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木兮枝没回答祝玄知这个?问?题,他也没硬要她回答。
祝玄知要出门将魂血还给祝令舟,木兮枝略一思索,快步跟了?上去,不?是她不?相信他,但有些事还是得亲眼见证才放心。
见木兮枝跟上来,祝玄知没阻止,大抵能猜到原因,担心他只是表面应承她,实?则另一套。
而祝令舟看到他们一起来找自己,下意识地藏好?要喝的药。
这动作没能躲过木兮枝的眼,她看到了?一碗黑漆漆,透着热雾的东西,不?难猜是有沉疴宿疾的祝令舟需要定时喝药,维持生命。
木兮枝不?自觉加快步伐。
祝玄知留意到,侧头看了?眼她,随后目不?斜视往前走。
祝令舟自以为藏好?了?药,也朝他们走去,打量着二人的表情,又不?由得揣测对?方?因何而来,他唤道:“大哥,嫂嫂,你们……”
祝玄知打断道:“我来此是想将魂血还给你。”
此话一出,祝令舟看向木兮枝,当着她的面说魂血一事,是祝玄知忘记木兮枝还在,还是已跟她坦白,要打开天窗说亮话。
在祝令舟看来,更倾向于?后一种可?能,祝玄知接下来说的话也证实?了?他的猜想:“她已经?知道我们互换身份的事了?。”
祝令舟神色一顿,不?再喊嫂嫂:“是你跟木姑娘坦白的?”
祝玄知不?答。
木兮枝心道才不?是呢,他怎么可?能主动坦白,是她自己发现的。但这些细节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互换身份这件事。
祝令舟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郑重地朝她行了?一礼:“抱歉,我也对?你隐瞒了?这件事。”
木兮枝没说话。
被人联合起来骗的滋味确实?不?好?受,但祝令舟又是她真正要保护的对?象,关系不?好?闹僵,所以她还是点?了?点?头,表示接受道歉。
更何况木兮枝和祝令舟不?熟,有点?没法向他这个?人发脾气。
祝玄知没给他们寒暄的机会,拿出魂血就?还给祝令舟,要走时被他喊住了?:“执归,木姑娘,你们今后打算如何跟父亲解释?”
木兮枝还没想好?这件事,最重要的是她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受害者之一,现在却要她来想办法跟其他人解释?窦娥都没她冤。
祝玄知将问?题抛回给祝令舟:“你打算如何解释?”
祝令舟不?知道。
“我、我还不?知道。”
有云中弟子连门也不?敲,跑进来道:“二公子。夫人,不?,是圣女请你过去,说是有事。”
祝令舟忙回:“好?。”
祝玄知口吻温和,却道:“你是哪个?长老门下的弟子。这是二公子的院子,你算什么东西,竟敢随意出入,连门也不?敲?”
“算了?。”祝令舟其实?不?太在意这个?,刚想说小事一桩,没事。见祝玄知不?为所动,意识到自己这是慷他人之慨,立刻闭嘴了?。
对?啊。
这院子本是祝玄知的,这些弟子对?自己的态度也本是对?他的,如果放任不?管,他们兴许会变本加厉,祝令舟不?禁产生愧疚。
云中弟子即刻跪下:“是弟子莽撞了?,想快些告知二公子此事,倒忘了?礼,还望少主,少主夫人,二公子见谅,恕弟子的罪。”
木兮枝没插话。
云中跟琴川不?一样,注重规矩,在他们这里,规矩比天大,她没干涉的意思,况且木兮枝本来就?不?太认同?他们的区别?对?待。
祝令舟听言,心软了?,但忍住,没再越俎代庖。
祝玄知还是一幅柔和,好?相处的样子,抬手指了?指大门:“没事的,你可?以再来一次。”
云中弟子听懂了?他的意思,撩起衣袍就?往外跑,连气都没喘匀,站在大门前叩了?几下,毕恭毕敬:“二公子,弟子有事禀告。”
祝令舟:“进来。”
云中弟子像是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复述一遍刚才所言,实?际上还是有点?担心少主会责怪自己,脸上有?*?冷汗滴落。
这时候,祝令舟看了?看祝玄知,见他似乎不?准备再干涉,于?是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云中弟子走了?。
院子里没其他伺候的人,说话也不?怕被人听了?去,祝玄知总算喊祝令舟一声大哥:“大哥,那我们先走了?,今天打扰了?。”
祝令舟点?头,喉咙猛地一阵干与痒,咳嗽止也止不?住,那感觉跟五脏俱裂似的,口中还隐有腥甜之意,灵宠立刻现身为他顺背。
木兮枝停下来:“大公子,要不要叫医修过来给你看看。”
祝玄知就?站在木兮枝身边,听着刚和自己成过亲的道侣紧张兮兮地关心旁人,那旁人还是跟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大哥祝令舟。
祝令舟被木兮枝不?同?往日的关心弄得一愣,其实?顺口客气关心一句,跟发自内心地关心是不?一样的,听语气都能听出来。
他摆手。
“不?用了?,这样容易引人怀疑,我母亲就?懂医,今天唤我过去,想必也是为了给我瞧病。”
“那好?,你快去吧。”木兮枝从祝令舟话中得知了?祝忘卿也知道他们互换身份的事,被三个?知情人瞒着,难怪她没能发现蹊跷。
回去的路上,祝玄知握住木兮枝垂在身侧的手。
她既没甩开,也没回握。
祝玄知指腹轻压着木兮枝的手背,触碰到她便会有的颤栗感与愉悦感如约而至:“你觉得我刚才对?那个?云中弟子过分了??”
木兮枝掀眼看他。
他却垂了?眼,睫绒既细长又漆黑,仿佛用墨水涂抹过,衬上这么一张姣好?,出挑的细白皮囊,迷惑性极强,似能成了?妖。
“以前他们便是这般对?我,今日只是不?把我放在眼里罢了?,更严重的也有。你要是看不?惯我那样待他们,说一声,我改就?是。”
祝玄知没撒谎。
他们的确是用这种态度对?他,但他也没让他们好?过,死的死,残的残。唯有一点?,祝玄知擅长借刀杀人,不?会自己动手。
有些人察觉到了?,苦于?没证据,也不?敢声张,觉得他狠,不?过是说他几句,让他受点?小伤而已,他就?要取人性命或者弄残别?人。
所以祝玄知从不?在乎旁人对?自己的看法,他过得舒心即可?。
被人说,受点?小伤的不?是他们,他们凭什么说他做得过分,替他原谅这些人。反正在他这里,说他,伤他一根毫发,都该去死。
祝玄知之所以会说他们待他态度不?好?,却不?说自己会报复他们,是因为想得到木兮枝的疼惜。
民间曾有一句老话。
那就?是一个?人一旦对?你有了?疼惜之心,那么可?以渐渐设法叫她喜欢你,费尽心机算计得来的喜欢,也是喜欢啊,不?是么?
果不?其然,祝玄知看到木兮枝正眼瞧他了?,她道:“你丫的给我装可?怜呢,滚一边去。”
祝玄知:“……”
没成功。
木兮枝动了?动被他牵住的那只手:“你牵太紧了?,松开。”男的骨骼似乎比女的要硬一些,太过紧贴时,存在感十?分强烈。
他松了?点?,却又没完全松开,简而言之,还是牵着她的。木兮枝心里不?是滋味,不?理了?。
她忽问?道:“你喜欢我,是不?是因为我舍命救过你?”
祝玄知拉她缓缓往前走:“有很多原因,不?仅仅只有这个?。”话锋一转,“你想说什么?”
木兮枝:“哦。”
“我没想说什么,就?是怕你把救命之恩错认为喜欢,既然你都说了?,还有很多原因,那就?。”木兮枝不?说了?,脸上无故发起烫。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攀着旁边的楼阁一闪而过。木兮枝先看到,抬眸看去:“谁!?”
辟邪落在他们身前:“我。辟邪,我们以前见过的。”
木兮枝习惯性将祝玄知护在身后,紧盯着凭空出现的辟邪,她想大喊招来附近的人。辟邪道:“且慢,我无意伤害你们。”
她咽了?咽:“在扶风,你计划安插鲛人在我身边失败,如今又潜入云中,究竟意欲何为。”
辟邪摊手:“实?不?相瞒,我是为了?朱雀而来。”
祝玄知目光只放在挡在自己身前木兮枝,看也不?看他:“所以你是想杀了?我,取走朱雀?”
辟邪道:“不?是,我是有话要跟你说,事关云中家主的,我觉得你一定会想知道的。三日后,山门脚下见,不?见不?散。”
祝玄知不?语。
木兮枝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辟邪,对?他始终怀有戒备:“云中守卫森严,你是如何进来的?”
“这世上,办法总比困难多。”辟邪扔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她扯了?扯祝玄知衣摆,先把他们的事放一边:“他来这里说几句含糊不?清的话,你就?信他了??打算三日后下山见他?”
祝玄知淡然道:“我不?相信任何人,自然不?会相信他说的话。”不?过他打算下山见辟邪。有关云中家主?能否将他拉下台?
木兮枝松一口气:“要不?要去告诉云中家主?”
“不?用,我自会处理。”
“好?的吧。”
回去后,木兮枝还想到偏殿,祝玄知拦住她:“我把魂血还给他了?,你还是不?愿意接受我?”
最后,木兮枝输给祝玄知了?,回正殿待着,用被褥在榻上划分了?一条线:“不?准过线。”
晚上,她躺在里面睡,睡前再次重申:“不?准过线。”
睡到半夜,木兮枝感觉热,迷迷糊糊地解开衣裳,扔一边,以前她是有不?穿衣服睡觉习惯的。
木兮枝睡觉还习惯抱东西,张开手就?抱上去,动来动去寻找舒服的姿势,结果却被握住了?腰,祝玄知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昨晚木兮枝是一夜没睡,今天困到有人在她耳边大喊也不?一定能叫醒她,更别?提有没有听见祝玄知询问?她能不?能做什么的话了?。
木兮枝嫌他吵到自己了?,用嘴封住他,祝玄知回吻她。
唇瓣相贴,他专心致志亲着木兮枝,先是唇角,再是她的眉眼,小巧高挺的鼻梁,仿佛要用吻来描绘她的长相,记在心中。
接吻时,气息也随之纠缠到一起,呼吸是热的,耳鬓厮磨,惹得人心口发颤,木兮枝想睁眼,眼皮却重得厉害,只能被他亲着。
祝玄知若即若离亲过木兮枝的唇角,她因呼吸不?畅微张嘴。
他顺势吻进去。
薄唇与木兮枝轻轻地摩挲着,祝玄知沉浸在吻中,痴迷于?和她的亲近,越是喜欢,越是想亲近,他不?由自主抱紧她,想融进她。
不?知道他弄了?她多久,木兮枝终于?醒了?,一开始是懵的,慢慢回过神来,没什么力?气:“祝玄知?你怎么越过线,还那样……”
偏偏祝玄知还低声道:“是你越过了?线,也是你同?意的。”
好?像受了?委屈的人是他。
她什么时候同?意!?
木兮枝看看祝玄知那张脸,又闭上了?眼睛。好?像真的是她越过了?线,还在他说话的时候用嘴封住了?他的嘴,可?不?就?是默认同?意?
