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樟柳神》
林羽的要求和直播两件事都传到羂索这。
他愿意牵桥搭线谈判, 可谈到什么地步，得看最终结果是否对他有利。
林羽的要求无疑给了咒术师们更多生的机会。如果只看他想恢复平安时代咒术师盛行这个目标，林羽的要求其实在帮助他。
可要达到这个目标, 这个过程不可避免需要制造咒术师与总监部的矛盾，动摇夏油杰的理念，让更多咒术师不满五条悟这个未来最强。
只有五条悟一直被忌惮, 他才能找机会Ban了这个最强, 开启死灭回游。这期间可能会有一些咒术师被牺牲, 不过他相信这些人的牺牲是值得的。
只是林羽态度太强硬了, 羂索还不知如何破局。
偏偏这时又传出直播的事，而整个咒术界因此行动起来，他才发现林羽图谋甚大。
“这是要煽动咒术界底层以下犯上？”
羂索惊讶, 又轻蔑, “那他小瞧了那群高层。唯独在咒术界，无法实现自下而上的改革。”
第三轮谈判开始了。
代表们又退一步。
“不能给所有咒术师投票权, 好多人还没成年, 给了投票权反而容易让他们被利用。”说的就是你林羽, 你肯定会利用他们！
林羽冷笑：“你也知道我们还没成年啊。怎么, 需要干活的时候找我们，等投票的时候就放弃我们了？”
他先一步说代表们的未尽之言, “如果没成年的咒术师不能有投票权, 那些术式不够强大的, 活跃在不够繁华城市的，是不是也没资格？”
代表们：“……我们是有这方面的顾虑, 这个制度不完善, 一下子让这么多人……唉，容易出乱子。我们也是为咒术界考虑, 不如第一批就开放十个名额？等我们完善了制度，再开放更多名额？”
“呵呵，什么时候完善制度，开放多少名额不就由你们说了算？指不定到时找理由说制度有问题废除了。故意给出十个名额，是想让我们内斗吧？”林羽又起身，“你们根本没诚意，不用谈了。”
这次就算是城山次郎劝，他都不回谈判桌了。
城山次郎对其他代表叹气，“年轻人就是这样，固执，不容易被打动。我看他不达目的不会罢休了。”
顿了顿，他并不隐晦道，“咱们等得起，今天谈判不成功还有明日，下一个月，甚至下一年……可那些人等得起吗？就怕放出来时是一具枯骨。”
代表们：“……”
有人不满：“真不行举整个咒术界杀了他！”
城山次郎摊手，“他死亡时，卡牌会一起消失。谁能保证到时关进卡牌的人不会一起消失？”
“……”
又过了一个小时，林羽都和夏油杰背靠背睡了会，外边终于传来嘈杂的声音。
很快有普通咒术师、辅助监督，以及一些家族咒术师冲到现场。
前者都在争取权益，后者则是要帮助总监部派来的代表们。
家族咒术师不喜欢总监部，可那些家族领导者都看出来，一旦总监部改革，迟早会影响他们。而那些老旧的家族最厌恶的就是改变，他们要从源头阻止这场变革。
“为什么不同意？”一名普通咒术师嘶声竭力，“你们招揽我时说得多好听啊，总监部是个大家庭，会为我提供情报提供武器，会保护我的家人，结果呢？”
“骗子！你们就是一群骗子！”
“我们辅助监督也是咒术师的一份子，咒术师能有投票权，我们也该有，不能区别对待！”
“就是就是！”
代表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一个老橘子气得浑身颤抖，“蠢货，你们一群蠢货，被人利用了！”
“这话说的，你们就没利用我？好歹人家是在帮我争取权益，你们呢，是把我们当炮灰送死！”
见惯了这群人低眉顺眼，乖巧听话的模样，陡然被顶撞，有个代表甚至口不择言，“你们也配？”
霎时间群情激愤。
东京咒高门口顿时跟菜市场似的闹哄哄的。
不少原本不参与的教职工们也出来了。
他们分为三派，有的加入到普通咒术师和辅助监督中间，有的责怪他们搞事影响了咒术界的稳定，还有的表情漠然，似乎事不关己。
比起那些还没接触过的咒术师和辅助监督，学校教职工的反应让夏油杰和家入硝子更加惊讶。
“没想到他们是这样想的。”
平时对他们没个好脸色的老师冲到最前方，还有和蔼可亲关心他们的老师责怪他们闹事。倒是那些表情淡漠的人，隐约透露出一种事态无法改变的麻木。
“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林羽摊手，目光落在泾渭分明的两派上时，又搓搓手，小声怂恿，“打起来，打起来！”
夏油杰忍不住敲了他的脑袋一下，很轻。
“夏油！”
夏油杰收回手，“如今大势所趋，那群老橘子应该会答应吧？”
他们都从早上谈判到下午了，眼看天都要黑了。
比起一直要面子的代表们，他们好歹还吃点东西。不过不知最终结局，他们实际上没怎么放松。
“你是说自下而上的抗议成功吗？”林羽问。
夏油杰点头。
“不会成功哦。”林羽压低嗓音，怕被那群尚且激动的咒术师和辅助监督听到。
“哎？”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都惊讶的看过来。
“不会成功？”家入硝子疑惑，“那你怎么会闹得这么大？”
据她所知，林羽追求效率，也追求回报率，没有回报的事他可不干。如今绑了那么多人质，公开直播，几乎得罪整个总监部，要是最终不成功，她都不敢想象林羽的下场有多惨烈。
夏油杰其实做好林羽失败的心理准备，都想好到时候带着同伴们一起脱离咒高自己另起炉灶了。
不过，他内心深处是希望这次变革成功的，也觉得胜算很大。
“为什么自下而上不会成功？我们手里有那么多人质，几乎所有普通咒术师和辅助监督都在抗议。他们也许不在乎一两人的声音，可无法不在乎这么多人。”
“大概是因为，”林羽刮刮脸，目光却犀利的剜向那些代表们，“在他们眼里，我们从来不是人，而是工具。工具讲什么人权？甚至只要他们想让一个人死，有的是法子污蔑成诅咒师，再下达死刑。”
初闻咒术界可以自行决定死刑，或者说每年有一些秘密死刑资格，林羽是震惊的。现在依然震惊，也觉得可怕。
“自下而上的抗议要成功的前提是他们勉强把大家当人看。可你指望封、建腐朽的老东西尊重大家吗？他们与社会脱节，拥有太大权力，就像是咒术界的首相，不，首相都不敢明着这么做，或是理所当然觉得这是对的。这群老东西已经不是人了，是怪物，而大家是人。”
这番话让夏油杰心里沉甸甸的。
他又想到了五条悟，五条悟出自御三家，就算不是保守派，其实也被当做保守派。最终结果是，无论改革还是保守派都排斥他。他是最有可能成为上位者去改变总监部管理模式的。可总监部不允许御三家加入，御三家内也忌惮他，五条家更是要和他争权夺利。
起点这么高了，想改变咒术界还是很难。
他绷紧唇角，“难道就这么白白大闹一场？”
“不啊，我才不做亏本买卖，”林羽露出狡黠的笑容，他抬手下了个帐，“没错，总监部甚至可以下达死刑，就好像另一个内阁。可他们真的和内阁平起平坐吗？”
两个同期摇头。
“这就对了，他们依旧需要听内阁的话。”
“不管内阁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不直接管理咒术界，还给他们这么大权力，但毫无疑问，他们需要总监部维持咒术界的稳定，进而维持社会的稳定，”林羽抱着胳膊笑着摇头，“可你们现在看看，咒术界稳定吗？”
两人再次摇头。
“咒术界不稳定，难道内阁会来找每一个咒术师和辅助监督的麻烦？大人物们没那么闲，领导也不是这么当的，他们只会找总监部的麻烦，认为他们管理不善，认为管理模式有问题，进而自上而下的改变管理模式。”
他闹这么一出可不是给总监部看的，是给急需社会稳定的政府看的。
总监部眼高手低，瞧不起底层的咒术师和辅助监督，可政府还需要大家祓除咒灵、维持社会稳定啊！
“至少在政府眼中，一个投票权而已，普通人能有，凭什么咒术师和辅助监督不能有？”
其实林羽还有一种猜测。
他觉得以前政府不管咒术界，是咒术界人太少，御三家把持，懒得管。后来想管的时候，咒术界已是总监部和御三家的天下了。
三角稳定，四角不稳定，咒术界内部这些年时常出乱子，政府就真的没有趁乱接管的想法吗？哪怕依旧无法管理御三家，可那些普通家庭出身的咒术师没那么多迂腐想法，更好管理。
这个国家的政府也挺乱，可再怎么乱，好歹是跟着时代走，而不像老橘子们一直停留在过去。
也许其他人能被舍弃，可死一个少一个的咒术师绝对是政府急需的人才。
稀缺人才总是吃香的，可惜一般咒术师没意识到。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都定定的看着一切尽在把握中的林羽，突然默契十足的伸手揉他的脑袋。
“好啊，你居然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
“如果最后成功，估计他们还觉得是自己积极争取的原因。”
“个头小小，心思多多。”
“谁说的个头小小？”林羽瞬间炸毛。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立马扭头看他处，吹口哨。
林羽呲牙，决定再去医院拿点药。
帐外还在争吵，甚至开始有人动手了，这些也被直播出去了。
是的，因为场面太过混乱，那些赶来的人根本没说直播的事，代表们正手忙脚乱，也没多问。
不过就算问了，想阻止直播，就必须先打赢夏油杰的三只特级咒灵，甚至还需要体验一次护守座敷童子的领域。
“这么看来，就算成为总监部高层也会不断陷入争斗中，苦的还是普通咒术师，”夏油杰突然说，“那如果成为政府官员呢？”
林羽和家入硝子对视，了然，“原来你之前还打算成为总监部高层啊。”
“因为有很多想法要实现，只是一名咒术师会处处受到限制，”夏油杰如实承认，“可现在看来，跳出咒术界看整个社会，进入政府似乎是不错的选择。也不需要多大的职位，只要能对接咒术界，甚至管理咒术界就行。”
林羽的行为给了他启发，他完全可以利用内阁的权力去为普通咒术师和辅助监督争取权益。直接越过那些讨人厌的烂橘子不是更好吗？
“你的想法没问题，不过这样，你就得去当公务员，”林羽合理分析，“只是，你的学历好像不够吧？”
夏油杰微微蹙眉。
以为他是因学历不够苦恼，林羽又忙说，“没关系，你属于特殊人才，可以走特殊人才招聘渠道，我觉得政府不会拒绝你。”
看了看家入硝子，林羽继续点头，“政府也不会拒绝你，反而会如获至宝。”
再想到五条悟，以及御三家在咒术界的地位，“其实他们也很欢迎五条。五条就是家族咒术师的招牌。他去了，说不定会吸引家族咒术师去，慕强的人哪儿都有。”
这样一来，政府还能顺势挖御三家的墙角。
越想可能性越高。
而且成为公务员会受到普通人的尊重，拉近与普通人的距离，不比被困在咒术界好？
他又想到之前碰到过的一色都都丸和鸭乃桥论。
咒术界和警察部门接触最多，要是能得到引荐，夏油杰的想法就能成真。
他计划好了，夏油杰等了会，没等到那句话，语气沉了几分，“那你呢？”
“什么我？”林羽抬头。
家入硝子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微妙，准确来说，是夏油杰的态度有些奇怪。
“林不是霓虹人，没法考我们这的公务员。”
“啊，你们说这个啊，”林羽耸耸肩，“没错，我考不了这儿的公务员。”
他心想，如果真回不去原来的世界，那他也得回这个世界的故土啊。就算要考公务员，也肯定考自己国家的公务员。
不过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连个小学文凭都没有，他又默默将想法按回去。
解释完，林羽撤了帐，大步朝混乱的地方走去，根本没注意到夏油杰的表情。
“夏油，你这反应有点奇怪啊。”家入硝子小声说，她仔细回忆林羽说的话，有了另一个猜测，“你不是因为林不考公务员生气，而是因为他从不说有关他未来的打算？”
“……嗯。”
家入硝子更觉奇怪了。
夏油杰的确是个重感情的人，可重视过了头吧？说不定林羽就是不习惯展望未来呢……想到林羽的性格，她又推翻这种猜测。
林羽不展望未来，是觉得未来不由他决定？
再联想到林羽一直以来的表现，家入硝子叹了口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消失不见，的确让人不安。”
夏油杰捏紧了拳头。
第四轮谈判迟迟无法展开，场面已经混乱到不忍直视的局面了。
林羽注意到有人在联系政客，还有些不满，觉得进展有些慢。
很快，天降助力。
“哟，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五条悟直接从半空中跳下来。
摸不清他的态度，混乱双方都有些警惕他。
又很快，双方都想拉拢他。
“五条悟，”一名高层倨傲道，“你出身御三家，也该出力了。”
说罢，又狠狠斥责了林羽和那些闹事的人。
那些闹事的人则想到五条悟曾被逼疯的事，试图借此说服，“哪怕你出自御三家，只要进入咒高，接受总监部的管辖，就会被他们压榨。以前是小疯，说不定将来是大疯！”
“啊，原来是这样，老子懂了。”
五条悟在双方期待的目光回头看自己的同伴，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看，老子多受欢迎！”
所有人：“……”
气氛瞬间变得古怪，都不好闹起来了。
林羽瞪他，“快点说出你的选择！”
“老子的选择啊……”
五条悟摸摸下巴，兀地一个闪身，到了总监部代表们之中，一拳一个。
“不就是个投票权？磨磨唧唧，从早上到晚上，耽误老子吃饭！”
“砰砰砰！”
普通咒术师和辅助监督们目瞪口呆。
尽管很想鼓掌叫好，可把谈判对象打了，还怎么谈判？
就在这时，林羽突然使用术式，几张卡牌漂浮在半空中，开始具现化。
“林羽，你违反束缚！”一名代表大喊道，“谈判期间不能伤害我们！”
林羽无辜脸，“我没伤害你们啊，我就是把卡牌放出来透透气。”
“那五条悟……”
“哎哟，年纪大了记性就是不好，”林羽继续无辜脸，“我们几个和你们立了束缚，可五条没有啊！他是独立的人，想做什么，我们也阻止不了啊！”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微笑脸。
代表们：“……”
所有人被五条悟揍了一顿，除了城山次郎和几个被政客社长叮嘱过的代表，其余人又被扔进据说是出来透气的卡牌里。
束缚没有惩罚林羽，证明这是可行的。
揍完老橘子，五条悟神清气爽，“老子终于合群了。”
“噗。”林羽忍笑，他觉得五条悟在某些方面还怪可爱的。
忍着笑意，他看向城山次郎几人，“想必内阁的大人物们也在关注这件事。现在总监部能主事的没几个，不如就让内阁的大人物们决定吧。”
几人无奈，想也知道大人物会怎么选。
他们是彻底不敢小看林羽了。
这一步步，都被这个小咒术师算准了。竹中发难，借机大闹一场，扣押人质；看似和代表们谈判，其实是想暴露高层丑陋的嘴脸，借机挑起普通咒术师和辅助监督们的愤怒；最后摸准内阁这些年的不满，借由内阁改变总监部管理模式。
他们几乎可以想象到，今日给了投票权，明日就会有一些规则变动，长期以往，说不定几年后咒术界会大变样！
可他们有得选吗？
没得选。
城山次郎甚至在想，林羽指使五条悟在大家最愤怒的时候出场，把高层们关进去，既是打压高层的权威，也是表明五条悟的态度，加上五条悟强者的身份，可以想象日后大家只会追随五条悟这个强者，而不是忌惮。
这些人一旦拧成一股绳，可怕，太可怕了。
他又想到自己当初能坐上这个位子，林羽到底出了多少力，紧接着又想到大庭家的不传之秘。
为了成为高层，他可是连核心内容都送给家入硝子了。
林羽费这么大周折，难道说家入硝子还真能研究出改变咒术界的东西？
城山次郎深深注视着林羽，又看向正在炫耀的五条悟，气质和以前不同的夏油杰和家入硝子。
咒术界，要变天了啊。
·
一手交投票权，一手交人质。
被放出的人质许多都是重伤未治，哪怕离开卡牌，一时半会也不能投入工作。
加上这次的事也有内阁大人物之间的博弈，总之到了最后，总监部中高层都稍稍洗牌。
而拿到提议权和投票权后，林羽第一件事就是将改变咒术师出行方式的提议送上去。
他洋洋洒洒写清利弊，要求总监部召开咒术师大会，让大家一起投票。
“这次一定能成功，”夏油杰看过那份提议，“之前老橘子们不当回事，可这条提议事关咒术师，大家说不定会来一个全票赞同。”
林羽咬着包子，不满道，“迟早要同意的事，要是他们之前就同意了，我们也不用辛苦那么久。”
说起这件事就生气。
他之前对上护守座敷童子时，乘坐过迹部家的直升飞机。
后来他从中得到灵感，提议咒术界应该多买一些直升飞机，停放在各地，供咒术师们使用。
咒术界其实有几架直升飞机，可基本都是老橘子们在用，极特殊情况会让咒术师们用，并不会供给咒术师们日常出行。
可是啊，他们的任务地点有时候十分偏僻。往往坐几个小时的新干线，再坐个几小时的公交，各种转车，最后步行到达任务地点。
路上一天，祓除咒灵可能就十几分钟。大半时间都浪费在赶路上。如此一来，一天能接几个任务？
为什么就不能把任务攒到一起，乘坐直升飞机到达目的地附近，一天解决，其余时间学习和放假？这么好提高工作效率的事，那群老橘子是脑子进水了才驳回来。
“说白了，他们就是不想提供太多便利。”林羽得出结论。
夏油杰也吐槽：“有些任务紧急，早一些到达，就能救下那些民众。结果我们一直在赶路，警方联系我们的时候，我们还在赶路，等我们到了，人都没了。”
家入硝子也深有体会，“有时候咒术师受伤不便行动，需要我去救援，我一直在赶路，等到了，人也没了。但凡改变出行方式，不知道能救多少人。”
“就是就是，”五条悟一口气往嘴里塞两个泡芙，腮帮子顿时鼓鼓的，“还说什么任务地附近没有停放点，我们又不需要停放点，直接开到附近，我们跳机就行。接我们也方便，扔个绳梯。”
天知道最初林羽提议时他们有多激动，兴奋的等待总监部的审批。结果嘛，五条悟亲自去砸了会议室都没让他们改变主意。
现在就不同了，咒术师和辅助监督都有投票权，一旦票数过了50%，总监部不同意也得同意。要是无视他们的意见，他们就告到东京都或京都府咒术保卫厅。
没错，自上次动荡后，内阁特地在东京和京都设立了咒术保卫厅，里边没几个工作人员，工作内容就和客服似的，接受咒术师和辅助监督的咨询和投诉电话。
可这是一个讯号，听听，咒术保卫厅呀，没有咒术师的部门怎么能加上‘咒术’二字呢？现在没有，将来肯定会有。
对内叫这个名字，对外要是摘去咒术两个字，不就可以对民众公开了吗？
林羽觉得这个国家的内阁还挺会把握机会的。烂是烂，可和烂橘子比起来，脑袋聪明一点。
一如他们所料，提议一出，全票赞同。
大家都不傻，看出工作效率提高后假期也会变多。偶尔他们也想和普通人一样正常生活啊。
而如今总监部高层伤的伤，残的残，其余人暂时不想触霉头，也没反对，甚至想借机找政府要钱。
政府也聪明，转头就联系一些集团，暗示他们赞助。
转眼到了十月底，工作效率高了假期多了，林羽几人在接到冰帝网球部邀请时，欣然同意之后参加他们学校的文化祭。
而就在参加文化祭前几日，林羽在出一个一级任务时，具现化《樟柳神》这张卡，却发现咒灵不会被吸进去。
“怎么回事？”
他赶紧拿出其他卡将咒灵关进去，再研究《樟柳神》。
这一研究就傻眼了，“我安排好的NPC呢？跑哪里去了？”
第42章 想太多
东京咒高, 一年级教室。
林羽跟旋风似的冲进来时，三名同期正懒洋洋盯着自动播放的教学视频看。
偶尔也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任课老师临时领取了任务, 只得播放视频让学生们自学。学生们懒洋洋看视频都算态度好的，多的是睡觉玩手机打闹。
“羽，你回来得好早, ”看清林羽的惊恐脸, 夏油杰忙问, “发生什么了？”
“我的NPC, ”林羽到现在都处于震惊茫然的状态之中，整个人恍恍惚惚，“不见了。”
没有NPC的场景卡能起作用吗？
当然不能。没看到之前那只咒灵都没法被吸进去。
他能理解之前卡牌关不住护守座敷童子, 直接报废, 可现在卡牌完好里边的主要NPC不见了，他心态都有点小崩。
这是事态无法掌控的不安。
“羽, 你先冷静, 慢慢说。”
夏油杰将人引回到座位上, 又和其余两人一起围着林羽。
林羽深呼吸, 简单解释，“我今天祓除咒灵时, 发现一张卡的主要NPC不见了, 紧接着卡牌不接受咒灵, 和报废差不多。可我对这件事没印象，根本不知道NPC是什么时候消失, 为什么会消失, 现在又跑到哪里去，能不能找回来, 找回来还能不能塞回去。”
众人立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五条悟咬着棒棒糖，“这么说，你只能掌控卡牌，不能掌控卡牌里的NPC？”
“现在看来是这样，”林羽回忆，“我的确都是对卡牌下达指令，提前将人放出来。”
夏油杰跟着忧心忡忡。
卡牌就是林羽实力的一部分，如今那么多人记恨林羽，要是这件事传出去，跑来暗算他的人肯定多。
“这种情况，我没听说过。”夏油杰说。
“我也没有。”家入硝子将烟放回去。
大家都看向见多识广的五条悟。
“这个嘛，”五条悟冷不丁提起往事，“小不点，还记得老子之前说过的话吧。咒术界是讲究平衡的，你的卡牌绝对不会无限制成长。”
“我记得，后来我也感受到它们的上限，所以才会储存咒灵，培育更多的卡牌。”
“现在NPC消失，也就意味着对上天来说，只到达上限也不算平衡。”五条悟推测。
林羽不太赞同，“如果到达上限不算平衡，那这个术式对我的约束力就太强了，这也是另外一种不平衡。”
构筑卡牌很逆天，为达平衡要求逻辑完善，而他最熟悉的是无限世界里的副本，这才导致那些副本的风格偏向统一。
卡牌吸收咒灵能变强以及反复使用，为达平衡增强幅度有上限。
这些都符合咒术界的准则，唯独卡牌到一定水平NPC消失不符合。除非他的术式要求他得不断重新制卡。
“那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了，”五条悟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苍蓝色的眼睛盯着林羽的大脑看，“你卡牌里还有一股老子看不透的力量，也许和那道力量有关。”
顿了顿，五条悟想到某件事，身体微微前倾，“之前就说过，咒术界有类似构筑物质的术式，但构筑的物质很快会消失。同时，领域展开其实就是短时间用巨量咒力将生得领域具现化。你的术式同时超越了这两种情况，在咒术界没有这样的先例。
构筑的卡牌不断被具现化，那卡牌中的NPC会不会也具现化？”
看到三名同期同时瞪大眼，五条悟勾起唇角，“老子是指，在现实而非卡牌中具现化。”
林羽三人：“！”
乍一听很离谱，细想又很有道理。
五条悟继续道：“原本存于卡牌中的NPC也是你力量的一部分，如果彻底消失，你肯定会有感受。可它不见时你毫无察觉，证明这道力量没消失，只是跑了。”
林羽单手抵住下巴思索。
越想越不妙。
他再次想到自己的天赋技能神笔。
术式的核心就与神笔有关，否则卡牌不会反复具现化，还可以让人在里边生活。而神笔的核心又是将想象中的事物变为现实，在无限世界里一开始依托于纸张木板墙体，等他将技能升级，虚空都能作画写故事。
在咒术界，神笔依托于场景卡变成一个个困住咒灵和人类的领域小世界，而这个小世界有一些NPC在生活，其中主要NPC是故事的核心。
谁能保证神笔不会让故事核心活过来？
无限世界里神笔技能做不到让副本NPC恢复自由，玩家直接通关或是拿到关键线索，可到了咒术界，谁能保证这个技能不变异？
林羽很慌，慌极了。
他掏出一大把卡牌，一个个感受过去，“还好还好，这些还没出事。”
“那张会出事，肯定有原因，”夏油杰安抚道，“羽，你仔细想想，那张卡牌有没有特别的地方？”
林羽仔细回忆，迅速在脑中制了张数据表，随后有些心虚道，“呃，嗯，那群老橘子虽然在《鬼新娘》《打生桩》《回魂夜》里吓得很惨，可最怕的还是这一张。我就没忍住，反反复复把他们塞进去体验一番。这算吗？”
“算啊，”五条悟摘下墨镜，盯着那些卡牌看，“卡牌会吸收咒力和恐惧等负面情绪。而咒灵本就因人类的负面情绪而生。NPC要来到现实中，也许和咒灵的成因类似。”
说着他就笑起来，“那群烂橘子，整日里说普通人如何惧怕咒灵，公开后会引起动荡。可一旦他们无法将负面情绪转为咒力，比谁都怕。”
林羽再次弱弱补充：“其实吧，我最近也经常将普通人塞到卡牌里。”
很快他又理直气壮起来，“有时候救人来不及嘛，干脆远远使用术式。还有时候那些人聒噪话又难听，不如放进卡牌里。”
咒灵随着等级增高，能人言，有智慧，有时候还会要挟救援人员。
林羽自初一就一直被要挟，没想到救个人还会被咒灵威胁，直接远距离使用术式，将被困住的普通民众吸到卡牌里，再和咒灵打起来。
