃东西，这么点就饱了。
“不要了。”
叶行眠重新躺下，看齐砚绷着脸满脸严肃瞧他。
“好点了吗？”
“一般。”
胃里是一阵一阵的疼，这会叶行眠不太疼，但一会疼不疼不知道，实话说也有点怂。
齐砚没走的打算，床边坐着。
气氛太过安静。
叶行眠先耐不住，“齐砚。”
喊了人一声。
“疼了？”齐砚语立刻紧张起来。
叶行眠一句没有堪堪到了嘴边，因为听出了关心的意思，改了口，“有点。”
他看齐砚又有把他弄去医院的打算，赶紧一句，“不然你给我揉会，上次揉的挺舒服。”
齐砚起身动作僵硬片刻，叶行眠话说出口也后悔了，纯粹话赶着话，“算了，我开玩”
被子开合间，齐砚探手进去，隔着单薄的毛线衫，掌心贴在叶行眠腹部，轻柔地打着转。
“别用劲。”齐砚轻声，“放松。”
叶行眠能放松就有鬼了，肚子是最柔软的地方，也是最脆弱的地方
阵痛又来，叶行眠脑子里想不了那么多，肚子彻底软了，专心抵御着这一波疼，祈祷可不要像上次那样，不知道是祈祷有用，还是齐砚温烫的手心打着转的力道正好，疼痛减轻多了。
还有些舒服？
叶行眠睁开眼，同齐砚的视线对上，又重新闭上，目光太炙烫，齐砚已经这么看着他很久了。
后知后觉的尴尬。
“以后还敢不吃饭吗？”
齐砚这时候提，叶行眠肯定受的住教训，只是不服气闷闷哼了一声。
“你多大了叶行眠，不知道照顾自己吗？”
“该的。”
后头声音冷了点，叶行眠本来不舒服，听齐砚教训一两句就算了，说个没完，也不要齐砚再揉了，情绪上来
“没事了，你走吧。”
话里的委屈太过明显，主要人不舒服的时候本来心灵脆弱，加上这段时间他和齐砚又这么不冷不热，拍掉人手翻身，叶行眠有些难受。
上次他这样，齐砚也没嫌他烦啊。
嫌他烦就走呗，叶行眠后悔喊齐砚过来，早知道疼死得了。
伤感的念头脑子绕了个圈，肩膀就被按住，很快又给翻了回去，肚子重新盖了手上来，他推齐砚，耳边沉沉一声，“别闹了。”
谁闹了？
“滚。”叶行眠夹着点鼻音。
“”齐砚动作顿了下，态度软下来，“我不说了。”
“你假惺惺关心什么啊？”
可叶行眠情绪上来控制不住，一方面也是听出齐砚话里的妥协关心。
齐砚没回答，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最烦你这种人，耍我有意思吗？我不就骂了句变态，有必要记仇到现在？”
委屈一旦说出口，就再也藏不住，叶行眠一股脑全说了。
“齐砚，我没什么对不起你的，以前你那样我也原谅你了啊，可你太不是兄弟了，弯就弯了吧，拿我练手这事本来说不过去吧，那我骂你变态不是很正常。”
“转头你就对别人感兴趣了，你喜欢谁随你，反正跟我没关系，可你至于跟我这不冷不热的吗？别以为我看不出，你不想搭理我，那你就该离我远点，干嘛又好像很关心我，我是你的狗吗？心情好的时候过来哄我两句喂块肉，我还得巴巴上赶着，你不会想拿我当备胎吧？”
他觉得齐砚是在做梦。
“谁跟你说，我又对别人有兴趣？”
齐砚话里捕捉到关键信息，是有些怔的，不明白叶行眠怎么会这么想。
“你自己说的啊。”叶行眠眼睫颤了两下，“不是有在追的人吗？”
做都做了，还不敢承认。
“没有，没别的喜欢的人。”
从始至终只有一个。
叶行眠不信，睁开眼，撞进齐砚眼底，想要分辨这话的真假，可似乎看不出来。
“你在乎吗，如果有的话。”齐砚低声问。
“关我什么事。”叶行眠垂眸，下意识便是先否认，他不再和齐砚对视，轻声补了句，“我有女朋友的，很喜欢她。”
“如果没有她呢？”同样的问题，齐砚又问了遍，嗓音低哑，“我有机会吗？”
酸涩在心口蔓延，一发不可收拾。
叶行眠没再像之前奶茶店里那次落荒而逃，也没在事后狠狠骂齐砚一顿，他只是觉得很茫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认认真真思考，隔了好一阵他才听见自己的声音。
“不知道。”
没意义，这个问题一点意义都没有。
他有对象，也很喜欢Q，脑子开始混沌，升起烦躁。
“齐砚，我其实没想阻止你喜欢谁，你喜欢去追就好了，可是你至于那么对我吗？”
叶行眠第一次柔软下来的姿态，“说原谅你就真的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还是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之前那次，我差点分手，所以那天你找我我吓了一跳才心情不好骂你的，并不是说明你在我这没女朋友重要，你介意的话，我跟你道歉总行吧。”
叶行眠说着更委屈，他说的全是实话，虽然挺对不起Q，但是目前他心里的排位，Q肯定是没齐砚重要的，他和Q才认识几个月，喜欢归喜欢，哪里比得过齐砚十八年的竹马情，因为Q对齐砚发脾气，一是因为本来齐砚就有错，再就是他不觉得这事会影响他和齐砚的感情。
可现实好像不是他预料的那样，齐砚变得陌生，对他冷漠，就算是以前两人冷战，也从来没有过齐砚像现在这样的漠视，当然叶行眠不否认，他有点自尊心受不了，也是其中原因。
他知道自己有点双标，凭什么他可以对齐砚视若无睹，齐砚就非得跟在他身后，目光永远望着他，一不顺心就得来哄着他，凭什么啊？
可道理懂，实际上就还是介意。
矫情的话说出口舒服许多，可难为情也是难为情的，叶行眠偏着头，自然注意不到齐砚此刻的眼神。
“抱歉，不是有意想躲你。“齐砚有太多没办法说的话，最后也只能一句，“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怕你讨厌我。”
叶行眠枕头里脸埋进去，哑着嗓子。
“本来就讨厌你，你在不在我眼前晃都是一样的，你这人就烦。”
所以可以在他面前晃悠，晃着他还能踏实点。
“那会不会有一天烦透我了，就再也不和我好了。”齐砚低语。
叶行眠觉得他脑袋不开窍，开玩笑都听不出来啊，闷闷道，“我忍耐力还行，不然早被你气死。“
“可万一我做了很过分的事呢？”
会不会再也不想理他了。
“多过分？”
“特别特别过分那种。”
叶行眠从枕头翻过身来，他眼尾有些红，刚才的情绪还有些没消化完，不过已经掩藏的很好，认认真真打量了眼齐砚，觉得不可能齐砚无缘无故来一句。
“那为什么要做？”他说，带着点警告，“别做啊。”
齐砚没躲开他的目光，知道这时候躲开不合适，“只是万一。”
“为什么要有万一，理由呢？”
做对不起他的事那也得理由吧，叶行眠脑子疯狂过了一系列齐砚要干嘛，刚才的伤感都没了，警惕起来。
半天等到齐砚回答。
“没。”齐砚敛眸，“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原因没法说，能怎么说呢，因为太喜欢你了？这样的答案不会是叶行眠想听的，齐砚明白，这没有任何意义。
第66章 巧合
自从和齐砚说开后, 叶行眠心情愉悦，吃了睡睡了吃，猪一样的生活持续了两天。
直到他妈一句“你是不是胖了”惊醒叶行眠, 奔到卫生间，对着镜子上下左右全方面观察了一遍, 震惊的后退两步, 摸到他妈房间，上了称。
晴天霹雳, 胖了三斤，还全长脸上。
叶行眠又照了遍镜子，心里漏了个窟窿似的，凉透了。
赶在奔现的要紧关头, 他胖了，还是胖在脸这种遮不住肉的地方，简直灾难，他这脸原本挺对称的啊，这会看怎么感觉右边大了点啊。
不得了，这必须及时遏制，叶行眠决定剩下四天严格减肥。
早起黑咖啡消肿, 不吃晚餐，再运动一下，那肯定能回到原来的体重, 规划好焦虑的心勉强平静下来, 说做就做, 叶行眠拎着网球拍出了门。
他打算拉齐砚去打球, 疯狂运动，下楼到院子, 就听见隔壁传来一阵咿咿呀呀声，有小孩？
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在他到齐砚家门边，见着院子里那混世小魔王时，脑瓜子就嗡嗡嗡疼，刚想飞速离开，后头传来小男孩的声音，清脆且大声。
“叶行眠。”小男孩已经冲出了门，下秒就抓住了他的胳膊，“带我玩。”
叶行眠额角抽搐，低头小男孩昂着头，模样可神气。
“你叫谁呢？”他没好气推在小男孩额头，“喊哥哥，没大没小的。”
这是齐砚的小表弟，家里宠大的魔王，每年暑假寒假总有那么几天过来，缠齐砚缠的厉害，和小时候的叶行眠有的一拼，哪怕齐砚冷着脸不耐烦，也全当做看不见。
小尾巴跟的紧。
“哥哥，带我玩。”小魔王从善如流改了称呼，看到叶行眠手上的网球拍，不高兴指了指，“我不会这个，要去游乐园，去游乐园。”
“去呗，喊你哥带。”叶行眠假笑，“我有急事要先走。”
都怪他偷懒，搞什么就近原则，就应该直接约程禹出门的，虽然那家伙现在谈恋爱估计黏黏腻腻比较难约，可总比被这小魔王缠上强。
“齐砚不带我，哼。”小魔王还是直呼大名，提起这事还生气，“他跟别人去游乐园玩，我全看到了，就是不带我。”
叶行眠正给齐砚发微信，让人赶紧下来，听这话愣了下，齐砚也要去游乐园，和谁？这么巧？
刚想再问问这小不点，齐砚已经出来了，看到叶行眠也是一愣，脚步微顿后，过去。
“过来。”齐砚眉头压着，略微无奈。
带小孩是真不会。
小魔王“哼”了声，“不用你带，叶哥哥带我去游乐园玩。”
“我没说带你。”
叶行眠咬牙，他没带小孩的爱好，还是个一点不乖的，“不是，齐阿姨还有他妈呢？”
“逛街。”齐砚对此也是头疼，“丢给我了。”
“那把他丢给我妈？”
叶行眠话音落下，小魔王坐地上大哭，显然是听懂了开始撒泼，“去玩去玩，不然我哭死在这里。”