简直要疯了?,木兮枝回想起来想晕过去的心都有了?,她还没真的原谅他呢。不?对?,就?算原谅他了?,也不?代表他们可?以做这些事。
那个?……那个?她又不?喜欢他,木兮枝脸颊,耳垂微红的想,之前是迫不?得已。
祝玄知俯首枕在木兮枝的肩头上面,眼尾因落泪红得要命,好?像跟她长时间接触一次必须得哭一次一样,皮肤也透红。
“我错了?。”
他又向她道歉:“即使是你越过线,即使是你主动亲我的,即使我问?过你了?,你也同?意了?,我也不?该这样子做,下次不?会了?。”
木兮枝:“……”
她想去拿刀砍人了?,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精通茶艺之人,祝玄知敢排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第82章
木兮枝揉了?揉被祝玄知?握太久的侧腰,行房.事?时,他握住了?她腰,固定位置,即使用力不大,长时间如此也会泛红。
现如今,木兮枝跟没?了?骨头似的,坐都坐不直,本?还想一脚踹祝玄知?下床榻的,发现腿.合不拢了?,更别提使劲:“给我起开。”
祝玄知?倒是听话,往旁边一坐,狐狸眼似被水洗过,透亮。
木兮枝拉过被褥盖自己?身上,云中常年如冬,还时不时下雪,按理说该冷,不该热才是。
但云中家主给“祝令舟”住的房间是设有地龙的,此处乃他们?成亲后用的新殿,一样有地龙,不用点炭盆,房间也很?暖和。
这是木兮枝今晚睡着睡着突然就?感到热的原因?。
未成亲之前,木兮枝去祝令舟的殿内住过,但因?为祝玄知?不想跟她睡在祝令舟用过的床榻上,所以是去她住的偏房和她休息的。
木兮枝还是不太能?习惯地龙这股热乎劲儿,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她该想的是怎么解决今晚这场忽如其?来的情事?。
房间只留了?一盏小灯,却也足以叫他们?看清彼此的脸。
木兮枝安静地坐了?片刻,祝玄知?也安静地看着她。木兮枝脸上的潮红逐渐褪去了?,身上的汗也被地龙传出来的热气慢慢蒸发掉。
她欲盖弥彰叫祝玄知?转过身去,自己?要下床沐.浴,将沾到皮肤的滑腻全洗去,多看一眼都会不可避免回想起刚刚的放纵。
祝玄知?转过身去,很?快听见不远处的屏风后传来水声。
木兮枝飞快地洗完后,又让祝玄知?去洗,他身上有朱雀异香,也有旁的味道?,充斥着房间。
等祝玄知?也洗完澡后,木兮枝盘腿坐在床头,让他坐到床尾:“咳咳咳,你一提,我隐约有了?点印象。你说的话好像是真的。”
祝玄知?眼下只着一件绯色单衣,身形瞧起来有点单薄。
但木兮枝知?道?他绯衣下的身体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有少年人的青涩,也有迈向年轻男子?的力量,炽热的触感,充满了?热情。
她移开目光,默念清心经:“不过我有错,你也有错,虽说是我主动抱住你,亲了?你,但你也不该趁我睡觉和我……做。”
这话听起来怎么像她无理取闹?木兮枝怔愣几秒,不管了?。
祝玄知?却顺着她道?:“你说得对,今晚是我考虑不周。”他不知?何时来了?她身边,还留存着沐浴过后凉意的手勾过她尾指。
木兮枝似被电流电了?一下,登时抽回手,一抬头,看见的是他立体的五官,经水冲洗过后,皮肤白皙,没?什么瑕疵,薄唇红润。
微湿白发顺着他流畅腰线倾泻到腰后,有几缕越肩往前滑。
祝玄知?很?敏感,不然也不会落泪,行房.事?后的愉悦感能?留存较久,眼尾仍是绯红的,比木兮枝成亲当天涂的胭脂还要红。
不仅不难看,反而有种祝玄知?化了?妆的错觉,雌雄莫辩的美人莫过于此,男生女?相,但只要看到他的脖颈就?不会怀疑他的性别。
女?子?也可能?会有喉结,但不会像男子?那样,非常明显。
祝玄知?还属于穿衣显瘦,脱衣则有所不同的类型,因?此看着更阴柔,有时看晃了?木兮枝的眼。
譬如此时,木兮枝只想快点将这件事?翻篇:“好了?好了?,我们?就?当今晚的事?没?发生过。”
可他却没?让她轻易翻篇。
祝玄知?挨她挨得近了?,情不自禁地弯下腰,吻了?吻她肩头:“我们?是夫妻,做这种事?不正常?难不成你还想同我和离?”
木兮枝感觉肩头一麻,说不出的感觉,她暗道?色令智昏,赶紧挪了?下位置,往旁边坐:“这成亲本?就?是你骗来的,还跟我提。”
以前习惯了?他的阴阳怪气,现在乍见他这样还怪不习惯的。
祝玄知?循循善诱:“我已经如你所愿,将魂血还给祝令舟了?,我也知?道?你现在还心怀芥蒂,但你就?不能?尝试着接受我?”
说到此处,祝玄知?精致的眉眼似黯淡了?不少,怪可怜见的。
木兮枝认为自己?不能?把话说太绝了?,万一他将恨全归结到祝令舟那里,麻烦就?大了?。她折中道?:“这段时间,我们?可以试试。”
虽说木兮枝无法记得原著的剧情,但她始终记得原著对祝玄知?的描述,他不喜欢云中,不喜欢云中的人,包括祝令舟在内。
祝令舟的身体孱弱,遇险颇多,有一半跟他这个弟弟有关。
木兮枝还记得当时评论区有一句话令她印象尤其?深刻,大约是这么说的:只要能?搞定祝玄知?,男主或许就?不会那么多灾多难了?。
不过今晚木兮枝说出“这段时间,我们?可以试试”的话,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似乎还有各种因?此掺合到一起,理不清。
她目光不由得有点躲闪。
祝玄知?眉眼间的乌云似散开了?,眼尾弯起,又伸手来与她十指相扣:“这可是你说的。”
木兮枝“嗯”了?声,转开头,极为不自在,正准备说不早了?,继续睡觉吧,却被他倾身过来吻住,唇齿相碰,再次摩挲到一起。
在她想喊停前,祝玄知?先移开了?,好像猜到她会做些什么。
祝玄知?太会揣测木兮枝的心思,总能?不动声色地摸到她的底线在何处,然后过去试探,不行了?便?及时离开,不会闹得不可开交。
木兮枝躺下后,是背对着祝玄知?,说是要睡觉,此刻却无半分睡意,过了?一会抬手摸上自己?发麻的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因?为木兮枝背对着祝玄知?,所以不知?道?他在睁眼看着她。
*
天蒙蒙亮,木兮枝就?起床出去了?,睡不着,在床上翻来翻去更心烦,还不如出去走走呢。
这世上怎么会有失眠这玩意儿?弄得她心神恍惚。
成亲那晚失眠,昨晚又失眠,木兮枝眼底一片青黑,只要不瞎的人都能?看出她晚上休息不好,至于为何休息不好就?不得而知?了?。
木兮枝没?穿云中弟子?服,年纪又跟云中两位公子?差不多,遇见她的云中弟子?能?猜到她的身份,行礼问好喊:“少主夫人。”
她对云中不熟悉,瞎逛。
云中虽常年寒冷,但不得不说景色很?美,霜雪成片,枯枝在雪的点缀下,恍若开出了?永不凋谢的白花,木兮枝走近看了?看。
今天早上又下起了?小雪。
久而久之,她发鬓积攒了?不少雪花,也融进这景象中。
出门前,木兮枝披了?披风在身上,很?厚,哪怕在外?面待上片刻也不会觉得冷,本?想再过一会就?回去的,却偶遇祝令舟经过此地。
由?于她站在较隐蔽的地方,身上的披风恰好是白绒毛的,身上还落了?雪,完美隐藏起来,祝令舟没?看见她,径直往前走。
否则他看见她会停下的。
木兮枝犹豫着要不要出声打招呼时,祝令舟忽然踉跄了?几步,他站不稳,跌倒在雪地里。
哪里还有时间给木兮枝犹豫,她离开跑过去扶起他,双手一离开袖摆就?被冻红:“怎么突然摔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祝令舟惊讶道?:“木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喊木姑娘喊习惯了?。
木兮枝:“我出来闲逛,逛着逛着就?逛到这里,刚瞧见你,还想过来打声招呼,结果……祝姨昨天不是给你看病了??怎么说?”
祝令舟被她这么关心着,一时不知?如何回应,末了?道?:“其?实也没?什么大碍,有劳木姑娘挂念了?,对了?,执归他不在?”
他刚要将手抽回去,又感到一阵头晕,险些往她身上倒了?。
“他不在,我一个人出来的。”木兮枝扶牢祝令舟:“要不,我还是送你去祝姨那里,让她给你再看看?感觉你今日不太好。”
祝令舟:“真不用。”
他比她还坚持。
木兮枝四处张望:“那我先找个地方给你坐下吧。”看到一个亭子?,“走,我们?去那,等你感觉好点,我再送你回去。”
“麻烦木姑娘了?。”
她淡淡道?:“举手之劳罢了?。你还是祝谢之的大哥,我现如今和他成了?亲,你也算是我家里人了?,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
尽管成亲一事?跟木兮枝设想的不一样,但跟祝玄知?成亲后,也有出手助祝令舟的理由?了?。
祝令舟微笑?:“那我今天这是借执归的光了?。”
“额,也别这么说。”
“我开玩笑?的,还望弟妹你莫要见怪。”祝令舟仔细地考虑一番,还是改口唤她弟妹了?。
木兮枝:“……”
弟妹这个称呼一出来,感觉她就?是祝玄知?的道?侣了?。
他踌躇须臾,还是说了?出口:“你是不是因?为执归向你隐瞒身份这件事?,跟他闹别扭了?。真的很?抱歉,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木兮枝:“没?闹别扭。”
“那就?好。”祝令舟身子?微颤,被冷的,还不停咳嗽。
她解开披风,递给他:“你先盖着,我不冷。”即使木兮枝现在回去给他拿一件披风也来不及,一来一回能?将他冷得生病了?。
祝令舟不好意思接:“这怎么好意思,你留着吧,我没?事?的,等我恢复力气后回去就?行。”
木兮枝二话不说,直接给他披上了?——为了?她小命着想。
“……谢谢。”
“客气了?。”
等祝令舟恢复力气,木兮枝将人送去祝忘卿那里再回去,一进门就?看到站在窗台前赏雪的祝玄知?,他歪头问:“你去哪儿了??”
木兮枝拂去肩头的雪花,朝他走过去:“随便?出去逛逛。”
待木兮枝走近后,祝玄知?随意搭在窗台上的手一紧,鼻尖微动,他闻到她身上有祝令舟的药味。
很?浓郁。
第83章
祝玄知抬手摘下落到木兮枝发鬓上的一片雪花,指尖染冰凉,雪渐化成水,似无意问:“只有你一人?怎么去这么久。”
化成水的雪淌过他?指腹。
她?还在?为?祝令舟每况日?下的身体烦恼着?,照他?这样的状态,没到结局可能就要一命呜呼了。
“路上遇到了大公?子,我看他?身体不好,身边又没什么人,我将?他?送到祝姨那里再?回来的,所以才这么久。”木兮枝没隐瞒。
祝玄知看着?她?走过去喝了一大杯热茶:“原来如此。”
“你不是挺怕冷的,今天出去怎么不披披风?”他?目光停留在?木兮枝身上的齐胸襦裙几?秒。
木兮枝喝茶的动作一顿,还是没隐瞒他?,她?又没做什么心虚的事:“给大公?子了,他?差点晕倒,衣着?单薄,比我更需要。”
祝玄知没多?提。
她?却频频看他?,不禁揣测祝玄知会不会计较这件小事。
可木兮枝好像担心过头了,祝玄知看似并不在?意这件小事,话题转向祝令舟的身体,他?问祝忘卿有没有说祝令舟的身体怎么样。
这对他?来说难得了,居然会过问祝令舟的身体情况。木兮枝是听祝忘卿说了几?句:“祝姨说,他?这病是无法根治的了。”
祝玄知好整以暇道:“这是整个云中都知道的事。”
“哦。”
木兮枝刚来云中,怕人怀疑,也没多?打听过往事,故对此并不知情:“但祝姨说,有一味叫仙子灵的药能让他?至少多?活十年。”
祝玄知神?色不改道:“仙子灵这味药,我从小听到大,整个云中都在?找,找了这么多?年还是没能找到,想来是无缘了。”
因?为?祝令舟的病,所以云中这些年来才会坚持不懈地找药。
但他?们注定找不到。
药在?祝玄知手上,他?是属于宁愿将?仙子灵毁掉,也不会拿出来给祝令舟食用的那一种人。
祝玄知拿木兮枝用过的杯子又倒了杯茶,抿了口,漫不经心地看着?她?问:“怎么,听你说话的语气,可是想替他?找到仙子灵?”