此外，他也时常遇到一些不讲理的普通人。明明是他们需要自己的救援，结果一个个颐指气使或道德绑架。他可不惯着，明着动手会被告状，那就扔到卡牌里吓唬一番。
别和他说什么强者不欺负弱者，那些人只是吓惨了口无遮拦。自从被坑过很多次，他看人可准了，有的人呐，从根上就是坏的，这和他们的性别年龄职业贫富都没有关系。
“我任务频率有多高，把他们放进卡里的次数就……一半一半。”
“有些人是该给点教训，”夏油杰先肯定了他的行为，又安慰道，“找到原因就好，以后尽量避免把人关到卡里。如有必要，就轮流关，不到达NPC脱离卡牌的临界点就行。”
林羽正要点头，就见五条悟拿起一张卡，“不对哦，有智慧的咒灵也会产生恐惧的情感。老子只说NPC的成因和咒灵类似，没说NPC一定是因为人类的恐惧而离开。场景卡里的咒力也能为它们构筑身体。小不点，你得多实验几次。”
林羽明白他的意思，目前NPC脱离卡牌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人类的恐惧等负面情绪为引，这些负面情绪溢出的咒力替NPC构筑身体。这种情况好处理。
第二种是恐惧等负面情绪为引，不分人类和智慧咒灵，溢出的咒力和卡牌咒力为它们构筑身体。这种情况，相当不好处理。
他说得太有道理了，林羽都无法反驳。
见他都耷拉下脑袋，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夏油杰忙说，“到底真相如何，之后可以试验，当务之急是找到出走的NPC。对方成因和咒灵类似，没准是以咒灵的形态出没。你说出特征，我们趁着最近空闲四处找找。”
到如今，几人互相信任，也纷纷结交了一些算是信得过的人脉。
发动这股力量耐心探查，应该可以在‘窗’发现那个NPC上报前找到……应该。
其实夏油杰信心不足，又不愿意表现出来，一直温柔耐心的安慰着。
“说得也是，”林羽的消沉来去都快，“多想无益，发现问题就要解决问题。”
他连忙说：“这张卡牌叫《樟柳神》，所谓樟柳神其实是幼童去世后，魂魄被牵引到柳木上。术师多用它们预言和占卜。如果行善事，樟柳神可借此修行，功德圆满投胎。反之，结局很不好。一般术师都会选择夭折懵懂的樟柳神，但也有人会故意害死幼童。我这个故事背景里，那个樟柳神便是被人为害死，还傻乎乎帮助人干活……”
林羽讲得很细致，就连烂橘子极度害怕这张卡的原因都说了。
“其实髑髅神与樟柳神很像，不过髑髅神则多是用幼童尸骨培育花草树木，根系形似不少髑髅纠缠。久而久之，那些花草树木也能预言占卜。这张卡里同样有许多被残害的幼童被迫以髑髅神之身帮助坏蛋，他们成了一门生意，购买的多是高官富商……”
五条悟‘哦’了一声，“直接间接死在那群烂橘子手中的小孩可不少。估计是当做冤魂索命。”
出自咒术师家族但没术式的小孩不知死了多少。而有术式能力不行的，死的也多，尸骨被用来制作咒具。
强大的咒术师家族要真想保护族中小辈，幼童死亡率怎么可能那么高？
有些事是默认的，活着的价值不如死去的价值，那些人就会被舍弃。
这就是腐烂的咒术界。
好在现在这个咒术界的空气清新了一些，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某个丸子头青年开始汗流浃背。
一直默默听着的家入硝子偏头，“夏油，你怎么了？”
夏油杰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心虚得不敢和林羽对视。
“羽，樟柳神是不是长这样？”
说着，他身后的空间扭曲，一个穿着紫色运动短袖短裤的小男孩跳出来。
林羽看看小男孩，又看看夏油杰，本就大的眼睛瞪得溜圆。
“我不知道他是樟柳神，”夏油杰结结巴巴的解释，“你制作的卡牌风格统一，NPC们的穿着也统一。我、我在街上遇到他时，他就穿这样，一个有着人形的咒灵，应该是特级……”
大街突遇一只特级，这和中彩票有什么区别？
小男孩的穿着又很现代化，他根本没往别的方向想，欢天喜地和小男孩打了起来，赢了后将其调服。
谁能想到这小男孩是樟柳神呢？
“我、我调服后，能知道他的经历和术式……他记忆里就只有死亡的画面，术式的确和预言占卜有关系，别的都不清楚，包括名字。”
他能感受到的，就是这个NPC的不甘心和怨念。
如果不是林羽说樟柳神的能力是预言占卜，他都不会联想到一起。
一想到刚刚还在安慰人，结果自己就是那个抢了NPC的人，夏油杰心虚得不行，鼓起勇气去看林羽，“羽……”
“啊啊啊！”
林羽直接扑过来，两只手按住他的肩膀疯狂摇晃，“还我NPC，不然肉、偿！”
夏油杰僵住身体。
他抢了NPC，道歉是应该的，想办法偿还也是应该的。
尽管没有被调服的咒灵重获自由的先例，但他可以研究，争取将樟柳神还回去，还要补上一堆咒灵玉安抚林羽。
可现在羽说要肉、偿，也不是不行。不如说实在是太好了。他也知道先那什么后爱的故事，不过要等他们成年之后。
他们国家成年的标准还是太高，夏油杰心想。
“夏油，你……”看到他染红的耳根，家入硝子表情古怪，又立马想到之前和总监部代表们谈判时夏油杰的反应。
这家伙，该不会……她又看看还在疯狂摇晃的林羽。
五条悟就没想这么多了。
他单纯的附和林羽，“就是就是，杰你太过分啦，要好好打工替小不点养孩子……啊不对，是培育卡牌。”
“哎？”夏油杰睿智眼。
林羽摇累了，松开手，“五条说得没错，你必须肉、偿，以身打工，替我养卡牌！养得和之前一样才行！”
自樟柳神现身，他就能感受到原来那张卡正在逐渐溃散。
原来此肉、偿非彼肉、偿。
夏油杰有些失落。
这失落太明显，让林羽狐疑的眯起眼，“夏油，你该不会不愿意赔偿吧？”
“愿意。”
夏油杰收拾好心情。他就该知道单纯的羽不懂这些，是他想法太……“要不你先试试让他回去？”
“也行吧。”
林羽拿出开始溃散的卡牌，对樟柳神说，“回去吧。”
小男孩睁着黑色眼睛，无辜的看着他。
林羽：“……感受不到一点联系，也许和你调服了有关系。”
“我可以试着研究解除和咒灵的关系，给我一些时间。”夏油杰承诺。
“算了。”林羽摆手。
他又想到数月前看到的画面。
那么辛苦的咽下一颗咒灵玉，要是解除了关系，不是白白遭罪吗？
他也不是一张卡牌都……“夏油，你该不会不想帮我养卡牌吧？”
“没有没有，”夏油杰连忙摇头，“你抽时间制卡，我收集咒灵，一定会还你一个樟柳神。”
“这还差不多。”
林羽掏出小本本，翻到一页，“这是我培育这张卡时用到的咒灵数量、等级和术式。你培育时也可以记录，看看不同咒灵数量等级会有什么影响。”
夏油杰老老实实掏出手机拍照，“我会多抓一些二级咒灵。”
“等级高不代表培育得好。”
“也是。”
家入硝子表情越发古怪，扭头去看五条悟，“五条，你觉不觉得……”
“嗯？”对方还没戴上墨镜，家入硝子可以清楚的看到五条悟那双漂亮同时又清澈单纯的蓝色眼睛。
这家伙，一直被当做小孩看待，应该不懂这些。
她话锋一转，“觉不觉得他们这个样子是在养孩子？”
而且是严格和慈祥的标准组合。
夏油杰听得一清二楚，耳朵才褪下的热意又爬上来。
五条悟歪着头打量他们俩，突然欢呼一声，“老子也要一起养，整整齐齐！”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
既然樟柳神脱离卡牌已成定局，林羽只能安慰自己，好歹给同伴增加了一只特级，而同伴还他一张卡，不算亏。
已方战力越强，在未来咒术界风雨中，他们胜算越高。
他可没忘记还有一个叫脑花的反派。
“对了，樟柳神的术式具体是什么？”
卡牌里，樟柳神扮演的更多的是一个复仇的角色，到了现实里，还真不知他的术式会把预言占卜发挥到什么地步。
“他的术式是天无绝人之路，”夏油杰解释，“一阶段是预言危险，二阶段是占卜出数种解决方法。比如战斗时，提供数种进攻或躲避路线。”
“好弱呀，”五条悟不客气道，“凭我们的战斗意识，也能做到这一点。”
说着，对好奇看来看去的樟柳神做了个鬼脸。
“这家伙，心理年龄有五岁吗？”林羽扶额。
五条悟心理年龄是不是五岁大家不清楚，故事里的樟柳神，曾经那个天真无邪的小男孩的确是在五岁那年去世。
被挑衅后，他天真的指着五条悟的头发，“蒲公英，呼呼，掉光啦。”
几人愣了几秒，随后林羽三人爆发出响亮的笑声。
“哈哈哈！”
“这是不是预言？”
“悟，不要熬夜打游戏了。”
“难道五条以后会秃头？”
“老子才不会秃！”五条悟恼怒道。
“说起来，”林羽摸摸下巴，“秃头是检验一个人是否帅气的标准吧。”
五条悟立马得意道：“老子就算秃头，也是最帅的那个！”
林羽低头找剪刀，“剪了才知道。”
就在这时，樟柳神突然对他们四人说，“倒霉，真倒霉。”
“哎？”
几人惊讶。
“悟，杰，硝子，羽，你们几个怎么又下帐，是不是偷偷搞事？”
五条悟连忙撤了下在教学楼外的帐。
撤帐的瞬间，警报声响了。
所有人去看樟柳神，小男孩无辜脸。
“陌生咒力，”林羽眨眨眼，“夏油，你没登记啊。”
“留底牌。”
“咱们不经常这么做嘛。”五条悟一脸的无所谓。
这几个月夏油杰经常不去登记新咒灵，在咒高登记陌生咒力。可两人还是会时不时打起来，激动之下就会放出未登记的咒灵，紧接着警报声响起，挨批评。
后来他们就想到一个招数，在教学楼外套一层允许术师进出的帐，在帐里打，隔绝警报。
“预言得挺准嘛，”家入硝子坐回去，看向樟柳神，“解决方法呢？”
“跑，快跑。”
家入硝子一愣，紧接着三名同期各自选了一个窗户跳出去。
“……”
她也赶紧跳窗。
等夜蛾正道冲到教室里，发现空无一人后，怒吼，“检讨，你们四个都写一万字的检讨！”
两天后，林羽再次领到任务，准备出门。
“羽，把樟柳神带上吧。”夏油杰喊住他。
“哎？”
“他本就是你的咒灵，”夏油杰不好意思道，“只要你不介意他最终还是听我的话。”
他可以给樟柳神下达‘只听林羽的话’这道命令，可哪怕如此，他依旧是樟柳神的主人，拥有指挥权和所有权。甚至，在他撤回樟柳神时，还能从樟柳神那儿打听林羽外出遇到什么人，吃了哪道菜，有没有人惹林羽生气。
“夏油，你道德感是真的高，”林羽感慨了一句，“不过我今天的任务不难，如果之后遇到棘手的任务，我肯定和你借咒灵。”
夏油杰认认真真看他的表情，确定这不是敷衍之词后，点点头，“早点回来，晚上食堂有特供辣子鸡。”
“没问题，”林羽立马精神抖擞，“为了辣子鸡我也要早点回来！”
夏油杰：“……”自己好像都比不过一道菜。
夏油杰嘱咐林羽早点回来，结果林羽走后不久，他和五条悟也领到一个特级任务，一起出门了。
这次任务地点就在东京，不需要动用直升飞机，赶路途中，五条悟一直抱着平板看电视剧消磨时间。
突然，他头也不抬说，“杰，你和这个女人好像啊。”
“啊？”
夏油杰茫然低头，发现五条悟居然在看家庭伦理剧！目前播放的剧情是一个女人嘱咐丈夫出门时要小心，晚上要早点回家。
夏油杰：“……”
五条悟直接剧透：“不过这男人在外边有人，肯定不会早点回家，还会借口要加班。说起来，最近因为加班滋生的咒灵真不少呢。资本家什么的，净会添麻烦。咱们完成任务后，敲资本家一笔吧。”
夏油杰：“……”
·
有辣子鸡作为动力，又暴露了术式和部分卡牌，林羽以超高效率完成任务，催促猪爪快点开车回去。
途中他还半开玩笑道：“你要是升职了，估计就不会和我搭档了。”
猪爪：“托您的福。”
“和我没什么关系，是你自己的选择。”
没打扰他开车的意思，林羽简单说了句就低头玩手机了。
猪爪却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看他一眼，心情复杂。
其实他知道林羽选中他当辅助监督，就是因为他是中立派，不参与这些事。只是总监部那些人，会逼着他站队。
他不想违背良心，也无力抵抗高层。偏偏这时林羽找到他，聊起了他的报恩和理想。
当时他震惊又有一些感动。
鲜少有人知道他是为了报恩进入咒术界。
他学生时代家人遭遇过咒灵事件，是咒术师及时赶到救下他的家人。而他能看见咒灵，没有术式，只能使用简单的结界术。
咒术师保护了他的家人，他也想保护咒术师，至少做好各种沟通和后勤工作。
可是等他进入咒术界时，那名咒术师已经去世了，死于‘窗’提供的情报有误，对上了实力远胜于自己的咒灵。
他怀疑过这里边有阴谋，可调查后才知，的确是弄错，没有阴谋。只是哪怕如此，哪怕也有其他咒术师死于情报有误，高层们也不打算改善，而总监部内部更是分为各个派系。就连他们辅助监督，也有东京派和京都派之分。
一度生出志向改变这种环境，最后迫于无奈，只能当个中立派，直到曾经的心思被林羽点明。
谈判那日他愿意演戏，其实就是一种站队。他并不后悔，只是没料到因为这件事，东京派系的辅助监督隐以他为首，甚至私下里会偷偷透露一些情报，防止他被总监部中高层坑害。
之前有个负责管理辅助监督的中层重伤不愈，一直不能回归岗位，在高层想安排自己人时，辅助监督们硬是闹着要开会投票，最后闹成功了，还投票把他投到了那个位子。
不久后，他就将成为中层管理，负责活跃于东京一带的辅助监督。
偶尔他在想，他升职这件事是否在林羽的计划之内。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小咒术师未免太擅长把握人心了。
如今再想，在不在对方的计划之内无关紧要。他只需要记住这个恩情。
车开到半途时，林羽接到夏油杰的电话。
“羽，你现在方便吗？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林羽扫了猪爪一眼，“可以说。”
“羽，”夏油杰语气沉重，“你看看鬼新娘还在不在。我和悟好像遇到一个鬼新娘了，没有调服。”
林羽：“！”
第43章 你演我
东京, 某个小巷。
一个凤冠霞帔的女人先是瞪着夏油杰和五条悟，又恶狠狠的剜向瘫软在地已经昏迷过去的男人。
“这种男人，该死！”
她反复说着这么一句, 问原委又不解释，夏油杰和五条悟干脆放弃和她交流。
没多久林羽匆匆赶到。
他脸色很难看。
“看来真是那个鬼新娘，”五条悟撇撇嘴, “老子就说嘛, 这套衣服, 老子也穿过。”
他和夏油杰进过《冥婚》副本, 分别扮演新娘和陪嫁丫鬟。而这个故事里的新娘死后，因怨化作鬼新娘，成了《鬼新娘》的主要NPC, 曾经率领一群纸人将平野折磨得死去活来。
看到喜服他就觉眼熟, 偏偏杰还抱一丝希望，觉得不是那只鬼新娘, 小不点的卡牌没出事。
夏油杰赶紧问：“羽, 这期间, 你也毫无察觉吗？”
“毫无察觉, ”林羽心塞的看着这个眼熟的鬼新娘，“你们也知道, 这张卡我重置过一次。因为后来有了许多新灵感, 基本没怎么拿这张卡对付烂橘子, 都是用来吸收咒灵。”
他一直担心后来制作的类似《走阴》《借运》出问题，结果没想到重制卡出事了。
“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他扶额叹气, “看来无论是人还是咒灵的负面情绪都会影响核心NPC。到达一个临界点后，NPC就会离开。”
这意味着他无法用减少对人类使用术式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
咒术师不祓除咒灵就不是咒术师了。
夏油杰拍了拍他的肩膀, “先试试没调服的能不能收回。”
林羽拿出卡牌，“回来！”
鬼新娘看了他一眼，上下打量。
熟悉的打量方式让林羽有些恍惚，几乎要让他以为是故人……啊不对，是故鬼。
然而很快，鬼新娘扭头‘哼’了声，“毛头小子，看不出好歹。”
林羽额头顿时蹦出青筋。
“回收失败，”五条悟前倾，仔细打量林羽手中那张正在溃散的卡牌，“说是负面情绪，可人也好，咒灵也好，被吸收到卡牌里，离开无望后，产生的都是恐惧绝望之类的情绪。因怖而生类似咒灵的存在吗？小不点，这绝对不是你的力量。”
林羽愣住。
五条悟直起身，“那道力量在变强，小不点，你要提前防范了。”
林羽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无限世界留在他身上的力量在变强，这是否意味着……已经对他来历有所猜测的夏油杰立马说，“羽，等你正式升为一级，应该也会接特级任务，到时候我们尽量组队。”
林羽回头看他，见那张俊秀的脸有着不加掩饰的担心，笑了笑，“谢啦。”
“你们聊完了？”鬼新娘阴森森的打断他们之间温馨的氛围，“我能杀他了？”
林羽低头看晕厥的男人，又想到鬼新娘的经历，有些了然，“他是虐待妻子女友了，还是脚踏两条船，或是欺骗女人了？”
“他欺骗了两个小姑娘，”鬼新娘立马愤愤道，“用那个砖头似的玩意。”
林羽捡起男人掉落的手机，“这个？”
鬼新娘点头，又趁几人不注意，扔出手里的盖头。
只见红盖头越变越大，直接将男人包裹起来，紧接着盖头下传来男人哀嚎的声音。
“等等，这个世界讲究律法，如果脚踏两只船还不至于是死刑。”
林羽赶紧阻止她。
鬼新娘本就因没打过五条悟夏油杰而恼火，见他们又多个帮手，直接放出一堆纸人。
“上！”
看清那些花花绿绿的纸人，林羽扯了扯唇角，“这也是我制造的NPC！”
指挥他制造的NPC攻击他，从他的卡牌里逃出来还不认识他，林羽气得跳脚。
“场景卡·具现化！”
他具现化其他卡牌，试图将鬼新娘当做咒灵吸进去。
然而，无事发生。
林羽：“……”
五条悟做了个术式前摇的动作，“要再试试？”
语气不含一丝感情。
夏油杰也放出咒灵，做出进攻的姿态。
刚刚就输过一次的鬼新娘：“……”
她愤愤的收回红盖头，露出躺在地上的男人。
此刻那个男人没醒，在睡梦中哀嚎，身上的衣服被腐蚀了一些，露出同样被腐蚀的皮肤。
“就这样吧，”林羽心塞的收回卡，他彻底信了五条悟说的那话，核心NPC逃出来根本不全因为他，既不认识他，还能抵抗其他卡牌，“咱们也不医治他，再让他做噩梦，算作处罚如何？”
鬼新娘不太满意，“给被欺骗的女孩赔偿，还有……”
目光在某处流连。
“废了他！”
林羽一口答应，“没问题。”
五条悟小声嘀咕：“既然这么狠，当初怎么被欺负得那么惨？”
他都要回忆起那个新娘憋屈的经历了，只恨当时没多揍那个早死男鬼一顿就出来了。
“大概死了之后才拥有力量，”夏油杰上前喊醒躺在地上的男人，“弱小的时候，想反抗也无能为力。”
虽说他们完全可以不听一个NPC的话，不过能让鬼新娘在东京街头游荡时注意到他，也是这个男人的运气。
使了点手段，就能让男人的两个女友认清他的真面目。
想不名声扫地，肯定要做出赔偿。再让男人在求医途中出点意外，圆满完成鬼新娘的要求。
“好了，现在你该被调服了。”
并非真的故鬼，林羽不至于对鬼新娘有多少感情，“夏油，麻烦你了。”
担心夏油杰又多想，林羽解释，“你也看到了，我收不回去，她自身能力强，还能召唤纸人大军，实力肯定是特级。调服了最好。”
夏油杰没多犹豫，将鬼新娘变成咒灵玉。
鬼新娘出逃是事实，接下来林羽肯定要重新制卡，他完全可以双倍偿还。家入硝子的话也造成一定影响。
一起培育卡牌，也算是一种联系。
林羽正在低头看记录本。
夏油杰当场咽下咒灵玉。
五条悟偏头看他，“杰，你之前不都是带回学校吃的吗？”
以前还疑惑夏油杰怎么不当场吃了，后来听说咒灵玉的味道很难吃后，他也逐渐明白将咒灵玉带回学校的深意。
曾经庆幸在咒高遇到一个可以跟上自己脚步的人，而在加深了解后，他的目光移到夏油杰本身。
他认可的挚友也有逃避的时候。在高层中游刃有余的小不点会在宿舍里破口大骂。看似冷淡的硝子生气时就和电影里的怪医生一样。还有严厉的夜蛾老师，居然因为妻子要和他离婚哭泣。
是立体的活生生的人，是真实。
他喜欢这样的真实。
仿佛这样他也是真实的，而非五条家以前侍奉的神明。
“啊，”夏油杰才想起来之前忘了说，“樟柳神和这个，味道都是苦的，像纯黑巧克力。”
五条悟惊讶脸。
林羽也抬起头，“苦的？”
他仔细想了想，“应该和他们的经历有关系吧。他们之前的日子是挺苦的。”
夏油杰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心里想得更多。
理论上这么说没错，咒灵的味道就是人类负面情绪的味道，是擦拭过呕吐物的抹布的味道。
可樟柳神和鬼新娘算是林羽制作出来的，咒灵玉的味道和制作人也有关系。
他已经猜到这些卡牌与林羽以前的经历有关系，这就说明在林羽看来，以前那些经历是苦涩的，就像他刚刚吃下的咒灵玉的味道。
若是以前，他厌恶咒灵玉的味道。一遍又一遍吞噬人类的负面情绪，仿佛自己变成了咒灵玉，内心深处甚至开始厌倦人类。这一次却有一种隐秘的，不知算是窃喜还是激荡的情绪。仿佛他感受到林羽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
不是那个将高层耍得团团转的羽，也不是偶尔被气得炸毛，或是骂骂咧咧的羽，是更真实也让更加让人心疼的羽。
回咒高时，林羽把樟柳神借来了。
“之前没说，其实樟柳神还有引导亡魂的能力。遇到他也许是巧合，但碰到鬼新娘，没准和他这种能力有关系。”
夏油杰了然：“你是担心还有其他NPC出逃，通过樟柳神可以找到他们？”
林羽无奈点头。
“这是逼着我多制卡少休息啊。”
之前看到自己手握这么多卡牌，也会偷懒。可现在，除了重制一些卡，还需要制一些新卡分担其他卡牌压力，避免NPC受到无限世界的影响出逃。
这不仅是在剥夺他的假期，还是遏制他变强啊，主神这个混蛋！
“多制卡也是在增强实力，”夏油杰想了想，“不过对付咒灵的时候，樟柳神鬼新娘还有护都可以帮你，这样也可以减少使用那些卡牌。”
他悄悄把护守座敷童子也安排进去了。
这也是一种方法，既不影响他变强，也不影响卡牌，不过……他想到总监部高层时刻关注他的事情，“估计那时高层觉得我们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夏油杰顿时一僵。
叼着大福玩手机的五条悟头也不抬，“杰，你心跳又加快了。”
夏油杰：“……”大福也堵不住挚友的嘴吗？
“哎？”林羽疑惑，“你会在意高层的想法？”
“不会，”夏油杰淡定的开窗，“刚刚太热影响了心跳。至于高层，他们算老几，谁理啊。”
“就要这种睥睨他们的态度。”林羽竖起大拇指。
转眼到了冰帝学园文化祭这一日。
除了林羽之外的三人都有任务。
“你们先去完成任务，到时在冰帝学园门口汇合。”
“好。”夏油杰温和应下。
“小不点，不准偷玩偷吃哦。”五条悟被拽着离开前还不忘记嘱咐。
“知道啦。”林羽摆摆手，目送他们离开，转头就去PK学园找齐木楠雄了。
PK学园这一天也开文化祭。
不过和以前文化祭不同，掌握绝大部分能力开关的齐木楠雄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用力过猛造成流血事件了。
接到电话时，齐木楠雄才换上吸血鬼服装。
他无奈的找个角落直接瞬移。
看到站在树下的林羽，正要冷淡的打招呼，目光却黏在对方提的那袋子咖啡果冻上。
“你身上其中一股力量在变强。”齐木楠雄决定投桃报李。
“我朋友也这么说，”林羽叹气，将手里的咖啡果冻递过去，还不忘记夸赞，“你这个装扮很帅气哦。”
“你只是来找我验证？”
“准确来说，来找你算算这股力量的增长速度。”
林羽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齐木楠雄同情道：“这股力量无时无刻不在坑你。”
“可不是嘛，而最大的坑，就是把我拽回去，”林羽强调，“但我身上还有这个世界的力量，所以……”
齐木楠雄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要算算力量之间的抗衡。
有难度，不过能算。
“应该能坚持一年，应该，”齐木楠雄重复两次‘应该’，“具体要看你在这个世界的融入程度，才能借世界之力抗衡。”
“什么叫融入？”
齐木楠雄想了想，“应该是，不改变剧情，融入剧情？我猜的。”
林羽沉默。
这种结论肯定是猜测的，不过齐木楠雄曾经是另一部漫画堪比神明的存在。他的猜测准确度很高。
什么叫做不参与剧情？
他也没了解几个剧情，只是从同学们的只言片语推断出反派似乎要成功了，而未来好像没有夏油杰五条悟的存在。
不改变那个未来朋友们去世，反派肆虐的剧情吗？
林羽吐了口气，笑着摆摆手，“谢啦，我现在要去别的学校参加文化祭。”
齐木楠雄点点头，“再见。”
林羽走出几步，突然回头，“你碰到那些NPC的概率应该不高，不过以防万一，我还是给你描绘下几个核心NPC的长相，万一碰到了，可以联系我，有报酬。”
想也知道报酬是什么。
齐木楠雄点头。
他不觉得自己会碰到。
毕竟他早就将自家到学校这条路，以及常去的商业街的咒灵都清除了一遍。
冰帝学园。
咒高四人汇合，直奔冰帝网球部领取各种招待券。
迹部景吾照旧是高一就成了学生会会长，很忙，是忍足侑士接待他们。