齐砚和叶行眠对视一眼，两人显然无动于衷，只是很快吸引来边上的叶妈妈，这就不得了，小魔王嘴巴甜甜挂着眼泪一通说，于是叶妈妈大手一挥。
叶行眠和齐砚必须得带着弟弟出去了-
去体育馆一路，大魔王左手一个右手一个，给两人拽的死死的。
毕竟不靠谱的哥哥可能随时随地把他丢下。
三人的组合引来不少侧目。
“烤肠，我要原味的和脆骨的。”
便利店收银台前，小魔王指了指玻璃里头爆汁的香肠，贪心一次要两根。
“吃了你今天乖点，等会自己看动画片。”
再怎么闹也毕竟是个小孩，动画片总是喜欢的，叶行眠特地拿了他妈看剧的ipad，就为了一会运动别被打扰，这会还主动货架上拿了两包薯片巧克力。
齐砚付了钱，往球馆去。
过年期间，球馆没什么人，两人选了个角落位置，叶行眠挑了部动画电影，给人安抚在这。
齐砚又嘱咐了句，“别乱跑。”
毕竟不可能时时关注，小孩子又很容易被吸引注意力，小魔王挥了挥手，也不知道听进去没，心累的叹了口气。
“齐砚。”
两人取出球拍，左右分开前，叶行眠问了句，“你要去游乐场？”
早上齐砚洗漱时，小魔王拿走了手机要刷某音，屏幕停在微信上他和叶行眠在聊那天游乐园的事，叶行眠发了照片过来，游乐园新添了设施，问恐不恐高。
游乐场是A市最大的游乐场，项目一天玩不完，五十多个，只能挑选着提前做攻略。
就开始嚷嚷着，当时他是听见了，叶行眠会问并不奇怪。
“没，娄承说想来A市，问问我而已。”
这么说叶行眠就明白了，估计是方清诺想玩，“那他们来了喊上我，一块转转呗。”
自从元旦那次后，微信上方清诺好几次说想来找他玩，有机会那就正好，他和方清诺处的还不错-
叶行眠挺好糊弄，齐砚松了口气。
小魔王安安静静的，捧着平板，他们酣畅淋漓的运动了两个小时，才收拾着回去。
齐砚拎起网球袋，听叶行眠惨叫了声。
“谁让你用我号打的？”
平板虽然是他妈看剧用，但叶行眠偶尔也在上面打游戏，赶紧抢过来，正好一局结束。
显眼的胜利标志，赢了？
小魔王“切“了一声，拍拍屁股从地上起来，夺过平板点开历时战绩，一列铺开，醒目的胜利。
“”
现在的小学生，确实挺6的-
汗液贴在皮肤上，滋味不那么好受。
两人索性直接打了个车回去，还是家门口分开，叶行眠拉过齐砚胳膊，小声耳语，“他呆多久啊？”
“明天就走。”
叶行眠松了口气，这次还挺快的，也好，总比这小魔王哪天嚷嚷着非要去游乐园，正好赶上他面基那天，那就尴尬了。
叶行眠摆了摆手，回家去。
“齐砚，开门啊。”
小魔王院子里嚷嚷着，嗓门隔壁叶行眠都听见，捂着耳朵加快脚步-
齐砚洗完澡，刚想问下他妈什么时候回来，孩子是真不想带了，软件后台跳出条消息提醒。
指尖一顿，戳了进去。
这两天他私信收到的比较多，不乏一些根本不符合要求的，可时间紧迫，也只能耐心看过去，初步也有了备选名单。
私信的主人就读的大学也在F市，这点齐砚挺满意，方便后期如果有必要的见面能约的到人，年纪相符，长相普通齐砚看着女生发来的第一句话，介绍长得一般纯正经人，只想赚点零花钱，倒是挺直接的。
【小白薯3894933：加微x聊。】
女生很快发来消息，五分钟后可以视频。
齐砚打了个“好”字，出了房间下楼，确定小魔王客厅里看动画片吃薯片，才重新回了房，锁上门，等着一会视频。
前两天，他在网上发了帖子，同城找人网恋奔现，具体来说，就是代替他奔现。
这是他深思熟虑下做出的决定，很临时也很仓促，但目前看来是最稳妥的，之前他想着，让叶行眠足够喜欢Q，说不定可以接受Q背后的他。
可归根结底，这都是欺骗，叶行眠想象中的一定是个女生，如果发现是他，失落感不说，更大的可能觉得是被耍了，气头上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他对此一直很顾虑。
万一接受不了，叶行眠生气讨厌他倒是其次的，严重的话又是绝交，他承受不了这样的后果。
可要是没别的办法，他是怎么都要试一试的，但那天他问叶行眠“没有对象会喜欢他吗”，叶行眠是松口的，“不知道”三个字代表的含义已经再明显不过。
他当时压抑着，实则内心多惊喜只有他自己知道，确定叶行眠对他不是毫无感觉。
所以如果不存在“Q”这个人，叶行眠跟他是有可能的，那为什么不让Q成为过去式？
他其实也想过不然直接注销号不联系，时间长了自然也就忘了，可最终还是觉得留个美好的影子在叶行眠的心里不如直接打碎要来的好，他想要叶行眠对Q的滤镜幻灭，彻底断了这个念想，不想叶行眠在心里留有那么个位置，哪怕Q就是他，也还是在意。
所以他决定找个人，以叶行眠最反感的方式和他相处，可以是一周后，由女生提出拒绝，让叶行眠彻底死心。
网恋不都这样，网上再喜欢现实见面不合眼缘一拍两散的很多。
就是代替他成为“Q”的女生得慎重选择，为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做最坏打算，齐砚希望长得普通，不那么有特色，只是也要符合和叶行眠网恋中的人设才行。
手机抖动，齐砚从思虑中回神，对面女生发来了视频通话申请-
情人节临近，叶行眠朋友圈已经有微商代购开始售卖大礼盒了，往常他都是迅速划走，彩妆大礼包香薰三件套那和他没关系，这次留心许多。
虽然说礼物叶行眠是打算线下买的，毕竟没买过，化妆品也不知道真假，再者快递万一被他妈看到，问起来也尴尬，专柜就靠谱省事。
这事他没和Q说过，说的话怕对方拒绝，也想给个惊喜，只是第一个情人节又是奔现日，太常规的礼物肯定是不够诚意的，因此叶行眠特地请了有经验的程禹参谋。
程禹也得给女朋友买礼物，两人约好提前一天去的商场。
去的时候是个晴天，虽然冬日里的太阳没几分暖意，可起码不是寒风吹得人直哆嗦，叶行眠难得没把自己裹成熊，大老远看见程禹，挥了挥手。
“叶子。”程禹见他过来哥俩好的就搭上肩，开口第一句调侃叶行眠并不意外，“厉害啊兄弟，搞网恋啊。”
叶行眠丁点不意外会被调侃，想让人帮着参谋那老底只能交代清楚，“网恋怎么了，甜着呢。”
“啧啧，紧张死了吧哈哈哈”
程禹拆穿他，被叶行眠蹬了一眼大笑两声，步入正题，领着人进商场。
“咱们先逛两圈，手链其实也不错，我想给悦悦买手链”-
“小柠，这双鞋好看吗？”
商场五层某品牌鞋店里，周悦拉着小姐妹许柠逛着，忽然眼前一亮，指着前边一双白底夹蓝的高帮运动鞋问，情人节要到了，都没想好给男朋友送什么。
原本想买个手表的，可去年买了表，才想着买件T恤或者鞋子，毕竟男生爱运动，买这些不容易出错。
周悦问完，好半天没听到小姐妹回，转头就见人还对着手机打字呢。
“小柠？”
“等会，悦悦，马上。”
周悦无奈，这两天许柠说是网上接了个单，装网恋对象奔现的单子，虽然说许柠这段时间常常在社交软件上接单，之前有过陪女生去医院打吊瓶，一个小时一百佣金，也有过帮忙排号买面包
倒也不是许柠家穷，这活也是女生寒假在家闲着，无意间发现的，加上想给电脑换个显卡，作为重度网瘾少女，这不得靠苦力换取金钱。
许柠总算是和人聊好了，眼底的激动却半分没散，周悦在其中似乎捕捉到了些害羞的情绪。
在许柠问哪双鞋子时，转眼就把小姐妹拉到角落细细盘问。
鞋子哪有姐妹的八卦吸引人。
“老实交代，你乐什么呢？这单子有什么特别吗？”周悦无比好奇，“对象是个帅哥？”
许柠有点不好意思，“超帅。”
周悦好奇，“有照片吗？”
“没。”
许柠也满肚子话要说，对着周悦一通解释，还挺复杂，周悦后头明白过来。
“就是你说的帅哥，是这个委托人吗？”
“对。”
周悦大脑短路几秒，“那帅哥的网恋对象，也是个男生？”
“是啊，不对，对方是男生没错，但是帅哥不一定是帮自己委托的啊，可能是妹妹啊什么的吧。”许柠也不确定，两人聊着聊着就出了鞋店，商场里头逛起来，“反正他让我到时候表演一下，就任性没礼貌大大咧咧之类的吧，最好是让男生对我无感，然后提分手就行了。”
“佣金多少啊？”周悦问。
许柠伸出两手比划，“一千，阔绰吧，就是游乐园让我陪那个男生玩一天，不过要求还挺多的。”
“什么要求啊？”
“不允许肢体接触，不可以释放任何对对方有意思的暗示等等”许柠点开手机，给周悦看，长长的一条单子列下来，“哦，还有聊天记录要紧的关键点我得记住，到时候不能露馅，他说分手之后还有一千。”
两千块钱，就见面玩一天，这是不是太阔绰了点，这给两百也一大堆人吧。
“小柠，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感觉很不靠谱。”周悦有点担心。
许柠脸上又是那副羞涩模样，“我开始也觉得像骗子，本来不想接的，但是对方解释了说时间急而且因为很重要才给的多，也答应和我视频。”
说到这周悦就懂了。
许柠脸颊更红了，强调，“悦悦，他真的超帅，我当时心跳的好快啊，哎呀，不知道怎么给你形容，就是他看我的那一眼，现在还在我脑子里回放，反正绝对是正经人。”
“”周悦无奈看了眼好姐妹，还是说了句，“现在骗子都这样的，你们约在哪啊，到时候我跟程禹过去吧，不打扰你，以防万一。”
“悦悦，你真好。”女生撒娇的抱住好友，“哦，对了，他说要给我发那男生照片来着。”
许柠嘀咕着，和周悦一道往电梯口去。
周悦错过了篮球鞋，打算再逛逛衣服帽子好了，目光扫过楼底下一层的店，视线里出现熟悉的身影。
“咦？”她愣了下，正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花了，身旁好友忽然惊呼一声，“悦悦！”