木兮枝摇头。
“云中那么多?人都找不到,我不会这么自不量力的。”
他?放下茶杯,建议道:“我看你的裙子有点湿了,去沐浴,顺便把身上这套裙子给换了。”
木兮枝低头看了一眼不知何?时被雪濡湿的裙摆:“就湿了一点,其实不碍事的……换就换吧,不过不用沐浴,换裙子就行了。”
祝玄知说:“你身上有股异味,有点难闻,还是沐浴好。”
她?尴了个大尬。
原来他?提醒自己裙子湿了,要沐浴换掉,是觉得她?身上有难闻的异味,拐弯提醒自己,现在?倒好,见她?不明白,说得更直白了。
木兮枝下意识闻了闻自己,没闻到什么异味。她?跟祝令舟待一块的时间久了,暂时习惯他?身上的药味了,如今闻不出来。
“我怎么闻不出来?”
他?只道:“我闻到了。”
也是,祝玄知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地说她?身上有异味,木兮枝又认真地闻了闻,还是没有,她?去拿新裙子:“算了,我去洗个澡。”
*
眨眼过了几?天。
今天木兮枝一觉醒来就发现祝玄知不见了,以往他?会因?为?抱着?她?的时间太?久,晕过去了,比她?起得晚,一般都是她?先起来。
木兮枝起初没太?在?意,谁起得早谁睡得晚又不是什么大事。
她?起床去洗漱。
当木兮枝坐到镜子前梳头时,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辟邪前几?天来找过祝玄知,说哪一天在?山门下见来着?,好像就是今天。
祝玄知当时说不相信辟邪的话,但却没有明确说不会下山去见他?。祝玄知不会真的下山去见辟邪了吧?不行,她?得去确认一下。
木兮枝飞快地梳完头,一溜烟似的下山门去了。
她?猜得没错。
祝玄知是到山门下见辟邪了,根本不怕这只是个陷阱。
辟邪看着?胆子大得异于常人的祝玄知,眼神?微凝,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不愧是体内有朱雀的人,胆子真大。”
“我会来跟我体内是否有朱雀无关,你说你要说的事跟云中家主有关,可是真的?”祝玄知很清楚辟邪是八阶妖,有实力杀他?。
“没错。”出乎意料的是辟邪单膝下跪,收起了吊儿郎当。
祝玄知虽有疑惑,却仍冷静,笑了:“你是八阶大妖,为何向我这个四阶人类修士下跪?”
辟邪行了个妖魔大礼,还用了尊称:“您既是朱雀之主,就是妖魔两族之主,我们寻了您多?年,还以为?再?也找不到了。”
祝玄知看向辟邪:“你说什么?我是妖魔两族之主?”
木兮枝刚跑到山门下就听到这句话,震惊到差点踏空,滚下去,却被瞬移到她?面前的祝玄知握住手,这才没有摔趴下。
她?抬头望着?祝玄知。
辟邪见木兮枝来了,皱了下眉头,却没做什么。
祝玄知不问她?为?何?会来,无非是记起今日?是辟邪约他?来山门下相见的日?子,所以才会来。
他?不问,木兮枝就不解释,暂且安分地站在?他?身边,装作他?们本来就是约好一起来的样子。
辟邪还跪着?。
祝玄知慢慢地笑了:“我是云中家主和祝忘卿的儿子,怎么会是你们妖魔两族之主,难道两个高阶修士还能生出个怪物不成?”
“两个人类自然是生不出体内有朱雀的您,因?为?他?们不是您的双亲,您双亲另有其人。只要您想,我会将?一切告诉您。”
辟邪抬头看他?们。
“不仅如此,您双亲的死还可能跟云中家主有关系。”他?道,“您有可能在?认贼作父。”
祝玄知唇角始终微勾着?:“好啊,那你告诉我双亲是谁?”
辟邪拿不准他?这笑是在?乎还是不在?乎:“您母亲是蓬莱圣女,不过不是现在?的蓬莱圣女。她?叫祝绍,您父亲叫谢幻。”
谢幻有妖魔两族血脉。
他?母亲是妖,父亲是魔。
又因?为?谢幻体内同时有妖魔两族的血脉,结合他?自己修炼,诞生了前所未有的朱雀,也只有谢幻或他?的血脉才会有的朱雀。
毕竟妖魔两族在?这些年间有过数不清的结合,就是为?了再?得到一个朱雀之主,但没再?出现过朱雀,说明这东西完全?因?妖魔而异。
他?们不可能成功复制。
谢幻身为?一个妖不妖,魔不魔的东西,本不被妖魔两族承认的,可他?就是靠自己的能力,叫妖魔两族认可了他?,以他?为?主。
不过谢幻和祝绍都死在?了十几?年前的那一场人妖魔大战里,导致他?们妖魔两族群龙无首,今时今日?被人类修士打压,时常追杀。
辟邪当初以为?谢幻之子也死了,不料还活着?,就是祝玄知。
朱雀血脉还在?,意味着?妖魔两族可以重新扬眉吐气,最好将?能这群狗东西养的人类修士全?给杀了,看他?们哭爹喊娘,跪地求饶。
辟邪将?这些事都说给祝玄知听,希望他?能回归妖魔,至于木兮枝,她?是人族,还是琴川的修士,有些麻烦,但也没法管。
谁叫她?是祝玄知的道侣,辟邪还是会看眼色的。
而祝玄知若有所思。
难怪他?一直无法习得云中御火之术的精髓,只能学得些皮毛,无论如何?学,无论如何?剑走偏锋也不行。原来他?不是云中人。
除此外,祝玄知没太?多?的想法了,他?是谁的儿子又怎么样?
改变不了什么。
多?亏云中家主,他?对亲情没多?少憧憬,要必须说有什么,那么就只剩下恶心厌弃这几?字。
木兮枝忐忑不安。
假如辟邪说的是真的,那祝令舟算什么,他?和祝玄知不是双生子?为?什么只有祝玄知有朱雀?
她?莫名想起祝忘卿说的那个故事,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关联呢,可惜还没听完整个故事。
木兮枝悄悄瞄了祝玄知一眼,他?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以防万一,木兮枝谨慎道:“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们,挑拨我们和云中的关系,然后趁机取得他?体内的朱雀?”
辟邪对木兮枝此人也还算尊敬的,时刻谨记着?他?们成亲了。
他?笑着?道:“您的怀疑情有可原。可是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可以给你们奉上证据。”
“什么证据?”
这话还是木兮枝问的,她?担心妖魔会利用祝玄知做些什么。
辟邪拿出一颗珠子递过去:“这是我们妖族特有的,名唤留影珠,但只能留下半个时辰左右的画面,里面记录了过去一些事。”
祝玄知没接,木兮枝倒是接了:“留影珠?”她?听说留影珠,没想到妖族会给他?们这玩意。
“如果?你们看完想见我,直接捏碎这颗留影珠即可。”
辟邪说完就要走。
她?喊住他?:“慢着?。”
辟邪站住,转过身看木兮枝,没丝毫不耐烦:“不知您还有什么吩咐?又或者想问什么?”
木兮枝又看了一眼祝玄知,心跳如擂鼓般,问辟邪:“祝令舟和他?是孪生兄弟,那祝令舟也是你口中的祝绍谢幻之子?”
他?道:“不是。祝令舟体内无朱雀,绝对不是尊主之子。”
尊主说的是谢幻。
“这怎么可能……”木兮枝喃喃道。孪生兄弟还能有假?长得一样,她?余光扫见有几?个云中弟子从外归来,眼看快到山门下了。
再?看辟邪,他?早已不见身影,不是怕这几?个修为?低下的云中弟子,只是不想将?事闹大,杀了他?们免不得会惊动云中家主。
木兮枝握紧手中留影珠,仰头看祝玄知:“我们先回去?”
“好。”
祝玄知还是十分冷静,眼风扫过不远处的一棵树,树后露出一抹衣摆。他?没管,变回黑发,抹去泪痣,以祝玄知的身份进云中。
在?弟子看来,祝玄知是和他?的嫂嫂木兮枝在?山门撞见,一起回来的,并没对此产生怀疑。
等他?们都走了后,大树后面缓缓地走出一个面色苍白之人。
祝令舟是跟着?木兮枝来的,起因?是他?想还她?一件新的披风,在?去找木兮枝的路上看到她?着?急往山门方向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于是祝令舟也跟了上来,无意中将?他?们的谈话全?听了去,竟得知祝玄知不是他?的亲弟弟?
太?荒谬了,可他?们对外称是双生子,容貌也几?乎一样。
他?们谁的脸是假的?
不只有祝令舟在?想这个问题,回去了的祝玄知也在?想,他?们不是孪生兄弟,那谁的脸才是假的?是谁披着?一张假脸活这么多?年。
此时此刻,祝玄知已经在?镜子前坐了良久。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抬起手极慢地抚过脸,试图找出这张脸是假的证据。
镜子里还有一个人的倒影,坐在?房中的木兮枝。
木兮枝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的背影,她?好像比他?更烦,更不可置信,被镜子清晰地照了出来,也被祝玄知看到了。
祝玄知抚脸的手垂下来,木兮枝喜欢的是祝令舟,倘若他?这张脸是假的,那……祝玄知远离镜子,走到她?的身边:“木兮枝。”
她?抬眼,以为?他?要辟邪给的那颗留影珠:“你现在?*??要看?”
他?却屈膝坐了下来,弯腰将?头枕在?木兮枝的大腿上,长发垂地,纤长的眼睫偶尔一眨,掩下所有情绪:“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木兮枝身子微僵。
尽管他?们有过好多?次肌肤之亲,但这种依恋式的亲昵还是头一回见,祝玄知坐在?她?脚旁,以近乎臣服的姿态枕着?她?的腿。
可慢慢的,微僵的身子放松下来,兴许是她?的身体比她?的脑子更先一步习惯了他?的接近。
木兮枝:“我不知道。”
今天的事也超乎木兮枝的认知范围内,还在?尽力接受着?呢。
她?以为?祝玄知是被双亲非云中家主和祝忘卿一事困扰着?,却不知他?是关注点在?于自己这张跟祝令舟一样的脸是不是假的。
祝玄知侧脸蹭过木兮枝裙摆,单看侧脸似有一丝可怜,但他?眼底情绪是不为?所动的:“我若不是云中人,今后便无家可归了。”
木兮枝:“……”
你在?意这个?你要是在?意这个,我立刻把头砍下来给你当凳子坐。她?这么想着?,对上了祝玄知看过来的双眼后却又改变主意了。
也不可以这么说,他?也是有可能在?意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木兮枝思忖几?秒道:“我也不是不可以将?你带回琴川。”
将?祝玄知带回琴川,说不定祝令舟还能安全?些。
没错,就是这个理由,她?可没别的弯弯绕绕心思。木兮枝正了正身子,有了底气:“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将?你带回琴川。”
祝玄知莞尔:“你不会是说话来哄我吧,我可当真了,如果?你做不到,我便……杀了你。”
木兮枝心道不识好歹。
他?仍笑着?,仰起脸让她?瞧个仔细:“你可喜欢我这张脸?”
她?不知道祝玄知为?什么会问这个:“老实说,你的脸挺好看,一般人都会喜欢,我也不例外,但喜欢看这张脸,不代表什么。”
祝玄知又低下头,脸紧贴着?木兮枝,他?破天荒萌生了退意,担心他?的脸是属于祝令舟的:“今天不看留影珠,改日?再?看。”
木兮枝想问为?什么,转念一想,他?应该是还不能接受。
也行,不急于一时。正好她?也需要点时间捋一捋思路,事情怎么就演变到今日?这样子了?
最关键的是他?们不能向云中家主和祝忘卿求证。
还有,祝玄知明明可以不让她?知道这件事的,但他?还是放任她?听辟邪说下去,还将?留影珠放在?她?身上,他?就这么信任她??
木兮枝知道祝玄知是个生性多?疑之人,如今却信任她?……
忽然,外面传来叩门声,声音不大,但木兮枝耳朵灵敏,一下子听到了。她?留祝玄知在?房间,自己出去殿外开门:“是谁啊?”
“是我,祝令舟。”
木兮枝一拉开门,就听见祝令舟这句。她?随手扶起裙摆走下门外的台阶:“你怎么来了?”