“我这儿有一份指南，你们可以去感兴趣的班级参加。对了，别忘记最后还有晚会，可以直接去礼堂观看。”
“哇，你太贴心了，”林羽满足的分发指南，“要是大家喜好不同，可以自由行动，不用扎堆。”
“好多卖甜品的班级，主打产品还不一样。”
五条悟毫不犹豫选择吃。
家入硝子发现没一个班级卖酒，有些遗憾，选择了女仆餐厅之类的。
林羽以前没参加过这样的活动，都挺感兴趣，打算一家家看过去。
夏油杰参加过类似的活动，不过遇到咒灵，回忆不算愉快，打算随机挑选，要是不小心挑选到和林羽一样的地方，那就是天意。
林羽临走前询问忍足侑士，“各个社团也会有活动，你们网球部组织了什么活动，我怎么没看到？”
忍足侑士的笑容一滞，“嗯，因为初中时各社团间一直是网球部获胜，所以……”
“所以你们被禁止参赛？”五条悟好奇问。
“差不多吧。”
五条悟顿时不感兴趣了。
不过在去教学楼时，五条悟立马说，“他刚刚心跳不对，肯定在撒谎，他们网球部肯定有乐子看。”
林羽左右看看，“找个学生问问呗。”
网球部算是冰帝学园的招牌，随便问个学生，他们就得到答案。
“啊，原来是反串女仆网球餐厅……等等，反串？”
林羽眨眨眼，“是我想象的那样吗？”
“女仆装！”五条悟激动了，一手拽着一个，“待会一定要去看！”
林羽斜眼看他，“五条，你爱好有些奇特啊。”
五条悟无辜脸，“奇特？”
“羽，你可能误会悟了，”夏油杰隐约猜到五条悟激动的原因，“他大概是想学习经验，方便下次‘发疯’吧。”
林羽了然，摸摸下巴，“也是，每次都是女生校服没新意。次数多了惹人怀疑。”
幻想了下五条悟穿女仆装的模样，他立马怂恿，“五条，我支持你！”
五条悟得意大笑。
家入硝子听不下去了，转身就走。
如今总监部高层算是半瘫痪，一时半会无法恢复，就算恢复了，因为政府插手，普通咒术师和辅助监督拥有提议权和投票权，他们根本不必再靠‘发疯’赚取假期。
说白了，这群男生就是乐在其中。
他们要真敢穿女仆装，她那天一定要去录像拍照，等个十年，再狠狠嘲笑他们在青春期留下的黑历史！
因为社员们还要顾及班级活动，网球部餐厅只在下午开放。
早就吃得肚皮溜圆的五条悟直接带着同伴们跑来排队。
“人也太多了，轮不到我们就坐满了吧。”
林羽张望了下，不抱希望，“估计得排第二轮或第三轮。”
“交给老子了。”
五条悟立马离队，溜达到前排，摘下墨镜，对着几个女生眨眼，引起一片惊呼。
林羽几人：“……”
“他知道他很帅，不过以前很少这样吧？”林羽不确定道。
夏油杰默默看向家入硝子，后者耸耸肩，“最近一个热门电视剧男主角就这么做过，不过挺油腻的。”
林羽盯着五条悟看了会，“还好还好，他够帅，做这个动作不算油腻。”
五条悟成功换来四个前排名额。
林羽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五条啊，不要什么都学。”
“哈？”
也多亏了五条悟，他们成了网球部餐厅第一批客人，成功看到一群穿着女仆装的男生。
林羽扫视一圈，点评道，“他们也知道有些男生的脸不适合，只选了一部分男生穿女仆装，不然就不是吸引客人，而是赶客了。”
“我们见过的几人好像都穿了女仆装。”夏油杰之前就觉得冰帝网球部和立海大网球部一些部员颜值有些高。
和其他人对比后，这种感受更加强烈了。
“不不不，那个迹部就没穿，他就没来，”林羽笑了声，“我怀疑他不敢来，也不敢穿。你说是不是，忍足同学。”
正打算偷偷溜走的忍足侑士：“……”
他推了推眼镜，“小景只会说‘不华丽的餐厅’‘不华丽的衣服’，然后拒绝不华丽。”
心里则是在吐槽，既然觉得不华丽，为什么要同意开反串餐厅？果然，小景就是想看他们乐子！说不定这附近还有隐藏摄像头。他们部长跟着幸村不二那群人学坏了！
面上，他微笑道，“几位客人想吃点什么？”
几人随意点了几样，目光一直跟着他移动。
忍足侑士：“……”其实可以去看看别的熟人。
几人就选中他，等餐时讨论起来。
“这个裙子太长了。”五条悟表示不满意。
“好像更像宫廷装，”夏油杰吐槽，“谁穿宫廷装招待客人啊？”
家入硝子麻木道：“听你们的意思，打算穿超短裙？我的眼睛不该遭这样的罪。”
“别的社团都是打篮球射箭获取奖品，成本低好组织，网球部却是弄个主题餐厅，”林羽感慨，“不愧是招牌社团。”
等餐点上来，这份感慨就更强烈了。
网球部将所有餐点都弄成网球、网球拍或者网球场的造型，就算是放到外边的餐厅，都很有特色。
再尝味道，也相当不错，一度让他们怀疑专门花钱请大厨教过。
“限时限人数，加上前期投入，他们社团能回本吗？”林羽十分怀疑。
“他们学校应该不考虑这件事。”夏油杰想到至今没用完的招待券。
“也是，”林羽耸耸肩，“迹部同学还不来吗？还挺想看到他穿这个。”
丸子头青年执着刀叉的手顿了一秒。
“羽觉得他很适合女仆装？”
“也不是，”林羽理直气壮，“只是他显然很抗拒穿这个，抗拒又不得不穿的表情比较吸引人嘛。”
夏油杰：“……”
几人终究没等待迹部景吾，不过晚上联欢会开始的时候，这位学生会会长还是露面了，甚至负责开场。
学生们的表现要说比电视里的专业人士更优秀，不太可能。
可莫名的，这些学生们的节目比电视节目更加吸引他们。
回校时，夏油杰感慨了句，“大概，是从他们身上看到另外一种可能吧。”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咒灵，如果他们不是咒术师，是否会拥有和这些学生一样有欢笑和泪水的青春？
几人沉默，看向山路，发现前路一片黑暗。不过在拐了几个弯后，他们又看到点点灯光。
没多久，他们踏入高专，踏入光芒中。
夜深。
林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剧情啊……”
沉重的心情才出现，门外就响起五条悟兴奋的声音。
“小不点，你肯定没睡，快点起来开联欢会！”
“？”
林羽打开门，直接越过五条悟，看向一脸无奈的夏油杰和难得面露暴躁的家入硝子。
“白天没玩够？”
“那是他们学校的晚会，咱们学校也要有自己的晚会，就在杰的房间开，”五条悟兴致十足，“歌姬和冥冥也在校，老子去喊他们！”
说完一个短距离瞬移。
林羽只能跟着去夏油杰的房间，发现已经摆了一些零食和饮料。
而很快，五条悟回来了，身后跟着骂骂咧咧的庵歌姬，以及显然是被钱收买的冥冥。
坐下后，庵歌姬没好气道，“突然说什么开晚会，表演节目，你打算表演什么？”
白发青年沉吟，几秒后眼前一亮，将林羽和夏油杰拽起来。
“我们可以互演！”
林羽和夏油杰：“……”
五条悟飞快写了三张纸条，“每人抽一张，抽到谁就模仿谁，怎么样？”
“可以是可以，”林羽竖起一根手指，“你最后抽，否则第一个完全可以用六眼作弊。”
“没问题。”
林羽抽到了五条悟，五条悟抽到夏油杰，夏油杰则是抽到林羽。
“老子先来，”五条悟兴致勃勃的去翻床底，“表演一个杰看漫画。”
夏油杰顿时大惊失色阻拦他。
“我给你买一周的甜品！”
“好吧，”五条悟换了个表演，“那老子演一个杰每天洗漱打扮。”
他开始对着空气扎不存在的丸子头，对着空气看左边的脸，又看看右边的脸，最后认认真真的梳不存在的刘海，梳了很久很久。
“这刘海得修一修吧……不过这样也挺好……还是修一修……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刘海？”
“夏油，你好爱惜你的刘海啊！”林羽笑着拍大腿。
夏油杰：“……”
“轮到我了！”
林羽举着手登场。
他一脚踩着凳子，身体微微前倾，一副霸气侧漏的模样。
“老子是最强！”
“哈哈哈，像，太像了！”庵歌姬鼓掌。
五条悟嘀咕：“哪里像了？老子有这么……”
“老子天下第一帅！”林羽又摆了一个酷炫的姿势。
“哈哈哈！”
林羽拿起一本书，略微翻翻，又随意一扔，一脸不屑，“切，太简单了，老子可是天下第一聪明。”
他昂起下巴，傲视一周，“老子永远是最强！”
“哈哈哈哈！”
五条悟在笑声中扑过去揉他的头发。
“别学了别学了，老子才不会这么说话！杰，快点，该你表演了！”
夏油杰被迫提前出场。
他模拟一个坐在书桌前的动作，下一秒，两只手快得如同残影。
一会翻书，一会记笔记，一会喝水或者往嘴里塞东西，同时骂骂咧咧，“丑橘子一元一斤，老橘子一元两斤，烂橘子免费送！”
林羽瞪大眼，“你偷听！”
夏油杰忍着没解释，继续表演。
他跳到凳子上，努力蜷缩，让自己看上去和林羽差不多大小。
保持蹲着的姿势，他左右环顾一圈，突然跳下去一顿拳打脚踢，又跳到凳子上蹲着，继续环视。
“杰，跳到这边来。”
五条悟十分配合的搬了一张桌子过来，“把它当做大树或者围墙。”
夏油杰跳上去，继续俯瞰。
林羽：“……”
“很像嘛，”家入硝子点评，“平时林的确喜欢跳到高处蹲着。”
“就像小狗一样！”五条悟用力点头，“身高不够，外物来凑！”
“你身高才不够！”林羽冲出来，“表演返场，我继续演五条！”
说着，他踮起脚尖，看似悄悄的靠近冰箱，一副贼头贼脑的样子。左右看看，打开冰箱，露出老鼠进米仓的表情。
“杰藏了好多冰淇淋，嘿嘿，都是老子的，嘿嘿。”
“我表演的节目叫作，”林羽朝着五条悟呲牙，“《猫猫祟祟》。”
五条悟不服气，“那我表演一个《狗狗祟祟》！”
“悟，”夏油杰无奈，“你应该演我。”
“交换交换！”
五条悟立马将纸条换过来，开始表演，越演越离谱。
林羽看不下去了，扑过去打起来，打着打着波及到夏油杰，三人打作一团。
“短手短脚，打不着我嘿！”
“悟，别拽我刘海！”
“是小不点拽的！”
“谁挠我痒痒？狡猾，太狡猾了！”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哈哈哈！”三个女生大笑，笑声传出很远。
竹中休养的地方。
有两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他卧室，为首的一人额头有缝合线。
“是你！”竹中坐起身，“你为什么会来这？”
羂索笑了笑，“我很好奇，你在卡牌里到底经历了什么，天天做噩梦。”
第44章 咖啡果冻大神
《回魂夜》中。
扮演李家子孙的竹中烧纸哭灵。
堂屋里只有他一人和一副棺材, 阴风阵阵。
他不明白，人死七日早该下葬了，结果这李家七日了, 还在家中停灵。
也不知他们对死者李老太做过什么，心虚成这样，日日焚香烧烛供奉酒食, 每日夜晚还要安排一个子孙烧纸哭灵。
今日轮到他了。
他记得那个李家长子离开前一再嘱咐, 必须心诚, 否则七日又七日, 李家永无宁日。
好歹去过这么多卡牌，竹中已经意识到用术式咒力闯关不现实，必须解开卡牌的秘密, 又或是得到卡牌中人物的认可, 才有机会安全离开。
于是他配合哭了会灵，就站起身, 在堂屋里调查, 最后目光落在那副棺材上。
“解密, 了解关键人物的愿望才能离开。这户人家肯定对李老太做过什么, 秘密也许就藏在尸体上……”
他胆战心惊的靠近，两只手按在棺材上, 略微一推, 发现挪动了。
“没钉死？”
竹中觉得不对劲, 李家人若是害怕，不该是将棺材钉死吗？
可开都开了, 如果不看, 岂不是亏了？
他屏住呼吸，缓缓挪开棺材盖, 不等看清，黑色的雾气弥漫，紧接着一双枯枝似的手抓住他，力气极大，直接将他拖入棺材中。
没多久，棺材里传来‘咯吱咯吱’类似咀嚼的声音。
不知何时，李家长子出现在堂屋外，表情诡谲的盯着棺材看。
闯关失败，玩家重来。
竹中这次学乖了，没去动棺材，而是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悄悄潜入李老太生前居住的房间，竟在墙上发现了血迹，可更多的线索没有了，他只得折返继续哭灵。
午时一过，棺材里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好似有人在里边敲打着棺材，竹中毫不犹豫朝外跑去。
黑雾弥漫，雾气中突然亮起许多绿色的眼睛。
很快，一个个长着猫脸的老太太扑过来。
闯关失败，玩家重来。
这次，李家长子要求竹中烧纸哭灵时，竹中毫不犹豫拒绝了。
“大哥，我肚子疼，今天你代替我吧。”
李家长子拒绝，竹中干脆将其打晕绑起来放在堂屋里，自己蹲在院子里偷看。
午时一到，棺材再次被打开，李家长子被抓进去，就在竹中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时，一只枯枝似的手搭在他肩膀上。
闯关失败，玩家重来。
这次竹中将李家上下，无论主仆全都绑起来放在堂屋里。午时等他们被逐一拖进棺材里时，他自己跑向大门口，却怎么都出不去。
“到底怎么回事？按理说李老太憎恨李家人，我都帮她报仇了，还要怎样？”
‘憎恨李家人’这件事是他跑到各个房间里查出来的。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是双腿无力行动，只能在地上拖曳发出的声音。
又一次阴风阵阵。
竹中咽咽口水，忽的低头看自己的手。
“我……也是李家人。”
这是要他自杀才能通关？
竹中不敢赌。要是自杀成功，他就彻底无了。
一只枯枝似的手搭在他肩膀上。
《樟柳神》中。
扮演富商的竹中从一老道手中高价买入樟柳神，此后家中意外不断。
家中生意出问题，长辈孩子生病，自己乘坐车辆差点出车祸……不仅如此，每到夜晚，家中就会响起小孩跑来跑去和欢笑的声音。
哪怕按照故事中的设定请了道士，做了法事，也于事无补。
竹中怒而扔掉让自己心动的樟柳神，结果次日，樟柳神再次出现在床头，他不得不联系之前与他交易的老道，结果听老道的同行说，那老道在归家途中一脚踩空，脑袋磕在石头上，没了。
已经有经验的竹中开始调查老道的经历，这才知道，这老道心术不正，故意杀害幼童制作樟柳神，而非如一般正经道士那样，专门帮助夭折无法投胎的小孩积攒功德。
他不得不花人力物力去查老道杀害了多少人，制作了多少樟柳神，而卖给自己的这个，又是哪个冤魂附体。
花费许久，他拿到一份名单，同时得知，早在几十年前，他的父亲竟与老道多次交易。一个提供幼童，一个负责制作樟柳神。
竹中顿时毛骨悚然，回忆起这个角色幼年听到的故事。
邻家丢了小孩，父亲的朋友丢了小孩，偶尔上门拜访的合作商丢了小孩……甚至在父亲功成名就后，还曾经收购了一家私人儿童福利院。
因为资金雄厚，还愿意救治重症儿童，许多儿童福利院还会主动联系，想将一些无力救治的孩子转过来。
竹中：“夜晚跑来跑去的，并非一个。”
跟在他家人身边制造灾祸的，也并非同一个。
他都不敢想，这栋别墅里里外外到底有多少冤魂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这要如何破局？
“啪”的一声，身侧柜子上的花瓶突然落地，竹中悚然一惊。
下一秒，天花板、墙上、地板上到处都出现小小的血手印。密密麻麻，越靠越近。
现实。
从竹中的梦里出来，羂索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除非自身实力超强，如夏油杰调服的那只护守座敷童子那般，一般只能通过解密离开。”
他身后，里梅淡淡道，“五条悟的实力在那只座敷童子之上。”
“林羽对术式的研究越发精进，卡牌的威力越强，不过，”羂索有些可惜，“五条悟也会不断成长。”
换做其他人，可以随意用林羽的卡牌困住，可换做五条悟，这个方法终究是下下策。
而且五条悟只是不爱动脑，又不是没脑子。假设无法用术式离开，也能试着动脑，表现嘛，肯定比这个猜到方法却不敢动手的竹中强。
“那林羽的身体？”
“备选中的备选。”
这意味着羂索不会特地设计让林羽出事。比起林羽，目前还是那个天与咒缚更得他欣赏。
“等星浆体事件过后再看。”
要是天与咒缚赢了，就没林羽那具身体什么事了。
里梅：“这个人？”
“没用了。”
羂索看也不看竹中一眼。
“陷入噩梦无法掌权，内心惧怕一个转学生……”
如此不堪大任，不如将背后势力交给他的人。
他是与竹中立下束缚，可他又没明着下命令，动手的还是局外人里梅，不算违背束缚。
·
得知竹中去世的消息，林羽第一反应是，“不是我干的！”
“我们都相信你，”夏油杰微笑着和五条悟抢夺一份检讨，“你之前也说过，杀了高层和揍了高层意义不一样。”
前者会让一盘散沙的高层联合起来，不择手段的除掉林羽。后者则让高层无能狂怒，底线一退再退。
这一点，在他和悟多次挑衅高层，林羽多次算计高层后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
“话是这么说，”五条悟一只手拽着检讨，另一只手去扯夏油杰的头发，“不过我收到情报，有人散布谣言，说竹中死于你术式的后遗症。毕竟他离开后，每日做噩梦不是秘密。”
话音才落，发现房间里多了几只咒灵准备帮夏油杰，五条悟跳脚。
“杰，别这么小气嘛，一份检讨而已！”
说着他跟赶小狗似的，将护守座敷童子和樟柳神赶开，又对鬼新娘做鬼脸，“这份给我嘛，你再去写一份。”
“呵，”夏油杰无论如何都不肯松手，“一万字的检讨，谁愿意再写一份啊？”
家入硝子盯着检讨看，“不如我帮你们保管，你们先去外边打一架。”
“也行。”自从写完检讨就时不时被偷袭，夏油杰拳头早就痒了。
“那数三二一，”五条悟大声道，“一起放手！”
“三、二、一！”
两人同时松手，直接跳窗，没几秒，操场的方向就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除了樟柳神，其他两个咒灵都过去帮忙了。
拿到检讨的家入硝子直接将夏油杰的名字涂抹掉，写上自己的名字。
“好了，我要去交检讨了。”
林羽目瞪口呆，“家入，你变了。”
抢夺检讨涂抹名字这种事，向来都是五条夏油的标配吧？
他瞬间警惕，“你是谁？家入在哪？还我们正直的家入！”
家入硝子翻了个白眼，“早在你们偷校服时，我的正直就被狗吃了。”
林羽顿时心虚，也就心虚一秒。
“是他们开的头……而、而且，现在学校也给我们发了女生校服，我们已经很久没去偷、借了。”
家入硝子‘哼’了一声，拿着检讨就走。
不是谁都跟林羽一样，水报告和检讨的能力一流。
说起来，夏油杰能第一个写完检讨，都出乎她的意料了。
去办公室途中，家入硝子把检讨拿出来看了遍。
看着看着，她停住脚步。
“这个家伙，在检讨里夸林？还夸了……”
她比划了板块，发现夸夸内容占据了快三分之二。
“写检讨不行，夸夸很行是吧？”
眼珠子转了转，家入硝子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又一个黑历史！
教室里，林羽对着空白的纸张发呆。
“不行啊，自从翻脸了，我的勤奋都要呈指数下降了。”
特指写报告和检讨。
以前要装给高层看，现在高层焦头烂额，他开始放飞自我。
报告？学五条夏油，几行字了事。
检讨？谁写这玩意啊。
“有这时间，”他随便将咒具放进兜里，“还不如去查查竹中的死。”
直觉告诉他，有问题。
还没到达目的地呢，他接到齐木楠雄的电话，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能让齐木主动联系我……”
他立马掏出卡牌一翻，好么，《打生桩》里的那对童男童女不见了。
·
齐木家。
齐木难以形容自己午觉醒来，床头地板上站着一对童男童女的心情。
两人都六七岁，穿着朴素，一个留着齐耳短发，一个梳着包包头，黑珍珠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他心塞的拨打电话，确定对方会尽快赶来后，打算无视这两小孩，掏出游戏手柄准备打游戏。
几分钟后，两小孩一左一右在他身侧坐下，盯着电视机看。
“这是什么？”小女孩问。
“不知道，好像戏法。”小男孩说。
齐木楠雄：“……这叫电视机。”
发现齐木楠雄理他们后，两小孩得寸进尺起来，小嘴叭叭问个不停。
林羽到时，发现他们三其乐融融，不由得感慨，“齐木同学，你还挺擅长带小孩。”
齐木楠雄想吐槽，不过发现林羽带了一兜咖啡果冻后，将吐槽咽回去。
“明明是类似咒灵的存在，却没有攻击我。”
“他们是咒灵，又不完全是咒灵，”林羽解释了句，对上齐木楠雄无语的眼神，又后知后觉自己说了句废话，“一般咒灵因人类负面情绪产生，哪怕不和人类对视，也会主动攻击人类，他们则是在特地情况下攻击人类。”
樟柳神见不得人类求神拜佛，在他看来，是人类的贪婪和渴求外力导致一个又一个小孩丧生，即有买方才有卖方。
鬼新娘则专门盯着男人，一旦发现男人有丝毫伤害女性的迹象，就会动手。
“至于他们俩，”看到两小孩正慢吞吞啃饼干，和普通小孩没什么差别后，林羽笑了笑，“厌恶伤害小孩的人，显然你不是。此外，就算是咒灵也能感知强大。一般人可能会看走眼，他们可不会。”
齐木楠雄无言以对。
“这是第三张？”
“嗯，”林羽掏出小本本看了眼，“要说有规律吧，也有和这几张使用一样频繁的，没出事。要说没规律……”
他想到某件事，神情有些恍惚。
齐木楠雄没多问，他本来就不是好奇的人。
“对了，我打算去查一件事，帮个忙一起去呗？”
“不要，我正在休假。”
“十份……不，三十份咖啡果冻。”
齐木楠雄起身，“去哪？”
哪怕没有调服，两小孩也愿意跟着他们，特别是齐木楠雄。
赶路时，林羽意味深长看了他好几次。
这个家伙，绝对有带小孩的经验，也绝对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否则两个NPC不会敬畏他又敢靠近他，粘着他。
齐木楠雄回避他的目光。
两人两NPC到达竹中家。
竹中死后，竹中家陷入混乱之中。
在发现不少人趁火打劫后，竹中家更是忙得脚不沾地，连忙推出新任家主，至于已经去世的老家主，缅怀的不多，更多的是想利用他的死亡攫取更多的利益。
只是房间已经被整理过了，能查到的东西不多。
林羽搓搓手，做了个拜托的动作，“神明大人，使用你的读心术吧！”
这次居然连‘前’都去掉了。
齐木楠雄有些无语但还是放开了读心术的范围。
自从掌控开关后，他有时会关掉读心术，不过更多的时候会将读心术控制在几十米之内。
这次放开后，整个竹中家的心声都会传入他脑中。
他迅速整理这些信息。
“提到竹中的人不多，信息大概有这么几条。”
他描述一遍。
林羽摸摸下巴，“竹中有一根宿傩手指，在他死后那根手指不见了？”
轮到他给齐木楠雄科普了，“千年前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死后，二十根手指化作特级咒物分散各地。特级咒物也可以威慑普通咒灵，因此大多被用于镇守在学校医院等地。而如果吞掉咒物，极可能会被咒物受肉。”
“为了抵御危险而使用危险，”齐木楠雄不太理解另一部漫画的脑回路，可现在两个世界融合，“如果有人吞掉宿傩手指，诅咒之王岂不是会苏醒？”
“对，但无人可以破坏宿傩的……”
话没说完，林羽突然弯着眼睛笑了笑。
齐木楠雄扭头看他处，“你要是能拿到一根，我可以试试。”
除了竹中曾有一根宿傩手指外，齐木楠雄还听到竹中生前的一些人际关系，竹中曾热情款待过一个没有名气的咒术师，那名咒术师脑门有缝合线之类的情报。
“等等，脑门有缝合线没有名气的咒术师？”
林羽觉得奇怪，“竹中向来眼高手低，真没名气，他不会和对方来往。该不会那家伙是诅咒师，两人还有合作关系？”
至于脑门有缝合线这个特征，林羽先是想到对方才动完手术，之后又突兀的想到脑花。
“打开脑门就是脑花……呃，这个笑话不好笑。”林羽摆摆手。
齐木楠雄是不了解咒术界的弯弯绕绕，他只是再一次感慨另一部漫画事真多。
“我能回溯物体的时间，你需要回溯几天的？”
以前戴上抑制器他能回溯一天，摘下是七年，现在可以自由控制了。
“等等，让我算算。”
林羽很快给出准确时间。
齐木楠雄回溯后，出了门。
一出门，他就隐身，开始根据心声寻找提到脑门有缝合线诅咒师的人，再根据对方的记忆画出那人的模样。
只是这一画，就发现问题了。
“有两人？”
刚好两人动了脑部手术？这么巧？
齐木楠雄不相信巧合。就像他一直觉得两个世界融合有原因，他没找到，只是怀疑与林羽身上第三股力量有关系。
另一边，林羽在竹中死亡现场转来转去。
榻榻米有些湿，像是冰块融化之后留下的痕迹。
“融化？冰？”
他想到之前偷袭自己的诅咒师。
那名诅咒师显然和多次在诅咒师论坛发布悬赏的人有关，甚至就是同一个人。
那人发布最久远的帖子，就是十几年前悬赏五条悟的帖子。
“一个擅长搞事的反派，密谋久，布局深……会不会那人就是反派脑花？”
悬赏过五条悟的性命，夏油杰家庭更深入的信息，与高层竹中有关系，能拿到总监部一些资料……他又想到之前平野空出一个名额后发生的事情。
那时他就觉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本该分崩离析的高层们团结在一起。