周悦吓了跳，差点手机摔了，就被怼至跟前的手机上跳出的男生照片中愣住，被好友扯到了栏杆那。
许柠的声音夹杂着兴奋和惊讶。
“那个男生，是不是照片里这个，叫什么，叶行眠？”-
叶行眠听见有人喊程禹名字，回头电梯上跑下来两个女生。
他有点脸盲，懵了会，也怀疑是不是幻听，身旁程禹一秒挪过位了。
“宝宝，你怎么在这？”
叶行眠才记起，对了，程禹女朋友，注意到女生盯着他，叶行眠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刚想无事高高挂起，就注意到边上另外一个女生不停在打量他，叶行眠同样笑了笑，可女生目光躲闪了下，神情有些古怪。
周悦拉过程禹，附耳同人说了几句。
程禹小声意外，“你怎么知道啊？”
他这没说出去啊，不是怕叶行眠介意嘛，那女朋友也是不能说的。
周悦没回答，只是和许柠对视一眼。
“小柠，行眠是我们朋友，这事不能瞒着他。”
叶行眠眼神正左右摇摆呢，做最坏的打算一会只能独自买礼物去了，就听见自己名字，微微愣了下，程禹也是一愣，“什么啊？”
显然懵逼。
许柠面色犹豫，小声，“可是我答应他了，他说很重要的”
很重要的事，一连说了好几遍的。
许柠看向叶行眠，刚才叶行眠还冲她友好的打了招呼，又看了看好友，咬了咬牙，不能为了帅哥连自己良心都不要了，坑谁那也不能坑认识的朋友啊。
“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许柠咬唇，对着面前一脸怔愣的男生说，“是关于你的。”-
咖啡店里，四人角落坐着，死一般的寂静。
“叶子。”程禹最先开口，担忧的看了眼身侧的人，“你还好吧？”
叶行眠网恋到了奔现这一步他知道，可叶行眠到底有多喜欢这个人他是不知道的，听周悦和许柠这么一番话，既觉得诡异又莫名其妙，可当下叶行眠的情绪是最重要的。
“嗯。”
半晌叶行眠才“嗯”一声，实际魂都飞走了，女生说的每个字他都认识，连在一块怎么这么难理解呢？
所以Q因为不想见他，特地找了面前这个女生替代，和他见面，然后让他讨厌最后甩了他？
可如果要甩他的话，为什么之前Q说期待和他见面呢，又为什么说喜欢他？这图什么呢，钱？但两人谈恋爱，倒是对方为他付出的更多些。
还是因为Q没自信和他见面，所以找人代替，可都奔现了，这么瞒着没意义啊？
“对了，这是他网上发的帖子，我就是在这找的。”
许柠开口，叶行眠才回神些许，接过女生递过来的手机，看了眼，结果这一眼差点没把他送走，好家伙，他一眼认出来这是他之前吐槽过的帖子，当时他还批判了一番怎么会有这么奇葩行为，结果吃瓜吃自己身上来了？世界上真有这么巧的事？
叶行眠瞧见最后一栏，提的要求是，长得普通，不要漂亮，最好短发？
他目光不自觉落在面前女生身上，女生留着清爽的短发，五官小巧，但确实只是普通长相，裹着件黑色羽绒服，皮肤也不是特别白。
确实第一眼，不会是他喜欢的类型。
“不是，她到底要干嘛啊，要是拒绝你那直接不见不就得了，用得着这么费尽心思和你分手？”
程禹实在憋不住，这太奇怪了吧？
叶行眠心里乱的很，本来开开心心出来买礼物，谁知道从天而降一个噩耗，可当前什么思绪没有，所以是为什么？Q不喜欢他吗？
“对了，小柠和他视频过，不然再打一个？”
周悦想起关键的，她这话一出许柠死死摇着头，说出来她已经觉得很内疚，做不到再把人这么暴露。
“他不是坏人的，真的。”
对方明明说过是很重要的事，甚至于拜托叮嘱她好多次，许柠想到这，眼眶泛红。
“行吧，那不打了，你别多想小柠，你做的是正确的，网恋本来就很乱的，你只是被那个男生装出来的样子迷惑而已，不用感到内疚的"
周悦赶紧安慰着小姐妹，对面叶行眠猛地抬起头，捕捉到关键词。
“什么男生？”
这会不止脑子，耳边都开始嗡嗡嗡，对方给了他和Q的聊天记录，对方知道他们之间所有的事，可除了Q本人，谁能弄来这些聊天记录，以及约会的地点.
所以是Q找的人冒充，那个联系的人只能是Q？
莫名的叶行眠脑中浮现齐砚一遍又一遍问他那个问题时的眼神，以及小魔王说的游乐场的约定，心跳骤停几乎，听见许柠确切的回答。
“联系我的人是个男生，眼睛冷冷的，长得很帅。”
“”
第67章 掉马
叶行眠回去一路, 可以说是灵魂出窍的地步。
整个人行尸走肉一般，身体在动，灵魂飞到天上, 看着自己麻木的下车，进小区。
他出来时明明天气很好, 这会太阳却躲进云层里, 风吹得耳边呼呼作响。
不远处两栋别墅连在一块，叶行眠回家前, 得先路过齐砚那，他脚步踟蹰半晌，心里头思绪搅和成一团，无端地小时候那些记忆通通冒了出来。
他们在院子里玩耍, 拿着自制的小竹竿捉蝴蝶，一块去钓鱼，上兴趣班。
这些日子有过风和日丽，也有过暴雨泥泞，他们有时快乐却难免有泪水，可一路跌跌撞撞，还是牵着手长大了。
回忆在脑中闪现, 止于耳边顺着风声传来的一声“眠眠”，叶行眠脚步停在别墅门口，偏头望去, 眼底大片的茫然在此刻长大后的齐砚微冷的眸光中, 通通化作了慌乱。
这一刻, 他是想拔腿就跑的, 可后退一步，还是硬生生止住。
齐砚从门口出来, 提着垃圾，一步步向他靠近，叶行眠忽然感觉从未有过的无所适从，脑中嗡声更明显。
“去哪了？”齐砚问了句。
“”
叶行眠沉默。
铁门被打开，齐砚走近，雪松的冷香顷刻在风中浓烈扑了过来，叶行眠忽然开始心跳剧烈，快的从像是要嗓子眼里蹦出来，在齐砚试图又一步拉近距离时，仓皇的调转了方向。
“就随便逛逛，我先回去了。”
他语气急切丢下一句，脚步飞快离开，身后齐砚抬起的步子顿住，半晌望向叶行眠消失的方向，唇角抿成平直的线-
叶行眠回到家，他妈正要出门，和齐阿姨一块去做美容，叮嘱了晚饭让他自己解决。
草草应了一声，回了房间。
叶行眠一头栽倒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姿势足足十多分钟，才翻了个面。
手脚冰冰凉凉，走的时候关了暖气房间通风，这会冷风一个劲从阳台灌进来，后知后觉叶行眠发现冷，关了窗开暖气，房间里踱步，片刻又栽回床上。
焦躁，混乱，理不清头绪。
他抬手捂着心脏，分钟频率严格超标了，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完全无法冷静，兜里手机震动了好久，才恍惚着低头去看。
【Q：在干嘛？】
心脏狠狠又跳了下 ，叶行眠深呼吸，强行压下心口的急促，还算冷静给人回复。
【叶子叶子：外面回来，躺着呢。】
【Q：去哪了？】
问话与半小时前齐砚的如出一辙，叶行眠胸口更闷了。
【叶子叶子：就随便逛逛。】
Q一阵没回，上头的“正在输入中”频繁出现又消失，回复晚了几分钟，只一个字、
【Q：嗯。】
叶行眠盯着这个字，指尖往屏幕上滑。
二月，一月，到去年的十月，两人互加微信后的第一次聊天记录，一遍看完，又从前往后再翻了一遍，曾经不被注意的某些细节，一点点明朗。
聊天中的停顿，某些回避的话题，以及他理所应当认为对方是个女生的言论，都有过的含糊不清的回避和相似的不满。
点点串联起来，叶行眠点开了相册里保存的照片。
男生的微信号，信息里有注册号码。
叶行眠回神过来时，已经在拨号栏输入这一连串数字，咬咬牙点了拨打。
心脏密集的鼓点似的，疯狂跳动，在长达一分钟的无人接听下，冰冷的机械女声响起，电话挂断-
齐砚取完快递回来，冰箱翻了瓶凉水，他在客厅沙发坐了一阵，上楼回房。
手机在充电，显示出未接电话。
新办的号码，这几天总有销售电话打来，齐砚没放心上，脑中回想先前碰上叶行眠时对方态度，他这么半个多小时回想，还是一丝不对劲。
用Q的号没问出什么，齐砚犹豫要不要再问问。
他正这么想着，叶行眠的消息已然发了过来。
【叶子叶子：好紧张啊。】
齐砚凝神，敲字回复。
【Q：怎么了？】
【叶子叶子：后天就要见面了。】
【叶子叶子：你紧张吗？】
齐砚沉默下来，他当然是紧张的，女生那边安排的不是叶行眠的理想型，也让对方按照叶行眠反感的行为去做，可还是怕那万分之一的几率。
【Q：嗯。】
他正思考着怎么再引出下午的话题，最好是让叶行眠觉得舒服的“温柔贴心”的态度，叶行眠再次先一步发了消息。
【叶子叶子：我这两天一直做噩梦。】
叶行眠手心出了汗，刚才觉得冷现在又觉得热，拿着手机蹲阳台去了，冷风刮的他清醒几分，看清对方发来关心的话语。
【Q：梦都是假的，睡前可以喝点牛奶。】
【Q：还是有什么心事，可以和我说。】
Q是真的很温柔，极少有对他不耐心的时候，温声细语，除了闹分手的那一两个理由一整个下午，叶行眠就没有平静的时候，许柠口中“冷冷的眼睛’形容出口的那刻，其实心里的猜测便有了对象。
【叶子叶子：梦见你不喜欢我，见面之后就把我甩了。】
长久的沉默，在叶行眠打下这行字后，对方没了回音，手心湿凉的汗早被风干，他颤抖的敲下两字。
【叶子叶子：会吗？】
沉寂的聊天框终于再次显示“正在输入中”，回复像是官方又像是带着明显的个人情感。
【Q：你很好。】
【Q：我们见了面再说吧，别多想。】-
齐砚坐在床头发呆许久，才意识到想问的话没问出口，而距离叶行眠最后一条消息已经半个多小时。
他重新看了眼对话，回复没什么问题。
见面的时间临近，他紧张休息不好，叶行眠自然也是，会有这样的担心很正常，齐砚目光凝在“不喜欢”三个字上，唇角抿了抿。
