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正文完结
裴斯礼最近有些低烧。
原本冰冷的体温升高, 被窝里就格外热,邱秋被热醒好几次,一动就觉得身上湿黏得慌。
他习以为常地挣脱环在小腹上的手臂, 从衣柜拿了睡衣去洗澡,床上, 裴斯礼闭着眼昏昏沉沉。
祂总是半夜爬床,前几天倒是知道天亮就回去, 这几天因为生病,总是忘记。
好在邱秋觉得挺可爱, 倒也没去管。
温热的水流很好地冲刷掉身上的黏腻热汗,邱秋把湿漉漉的头发往脑后拨,伸手去拿架子上的沐浴露。
蓦地,他逮到了暗处那股若有若无的炽热视线,和很久之前他洗澡时候发现的一模一样。
这个没有羞耻心的坏蛋!
邱秋咬牙:“裴斯礼?!”
视线消失了, 但没人回应。
花洒簌簌放着, 浴室雾气腾腾,邱秋直起腰, 发现镜子上的自己通红着一张脸——眼尾也是红的,唇舌也是红的。
不知道是因为讨厌, 还是因为害羞。
脚趾无意识地蜷缩着, 邱秋说:“不准再偷看。”
一秒两秒……
好半天, 浴室门口传来男人低低的声音:“嗯。”
洗完又慢慢刷了牙, 等脸看上去不那么红,邱秋才从浴室出去。
甫一开门, 他就瞧见了坐在门口的裴斯礼。
——坐姿大刀阔斧, 因为热汗,白色衣服湿漉漉贴着胸肌腹肌, 额发湿润被随意拨到脑后,墨绿色眼瞳直勾勾盯着他瞧。
散漫,危险,或许是因为低烧,脸有些发白,又像只脆弱可怜的大狗。
不对!邱秋气鼓鼓地想:什么大狗,这家伙明明是条长翅膀的蛇。
泄愤一样用毛巾搓搓头发,邱秋回看他:“不去洗澡吗?”
裴斯礼没说话,出奇的安静。
祂在看邱秋。
漂亮的社恐穿着新买的兔子睡衣,防贼似的,领口也遮掩得严丝合缝,把祂刚窥视到的那把细腰,匀称的腿,漂亮的蝴蝶骨甚至是饱满的tun部尽数藏匿。
“啧。”
真可惜。
……
低烧低烧。
邱秋从抽屉里找出退烧药,又拿了张退烧贴出来,恰好裴斯礼推门进来,他便冲祂招招手,示意男人过来。
裴斯礼顶着一身水汽,乖顺地坐到床沿,昂着头盯着面前漂亮的人类瞧。
“秋秋。”
“嗯?”
“秋秋。”
“嗯。”
邱秋伸手试了试祂额头的温度——有点烫,但不至于把怪物烧迷糊,退烧贴应该能管用。
他低头弄退烧贴,然后一手把裴斯礼自己把额发拨开,一手啪一声给祂贴上。
虽然不知道人类药物对怪物管不管用,但试试也没有坏处。
不过,怪物都这么弱吗?居然只是吹吹风就感冒了,而且,五颗安眠药居然躺了三个月。
心里这么想,邱秋就这么问出来。
裴斯礼显然一愣,接着扣住他的手腕把人拽到跟前抱住,祂依赖又餍足地把脸埋到邱秋腹部,嗅闻着他身上的味道。
“并不全是这个原因。”
“嗯?”
“之所以会那样,是因为我在蜕皮。”
祂轻飘飘说出自己的秘密,好像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丝毫不提在医院那段时间因为病弱蜕皮的不顺和疼痛。
邱秋心里一揪,无意识把手放到裴斯礼脑袋上,轻轻揉了揉:“痛吗?”