祝令舟容色憔悴,将?叠好的新披风递过去:“前两日?你不是给了我一件披风,我托人去买了件新的,今日?过来想还给你。”
她?都快要忘记披风的事了:“不用,就一件披风而已。”
他?没收回伸到半空的手,努力不去想前不久听到的那些事,扯出一点点笑容:“买都买了,你还是收下吧。”不想欠人情。
祝玄知大抵是听到外面有动静,走了出来,倚着?门看他?们。祝玄知穿得单薄,狭长眼尾似也被冻红了,呈现很是漂亮的桃花色。
他?们不约而同看向他?。
祝玄知看了看祝令舟捧着?的披风,眼帘再?抬起,看着?他?们:“大哥给你,你便收下吧。”
大哥。祝令舟今日?听到这个称呼,有物是人非的感觉,他?没让情绪外露出来,将?披风往前递:“对啊,弟妹你就收下吧。”
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了,木兮枝不收说不过去了:“谢谢。”
祝令舟淡笑:“该是我谢谢你,何?时轮到你来跟我道谢呢,若非你那日?在?雪中帮我,就我这身体,或许都活不到今日?了。”
送完披风,祝令舟没留下来的理由了,尽管他?很想看看他?们拿着?的那颗留影珠,但没法看。
木兮枝目送祝令舟离开。
时隔多?日?,祝玄知终于忍不住又开始他?阴阳怪气之路:“人都走远了还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和你成了亲的夫君呢。”
话出口,他?便知道木兮枝是肯定不乐意听的,不等她?反应过来,过去牵住她?,跟有两张面孔似的:“该进去了,你手都凉了。”
其实木兮枝也听到了。
只是她?当祝玄知今天受辟邪所说的话刺激影响,心情才会变幻莫测,所以就没跟他?计较。
*
又过了几?日?,祝玄知仿佛忘记了辟邪跟他?说过的话,也忘记了那一颗留影珠,没提要看。
他?不提要看,木兮枝总不能催着?他?看,虽说她?也很想看。
但有一点很怪,有时木兮枝在?半夜睡得迷糊睁眼,发现祝玄知坐在?镜子前,一坐就是很久,什么也不做就是看着?自己的脸。
今晚也是,木兮枝被渴醒后坐起来,又看到他?坐在?镜子前。
她?喝了杯水,朝他?走过去,没掩饰脚步声,刚睡醒,嗓子还有点哑:“你在?看什么呢。”
祝玄知没转头,仅透过镜子看她?,长发散着?,皮肤近乎透白,跟在?夜间出来晃悠,吸书生魂魄的艳鬼差不多?:“我吵醒你了?”
“没有。”她?说。
木兮枝见他?不说话,又多?说两句解释:“我自己醒的,有点渴了,你最近怎么总照镜子?”
祝玄知依旧没说话,措不及防地拉了下她?的手,将?木兮枝拉得弯下腰,坐着?的他?微抬头就亲到她?了,木兮枝立刻没睡意了。
第84章
这几天来,他们都没再做过亲密的事,连接吻也没,状态就跟晚上盖着被子纯聊天一样。
祝玄知现在?突然亲住木兮枝,她第?一反应不是推开他,而是他又受什么刺激了?不然怎会这么反常,还是因为辟邪那件事?
木兮枝张嘴想问,却被他抓住了机会探入舌尖,堵住话了。
只要喜欢了,就会不受控制地?对对方产生欲.念,随着喜欢加重,这种念头也会加深,祝玄知便是如此,可他发现她对他没有。
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木兮枝还没喜欢他,否则她应该会主?动?跟他做一些亲密之事,而不是视他于无物?。
连续几晚了,无论祝玄知在?木兮枝面?前如何,就算仅穿一件薄薄,松松垮垮的单衣。这般暗示,她也不曾对他动?过一丝想法。
木兮枝一躺下床就睡着了,还经常翻身背对他。
她说过喜欢看他这张脸。
但为何会喜欢看这张脸?很有可能是因为知道?自?己跟祝令舟大约是没机会了,退而求其次,看着他这张跟祝令舟相?似的脸也行。
可祝玄知不能确定木兮枝喜欢的这张脸是不是自?己,若不是,那么她还会喜欢他真实?的脸?
木兮枝到时候会怎么样?
祝玄知不想去思考这件事,却又不得不去思考。他拉木兮枝到自?己膝前坐下,方便接吻。
木兮枝的唇瓣不间断地?传来酥麻感,她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们成亲后亲密过两次,分别是当晚和睡得迷糊那晚。
如今她是清醒的。
就在?木兮枝要从?祝玄知膝盖那起来时,他吻过她的耳垂,咬字却依然清晰,带诱哄:“你不是说,这段时间,我们可以试试?”
木兮枝耳朵一麻,好像被毒蛇爬到上面?,吐出来的信子将她缠绕住:“我哪里是这个意思?”
祝玄知顺着木兮枝润白的耳垂吻向那一截脖颈。
“身心的喜欢,我们都要试试不是?你可以先让你的身体喜欢上我,再让你的心喜欢上我。”他快要等不及了,总感觉抓不住她。
说话间,祝玄知微抬眼与她对视。木兮枝看着他眼底中倒映的自?己,鬓发凌乱,衣裙也是,面?色很红,并无厌恶之意。
她抿唇:“我……”
木兮枝发现自?己当真被祝玄知的美色迷了眼,自?暴自?弃地?想,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二次亲近了,再一次也没关系。
很少人能拒绝跟长得好,身体还很干净的男生做接吻等事。她感觉自?己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朱雀异香蛊惑了,能够感受到愉悦。
朱雀异香充斥着四周。
香气?严密地?包围着木兮枝,她仰头被祝玄知亲。
祝玄知见木兮枝没再说什么,也没再推开自?己,知道?她这是默认可以继续,他有点不可思议的同时看到她在?看着自?己的脸出神。
这是将他当作祝令舟了?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祝玄知脸色微变,难以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事实?,他加深这个吻。
男的仿佛天生精通这方面?,加上他更聪明,此前和她试过两次,一回?生,两回?熟,三?回?游刃有余了,木兮枝感觉被他牵着走了。
房间很暗,也很安静。
祝玄知嗓音略低,挨着她耳朵近,仿佛在?窃窃私语,呢喃情?话般:“木兮枝,你喊我名字。”
木兮枝不理他。
祝玄知却不依不挠,竟然咬了一口她,脾气?偶尔暴躁的木兮枝立刻脱口而出骂道?:“祝玄知!你找死啊,你丫的!给?我滚开。”
他却笑了,其实?也不严重,她肩只有一点点牙印:“对不起,我只是想听你喊我的名字。”
“……”
木兮枝掐了祝玄知侧腰一把,原本是要报复他的,但好像成了奖励祝玄知,他喜欢这样。
她不掐了。
就这个姿势亲了良久,祝玄知忽地?将木兮枝抱起来,让她坐在?镜子前面?的桌子,再接吻。
木兮枝被他亲到晕乎乎。
他好像真的有肌肤饥渴症,死死地?缠住她不放,热衷于跟她的一切肢体接触,越深切越好,不知道?累,跟要至死方休似的。
木兮枝怕掉下去,双手撑住身后的桌子,镜子倒映着他们交叠的身影,双方举止很亲近。
他们一举一动?全在?镜子里同步,十指相?扣,接吻……等等。
祝玄知将木兮枝转过来,面?对着镜子,让她看着里面?的他们,然后吻了下她长发和后颈。
跟她亲近能够让祝玄知暂时忘记现实?,忘记她喜欢的是祝令舟,沉浸在?无尽的愉悦中。他眼神微迷离,却又坚定知道?自?己要什么。
到后面?,木兮枝晕乎乎,被祝玄知抱回了床上。
…
*
第?二天日上三?竿,木兮枝才醒,她掀开眼皮一瞬间想的是“从?此君王不早朝”这句话,后宫那些美人确实?有这个资本勾住皇帝。
木兮枝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再掰了掰手,活动?筋骨。祝玄知不在?房间,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她喊了几声,无人应答。
祝玄知一大早的又去哪儿了?上次早出是去见辟邪,今天呢?好吧,也可能是像她之前那样,睡不着,随便出去走走了。
不管了。
木兮枝起床穿衣服,洗漱完坐到镜子前梳妆,发现自?己熬夜后的皮肤不仅没变差,反而变得更好了,愈发红润,因为“运动?”?
之前就听别人说过,这还是她亲身体验过的,前两次没怎么留意,今天一照镜子,发现并非空穴来风,脸色确实?会变好。
她有点心虚。
咳咳咳,不过其他人也不一定知道?。木兮枝刚想出去就听到外面?有人喊:“不好了!少主?夫人!少主?掉冰河里了,您快出来。”
什么?
她马上跑出去:“祝玄……我夫君掉河里了?”
祝玄知是会掉河里的人,他不把别人推进河里就差不多,这么不小心不像是他。可凡事没绝对,木兮枝的心仍是提了起来。
“怎么回?事?”她问。
云中弟子带木兮枝去见云中的医馆,祝令舟掉下冰河后,被弟子送去医馆看医修了,云中家?主?和祝忘卿早就赶过去了,只剩她。
进入医馆,木兮枝第?一眼就看到了浑身湿淋淋的祝玄知,虽说他现在?是黑发,眼角没泪痣,但她就是能认出他就是祝玄知。
听云中弟子说,祝令舟和祝玄知二人同时掉进了冰河里。
为什么会同时掉进冰河?木兮枝在?来的路上问过云中弟子,对方支支吾吾说还没查清楚。
掉进冰河后无法再掩饰身份,因为祝令舟昏迷过去了,他身体病弱经医修把脉,岂能隐瞒得了,所以祝玄知和他互换回?身份了。
木兮枝是这么想的。
她怕人发现,只匆匆看了祝玄知一眼就收回?视线,朝躺在?床榻上的祝令舟走去,医修说这两天很重要,需要人寸步不离守着他。
只要祝令舟挺过这两天,那么就没什么大碍了。
木兮枝松一口气?。
松一口气?的不止她,还有云中家?主?,可他转眼又怒火冲天,指着祝玄知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将他推下去的?说!”
祝忘卿瞪他:“蓝屹,你冷静点!事情?还没查清楚呢。”
云中家?主?哪里压得住自?己的火爆脾气?,抬起手就要给?祝玄知一巴掌,祝忘卿没来得及拦下,被木兮枝拦下了,她握住了他的手。
“慢着。”她道?。
在?场的人都齐刷刷地?看着木兮枝,包括准备还手的祝玄知,他没想到她会挡到自?己面?前。
祝忘卿见木兮枝维护祝玄知,着实?吃惊,心中有个猜想:她不会是知道?他们互换身份的事了吧,如果是真的,居然没闹大。
没闹大不太像木兮枝的性格,她怕不是被祝玄知诱哄住了。
也是,就祝玄知那样,只要他想演戏,演什么都能入木三?分,叫人相?信他是无辜的,从?而对他产生怜惜。也不知是随谁了。
祝忘卿虽整天笑脸相?向众人,却是个冷血的人,对谁都没几分真心,除了她的阿姐祝绍,还有祝绍和别的男人生的儿?子祝玄知。
她爱屋及乌,也对祝玄知有了一分真心,因此才帮他。
可有些事,不是帮了就能如愿的。尽管木兮枝跟祝玄知成亲了,但也还可以和离呢,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祝忘卿已经尽力了。
说起来,还有点对不起木兮枝,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被个疯子看上了。偏偏祝忘卿必须要站在?祝玄知这边,骗她跟他成了亲。
祝忘卿心绪千回?百转,面?上却不显半分,只看着木兮枝。
木兮枝顶着各方视线压力,有点紧张,却坚持道?:“事情?还没查清楚,不一定是他推的,更何况,他也掉进冰河里了,不是?”