本意是不想让叶行眠伤心的，可在他成为Q那一刻起，注定是会让叶行眠伤心的，而他现在做的，已经是最好的方式，希望叶行眠可以对“Q”失望，那么会好受许多。
时间有些难熬，不知道能做些什么，齐砚思考了会，他这么呆着只会胡思乱想，决定找点事做。
晚上叶阿姨不在家，可以喊叶行眠过来吃饭，早上叶行眠说想吃牛肉粉，冰箱有新鲜的牛肉，这个点开始弄，跟着教程学一学，应该是差不多的。
齐砚手机上搜索着卤牛肉教程，下了楼进了厨房，冰箱下层翻找他妈买的牛肉时 ，叶行眠的消息又一次跳了出来。
【叶子叶子：开门。】-
齐砚在院子里就看见外头的人，裹着外套无精打采，见他走来男生眼神闪躲了下。
“不想一个人呆着，无聊。”叶行眠解释了一句。
齐砚微微颔首，“进来吧。”
叶行眠过来其实不算意外，自从上次聊开后，本来就破冰，还能一块打打球什么的，齐砚没多想，领着人进去。
“晚上吃牛肉面行吗？”齐砚正好问一句，怕叶行眠又不想吃了。
叶行眠一怔，“随便。”补了句，“还早呢。”
才四点，吃不下。
“肉得化冻，还得卤，需要不少时间。”齐砚开了电视，遥控器递过去给叶行眠，“喝点什么吗？”
“可乐。”
叶行眠下意识先回答了，在齐砚离开往厨房过去，起身一道，“不是，你做啊？”
齐砚会做饭他怎么不知道？
“试试。”
齐砚拿了瓶可乐，叶行眠接过，扫见流理台上的大块牛肉，而齐砚这会已经套上了厨房围裙，粉色的，他扯了扯围裙的边，眉头微皱，似乎有些嫌弃这个颜色，可又不想弄脏衣服。
叶行眠看这忽然有些想笑，胸口闷堵的那口气意外出去了，“转过去。”
齐砚手上动作停了会，松开，围裙的两条带子垂在腰侧，他侧过身，叶行眠身后扯着两根带子给他系上。
“不是，点外卖不是更方便吗？”
叶行眠诧异齐砚今天忽然有这兴致，听人轻声答，”你不是嫌外卖的牛肉少，吃起来不过瘾吗？”
外卖的牛肉面一大碗面几块牛肉，不够塞牙缝的量，叶行眠抱怨过好几回，齐砚淡淡的话语钻进耳朵，“一会你可以吃个够。”-
卤牛肉很费功夫，齐砚这一顿饭做了将近两个小时，叶行眠电影都看完一部。
虽然全程大多数时间，他是在发呆，神游天外的发呆。
眼前忽然多出只手，修长，干净，在他视线里晃了晃，叶行眠才惊醒过来，外头夜色黑透，齐砚在灯光下，自上而下的视线柔软落在叶行眠脸上。
“可以了。”他话里像是有些笑意，“味道还不错。”
叶行眠把手机收进兜里，怀疑道，“真假？你不是第一次做。”
“可能，天赋？”
“”
不知道齐砚忽然哪来一股嘚瑟劲，叶行眠撇撇嘴，跟过去了。
早先发呆的太严重，这会才闻见空气里浓浓的牛肉香气，闻着味道就难吃不到哪去，桌上两碗面，齐砚推过去一碗到他跟前。
叶行眠坐下，对着碗里堆起的小山一样的牛肉，感到震惊。
外面买的牛肉面不说，单是在家做，他妈也没给过他这种摞起来的牛肉，齐砚在他边上坐下，叶行眠扭头看了眼，齐砚的比他分量少了一半。
“不够吗？”齐砚像是意外，拨开自己碗里，“我还没吃，你”
“够。”叶行眠赶紧道，夹了筷子牛肉，炖的软烂，确实厨艺上有天赋。
齐砚的眼神包含的意思很明显，叶行眠竖了个大拇指。
他吃第二口时，筷子顿了下，“我分你点吧，太多了吃不完。”
“先吃，剩的给我就好。”
叶行眠记起小的时候，他和齐砚常常一块吃饭，搬着两张小板凳并排坐着，他不爱吃的通通往齐砚碗里塞，爱吃的鸡翅总是要抢齐砚的，哪怕碗里足够小朋友吃的四个大鸡翅，也总觉得不够。
八个鸡翅把小碗堆得高高的，最后吃的一片狼藉。
叶妈妈不允许剩饭剩菜，不然零食就会被取消，这时候齐砚总是会端过他的碗，丝毫不嫌弃一口一口往嘴里喂饭，而下次，面对叶行眠开始时贪心想要的鸡翅，还是会一次又一次纵容地夹给叶行眠。
胸口那股闷窒感又一次涌了上来，刺激的叶行眠嗓音哑了几秒。
“你不嫌埋汰啊？”
明明齐砚有洁癖的，可好像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任何的原则齐砚在他这都是破例的。
“还好。”齐砚说。
叶行眠埋头吃了一大口面，肉汁真的很香，含糊道，“哦，你就喜欢吃别人剩下的是吧？
他的话随口掩饰，齐砚却认真回答，也像是无奈。
“没这个癖好。”补了句，“你又不是别人。”
“为什么？”叶行眠接上。
齐砚喉结滚了滚，最后只说一句，“你不脏。”
“”-
齐砚洁癖是有些严重的，进了厨房熏了油烟，吃过饭便要去洗澡。
叶行眠一道跟了上去。
“我妈回来再回去。”
他表示不想一个人，而齐砚回头的目光也不是想赶走他，叶行眠愿意和他待在一块，他就觉得挺高兴的。
书桌前叶行眠坐着，齐砚衣柜里翻找睡衣。
他视线落在齐砚背影良久，眉头压着，到齐砚回头时表情又恢复往常模样，像是随口一问。
“你电脑哪啊，我查个东西。”
齐砚眼神闪了下，才回答，“前两天黑屏故障了，不急的话回去再弄吧。”
叶行眠表情掩在长睫下，开口轻快，“行吧。”-
浴室里水声淋淋漓漓响起时，叶行眠起身，目光在房间逡巡一圈。
掀开棉被，又翻了两下抽屉，最后落在角落立着的行李箱那。
他脚步轻声过去，翻倒行李箱，里头赫然摆着一台电脑，叶行眠往浴室里看了眼，抱着电脑拉开阳台门。
阳台没开灯，漆黑一片，电脑亮起的白光在黑暗中醒目，叶行眠面颊一片冰冷，心里头也沉沉坠着，哪里是黑屏坏了，启动的很正常。
只是一道密码锁挡着。
叶行眠几分怔愣，毕竟不是专业的，完全没想到这一层，丧气的打算放回去，忽然脑中灵光冒了下。
鬼使神差的，他戳开了密码栏，输入了自己的生日日期。
屏幕瞬间一黑。
下秒，黑色转为白光一闪，弹跳出了主界面-
浴室里水声停止，齐砚裹着一身水汽出来，望向书桌前坐着的人。
叶行眠像是从一场漫长的怔愣中回神，兜里悬在屏幕某个号码栏上的指尖轻敲。
“”
齐砚脚步微顿，在房间倏而响起的闹铃声中抬手，一串陌生的号码，眼睫微垂，挂断电话时响声戛然而止。
叶行眠指尖泛白，死死捏着屏幕。
在齐砚看来时抽手，“刺啦”一声，他人从椅子上站起，身前的人投来目光，叶行眠大脑空白，没勇气抬头，嗓子像堵了块石头，麻木的找着借口。
“我妈说快回来了，先回去了。”
他脚步急促，呼吸很沉，经过齐砚身侧时，被攥住胳膊。
“围巾落了。”-
叶妈妈到家，已经将近十点，和爸爸一道。
客厅熄了灯，没人，她疑惑着上楼，瞧见叶行眠的房间也熄了灯。
“会不会出去了？”叶爸爸猜测。
叶妈妈奇怪，“没，微信上说在家呢。”
推开门，房间也是一片黑，但能看见被子里拱着的人，叶行眠趴床上一动不动的。
叶行眠回来一个月了，就没这么早睡过，叶妈妈担心，还是进去了，到床前坐下，叶行眠翻了个身，闷闷的嗓音，“妈。”
“嗯，宝贝。”叶妈妈应了声，开了床头灯，叶行眠眼睛眯了眯，额头上叶妈妈伸手覆了上来，“哪不舒服吗，今天睡这么早？”
温度没什么异常，叶行眠摇摇头，找了个借口，“游戏打困了。”
叶妈妈笑了笑，“行吧，买了夜宵，要不要起来吃点。”
“不吃了，困。”叶行眠重新翻过身，没食欲，心里乱，还难受，听妈妈应了声，离开的动静，叶行眠没忍住转过身，重新喊了声“妈。”
人在无助地时候总是喜欢喊妈妈，叶行眠也不例外。
叶妈妈重新坐下，柔声道，“有心事啊？”
“有。”
叶行眠不知道怎么开口，叶妈妈却是很早就发现了，寒假回来叶行眠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了，心情一起一伏的。
她笑着摸了摸儿子头发。
“这回是真谈恋爱了吧？”同时也有点好奇八卦。
叶行眠当然看的出来，还是闷闷应了声。
“所以是怎么了，吵架了还是闹矛盾？”
心情这么沮丧，恋爱中的人除了闹矛盾，也没别的原因了，叶妈妈自然这么觉得。
“没吵。”叶行眠还不到这一步。
叶妈妈耐心等着，好半天叶行眠才说，满是茫然。
“妈，到底什么是喜欢啊？”
问题好回答也不好回答，叶妈妈思考了会。
“在意吧，容易患得患失，目光总忍不住落在她身上。”
说的太简单笼统，叶行眠不懂，蹙眉，“那为什么会喜欢？”
他问完又意识到自己问的有点抽象了，抹了把脸清醒，“我是说，喜欢多久算喜欢，习惯也是喜欢吗？”
如果习惯了一个人的存在，习惯这个人在身边，因此而在意这个人，那是喜欢吗？
叶妈妈哭笑不得，“你这么问其实妈妈也不知道，喜欢是种感觉，很抽象的，可能是，可能也不是。”
具体的事叶行眠不愿意说，叶妈妈不知道，但尊重。
叶行眠脑子一团乱麻，他自己解不开，快到崩溃的边缘，只能说。
“有那么个人，他可能喜欢我很久了。”开口说出这话叶行眠鼻子酸了，连带着哪哪都酸，“可是我一直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不知道怎么回应。”
齐砚电脑里，密密麻麻的那一堆资源，和Q发给他的重合无误，和那道没接的电话，已经证明了，齐砚就是Q，他说的喜欢的，早安晚安半个学期的对象，一直都是齐砚。
齐砚把他骗的团团转，从头到尾他所有的表白其实都是对着齐砚的，所以明明他是应该愤怒的，应该狠狠把齐砚打一顿解气才好，齐砚在耍他是事实，可他当时为什么完全不想打齐砚，就连到现在也不是愤怒的情绪，他只是
“你知道了后，心里第一想法是什么？”叶妈妈问。
“我在想。”叶行眠心脏处细细密密的疼，怔然道，“喜欢那么久，会很辛苦吧？”
叶妈妈一愣，笑了，“是很辛苦的，但也会很幸福。”
她摸了摸叶行眠头发，柔声道，“如果真的不知道答案的话，那就去见她，面对面的，喜欢是种冲动，你见着她，这里”指了指叶行眠心脏的位置，“它会指引你，给你答案的。”