谁有这样的能力？
大胆一点想，就是反派！
林羽拿到齐木楠雄画的两幅画。
“你的画技真好，连眼神都很……眼神？”
林羽看看左边这幅画，又看看右边那幅画。
两个小孩干脆一左一右站着，模仿他摸着下巴打量的动作。
“齐木，你来看看，这两人模样不一样，可脑门的伤痕很像，此外眼神……都带着点高高在上和轻蔑，哪怕面带笑容，也掩饰不了这一点。”
齐木楠雄肯定了这一点。
两人对视。
“你说，有没有可能……”
齐木楠雄：“你都能来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不可能？”
林羽被说服了。当然，他不知道齐木楠雄同时在想，他是漫画中的角色，两部漫画还融合了，这种离谱的事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不可能？
大胆一点的想，这两人就是同一个人！
再结合脑门缝合线的特征，更大胆一点想，世上就有这样的术式，可以通过换脑转移。再想想曾经同学们给反派取的外号脑花，没错了，这家伙，就是幕后反派！
“可能性很高，不管是不是，先往这个方向调查试试。”
说着，林羽抬头看齐木楠雄，目光灼灼。
齐木楠雄后退一步。
“齐木同学。”
林羽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上下摇晃，“我们使用咒力会留下痕迹，也没法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各个高层的宅子，更没法将他们的记忆画出来……靠你了，神明大人！”
齐木楠雄：“……”
“靠你了，咖啡果冻大神！”
齐木楠雄不得不开始了白天上学晚上打工的日子。
拿着林羽给的名单和具体地址，他每天都会走几家，流程都是老一套，隐身、读心、根据对方的记忆画出人像。
那些高层根本没有想过那个人脑门有缝合线的人，齐木楠雄怀疑这与束缚有关系。不过他们行事不算百分百谨慎，还是会有一些仆从或者族人不小心看到那人的面容。
最后总结，包括竹中家，曾经出现过脑门缝合线的人有三个，两男一女，眼神气质类似。而总监部多数高层都与这个人有过来往，具体合作了什么，就不得而知。
“这已经帮了大忙。”
林羽看着三人的画像，“这几人的身份可以让五条帮忙查。还有，会与那个人合作的高层肯定都有问题。说白了，那人要利用高层掌控总监部，掌控咒术界，而要避免这一点……”
他露出一个笑容。
齐木楠雄了然，那些在名单上的高层要倒霉了。
“你一个人应付得过来吗？”
“没事，我还有同伴，而且，”林羽想到自己联系到鸭乃桥论后得知的事情，“我可以借刀杀人，内阁可是迫不及待要赶走一些人，减小高层们的影响力。”
他的计划就是，哪怕查不到脑花的身份，也要尽可能削弱对方的势力。
林羽满心欢喜要离开。
齐木楠雄叫住他，“你这么做，会改变原剧情。”
“我知道，”林羽摆摆手，从窗户上跳下去，风送来他的声音，“知道却什么都不做，不是我的风格。”
第45章 伤害
“悟带着硝子紧急救援去了, ”林羽正在宿舍里看杂志，就听见夏油杰敲了敲敞开的门，轻声解释, “我这边有个特级任务，羽，你能和我组队吗？”
“可以啊。”
林羽随手将杂志扔到床上, 捞起一个斜挎包, 拎着咒具朝外走。
走到门口, 他才有功夫打量夏油杰, 这一打量，微愣，“夏油, 你换发型了？”
“也不算, ”夏油杰淡定道，“只是发现扎成丸子头需要多费一些时间, 现在简单很多。”
“说得也是。”
两人并肩走在走廊上, 期间林羽偏头看了好几次, “果然, 扎马尾的话，很有那种快意潇洒、江湖义气的感觉。”
“说起来, 夏油你的长相很有那种佛像的慈悲之感。”目光在那耳垂上流连。
夏油杰突然觉得耳垂在发热。
“不过嘛, ”林羽转回去, “高中生还是意气风发的样子更帅气。”
“那我当你夸我帅了。”夏油杰笑纳了这个评价。
林羽哼笑了声，两人走出宿舍, 朝大门口走去。
如果不是最近夜蛾正道在气头上, 他们肯定会用飞行咒灵。
走出一段距离，林羽冷不丁道, “夏油，你为什么戴耳扩而不是耳钉？”
“打完耳洞后随便选的，怎么了？”
“没什么，我以为你喜欢那些漂亮的耳钉才去打耳洞。”林羽耸耸肩。
现在看来，只是想打耳洞。
而普通学校风纪严格，是决不允许打耳洞戴耳扩。
此外，耳扩一般是用于扩大耳洞，有一些信佛的人会扩耳。
他之前还怀疑夏油杰信佛，学习佛家的慈爱众生和爱他利他。偏偏之前夏油杰的表现也是如此，认为强者应该帮助弱者，过于认可咒术师这个身份而毫不计较的去帮助普通人，没有自我，不够为自己着想。
这种性格，总觉得会被总监部那群自私自利的烂橘子利用到死。也不知原剧情是不是这样。
好在现在有所改变，好在夏油杰选择打耳洞是因其他的经历，尽管他推测出的那个经历并不愉快。
这次是特级任务，目的地在东京附近的一个村落，夏油杰干脆申请了直升飞机。
考虑到天元的结界，直升飞机停在了校外。
两人坐上直升飞机，十分自觉地戴上耳机，随后在机器轰鸣声中飞向目的地。
下飞机后，林羽一边拍耳朵一边说，“换了交通方式效率真高。”
夏油杰点头，“早点解决了，我们还可以去市区吃饭，我知道一家卖麻婆豆腐的店。”
“那还等什么？”林羽顿时精神十足。
然而事实证明，有些事不能反复说，说了容易打脸。
他们的确迅速解决了特级咒胎，却被村民告知，有个叫猪野琢真的八岁小孩突然不见了。
那个村民还抱怨：“整日里神神叨叨，故意吓唬人，现在还给我们添麻烦。”
另一个村民附和：“就是，我们一直在找他，这种奇怪的小孩，就算丢了……”
“咳咳。”村长大声咳嗽。
那人咽下后半句，可终究气不过，还是小声说，“这有什么，猪野夫妇不也这么觉得？他们自己都说那孩子是个骗子，满嘴谎言。”
附近几个帮忙找孩子的村民都一脸赞同。
显然，当父母都不相信自己孩子时，其他人便将不信任当做理所当然。
林羽飞快扫了眼绷紧唇角的夏油杰，看向村长，“详细说说，我们这会有空，可以帮忙找找。”
这话已经暗示了猪野琢真的失踪与他们刚刚解决的特级咒胎无关，有一定存活率。
村长松了口气，“还活着就好。”
他连忙说了前因后果，“那孩子平时都不爱说话，一个人玩，今天难得和村里一群孩子一起玩了会，结果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唯独他没有回家。村里人找了好几个小时，都没找到他。”
说着，他又看向出现特级咒胎的那座山，“我们还去那座山里找了找，也没找到。”
“这样啊。”林羽扫了眼土路尽头几个探头探脑的小孩，微微眯起眼。
“问过那几个小孩吗？”夏油杰突然问。
“问过，”村长不明白刚刚还很温和的青年怎么语气这样生硬，还带着些许不满，“他们都说吃午饭前，猪野就闹着要离开，他们就没理会。”
“呵，”夏油杰冷笑一声，“老爷子，你这么大岁数了，见过的小孩都数不过来，应该清楚小孩的恶意有多大。”
紫色的眼睛盯着村长看，“刚刚几个村民都说猪野神神叨叨，说他是骗子，小孩肯定有学有样，指不定就抱团排挤猪野。”
他都能想象到那些小孩是如何对待猪野琢真。又能想象到猪野琢真失踪前发生了什么事。肯定是那些小孩说些类似‘既然你说世上有怪物，那去抓一只来看看啊！’‘抓来我们就相信你’‘听说那儿闹鬼，你去看看，把鬼抓出来’之类的话。
因为……因为他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那些晦涩的让人作呕的记忆不断翻涌。
“夏油！”
一道清亮的声音惊醒他。
夏油杰回神，才想起来林羽还在，“羽，我……”
“已经问出来了，”林羽一手提着一个小孩，在他跟前摇晃，“这附近还有一个村子，两个村子之间有一片荒废的房屋。这个小孩的父亲有一次夜晚路过时听到奇怪的声音，回来和家人说了，他便当那边在闹鬼，说给小伙伴们听。”
后边发生的事情就和夏油杰推测得差不多了。
小孩们好奇，想去探险，又害怕，加上猪野琢真在父母的命令下必须融入他们，和他们打好关系，他们故意言语刺激，猪野琢真便饭也不吃，悄悄出了村，去了那片荒废的房屋，到现在都没回来。
“你们这些调皮鬼，怎么不早说？”村长呵斥，表情有些心虚。
林羽看了看他的脸，又在小孩堆里挑选了下，选出一人，“这个，是你的孙子吧？”
村长僵住。
林羽假笑：“如果那孩子真出事，这些小孩也许能逃脱惩罚，你们这些监护人，一个都逃不掉。”
“村长，”他转身离去前还笑眯眯拍了拍村长的肩膀，“你知道我们的身份，我们不缺钱，不缺人脉，能够请到最好的律师哦。”
村长吓得瘫软在地。
他孙子立马喊起来：“你对我爷爷做了什么？”
其他村民也围过来，“你们要做什么？”
林羽嫌弃的摆手，“都被自私愚昧腌入味了，就别凑这么近，我爱干净。”
村民们气得脸都要变形了，也忘记之前是林羽二人解决了麻烦，一个个大声斥责起来。
“场景卡·具现化！”
术式范围内的村民都被收进去，无论男女老幼。
“好了，咱们去找那小孩。”
林羽拽了拽情绪显然有些不对劲的夏油杰，“时间不等人。”
“对，那孩子没多少时间了。”
夏油杰放出一只飞行咒灵，两人爬上去。
前去那片废弃房屋途中，夏油杰显得很沉默，又有些急切。仿佛要救的不是猪野琢真，而是过去那个自己。
林羽没话找话，“那群家伙，应该会举报我吧？”
“放心，”夏油杰回神，拧着眉头道，“如果高层借题发挥，我就去把他们打一顿。”
“不不不，”林羽探出身体，在他跟前晃晃手指，“可以灵活使用提议权。我不相信就咱们有这样的经历，估计别的咒术师和辅助监督早就不耐烦了。只是碍于那些规定不好动手。”
越说越理直气壮，“咒术师也是人，应该出台一些保护咒术师的规定。”
咒术界只有针对咒术师的惩罚，没有咒术师被普通人欺负后的解决措施。
“总监部要是不同意，咱们就找政府。内阁那些聪明的议员们会把握好机会的。”
夏油杰跟着他的思路走，“收拢人心的机会？”
“对，”林羽在半空中晃晃小腿，“你不是想跳出咒术界管理总监部吗？这也是你的机会，写个提议送到咒术保卫厅，尽量把咱们形容得惨一些。”
夏油杰顿时失笑，“就说我们被欺负得发疯了？”
“对啊，还可以把我们的病理报告交上去。”
摸摸下巴，林羽提议，“咱们待会回去制造一些细节。干脆把他们家的菜刀锄头什么的都偷出来。”
这都算是污蔑那些村民了，夏油杰本该反感，可莫名的，心情又很畅快。
对付没有道德的人，本就不需要道德。
飞行咒灵速度很快，两人很快到了成片废弃房屋外，还看到了帐。
“看来所谓闹鬼不是咒灵，”两人悄悄下了咒灵，“是诅咒师。”
夏油杰将几只特级放出来，“那孩子应该还活着。”
话是这么说，表情却有些难看。
诅咒师会狩猎咒术师，特别是那些还未被总监部发现的小咒术师早就不是秘密。
猪野琢真显然看得见咒灵，也许没有术式，但看得见就代表他的血肉尸骨可以用于制作咒具，只是效果没那么好。
换做是一个普通人跑来探险，诅咒师会选择杀人灭口，反之，会留活口，办完事再将人带走处理。
“不要打草惊蛇。”
林羽指挥护守座敷童子和鬼新娘去几百米外的地方打架，争取让诅咒师们自己跑出来查看情况。
一片轰隆隆声音中，果真有诅咒师出来。
来一个，林羽就收一个到卡牌里。
到最后，是余下几名诅咒师一同出来。
“前边几个我没印象，后边这几个，都榜上有名啊。”
夏油杰点头：“据说有十年没活动了，没想到躲在这。”
两人对视，很快分头行动。
林羽解决了诅咒师，夏油杰打碎了帐，樟柳神去找猪野琢真。
“在那。”
得到樟柳神传来的信息，夏油杰直接选中一间平房，很快找到被绑起来正惊恐看着樟柳神的猪野琢真。
“别怕，他已经被我调服了，不会伤害你。”
有着棕发和棕黑瞳的小男孩眼里含着泪，“真、真的吗？”
“真的。”
夏油杰替他松绑，顾及对方还害怕咒灵，干脆将人抱起来。
“那些人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有，”八岁小男孩哽咽道，“我跑过来时，看到一个奇奇怪怪的罩子，只是上前摸了摸，就被他们发现了。”
落了几滴泪后，他又惊恐的抓住夏油杰的袖子，“他们要杀了我们村的人，快回去救他们！”
“嗯？”
一番沟通，夏油杰才知，猪野琢真的到来让诅咒师们怀疑自己行踪暴露，准备在撤离前，杀了前后两个村子的人以绝后患。
他又想到猪野琢真是被小孩们刺激得跑过来，而村民们放任了小孩对猪野琢真的排挤和欺辱，甚至隐约猜出事实后，还选择隐瞒耽误了救援。
“因果循环啊，”夏油杰感慨了句，安抚道，“我们已经抓了那些坏人，别担心。”
心里则是在想，如果他们今日没有接到任务过来，或者处理完特级任务就离开。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收到两个村的人死绝的消息。
如果查清前因后果，他会同情那些村民吗？
不会，因为他们愚昧又自私。
会厌恶那些诅咒师吗？
会，因为他们践踏生命。
“哟，就是这个小孩？”
林羽领着两只特级，溜溜达达的走过来，看到哭得鼻子红红的猪野琢真，笑了笑，“现在知道怕了？之前怎么胆那么大？”
猪野琢真瘪着嘴不说话。
“我要是你啊，”林羽怂恿道，“以后谁说我是骗子，我就揍他们，你身体素质比他们好不少。”
猪野琢真低着头，“爸爸妈妈不让。”
“那就努力学习，争取成绩比他们好。大家对成绩好的人总有一种盲目的信任。”
猪野琢真这次红了脸，“我、我不爱学习。”
林羽歪歪脑袋，“那你有术式吗？就是你生气愤怒的时候，感觉血脉中有一股力量在回应你。”
小男孩瞪大眼，“你、你怎么知道？”
林羽朝夏油杰摊手。
夏油杰无奈，羽啊，连个小孩子都要套话，仿佛这种行为已经刻入本能。
想到养成这样本能的前提条件，夏油杰又重重的吐了口气。
“咱们慢慢走回去吧，借着这个机会，能教一点是一点。”
“这个随你。”
将猪野琢真放到一只飞行咒灵上，又让飞行咒灵低空飞行后，夏油杰耐心的解释了一些常识。
猪野琢真很激动，他终于找到同类，找到愿意相信他的人了！
林羽摇摇头，“夏油这家伙，真温柔。”
明明之前还一副陷入到回忆情绪快失控的样子，转头就能打起精神安慰小孩。
“你也很温柔。”最近改为运动风的护守座敷童子转了转自己的帽子，同时有些警惕的盯着樟柳神看。
没错，就是见到樟柳神后，她开始改变风格了。
林羽揉了揉她的脑袋，见樟柳神懵里懵懂的看着自己，也揉了揉脑袋。
护守座敷童子更警惕了。
“棕发很好看，我也想要棕发。”
没一会，她又盯着猪野琢真的头发看。
“哎？喜欢棕发吗？黑发也很好看啊，”林羽重音道，“我觉得黑发最好看了。”
“是这样吗？”
护守座敷童子和樟柳神同时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前者还想到那对童男童女，也是黑发。
她扬起脑袋盯着林羽看，“你要染成黑发吗？你染我就不染了。”
“哈哈。”
总算察觉到她的酸意，林羽大笑起来。
“我染不了，”林羽抓了抓自己的微卷发，“我以前就是黑发哦，变成现在这个颜色，是因为被诅咒了。”
“哎？”护守座敷童子顿时大惊失色，随即握紧小拳头，“谁做的？”
一副要吞了对方的样子。
“哈哈哈，”林羽笑得更欢快了，“骗你的，你怎么这么好骗？”
小女孩顿时气鼓鼓。
她捏着小拳头，想捶林羽，又舍不得，干脆捶了樟柳神一下。
樟柳神：“？”
另一边。
猪野琢真如饥似渴的学习，突然抬头，不解的询问，“哥哥，你为什么总是偷看那个哥哥？”
夏油杰单手握拳抵在嘴边，咳了几声。
回到村里时，村里正乱糟糟的。
许多村民发现自己的家人不见了，不是到处找人，就是把几名警察围起来。
一对夫妇急得直上火，“是我们报的警，我儿子失踪很久了，先找我儿子！”
一名村民立马刻薄道：“你们不是嫌弃那孩子是个骗子吗？现在装什么？”
猪野夫妇黑了脸，“再怎么嫌弃，那也是我们的孩子！”
他们看不到那些所谓的怪物，经常因为儿子的话吓到，平时工作压力又大，说话口不择言。他们知道这么做伤害了儿子，也拉不下脸道歉。
可不管如何，那是他们的孩子，现在孩子失踪了，肯定得找回来。
猪野先生直接推开一个村民，“警察先生，请去找我儿子吧！”
猪野夫人也和村民推推搡搡。
这种举动惹恼了村民，当即有人喊道，“你们孩子跑村外废弃房屋那了，这么久没回来，估计被野兽叼走了，找什么找？”
“就是，你们孩子都失踪半天了，希望不大，我们家孩子才失踪一个小时，希望大，警察先生……”
几名警察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
得知最新消息的猪野夫妇愣住了，又很快反应过来。
“是不是你们家孩子骗我家琢真去的？”
推推搡搡，吵吵闹闹。
林羽抱着胳膊在人群外看热闹。夏油杰和猪野琢真则有些呆愣。
“我、我以为爸爸妈妈讨厌我……”猪野琢真低着头，抹了抹眼角，“我还想过，如果我真出事，他们会不会找我。”
“看不见所以不相信，”林羽语气淡淡，“你可以把这种行为当做一般人的傲慢、短见或者胆怯害怕。”
“胆怯害怕？”
“因为看不见，又怕真的有，危险无处不在，所以宁愿抛弃理智，蒙上眼，堵住耳，欺骗自己是小孩撒谎，不敢真的去调查，担心查到自己无法接受的结果。”
林羽偏头，看向提问的夏油杰，“这是胆小又无能的人在自我保护。很过分对不对？他们自我保护，却伤害了真正看得见的人，他们的家人。”
“不，”夏油杰下意识摇头，“弱小的人就算想保护自己，也无能为力。”
这是之前五条悟吐槽鬼新娘活着的时候为什么不勇敢反抗时，他给出的答案。
生前弱小任人宰割，死后获得力量随心所欲。
拥有力量的人行为处事尚且不一致，那么弱小的人为了保护自己，更是什么方法都敢想。
有的寻求外力，有的自我欺骗……这个过程中，总会有一些人受到伤害。受到伤害的人很委屈，而那些胆小自我欺骗的人呢，很可恶，也可悲，因为也许到死，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他们亲手关上门。
“但这种弱小者得不到多少同情，”夏油杰眼神逐渐坚毅，“因为这是他们自己做出的选择。他们选择自我欺骗，伤害了……一些人，就必须承担后果。而被伤害的人……”
“需要一个拥抱。”
林羽大步上前，抱住那个被伤害的人。
夏油杰僵住，又很快放松下来。
“羽，你总是这么聪明。”
“没办法，天生的。”
猪野琢真早就激动的跑向自己的父母。
他怨恨过父母，可看到父母为了他和村民们争执时，他又很感动。他便知道，自己内心深处还是希望父母爱着自己，哪怕他们不理解自己，无法与自己看到相同的景色，他依旧深深渴望着父母的爱。
猪野琢真的回归让猪野夫妇大喜，又让其他村民十分愤怒。
“到底发生什么了？”
“村长呢？”
“我家孩子呢？”
又很快，他们注意到有两个青年在相拥，认出他们后，齐刷刷跑过来要个说法。
“你把我父亲带到哪里去了？”
“我儿子呢？”
“我丈夫失踪是不是和你们有关系？”
吵吵闹闹。
夏油杰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
这群没有眼色的家伙！
林羽率先松开手，浑然不觉身边的同伴恋恋不舍。
“找你们的家人是吧？”
林羽做了个术式前摇的动作。
‘哗啦啦’成群的村民突然出现，摔在地上。
他们脸上还残留着惊惧。
他们的家人围上来，七嘴八舌。
“是不是他对你们做了什么？”
“我们人多，不怕他们，尽管实话实说。”
“两个臭小子！”
曾经被关到卡牌里的村民直愣愣的看向林羽，林羽朝他们露出一个笑容。
他们顿时连滚带爬朝家里跑去。
“别问了别问了！”
“回家！快点回家！”
其他人还想问，却见林羽对他们做了个手势，他们还记得这个手势，也赶紧跑了。
没一会这片空地就只剩下两个高专生、猪野一家和几个警察了。
“你们只接到这孩子失踪的报案，现在结案了。”
林羽开始赶人，“至于那些村民的事，我们之后会处理，你们别管。”
说着拿出一个证件，上边有东京都咒术保卫厅的字眼。
几名警察还不知道这个部门，不过这种官方证件一般人不敢伪造，哪怕不知咒术界的存在，他们也秉持着多一件事不如少一件的准则，很快就离开了。
“这是新证件？”夏油杰粘过来，“总监部好像没通知我们领取。”
“这个需要个人去领取，避开总监部，”林羽挑了挑眉头，“你懂的。”
随后他解释：“我托鸭乃桥先生牵桥搭线后，警方那边愿意提供一些前期支持，于是原本空壳子似的咒术保卫厅开始高效运行起来，这是试运行的项目之一。我原本就打算找机会让你去趟保卫厅。”
夏油杰深知寥寥数语后的一些努力。
“羽，辛苦你了。”
“还好还好，我就动动嘴，活都是别人干的。”
夏油杰失笑：“不过鸭乃桥先生只是一名侦探，呃，好像还是不能公开的侦探，他有这么多人脉？”
“他现在是名正言顺的侦探啦，还是警方的特聘顾问，”林羽简单解释了下这个世界奇葩的侦探界规定，“我替他解决了两件事，他可以继续侦探事业，又因为超高的破案率得到警视厅的重视。还有还有，你还记得柳生医生的侄子吧……”
“记得，立海大网球部的部员。”
“对，那个柳生同学有个同学姓真田，真田的祖父是神奈川的警察，同时还是剑道教练，人脉很广。此外迹部也帮忙了，他认识一位叫手冢的学生，那位学生的祖父是东京这边的警察，还是柔道教练……总之，各方力量汇聚在一起，迅速推动了东京咒术保卫厅的发展。就算内阁有些人被总监部高层收买，因为不需要太多投入保卫厅就发展起来，那些议员就算提出反对意见也没人理睬。”
夏油杰深感震撼，“原来普通人的力量汇聚在一起，也能影响咒术界。”
“因为大家各有长处啦。”
林羽想到之前私下见到迹部景吾时，对方是如何意气风发的表示未来属于年轻人。既然各个集团能投资咒术界，总监部，一群老家伙，那他们这些年轻接班人也能选择投资对象。
他们这些年轻又强大的咒术师，就被选中了。
“这种大家一起努力创造未来的感觉如何？”林羽拿肩膀撞了撞夏油杰。
“很美妙。”夏油杰真心实意的笑出来。
“那个……”
远远的，猪野先生发出声音，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打断他们。
刚刚他们一直避开，不敢离太近听到他们聊天的内容。
可如今入夜，两人一副随时会离开的样子，他们又忍不住将人喊住。
“有事？”
两人扭头看这一家三口。
夏油杰突然说：“他的术式其实还不错。”
“果然有术式啊。”
林羽有些惊讶，这还是夏油杰第一次在没签署协议的非术师面前直接提到咒术界的事。之前大家都觉得公开咒术界更有利，可如何公开，如何善后是个大工程，拖到现在也没一个完美的方案。
可这会夏油杰直接提出来了，这是否意味着……他轻笑了声，觉得下次夏油杰回家时，夏油家会很热闹。
“那你小子这次太走运了，”林羽隔空点了点猪野琢真的额头，“被那群家伙发现你有术式，你的身体会被拿去当做材料的。”
猪野琢真抖了抖身体，更加用力的牵住父母的手。
猪野夫妇脸色很难看。
“其实，”猪野先生突然说，“我祖父和父亲也能看得见。”
“爸爸，”猪野琢真惊讶的抬头，“原来你知道……”
“我不知道，”猪野先生有些抗拒道，“我看不到，我也不想承认有那些奇怪的东西。到处都是看不见的危险太可怕了。我的父亲看得到，他死得很惨。我的母亲看不到，也死得很惨。所以我、我只能带着家人躲到乡下，可是，可是他还是看得到。”
林羽大概能明白他的意思，也能理解看不见的人的恐惧，不过还是那话，他们夫妻俩逃避的行为给猪野琢真造成很大的伤害。原不原谅这种事，还是交给猪野琢真吧。
“那你现在说出来，是想怎么做？”
猪野先生表情晦涩，猪野夫人则是激动道，“能否请你们教导琢真？我们不需要他去对付那些怪物，只要，只要让他有自保的能力。”
太过激动，猪野夫人眼角还有些湿润，“我们错了，错得太离谱了。装作不知道那个世界，逃避现实，逼迫孩子也逃避现实根本没用。该有的危险一点都不少，既然如此，还不如、还不如让他去学些本事，至少保护好他自己！”
“我们也是学生，入行不到一年，”林羽诚实道，“不过既然他有术式，等他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也可以入学学习。”
“可还有好几年……”猪野夫妇有些害怕。
“你的祖父不是尚在人世吗？”夏油杰冷静道，“术式存于血脉，你们不懂这些，你的祖父肯定懂，甚至说不定术式和他差不多，可以更好的教导他。而且有三代看得见，我怀疑猪野家其实是个小咒术师家族，等他长大，没准可以通过家系入学。”
猪野家到底是不是小咒术师家族，就得这对夫妻带着孩子去找家中老人求证了。
不过考虑到猪野琢真的曾祖父年事已高，精力不足，夏油杰还是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可以远程教导一些常识。