人类和动物都有生长痛,膝盖骨的酸痛,乳//房的刺痛,喉咙的次次拓宽……都让人觉得难熬和痛苦。那么蛇类的蜕皮也是这样吗?硬生生剥掉一层皮//肉,然后长出新的。
“……”裴斯礼第一次听到有人关心祂蜕皮痛不痛,还是个人类。
怎么这样傻,傻得可爱,他难道不应该再次认识到自己是一只怪物,是最下作的蛇类,阴暗黏腻,觊觎他许久。
定定看了邱秋许久,裴斯礼最后低笑一声,“习惯了就还好。”
第一次蜕皮肯定是痛的,就是太过久远,有点记不清,后面每次也很顺利,但或许是这次他丢了件珍贵的东西,所以觉得难熬又痛苦。
蜕皮的时候,祂脑海里全是邱秋,想着要把人抓回自己身边,关起来,只有自己能看到,祂不会再怜惜他,会狠狠占有标记。
但后面在宴会上看到邱秋,祂又心软,想着只要他还愿意和自己在一起就好,只要那句喜欢不是在骗祂。
想到这里,裴斯礼蓦地拽住邱秋的手腕,把人带到床上:“我回答了你的问题,礼尚往来秋秋,该你回答我。”
身下的床铺柔软舒适,身边萦绕着淡淡的草木清香,邱秋被迫和裴斯礼面对面,接受来自对方的拷问。
裴斯礼会问什么?
邱秋心里打鼓,他甚至在想,如果对方询问自己是不是真喜欢他时候该怎么反应,该怎么说。
实在不行就承认,这没有什么好丢人的,喜欢就是喜欢,喜欢哪里需要太多理由。
“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对,我喜……啊??”
“那天晚上,我看到了,你和他站在一起说话,而且,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说这话的时候,裴斯礼直勾勾盯着邱秋的眼睛,一旦小社恐有逃避的想法,祂就掐着人的下巴将他的脑袋转回来。
“他是谁?”
瞧这话说的,活像邱秋是被抓到出轨的丈夫。
距离太近,彼此呼吸可闻,邱秋忍受着裴斯礼放在自己喉结上慢条斯理蹭动的指尖,实话实说:“是邱家给我找的联姻对象。”
喉结上若有若无的抚摸停了,邱秋抬眼看去,裴斯礼神色阴郁。
邱秋蓦地想到很久之前,每次他和别人出去或者有什么接触,裴斯礼就是这幅模样,明明漏洞百出,也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是怎么个情况,竟然觉得祂温和绅士。
怕裴斯礼冲动做出什么,邱秋偏头蹭了蹭他的手腕,接着说:“但是我拒绝了,我不喜欢他。”
这是真的,他不是那种会吊着人的家伙,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很好这很好……
裴斯礼了解邱秋,祂知道他善良,温软,不会骗人,所以祂什么也没说,只是恶意地欺身上去,咬住邱秋的下唇宣泄不满。
被抵道床头恶狠狠亲了一顿,什么联姻,什么顾颂,通通都被抛之脑后。
他们的眼里应该只有彼此。
——
之后的几天,裴斯礼断断续续低烧着,也比往常变得黏人。
床上只要稍微动弹,祂就立马睁开眼拽着邱秋的手腕问他去哪里,就连做饭,身后也会悄无声息贴过来一只无尾熊。
上厕所要跟着,出门买菜要跟着,起身喝口水也要跟着,走到哪跟到哪。
偏偏人类药物对祂没有作用,看着男人脸白的脸,邱秋又说不出重话,只能在对方一句句“抱抱我吧,秋秋”里被欺负得晕头转向。
情况的转变在四月初。
院子里的黄桷树已经落了满地叶子,旺福跟着黑色大狗在院子里跑,苹果树长高了换了大盆,公寓的阳台吊篮又被裴斯礼找人搬了过来。
起床的时候,邱秋尽量没有惊动裴斯礼,但洗漱好出门,他还是在门口碰到对方。
“要出门吗?”