叶妈妈看着儿子脸上因为她的话再次露出的茫然，知道叶行眠需要时间消化，虽然答案在她看来，其实已经很明显了，会问出辛不辛苦这样的话，哪能是不喜欢呢？
喜欢一个人才会心疼，才会觉得无望的等待在每一个漫漫长夜的难熬，无法设身处地，却愿意以最大的共情去理解对方 ，为对方的辛苦而自我惩罚的一并难过，不是喜欢又是什么？
只是路得自己走，感情的事也得自己经历，叶妈妈起身，打算留给叶行眠时间自己想，离开前，脚步顿了顿。
“小眠。”
“不管你怎么选择，妈妈都永远支持你。”
第68章 要你
夜色浓重, 月亮在云层后边隐匿了身影，小区只有路灯昏暗亮着。
四周寂静，没一点人声, 睡梦香甜。
忽然传来 “吱呀”一声，几乎不可闻的轻响, 门开了一条缝, 裹成熊似的身影踮起脚尖，鬼鬼祟祟出了门, 脚边一个二十四寸行李箱。
到了院子里，外头路灯模糊照出身影来，光下叶行眠神情小心翼翼。
睡前他妈跟他讲了很多没错，他也确实把这话脑子里回放也有个三四十遍没错, 但是不懂，想不明白，以至于越来越恐慌，就他现在的状态，第二天就得在齐砚面前露馅。
要是被齐砚发现他知道了，叶行眠心跳扑通扑通，没完没了。
寒风中他哆嗦了下, 决定还是暂时避开为妙，轻手轻脚的打开院子里雕花铁门。
行李箱先出去，叶行眠跨过台阶, 转身掩门时, 余光瞥见路灯下忽然鬼魅似的多出的影子, 后背寒毛瞬间立起, 什么茫然心跳加速恐慌这会全变在实实在在的心脏骤停。
月黑风高，哪来的人？撞鬼了？
“眠眠。”
身后传来的嗓音凉凉, 咬字清晰，熟悉的音调让叶行眠走了有一阵的灵魂归位，这像是，齐砚的声音？
他转过身，路灯下齐砚一身黑色大衣，面颊冷白，眸光深邃同夜色融为一体。
骤停的心脏恢复跳动，叶行眠几乎吓死。
凌晨一点，鬼鬼祟祟出现在背后，齐砚是怕他活的不够长嘛，骂人的词都到嘴边了，下秒忽然顿住。
是啊，凌晨一点了，齐砚怎么在这？
思绪被前进一步的人打的凌乱，叶行眠不自觉后退，心里念头闪现，顿时拔凉一片。
守株待兔，齐砚搁这等他呢。
“你去哪，眠眠？”
齐砚冷感贵气没有表情的脸上硬是挤出温情，却也控制不住话语间的冷意，极度的违和，落在叶行眠耳边心肝都抖了抖，“你管啊。”
后悔了，他现在回家来不来得及。
叶行眠没来由的有股强烈的不好预感，右眼疯狂的跳，好像不回去今晚会发生点什么，可面前的人逼近的脚步显然他是来不及夺命狂奔，更何况这会脚直发软。
“你别过来啊。”叶行眠内心哭泣喊出了电视剧里良家妇女被糟蹋极为懦弱的话，齐砚步子停下，堪堪离他一两米距离。
目光对视交汇，漆黑瞳眸中的冷意似乎淡了些许，直至月光下染上几分明显的伤感。
“为什么要走，你在躲我吗？”齐砚的话语是肯定，眼神直勾勾，凝着叶行眠脸上每一丝表情，抿唇，低低地问， “不是你先说的喜欢我，想见我吗？”
这话出口，齐砚显然已经是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叶行眠一时间火气总算上来，怎么还有脸来堵他？
他嗓门都没忍住大了点，“你还有脸说，我他妈以为你是个女的。”
意识到声音太大，叶行眠赶紧回头瞧了眼，话里是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又一遍强调，“你这是网恋诈骗。”
骗感情和骗钱一样可恶！
齐砚喉结滚了下，再次靠近时伤感中的人没注意，等头顶阴影落下，两人距离近至咫尺时，叶行眠想跑就来不及了。
手腕被攥紧，齐砚俯身下来，浅淡的冷香将他包裹住，耳边是低低哑哑的嗓音，“抱歉，是我骗了你。”
叶行眠被齐砚的味道裹挟，像是又回到喝醉那晚，明明清醒的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却做不到推开，可这次是清醒的沉醉，眼底笼上湿意。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叶行眠鼻音很重，心里酸酸涩涩，泡进柠檬罐子似的，“骗子。”
明明他该很生气的，他现在应该让齐砚滚，再也不想看见齐砚，把他耍的团团转好玩嘛，喜欢他也不是耍他的理由，齐砚就该滚出他的世界。
可他为什么一个字说不出口。
“对不起。”齐砚又一遍道歉，剖白心意，“但喜欢你是真的。”
寒风中冻僵的身体被试探着拥进面前温暖而踏实的怀抱里，传来的温度使得叶行眠畏冷的哆嗦了下，听清风中耳边的声音。
“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行李箱滚过不那么平整的院子，沾了些花园里的泥土，被齐砚拎上楼。
房门推开，一片漆黑，只有空调显示着温度，照清小片天花板。
叶行眠脚步踏进去，当场就后悔了，他刚才脑子是抽了嘛，居然就这么被齐砚骗了回来？总算云里雾里的大脑清明一瞬，可在铺天盖地的齐砚身上的味道一股脑涌来，他抬起的步子被用力扯了回去，后背抵上冰冷的门板。
熟悉的场景重现，滚到嗓子口的话被耳边的热气打的零散。
叶行眠只来得及抬手抵住面前人胸口，比上回争气了许多，起码是用了力气推了下，齐砚纹丝不动。
颈后微微湿润，胸口跟揣了只兔子似的，没完没了，叫嚣的动静让叶行眠几乎失聪，黑暗中齐砚的喘息格外分明，叶行眠觉得难以呼吸，他们挨着太近了。
“齐砚，我警告你啊，现在立刻”
“亲一下可以吗？”
“把你的脑袋挪开。”叶行眠木讷地补完了后半句话，人贴着门板更紧了。
齐砚沉默下来。
时间给了叶行眠缓冲，不至于再一头雾水，坚定了些试图把人推开。
“你别得寸进尺啊？”
他想去开灯的手被半空拦截，温度隔着手心传来，烫的心慌，话语再次卡顿，晕晕乎乎之际感觉面前的人再次俯身，湿热呼吸洒的到处都是。
酥麻痒意从敏感的耳朵开始，瞬间过电似的流经四肢百骸。
好不争气，叶行眠手脚发软，咬着牙不能那么容易被拿捏。
“你耍我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呢，做人别太过分了啊，我最后警告你”
未完的话被截断在抱着他的人颤栗开口的那一声“害怕”中。
齐砚手臂收的很紧，咫尺距离下几乎没法看清楚那双眼睛，只是声音带着不安和茫然，也有难以置信，像是被巨大的惊喜砸中。
“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眠眠。”-
叶行眠脚步瘫软的爬到床边，顶灯亮起时，他把自己埋了进去。
又是齐砚的味道。
哪哪都是，到处都是，再这样下去他要得心脏病了。
太屈辱，后知后觉叶行眠觉得羞耻至死。
他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大帅哥，怎么就因为齐砚一句话，被堵在角落石化似的任由人亲了呢。
唇瓣上残留的温度足够滚烫，还有点疼，刚才齐砚啃他的时候怎么就没一口咬下去，不是，他到底为什么脑子被门夹让齐砚亲？
尴尬，现在怎么办啊？
除非他能隐身，或者长着翅膀床上漏个洞之类的，不然他都摆脱不了尴尬局面。
叶行眠脑子一分钟转过几十个念头，发现房间怎么一点动静没有？
微微掀开了点被子，大概是嫌顶灯太亮，齐砚又关了，开了床头的灯，可齐砚人去哪了，他疑惑着，忽然床垫陷了些进去，很好，在他边上。
弹簧一样叶行眠蹦起来，转过身，齐砚已经从另一边上了床。
“”
灯光下两人眼神再次对视上。
齐砚开口，“要睡觉，还是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叶行眠简直要吐血，他是心得有多大，才能就这么睡过去，木着脸缓缓平静下来，冲人摆了摆手。
他说：“去搞点酒来，白的！”-
齐砚没拿白酒，拿了度数低许多的红酒。
叶行眠不满炸毛前，低声说了，“白酒烧胃，一会又该胃疼。”
合情合理的理由，可偏偏带着股哄人的味道，叶行眠气的想说又不知道怎么说，齐砚能不能正常点说话。
地上铺了毛绒的毯子，叶行眠踩着脚坐下，看齐砚给他倒了小杯，真就一丁点的量，无语的间隙，齐砚自己满了一杯，干了？？？
“靠。”
叶行眠没忍住，郁闷的很，从齐砚那夺走了酒杯，自己满了一杯，听见齐砚又要啰啰嗦嗦的意思，凶狠道，“再说一句鲨了你。”
“”
叶行眠框框倒了两杯喝了，酒杯磕在毛绒毯上，怒视过去，“你给我老实交代，他妈什么时候开始打我的主意。”
齐砚喉结滚了滚，“太久了。”
“高一，就你背刺我那次。”叶行眠鼻子忽然有些酸，“为什么？”
他无数次想要的一个原因，觉得齐砚不是人品卑劣嫉妒朋友的人，想要的真正能接受且觉得合理的理由，此刻却好像最荒谬不过。
“喜欢你。”齐砚话语微涩，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把年少时隐秘的爱意宣之于口，吐出却不过两三字，“我嫉妒。”
因为嫉妒，所以搞破坏，看不得叶行眠喜欢上别人，看不得叶行眠和别人在一起，所以三年的冷战，三年的空白，他几乎没能和叶行眠说几句话，一直是他心里的遗憾。
齐砚回答的坦荡，答案是叶行眠预料之中的。
齐砚不至于这么处心积虑的耍他，而且Q不对，齐砚让他看的那些小说也不是白看的，叶行眠现在觉得齐砚真够阴险的，本来他就有点圣母心，、虚构的小说都看得心软软，结果现实砸他身上，敢情齐砚一直算计他呢。