他们干脆连夜将这一家三口连同行李送到目的地，天蒙蒙亮时才回到东京善后。
“你把诅咒师送去保卫厅，我去交报告，”林羽摆手，“不用担心烂橘子为难我，我有的是法子对付他们。”
夏油杰不怀疑这一点。
他看了看天色，有些遗憾，“今天有课，没法带你去吃麻婆豆腐了。”
“嘿，”林羽立马转过身，搓搓手，“夏油，不然咱们今天逃课？”
第46章 拉踩
有了一起逃课吃麻婆豆腐的动力, 哪怕一夜没睡，两人一样精神抖擞的去处理工作。
夏油杰带着一串诅咒师到了东京都咒术保卫厅，得到工作人员们的热情接待。
“夏油同学, 你先坐下歇歇，”有人端来一杯果汁，“我将上一批诅咒师处置结果报告拿过来给你看看。”
“处置结果报告？”夏油杰疑惑, “这需要给我看吗？”
之前他们偶尔也会接到抓捕诅咒师的任务, 对方实力不济, 基本都能活捉, 带回到总监部就没管了。
毕竟多数诅咒师都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会被咒术界秘密处以死刑。
“需要的，”工作人员苦笑, “上次我们没准备好处置报告, 林羽同学非常生气呢。是我们的错，愧对了他的信任。”
“啊, 那你拿过来吧。”
事关林羽, 夏油杰坦然接受了。
不过他偷偷在心里理了理时间线。
以往哪怕警方也会通缉诅咒师, 只是诅咒师会咒术, 最后都是咒术师们抓到他们，最后人也是交给总监部处理。
可上一次, 就是林羽被竹中等人埋伏时, 他不仅抓了那些高层, 还单独将诅咒师们关起来。后来谈判，有人赎走高层, 没人敢赎诅咒师, 只是提醒林羽抓到通缉犯记得上交。
林羽上交了，上交到咒术保卫厅这, 由法院秘密判决，秘密行刑。
这件事让总监部相当恼火，却也让咒术保卫厅得到灵感，随后在内阁的支持下，咒术保卫厅和警方合作，积极号召咒术师们将诅咒师交给他们处理。
响应的人多了，内阁终于找到机会夺走了总监部判处死刑的权力。
这件事得到咒术师们的一致叫好，也让总监部更加憎恨林羽了。
很快工作人员拿来处置报告和相关录像，这几人都是夏油杰上次送来的。
他在观看录像时，工作人员还在一旁解释，“我们也能理解林羽同学担心啦。之前林羽同学不是抓到一个叫粟坂二良的诅咒师上交到总监部那吗？结果一个月后，林羽同学又遇到这位诅咒师了，他可是相当生气，再抓到人，就送到我们这儿来了。”
夏油杰：“！”
他哪里听不懂，这是在说总监部内部有人与诅咒师勾结。一边发布通缉令，让咒术师们冒着生命危险去抓捕诅咒师，可转头为了利益，就把辛苦抓来的诅咒师放走了。
总监部的信用就是这样一点点降低的。
以前他们将人定为诅咒师时，反抗的声音小，其他咒术师被蒙在鼓里，现在总监部想随随便便排除异己就难了。
认认真真将录像看完，拿了一份报告备份，还拷贝了一份录像，夏油杰递回去，面带笑容，“咒术保卫厅办事我很放心，下次遇到诅咒师，我还会送过来的。”
嘴里这么说，可他拿备份还拷贝的举动也是在暗示对方。如果保卫厅也敢造假，他会把手中的证据放出去。
不过对比总监部高层什么都是悄悄做，保卫厅这边敢拿出报告，就已经完胜他们了。
“能和夏油同学这样优秀的咒术师合作，也是我们的荣幸，”那名工作人员顺势安利，“事实上，我们这边正在试运行一个项目，想为咒术师辅助监督们发放新的证件。持有相关证件，如若遇到咒灵事件，可以不必上报，直接联系警方配合，也好节省时间。当然，我们这边也会加快警方的培训工作，争取做到每个单位都有一队人马可以配合咒术师们。”
工作人员搬来一个笔记本电脑，打开一个信息输入页面。
“夏油同学请看，这是我们的信息录入界面。而只要信息录入这个系统，领取证件后，各地警署都会配合……”
工作人员介绍得很卖力，夏油杰也听得很认真。
不过很快，他注意到对方展示的成品界面和林羽手中的那个证件不太一样。
“这个啊，”工作人员笑了笑，“是这样的，林羽同学的身份还未得到证实，也拿不出在他们国家办理的护照。不过考虑到半年里他做出的贡献，表现出的优秀工作能力，以及他还在东京都咒高读书，所以我们发放了一个临时证件。”
“领取临时证件的咒术师并非我们的工作人员，类似于我们与咒高合作，而他是咒高的学生，可以享有我们给咒高的一部分权力和福利。当然，这一步权力福利应该也够用了。只要他还是咒高的学生，或者毕业后在咒高任职，都可以领取临时证件。如果他能证实自己的身份，且入职我们保卫厅，就能领取正式证件了。”
夏油杰觉得后者的可能性为零。一个异世之人根本没法证实身份。假若最后林羽选择留下来，那也是回到这个世界的故乡。
正是了解林羽，也太清楚林羽会做出的选择，有些话才难以说出口。
暂时压下这有些苦涩的心情，夏油杰进一步确定，“也就是说，日后只要是咒高的学生、教职工，都可以领取临时证件，哪怕不加入咒术保卫厅。”
“的确是这样，毕竟大家都是为了社会稳定嘛，”工作人员随后话锋一转，“不过如果入职咒术保卫厅，是可以正常升迁的，说不定哪日可以负责管理整个咒术界。我们欢迎更多的有能之士加入。”
他就差没明着说，夏油杰同学，我看好你，你赶紧入职吧！
夏油杰没马上答应，“那如果毕业后不在咒高任职，当个自由咒术师呢……”
“也可以领取临时证件，不过因为没有咒高担保，所以需要经历较多的考核。此外，只能领取有限的任务，部分设置了条件的任务优先分派给信得过的咒术师。”
工作人员不想错过这个机会，特别是他们还打听到夏油杰私下里接触过一些警察，甚至快要搭上一个政客的线。这证明对方有这方面的打算。
他们也找人分析过夏油杰，金钱无法打动此人，甚至权力也不能。反之，有秩序的咒术环境没准能让他动摇。这是一个有大爱没被总监部高层污染的年轻咒术师，不拉拢他拉拢谁？
“夏油同学应该也知道，总监部那边大部分任务其实是政府这边分派过去的。我们没法培养咒术师，只能将任务外包。如今我们建立这个部门，也是考虑到层层外包容易耽误时间，受害者得不到及时救援，造成的社会影响也大。如果我们招聘了一批咒术师，以后就不必将所有任务外包了。”
这名工作人员又详细说了他们对任务的分类和指派。
“挑一批可靠的情报人员确定任务等级，在系统网站上发放任务，有空闲的咒术师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实力挑选相应任务，符合条件者优先选择优先分派……升级制度的话，我们主张实事求是。我们会专门统计每名咒术师完成任务的等级、数量和效率等。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评级。啊，如果咒术师自己不申请，那就不能升级了，毕竟的尊重咒术师自己的意愿……”
工作人员隐晦的传达他们这边的想法。
针对繁多的任务，想多赚钱又符合条件的咒术师可以多领取任务。容易满足的咒术师可以少领取任务。如果最后剩下许多任务没人做，按照轻重缓急来划分。那些急切的重要的任务他们可以求人做，同时提高奖金，或是外包给总监部、御三家之类的。
尊重咒术师意愿的同时，也堵上了咒术师可能会抱怨的嘴。
毕竟任务是自愿领取的，别既要又要。
夏油杰看向工作人员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你们很擅长吸取经验。”
这些规定几乎都是在拉踩总监部。
工作人员露出腼腆的笑容，“感谢前辈们提供的教训。此外，咱们也要珍惜纳税人缴纳的税款嘛。以前咱们外包，是不理会总监部与咒术师如何分成。如今自己招聘咒术师，实行的是底薪制和奖金制。和咒术师搭配的辅助监督也是我们招揽的对象，相关制度略有些不同。”
简单来说，如果以前外包一个一千万的一级任务，如果总监部与咒术师五五分，那就是总监部和咒术师各得税前五百万的报酬。如今变成奖金制，就只需要支付咒术师税前五百万的报酬。
日积月累，不知道能省多少钱。就是总监部的利益大幅度缩水了，这也是总监部极力抵抗的原因之一。
夏油杰没被那腼腆的笑容欺骗，他反问，“既然是底薪制，那入职后，每个月也是有业绩要求的吧？”
工作人员顿了一秒，微笑道，“的确是这样，不同等级咒术师领取不同的底薪，对应的业绩要求也不一样。每月一考核，如果三个月考核都不及格，就会进行降级处理。”
夏油杰顿时心情复杂。
没说这些惩罚规定不好，任何组织就该有奖励也有惩罚。
他只是觉得，这个工作人员还是轻看了自己，故意只说好处。
要说不反感是假。只是咒术保卫厅好歹是一座可以为术师遮风挡雨的小屋，也许不够豪华舒适，可和以前住在垃圾堆总监部相比，还是不错的。
他笑道：“果然是试运行的项目。希望贵厅完善后，能允许我一观。”
工作人员顿时有些急了。
他还指望拉拢一个潜在的特级，借此号召更多人加入呢。
“夏油同学……”
对上夏油杰那双沉静又仿佛看透一切的眼，工作人员将后边的话咽回去，讪讪道，“我们会尽快完善，交由夏油同学阅览。”
等人走了，工作人员急吼吼的找人开会。
“别把人当小孩子糊弄，快点将细则端上来，还有那个任务发放系统，只拿个半成品出来糊弄谁呢？批了那么多钱，就给一个半成品啊？”
离开咒术保卫厅后，夏油杰给林羽发了条消息，对方很快回复。
“打算活动筋骨，晚点碰面。”
他顿时了然，自己在东京街头转悠起来。
这条街许多人都在发传单，不打架的时候，夏油杰的外表极具欺骗性，没一会，他就收到不少传单，其中还有一些居然是宗教组织的传单。
“都是骗人的吧？”
夏油杰拿起那几份传单，目光从‘盘星教’上略过，发现对方的总部就在东京。
“我也活动活动。”
他去听了一场讲座，果不其然，就是骗人的。
“欺骗了多少人才能建造这么华丽的房子啊？”护守座敷童子蹲在一旁吐槽，且拒绝夏油杰将樟柳神或者童男童女放出来。
“你待会要和羽见面，不可以放他们出来。”
夏油杰无奈，“羽只是喜欢小孩子。”
护守座敷童子‘哼’了声，“我要去转转。”
这一转，才发现盘星教总部接待教众的地方还分三六九等。
刚刚夏油杰听讲座的地方是面对普通教众，护守座敷童子误入的地方，则是接待一些有钱人。
这些有钱人也在听讲座，讲座主题是‘如何保持天元大人的纯净’。
特级咒灵歪歪脑袋，“？”
·
林羽随便找了间高层们常用的会议室。
不过这个时间点，许多高层都没起床，或是在家慢悠悠吃早饭。
林羽可不管。他熬夜工作，早饭都没吃就过来汇报工作，老板们不该积极接待他吗？
他在手机里找了个号码拨打过去，“我只等你们半小时，半小时不到，哼哼，你们可以猜猜会发生什么。”
高层们：“……”
他们骂骂咧咧的赶来会议室，张嘴就要斥责。
“快点看报告，看完了我要去吃早饭。”
他直接将报告甩出去。
高层们顿时憋气。
他们倒还记得林羽是和夏油杰出了一个特级任务。考虑到林羽只是一个准一级，没准会出错，他们又幸灾乐祸起来。
看完报告后，其中一人立马批评道，“你难道不知术师不能对非术师使用术式？明知故犯，这一次……”
“喂喂喂，我是在保护他们好不好？”林羽睁眼说瞎话，“那么多诅咒师，不把他们收到卡牌里保护起来，等我们抓完诅咒师，那个村子里的人都死绝了。”
高层们无言以对。
换做其他咒术师，对普通人使用术式肯定是犯错，可偏偏林羽的术式很特别，根本分不清伤害和保护。
可恶，这样他们岂不是不能找茬？
“那你也要考虑到善后工作，不当辅助监督不知道辅助监督的苦。那么多人经历这样的事，想堵住他们的嘴很麻烦的。”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不该是你们这些领导该考虑的吗？”
林羽一脸无所谓，“我们拿钱干活面对危险，这是等价交换。你们什么都不干能拿一半甚至更多的钱，这些事当然交给你们处理了。”
理是这个理，可他的态度让高层们一大清早就心肌梗塞起来。
如果是五条悟夏油杰这么嚣张，他们能理解，毕竟一开始那两人态度就不好。可林羽不一样啊，以前多乖巧听话一孩子啊，怎么就突然露出獠牙呢？稍有不如意就跟恶犬似的咬人，不痛快，他们不痛快！
难以接受，非要挑刺，你一句我一句，把林羽烦得不行。
“等你们半小时，开会半小时差不多就结束了，非要拖延个三四个小时是吧？”
放飞的林羽是一点都不惯着这些领导的恶臭习惯，直接抄出咒具。
“我这个人啊，”一刀抽飞一个高层，“最讨厌浪费时间，讨厌无意义的会议！”
“舍不得我这么早离开是吧？刚好，我今天的训练还没做，陪我练练呗。”
“砰砰！”
“咚咚！”
等林羽和夏油杰在东京街头汇合，都快十一点了。
“好饿，快去吃饭吧。”
“我已经定好位子了。”
夏油杰也预料到两人的饥饿程度，不仅预定，还提前点单，两人落座没一会饭菜就上来了。
“这家的麻婆豆腐居然还不错，有那么几分味道。”
林羽满足的来了个麻婆豆腐拌饭。
夏油杰学着他吃了几口，最后遗憾的放弃了这道菜。
辣度超过了他的承受能力。
再看林羽，辣得嘴巴通红还在那大快朵颐。
夏油杰飞快扫了一眼红通通的嘴巴，低头吃饭，又飞快扫了眼。
他庆幸没把护守座敷童子放出来，否则那孩子不知道会说什么惊人之语。
吃个半饱后，两人放缓了动作，开始闲谈起来。
“他们磨磨唧唧各种找事，我干脆把他们揍了一顿，”林羽回忆手感，“别说，好久不揍，还有些怀念。”
“别惯着，”夏油杰笑眯眯道，“我算是看出来了，高层们喜欢犯贱。温声细语就蹬鼻子上脸，嚣张一下反而不敢吭声。”
“欺负老实人是吧？”林羽点头，“那是挺贱。”
他又说了那个村的后续处理，“我揍了他们一顿后，他们就囔囔着不帮我善后，想让我服软。我便装作放狠话，让那个咒术保卫厅替我善后。总监部还没到狗急跳墙的时候，一时半会拉不下脸和保卫厅抢工作。这件事也算顺利交道保卫厅这边了。”
夏油杰了然，“如此一来，就算村民们说了猪野一家的事，消息也传不到总监部那儿去，他们不会打那孩子的主意。”
总监部一直急于培养自己的咒术师，抢不过御三家，才会将目光放在野生咒术师身上。
据说咒术界目前唯一特级九十九由基就是普通家庭出身的咒术师，可人家不乐意和总监部玩，成了特级后跑了。
后来是夏油杰，夏油杰也不理会总监部。更别说林羽，前期蛰伏后期搞事，弄得总监部元气大伤，每时每刻都想找他麻烦。
现在，他们瞄准新一批的好苗子。
“这要看猪野的术式强度，”林羽看得分明，“他们急于培养打手，又瞧不上术式一般的小咒术师。我相信没被发现小咒术师还有许多，他们根本不乐意大力挖掘。”
这让夏油杰想到政府和总监部对普通家庭出身咒术师的态度。
前者也有诸多算计，可为社会稳定，哪怕内部派系有争斗，甚至有资本参与，大体上不会对咒术师动手。毕竟争权夺利的前提是社会稳定，他们不至于连这点眼界都没有。
总监部则将咒术师当做赚钱和夺权的工具，没了就没了，反正咒术师稀缺，咒灵任务要价可以更高。
按照这个思路推测，分明有许多野生小咒术师，可总监部不愿意制定万全的制度去挖掘，也许就是不想出现太多咒术师。又或者实行‘优胜劣汰’那一套，能活着被总监部发现的野生小咒术师，必然是术式不错咒力量也不少的。
越想越肮脏，夏油杰对总监部的厌恶到了极点。
“我也给咒术保卫厅加了点工作量。”
夏油杰掏出几张宣传单。
“这是几家宗教组织？”林羽喝了口牛奶，“真心实意的没几家，多数是为了骗人捞钱吧？”
“的确，比如这个盘星教，普通教众根本不知道他们信仰什么，只知道捐钱求个心理安慰。至于高级教众，一群有钱人，他们则是推崇天元大人的纯净，不希望天元大人与星浆体同化。”
夏油杰解释：“我知道天元大人的存在，不过与星浆体同化这件事，我询问过夜蛾老师，好像是五百年一次，明年就是下一次同化了。”
两人先将星浆体一事搁置一旁，单单谈论起盘星教。
“五百年一次，足够让高级教众换了一轮又一轮。这么多有钱人聚集在一起，洒出大把的钱，却不知去向，肯定有问题。”
“啊，”林羽懂了，“非法集、资，洗、钱之类的？”
夏油杰点头，表情还有些无辜，“我举报了他们。考虑到他们背后可能有势力，我又和咒术保卫厅打了声招呼。”
“夏油，你变机灵了嘛。”
林羽本想在他肩膀上捶一下，只是桌子太长，他放弃了，“咒术保卫厅想拉拢你这个未来特级，肯定要示好，有他们监督甚至插手，这个盘星教很快会被取缔了。”
“那这几家呢，也举报了？”
“嗯，”夏油杰端起果汁，语气平静，“刚好有时间路过，听了会讲座觉得有问题，一起举报了。”
林羽有些幸灾乐祸，“也不知那几个发传单的这会心里怎么想。”
路上碰到个看上去和善的青年，乐颠颠的发传单，结果人家把他们一窝端。
两人愉快的吃完早中饭，又给五条悟家入硝子带了点东西，这才准备回校。
看到被放出来的飞行咒灵，林羽疑惑道，“五条说你调服一个外形是龙的咒灵，很威风，怎么不用那个？”
而且眼前这个飞行咒灵有点小，两个小孩坐还行，青年的话，有点挤。上次夏油杰就是因为坐在这只飞行咒灵上，直接来了场蹦极。
“你是说虹龙？我在做实验，那只咒灵暂时不能用。”夏油杰表情和语气都很平静。
林羽没多想，爬上咒灵。
回去途中，夏油杰纠结又纠结，还是问，“羽，新年的时候，你能陪我回家一趟吗？”
“可以啊。”林羽毫不犹豫道。
夏油杰松了口气，又觉得自己之前反复纠结有些好笑。
让他偶尔觉得甜蜜，偶尔酸涩，偶尔纠结，辗转反侧，比以往想得更多的这份心情啊，他该取个什么名字呢？
不等处于青春期的夏油杰替自己的感情取个名，在校门口，他们被五条悟堵住了。
白发青年噘着嘴，满脸写着‘我不开心了哄哄我’。
不过耐心不足，他也就等了个三秒，林羽和夏油杰才跳下咒灵，就大声指责，“杰，小不点，你们逃课居然不喊我！你们排挤我！”
“别学了个排挤就乱用啊，悟。”夏油杰扶额。
林羽突然慌张脸，“夜蛾老师，您怎么来了？”
五条悟顿时跟炸毛的猫似的跳开。
落地后，他反应过来，他有六眼看得见啊，背后根本没人！
“小不点，你居然还骗我！”
他嗷嗷叫的扑过来，抱着林羽的脑袋一通乱揉，“亏我还帮你查了那三个家伙！不告诉你结果了，哼！”
第47章 夏油家
高专时期的五条悟情绪外露, 会直白的说出心中想法。经常因为过于实诚显得有些毒舌，经常闹，却又非常的好哄。
林羽和夏油杰拿出特地买的某家甜品店的新品, 刚刚还赌气的青年立马眉开眼笑，叼着草莓脆饼，含糊不清的说着调查结果。
“那三个人都死了哦, 不过他们的经历有些奇特。”
五条悟率先指着第一个脑门有缝合线的男人, “他姓高桥, 死亡时间最早, 是一名自由咒术师。认识他的咒术师都知道他曾经遭遇过车祸，后来幸运的活下来，脑门却留下这道伤痕。遭遇车祸数年后, 他在某座山上调查咒灵事件后失踪, 太久没有音讯，被认定为死亡。”
飞快吃完嘴里的草莓脆饼, 他又拿起一份奶油布丁, 发现是三倍糖后, 愉快的弯起眼睛。
“第二个是这个叫伊藤的男人, 小咒术师家族的旁支成员，术式比较特别, 算是得到重用, 可以阅览族中所有书籍。在一次追击诅咒师后受伤, 脑门就有了这道缝合线。不过数年后也死于诅咒师之手。最后就是这个女人了……”
五条悟眸中的神采浓了几分，甚至显得有些兴奋。
“认识这个虎杖香织的人都说她只是个普通家庭主妇, 结果呢, 她的资料最难调查，有人刻意隐瞒了她的信息, 甚至对她的名字下咒，如果调查她，就会惊动幕后的人。”
林羽顿时紧张起来，“没被发现吧？这个女人说不定很重要！”
因为之前林羽拜托五条悟时没怎么解释，夏油杰也不清楚他的目的，这会只能耐心聆听。
听到林羽的问话，他扫了眼挚友，发现五条悟笑得跟偷吃鱼还没被发现的猫儿一样，不由得失笑，“悟出手，肯定不会被发现。”
“那当然，我可是五条悟！”
白发青年十分得意，“那个家伙能对这个名字下咒，我也能施法多跳转几次调查转移视线。而且下咒的人防备的是咒术界的人，我可是让人去普通人中询问，言语中提及的多是虎杖家，这个范围就很大了。”
原本他只是帮朋友一个忙，事情也是交给信得过的族人去做的。可后来族人求助，他才发现一个普通女人身上不普通的事。
“当有人对这个名字下咒时，就已经预示着她的不平凡。虎杖家搬过几次家，走访之前的邻里还是能查到这个虎杖香织曾经出过意外，大家本以为她死定了，结果后来传出她活着且怀孕的事。极少数外出时，大家看到她脑门上有条缝合线。”
五条悟哼笑一声，“邻里不知内情，可她的公公非常厌恶提到她。甚至在她生下儿子没多久失踪，不久后儿子也失踪后，他也没太多伤心，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点。”
“你是说，她的公公意识到她有问题？”
“应该是这样，”五条悟翻出一个大福往嘴里塞，“他很疼爱那个叫虎杖悠仁的孙子。看在孙子的面子上，怎么也会爱屋及乌吧？”
夏油杰：“……”
爱屋及乌，屋乌之爱，幸好护守座敷童子没出来。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夏油杰忙说，“这三个，该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一眼就能看出来吧，”五条悟继续塞大福，“哪来那么多巧合，都出意外，出意外后都多了一条缝合线。画画的人技术挺好，每个人的眼神都很到位，绝对是同一个。而且哦，我派去的人调查过，这三人举止都挺优雅，是一种深入灵魂的优雅，仿佛自幼培养。那个伊藤有家族教导尚且能理解，高桥和虎杖就没这条件。”
说着说着他又疑惑起来，“还有这种转移的术式？脑门的缝合线……转移的难道是一团脑花？”
“就是脑花，”林羽正经脸，“之前我只是怀疑，但证据不足，只有三五成把握。现在有你提供的调查结果，至少是八成把握。”
曾经在同学们嘴里反复出现过的反派脑花就是这个人！
不清楚脑花现在是否换了身体，可能查到的最近一个身份，就是虎杖香织。
再想想同学们都在惊叹什么，反派居然为了事业亲自生娃，而又这么巧，脑花用过的身份之一是女人，出意外后有了身孕，生孩子不久后失踪。
没那么多巧合，虎杖家的那个小娃娃，就是反派特地生下来实现梦想的。
不能指望脑花对这个小娃娃有爱，而是要查清对方打算利用这个孩子做什么，才能顺藤摸瓜查到他真正想做的事情。
“五条，还得麻烦你一次，你去看看虎杖家那个小孩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可以是可以，”五条悟歪着脑袋看他，“不过，你为什么要查这个人？”
林羽肯定不能说大家生活在一部漫画里，这个脑花是反派，后期会搞事，他只说了之前总监部的种种异常。
“综上，我怀疑这是一个活了很久的老家伙，通过这种术式不断换壳子，积攒人脉，布局……虽然不知道他最后的目的，可我觉得他很危险。”
话说完，林羽就觉得这种解释有些苍白。因为他拿不出更多的证据。
听完，五条悟点头，“是很危险，先抓了再说。”
夏油杰也说：“也许我们可以试着引蛇出洞。”
“你们……”
林羽定定地看着两人，忽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嗯！”
“对了，”他又翻出诅咒师论坛，“我怀疑这个家伙会冰属性咒术，或者身边有个会冰属性咒术的同伙。他还盯上了五条的性命，也很关注夏油的家庭情况，对了，有段时间也关注我，后来好像没关注了。”
发现自己被跟踪，又和齐木楠雄打好关系后，他曾经拜托齐木楠雄躲在暗处观察。可惜的是，那个会冰属性咒术的人再也没出现过了。
“盯上我性命的人不计其数，”五条悟其实不太在意想杀他的人，不过这家伙又在调查夏油杰和林羽，他难免重视了几分，“应该是个诅咒师。没有诅咒师不怕我。可调查杰的家庭，为什么？想让他爸妈再生个有术式的小孩？”
夏油杰的脸色顿时像吃了咒灵玉一样难看。
“是否要二胎看我爸妈自己的决定。”
又很快他反应过来，“羽，你之前特地提醒我联系家里，就是因为这个帖子？”
“对啊，不过目前看来你家情况一切良好，没有异常。”
林羽以前也怀疑夏油杰父母被盯上的原因和家入硝子父母被盯上的原因一样，不过在推测出脑花的术式可能和换身体有关系后，他就有不一样的想法了。
“哪怕你父母再生一个，有术式的几率不是百分之百，要培养出来，少说十几年。反过来，你已经成才，在咒术界赫赫有名。”
被直白的夸赞，夏油杰有些不好意思，可目光落在那几张画像上后，他僵住。
紧接着一股咒力爆发开。
林羽和夏油杰连忙看向捏爆一个泡芙的五条悟。
“只是猜测，你别急着生气啊。”
“悟，泡芙没有过错。”
五条悟恨恨的吃了一个泡芙，“那个家伙，盯上杰的身体了！”
“只是推测，”林羽再一次强调，“我们不能随便陷入误区。而且……”
他目光在夏油杰身上游移。
曾经同学们说过的话再次在耳边回荡。
“哇，这个脑花真是个狠人，为了大业居然亲自生娃。”
“这年头反派都牺牲这么大吗？”
“呜呜呜，如果能穿越，我肯定要提醒教祖有人觊觎他的身体，不要放弃逃跑啊！
“还有猫笼，一定要提前销毁，猫猫不能被抓。”
偶尔课间注意力不集中时，他总是反复能听到这些话。
当时不觉得同学们当谜语人有什么，现在却恨不得当初他们一个个指名道姓。