高大的人立在门边,脸和耳廓被烧红,声音低低的,偷着粘稠的哑。
“我去办点事,很快回来。”顿了顿,邱秋问他,“要和我一起去吗?”
一反常态,裴斯礼并没有答应。祂烧得眼尾有些红,身体紧绷着,身体轮廓明显,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色气。
“今天可以晚点回来。”祂说,“可以出去玩,住在朋友家都可以。”
总之,不要早回家。
邱秋觉得怪异,他心里一直忐忑着,思考着,以至于迷茫地顺手在医院缴费台多交了一千块办理了鉴定加急。
走出医院,他难得那么焦躁,他不知道该给谁说,田甜是女生不方便,陈景又说不出口算了,邱枫……邱枫?!
电话拨过去,接电话的却不是邱枫,而是沈观云,男人好心情地喘息两声:“邱秋?”
“……”
啪,邱秋把电话挂断。
他不该病急乱投医,冷静下来想想,裴斯礼那种状态,任谁看都不正常,他得赶回去。
刚迈出腿,沈观云的信息进来:「你如果要问裴斯礼,最好的就是陪着他,毕竟他是个疯子,什么都做得出来。」
「祝你好运。」
……
医院有些远,事情又有一大堆材料要交,各种签字,再加上高峰期不容易打到车,等邱秋到家,已经是四个小时后。
家里很安静,他也没有找到裴斯礼,空气里只有浓郁的草木香气混杂着不可言说的腥-/躁气味,像被雨水冲刷过多次的石楠花。
说不上好闻。
甚至有些像山里发-/情兔子经过后留在鼻腔里的那股奇怪味道。
心跳比任何时候都要鼓噪,越靠近卧室,邱秋心中越发不安,甚至觉得浑身血液流速都在变快,都在颤栗。
可惜,卧室里也没有裴斯礼的身影,有的只有浓郁得呛人的腥气。
要先出去,要先找到裴斯礼,祂还在发烧。
邱秋呼吸越发急促,他低咳两声,准备关上门出去,但就在这时,他耳边传来细碎的,指甲和木板摩擦的声音。
每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就混杂着一声低哑的喘-/息。
邱秋停下脚步,转身,目光落到床面前的衣柜上。
整间卧室,除了桌子,只有衣柜是木质的。
怦怦——
怦怦怦。
怦怦怦怦怦怦——
心跳越来越快,邱秋一步步靠近衣柜。
或许里面是老鼠,或者是不小心钻进去的旺福,但本能告诉邱秋,里面的东西很可能会比前两者更为危险。
——吱嘎。
衣柜门被拉开。
扑面而来的,是带着水汽的,浓郁异常的腥躁味道。坐在衣柜里的家伙骤然见了光,竖瞳恶狠狠地望过来。
黑色睡衣被粗暴地脱掉一半,裸露着带着水色的腹肌胸肌,裴斯礼斜靠在衣柜里,身边乱七八糟堆着邱秋的衣服,祂脖颈青筋暴起,手里粗暴地动作,嘴里叼着什么,正贪婪又痴迷地嗅闻吮吸。
邱秋看得很清楚,那是他的内裤。
脚下生了根,尾椎一阵阵发麻,在这股浓烈味道的熏陶下,邱秋甚至有种自己也进入发-/情期的错觉。
听说,蛇有两根。
邱秋好奇,控制不住地偷偷往下看。
裴斯礼这会正是时候,邱秋这一眼,直接让他颤栗着
出来。
“秋……秋。”
只是一个名字,却叫得色气缠绵,邱秋喉结滚动,全身上下都红了。
“不是,让,你别回来。”裴斯礼恶狠狠喘了口气,他现在在发@情期,脑子里只有下流肮脏的欲望,额角青筋暴起,要死命咬紧牙关才有些许理智,“走。”
你看,这明明是只怪物,祂大可以用尾巴卷住自己送上门来的猎物,拖进巢穴,拆吃入腹,可以下流地舔舐过邱秋的全身,和他交-/配标记。
但因为怕邱秋觉得自己可怖,怕邱秋嫌弃自己又要跑,祂硬生生逼自己蜷缩在不大的衣柜里,靠着衣物解解馋。
心脏像是被谁捏住了,邱秋觉得喘不过气,他动了动指尖,闷声问:“为什么不让我留下?”