云中家?主?收回?手,皱着眉,道?:“差点死了的是你夫君。”
她不卑不亢道?:“我知道?,但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断定他就是推祝令舟下河的人。”
木兮枝是这么想的,即使她比他们都在?乎祝令舟的生死,但理智也还在?。倘若找不到目击证人,那就等祝令舟醒过来再说。
云中家?主?甩袖不说话。
祝忘卿朝他翻了个白眼:“你就会乱发脾气?。”
“你即刻给?我滚回?你的蓬莱,我看着你心烦,给?我滚,云中供不起你这尊大佛。”云中家?主?见她用这种眼神看自?己,更气?不过了。
明明说好等祝令舟跟木兮枝成亲后,她就滚的。可都过多少天了?还是死皮赖脸待在?云中。
云中家?主?又不能真的动?手将人赶出去,气?得他脸发青。
祝忘卿懒得理他,笑吟吟地?对木兮枝说:“绾绾你刚刚说得很好,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死古板就是这样,你不要理他。”
他真是服了她,自?己的儿?子尚未脱离危险,还能笑得出来。
云中家?主?竭力压下自?己的脾气?,不想在?小辈面?前失态。木兮枝刚与祝令舟成亲,他这个当人爹的,总不能给?她这个儿?媳脸色看。
祝玄知垂眸看还站在?原地?不动?的木兮枝。
医修眼观鼻,鼻观心,小心翼翼插话道?:“少主?需要休息,留下一个人在?他身边就好。”
众人再次看向木兮枝。
木兮枝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她是祝令舟的“新婚妻子”,应该很想守在?他身边的,也没人比她更合适。木兮枝道?:“我留下吧。”
云中家?主?一脸欣慰。
祝忘卿嘴角一抽。
祝令舟还处于昏迷中,对外界发生的一切事都不知情?,更不知道?他们要木兮枝留在?他身边陪他,自?然也能给?出任何反应。
祝玄知闻言却猛地?抬起头,眼神锁死在?木兮枝的脸上。
第85章
最后木兮枝还是留下了,其他人都被云中家?主?带走。
说是让她留在这里照顾看?护祝令舟,但也不用做什么?,只需要坐在一旁,看?他会不会醒来。
医修给祝令舟检查身体的?时候,还说他心口处受过?重伤,如果当初没及时救治,兴许就?活不到?现在了,算是在鬼门关走过?一圈。
他这伤有一段日子?了,令她不禁回想?起他们去鬼市那一夜。
祝令舟从鬼市回去后“大病一场”,被祝忘卿接去照顾,恐怕是因?为受伤了吧。难怪当晚木兮枝也感受到?一阵濒临死亡的?窒息感。
这次祝令舟掉进冰河里,她从醒来到?现在都没太感受到?什么?,应该是他暂时没性命之忧。
木兮枝看?着床榻上的?祝令舟,心烦意乱地挠了挠头发。
怎么?就?掉冰河里了?
也就?是说她险些在不知情下随他死去?这太恐怖了。
短短几日,祝令舟似乎又瘦了不少,躺着的?时候明显,身上盖着不少被褥也不显臃肿,脸色很白,双目紧闭,唇瓣微翕动。
他好像做噩梦了。
木兮枝朝着祝令舟走过?去,轻声唤他:“大公子??”
祝令舟垂在身侧的?手抓紧被褥,秀气的?眉头也皱起来,不知道在梦呓些什么?,她凑过?去听。
她听见了点。
他语无伦次:“你怎么?会不是我弟弟呢。不可能。一定是假的?。我求你了,看?在父亲将你养育成人的?份上,不要伤害他。”
木兮枝惊诧不已,祝令舟是何时知道祝玄知有可能不是云中家?主?和祝忘卿的?亲生儿子?的??是那天偷听到??还是祝玄知亲口对?他说?
“不要!”祝令舟猛地睁开双眼,大口呼吸着。
四目相?对?,她眨了下眼。
祝令舟表情微妙,还隐有一丝难堪,但语气听着还是温和的?:“怎么?会是你在照顾我?”
她跟他简短地解释了几句:“所以,是我留下来照顾你。”
他低声:“谢谢。”
木兮枝犹豫了几秒,决定问出口:“你那天是不是也在?还是祝玄知今天跟你说了什么??”
她更倾向于前?者,因?为还算了解祝玄知的?性格。
祝令舟道:“是那天听到?的?,今天是我耐不住,想?找执归聊一聊,约他到?没人的?地方,一不小?心掉进冰河里,不过?与他无关。”
在祝玄知要走时,祝令舟拉住他还想?说些什么?,冰河上的?冰面就?裂开了,他们双双坠河。
不是祝玄知推他下河的?,当然,也不是祝玄知救他上来的?。
正因?如此,祝令舟在河里待的?时间更长些,这才陷入危险之中,被人救上来时已昏过?去了。
真要追究起来,祝令舟认为是自己连累祝玄知跟他一起坠河。而祝玄知的?确没义务救他,虽说寻常人见了,至少会帮忙喊一声。
他将事情来龙去脉告诉她,解释清楚:“事情就?是这样。”
木兮枝找了张椅子?坐,安静下来思考,过?了片刻,又问道:“那你们今天说了些什么??”
祝令舟似不太愿意提起,只道:“我就?问了他有关留影珠的?事,想?知道是不是真的?。至于其他,你想?知道,可以去问他。”
她理解:“好。”
他闭了闭眼,像是要缓一下病痛带来的?眩晕感,尔后想?撑着床榻坐起来。木兮枝想?去扶,祝令舟说不用,靠自己坐了起来。
木兮枝也不勉强,看?着他倚坐在床:“你刚刚做噩梦了?”
他“嗯”了声。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房间里此刻只有他们二人,祝令舟或多或少有点不太自在。
但祝令舟说话习惯直视对?方,恰逢木兮枝嫌医馆安置病人房间的?地龙热,将垂到?身前?的?长发全拨弄到?后背去,露出侧颈。
她皮肤是健康的?白里透红,此时却多了一些其他斑驳痕迹,星星点点,像是被吸吮出来的?。
红痕沿着秀长的?脖颈往下,没入衣领,不知底下还有没有。
祝令舟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还想?问木兮枝是不是被什么?蚊虫叮咬了,话到?嘴边反应过?来,这哪里是被蚊虫叮咬,分明是……
意识到?那是什么?痕迹,祝令舟的?脸刷一下红了,将病白冲淡几分。也是,祝玄知跟她成了亲,他们是道侣,行双修之事很正常。
他错开眼,不敢多看?。
木兮枝见祝令舟唇有些干裂,想?去给他倒杯水,照顾病人嘛,应该的?,却被椅子?勾住了裙摆。
听到?她那边响起动静,祝令舟不由得又看过去。
只见她直接扯回来,裙摆扬起,一小?截白皙笔直的小腿一闪而过?,上面也有被吸吮细咬出的?红痕,从脚踝往上蔓延,面积更广。
裙摆很快就?被木兮枝扯回去了,垂下来后隔绝掉视线,祝令舟回过神来几乎是立刻转开头。
祝玄知竟如此孟浪?
祝令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知道双修是怎么?回事,但这样的?行为还是出乎他意料,哪有人会亲吻,含咬脚踝那些地方。
好像什么?占有欲极强的?动物在给自己的?领地做标记,这里也要留一点,那里也要留一点。
最后干脆全留了。
祝令舟越想?越觉得荒谬,脸和耳垂都红透了。倒完水回来的?木兮枝看?见他这样,脚步一顿:“是不是房间的?地龙太热了?”
他接过?她递来的?水,先?道了声谢,再道:“是有点。”说完这话便不再多言,就?搁那坐着。
不自在感愈发地重了。
木兮枝浑然不觉。
她去弄熄房中的?炭火,这里有是有地龙,但祝令舟在云中这种天气掉进冰河,云中家?主?想?他赶紧回温,又唤人拿来了炭盆。
如今祝令舟醒来说有点热,木兮枝总不能当没听见,得想?想?办法叫病人他舒服些,比如将炭火弄熄,让房间的?温度不要那么?高。
祝令舟见木兮枝这般细心,忍不住道:“你还是回去吧。”
木兮枝转身瞧他。
他接着道:“你终究是执归的?道侣,独自在这里照顾我,不太合适,也不该劳烦你来的?。”
若按辈分来说,她是他的?大伯,她是他的?弟妹。
祝令舟说的?道理,木兮枝都懂,尽管她内核是个现代人,不太在意细节,但也可以从他们这个世?界背景和人物关系去思考事情。
问题是他们都以为木兮枝跟祝令舟成了亲,是他的?道侣,是他的?妻,祝令舟是她的?夫君。
由她来照顾他最合适,不然恐得闹出夫妻不和。
木兮枝也不跟祝令舟打?太极,说那些弯弯绕绕的?话,直说道:“现在你回归祝令舟这个身份,在外人眼里,我就?是你的?道侣。”
她扬眉:“如果我不照顾你,反而去找祝玄知,或者跟他待在一处,你说旁人会如何作想??”
多亏他们,木兮枝偶尔都分不清自己到?底算谁的?道侣。
她跟一个人成了亲,但又好像跟两个人成了亲,道侣随机更换成身为大哥的?祝令舟,或是身为弟弟的?祝玄知,弄得木兮枝茫然。
祝令舟一噎。
他们两兄弟互换身份这件事从头到?尾的?受害者都是木兮枝,他本该知晓的?,是自己和祝玄知害得她处于一个尴尬的?位置。
他眼含内疚,充满歉意道:“抱歉,是我思虑不周了。可执归也同意你留下来照顾我?”
肯定不同意。
一提起祝玄知,木兮枝就?想?起他离开前?的?眼神。
她心情无故变得沉闷,避而不答:“你饿不饿,我找人去给你弄点吃的?来,顺便派人去告诉云中家?主?和祝姨,说你醒了。”
祝令舟从早上坠河到?现在已经过?去很久时间,此时是夜半。不过?云中家?主?和祝忘卿有可能还在等他醒过?来的?消息,得派人通知。
木兮枝抬脚往外走。
祝令舟说话因?病更加轻柔了:“麻烦你派人对?他们说,时辰不早了,今晚不必特地再来看?我,我没什么?大碍了,明日也不迟。”
她出去了。
医馆守着几个医修,他们一看?到?木兮枝出来便迎了上来,她将祝令舟的?情况说与他们听。
此时此刻,大门方向走进两个年轻的?医修,他们在讨论这些什么?,木兮枝依稀听到?“二公子?,这么?晚,不知道为什么?”等字眼。
二公子?说的?是祝玄知。
木兮枝喊住那两个年轻的?医修,问了一些情况。
他们说云中家?主?离去时在医馆布下了一个禁制,禁止祝玄知踏入此处半步。祝玄知却从早站到?晚,就?为了破解这个禁制进医馆。
云中家?主?是数一数二的?九阶修士,他顶破了天也不过?才四阶修士,想?破解禁制,难于登天。
说来也奇怪。
祝玄知和祝令舟的?关系并不好,都能见死不救了,自然谈不上关心,不知道他为什么?非得要进医馆,难道是幡然醒悟了?
木兮枝听到?这里就?不往下听了,她压根不知道还有这件事,抬头看?了一眼门口方向,让医修去熬些粥给祝令舟,自己则走出去。
医修疑惑她出去的?原因?。
年纪稍长的?那位医修道:“怕不是找二公子?算账去了。”
白日里,木兮枝是在众人面前?替祝玄知说话了,但他们都认为是表面功夫,是新进门的?少主?夫人为显得自己大度公正才如此做。
毕竟越有地位的?人行事就?越要谨慎,现在大晚上的?,谁也不在,不会有人看?见,方便算账。他们最好当没看?见,老?医修道。
被认为是出去找祝玄知算账的?木兮枝小?跑出去。
冰天雪地的?,祝玄知就?站在禁制前?,正准备不管不顾召唤出朱雀来破阵,就?算被人发现也无所谓的?那一刻,看?到?了木兮枝。
他们隔着因?禁制升起的?屏障对?视,月光倾泻而下,拉长了祝玄知的?身影,他阴柔的?五官微显扭曲,眼尾却因?情绪波动大而泛红。
禁制并没有防木兮枝,她快步走出禁制,走到?他面前?。
祝玄知同木兮枝见面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在里面待了五个时辰一刻钟,没出过?门。你们在里面做了什么?。”
他的?语气平静到?诡异,抛开他泛红的?眼不说,是挺平静的?。
木兮枝:“……”这段时间,祝令舟处于昏迷中,他们能做得了什么??况且她是那种人么??
她被气到?了,直接开骂:“你脑子?里整天在想?什么?,我需要去照顾他,还不是因?为你闯的?祸,你倒好,还来怪我。你去死吧。”
“你明明可以拒绝的?!”