不过，他还是能提炼出几个关键信息。
脑花亲自生娃了，根据现有线索，他应该用过虎杖香织这个身份，生下了一个叫做虎杖悠仁的孩子。
再结合诅咒师论坛，脑花要五条悟的性命，却关注夏油杰的家庭。大胆一点想，对方盯上了夏油杰。也许对方的术式可以在获得夏油杰的身体后，使用夏油杰的术式。
和同学们提供的‘有人觊觎教祖身体’这个信息对比，结论是夏油杰将来会成为教祖。
可能吗？
林羽想到上午那会夏油杰去几个宗教组织听讲座后反手举报的事。
对骗人的宗教组织如此反感的夏油杰怎么可能会去当教祖？
这个教祖应该另有其人，不过夏油杰的身体和术式被盯上的可能性很高。
“小不点，你怎么一直盯着杰看？”
“因为他好看。”林羽随口道。
夏油杰默默转过脸，吹着风，散热。
“被盯上这事……”林羽沉吟，“只要夏油多注意。目前对方应该不会主动对你父母动手，不过新年后，可以让你父母考虑下别的安排。”
作为一个行动派，林羽不喜欢坐以待毙，“夏油之前说的引蛇出洞是个不错的计划。尽管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用虎杖香织的身份生个小孩，可对方既然格外在意这个身份，这个小孩肯定有特别之处。”
五条悟一点就通，“咱们把小孩藏起来，把他骗出来？”
“怎么说服那位老爷子配合我们，怎么藏是个问题，”林羽细细思索，“他活了这么久，手下能用的人不少，就怕到时来的不是本尊，我们打草惊蛇了。我们在明他在暗，要是他想隐藏，没准找个十年都找不到他。所以，必须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不急于这一时。”
“羽说得有道理，”夏油杰盯着虎杖香织的画像看，“我们先观察那个叫虎杖悠仁的孩子。”
停顿了好几秒后，他才迟疑道，“你们说，那个脑花原来是男人还是女人？”
林羽摸摸鼻子，他就知道，不会只有他一人关注这件事。
五条悟再一次捏爆了泡芙，同时倒吸一口冷气，“是男人的可能性很高。哇，那家伙牺牲好大。”
紧接着他很感兴趣道：“真想问问他生孩子是什么感觉。”
林羽和夏油杰：“……”
前者艰难道：“你为什么觉得脑花是男人？”
他好歹知道一点剧情提示，五条悟又没见过那三人说话的语气，走路的方式和行事作风，怎么推测出来的？
“两个男人，”五条悟理直气壮的指着画像，“一个女人，根据比例，是男人的可能性很高。”
林羽无言以对。
又过了几日，三人在出某个特级任务后，特地跑去宫城偷窥名叫虎杖悠仁的小孩。
虎杖悠仁不到三岁，没到去幼儿园的年龄。虽然可以送到保育园，但虎杖倭助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就算去武馆也要带着孙子，这也造成除了武馆的人，其他人接触虎杖悠仁的可能性很小。
回到家后，虎杖倭助需要处理家务以及做饭，会放任孙子在家里玩耍。
偷窥的三人便看到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子兴奋的举着小木棍，在一户建的院子里跑来跑去。
“怎么样，能看出有术式吗？”林羽偷偷拍照。
五条悟摇头，“他也没到激发术式的年龄。不过他这身体素质，出乎意料的好啊。”
发现小男孩一拳捶碎了地砖，夏油杰点头，又问，“要放一个蝇头试探下吗？”
林羽摸摸自己的良心，想了想，还是点头，“放吧，远远的路过，看他能不能注意到。”
一个长得奇形怪状的蝇头从院子外路过。
小男孩没反应。
“看不到，也看不出有没有术式，”林羽垮着脸，“那家伙到底想利用这小孩做什么？”
“你们的试验太浅显了。”
五条悟在裤兜里掏了掏，掏出一个水木仓形状的咒具，朝院子里一扔。
小男孩先是吓一跳，紧接着好奇的捡起水木仓，兴奋的耍起来。
紧接着五条悟甩出一张咒符，吟唱后原本自顾自玩起来的小男孩突然一个激灵，朝院子外看去，紧接着头发肉眼可见的竖起来。
他先是回头看看房屋门口，似乎想喊爷爷，可又不知想到什么，悄悄地靠近铁门，蹲在那，对准蝇头，按下开关。
‘滋’的一声，咒力因咒具上刻录的符文变成一团，飞快击中蝇头，下一秒，蝇头消失了，小男孩兴奋的挥舞着水木仓。
“好玩好玩。”
“哇，”林羽不由得赞叹，“第一次看到蝇头，就害怕了一秒，还敢攻击蝇头。咒力看似微弱，可使用咒具也能祓除咒灵。不管有没有术式，就这份胆识，是当咒术师的好苗子。”
考虑到他强悍的身体素质，去当个运动员肯定也有不错的成绩。
只是此人和脑花是母子关系，分析这个孩子肯定得往咒术界的方向分析。
夏油杰发散思维，“其实培养咒术师，从幼年开始培养更好。哪怕没有术式，经验也足够让他们成长到不错的等级。前提是看得见。”
看得见，有人引导，正如猪野夫妇说的那样，不求孩子成为优秀的咒术师，至少可以在面对咒灵时自保。
“这小家伙有没有术式难说，”五条悟冷不丁道，“他应该很适合当容器。”
“容器？”林羽和夏油杰都皱起眉头。
“你们都知道咒物受肉，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受肉成功。身体不合适会当场毁损，反之咒物复苏。他的出生是一场阴谋，脑花对他没爱，如果拿亲生儿子当容器，也挺正常。啊，这只是猜测，谁知道脑花怎么想。”
林羽对脑花的反感上升到极点。
如果连亲生孩子都能牺牲，还能指望他对其他人友善吗？
夏油杰叹气：“好在他爷爷是真的爱他。”
“也许，得找个机会和他爷爷碰面了。有智慧的老人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林羽摸摸下巴，“不确定他爷爷能接受到哪种程度，还是先观察观察。”
他可不想好不容易找到线索，就打草惊蛇了。
转眼寒假，新年在即，五条悟回老宅主持各种仪式，家入硝子也和父母团聚，夜蛾正道则是选择和妻子来个新年旅行。
林羽答应了陪夏油杰回去过年，一应安排都听夏油杰的。结果放假第一天，他们去了埼玉，第二天去了群马，后来又去了宫城，总之，堪称磨磨蹭蹭到了岩手县。
林羽只当夏油杰是近乡情怯，是要坦白前的焦虑不安，十分配合。
不过既然决定要坦白，可不能临门一脚又退缩了。
途中他便一直询问夏油杰老家在哪，如今在哪儿安家，缓解他的情绪。也是因此他得知夏油老家在岩手县某个乡下，不过他父亲立志到城市闯荡，也是在那结识了他的母亲。
“现在他们都在盛冈市工作。”
“双职工？”林羽看似不经意道，“那岂不是平时很忙，都没时间照顾你？”
“我能照顾好自己，”夏油杰先说事实，再替父母解释，“平时他们工作也很累，我不想给他们添麻烦。”
家人之间讲究起麻烦，就是关系生疏的表现之一。
夏油杰不想多说这个，主动问，“羽，那你呢？你平时怎么和家人相处？”
有些事已经心照不宣，不过是没点破。
大概是要陪朋友回家，平时只敢偷偷思念的人这会干脆也不掩饰了。
“哈哈，我吗？我平时挺乖巧的，也没惹事，不过总有人找到我家说我坏话。那些人说我坏话的样子，我到现在还记得呢。”
夏油杰毫不犹豫道：“肯定是因为你太优秀，他们嫉妒。”
林羽心虚的摸摸鼻子。
“羽的父母肯定很相信羽。”话语中夹杂着不易察觉的羡慕。
“大概是因为……”林羽回忆起往事，心虚的同时又不自觉的露出浅浅的笑容，“每次闯祸……咳咳，我是说，事情发生之后，我都会和他们打招呼，解释清楚。这样，那些人找上门时，爸妈可以条理清晰的和他们对口供。我可不是那种没事就动手的人。”
“羽能说说发生哪些事吗？”
两人坐在同一边，透过对面车窗可以看到彼此的表情。
车辆在抖动，那些眼神也被抖得有些细碎，并不分明，可表情没那么容易碎。
林羽能察觉到夏油杰的好奇和温柔，就好像是在听一些让他开怀的事。
有那么一瞬间的异样，林羽没捕捉到。
他随便举例，“我读小学时，遇到一个特别讨厌的老师。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他就固执的认为我是个差生，学不好数学。后来我数学考满分，他不仅不夸奖我，还阴阳怪气说我作弊，简直有病。”
“那肯定是有病，羽这么优秀。”
夏油杰兀地想到自己小学时遇到的一个老师。
有一个可怕的咒灵一直跟着那个老师，通过咒灵的话，他大致推断出那是一个总是嫉妒他人的老师。
可他没想到自己也被嫉妒了。
因为他父母都很优秀，长相也很好，很恩爱，而他们唯一的孩子同样成绩优异。于是那个老师没事找茬，在其他老师面前说他坏话，家访时以他为借口居高临下的教育他的父母。
恶心透了。
“他偏爱几个学生，时常在那几个学生面前说我用不正当的手段取得好成绩，借此安慰那几人。那几人信了，也许是故意相信的，扯着虎皮到处散布谣言，最后传到我耳里。”
“羽肯定会报复回去吧？”
“嘿嘿，人都有弱点嘛。老师也怕领导，我直接找校长告状。至于那几个学生，本来就没考赢我，怕被父母责骂，就说我作弊才第一。我直接找上门问那些大人，是不是他们这么教孩子说的，是不是输不起？我当时说得超大声哦，他们邻居都开门跑出来凑热闹。”
夏油杰几乎能想到那个老师，还有那几个学生的下场。
那么他呢？
他似乎选择了沉默，也没有报复回去。
那些情绪一直压在心底。
“校长是个明事理的，查清楚原委后就给了那老师处分，还让那老师和我道歉。至于那些家长嘛，有的很认真的和我道歉，表示会管教孩子。有的觉得被小孩批评脸上挂不去，嘴里说‘不好意思’，转头家长会遇到我爸妈就阴阳怪气，说小孩不该顶撞大人之类的。我爸妈可不惯着他们，一顿输出……我这点肯定是遗传他们。我妹妹平时就乖乖巧巧，可要是被欺负了，杀伤力也很大哦……”
说着说着，林羽抬起手遮住脸。
陷入到自己情绪里的夏油杰顿时慌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嘴笨。思来想去，把护守座敷童子放出来。
“帮帮忙。”他对口型。
小女孩抱着胳膊，扭头哼了一声。
平时嫌她太亮，有事就来找她了？
夏油杰：“……”
不等一人一咒灵谈妥，林羽已经放下手。
除了眼角微红，已经看不出异样。
看到护守座敷童子，他还笑了笑，“想尝尝便当吗？”
“要！”
为方便她吃饭，两人还下了个帐。
“对了，要不问问樟柳神他们……”
林羽才开个头，醋意大发的特级咒灵便一个劲的摇头，“马上就要到了，还是别放出来了。”
她飞快吃完便当，又缠着林羽讲故事。
林羽是从某些情绪中走出来了，却也没时间理会夏油杰了。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夏油杰：“……”
下了新干线后，他们又搭公交到了夏油家在盛冈市买的一户建附近。
夏油夫妇也放假了，早就将家里打扫了一遍，也采购了新年要用的东西，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时，突然有些紧张。
“应该是杰回来了。”夏油夫人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正在搬杂志的夏油先生绷紧了脸。
夫妻俩对视。
儿子才回家，整个家的氛围就变了。
“我回来了。”这道声音很轻。
“爸妈，我有个朋友在我家过新年。”这道声音很重。
“你这孩子真是，应该早点打声招呼，”夏油夫人总算找到话题，快步走到玄关，“家里什么都没准备，真是太失礼了。”
很平常的埋怨的话一出口，夏油夫人就僵住了身体，目光有些不自在的在儿子脸上扫过，似乎害怕他因为这样的话生气。
夏油杰表情和语气都很温和，“是临时这么打算的，想着快要到家了，就没说。”
“这样啊，”夏油夫人僵着脸和林羽打招呼，“你好你好。”
“叔叔阿姨好，我叫林羽，可以叫我林，”将每个人的反应收入眼底，林羽递出一份糕点盒，“这几天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夏油夫人连忙接过糕点盒放在一边，“你们吃饭了吗？要不我先给你们做一点垫垫肚子？”
“在车上吃过了，”夏油杰依旧是温和的模样，“我先带羽回房间整理下，待会下来帮忙。”
“不用帮忙，”夏油先生总算加入对话，“难得放假，你们看看电视打打游戏。”
“嗯，那我们先上去了。”
林羽跟着夏油杰到他在二楼的房间。
房间不大不小，还放着许多收纳箱，摆出来的可以体现卧室主人性格的东西不多。就仿佛这儿只是一个临时休息的地方。
“抱歉。”进了房间后，夏油杰撤下了温和又生疏的假面。
他有些懊恼，突然觉得将林羽带回家是个错误的决定。就好像将自己的伤口，那些灰暗的过去揭开给林羽看了。
“道什么歉啊，”林羽发现房间收拾得很干净，这代表夏油夫妇特地打扫过，就这一个举动，就证明他们是期待儿子回家的，尽管他们一家三口表现得有些生疏，“房间挺干净不用收拾，那咱们是下去帮忙还是打游戏？”
“你先打游戏吧，我再下去问问。”
“也行。”
等夏油杰出了房间，林羽才盘腿坐在地上，单手撑着下巴思索。
“伤痕没有修复，导致越来越大吗？”
过了十来分钟，夏油杰端来一些水果糕点和一份柠檬水，“我要去附近超市买一些东西，要一起吗？”
“不想去，我想休息一会。”
夏油杰没多想，放下东西就走了。
又过了一会，夏油夫人敲了敲门，“林君，我准备了一些糕点，要尝尝吗？”
林羽起身将门打开，“辛苦阿姨了。”
他很上道的侧过身让夏油夫人进来。
毕竟他不跟着夏油杰出门，就是在等人。
如果这对夫妻主动和他交流，打听夏油杰在学校的经历，就证明他们还是关心夏油杰的。
放下餐盘时，夏油夫人也看到夏油杰准备的糕点，顿时有些尴尬，再回头看林羽那双黑亮的眼睛时，总觉得心思被看透了。
“林君……”
“喊我林就行了，”林羽将房间里唯一的椅子推给夏油夫人，自己盘腿坐在地上，“阿姨是想问夏油在学校的生活吗？”
夏油夫人眼前一亮，“林，你方便说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林羽随口挑了几件事，“阿姨也知道我们是宗教学校，学生少，不过少也有好处，方便培养感情。我们班上的同学关系就很好，平时互帮互助。”
“如果有谁不爱运动，其他人就会督促。”
比如打架拆学校。
“学习上遇到困难，也会主动帮忙。夏油的成绩就很好，大家都乐意找他借笔记。”
哈哈，其实只有他借。五条悟理论知识丰富，家入硝子这方面也比他强。
“班主任也很关心大家，会主动和我们谈心。”
然后暴跳如雷铁拳制裁或是罚写检讨。
夏油夫人听得心满意足。
明明是和儿子沟通就能得到的消息，却得询问儿子的同学。
“唯一不好的，大概就是课程很满，还有很多实践活动，没什么空闲时间。”
“你们还在成长期，充足的休息很有必要。”夏油夫人认真道，又心理安慰，如果是这样，杰不联系他们也是有原因的？
曾经帮助夜蛾夫妻复合，林羽自认擅长拿捏人心，专挑夏油夫人想听的能听的说。
至于其他的，就交给坦白后的夏油杰了。如果结果不如意，大不了他们俩找个酒店住。
夏油杰购物回来后没多久就是晚餐时间了。
他敏锐的发现向来克制有礼的父母对林羽很热情，用餐时很少说话的他们一个劲的劝林羽多吃。不仅如此，他们眉宇舒展，显然比他刚回家时放松很多。
怀疑的目光扫过那张帅气又可爱的娃娃脸。
林羽理直气壮的和他对视，“夏油，快点吃，阿姨的手艺真好。我只口述了香辣虾的做法，阿姨就能做得十分美味。”
和夏油杰如出一辙狭长的凤眸弯起来，夏油夫人笑道，“那你多吃点。”
又说，“杰口味比较清淡，平时都没机会做香辣虾这样的菜。”
夏油杰执着筷子的手一顿。
他认真打量桌子上的菜色。
除了显然是专门做给林羽的菜，其余都是他喜欢吃的。
以前喜欢吃的。
因为很久没再说自己的喜好，父母对他喜好的了解停留在过去。
他的发呆引起这对夫妻的注意。
夏油夫人流露出一丝不安，“杰，你不喜欢……”
寡言少语的夏油先生又绷紧了脸，不知道的以为他在生气要打人。
“没有，”夏油杰摇头，夹起一筷子菜，“喜欢。”
这对夫妻显然又松了口气。
吃完饭后，夏油先生去洗碗，夏油杰过去帮忙。
夏油夫人则是打开电视，还询问林羽的喜好。
林羽平时可不看电视，不过五条悟会看电视剧，最近好像在看什么狗血剧，便报了个名字。
夏油夫人有些惊讶，“没想到你会喜欢看这个，我以为平时就我们这个年纪的人看。”
“哇，那我岂不是和阿姨一样成熟稳重？”
夏油夫人顿时被逗得笑起来。
笑声传到厨房。
这对父子俩沉默的洗洗刷刷。
夏油杰是抱着坦白的心思才回来，可到底哪日坦白他依旧犹豫不定。
想过父母如果不接受，想过父母接受了，想了很多，就是没说出口。
“杰，”还是夏油先生打破沉默，“你的朋友很优秀。”
这显然是最合适的切入话题，夏油杰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嗯，羽非常优秀。性格很好，很努力，脚踏实地……”
夏油先生安静听着。
放好碗筷后，他擦擦手，打量这个已经比自己高的儿子。
“你已经很久、很久没带朋友回家了。”
夏油杰僵住。
“上一次带朋友回家，还是小学三年级？”
夏油杰想起了那件事。
长谷川，曾经读小学交的朋友，当时也是唯一一个‘相信’他的人。
长期不被信任，陡然遇到这样一个人，小夏油可高兴了，还邀请人回家。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
身材高大的夏油杰转瞬间又变成小小的幼童，满眼不敢相信的看着朋友。
“杰君说他看得到怪物，可叔叔阿姨看不到，我也看不到。我们都看不到，那看得到的杰君是不是生病了？”
“我没有……”
“我很喜欢和杰君一起玩，可如果杰君不说那些可怕的话就好了，如果杰君治好病就好了。”
“为什么……”
“直接和杰君说，杰君会很生气吧？告诉大人就不一样了，叔叔阿姨肯定能带杰君去看病。”
紫色的眼眸迅速爬过一丝阴郁。
夏油杰后退一步，有些警惕的看着夏油先生，“你想说什么？”
第48章 脚腕
夏油先生有些无措, 不太明白刚刚还很温和的儿子怎么突然面露警惕，像是一只刺猬。
尽管夏油杰很快收敛了那份警惕，厨房里的氛围还是降到了冰点。
夏油先生绷紧了脸, 像是在生气，实则思绪在不断飘荡。
他不至于没脑子到这般地步，儿子情绪突然变化, 显然与他提到小学三年级时有关。
小学三年级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明明他本意只是感慨儿子上次带朋友回来是许久之前的事情。
对了, 当年那个小朋友好像说了杰生病的事情。
夏油先生久违的想起儿子幼年时常说看见怪物的事。
他们夫妻俩看不到, 又很忙碌, 儿子的话在邻里乃至学校里制造了恐慌，他们恼怒，数次批评过儿子。后来儿子不怎么说了, 他们只当儿子长大了, 不会再用这种话吸引大人的注意力。直到儿子在三年级将朋友带回家，那个朋友建议他们送杰去看病, 他们才恍然, 原来儿子还是爱说那些话, 不过只和那个朋友说了。
夫妻俩很生气, 气儿子又在制造恐慌，也气那个小朋友辜负了儿子的信任。至于看病, 他们也想带儿子去看病, 可是儿子很抗拒很愤怒, 他们不敢刺激儿子，只得偷偷咨询医生。医生也认为儿子是缺乏陪伴, 加上没有建立健全的认知, 容易被动画书籍影响，减少影响多多陪伴就能好。
他们采纳了这个建议, 不过有了他们陪伴的儿子似乎更加沉默了，家里时常陷入尴尬的氛围。后来有一日，儿子突然和他们说。
“爸爸，妈妈，我知道你们工作很辛苦，不必特地为我请假了，我能照顾好自己，也会好好学习。”
仿佛一夜之间儿子长大了，起初他们很欣慰，回到了工作岗位，也如愿从学校老师那儿得知儿子不仅成绩优异，待人也彬彬有礼，是个好孩子。
‘好孩子’这个评价一直伴随到儿子初中毕业，结果杰突然执意要去一所宗教高专学校读书。
他们当然更希望儿子考大学，这样毕业后在社会上才有竞争力，才能养活自己，养活家庭。可无论他们怎么劝，儿子都很执拗，他们只能随儿子去，想着他们趁着年轻力壮，多工作，多攒积蓄，也能为儿子的选择兜底。
到了高专后，他们家的氛围变化就更大了，只因夏油杰从四月入学起，就没回过家，他们甚至怀疑若非过年，夏油杰也不会回来。
刚开学时他们联系过儿子，儿子言语之间很敷衍，他们的对话也干巴巴，根本不知该说些什么。逐渐的，他们发现与儿子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尽管儿子每个月会打钱回来，说是进行宗教实践活动拿到的报酬，可电话少了，关系生疏了。
这个新年他们家氛围能如此温馨，是夏油夫妇没想到的。他们以为亲子关系缓解了，可此时此刻，夏油先生忽然意识到，也许在很多年前，他们与孩子就产生了裂痕。
时光看似修复了裂痕，实则那道裂痕越来越大。大到他只是提到幼年，温馨的假象就如泡沫倏忽消失。
“杰，”夏油先生艰难道，“你还在记恨以前那些事？”
已经收敛那些刺的夏油杰垂眸，轻声道，“我没有记恨，从来都没有。”
他不会记恨辛苦养家的父母，他只是、只是不理解，只是委屈，只是一个人走过漫长孤独的路，终于找到归宿。而这归宿又是腐朽沉闷的世界，曾一度压得他喘不过气。
夏油先生不太相信，就刚刚那警惕的样子，可不像是不记恨……等等，他又想到另外一种可能，顿时有些生气，还有些不安，“杰，你、你是不是还坚持以前那些言论？你……”
颤抖的声音和复杂多变的眼神似火花落入夏油杰的眼中。
紫色的眼眸跳跃着旁人看不懂的火苗。
“没错，我依旧坚持，因为我看得见。看得见不是我的错。”
客厅。
夏油杰情绪出现变化时爆发过瞬间的咒力，林羽察觉到后调整了坐姿。
“阿姨，我给你们倒几杯水吧。”
“哎？”夏油夫人不解。
“夏油应该有话要对你们说。”
那张娃娃脸挂着得体的笑容，可眸中没有多少笑意，这让夏油夫人再次想起之前仿佛被看透心思的经历。
她有些慌乱的关了电视。
没了声音，整个家都安静下来，弥漫着一种让人不安的气息。
很快她看到丈夫和儿子一前一后走出来。
多年夫妻，她一眼看出丈夫强压着的不安，就好像有超出他们认知的事发生。
林羽果然倒了几杯水放在餐桌上，还主动拉开了三把座椅，随后将手放在第四把座椅上，“夏油。”
夏油杰抬头，对他笑了笑，“你先回房间休息吧。”
林羽没强求。
“好，你们慢慢聊。”
他快步上了楼，回到房间后从窗户外钻出去，直接下了个帐。又钻回来，蹑手蹑脚走到楼梯拐角处，靠着墙光明正大听一楼的动静。
餐桌旁，夏油夫人不安的握紧双手，“杰，发生什么了？”
下一瞬，她又遵循内心，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说，“已经很晚了，你快去洗漱休息吧，有什么事，过了、过了新年再说。”
夏油杰一直安静的，表情淡淡的注视着自己的父母。
和幼年时的不以为意不同，现在他们会在意自己说过的和即将说的话。而身为看不见的普通人，又本能的想逃避。
仅论武力值，咒术等，毫无疑问，他的父母是弱者。
正如生前无法反抗的鬼新娘，弱者要如何在危险的世界保护自己呢？
本就看不见，哪怕有所察觉，也不敢去多想，用逃避的手段保护自己。
可逃避是最无用的啊。
他长长的吐了口气。
“以前我年纪小，在大人眼里，小孩什么都不懂，还会出现认知错误，所以不愿意平等的和我相处、沟通，不愿意给予信任，我……现在能理解了。”
夫妻俩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面上又流露出一丝被说中心思的窘迫。
幼年他们的确不曾平等看待儿子，小孩只需要吃好喝好乖乖学习就行，能懂什么？
“但是现在我长大了，你们愿意给现在的我一个平等交流的机会吗？”
话是这么说，夫妻俩都看出夏油杰坚定的态度。
无论是否愿意，对方都想坦白一些事，一些超出他们认知的事。
夏油夫人突然抓住丈夫的手，夏油先生也反握住她的手，沉声道，“以前的事，我和你道歉，我、我的确没把你当做平等交流的人。有些事，你一个小孩说，我不以为意，如果是我的同事、朋友说，我会认真对待，这对你不公平。”
“妈妈也和你道歉。”
夏油杰扯了扯唇角，笑不出来。
他已经过了期待道歉的年龄了。
“我看得见，”夏油杰一字一顿，“从前看得见，现在也看得见，你们可以理解是怪物，不过专业术语是咒灵的存在。”
夏油夫妇：“……”
他们情绪复杂，又有一种石头落地的感觉。
他们也不清楚说开这件事后，他们一家关系的走向。可又显而易见的，这件事是儿子的心结。
两人的情绪不算激烈，也没说信不信，这比夏油杰小时候说这种话时他们激烈的反应好上许多。
和自己长大了，可以平等交流有关系吗？
夏油杰已经不想去追究。
“空口无凭，”他拿出一张咒符，“小时候无论怎么说，看不见就是看不见。如果你们能临时看见了，才会相信吧？”
夫妻俩根本来不及阻止，也没能做足心理准备，就看到儿子甩出咒符，同时一阵吟唱，就有一个留着齐肩黑发穿着运动短袖短裤的小女孩出现在视野里。