在这个情况下,任谁都知道留下来会发生什么。
裴斯礼烧红了眼,他直勾勾盯着邱秋许久:“你会留下吗?”
邱秋说:“会。”
*
邱秋有些后悔。
他不该一时冲动说会留下来。
舌头被嘬吮得几乎没了知觉,就连脖子上都被狠狠咬了几口,他睁着水雾弥漫的眼,看着身上的怪物。
最初的时候,有血滴在脸上,邱秋抬头,裴斯礼伸手捂着鼻子。
祂太过兴奋,就算流鼻血也闷闷笑了许久,眼尾和脸上布满古怪的潮红,病态又疯。
甚至,祂会低头舔舐滴落在邱秋脸上的血,然后用拇指指腹按压他被含得绯红的下唇,色气地夸赞:“真漂亮。”
……
腰,裴斯礼的腰很好看。
劲瘦,窄,但有着整齐排列的腹肌,还有夸张的人鱼线,摆动的时候,是道很特别的风景线。
他的手臂也很漂亮,肌肉线条流畅,用力时候肌肉鼓胀,青筋凸。起。同理,手指也很漂亮,能轻松握住邱秋的腰。
……
半夜,邱秋已经哭不出来了,他用脚低着裴斯礼的肩膀想推开对方,却被抓住脚踝,恶狠狠咬了一口。
这是一种酷刑。邱秋确信。
上班尚有中午一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而和裴斯礼做//爱,片刻喘息都得不到。
“够了……”
邱秋抗议。
他细白的腿上布满狗崽子的牙印,合不拢,软得不像话,腰也阵阵酸痛。因为哭太久,眼睛也肿了,脸上湿漉漉的,下巴尖尖,又可怜又色气。
裴斯礼几乎是立刻就伏身亲他,装模作样地哄着,却并未对柔弱的小动物产生怜悯,反而是狡诈又卑劣地欺身上去,嘴里哄道:
“最后一次。”
……
成结了。
邱秋拽着床单想跑,被拉着脚踝拖回去,同时后颈也被咬穿。
神经病,他又不是母蛇。
再怎么成+结标记他也不会像动物一样被染上专属气味。
这一天,邱秋没能从床上下来,就连吃饭都是裴斯礼做好了一口一口喂进去的。
第二天,他还是没能出门。
第三天,邱宇气冲冲过来找人,他气恼不听话的长子没有顾忌惹到了顾家,导致顾家退婚,想着把人压过去道歉。
哪怕跪下,也要拿下这门联姻。
他怒气冲冲敲了许久的门,最后,门拉开,眼前的人神色间是被打扰到不愉,赤裸着布满牙印的上身,下身随意套了件小了一圈的兔子睡裤,不伦不类。
邱宇认识他。
圈里的新贵,裴斯礼,没人知道他的身世,但他很会赚钱,只要看中的项目基本上都能赚翻,一个人,比整个顾家还要贵。
在这种情况下,邱宇再不懂也懂了,他尴尬地后退:“裴先生。”
“有事?”