他气急败坏道。
还敢朝她发脾气?成亲以来,这还是祝玄知第一次撕破脸皮跟木兮枝发脾气,她还觉得挺逗的?:“当时的?情况,怎么?样拒绝?”
祝玄知死盯着她:“你就?是可以拒绝的?,但你没有,你就?是想?陪在他身边。你还叫我去死,我去死?成全你们?不可能。”
木兮枝看?着这样的?祝玄知并不陌生,这才是真正的?他。
她气极反笑,毫不客气地,狠狠地踹了祝玄知膝盖一脚,懒得跟他吵:“你滚啊,我不想?跟你说话,你也别给我在这里发疯。”
“你还为了他打?我?”祝玄知身子?微颤,像是被她气死了。
那些绿茶、讨好招数只能在祝玄知情绪平稳的?时候用,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木兮枝跟祝令舟在同个房间待了五个时辰一刻钟。
祝玄知知道木兮枝是不可能跟祝令舟做些什么?的?,但她喜欢祝令舟,待在一起这么?久,在想?什么?呢,是不是更加后悔嫁给他了?
说不定木兮枝还会偷亲祝令舟,就?像他当初偷亲她一样。
祝玄知恨不得掐死木兮枝算了,可看?着她,他是下不了手的?。不过?他下不了手,她倒是下得了手,竟为了祝令舟叫他滚,踹他。
木兮枝也很气,看?见祝玄知全身都是积雪更气。
偏偏他还要跟她吵。
木兮枝脾气其实也挺火爆的?,跟炮仗一样。祝玄知忽然蹦出一句:“不是我推他下河的?。”
她一愣,听出了他这是在解释:“我知道不是你推他下河的?。他醒了,亲口告诉我,是他自己不小?心,还连累你掉下去。”
祝玄知一听祝令舟醒了,话锋一转道:“你跟我走。”
木兮枝:“嗯?”
“你现在就?跟我回去。”
她也想?离开,可清楚还不行:“不行,至少得待到?明天。”
祝玄知抬起眼看?木兮枝,眼泪跟掉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眼尾绯红:“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跟他有机会,便想?着抛弃我?”
他哭了,他装的?。
他总算有点平静下来了,知道自己今晚失态失控,接下来不能再和木兮枝硬碰硬,她这人吃软不吃硬,要让她心软才行。
木兮枝目瞪口呆,以前?祝玄知哭都是在床上哭,哭的?原因?也很特殊,不是因?为碰她太久,就?是因?为做.爱,这样哭倒是头一回。
她都有点想?反思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木兮枝见不得祝玄知落泪,态度变缓:“你说屁话呢,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真不喜欢他,你脑补那么?多干什么?。”
祝玄知收放自如,眼泪没了,只有眼尾的?那一抹红还不能散去:“你刚刚为了他踹我。”
她无语。
“谁说我是为了他踹你,分明是你自己欠揍,我就?是看?不惯想?打?你又怎么?了,要告我家?暴你?你告我家?暴,我告你骗婚。”
木兮枝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自己说的?话,想?到?什么?就?说了。成熟的?人吵起架都会变得幼稚,更何况他们这种年纪不大的?夫妻。
祝玄知想?让她对?自己内疚:“你刚刚叫我滚。”
她呵了声,听了这句话根本就?没产生内疚这玩意儿:“我刚刚叫你滚,现在也叫你滚。”
祝玄知直勾勾看?着她。
木兮枝不甘示弱回看?他:“怎么?,我说错了?反正我不觉得我自己说错什么?,就?是你的?错。”
祝玄知不说话。
双方僵持着,木兮枝更来气,冷哼道:“你这是对?我有意见?你要是整天给我疑神疑鬼的?,过?不下去,咱们就?和离呗。”
因?为祝玄知总是患得患失,这几天缠着木兮枝,让她给他写一张民间夫妻才会有的?婚书,她拗不过?他,最后给他写了一张婚书。
祝玄知听了后不敢相?信地抬起眼,握紧手:“你说什么??”
木兮枝知道自己失言了,其实她没这么?想?,只是吵架的?时候总会口不择言,但又撤不回来。
轮到?木兮枝闭口不言了。
几秒后,祝玄知却笑了,笑得弯腰,双手撑膝,黑色长发落在身前?轻晃,侧脸在月光下显出一股病态的?白:“你想?同我和离?”
她张嘴想?解释,又听他冷声道:“想?都别想?,除非我死。不,我死也不和离,我就?算是死也要永远和你的?名字扯上关系。”
木兮枝词穷。
他还在控诉她的?行为:“我们才成亲几天,你就?要跟我和离了?你别想?着他跟我换回身份后,你便可以名正言顺当他的?妻子?。”
祝玄知眼神透寒意,一字一顿道:“我告诉你,不可能。”
木兮枝:“你放狗屁!”
她感觉自己的?脑细胞在今晚因?他死了不少:“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是看?了多少狗血话本才会有这个想?法?你觉得可能么??”
吵了这么?久,他们需要分开冷静一下,还要提防有人过?来看?见。木兮枝理智回笼,看?了一眼他发上的?雪:“你快点给我回去。”
说罢,她转身要回去。
木兮枝才走一步,祝玄知就?从后面搂住了她腰,埋首进她后颈,低喃道:“我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他们共处一室,接受不了木兮枝还喜欢着祝令舟。
木兮枝被他冷不丁抱住,吓了一跳,忙看?向四周,生怕有人看?到?。云中人都知道祝令舟现在卧床不起,抱住她的?只能是祝玄知。
就?云中家?主?那个性格,如果误会祝玄知对?她这个嫂嫂做些什么?,怎么?可能轻易地放过?他。
九阶修士对?付他一个四阶修士还不是易如反掌?
她推开祝玄知。
“当心叫人看?见。”不对?,她怎么?感觉像他们在偷.情。可他们才是成过?亲,圆过?房的?道侣。
木兮枝推开祝玄知后就?走进禁制范围内,他无法再触碰到?她。木兮枝不由得出言相?劝:“很晚了,天还这么?冷,你快点回去。”
她继续往里走,还没走进去,就?听到?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
木兮枝有不良预感。
抬头看?,发现萦绕着医馆的?禁制被人强行打?破了,木兮枝心道不好,以祝玄知如今的?修为怎么?可能破解禁制,一定是用了朱雀。
她又惊又吓,回过?头去看?祝玄知:“你疯了!”
祝玄知再次抱住木兮枝,声音轻到?仿佛不存在,却又在她耳畔回绕:“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你别怪我……”
经过?祝令舟坠河一事后,云中密切关注他的?身体状况,以后每天都会派医修替祝令舟诊脉,也就?是说他们二人没有机会再互换身份。
祝玄知做了那么?多,怎么?可能会让她就?此成为祝令舟的?妻。
可木兮枝要是知道这件事,肯定会很开心,开心自己终于能摆脱他,然后顺理成章成为祝令舟的?妻子?,他还是什么?都不会得到?。
要怪就?怪祝令舟没死。
他当时见祝令舟掉进冰河里,想?的?是对?方能就?此死了,而且这与他无关,木兮枝怪不到?他头上,谁知道祝令舟还是被人救了。
木兮枝不知道祝玄知在想?什么?,仰起头看?他:“你干……”
话没说完,后颈被人一敲,木兮枝晕倒在祝玄知怀里,他神色如常抱起她往外走,离开云中。
这一切被三个医修看?在眼里,他们原是想?出来找木兮枝进去的?,却看?到?他召出朱雀,破开禁制,再抱住她,然后将人打?晕带走。
过?了一会,他们才反应过?来,大喊道:“不好了!”
他们一边跑,一边喊道:“不好了!不好了!二公子?他将少主?夫人打?晕带走了!”
这三个医修都是二阶修为,没见过?朱雀,也不能感应到?朱雀的?气息,所以将重点放在祝玄知破开禁制,将木兮枝掳走这件事上。
“快来人啊!”
房里的?祝令舟听到?叫喊声,想?起来,却又感觉腿脚无力,暂时起不来,但不用出去看?,听见这几句话都能猜到?发生什么?事。
怎会如此?
于是乎,云中二公子?祝玄知将自己嫂嫂掳走的?事很快传得沸沸扬扬,世?人皆说他不顾伦理,大逆不道,居然觊觎着自己的?嫂嫂。
木兮枝对?于这些事是不知情的?,她一昏就?是三天三夜,祝玄知打?晕木兮枝后还给她吃了些药。
等木兮枝醒来时,是在一间昏暗阴森的?房间里。
她怀疑自己在做梦。
如果不是做梦,她的?灵力怎么?会使不出来,被人束缚住修为了呢?木兮枝自认好歹也是个三阶修士,放江湖上也是不错的?。
木兮枝努力回想?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对?了,祝玄知利用朱雀破开禁制,抱住她,再……敲晕了她。是祝玄知做的??!
此时,门被人从外推开。
第86章
进来的?人面如?冠玉,身穿一绯衣,黑长?的?头发半披半束,用一条红丝绦绑着?,很是年轻。
不?是祝玄知,又是谁?
木兮枝先是奇怪地看着?祝玄知,随后回味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没立刻妄自下定论,而是平和地问:“这里不?是云中?”
他手?里端的?是水,拿来给她洗漱用的?,走进来后放到房间架子上:“这里确实不?是云中。”
她还在看着?他:“我的?修为也是你给封住的??”
“不?对啊,不?可能是你。”说到一半,木兮枝觉得不?对劲,他不?过是四阶修士,怎么就能封住她的?修为了,这不?是胡扯?
祝玄知却道:“是我。我现?在已是五阶修士,而且。”他没说下去?,朝她走去?,“我叫人准备了饭菜,你洗漱过后便能吃了。”
升到了五阶?
木兮枝忽然有点理解为什么有些?修士想剑走偏锋了:“你直接将我掳走,你就不?担心……”
他道:“我不?担心。”
祝玄知站在床边看她,并不?想谈此事,笑着?说:“你睡了三天?三夜,今天?也该起?来了。”
木兮枝冷静地想了想,决定依他,先搞清楚目前的?状况再说。她从?床上起?来,边观察四周边拿水洗漱,再和祝玄知到院中用饭。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院子,没铺天?盖地的?雪,很温暖。
的?确不?是云中。
祝玄知没什么食欲,坐在木兮枝对面看她吃。木兮枝也不?在乎形象,想怎么吃就这么吃。
吃了一会,她装作不?经意地问:“这里离云中很远?”
他将木兮枝夹过十次的?菜推到她面前:“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你我之间不?必拐弯抹角。”
“这里是哪?”她直接。
“你想走?”
木兮枝咽下了口中的?饭菜:“我想知道这里是哪里。”
祝玄知答非所?问:“在你昏睡这几天?,我看了留影珠,辟邪没骗我,我不?是云中家主和祝忘卿的?儿子,双亲另有其人。”
她点了点头道:“所?以你就跟那只大妖达成了什么协议?”
“是。”
木兮枝低头吃饭。
他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时摸不?清她是如?何想的?:“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这样做?”
木兮枝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那你接下来想做什么?联合妖魔,灭了云中?又或者要和他们掀起?第二次人妖魔大战?”
不?。
不?全对。
祝玄知现?在最想做的?将她永远留在身边。为此,他利用了辟邪,假意要与对方合作,借助八阶妖的?修为躲开云中追寻。
“你觉得呢?”他反问。
她放下碗筷,朝祝玄知伸出手?:“把留影珠给我。”
祝玄知虽不?知她想干什么,还是给了。他看完后并未捏碎留影珠,通过别的?方式找到了辟邪。
木兮枝端详着?留影珠,黑亮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我吃饱了,先回房歇会,顺便看一下这颗留影珠,你要和我一起?不??”