两人忍不住瞪大眼。
“这，这个就是怪物？”
和他们想象中不一样。
那瞬间他们其实想到很多恐怖片，越想越怕，就算要相信儿子，也不乐意看。谁愿意看到一些渗人玩意啊？
可眼前的小女孩和普通小女孩也没太大区别，甚至很可爱，还戴着草莓发夹呢。
被叫出来打头阵的护守座敷童子十分礼貌的鞠躬，“爷爷奶奶好。”
夫妻俩连忙站起身，“你好你好。”
氛围又变得奇奇怪怪。就好比以为会看到恐怖片里的画面，结果成了家庭剧。
夏油杰：“……”
他无奈的看向护守座敷童子，甚至一度怀疑这家伙是故意的。
“差辈了。”
喊羽哥哥，喊他爸妈爷爷奶奶，存的什么心思？为了膈应他不惜降辈分吗？
小女孩立马乖巧的改口，“抱歉抱歉，叔叔阿姨好。”
夫妻俩又连忙道：“没关系，你好你好。”
二楼走廊。
靠着墙的林羽露出一个笑容。
放一个人形咒灵出来，的确是夏油杰的作风。
就算心里埋怨，就算受了委屈，就算可能存了那么一点报复父母曾经不信任的心思，也终究舍不得放出那些可怕的咒灵，而是让护守座敷童子这样的咒灵出来，循序渐进的让夏油夫妇接受。
人形咒灵的确减小了夏油夫妇的害怕，甚至夏油夫人还问，“大冬天穿这么少，不冷吗？”
护守座敷童子摇摇头，“咒灵不怕冷。”
她主动坐到一把座椅上，很礼貌的问，“我有些饿了，能给我一点吃的吗？”
“啊？”夏油夫人没料到这一出，愣了下，连忙朝厨房走去，“可以可以。”
她很快端了一些糕点，以及加热了一些晚上做多了提前留开的菜。
小女孩礼貌的道谢，又很认真的吃起来。
“很美味，阿姨你的手艺真好。”
夏油夫人露出笑容，总算放松了一些，还帮小女孩热了一杯牛奶。
夏油杰无语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忙前忙后的照顾一只特级咒灵。
这个家伙，可真不客气。
而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家伙一孵化就能领域展开，还把羽暴打了一顿呢？
曾经暴打羽，现在整日‘哥哥’的喊着，脸皮真厚。
不过他也没揭穿这只特级咒灵。
“这就是咒灵，从人类负面情绪中诞生。我小时候咒灵的数量很多。”
现在还是很多，还很强大，这话他就没说了。
夏油先生努力理智的思考，“从人类负面情绪中诞生？那难怪了。你出生那会大家压力大，社会也乱，每天自……”
顿了顿，他再一次道歉，“当年我们应该更加相信你。”
夏油杰摇头，“你们看不见，我当时也没办法让你们看见，不相信我是应该的。”
“不，不是这样的，”夏油夫人有些哽咽道，“父母相信孩子不需要理由。可我们不信任你，难怪你去了那什么宗教学校后就不理睬我们了。”
今日没挑明这件事，他们依旧会困惑，依旧会难过。不太理解儿子进入青春期后与他们的交流越来越少。不理解儿子去高专后连家都不愿意回。
他们想做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做，只能看到彼此的关系越来越远，直到有一日，彻底无法挽回。
而今日的挑明让他们找到了一切的源头。
源于他们的失责，幼年没能相信孩子。
长期不被信任，自然不愿意和他们交流。
长期不被理解，自然不愿意依靠他们。等有能力独立了，就会离开这个家，再也不回来。
情绪越发激动，夏油夫人猛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脸。
夏油先生将她揽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夏油杰下意识站起来，发现没自己的用武之地，又心情复杂的坐回去。
埋头大吃的小女孩给他出主意，“再放几个出来，转移注意力。”
放了别的咒灵出来，她就能去找林羽玩了。
夏油杰扫了她一眼，没吭声。
夏油先生安慰妻子的同时，也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人形咒灵不可怕，更容易让他们接受这个事实。又暂时看不出咒灵的危险，更能集中注意力去思考他们的亲子关系。
“当年，”他艰难道，“你和我们说，不仅仅是想告诉事实，希望我们信任你……你很害怕，你希望得到我们的保护。”
瞳孔猛地缩了一下，夏油杰绷紧唇角不吭声。
这个习惯和夏油先生一模一样。
夏油先生看出来了，“我们，是一对失败的父母。”
不相信孩子，无法在孩子害怕的时候安慰他，保护他。于是孩子长大后，就再也不需要他们的安慰和保护了。
这和幼年特别渴望某个东西，但父母不愿意买，等长大后自己有能力买了，却再也找不回当初的心情有些类似，甚至影响更加深远，也许是一辈子。
夏油夫人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见状，夏油先生松开手，起身走到夏油杰身边，轻轻抱住他，“这些年，辛苦你了。”
藏在桌下的手猛地攥紧。
这是一个跨越多年，幼年看到咒灵时十分害怕极度渴望的拥抱。
夏油杰觉得现在强大的自己不需要了。可当真的得到这个拥抱时，他又仿佛看到小小的自己露出安心的表情，蜷缩在父母的怀里。
眼看夏油夫人也站起身，似乎要过来抱住他，自认为长大后不习惯这样亲密的夏油杰采纳了护守座敷童子的建议，慌里慌张的放出了其他人形咒灵。
有樟柳神，有鬼新娘，还有被林羽称作阿明和阿竹的童男童女。
突然出现的咒灵果然吸引了夏油夫妇的注意力。
“咱们家有这么多咒灵？”夏油夫人表情复杂，“和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不是，”夏油杰后知后觉他们误解了，“这些是我调服的咒灵，不是一直待在家里的咒灵。家里没有咒灵。”
‘调服’又是一个新词汇。
迫不及待修复裂痕的夫妻俩一度忘记对咒灵的害怕，试图汲取更多的知识。
“嗯，就算是看得见的人，有人拥有术式，有人只是看得见。如果有术式，可以学习更多知识保护自己。我们现在就读的学校就是专门教这个的。”
夏油杰冷静道：“平时我们的实践活动就是祓除那些咒灵。”
夫妻俩的心顿时提起来，不等他们细问这个过程中的危险，就见儿子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我很强大，不必担心我。我调服的咒灵都能为我所用。”
说着，他喊住试图悄悄上楼的护守座敷童子，用‘过年了给亲戚们表演个节目’的语气，让她来个领域展开，展示自己的强大，消除夏油夫妇的担忧。
特级咒灵：“……”
她不情不愿的领域展开。
万万没想到有天她展开领域不是为了灭敌而是表演节目。
早就察觉到林羽在房屋外下了帐，是在提醒他们不要闹出太大动静引起‘窗’或者诅咒师之类的注意，护守座敷童子很收敛，只展开了一点点领域。
哪怕如此，也足够让夏油夫妇面露震惊。
“这、这……”
“还有他们，各有各的强大。”
樟柳神：“心想事成。”
鬼新娘打量这对夫妻，特别是夏油先生，发现对方算是个合格丈夫后，较为配合，抬手召出一堆纸人，又收回去。
至于那对童男童女，阿明抬手，众人眼前突然多了一块由水组成的盾牌，紧接着一个水栅将夏油杰困住。阿竹也掐印，几十个水箭飞向夏油杰，在要攻击到对方时又化作水龙呼啸，龙口对准夏油杰。
不过最后，两位都及时收手了，只是地面有些潮湿。
夏油杰：“……”他怀疑这对童男童女对自己有意见。
这一幕幕都比特效电影还震撼。
夏油夫妇疑惑：“你不是说咒灵诞生于人类的负面情绪？什么样的负面情绪能够养出这么强大的……”
“他们几个是特例，”夏油杰单独将护守座敷童子拎出来解释，“她因自平安时代以来，人们对座敷童子的追捧、怨恨和恐惧而诞生。积攒千年的情绪才会诞生这么强大的咒灵。”
这话让夫妻俩理所当然的认为，负面情绪需要时间积累才能诞生出可怕的咒灵。而他们的儿子拥有这么多帮手，遇到的危险并不多。
这么一想，他们又有些骄傲。
以前在普通学校读书时，夏油杰就很优秀。如今去了宗教学校，夏油杰还是很优秀。这证明明珠到哪儿都会发光。
至此，说开后双方的情绪算是稳定。
夏油夫人还好奇询问夏油杰突然留长发，是不是因为宗教学校的特殊要求。
“不过林是短发。”
夏油杰哪好意思解释自己当了太多年的‘乖孩子’，远离原先的环境后就迫不及待放飞自我，或者说故意和以前那个自己作对，隐晦的和父母反抗。
他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耳垂。
“学校对这方面没有特殊规定。”
他观察这对夫妻的反应。
两人反应平淡，好似在知晓世界真相后，儿子突然留长发打耳洞，和普通的乖孩子不同都不重要了。
夏油杰松了口气。
只留了护守座敷童子，他收起其他咒灵，终于说出坦白之后必须做的一件事。
“我们被称作咒术师，而术式源于血脉。因为我现在有些名气，之后也许会有诅……坏人注意到你们，所以有一些注意事项必须告诉你们。此外，我还会在家里布置一些东西，防止有人潜入。”
停顿了几秒，他垂着眼说，“抱歉，我引来了这些危险，让你们被注意到。”
夏油夫妇对视，先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什么是术式源于血脉？”
“呃，就像基因，代代遗传？这证明我们家祖上肯定有人有过术式，血脉一代代传下来，到了你们这一代，你们没有术式，但生下的我有术式。而我在业内较为突出，也许他们会觉得你们能生下第二个拥有术式的孩子，或者想报复我，或者……”
“杰。”夏油先生突然打断他。
夏油杰抿着唇和他对视。
“你不用和我们道歉，按照你的说法，是因为我们结婚生下你，你才会看得见，才会有术式，是我们连累了你。”
“不、不是这样的……”
夏油杰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他本以为父母会认为他带来的麻烦，如果不是生下他，又怎么会需要提心吊胆呢？
夏油夫人也笑道：“要是追根溯源，咱们还得责怪老祖宗呢。那哪能啊。杰，你不用道歉。你说的那些，我们会注意的。就是、就是……”
犹豫了会，她小声说，“既然我们知道了这些事，以后你每周……每个月给家里打通电话，说说学校发生的事？不方便的话，说说你的老师同学也行。”
夏油杰抖了抖睫毛，抬眸和自己的母亲对视。
他许多小习惯和父亲很像，不过论长相，他们母子更像。一样的丹凤眼，紫色的眼眸。
如今那双紫色的眼眸飘荡着细碎的不安和期待。
幼年的他是否也露出相同的表情呢？
不记得了。
他也可以报复回去，让父母失望。
不过最后夏油杰还是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我会的。”
·
夜渐深。
林羽盘腿坐在椅子上玩手机，呵欠连连。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抬头看过去，注意到夏油杰的表情，笑了笑，“几个小时不见，减重十斤呀。”
“羽，别打趣我了。”
话是这么说，夏油杰的确觉得很轻松，脚步很轻快，甚至对日后公开咒术界的存在都有信心了。
理智上他知道前路漫漫困难重重，可情感上，当重要的人都支持自己时，前路荆棘亦是鲜花。
“水都烧好了，你先去洗吧，”看到林羽脸上的疲惫，夏油杰忙道，“走廊尽头那间就是浴室。”
“好啊，”林羽准备起身，又很快坐回去，“脚麻了，再等等哈。”
夏油杰下意识去看他的脚。
室内林羽没穿袜子，赤足。他的常服也是九分裤，露出了劲瘦的脚腕，瘦到夏油杰怀疑自己一只手就能握住。
这会林羽正在捏小腿肚，他小腿有一层薄薄的匀称的很好看的肌肉。看到这层肌肉，都能想到林羽在战斗时，小腿是如何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夏油杰突然很想帮他捏一捏。尽管没经验，可他觉得自己学习能力挺强。
林羽捏了多久，夏油杰就直勾勾看了多久。
等林羽疑惑的抬起头时，夏油杰又扭头看床单，仿佛床单上开了朵花。
“羽。”
“嗯？”
“能再给我一个拥抱吗？”
“可以是可以，”林羽还记得之前偷看到夏油先生抱住夏油杰时，自己同伴那不自在的表情呢，“不过你不是很抗拒这种亲密的举动吗？”
夏油杰知道他一直在关注一楼的动静，神态自若道，“同辈和长辈不一样。难道你平时会和爸爸妈妈抱来抱去？”
初一离家住校时抱着爸妈妹妹哭得稀里哗啦的林羽：“……”
他直接抬手，“快点快点，我要去洗澡了。”
夏油杰上前一步，弯腰将人抱住。原本力道很轻，可想到某件事，又加重了力道。
当然，这点力量对林羽来说不算什么，就是感觉有点怪怪的。
他背后是椅背，前方是个头比自己高壮的朋友。和上次在空旷地带的拥抱不同，他居然有种被禁锢的感觉。
感觉怪怪的。缺乏经验的青年又说不出哪儿怪，只觉得鼻腔都是柠檬的清香。
嗷，他给几人倒的是柠檬水。
等了会，对方没松开，林羽轻轻推搡了下，“还没好？我要去洗澡了。”
“羽，谢谢你做的一切。”一直很安静的青年轻声道，热气扑到林羽的耳上。
这语气太郑重，又似乎饱含着深沉的他听不懂的情感，林羽忽然觉得耳根有些热。
“朋友之间不必道谢啦。在这个世界能遇到你们，我挺开心的。”
“我也很开心。”
然后，继续拥抱。
林羽不得不又等了会，等得耐心告罄。
“喂，一直弯着腰不酸吗？”
“还好，能撑得住。”
“谁要你撑得住啊，快点松开，我要洗澡！”
“哦。”这次乖乖松开手了。
第49章 猫箱
林羽洗完澡回来, 发现夏油杰准备打地铺。
夏油家说是一户建，但建筑物占地面积并不大，也只有两层。他打量过格局, 只有两间卧室，却有三间书房，两间浴室。就算是一家三口, 三间书房也过于饱和了。他怀疑是长久没有客人来居住, 干脆将卧室改造成书房。
而卧室构造是木地板搭配木床, 不像榻榻米那样, 一人一床被褥可以睡一大排人。
以夏油夫妇的待客之道，一般会整理一间书房让儿子住，将卧室留给客人。只是今晚劲爆消息一个接一个, 那对夫妻到现在都有些恍惚, 他刚刚去浴室时，耳尖听到楼下的谈话声呢。夏油夫妇没提醒儿子, 夏油杰又默认他们住一间房。
而林羽也不认为该让夏油杰住书房他占卧室, 就是……“你这床有一米八吧, 够我们俩睡了。”
这是林羽不理解的地方, 他们俩再大个，一米八的床也够睡了。
要是夏油杰不喜欢和人挨得近, 这么做有充分理由。可他们之前挤在一只小飞行咒灵上, 也没见夏油杰不自在啊。哦, 除了第一次对方来了个自由落体。
正在铺床垫的夏油杰一顿。
他若无其事站起来，“我睡相不好, 免得把你踹下床。”
“刚好, 我睡相也不好，”林羽露出得意的小表情, “看谁把谁踹下床。”
夏油杰无奈的看着他，“我去洗澡。”
“去吧去吧。”
等人一走，林羽就把夏油杰铺好的被褥放在床上了。
他靠在床头玩手机，还在小群里描述夏油夫人的手艺。
【羽：饭后甜点是南瓜派和草莓布丁哦】
要不是当时长辈在不好拍照，他这会肯定要发一些精修美图。
甜点吸引不了家入硝子，却可以钓到一个五条悟。
【悟：啊啊啊，我也要吃！】
【羽：你家不缺这些甜点吧？】
【悟：他们都是传统派！过年人好多，烦烦烦！】
林羽挑眉，难道五条悟还没完全收服所有五条族人。
他问了，五条悟也做出回答。
【悟：总有些眼瞎的专挑过年闹事】
【悟：董事长不好当】
林羽还记得之前五条悟得意说他这个‘董事长’特别逍遥自在，只需要选对下属，可以将族中所有事交给下属处理。合格的管理者不是事事亲为，而是知人善用。
很有道理，可现在看来，持续作妖的人不少。
“那些家伙，不死心啊。”
五条家的老橘子尚且如此，那总监部呢？
他靠在床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五条悟聊着，脑海里却把总监部上下人员盘算了一遍。
夏油杰回来时，看到的就是他睡衣解开好几颗扣子，顶着半干的头发，双眼发亮，一副准备捕猎的模样。
并不怀疑林羽的实力，可没有哪个猎人会穿成这样狩猎吧？
夏油杰垂着眸，不敢多看。
“就知道你会这么做。”
他在床边落座。
“让你打地铺总有种欺负你的感觉，”林羽笑着拍拍隔壁的被褥，露出小虎牙，“快点吧，很晚了。”
那瞬间脑海中闪过好几个画面，夏油杰单手握拳抵在唇边咳了咳，最后到底没坚持，默默躺在林羽旁边。
几秒后，他突然说，“羽，你的睡衣小了。”
“对啊，我长高长壮了嘛。”林羽很得意，睡衣是他入学时买的，现在小了不少，足见他长高不少。
“宁愿太小半敞着衣服也不买合身的吗？”
“倒也不是，有几次想买，结果发生这样那样的事情最后忘记了。”
林羽将手机放在枕头旁，也躺下，将被褥朝上扯了扯，“明天要是有商场开门，我就去买。”
“我可以帮你挑，晚安。”
“晚安。”
灯关了，但窗帘只拉上一半，月光跳进来，照着两个躺得笔直的人身上。
林羽闭着眼酝酿睡意，好一会都没睡着。
他后知后觉，不习惯和人躺在一张床上睡觉的是他而非夏油杰。
之前在无限世界，中间站只有单人休息间。而在副本里，如果是角色扮演类副本，他与其他玩家都扮演仆从一起睡大通铺，绝对没有人敢真正睡着。
在那个世界，身侧有外人却睡得死沉，很可能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到了咒高，就算他们几个男生经常各个宿舍流窜，到了休息的时间还是各回各的房间。之前去箱根旅行，冰帝网球部赠送的招待券都是单人的，他们每人都有一个豪华单间。
细细算下来，这居然是他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和人共处一室休息。
啊，托大了。
越想脑子越清明，林羽开始数饺子，数到第九十九只时，眉头一皱，“夏油，你没睡着？”
没人说话。
林羽哼笑：“别装了，呼吸声不对。”
夏油杰的呼吸声太轻了，根本不是正常睡着的呼吸声。
“羽不也没睡着，不习惯身边有人？”
林羽哪里愿意打脸，他胡乱找理由，“在想你隐瞒了什么才睡不着。”
躺在身侧的人呼吸顿时一滞。
“好啊，看来你瞒了我很多事！”林羽翻身坐起来。
夏油杰跟着坐起来。
两人在朦胧月色里对视，又同时笑出声。
“算了，不睡了，”林羽大手一挥，“以我们的身体素质，一宿不睡完全没问题。而且我觉得你爸妈应该也没睡着。”
“这样的事情，一时半会难以接受也很正常，”夏油杰主动为父母找理由，“活了半辈子被颠覆了三观。”
林羽叹气，他倒宁愿夏油杰说自己心情不好。总是将体贴送给别人，将不好的情绪藏在心里……“玩石头剪刀布吧，赢的人可以提问，输的人可以不回答，一次不回答请客一次！”
“好啊，”夏油杰求之不得，瞬间斗志满满，“我猜拳水平很高哦。”
“是吗？”林羽还记得之前每次手心手背，夏油杰都是输的那个，“口说无凭。石头、剪刀……”
“布！”
林羽得意的用手掌包住夏油杰的拳头，“哈哈哈，我赢了。”
热意通过皮肤传过来，几乎一下子烫到心口，夏油杰默默的想，是他赢了。
“提问，”朦胧月色下，那双黑色的眼眸更加明亮，灼灼的盯着夏油杰看，“之前在车上，我提到小学老师时，你想到哪个老师了？”
夏油杰愣住，“羽，你……”
“都说了我眼力很好，你的演技嘛……还有进步的空间。”
夏油杰顿时苦笑。
“我只是觉得都过去了……”
迎上仿佛看透一切又如夜空包容的眼睛，夏油杰还是从心的改口，“森，那个惹人厌的小学老师姓森。其实他的教学水平还不错，但嫉妒让他一直盯着别人的长处看……他嫉妒我家。”
林羽倒不意外有这种老师，“既然嫉妒……他和妻子的感情应该不好，但不找自己的原因。他家孩子估计性格或成绩方面让他不满意，但这也是家长的责任。他不找自己的错处，洋洋自得的用身为老师的权力为难你……不止如此吧？”
“不止如此。”
旧事重提，夏油杰发现自己并不因回忆起那种人感到恶心，反而隐隐为林羽的推断感到自豪。
一般人可没法从细枝末节里推断出这么多内容。
“他家访的时候，高高在上的批评我爸妈，明明处处不如，还要我爸妈低头道歉。”
林羽默默听他说出整件事的经过。
“不过那个时候我已经不再说‘我看得见怪物’这种话，成绩也很好，他是极少数还会批评我的人。我爸妈并不相信他的话，还要联系其他老师求证，他很狼狈的离开了。”
说着，夏油杰撇撇嘴，“可是一直跟着他的咒灵注意到我了，结果最后还是我祓除了那个咒灵，还弄得脏兮兮的。不过形象塑造得好，爸妈不觉得是我贪玩调皮，反而怀疑有人嫉妒我成绩好，偷偷修理我。”
他往后一靠，难得有些孩子气道，“现在想想挺不甘心的，白白被他陷害被骂了好几次，还帮他吸引了咒灵的注意，他却什么事都没有……啊，说不定还会为难其他学生。”
“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林羽立马跳下床去翻行李，“咱们今夜就去报复。”
“啊？”夏油杰有些懵，“都过去好些年了……”
“报复不怕晚，”林羽翻出一件卫衣，回头看他，“你还记得这件事不是吗？既然在意，那就主动出击。等回忆起这个人时，想到的都是报复成功畅快的心情，这件事就算彻底结束了。”
翻出要换的衣服，他直接扯开小了不少的睡衣，月光落在莹白如玉的皮肤上。
夏油杰吓得瞪大眼。
这、这对他来说太刺激了。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以前一起泡温泉的时候。
不敢看，但想看。
鞋子放在玄关那儿了，两人换好衣服后不得不悄咪咪的去换鞋再出门。
已经凌晨了，街上没人，两个青年大摇大摆的爬上咒灵，前往夏油杰印象中的学校。
他们偷偷潜入学校的资料室，找到那位老师的信息后，又乘坐咒灵飞到那户人家附近。
森家如今只有这一名老师居住，并且室内还有一只咒灵。
“离婚了吧？”蹲在窗外扫了眼，林羽随口猜测，“从不反思，将责任推卸到另一半、孩子身上，脑子清醒的人都不会和他过日子。”
想到看到的资料，“他还在那所学校教书，结果这么多年都没升职，啧啧，一事无成的失败者啊。”
看到这位老师过得不好，夏油杰还有点开心。
他本来觉得幸灾乐祸不太好，可扭头看林羽，早就咧着嘴笑开花了，他也跟着笑。
希望有师德的人过得好，没师德的人过得不好，是人之常情，他不想拿幼年那些条条框框束缚自己了。
现在不管做什么，父母都觉得他很优秀，不需要装乖巧装懂事。认清了他的本质，大家也依旧和他交朋友。
不被束缚的夏油杰盯着室内那只咒灵看。
“不算强，不过如果他继续散发负面情绪，这只咒灵肯定会袭击他，再袭击邻里。”
两人都不想救这个森老师，更乐意救那些无辜的人，比如森老师的邻居。
“咱们也待不了几日，不可能等着咒灵袭击的那一天，”眼珠转了转，林羽坏笑，“不如现在让咒灵捉弄他一番，咱们再祓除了？”
“可以呀，”夏油杰想到护守座敷童子，“对了，你之前不是给护买了一个拍立得相机吗？还有不少相纸，拍些照送给他的邻居和同事吧。”
夏油杰愿意恶作剧，林羽双手双脚赞同。
很快森老师被敲窗户的声音惊醒，可等他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一只长得奇形怪状的咒灵。
“啊，怪物啊！”
他逃，咒灵追，身负重任的护守座敷童子挑选各种角度拍照。
一番忙碌，森老师吓晕过去，咒灵被祓除，护守座敷童子负责把森老师各种怪异举动的照片送给邻居，还跑了一趟学校。
新年学校只有保安，不过新学期后，会有人发现放在办公室里的礼物。
离开森家，两人神清气爽。
“感觉如何？”林羽撞了撞身边的人。
“很美妙。”夏油杰眉宇间尽是畅快。
“我就说吧，报复不怕晚，让自己开心最重要。”林羽满脸得意，在无限世界他就是这么哄自己的。
夏油杰笑而不语。
迟了多年报复回去开心吗？
开心，可这种开心比不上有人深夜陪他，为一个不确定的结果跑去学校翻资料，跑去爬窗户。
他们在一件小事，一个微不足道的人身上花了许多时间，看上去挺没格调的。可一想到这段时间都是陪对方度过的，又倍感满足。想到有人为解开他一个小小的心结就花这么多时间，就不由自主露出幸福的笑容。
不嫌弃他矫情的计较多年前的事情，愿意陪他……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美好的人？
“你笑得好像大傻子哦。”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夏油杰收敛了笑容，他低头看没收回去的护守座敷童子。
又忘记这个电灯泡了。
“谁像傻子？”特级咒灵不敢说太大声，林羽只听到后边几个音节。
“反正不是你。”护守座敷童子大声道。
夏油杰冷笑一声，把她收回去，同时在心里想，转头就以主人的身份命令她一个月不准开口说话。
面对林羽，他不会说出真实想法，“她应该是吃坏肚子了，胡言乱语。”
“咒灵会吃坏肚子？”林羽捶他的肩膀，“我有这么好骗？”