“没……”什么大事。
话没说完,听到没事的裴斯礼顺手就关上门。门外,邱宇一张脸阴沉得可怕。
邱秋躺在沙发上缓了缓,听到脚步声后裹着毯子坐起来,他身上疼,又被折腾好几天,整个人焉巴巴的。
嘴被含肿了,眼睛哭肿了,腮帮子上还带着两个牙印,更别说被兔子睡衣捂住的身体。
他打了个哈欠,歪歪斜斜被抱在裴斯礼怀里,细白的腿裸着,被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把玩揉捏。
“裴斯礼,床坏了,我想睡觉。”
男人凶狠可怕的发//情期,卧室那张老旧的床根本承受不住,这不,还没做完,就咔嚓一声坏了个彻底。
客房倒是有床,就是还没收拾,裴斯礼把人抱在怀里,尾巴打开柜子拿出床单,三两下就收拾整洁。
当然,祂不会忘记哄生气的小社恐:“明天去买床吧,买张更软更大的。”
不容易坏,可以更用力。
邱秋哼了一声,像兔饼一样摊在床上:“刚刚来的是邱宇吗?”
裴斯礼认真回想:“嗯。”
邱秋大概知道人来做什么的,只不过他现在浑身不舒服,也不想动弹,放空大脑,很快就睡过去。
……
四月中,天气慢慢回暖,邱秋去医院拿了报告。
刚出医院大门,他一眼就看到倚靠在车边等他的裴斯礼,或许是经历过了亲密的发q期,男人倒是不会动不动就跟上跟下,但某些时候仍旧缠人。
邱秋拉车门坐上副驾,裴斯礼就伏身过来给他系安全带,气息交缠着,祂猝不及防伸舌舔了舔邱秋的唇。
小社恐睁着圆圆的杏眼伸手捂住祂的嘴,点评道:“变//态。”
裴斯礼低笑一声,侧头舔他脖子:“待会真不用我跟上去?”
“不用。”
他只是给邱宇送个东西,送到就走,不会久留。
裴斯礼说好。
周末,邱宇和继母都在家,看到邱秋,继母只是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随后和家里的阿姨商量着哪里应该摆放她的包和用品。
邱宇抬头张望片刻,没想到真只有邱秋一个人来,他有些遗憾:“裴先生没有跟你一起来?”
“没有。”邱秋说,“我不打算联姻,也不会继续留在邱家。”
邱宇手里动作一顿,皱着眉头:“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骗您的意思,我不准备听从安排去联姻,也不会留下来为您换去利益。”
话落,一个茶杯猛砸在邱秋脚边。
邱宇近乎是暴怒:“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不联姻,不会留在邱家?你邱秋只要活一天,你就姓邱,是我邱家的人,我就是你老子,你就应该为这个家考虑!”
“你说不联姻就不联姻,顾家没了我不说什么,裴家你总拿得下吧?只要和裴斯礼攀好关系,我们邱家只会更上一层楼。”
听了这些话,邱秋莫名有些悲哀,他抬头看过去,继母冷漠地站在邱宇身后,家里的阿姨更是离得远。
没人为邱秋说话。
他的存在,似乎是大家心知肚明的,用以换取利益的筹码。
想了想,邱秋还是把手里的报告放到桌上,他对着男人鞠了一躬:“谢谢您十几年的照顾,还有每年的二十万。”
说完,邱秋转身出去,邱宇几乎是气狠了,抓住桌上的报告就要撕掉,直到他看到顶部硕大的几个字。
——亲子鉴定报告。
大脑刺痛,他将信将疑地将报告从纸袋里抽出来,一目十行看下去,最后看到最下面的报告结果。
「邱秋,邱宇,支持亲子关系」
支持亲子关系。
亲子关系。
关系。
邱宇骤然想到邱秋母亲。
在他还是对方父亲部下的时候,那朵白玫瑰就不曾看得起他,但他很喜欢她,因为她漂亮,温婉,有教养,后面生了邱秋,他爱屋及乌,哪怕邱秋母亲仍旧不喜欢他。
但是在她病故后,他生意越做越大,见过的人太多,快要忘了她的样子。邱秋高中时候摔了腿,要输血,在看到与自己和妻子毫不相关的血型时候,他武断地认为这不是他的孩子。
他太刚愎自用,更不想这件事流传出去,再回想起邱秋母亲时候,白玫瑰变成了白米饭,甚至他觉得是邱秋母亲对不起他,提前出了轨生了孩子,根本没想自己在外面还有一个仅比邱秋小几岁的儿子。
越看那张和亡妻相似的脸,邱宇越觉得难堪,最后干脆把人赶走,除了每年二十万,他什么也没有付出。
甚至在听说顾家喜欢邱秋时候,他才想起这个孩子,但不是作为儿子,是作为一件可以换取利益的商品。
邱秋,怎么会是他的亲生儿子呢?