他怀疑她是不?是在想什么脱身之法,否则怎么会这么平静。
祝玄知跟她进了屋里。
半个时辰后,木兮枝看完了这颗留影珠留存下来的?画面。大多数是些?碎片,看着?像某个人特?地拿它来记录生活,但不?妨碍理解。
留影珠开头是个黑衣少年放大的?脸,眉眼英俊,五官深邃,薄唇微抿着?,他像是第一次用留影珠,还不?太会用,手?法生疏。
他忽然将留影珠对准左下边,那里坐着?一个红衣少女。
黑衣少年咧嘴笑,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开朗,悄声对留影珠说:“这是我喜欢的?姑娘。”
“你搁那站着?嘀嘀咕咕说什么呢。”红衣少女听到声响回头看,见?他用留影珠对着?自己也不?生气,还比了个好看的?手?势。
第二个画面是,黑衣少年对着?留影珠自言自语。
他脸上有压抑不?住的?笑容,直视着?留影珠,又有点害羞,耳垂一点红,说半句笑一下:“她今天?答应与我成亲了,我好开心。”
“吱”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红衣少女也就是才十八岁的?祝绍走了进来:“我听见?了!”
谢幻正打算收好留影珠,却被祝绍一把夺过去?。
“我也是。”
她说了这一句话。
下一个画面是他们的?新婚之日,有拜堂成亲和喝交杯酒。
接着?是一年之后,谢幻高举着?留影珠,将脸贴在祝绍隆起来的肚子上,唇角弯起?,轻声对着里面说话:“小东西,我是你父亲。”
祝绍一巴掌拍向他脑门?:“你叫谁小东西呢。”
她力气大,谢幻脑门?都被拍红了,他笑了笑:“我错了,夫人。”说着又俯身去听她肚子。
突然,谢幻惊讶地抬起?头,激动道:“夫人,它踹我了!”
祝绍哼哼笑,用手?指推开他那张好看的?脸:“瞧你,哪有父亲样,一惊一乍的?,都不?知道你手?底下的?妖魔是如?何认你当主的?。”
正说着?话,一男子提着两壶酒和一只用荷叶包着?的?烧鸡走了过来,青衫被风拂动,勾勒出颀长?的?身子,他喊道:“阿绍。”
祝绍闻声看过去?。
“你明知道我不?能喝酒还带酒来?你就说是不?是故意的?。”
男子也笑:“是故意的?,不?过你放心,没缺你吃的?,呐,这只烧鸡就是专门?给你买的?。”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谢幻不?搭理他,他也不?搭理谢幻。
木兮枝看到这里,感觉这个男子有点眼熟,在脑海里搜索有关记忆,发现?他是她在鬼市里见?过的?鬼王,但他现?在是正常人。
怪不?得鬼王那晚看祝玄知的?眼神?有些?怪,不?仅给了他们血莲,还放走他们,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祝玄知母亲是他的?一个故人。
留影珠再现?的?画面已是几年后,祝绍的?孩子都几岁了。
祝绍躺在长?椅上晒太阳睡懒觉,谢幻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留影珠去?照她,被一脚踹开。
她眼也不?睁:“我要睡觉,别吵我,做完饭再叫我。”
谢幻放下孩子,小声在他耳边说:“叫你阿娘陪我们出去?逛逛,她不?答应你,你就哭。”
他似懂非懂看了谢幻一眼,走到长?椅旁,用小指勾了下祝绍的?手?:“阿娘,陪我出去?逛逛。”
祝绍:“不?去?。”
“哦。”孩子走回谢幻面前,歪着?头看自己的?父亲。
谢幻:“……”
他无语道:“你哭啊。”
祝绍不?知何时起?来,闪身到谢幻后面,弯腰楸住他耳朵,气笑了:“有你这样教孩子的??”
她看向孩子,让他唤朱雀出来,能唤得出来,自己就陪他们出去?,唤不?出来,他们就滚一边去?待着?。最终祝绍陪他们出去?了。
因为朱雀被唤了出来。
留影珠最后一幕是祝绍和谢幻在人妖魔大战当日坠入了诛妖台,坠入诛妖台的?原因不?详。
而他们的?孩子被站在不?远处云中家主抱在怀里,他一手?抱昏过去?的?孩子,一手?拉住想跑去?诛妖台的?祝忘卿,她哭喊着?:“阿姐!”
云中家主的?额间青筋起?伏,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够了!祝忘卿,难道你想和他们一起?死?”
她疯狂地推搡他:“都怪你!都怪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在谢幻坠入诛妖台时,留影珠掉到地上了,还能记录画面。不?过现?在的?云中家主还不?是云中的?家主,只是云中的?年轻少主。
彼时的?他已被祝忘卿设计娶了她,生下祝令舟。
今日他是听父亲的?命令,前来参加人妖魔大战的?。他高傲自负,唯一一次动心是对祝绍,亲眼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复杂难言。
留影珠到这里熄灭了。
木兮枝琢磨着?,这颗留影珠只能证明祝玄知非云中家主和祝忘卿所?生,并不?能证明云中家主跟他父母的?死有关。她侧过脸看他。
祝玄知在此前看过一次了,现?下没太多表情?。叫木兮枝看不?出他的?想法,她用手?指扯了扯他衣摆:“我可以陪你查清楚。”
他顺着?衣摆握住了木兮枝的?手?,垂眸凝视着?:“如?何查?”
“你先恢复我的?修为。”
祝玄知一顿,松开手?,低低一笑:“你这是想陪我查清楚,还是借机恢复修为,跑掉?”
她在他松开自己的?那一刻,反握住他:“你看,你又歪曲我的?意思了吧。算了,暂时不?恢复也可以,反正在你身边也没危险。”
“我这样做,你就不?生气?”祝玄知是试探她的?口吻。
“不?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在旁人眼里,我只是无辜被你掳走的?嫂嫂,你落得被人通缉的?下场也不?在意,我在意什么?”
祝玄知听到嫂嫂二字就变了脸色,这件事在他心中就是极难拔除的?刺,就算强行拔除,也会留下一颗深深的?刺痕,挥之不?去?般。
他垂了眼睫。
木兮枝也总算想明白祝玄知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祝令舟掉进冰河后,身体更差了,云中家主那天?好像提过一句让医馆做好准备,以后每天?都给他把脉,防止身体出现?问题。
当时木兮枝只隐隐约约听见?他们在外面说话,没怎么在意,心都系在跟自己小命相连的?祝令舟身上。如?今才想起?来有这一回事。
如?此一来,祝玄知是绝对没机会再跟祝令舟互换身份的?了。
以后木兮枝就要和祝令舟共进出,日夜相对,同住一室,对他们来说都好生奇怪,别扭。
这是难解的?题。
就连木兮枝现?在也没能想到妥善的?解决办法,毕竟她跟“祝令舟”成亲是众所?周知的?事,坦白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坦白的?。
可木兮枝万万没想到祝玄知会直接将她带走,这叫什么事儿?如?果他被逮住了,将会受到何等惩罚?不?对,她关心这个干什么?
木兮枝考虑过了。
她要先稳住祝玄知,他今天?瞧着?挺正常的?,但她熟悉他,能看出一点不?对劲,那是装出来的?平静,最好不?要刺激祝玄知。
祝令舟那一边应该没大碍,只要他待在云中里不?要乱走,好好地养病,云中家主与祝忘卿是他父母,肯定会派人照顾祝令舟的?。
没了祝玄知在云中,祝令舟兴许还能更加安心地养病。
只要祝令舟平安,木兮枝的?性命不?受到威胁,她是不?介意跟祝玄知在外面住上一段日子的?。
木兮枝还能在这段日子里仔细想清楚要怎么样解决眼前的?困境,让一切事情?回归到正轨。
她将留影珠还给祝玄知。
祝玄知随手?放到一旁,仿佛不?是很上心的?样子。
之前祝玄知担心留影珠会留有他这幅皮囊究竟是属于祝令舟,还是他自己的?信息,看过后发现?并没,但祝玄知仍然介怀这件事。
木兮枝忽地凑到祝玄知跟前,看着?他这张随着?距离拉近而放大的?精致面孔:“祝玄知。”
她的?呼吸落到他皮肤上。
祝玄知抬起?眼帘,看进木兮枝眼里,像是想知道她透过他的?脸在想着?谁,安静等她说话。
二人气息交错,她抬手?指了指屋外:“我能不?能出外面?”
“你想去?哪,我陪你。”他没说她一个人能不?能出外面,而是说她想去?哪,他可以陪她去?。
木兮枝抿了抿唇,听出祝玄知的?言外之意,抱个软枕趴着?:“得嘞,你还给我来软禁这一套?”也该想到,修为都被他封住了。
祝玄知捻起?沿着?她肩背滑落到腰侧的?一缕发丝,一言不?发。
她回头看他。
“你死定了,我那身在琴川的?爹爹和大哥知道后肯定会到处找你的?,别看我爹爹为人温柔,对后辈也很友好,可不?好惹。”
祝玄知低下腰去?亲吻木兮枝的?唇角,舌尖舔舐过她,又慢慢地含住她柔软的?唇瓣:“那就让他们杀了我。若他们有那个本事。”
木兮枝推他:“你这是觉得我爹爹和我大哥没这个本事?”
祝玄知薄唇微张,咬住她推他的?那只手?,却在木兮枝喊疼之前松口,吻住她,呼吸灼热:“我可没这么说,你冤枉我了。”
他亲着?她,再问:“你当真不?怪我擅自封住你的?修为,将你带来这里,还不?让你出去??”
木兮枝:“嗯……怪。”
大哥,要是我说一点也不?怪你,你觉得可能不??
祝玄知便不?说话,只顾着?亲她了,这个吻时间长?,黏稠,潮湿,窒息,跟水一般包围着?木兮枝,她喘不?上气道:“但我能接受。”
不?能接受也得接受,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埋怨生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木兮枝唯有见?一步走一步,直至找到解决办法。
最重要的?是木兮枝清楚祝玄知绝不?会伤害自己。
此话一出,祝玄知停下来,高挺的?鼻梁轻蹭过木兮枝的?脸:“虽说不?太可能,可我信你。”
木兮枝想揍人。
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她都愿意相信他没推祝令舟下冰河,难道祝玄知这厮还敢不?信她?
还好他说信,不?然木兮枝一定将祝玄知踹下床。
“你能不?能让我跟我父亲见?个面,就是设个阵法。”但这个阵法需要八阶以上修为的?人妖魔才能设,她想让祝玄知叫辟邪帮忙。
木千澈能透过琴川木家的?木镯确认她的?生死,所?以他即使?没能见?到木兮枝,也知道她安全。
不?过木兮枝还是想亲自跟木千澈报平安,不?想他记挂自己。
祝玄知答应了。
他做事效率高,很快就找来了辟邪。辟邪得知祝玄知找自己来是为了给木兮枝设阵法,让她跟父亲见?面时,也没多说什么。
辟邪早就习惯了,以前追随祝玄知父亲谢幻的?时候,没少被谢幻差遣去?做讨好祝绍的?事。
他们两父子的?性格非常不?像,但行事风格倒有点类似。
要是辟邪生活在现?代,知道世界存在恋爱脑这个词,铁定会用恋爱脑来形容谢幻和祝玄知。
但辟邪不?得不?对木兮枝刮目相看,她知道真相后没大发雷霆,不?远离祝玄知?行吧,就目前而言,木兮枝好像也远离不?了。
可她表现?得也太淡定了。
木兮枝是琴川家主之女,祝玄知严格意义?上来说算不?得人,他母亲是蓬莱圣女,是人没错,但他父亲是妖魔两族混生之子。
换句话来说,祝玄知体内有人妖魔的?血液,却又非人非妖非魔,加上体内有朱雀,是修士的?公敌,木兮枝竟然也无所?谓的?样子。
是演的??还是真心的??
不?管是演的?,还是真心的?,只要祝玄知接受就行了,他不?该多管闲事。辟邪收敛心神?,花了足足一个时辰才给她设好阵法。
祝玄知之所?以会同意木兮枝的?要求,是因为木千澈无法通过这个阵法,得知他们在何处,而她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说不?出来。
阵法成功后不?久,木兮枝看到了木千澈,他正在御剑飞行。
木千澈和他身后的?木则青也看到了她,他们又惊又喜,忙问:“绾绾?你现?在在哪里?”
