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工业基地遗迹的深处。
巨大的厂房,曾经生产什么,如今已然无法猜测。
不仅仅因为漫长的岁月中,这里但凡能拿去换些钱的,都被人们搬空,还因为邪奴门的献祭仪式,对这里进行了‘装修’。
那是一种深蓝近黑的色泽。
有的时候,在某些地方,仰望夜空时,能见到。
除此之外,厄尼想不出有什么物件是这样的一种色泽。
而现在,当这种色泽以一种近乎涂料的方式,将废工厂内部渲染了一遍之后,厄尼的的第一感官是,有毒……
就如同浓绿且微微发光的色泽,会让人联想到核废料的感觉差不多。
稍微发散一下思维畅想,会让人联想到深渊、深地岩洞,辐射等让人畏惧的概念。
而他掌握的符文中,也就z(坟墓)的力量与之产生了某种共鸣,其他都是一派死寂。
“很黑暗呀!”厄尼暗自感叹。
他觉得,这次搞事的这些位,大约是被伊萨克刺激到了。
这个西格玛,理论上不应该黑的如此纯粹才对。
多半是邪奴们开了脑洞,在邪路上狂奔,才搞出这种玩意。
“这是将搞事当做了目的,而不是手段,果然是疯的可以了!”
连利益都不肯讲了,他觉得,要么是大仁大义,要么是大奸大恶,没有其他。
俗话说,来的早不如赶的巧,厄尼来的就正是时候,差了无聊的前奏,一上来看到的就是肉戏。
上次秘密聚会的四伙人都在。
上次厄尼以执法者的身份,对城里的‘兜帽酷跑派’展开了追杀,的确给这伙人带来了沉重的打击。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们这次带来的祭品明显更多,成色看起来也更好,不仅符合标准,还都是年轻的俊男美女。
厄尼只能感叹新马赛的大牲口筛选机制就是好,不但能优中选优,还方便上下其手,比他前世仅仅只是道听途说的导演潜规则貌似还给力上几分……
祭品都准备好了,那就开始整活儿呗。
在场的都是务实的主,废话不多,仪式其实已经开始了。
厄尼没有急着出手。
那些祭品此时此刻再去可怜,已经晚了。
都已经成了‘药人’,就不回来了。
说难听点,能痛快一死,对其而言反倒是解脱。
厄尼没兴趣在这种时候发善心,所以他要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
在他看来,最合适的时机,莫过于力量释放的那一刻。
这种仪轨消耗很大,这帮人完成献祭,不说是五劳七伤只剩半口气,也绝对不会轻松。
相应的,他们召唤的目标,同样消耗很大。
漫长的岁月积累,就等一个复苏的机会。
而现在,不但宛如信号弹般的光芒亮起,还‘空投’来了补给,为了及时抢到补给,自然要发力。
说是三次捕猎失败的豹子,榨干最后的力量,为生存一搏也不为过。
这要是失败,那真就得看运气了,而不是靠本事。
对厄尼来说,这,就是最佳时机!