“初中那次，我腿摔了，你把隔壁班那班霸打了那回。”叶行眠嗓子都哑了，扬着下巴，“理由 。”
齐砚问什么答什么，同样的答案。
“喜欢你。”他说，“没人可以伤害你。”
“”
妈的，心更软了。
“你变态啊。”可该骂也得骂，不骂叶行眠真就憋屈，软着嗓音，“我他妈一男的，咋两还是一块长大的，从小我就喜欢乖乖软软的女孩子你不知道啊，你吃的比我多长得比我高，哪点你比得上女生啊。”
“我比她们所有人加起来都喜欢你。”
“”
“现在是，以后也是。”
叶行眠眼底笼上雾气，低头躲开齐砚视线，又闷了两杯酒。
齐砚犹豫，“别喝了。”
“关你屁事。”
“”
“你不会打小就暗恋我吧？”叶行眠耿耿于怀，”到底什么时候啊？“
“不记得了。”
具体哪一天保护叶行眠的欲望变成了喜欢，没有准确的时间，只是不停地量变，最后质变。
叶行眠努力搜刮着记忆里的点，可脑子忽然混沌了许多，胃里到喉咙口都有些热热的，红酒的度数并不低，四杯下去脑子是有点烧的。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
“小的时候你帮我挡金毛那次？”
齐砚的回答终于变了，表情也带上一言难尽，“没有，那会才几岁，我没这么的 。”
后面的字不用说叶行眠都懂了，也是，要是那会的话齐砚也太变态了。
两人对面坐着，又一阵长久地安静无言。
叶行眠从兜里摸手机，看了眼时间，齐砚安静坐着，终于主动问了。
“可以继续交往吗？“
“”
“分手。”叶行眠很小声。
“”
一瓶红酒见了底，两人差不多都喝了一半。
酒液从瓶口滚了滴在毛绒毯上，晕开浅浅的粉红。
“不要。”沉闷的空气里挤出一句话，齐砚低头，僵硬地盯着晕开那抹颜色，又补了句，“不分。”
叶行眠听到他很重的喘了几声，嗓音沙哑，“你说了喜欢我的，可以给我机会的。”
“那你也是骗子。”他说。
酒瓶被打翻，成片的红酒液洒了出来，铺开旖旎的艳色，齐砚的身体突兀靠了过去，叶行眠没躲开，任由又一个拥抱将他覆住。
“我是真的喜欢你，叶行眠。”近乎祈求，“可不可以给我个机会，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努力给你的。”
如果叶行眠不喜欢他，如果注定得不到，他好像忽然失去了很多意义，被无止境的空虚和茫然攫取，人是真的会贪心的，没想过要得到，没尝过甜头，还可以退一步告诉自己忍耐，但明明叶行眠有点喜欢他的，明明他们也有过恋人间的亲密，他退不回无欲无求了。
叶行眠被抱紧的有点发疼，因为后半句语气里明显的痛苦而惊醒几分，不是，他就嘴巴硬了点啊，动手想把人推开些却被死死抱住。
叶行眠被抱得快不能呼吸，努力站起来被齐砚扑到了床上，他闻到点酒气，额心狠狠跳了下，完了，忘记了，齐砚喝了酒要发疯的。
“我们到时候再说。”叶行眠挤出话来，也要点面子。
“不要。”齐砚喃喃道，“眠眠。”
齐砚左一句叶行眠又一句眠眠的喊，像是思维有些混乱了，不过红酒而已，应该不会吧，叶行眠试图去看倒在地上的酒瓶，余光捕捉到齐砚脸上从未有过的不安惶恐，大脑就空白了下。
“我开玩笑的。”他赶紧说。
这件事可以慢慢商量啊，结果下秒就被怼了。
“不好笑。”齐砚冷声道，“我讨厌这个玩笑。”
“”
才表白过说要对他百依百顺的人忽然变得有些极端，齐砚重复了遍抗拒，不安在酒精下被催化成某种疯狂的欲望，他大脑是清醒的，可行为被不安驱使着，低头吻了下去。
这次没经过同意，舌尖扫过叶行眠口腔中每一块地方，侵城略地一般，打上独属于他的标记。
叶行眠快不能呼吸，不懂怎么又亲上了？
可很快就被带走了所有的理智，漂浮在云端一般，齐砚的呼吸很烫，扫到哪都是像燎原一片。
大脑也开始混沌。
最后在晕晕乎乎之际，贴身的毛衣被掀起，小腹落下滚烫温度时，浑身一颤，才条件反射抓住了齐砚的手。
齐砚的吻停下，埋进他颈窝。
“我想要你。”
“”
颈侧传来湿意，残存的理智便尽数溃败，叶行眠的挣扎不过几秒，松开手，闭眼，放任自己沉沦-
叶行眠无法思考，脑中就一个念头。
那就是，他可太能了。
第一次就他妈全//垒//打了。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块木头，海里面浮浮沉沉，大脑被酒劲冲的时而迷糊，时而因为胀疼清醒，视线里出现齐砚漆黑的瞳眸，眉头皱着，手上动作就没停过。
面前的人表情严肃，在干大事。
嗯干///他。
叶行眠抬手，胳膊挡住了脸，露出的脖颈早已染上绯霞一片，在腿弯被齐砚胳膊勾起，死死拽住身前人的T恤。
“齐砚。”叶行眠几乎咬着牙，指骨泛起森白，在齐砚俯身时警告他，“疼的话，你就等死吧。”
密密麻麻的吻落下-
齐砚只弄了一次，却也足够漫长。
陌生的情///潮把他抛起，坠下，精力被抽的干竭，等叶行眠再挨着被子时，感觉恍如隔世。
最后一眼摸过手机，只来及匆匆看了眼时间，心里才骂了句技术差，就被身后的人拖进了怀里，怀抱温烫，吻落在颈侧。
意识归于黑沉。
第69章 听话
清晨第一缕光亮起时, 叶行眠睁开了眼。
昏沉的大脑，宿醉的疲惫，往常喝酒的状态全上来了, 雪上加霜的是，酸疼的腰和某个部位隐隐的抽疼。
腰上的手温度很烫, 一晚被搂着叶行眠是有知觉的, 身体麻了似的。
他默默地放空，表情堪称平静, 眼睫颤了两下又闭上。
行吧，他现在已经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放动漫里，叶行眠现在脸上应该挂着两根面条，脸上看似无波无澜实则走了有一会了, 心里委屈，睡就睡了呗，可凭什么是他被压啊？
叶行眠回想起昨晚，他一点没反抗的怂样，恨恨地把腰上的手挪开，人钻出了齐砚怀里，爬起身, 回头齐砚睡得熟，头发微微凌乱，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前提是如果昨晚这个人没有掐着他的腰, 死命往床头顶的话。
叶行眠真想给齐砚一拳, 又怕给人揍醒了, 默默地内心哭泣, 艰难挪下了床，其实疼痛并不剧烈, 可火辣辣的肿胀感还是在的，估计是因为没戴的缘故。
事发突然，什么都没准备。
床单齐砚换了倒是还好，床头就惨不忍睹了，挤了一半的浴液被打翻，粘稠的白色弄脏了大半个桌面，雪松的香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叶行眠死死的盯着，裸露在外的皮肤红透了。
永远也不想再闻到这个味道！！！
一眼落在齐砚那。
永远也不想再看见这个人！！！
清晨昏暗的房间里，叶行眠抱起行李箱，狗狗祟祟摸出了房间-
叶行眠感觉自己在逃难，身后有人追杀。
一路打车，到动车站，买票，入座，开始昏昏沉沉的睡，他睡不安稳，忽略不掉的某处不适。
最后一路辗转，动车站花了五百打车，打到了学校。
离开学还有段时间，学生宿舍却是一直开放的，有些学生提前回来，叶行眠本来不可能成为那一波，可无处可去，酒店住不习惯。
下午一点，外头沉沉下起大雨，叶行眠手机早已关机，早上记得给他妈发了微信，连换个被子都来不及，闷头睡了过去，
雨声在梦里也淋淋漓漓下了好几个小时。
叶行眠再睁眼，口干舌燥，四肢发软。
他掀开帘子，宿舍是又黑又冷，刚想去开灯，够手时腰上一软，差点没从床上摔下去，吓得魂不附体好一阵，默默收回了手。
摸了下额头。
心酸，鼻酸，他发烧了。
叶行眠忽然很想哭，因为生病了的缘故，又因为忽然好像命运发生了重大转折变故的原因，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本来就知道自己不是个多成熟稳重的人，满打满算也才刚成年，十八岁而已。
叶行眠忍下心里没来由悲伤的情绪，给床头手机开了机，他自己从家里跑出来，现在没人照顾也很正常，委屈个什么劲，太矫情了。
可又忍不住戳进微信里，第一眼没看爸妈的，看齐砚的。
基本空荡的聊天框，只有一个未接视频。
一个！！！
叶行眠埋进被子里，差点没给自己委屈死，行呗，烧就烧吧，他把自己烧死了，让齐砚后悔去。
没人性，可恶。
闭眼好几分钟，叶行眠还是受不了，气的不行，狠狠捶了下床。
“不是人！！！齐砚，我再理你跟你一起做狗！”
一通发泄完，叶行眠抽了抽鼻子，忽然安静的宿舍里慢半拍响起踟蹰声音。
“眠眠？”-
齐砚爬上床的过程，被叶行眠踹了好几脚。
“你是不是嫌我命长啊，还吓我，你再吓我！！”
冷不丁黑灯瞎火冒出声音，他差点没当场去了，叶行眠忍不住再踹两脚，偏偏身上软绵绵的，齐砚握住他脚心时，表情变了。
“怎么这么烫？”
因为发烧了，发烧了啊，齐砚是猪吗？
叶行眠眼尾的红没淡去，本来就委屈，那股委屈在齐砚出现非但没有消失，越演越烈了，只是短暂的在齐砚摸完他脚又要往他头上摸时凌乱了下。
侧身躲开，“你滚。”
齐砚也就明白了，换了只手，叶行眠一直在躲，宿舍的床本来就小，床板嘎吱嘎吱的响动，叶行眠一时想歪，被齐砚总算抓住了机会。
低下身子将人抱住。
叶行眠回神，开始挣脱。
“听话，宝宝。”齐砚担心又无奈。
“”
叶行眠被摸了额头，怒了，“你喊谁宝宝，眼睛不要就捐了，我那么大一只。”
本来叶行眠就烧的脸红，现在更红了。
齐砚心思不在这，随口一句哄他，“那乖点，大宝宝。”
叶行眠：“”
妈的，想鲨人但不想铁窗泪怎么办？
齐砚确认了叶行眠在发烧，整个人可见的有些慌乱，好在这会时间不算特别晚，赶紧外卖了退烧的药，叶行眠这时候肯定是不会去医院的。