怎么会呢?
邱宇试图在报告里找到作伪的痕迹,但报告上印的正规医院公章又让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他的妻子没有背叛他,邱秋是他的儿子。
*
邱宇怎么想,怎么做,这些都和邱秋没有关系了。他本身亲情单薄又不是原主,更不会因为邱宇就感到受伤。
而且,他现在有裴斯礼。
回去的时候,裴斯礼问邱秋接下来的打算。
“没想好,可能不会离开这里,我有点讨厌搬家和麻烦,然后应该会找点事情做,买个咖啡店?”
裴斯礼安静想了想,说好。
但是祂没告诉邱秋,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晚上坐着读完了一本书,书上说精心养育的玫瑰是开的最艳丽的。他想,藏品也应该一样,他要养邱秋,所以要赚钱。
在搬来邱秋隔壁的第一晚,他几乎兴奋颤栗到睡不着,只想恶狠狠侵占剥夺,但站在阳台看到邱秋抱着兔子笑的时候,他又觉得可以再缓缓。
反正不急,他们的一辈子会很长。
……
回去时候买了菜,裴斯礼一手提东西一手牵着邱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我给林秘书涨了工资。”
“嗯?”
“他有些辛苦。”
邱秋想到对方跑上跑下的样子,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是该给他涨点工资,不然林秘书跑了,裴斯礼都不知道往哪哭。
“我订购了新床。”
“……”
“回去可以继续做吗。”
“闭嘴。”
周末,小孩子放假,街道边,他们捧着黄桷树落叶砸对方,跑来跑去,其中一个一头砸到裴斯礼腿上。
她坐在地上抬头看眼前的漂亮哥哥,眨巴着眼:“对不起。”
裴斯礼伸手把她扶起来,想了想,又伸手替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没关系,注意安全。”
小丫头嘿嘿一笑,拍拍屁股和小伙伴们跑了。
看着这样的裴斯礼,邱秋好像又找回在那栋公寓时候见到裴斯礼的感觉。
温和,可靠,模样好看又绅士。
邱秋想笑:“我还以为你不会扶她,还会冷漠地站在一边,说着为什么要乱挡路。”
裴斯礼重新牵住他的手:“为什么?”
“因为书里都是这样写的,怪物冷漠重欲,没有道德和同理心。”
裴斯礼垂眸看他,看到他圆滚滚的脑袋,漂亮的眉眼,带笑的唇角,还有那落了颗褐色小痣的挺翘鼻尖。
喉结不可控地上下滚了滚,他低声开口:“你不喜欢那样的我。”
邱秋唔了一声:“意思是,这也是你在我面前的伪装吗?”
和那时候一样,是欺骗他的手段吗?
这其实是邱秋下意识的问话,他自己也没怎么当真,想着不论裴斯礼怎么回复他都不会觉得奇怪。
“不。”裴斯礼停下脚步,墨绿色眼瞳底尽是认真,“我的意思是,我愿意因为你去改变。”
不会再骗你,也不会伤害你。
喜悦和羞涩沿着耳廓爬上四肢,邱秋悄然红了脸,他头皮发麻,心跳如鼓,别开脑袋不好意思去看裴斯礼。
好半天,做好心里准备的小蜗牛瓮声瓮气地回:“嗯。”
他相信。
因为他现在,感到很幸福。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