更何况,他扮演的是‘保险栓’,没有必要急着下场,超凡阶梯的高层看不惯下面的‘过火行为’,自然很容易就窝里反,将这些不听话的卖个好价钱。
因此,这一次,无论是希伯丁公司的阿尔法,还是军方的先锋战团,都没有晚到场半小时,而是来的足够准时。
场中。
念咒,杀生。
咒是齐声唱诗,也不晓得是从哪里整的语言,很拗口,一点都不优美,还非要以咏叹的方式大声念出。
厄尼猜测,这帮家伙私下应该没少练习,否则不可能有这效果。
杀生,最先杀的并非是正式的祭品,而是异怪。
那意思,仿佛是先整点筋头巴脑的,打发小鬼,然后才是提着猪头,面见阎王。
而随着野猪、野狼类的异怪被杀死,暖场的效果貌似是达成了。
就见那糊的到处都是的深蓝色‘涂料’,就像沥青被烤热发软,逐渐失去原本的棱角和粗涩,而变得光滑,且有了水腻的光泽。
最奇怪的一点的是,它们似乎不受重力的影响,侧壁上的,并不流淌,顶壁上的,也没有滴落,而是均匀的摊开,就像锅里熬煮的黄油块化开那般。
便在这样的基础上,一只只眼睛在这粘稠物中睁开。
这些眼睛中透露出的眼神,并不是凶狠恶毒,又或贪婪渴望,而像是人从睡梦中醒来,确认周遭的情况,以懵懂和好奇为主。
可惜,该种凝视,对于常人而言,仍旧是难以承受的。
那些药人,尤为敏感,面对这些眼睛的注视,有的悲呼,有的狂喊,有的手舞足蹈,有的痴呆木然,群戏抢镜,令一干念咒唱诗的沦为了配角。
举行仪轨的人士,这时候有序的向场地边缘退。
厄尼看那情形,觉得他们平时应该不止一次的排练过,从容不说,还很有章法。
原本负责看押药人的打手们,表现也不赖,没有表露过多的好奇心,就那么秩序的干脆退出了工厂。
让厄尼为其点赞的真正原因,在于他们以凡人之姿,抵抗住了异怪侵染。
哪怕是修习了相关技巧,临时也服用了药剂,能做到仍旧很了不起。
他甚至认为,类似的人物,警部那都是论个算,甚至比他这样的异能人士都稀少,而超凡阶梯单单是新马赛分布,就有这么多,可见,物质的世界,物质的人,钞能力是真的不可小觑。
舞台让出来,自然是为了让某些人更好的表演。
祭品们像是精神疗养院重病区暴动一般,开始用更癫狂的行为来直抒胸臆,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自残和互残的行列。
与此同时,那深蓝色的涂料进一步软化,液化。
于是泥水淋漓的效果出现了,给厄尼以某些民族和地域风俗,玩滚泥浆大战的既视感。
当然,眼下的这个是疯人版,那样子,没谁会觉得可怜,而只会感到可怕,真的就是恶鬼一般,让人见了遍体生寒。
不光有光影和声音,还有气味。
这次不是让人欲罢不能的浓香,而是臭味。
不似屎尿那般恶臭,而是包含了焦糊、土腥气等多种气味,是一种种来自大地、来烧的气味。
厄尼仿佛看到,已经降解的差不多的棺椁,连带其中的尸骸,缓缓沉入熔岩中,棺中的尸骸突然有了动作,给出一个{未来战士}州长在熔炉里最后竖起大拇指的镜头……没有悲壮,只有惊悚!
而随着这一幕黏糊糊、黑腻腻、脏兮兮的群疯乱舞上演,墙壁上、顶壁上那众多的眼球,终于有了神采和聚焦。
它们仿佛被表演的这帮人吸引了,眼里透露出更多的情绪。
厄尼暗自着急,心说“妈蛋,这帮家伙不给力啊,空有脑洞,手艺不成,根本没摸清目标脉络嘛,明显是祭品不够给力……”
就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有人突然风风火火闯进来,嘴里喊“来了很多人!”
为首的邪奴之一很是不悦的呵斥“慌什么?”
随即又对仪轨中的众人道“你们继续!”完全就是一副‘接着奏乐接着舞’的颐指气使。
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不是一般人儿,而是习惯了平时发号施令的。
与此同时,此人的相关情报,也被后勤车上的情报人员查到发到了厄尼的可穿戴设备上显示。
虽然厄尼现在不隶属于新马赛警部了,但刀锋战队的名号得以保留,新组件的刀锋战队,无论是软件还是硬件,都跟更出色,其中就包括信息获取权限。
厄尼一看资料,暗忖“这人果然是颜狗……”
原来,他见对方穿的破衣烂衫,獐头鼠目,就有些轻视对方,以为是那种靠着‘采生割折’手段赚钱的黑心肠。
可实际上人家是白手起家,靠着头脑和坚持,及时的打造出一很应景的行业,满足了当时的市场需求,从而挖到人生第一桶金的。
随后,还玩了一手香港李老板‘不赚最后一个铜板’的把戏,在行业仍旧上行时,将亲手打造的行业龙头地位的公司出手。
他人接手后,又赚了近两年的钱,随即便盛极而衰,一落千丈……
总之这个叫罗贝尔的人的发家史,传奇的一塌糊涂,里子面子都要,还都整的不差,若非如此,也不至于被人们津津乐道许多年。
厄尼自问,将他换在对方的位置上,哪怕再给他带上‘先知’的挂,都不可能比人家做的更好。
所以说,人跟人的差距,有时候真的有些大。
当然,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不长不短无明显短板,那也未尝不是一种优势。
象他,有时候他都在想,为什么穿越后会是德鲁伊?真的只是因为当时玩的是德鲁伊?