夏油杰只得道：“还是回去睡一会吧。”
“也行。”
等回到家，换好睡衣躺在床上，幸福的入睡时，夏油杰迷迷糊糊的想，总感觉哪儿不对劲。
第二天就是新年，夏油一家没回老家，也就不用去拜访亲戚，只需要顾着自己吃喝。
尽管昨晚没休息好，但新年第一天，夏油夫人还是使出浑身解数做了大餐。
林羽吃了大餐，非常积极的提供情绪价值，逗得夏油夫人哈哈大笑。
不过等吃完饭，他就把夏油杰拽到一边，狐疑道，“早上起来后你就一直盯着我，我招惹你了？”
头脑彻底清醒的夏油杰幽幽道：“昨晚我们只猜了一次拳。”
现在想想，什么你问我答，林羽只是想套出那个老师的事，亏他还幻想过自己要赢几次，才能提问提得全面。
被看出目的的林羽摸摸鼻子。
“那继续？”
“好！”
夏油杰等的就是这句话。
“石头，剪刀，布！”
夏油杰重重的张开手，幻想对方出拳头，这样他就能模仿对方昨晚……“哎？”
“哈哈哈，我又赢了！”林羽伸出剪刀手咔嚓咔嚓。
自封猜拳大王的夏油杰不解的看着自己的手，他又输了？
“提问，”林羽抱着胳膊笑眯眯的看着他，“之前你在宿舍床底下藏了什么漫画？五条要去翻的时候你那么紧张。”
致命一击！
夏油杰转过身，“刚好有家商场开门了，我们去买睡衣。”
“喂喂喂，不能说话不算数啊，我真的挺好奇，”还没来得及和青春期的男生多相处就去了无限世界，林羽在某些方面一片空白，他努力猜测，“美少女？外星人？”
夏油杰加快脚步走到门口，一打开门，就看到一个白发青年做出敲门的动作。
他有些无语。
说有礼貌吧，不在院子外按门铃直接翻进来。说没礼貌吧，又准备敲门。
“悟，你怎么来了？”
“来吃东西啊。”
五条悟淡定的越过他进门，换好鞋大步走进客厅，看到夏油夫人时，大声道，“阿姨，我要吃南瓜派和草莓布丁。”
说着大大咧咧在沙发上落座，拿起遥控器换了个频道。
自来熟得把这儿当作自己家。
夏油夫人愣住。
“我们一个班的，”林羽赶紧解释，“他也是夏油的好朋友。”
“啊，哦，我这就去准备。”
夏油夫人茫然的想，那肯定是非常非常好的朋友，才能自来熟到这种地步吧。难道杰去这位同学家里也是这副姿态？
她不敢想象那个画面。
发现五条悟穿着羽织，夏油杰和林羽瞬间得出结论，“你是从宴会上逃出来的？”
“明明是提前散会！”五条悟不满道，“我的公司我做主！”
自从随手在书店里买了本企业管理相关的书籍后，五条悟已经彻底把五条家当作公司管理了。
林羽怀疑五条族人，特别是那群老橘子听到这种话时表情肯定非常精彩。
“所以你只是为了南瓜派和布丁而来？”林羽在单人沙发上落座，“应该不会吧，京都离这儿还挺远。”
昨晚他是故意馋五条悟，可没想过能把人钓到岩手县啊。
夏油杰默默端了果汁过来，没吭声。
说心里话，他觉得挚友会为了甜点跑这么远。不过直白说出来，悟肯定会闹。
要是挚友在家里打滚，夏油杰不敢想象父母的表情。
他们不会觉得自己去读幼儿园了吧？
“为了南瓜派和布丁，”将频道调到某个家庭伦理剧后，五条悟从点心盘里拿起一块点心，“也是为了新情报。”
“什么新情报？”
“就那个脑花，他不是用过伊藤这个身份吗？”
顿了一秒，五条悟突然问，“可以直接在你家说这个？”
夏油杰想到什么，有些紧张的回头看在餐厅看报纸的夏油先生。
夏油先生放下报纸，“你们聊，我去厨房帮忙。”
“嗷，”五条悟了然，“你和你父母坦白咒术界的存在了？”
“嗯，不过有些事还是不让他们了解比较好。”
夏油杰抢走五条悟拿起的那杯果汁，又端起点心盘，“去我房间聊吧。”
“切，我会因为这点东西跟着你走？”
“对了，冰箱里还有冰淇淋，羽，你去拿吧。”
五条悟立马起身。
林羽：“……”这人真的很好哄也好骗啊。
三人转移到夏油杰的房间。
五条悟抱着一桶冰淇淋大快朵颐。
“就那个伊藤，他们家如今挺落魄，不过以前有段时间算是辉煌，和许多大家族都有姻亲关系，其中一家是源家。伊藤家的女子嫁到源家后生下一个叫源信的人。”
“源信？”夏油杰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我记得是一名高僧。他圆寂后化作特级咒物狱门疆？”
努力学习但在这方面知识依旧匮乏的林羽疑惑道：“难道说脑花用伊藤这个身份，不仅和高层密切来往，还在找这个狱门疆？”
“目前看来是这样，”五条悟大口吃着冰淇淋，“不过他打听的方式很隐晦，我派出去的人差点漏了这一点。”
“那狱门疆也可以作为诱饵，”林羽立马说，“就算不做诱饵，也不能让他得到。”
敌人想要什么，就不让他得到什么，这是林羽的行事风格之一。
“可脑花要狱门疆做什么？”夏油杰回忆，“我记得这个特级咒物是用来封印的，据说无解。”
“不算无解，”五条悟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递过去，“源信的术式是结界术，曾将许多诅咒封印在身体里，所以你们可以把狱门疆当做一种特殊的结界术。被封印后无法从内部破解，但从外部，可以使用解除术式的咒具，干扰术式的人或咒具。对了对了，狱门疆的使用条件还挺苛刻……”
他一番解释，又总结，“所以没那么容易中招啦。我找人查了很久才找到听说过狱门疆的人画下这幅画哦。”
大家都熟悉他的说话方式，一般这么说，就是在等夸夸。
夏油杰夸了，林羽没吭声，而以前他都是积极响应。
“小不点，你在想什么？”
五条悟鼓着脸凑近，发现林羽瞪着眼看手机，又去看了看那幅画。
一个方方正正长得像骰子的东西。
“那人也没真的见过狱门疆，只是听人说的。不过考虑到那人的身份和交际圈，可信度还是很高的。说起来，狱门疆怎么长得跟个箱子似的？”
“是啊，怎么长得跟个箱子似的？”林羽咬牙，“可不就是猫箱吗？”
“啊？”
听到这话，夏油杰也凑得更近仔细看，“哪里像猫箱……方方正正的，的确和猫箱差不多，用途……呃，一个关猫，一个封印，好像也差不多。”
他逐渐被带偏。
“哪里像了？”直觉让五条悟囔囔着反对。
看到这颗毛茸茸的脑袋越凑越近，林羽没好气的薅了一把。
“就是很像，用来关猫的！”
关的就是你这只猫！
这瞬间，他抓住脑中所有灵感。
同学们说一定要销毁猫箱，别让猫猫可怜被关；五条悟举止就跟大猫似的；脑花曾经发布过有关五条悟的悬赏；拥有六眼的五条悟似乎没出现在漫画剧情后期……一切指向一点。
“什么叫没那么容易中招？”
直接扔了手机，林羽两只手狠狠的揉那毛茸茸的脑袋。
你这只笨猫就中招了！
第50章 爱是克制
一起经历过这么多战斗, 林羽确信五条悟是强者。
而五条家以前有六眼的人有学会反转术式的，有能领域展开的。他不觉自己的朋友会输给那些人。
当六眼+无下限+反转术式+领域展开集于一体，五条悟还要怎么输？
可同学们没提及他……越想越气, 林羽将五条悟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
“让你嚣张，让你得意，栽跟头了吧？”
五条悟有些懵, 就像一只被人类狠狠揉乱毛发可怜又弱小无助的小猫。
但他并不弱小, 很快开始反抗。
“谁栽跟头啦？小不点你别说一半藏一半！吃我一拳！”
“猫猫拳是吧？看我飞毛腿！”
“砰砰砰！”
“咚咚咚！”
在夏油杰看来也就眨眼间的功夫, 他的房间便如狂风过境乱糟糟的。而狂风中心的两人正滚在地板上拳打脚踢。
房间太小了, 两个武力值很高的人只能委屈巴巴的以地板为战场，就像是一只大白猫和小贵宾犬打架。
“喵喵喵！”
“汪汪汪！”
夏油杰看不下去了，也听不下去, 赶紧上前一手拽住一个。
“好了好了, 有什么话慢慢说。”
劝阻的下场是，不知谁把没吃完的冰淇淋踢到夏油杰身上了。
夏油杰：“……”
他微笑的挽起袖子, 加入战场。
“咚咚咚！”
厨房。
正在准备甜品的夫妻俩抬头看, 又很快对视。
“杰似乎比想象中活泼。”
“看来他交到不错的朋友。”
当知道世界的真相后, 夫妻俩觉得儿子突然留长发打耳洞似乎还会和人动手都不算什么事了。
房间里, 阻止三人继续打下去的是手机铃声。
先是林羽的手机响了，没空接。之后是夏油杰和五条悟, 都没人接, 不过三人都默契的停手。
“上次我们三都接到电话还是上次吧？”
林羽摸摸下巴, 碰到脸上的伤口时，扭头狠狠瞪了五条悟一眼。
五条悟同样气鼓鼓的拎着一小撮头发要和他算账。
同样变得乱糟糟的夏油杰叹了口气, “我去看看……硝子打来的？”
林羽瞬间精神。
“正旦这天打电话不是她的风格啊, 难道有惊喜？”
电话回拨回去后，家入硝子还真告诉他们一个惊喜。
“关于反转术式的原理我差不多捋清楚了, 也许你们可以试着跟着我学习。”
“哎？不再是‘咻咻’的一下吗？”五条悟还在哀悼自己的头发，坐在原地喊道。
“我就知道你们三个同时不接电话，肯定凑一块了，没准还打架了。”家入硝子叹气。
“打架有利于培养感情，”林羽又开始胡言乱语，“你今天有空吗？我们今天就去找你。”
“有空，事实上我有事找你们帮忙，”家入硝子语气郑重了几分，“有诅咒师在我家附近盯梢，仅我一人不是他们的对手。”
林羽瞬间严肃，“这种事应该早点说，报个地址，我们马上过来。”
简单和夏油夫妇说了声，三人直接乘坐咒灵离开。
这次夏油杰把虹龙放出来了，的确和五条悟说的一样的威风。
林羽本想和五条悟感慨了下，结果一扭头，对方也跟着扭头，抱着胳膊气鼓鼓的盯着远处看。
他摸摸鼻子，知道自己一言不合动手不太好，可动手理由又说不出口。
他掏出手机查了查，靠近夏油杰，故意大声道，“咦，家入他们家那边的苹果派好像很有名，解决诅咒师后我们去尝尝吧。”
“好啊，”夏油杰看破不说破，“可以多买一点，我带回来给爸妈尝尝。”
“那我算算，我一份，你一份，叔叔阿姨各一份，还有小护他们……好了，一共买……”
“我的呢？”五条悟忍不住了，大声囔囔，“你们果然排挤我！”
“好好好，你也有一份。”林羽若无其事加了一份。
“不行，我要三份！”五条悟立马得寸进尺。
“好好好。”
“不不不，要十份！”
林羽死鱼眼，“猫果然最擅长得寸进尺。”
五条悟得意的摇头晃脑，“喵喵喵~”
林羽甘拜下风。
之前的打闹可以掀篇而过，但狱门疆不能。
“一定要比脑花先一步找到狱门疆，”他理直气壮道，“反正我看那个特级咒物不顺眼，要销毁！”
“哦，那就找呗，五条家的人脉随便用。”五条悟无所谓道。
他猜得出林羽之前激动是觉得自己可能会被狱门疆封印。不过他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因此不放在心上。不过若是朋友说看狱门疆不顺眼要毁了，他愿意搭把手。
林羽发现自己找到和五条悟的沟通技巧了。
唯独夏油杰若有所思，看看林羽，又垂眸。
已知羽是异世之人，又已知羽警惕狱门疆担心悟，可以得出什么结论？
若那个结论为真，羽又是如何知晓未来？
三人各怀心思飞向家入硝子的家乡。
这是隶属于青森县某座城市的乡村。
家入家出过几代咒术师，术式都很普通，死亡率百分百，后代就算看得见咒灵，也宁愿做个普通人。
在家入硝子发现自己天生会反转术式还能治疗他人后，她的父母便立马带着她搬到乡下，避开人多势力复杂的大都市。
只是年岁渐长，家入硝子也需要学习更多知识。而只要和人打交道，消息就不可避免传出去，最后她只能寻求东京都咒高的保护，前往东京求学。
在确定她为学院之宝后，总监部着手派人保护她的父母。随着时间流逝，一直没有出事，总监部那边也放松警惕。
诅咒师就是在这个时候冒头的。
“不仅如此，”落地后，林羽继续说，“总监部露出真面目后，她也担心总监部想逼迫她父母继续生孩子，并不信任总监部派来的人。”
“这个我知道，”夏油杰也有类似的担心，“所以那段时间她一直很努力啊。”
不再信任总监部，自己寻求变强之路，亲自保护父母。
“等待保护不可取，”五条悟淡淡道，“她父母也得变强，硝子不可能每日都陪伴他们。”
说着，一个瞬移消失在原地。
几秒后，几道人影被扔出来，砸在两人跟前。
林羽踩住其中一人，“啊，还是个挺有名的诅咒师。”
“这个也是，”夏油杰踩着另一人，直接放出所有特级咒灵，下了命令，“将所有可疑人物都抓过来！”
落地不到一小时，三人便把所有可疑人物都抓起来了。
“只有不到一半是诅咒师，其他都是搞情报的。”
距离家入家不远的一个无人居住房屋里，林羽坐在一把只有三条腿的椅子上，单手托着下巴打量那群瑟瑟发抖的人，“这么看来，拉拢为先啊。”
已经从情报贩子那儿得知，不仅是咒术界一些咒术师家族，自由咒术师在打听自己，还有一些政客商人也在打听自己，家入硝子的脸色很难看。
她几乎可以想象到，大半个咒术界的人都在不遗余力的传播自己的消息。如果她不曾学习驭使式神，加强体术和咒具学习，用反转术式祓除咒灵，以后一生就只能待在东京都咒高了。
“咒高很安全，也有一些非术师在那儿工作，”夏油杰知道她的担心，提议道，“可以将叔叔阿姨带到咒高。”
“我会和他们商量的。”
家入硝子冷冷的打量那群人。
诅咒师好办，直接送去换钱，那群情报贩子才是棘手，没理由杀，放了又不甘心。
“揍一顿？”五条悟含糊不清道。他正在吃家入家为新年准备的糕点，一口好几个。
“短暂的疼痛就太便宜他们了，”林羽打了个呵欠，提议道，“可以让他们出钱赎自己。”
那些情报贩子或是情报贩子派来的人松了口气。
见状，林羽露出狡黠的笑容，“可家入又不缺钱，还是换成情报吧。每个人花几十条情报赎自己，必须是有用的情报才行哦。”
他眉眼弯弯，配上娃娃脸和微卷的头发，看上去纯良又无辜。
纯良又无辜的人笑道：“我们尊重你们的个人意愿，也给你们足够的时间思考。思考期间，我们会把你们放到山上的空屋里，不提供食物和水，也不提供击退野兽的武器。怎么样，够尊重你们了吧？”
情报贩子们：“……”
不知谁没忍住说了声，“你是魔鬼吗？”
林羽无辜脸，“见过我这么帅气又温柔的魔鬼吗？”
没人吭声了，可看他的眼神分明在说，‘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家入硝子采纳了这个建议。
就算不懂行，也知道情报的价格是会不断浮动的。
不付钱拿走大量情报，和挖了他们的血肉没区别。
很快林羽负责询问，夏油杰负责记录，家入硝子负责录像，五条悟负责吃。
没多久。
“原来有人在打听宿傩手指的下落啊。”
“哎，某某政客居然是他的人？”
“呵呵，这个中层居然吃绝户，也好意思打压女性咒术师？”
“有政客和高层为盘星教被取缔一事走动？”
……
情报贩子们都很机灵，不想逃了这个魔窟，又入其他魔窟没了性命，都是看人给消息。
如果和咒术界有关，就往特级咒物、已经失势的总监部中高层管理上说，顺带扯出这些人背后的政客商人，一来二去占了不少条数。
如果和议员商人有关，就说些八卦和朴实的商战手段。
总之，要么说出一年生们能对付的人，要么说些他们不太感兴趣又有地位的人。
许久之后，这些情报贩子才离开，至于诅咒师们，则被林羽关到卡牌里了。
夏油杰整理完所有记录递给林羽，“我还以为你会问狱门疆的事。”
“会打草惊蛇，”林羽摇头，“情报贩子认钱不认人，信不信他们转头就把我们套过情报的事卖出去？”
夏油杰恍然，“所以你连政客商人的情报也要？混淆他们的判断？”
竖起大拇指，林羽在和盘星教那一条上划过。
“和政客有关能理解，涉及非法集、资洗、钱嘛，那些政客大多不干净，可连总监部都参与进来……我怎么觉得盘星教的水很深？”
“快被取缔了，咒术保卫厅那边动作很快，”夏油杰知道这是在和自己示好，“我可以安排一些咒灵盯着那几个主事人。至于人手……”
几人默默看向吃光一盘点心的五条悟。
“要多少人？随便用。”
他大手一挥，又目光灼灼的看着松开眉头的家入硝子，“硝子酱~”
家入硝子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正常点说话。”
“嘿嘿，反转术式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林羽和夏油杰顿时也目光灼灼盯着她看。
咒术界没人不想学会反转术式！
“在这儿说？”家入硝子有些嫌弃周围的环境。
“去你家，”五条悟第一个出门，开口就暴露真实目的，“你爸妈的手艺真不错。”
于是到了家入家后，家入硝子端了不少自制零食到房间里。
“大庭家的不传之秘写得很模糊，他们的先人应该不太清楚原理，只是将所有感受，所有观察到的细节记录下来，而我根据这些做过许多实验。”
家入硝子简单介绍她领悟的源头，随后话锋一转，“目前看来，反转术式其实拥有两个阶段，而本质是将咒力转换为血液和组织等，且加速这个过程。①”
三人排排坐：盯！
“为什么很多会反转术式的人只能治愈自己？就是因为咒力转换的血液和组织等存在排异现象。自己的咒力转换而来的血液和组织肯定适用自己，却未必适用他人。这就是反转术式的一阶段。”
三人瞪大眼。
“二阶段就是治疗他人。我需要根据每个病人的情况将咒力进行不同的转换，确定对方能适应我的咒力转换，才能进行治疗。所以一般来说，咒术师根据反转术式的本质学会治疗自己的概率很大，二阶段的话，的确要看天赋。我可以根据不同情况随时进行转换，其他人未必可以。”
三人连连点头。
五条悟看过家中许多记载，忙说，“的确，家里的记载也是说某个有六眼的祖先突然就会了，但是怎么会的完全不清楚。其他反转术式者也是如此，有的是全自动，有的凭感觉。”
林羽立马给家入硝子戴高帽，“未来的反转术式之母啊，请教教我们怎么转换咒力吧。”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脸，“刚好肿起来了，这种情况该怎么治？”
“可以，五条，你仔细看，你的六眼能够看到的信息更多。
林羽点头，“对的对的，五条好好学，以后你就是家入的教学助手了。”
五条悟立马揉了揉他的脑袋，“我会好好看的，还有杰，快点快点。”
如今的家入硝子可不是只会说‘咻’的一下再‘咻’的一下就治好了。
经过大量实验，她已经清楚在治疗不同伤势，面对不同人时，自己的咒力到底是如何转换的。
“想要消肿需要活血化瘀，你们注意看我的咒力是如何转换，以及帮助林加速这个过程。”
这种事，除了被治疗的人，就是拥有六眼的五条悟看得最清楚。
以前五条悟也围观过家入硝子的治疗，可家入硝子当时都是凭借本能治疗，整个过程有些乱。现在不同了，她有条不紊的梳理整个过程，方便五条悟看得更加清楚。
“哦，原来这个地方是这样啊……啊，咒力还能怎么动啊……这个加速细胞还怪有意思的……”
被治疗的林羽：我怎么什么都没感觉到？
既不接受治疗也看不清的夏油杰：呆滞.jpg
不过很快家入硝子就让五条悟闭麦了。
“听我的讲解……林，你也仔细感受，哪怕我将咒力转换更加适配你，和你原装的终究不同，你需要寻找这份差异，跟随这份差异，试着反转自己的咒力……”
林羽若有所觉，集中注意力去感受。他感受到那份差异，只是家入硝子用的是反转术式的二阶段，那份差异就跟柔和的风一样，轻轻掠过就消失得无影踪。
“再来！”
“你的伤已经好了。”
家入硝子收回手，问，“感觉如何？”
“能感受到你的咒力，就一瞬间，”林羽也不失望，“既然能感受到，迟早也能自己转换，这证明反转术式是可以学习的，不像前人那样，临死前才悟出来。”
家入硝子已经激动过了，这会很平静。
一名医生救不了所有咒术师，若咒术师都会反转术式，就不用她救。
只要有源源不断的咒术师，就需要她的教学。她从一名医生变成了一位老师。
“好了，夏油，轮到你了，”，将夏油杰打量一遍，“你的伤势太轻了，过会自己就好了，愿意割个伤口吗？”
夏油杰毫不犹豫在手腕上割了一刀。
“刀伤的治疗方式不同，转换的咒力要去往的地方也不同，你仔细感受……”
和林羽一样，有那么一瞬间夏油杰捕捉到转换的咒力的差异，只是那份差异又很快消失。
他低头看愈合的伤口，“反转术式的本质啊。”
“好了好了，轮到我了！”
五条悟兴冲冲道：“小不点力气可大了，这个伤口足够用来教学吧？”
“足够了。”
林羽和夏油杰立马凑过来。
明明五条悟的伤势比夏油杰重，结果家入硝子先医治后者，让五条悟多看一轮，两人都猜测家入硝子会有一些小动作。这会不看五条悟的伤口，而是注意他的表情变化。
五条悟一直盯着自己的伤口看，毛细血管的通透性变化，细胞活跃程度的变化……一一被六眼解析。
某个瞬间，五条悟挑起眉头，又很快脸部用力，没多久垮着脸蛋，郁闷道，“失败了。”
中途悄悄撤掉转换后咒力的家入硝子平静道：“这次不要用六眼，凭感觉。你的大脑已经记住我刚刚的两次治疗，待会我不经意间撤掉咒力时，让身体本能的去转换……”
五条悟尝试了，但失败了。
“唔，多来几次吧，多来几次就找到规律了。”
他准备再给自己一下，让家入硝子继续治疗。
“好了，今天的教学结束了。”
“哎？”三脸失望。
家入硝子没好气道：“过年我也要休息。平时我也要治疗其他咒术师，余下的时间才能教你们。”
人有亲疏远近，而且大庭家的不传之秘是林羽替她争取来的。她肯定优先教会三位同期，之后是老师和关系不错的前辈。
在教学技术没成熟前，在没有成功案例前，她不打算宣扬这件事。就算之后技术成熟了，如何利用才能达到价值最大化，也需要和几人商量。
这就导致她在给其他咒术师治疗时，不能进行教学，白白浪费许多机会。
“我咒力有限，每日能进行的转换也有限。”
林羽三人耷拉下脑袋，到底没再说继续教学的话。
他们在家入家待了会，吃了点东西，就准备回夏油杰家。
路上联系过夏油夫妇，等他们披着夜色回来时，夏油夫妇已经准备好丰盛的晚餐和五条悟点的南瓜派、草莓布丁。
“爸，妈，麻烦你们等我们了。”夏油杰有些不好意思。
“一家人哪有麻不麻烦，”夏油夫人笑了笑，招呼几人去洗手，“新年就该热热闹闹。”
用餐时的确很热闹。
夏油杰的餐桌是大长桌，五条悟看中了桌子尽头的一道菜，趁着夏油夫妇在说话，偷懒，直接用苍一吸。
线路是正确的，就是好巧不巧林羽当时端起了一杯果汁。
食物和杯子相撞，果汁溅到林羽脸上。
林羽的笑容顿时蒙上一层黑气。
他直接截胡五条悟要的那道菜，故意吃得津津有味。
“啊，小不点你好过分！”
“呵呵，胡乱用苍的人没资格说。”
先是拌嘴，紧接着是抢食物。
夏油杰照旧拉架，又一如既往被波及，愤愤的加入。
一时之间果汁和食物乱飞，偏偏最后飞到了三人嘴里，没一点浪费，也没落在餐桌其他食物上，影响余下两人用餐。
夏油夫妇：“……”
吃完晚饭后五条悟就回去了。
他本人是不想回去的，只是有一些老东西趁他不在为难他提拔的人。
小为难那些年轻族人自己能解决，大为难就超出他们的水平了，只得向五条悟求助。
挂断电话时五条悟就垮了脸，不过等夏油夫人打包了几份甜品让他带回去后，又兴高采烈道，“阿姨，我会常来的！”
夏油杰和林羽又住了三天，准备提前回学校。
家入硝子也会提前带着父母去学校，顺带教他们。
两人行李都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至于夏油夫妇特地买的一些特产，他们准备之后让咒灵拿。
“杰。”两人正准备将行李提出去，夏油夫人忽然出现在门口，喊了夏油杰一声。
“我出去等你。”
林羽立马一手一个行李箱溜了，把空间让给他们。
夏油杰看着眼底有青黑色的母亲，叹了口气。
“如果不能接受……”
“不，我们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消化，”夏油夫人连忙摇头，“我是想说，那个，你记得前几天答应过什么吧？”
“记得，”夏油杰认真道，“我会每周联系你们。如果刚好有实践活动，我会发消息告诉你们，不用等我。”
夏油夫人听懂了，这是让他们不用主动联系他。
因为他们联系时夏油杰可能在进行实践活动，没时间接电话，或者说接不到电话。一旦电话打不通，他们就会担心儿子遇到危险，寝食难安……儿子是想避免这一点。
想通这一点，夏油夫人眼圈微红，“其实你没变。”
他们的孩子一直都是倔强又温柔。
夏油杰笑了笑。
没人问‘是不是原谅我们了’，没人说‘我原谅你们了，我释怀了’。
裂痕还在，也许会逐渐被修复，也许会越来越大。可有人在努力修复，无论是否有好结局。
两人一同往外走，才走两步，夏油夫人‘啊呀’了一声。
“对了，杰，如果有喜欢的人，一定要主动，不要留下遗憾。”
“哎？”扎着马尾的青年愣了一秒，随后耳根发热，“妈，你在说什么？”
夏油夫人捂着嘴笑。
“如果不是五条君过来，妈妈都没发现。”
不知自己哪儿露出破绽的夏油杰仔细听。
“五条君是你的好朋友，所以你们嬉笑打闹毫无顾忌。可是对林就不同了，就算是打闹，你也小心翼翼，一副想触碰又不敢触碰的样子……”
好朋友相处本该坦坦荡荡，可有一日突然克制起来，经验丰富的年长者瞬间发现端倪。
这下子夏油杰不是耳根发热，而是整张脸都红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