“你什么时候来的？”
什么都不做等药来，齐砚不安心，这会下床去拧冰毛巾了。
“下午。”
一觉醒来，叶行眠就不见了，他当时整个人都傻了，不知道叶行眠会去哪，倒是叶妈妈电话打过来，才知道叶行眠回了学校。
叶行眠报给叶妈妈未必是真的，可他实在不知道去哪找叶行眠，打过去的视频没人接听，想起昨晚的事。
也知道叶行眠不会再接他电话了。
只能抱着可能叶行眠在学校的心态，赶紧收拾了东西过来，叶行眠拖着行李箱跑，跑到了学校宿舍里头，不太聪明，但也还好是跑这。
叶行眠不知道齐砚心里这么想，不然现在就下去鲨人，齐砚爬上床，小心地给他额头敷上毛巾，掩了掩被子。
有些无措，往常的冰冷那是荡然无存。
叶行眠才一动，齐砚就担心问，“哪不舒服？”
“玩会手机。”叶行眠咬着牙，说来也奇怪，刚才还很伤心的，可在齐砚出现后，又丁点没了。
伸出手就被抓住，塞回了被子里，齐砚说：“病好了再玩。”
“那你要干嘛？大眼瞪小眼啊？”
叶行眠简直无语，眼睛瞪得圆圆的。
齐砚想了想，“放部电影好不好？”
“”
床挤，齐砚也不下去，拿着手机给叶行眠放电影，电影放到五分钟，叶行眠刚看进去，听耳边齐砚很低的声音问他。
“那个地方还疼不疼？”
“”-
齐砚是被叶行眠推下去的，谋杀！
无奈床前站了好一会，得不到回答，只能把叶行眠额头的毛巾理了理，搬了张椅子，床底下坐着。
正好能看见人。
叶行眠摸出手机，回了他妈的消息，早上太仓促，这会才好好答了，他妈不放心，只能侧身把齐砚拍了，被拍的人立刻起身，靠近。
齐砚重新把叶行眠额头的毛巾敷好，“怎么跟阿姨说的。”
“出去玩。”叶行眠不情不愿，“沙市。”
毕竟到时候他妈要是问，齐砚得对上口供。
“嗯。”齐砚应了声，犹豫几秒，还是起了个话头，“身上那里，还”
“你再问你就死。”
“”
齐砚彻底问不了，打电话催了下，外卖总算是到。
买的退烧药和消炎药，内服的。
叶行眠吃下去，额头上毛巾被取下来，贴上小朋友的退烧贴。
“要关灯吗？”齐砚问。
“我是猪？”叶行眠冷漠回答。
睡了又睡？
齐砚才从叶行眠发烧中回神，意识到叶行眠没吃饭，连忙又点了粥。
两人继续床上床下，又是半个小时，粥到了，齐砚下去拿，回来时叶行眠从厕所刚出来。
见着推门进来的人，叶行眠路走的笔直。
是饿了，一天没吃。
他到桌前坐下，齐砚拖了张椅子，离叶行眠刚近些，就被一脚踹在椅凳子上。
叶行眠很凶，“滚开。”
“喂完再滚。”
叶行眠：“”
齐砚现在说话诡异得很，句句都顺他，还很变态的宠溺，叶行眠起一身鸡皮疙瘩，刚要拿过粥，齐砚已经喂到嘴巴边上了。
贴心又体贴。
叶行眠思考两秒，他都被齐砚搞成这样了，伺候他是应该的，有什么不好意思，张嘴就是一口。
差点没给塑料勺子咬断。
齐砚沉默了下，默默翻了袋子，确认两份餐具才放心下来-
叶行眠还是第一次被齐砚投喂，又颐指气使让人把他的床单被罩换了，拿着换洗衣服去卫生间时被拦下。
威胁的眼神扫过去。
齐砚无奈，只好松手。
虽然知道发烧不要洗澡，但叶行眠一身的汗，回来一路动车出租车哪哪都蹭着，觉得身上一股汽油味，不洗实在不舒服，顺便连带着头都洗了。
发梢淌着水，出来齐砚已经换好了被单，见状蹙眉。”闭嘴。“
赶在齐砚开口前，叶行眠冷冷丢下两字，“再说话鲨了你。”
齐砚：“”
卫生间里叶行眠已经擦过头发，从柜子里翻出吹风机，吹了没两下，齐砚走近，头顶低低哑哑的声音，“我来吧。”
叶行眠不置可否，不过齐砚伸手拿的时候没拒绝。
开了二挡风，温度正好。
齐砚拨开叶行眠头发，一点点细心的吹过去，沾水的略沉的头发缓渐蒸发水分，变得蓬松柔软，叶行眠无聊的刷着手机，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因为他本来烧的不算高，这会感觉舒服多了。
无聊的刷着手机。
齐砚眼睫垂下，将他轻松自如地姿态尽数收入眼底，瞥见外套包裹着仍旧松垮的领口下，叶行眠锁骨处红痕，除了这一处，身上密密麻麻都是。
昨夜的疯狂涌上心头，视线微挪开，却也抵不住眸中暗沉。
酒精只是昨晚疯狂的小部分，不是全部，倒不如说是以此作为冲动的必要前提，他很清醒，至始至终很清醒。
开始没想做什么，可在听见“分手”的那一刻，压抑的欲望被恐惧开了个口，便止不住。
很多事情，其实做了比说要来的更加实际且有意义。
起码对于叶行眠来说是这样。
他说喜欢叶行眠，抵不过一个酒后的亲吻在人心中掀起的波澜，而要是他和叶行眠做过更亲密的，叶行眠是不是更加没了退路。
上过床了，还怎么心无旁骛做回朋友？
叶行眠是做不到的，他可以确认，只是昨晚太过顺利，让他一时间放松过了头，醒来时身边的空无一人，那一刻是从没有过的心慌，而再次真真切切见到叶行眠，心才终于落回了原地。
齐砚看着面前的人，心里软软的。
“眠眠。”
他轻声喊，得到不耐的回复。
“再这么喊我，鲨了你。”
叶行眠执着于想把齐砚先鲨后埋，主要怨气没处散，只能过过嘴瘾。
他说完齐砚半天没说话，扭过头齐砚手抬了抬，还是吹着那一片没干的头发，目光自上而下同叶行眠对视，他似乎有些话想说，又像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倒是把叶行眠弄得焦躁。
“你干嘛？”叶行眠傲娇抬了抬下巴，“赏你个说话机会，说。”
两人竹马这么多年，叶行眠除了齐砚居然偷偷暗恋他这事缺根筋外，其他的齐砚一个眼神行为他就懂了。
齐砚眉眼似乎放松了些，摩挲着那小捋已然干燥的发丝，关了吹风机。
“没什么，就是想再确认一下。”
宿舍里安静下来，他静静望着叶行眠，轻声道，“我们现在，是在交往吧。”
“”
短短一分钟，叶行眠耳根面颊迅速腾上热气，眼皮都烧的发烫，联想到某些略微黄色的画面，被齐砚这么看着就有点着不住。
“当然不是！”他贼大声，“咋两就是炮友。”
“”
叶行眠爬上了床，“啪嗒”一声关了灯，钻进被子里，问问问，自己不能动动脑子思考吗？？？
关灯后宿舍更安静了，丝毫响动没有，叶行眠拽着被子，听见脚步挪动的声音，到他床边 。
“晚安。”
齐砚开口道。
然后是椅子被拉开的动静，叶行眠床上试图往里头挪动的身体硬生生停住，不是？齐砚睡哪？不上来吗？
呸呸呸，他才不想跟齐砚一起睡，要不是齐砚有洁癖，肯定是不会睡别人的床，不对，齐砚不能回自己宿舍睡吗？靠，不会留这监视他吧？
叶行眠怒，行，冻不死他，最好是冻发烧了，这样他心里平衡点，他这么想着，美美的闭上眼睛。
齐砚趴在桌面上，好一阵有了睡意，就被头顶床板忽然“咚”的一声惊醒，伴随着叶行眠气愤的一声 ，“滚上来。”
“”-
叶行眠的生物钟彻底乱七八糟。
第二天中午才醒，烧已经退了，额头上的退烧贴还是冰冰凉凉，被换了新的。
昨晚吃的算是夜宵的缘故，肚子更饿了这会，叶行眠爬起来，齐砚便也转醒，昨天半夜没怎么睡好，怕叶行眠烧的厉害，换了好几次冰凉贴。
两人下了床，一米八多的个子挤着难免不舒服。
叶行眠想去外面走动，不想点外卖，裹成熊似的，出门前习以为常拿起这个冬天里宠幸最多的围巾，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气的咬牙嘎吱响。
他当初还拿着去向齐砚炫耀，齐砚肯定背地里笑话一百回了。
没好气就想把这玩意丢了，就被身后靠近的人握住手腕。
齐砚的胸膛贴上来，将叶行眠环住，呼吸落在耳边，叶行眠怔愣间隙，手上一空，齐砚已经取过围巾，环在他脖颈间。
“我没说要带。”
叶行眠冷冷道。
“外边冷。”齐砚说，又缠了一圈，最后松松地给叶行眠扯舒服了些。
“这个颜色很衬你。”呼吸灼热，喑哑带着磁性，“很漂亮，眠眠。”
“”-
叶行眠带着的刺，在第三天身体舒服很多的情况下总算是消下去了。
两人又在宿舍呆了一天，终于呆到无聊。
离开学还有一周时间，齐砚洗完澡卫生间出来，看着原先激情打着英雄联盟的人摊开行李箱，往里头塞衣服时脚步顿了两秒。
“去哪？”
“沙市。”
叶行眠提起过的，想去旅游，只不过是和Q。
齐砚踱步进来，“行，什么时候出发，票买了吗？”
叶行眠往里头丢毛衣，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说了带你吗？”
“带我吧。”齐砚是一点脾气没有，自从那晚后，事事顺着叶行眠，“一个人也不好玩，我陪你说话。”
“呵。”那他跟带个哑巴什么区别。
“我还可以定酒店，攻略我也做，平常拎东西推行李我都行，你就负责玩行不行，很划算的。”齐砚说完，看叶行眠动摇了下，立马补充，“你带我，我带钱。”
“”
第70章 位置
沙市离F市飞机两小时路程, 齐砚定的机票在上午十点。
两人大早起来，提前到了机场，安检, 登机。
叶行眠全程挺兴奋的，看齐砚连夜制定出来的旅行计划, 当初原本想和Q一道去, 他自己也是看了不少攻略，很多比较感兴趣的地方倒是都被齐砚安排进行程, 勉强满意。
齐砚微信上联系当地的旅游团，今明两天是打算在当地城内逛一逛，沙市属于西北地带，各个自然景区间隔远交通不算便利, 跟团是最方便的。
他们打算跟个小团，4-6人的那种。
齐砚发出去好友申请，微信立马震动了下，疑惑是不是过于快了，才看清发送人，他戳进去，愣了一阵。
叶行眠和刘庄三人热聊中, 在三人的羡慕声中勾起唇角，答应回来给他们带特产，胳膊就被轻轻碰了下, 勾起的唇角抿回平直弧度, 偏头, “干嘛？”