后来的一系列事情也说明,是能够横跳,能够变通的。
因此,很有可能,德鲁伊才是最合他性子的。
说白了就是普通人,什么都行,什么都不精……
在厄尼放飞思绪,遐思绮想的时候,罗贝尔已然施展手段,带人迎敌了。
他也象当初的伊萨克那般,拿出一块神血晶石,但用法不同。
他拿出一把让人见之就印象深刻的白银匕首,在自己的手心上来了一刀,然后以之握着晶石。
他问“谁愿意为这场圣战献身?”
顿时,他带领的一干穿着破衣烂衫的人,纷纷踊跃报名。
厄尼能看的出来,这些人不是在玩虚的,同时又不是那种处于宗教狂热状态,又或服用了药物情绪亢奋、神志不清。
这说明这个罗贝尔平时笼络人很有一手,是靠着自身魅力让这些人愿意为之卖命,而不单纯是饼画的好。
“是个大才,可惜了……”
罗贝尔看似很随意的选择了三人,三人上前行礼,随后半跪在罗贝尔面前。
“荣耀吾主,吾主也必将赐福于你等。”罗贝尔这时候看那意思是代行主教之职。
如今厄尼暗地里跟超凡阶梯高层眉来眼去,知晓这个组织其实并不是个宗教团体。
他们的风格有些象厄尼所熟悉前世大多数国人,在宗教方面的态度——你灵我就信,不灵就算逑。
将教会体系引入组织,也是为了强化团队凝聚力,以及吸引有宗教信仰习惯的某些个人,还有就是为了方便讲故事。
神秘侧的故事,有个宗教什么的,多少是个加分,显得有逼格。
而超凡阶梯的成员,除了胎投的好,何不食肉糜满脑子想当然的类型,也有罗贝尔这种又聪明又有钱的。
这种人有着常人所不及的洞察力,和思维习惯,当其察觉到宗教其实只是组织的一个幌子时,并没有因被骗而牢骚满腹,而是说故事是讲成的,事情是做成的,没有,那就让它有……
罗贝尔貌似就是其中一员。
所以,超凡阶梯内部也是龃龉不断,这次窝里反,高层揭发分部的人,利用穹顶公司、官方力量什么的玩借刀杀人,背后的原因厄尼估计复杂的很,只不过各方都是老江湖,知晓有些事不适合深问,各取所需发你的财就对了,便整的跟个好奇宝宝似的,哪来那么强的掌控欲?
三名麾下就像接受领主册封的骑士,半跪在罗贝尔面前。
罗贝尔没有用佩剑拍他们的肩膀,而是将顺着晶石流淌而下的自己的鲜血,灌入了他们张开的嘴中。
这时候,那血液已经散发着猩红妖异的光芒。
在罗贝尔不远处,西装暴徒的首领,戴着墨镜的高大光头男,笑嘻嘻的道“来的不是一伙人,你的小伙子们精神头这么好,能者多劳呗?”
罗贝尔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厄尼暗中点评“看着就属你们最装哔,却原来是这种类型。”
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俗话又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臭味相投,一丘之貉。
又有古人云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所以,有时候,只看老大,就知道其手下是帮什么货色。
莽夫在喜欢打巧仗的队伍中不太容易长久存在,就是真直男,都能给你掰成粗中有细,憨厚中不乏狡诈的。
反之也一样。
当然,这是说小团体,正式军队,那就不是靠个人魅力,而是靠章法制度,多少人前仆后继换来的‘武经’,已经做到了海纳百川,百炼钢化作绕指柔,跟这种社会活力团伙性质的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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