齐砚眼里像是有些不太乐意, “你跟娄承他们说的？”
微信上，娄承发来消息, 明晚到达沙市，当然方清诺也一块，四个人玩。
叶行眠没啥感觉，“是啊。”
人多热闹，而且本来就说好和方清诺有机会一块出来的，就随口问了句。
齐砚：“”
齐砚的表情被叶行眠看的清楚，挑眉，“你不乐意啊？”
自然不可能乐意，原本以为的二人行忽然多出两个电灯泡，齐砚高兴不到哪去，就听耳边叶行眠幽幽补了句。
“应该不至于吧。”有点说反话的意思，“你不是跟娄承玩很好嘛？他来了你更有意思吧？”
齐砚思绪微微一顿，指尖松开手机，往叶行眠那认真投过去眼神。
似乎是思考了片刻，低声问，“这算是吃醋吗？”
“”叶行眠脸木了，冷笑一声，“可能嘛，我吃什么醋。”
他有病啊，吃娄承的醋，人家都有对象了好吧，而且以前他对此愤怒只是因为以为齐砚是什么善茬，怕娄承给人吃了，实际上一窝货色，没什么好东西。
“可我想和你单独出去。”齐砚直接明了，“他们也去，有点失落。”
“”
“谁管你，我爽就行了。”
叶行眠哼了声，放下小桌板，想着看部电影正好到时间，从兜里掏出耳机刚要带上，胳膊又被齐砚碰了碰，怎么事那么多？
他怒视过去，齐砚抿了下唇。
“我之前的问题，想好答案了吗？”齐砚问。
“什么？”叶行眠语气不善。
“我们是在交往吧？”
“”
“眠眠？”
叶行眠狂暴的塞了耳塞，压低声音暴躁，“烦不烦，闭嘴！”
居然还问？？？齐砚是猪吗？？？做都做了，竹马能滚上床吗？他发誓，齐砚要是敢再问一句，他们就铁定是炮友了！！-
飞机落地，两人先去放了行李，当天行程就是在古城内转转。
沙市和H市这种南方城市区别还是大，城市如同名字，总有种“黄沙漫天”的萧瑟感，土色的古城墙几乎随处而见，冬日里添了些寂寥。
这个季节不是这座古代划分为关外城市的旅游旺季，假期里也不算分外拥挤，游玩体验还是好的，两人转了圈，时间过得快，夜幕降临。
叶行眠喊齐砚，“你那报的团，能看星星不？”
古城里天幕也有星月，不过和沙漠深处看的自然是不同的，叶行眠有在攻略上看过拍的星空图，银河般的碎星点缀，特别漂亮。
“嗯。”齐砚仰头，同样望了眼天穹，“大后天的行程。”
旅游团敲定下来是四天三晚，这家旅游社在古城里是有店面的，刚才他们实地考察了一番才定下，顺带还定了个明天当日出发当日回的小团，地点是就近的小沙漠。
叶行眠“嗯”了声，目光往齐砚那扫了眼，齐砚垂着眼，唇角微抿。
自从飞机上开始，到这么半天转下来，齐砚都这一副鬼样子，跟他说话就应两声，不然跟个哑巴似的半天没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叶行眠一个人逛呢。
无趣。
叶行眠心里不爽，没好气道，“去吃饭。”
攻略是齐砚做的，很快到了餐馆，是当地特别有名的一家，两人点了特色菜，味道还是不错，叶行眠拍了照，点开微信戳进聊天框，消息发出的前一秒堪堪止住。
不爽就越发强烈。
这么多天，好几次他都下意识戳进和Q的聊天框，半个学期养成的习惯是真的一时难以改变，然后想到Q的真实身份，后知后觉的被骗的感觉涌上来。
齐砚怎么能这么奸诈，叶行眠胸闷。
转手消息发进了2宿舍群，也没心思看刘庄三人的羡慕嫉妒恨，动了筷子猛吃一口胡羊焖饼，羊肉他吃不惯，双重不爽下，撂了筷子。
“你。”叶行眠咬字极重，抬了抬下巴，语带戾气瞧着因为他开口后抬眸的对面齐砚，“对我什么意见，说。”
齐砚微微一愣，垂眼，“没。”
“那你给我摆了半天脸色，不想玩你就滚，我没求你跟我一块。”
“”
叶行眠话说出来其实有点后悔，反思两秒是不是太凶了，可真的很影响心情啊，不玩就自己坐飞机回去呗。
“抱歉。”
行，现在又一副“受欺负”的样子，叶行眠简直难受。
“我是有点情绪。”齐砚忽然说。
叶行眠：“那你说。”
“飞机上，你没回答我的问题。”齐砚望着叶行眠，轻声又很执着，“我想知道。”
“”
这简直无语的妈妈给无语开门，叶行眠感觉无语到家了，这么个蠢问题齐砚真的非要一直问嘛。
“我们是在交往吗？”齐砚定定地看着他，“你喜欢我的吧，我就问这一次，因为答案对我这真的很重要，没听到你亲口说，我就很不安。”
“回答我，好不好？”
齐砚话里带着期盼和祈求，弄得叶行眠先是一怔，然后慢半拍反应过来。
其实刚知道齐砚可能暗恋他多年那会，确实酸酸涩涩，对齐砚格外的宽容也有点无措，可自从两个人睡了，注意力全被他竟然被压了这事转移，不可否认有自尊心受挫，他怎么能被压？
因此对于齐砚暗恋多年无望等待的心疼都灰飞烟灭，他对齐砚颐指气使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在，而齐砚一直问问问他只觉烦躁，忽略了齐砚敏感的小心思。
他不是暗恋那一个，没法设身处地理解齐砚的不安全感，也过于粗心，完全想不到。
“齐砚，我”
叶行眠深呼吸，酝酿好开口的剖白却被忽然闯进耳边的声音打断，是临桌的六十来岁的阿姨，两人刚才进来那会，阿姨就频繁投来视线。
齐砚眼底的光黯淡下去，教养迫使他偏头面对阿姨，作出回应。
“十九了。”
阿姨笑眼眯眯，“是大学生吧。”
齐砚点头，却心不在焉。
叶行眠在边上开始还云淡风轻的，只以为这阿姨热情，下午他们也碰上了不少热情的当地人，可能民风如此，可后头的话越来越不对劲，而在阿姨听见了齐砚F市的，脸上跟笑开花似的。
“我女儿也在F市读书，缘分啊。”
齐砚：“”
叶行眠终于忍不住打断了阿姨的喋喋不休，从透明人怒刷了存在感。
“不是，阿姨，您女儿也才大三，用的着大老远这么着急给她介绍吗？”
简直离谱好吧，哪有街上逮着个人就按头配对的啊，这世界是不是巅了？而且牵线之前不应该问问对方的家庭情单身不单身啊。
阿姨闻言苦恼，长长叹口气，对着叶行眠倒苦水，“哎，你不知道我那女儿啊，长这么大男生手都没牵过，成天就喜欢什么一次元二次元的纸片人，我是说也说不动了。”
叶行眠多少能理解这话，他指了指齐砚，略微疑惑，“可他也不是纸片人啊。”
阿姨炯炯有神的目光在齐砚身上转了圈，“他确实不是，但是我女儿喜欢的类型，不就是没遇上帅的，我年轻也是个颜控啊，阿姨觉得能行。
“”
叶行眠看眼齐砚，齐砚同样望着他，半天没说一句话，倒是他在这给齐砚解释半天，怎么，是想认识认识是吧？
“哦，对了。”阿姨这才忽然想到什么，“孩子，你有对象吗？我女儿很漂亮的，没有的话，认识认识也不是什么坏事。”
齐砚终于说话了这回，仍旧是直直望着叶行眠，唇瓣一张一合，问的叶行眠。
“我有吗？”
叶行眠：“”
阿姨一头雾水，“你这孩子，有没有自己还不知道啊？”
叶行眠唇角抽搐，问他？他当然知道齐砚打的什么算盘，无所谓，爱跟人女生见面就见呗，拍手起身，两个字堪堪脱口而出，就被齐砚抢先一步。
“我有对象，抱歉。”
阿姨“咦”一声，失落地离开了。
叶行眠和齐砚目光碰撞两秒，转身就走-
餐馆离酒店不远，叶行眠走的极快，可齐砚也一双大长腿，正正好并肩。
五分钟，酒店的灯光出现在视线里，叶行眠脚步就慢了那么两秒。
齐砚开了口，“你刚才没反驳我。”
后一句话叶行眠猜都能猜到，齐砚复读机似的，“所以我有对象吗？”
叶行眠忍无可忍，一字一顿，“如果我不说，你就打算天天给我来一句？”
齐砚没否认。
叶行眠深呼吸，“行。”他很凶，“看手机。”
齐砚开始不明白什么意思，又被低低的吼了，让他看微信，他摸出手机打开微信，下秒眼底浮上诧异。
“其实也不用。”半晌低哑的嗓音艰涩道，“我有准备。”
“”-
两人回到酒店，叶行眠立在床边，看齐砚开了行李箱，堆叠的衣服下翻出了四四方方的两个小盒子。
丝滑无感极薄0.01。
齐砚哑声道，“都买了。”
两人的第一次匆忙，事后他就把东西全买了，因此刚才叶行眠让他买这些，其实没有必要。
而叶行眠在看到东西时脑子嗡嗡嗡，这像是不确定他们有没有在交往的人，摆明就是冲着有下一次来的。
“要干嘛？”齐砚问，又敏感的意识到语句似乎是有歧义，生硬地解释了句，“我是说，买这些做什么？”
第一次叶行眠事后跑挺怂，而现在两人都到这一步，他不想显得矫情弱势方，掷地有声，“干啊，不然呢？”
齐砚：“”
不等齐砚再问，叶行眠已经接着说了。
“你不是想确认，我们到底什么关系，算不算交往 ？”
“是。”齐砚回答。
叶行眠指了指被齐砚放床头柜的两个小东西，清了清嗓子，“你躺下，我来上你，我们就谈。”
他说完原本是等着齐砚阴险的“推脱”，结果一个“好”丝毫不带犹豫的落进耳朵里头，他足足愣了好半天，到齐砚又一次开口。
“可以。”他确定了一遍，然后问，“先洗个澡吗？还是直接开始。”
叶行眠：“””你就这么答应了？你在下面，你知道下面什么意思吗？”
叶行眠实话说有点懵，不对啊，他看的那些小说里，都是很不愿意的，一个个都阴险狡诈才对，齐砚就这么躺下，不挣扎的吗？
齐砚点头，“我比你清楚。”
也是，资源包都是齐砚丢过来的，还是阴险狡诈啊，处心积虑，叶行眠想想就怒，“行。”
“那来吧。”
“先洗澡。”叶行眠喉结滚了下，没忍住，“你能不能别那么饥渴，脏死了。”
齐砚明明有洁癖，还这么迫不及待，叶行眠简直难以理解，打发人去洗澡，齐砚却不肯动，他脑子热血一冲，“是我上你，我有我的节奏！”
齐砚无奈起身，离开前还是犹豫了下，主要担心叶行眠反悔，轻声问，“那可以不可以先亲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