木兮枝侧了侧身子,让这二人看见?祝玄知,随即以最简短的?话来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最后道:“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木则青听完紧皱眉头道:“荒谬。你们简直是胡来。”
木千澈观察着?木兮枝说话时的?神?情?,能够断定她不?是被胁迫的?,轻叹一口气:“没事便好。”
当他们还想继续追问木兮枝如?今身在何处时,阵法中止了。
木兮枝得偿所?愿跟父亲见?了面,尽管没说上多少句话,心情?也好不?少。辟邪很识趣,自动退出去?,留下她和祝玄知在屋里。
祝玄知上前去?坐在木兮枝身边,俯身亲她脸,侧颈,只是亲,没做其他。木兮枝不?明白他为何这么喜欢亲她,习惯了,没拒绝。
就这样,木兮枝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生活了几天?。
由于她这几天?没半点想逃跑的?举动,祝玄知对木兮枝的?看管松了些?,如?果他不?在,就会让辟邪弄几只小妖过来“陪”着?她。
修为被封住的?木兮枝连几只小妖都收服不?了的?,她本人也没任何被软禁的?姿态,跟平时没啥区别,硬要说有的?话——胖了几斤。
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神?仙来了也得胖上几斤。
木兮枝吃着?水果看小妖给她表演胸口碎大石,生活别提多惬意。小妖来前被辟邪嘱咐过,十分卖力监视,不?,是陪这姑娘解闷。
小妖表演完胸口碎大石,又表演在绳索上走妖。她时而看话本,时而看他们拙劣的?表演。
晌午时分,木兮枝好心叫这些?小妖进亭子喝茶。
小妖受宠若惊。
他们对人类没好感,会来此逗木兮枝开心,看住她,纯属是受辟邪大人吩咐,有时不?禁揣测辟邪大人是不?是看上了这人类女子。
辟邪叫他们过来,没说木兮枝是谁,也没向他们介绍过祝玄知,小妖对此都是毫不?知情?的?。
木兮枝嗑瓜子,似无意问起?最近修真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花妖:“有。”
“什么?”
花妖:“那个扶风家主他老牛吃嫩草,又纳了一房跟他儿子差不?多大的?妾室,臭不?要脸。”
她有点无语,谁想听这人的?八卦了:“还有没有?”
蛇妖:“我知道我知道,听说鬼王离开了鬼市,连杀不?少人,好恐怖呢,真是吓死妖了。”
木兮枝:“……”
狐狸精:“我也知道一个,姑娘知不?知道云中,云中最近乱成一锅粥,云中二公子掳走了他大哥云中少主的?道侣,他的?嫂嫂。”
花妖从?木兮枝手?里拿走瓜子磕:“哇,你这个好刺激,那个云中二公子喜欢他的?嫂嫂啊。”
蛇妖插话:“要我说,他们两个不?会一早就勾搭上了吧。”
木兮枝扶额。
她只是想打听有关祝令舟身体情?况的?消息而已,怎么就提起?这件事了?木兮枝看了一圈四周,问:“云中少主如?何了?”
这才是她想问的?。
这些?小妖以为木兮枝是顺着?这个八卦问被人抢走媳妇的?倒霉男怎么了,没怀疑,兴致很高。
狐狸精撇嘴道:“云中少主就是个病秧子,就待在云中里养病,丢了媳妇也不?出来找。”
说明他没事。木兮枝安心了,叫小妖们陪她到后山走走。
谁知刚到后山,木兮枝就想小解,许是吃水果吃太多了,恰好有个茅厕在附近,她便进去?了,小妖看着?她走进茅厕关门?。
他们在附近寸步不?离。
不?多时,天?空响起?几道雷,要下雨了,花妖在外喊了木兮枝一声,叫声被雷声掩盖了,她没听见?,花妖赶紧冲进去?看。
花妖看了一眼就冲出去?道:“不?好了,人不?见?了!”
“什么?”
“她逃了!”花妖说。
他们确认茅厕没人,急哄哄地回去?告诉辟邪。木兮枝从?茅厕出来后就看不?到他们了,她刚嫌左边的?隔间脏,去?了后边隔间。
妖呢?
木兮枝一脸困惑。
她决定自己回去?,但发现?迷路了。来的?时候,木兮枝在想事情?,被小妖牵着?走的?,压根没认路,再加上她被封住修为了……
雷声过后,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天?暗下来,这下子更找不?到路了,木兮枝只能见?路就走。
走着?走着?,木兮枝有种她离目的?地越来越远的?感觉。
事实证明木兮枝是对的?。
在她快要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祝玄知找过来了,木兮枝看到他先是一喜,刚想说话,却见?他衣衫凌乱,整个人狼狈得不?行。
木兮枝心道,不?会吧,他不?会以为自己要逃吧。
“你听我解释。”
“你说。”祝玄知一步步朝她走来,雨水顺着?他红衣往下掉,啪嗒,在地上溅起?无数小水滴。
她讪笑道:“要是我说,其实我是迷路了,你信不?信?”
换作是她似乎也不?太信。
木兮枝默了。
祝玄知一双狐狸眼透过雨幕看向木兮枝,没回,直接将她带回去?,关门?上锁,脱开她的?衣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不?带停顿。
第87章
被雨淋湿的衣裙落到?地上,发出布料的摩擦声。
这里不是常年?如冬的云中,不冷,但穿着湿漉漉的衣裙太久也有可能?生病,祝玄知回来?的第一件事?就?解开了她的衣裙,担心?她?
木兮枝心?情微妙。
想?了下,她让他也先把湿掉的衣衫换掉,但他没理。
木兮枝看?了地上衣裙一眼,又?看?了祝玄知一眼,被他按坐在床榻上也没怎么动,一副我真的不跑,我完全是被你冤枉的表情。
房间里还放了装满温热水的浴桶,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倘若她真想?逃,他提前做好这准备,是觉得定能?将她带回来??
放以前,木兮枝会问祝玄知,今天就?算了,得先洗清嫌疑。
祝玄知伸手抚过她的脸,皮肤表面还残存着些许雨水。他手指细长,指腹略粗粝,磨得木兮枝有点痒,同时又?有点奇怪的舒服。
木兮枝也不理自己现在是光溜溜的,一只手拉住祝玄知,一只手怼到?自己脑门?发誓:“我发誓,今天谁想?逃谁是小狗。”
反正他们什么都做过了,该看?不该看?的,他全看?过了。
不仅发誓,还将上茅厕的事?告诉祝玄知,说自己一出来?就?不见?那几只小妖了,想?回去却找不到?回去的路,下雨后就?更找不到?了。
说最?后,木兮枝还暗戳戳埋怨他封住她的灵力,
祝玄知将她抱起?来?,放进那大到?能?装下两个人的浴桶里面。温热的水浸过木兮枝肩膀以下的地方,舒缓走了许久路的腿脚。
木兮枝见?祝玄知还站在浴桶旁边,想?问问他这是要看?着她洗澡,虽说他们还算熟悉彼此的身体,但当着他的面洗澡还是不习惯。
不过也不?*?是不可以。
她低下头拿起?湿帕,还没拿稳几句被祝玄知接了过去。木兮枝仰头看?他,祝玄知自从外面回来?后就?没说过一句话,弄得她忐忑。
木兮枝真诚道:“我刚刚所言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你这还不信我。祝玄知,你再这样,轮到?我生气了。”
祝玄知拿着湿帕缓缓擦过她敏感的脖颈,肩头,锁骨。
他声音在木兮枝发顶上蓦地响起?,似还含着笑:“瞧你这话说的,我哪敢生你的气,只有你生我气的份,我哪里会生你的气。”
尽管祝玄知这句话听起?来?是放低姿态的,但木兮枝听起?来?就?不对味,很不对味,这样的怪声怪气还不如直接跟她吵一架。
她脾气蹭蹭蹭往上涨。
明明她今晚也很委屈,莫名其妙被那些小妖扔在后山,回来?还迷路了,这些又?不是她的错。
祝玄知能?来?找她,木兮枝是很高兴的,可他若想?把莫须有的罪名扣到?她头上,木兮枝就?不乐意了,没做过的事?,她不认。
但祝玄知下一句话将木兮枝涨到?爆发点的脾气浇灭了。
他说:“你想?知道祝令舟的事?,问我即可,何必东扯西扯去问那些小妖,我比他们清楚。”
祝玄知侧颜被烛火映照着,美中仿佛又?带一分楚楚可怜:“我知道你担心?他,可这才过了几天,你便忍不住打探他的消息了。”
木兮枝被说得无言以对。
原来?他还会过问小妖今天跟她说了些什么,木兮枝是问过跟祝令舟相?关的问题,这无从抵赖。
为什么感觉祝玄知像被她娶进门?的正妻,不仅终日要忍受着丈夫到?外面鬼混,心?里头还挂念着小妾,还要防着丈夫要抛下他走。
祝玄知这般愣是像个待丈夫宠爱,却又?求而不得的美怨妇。
可问题是木兮枝根本就?没做这些事?,虽然吧,她的某些行为确实看?着像,但事?实不是啊。
渣女的名头她可不担。
每当木兮枝想?跟祝玄知说,那是因?为我的性命跟祝令舟连在一起?时,就?会受到?警告,这意味着她确实不能?和这里的人提起?此事?。
烦,木兮枝烦得想?揍人,不过这次是她做的事?叫他误会了。
祝玄知幽幽道:“你说你不喜欢他,我想?信你,也希望是真的。你扪心?自问,这些行为不是喜欢,不是在意,又?是什么?”
他手里湿帕擦过她的肩背,继续替她沐浴,洗去淋过雨后的凉意,却带来?另一阵寒意:“木兮枝你骗得了旁人,骗得了自己?”
她差点被他说服自己是喜欢祝令舟的了,可见?他口才了得。
不待木兮枝作?答,祝玄知接着道:“他很好,医修每天定时给他诊脉,药也每天吃着,云中家主亲自检查过的,你不用?担心?。”
木兮枝还是想?为自己辩解几句:“我之所以会过问祝令舟,是因?为我现在是他的道侣。”
祝玄知:“嗯?”
“不是。是因?为我现在在外人眼里是他的道侣,他们认为他应该要做些什么。所以我才想?知道我们离开云中后,他做了什么。”
木兮枝自认这个解释还是说得过去的:“可你又?一直误会我喜欢他,我问你不是容易加深你的误会?这不,我问了小妖。”
祝玄知落进水里的手似也变暖和了点:“此话当真?”
“当真。”
他将手从水里拿出来,落到?自己的腰间,拉开红系带。
去找木兮枝途中,祝玄知也淋了些雨,绯衣湿透,随着红系带掉落浴桶,沉甸甸的绯衣也落地,轻响声传入她耳中,清晰极了。
祝玄知抬起?长腿,一跨就?进了浴桶,与木兮枝面对面坐着。
浴桶是可以容纳两个人,但水太多了会溢出来?,祝玄知刚进去,水便沿着浴桶往外溢出,滴答滴答,跟线条似的坠落地面。
他长发及腰,湿发黏到?皮肤上,形成强烈又?具有冲突性的黑白色差,锁骨如玉,腰.腹劲瘦。
木兮枝咽了咽,眼睛不受控制往他腰腹看?:“你信我了?”
美色在前,很少有人禁得住诱惑。更何况木兮枝曾不止一次拥抱这具年?轻有力的身体,知道他能?给予自己什么难以言喻的感觉。
就?如同人吃过一样好吃的,不可避免会回想?它的滋味。
要是平日里见?不到?倒也还好,人就?会忘记它的存在,可对方总是出现在跟前,还做出供你品尝的姿态,谁能?拒绝这样的诱惑呢。
其实木兮枝也能?猜到?祝玄知的想?法,他知道自己长得好,经常用?这张皮囊向她索求一些他想?要的东西,比如注意力或旁的。
可知道是一回事?,面对时,她能?否冷静处理是另一回事?了。
祝玄知拉木兮枝入怀里,侧脸摩挲过她耳鬓,再偏一下,吻过她鲜红的耳垂:“信了。”
他声音很低,仿佛与吻同时落到?木兮枝心?尖上。
酥麻的感觉沿着她耳朵散开,偏他若即若离,如蜻蜓点水,轻吻后便挪开,不再深究,跟勾起?人的兴趣,又?戛然而止似的。
木兮枝身子有点软,双手不自觉扶住身侧的浴桶,防止沉入水里。祝玄知低下头,鼻梁滑过她肌肤,落在锁骨窝,抵住再离开。
溅起?来?的水顺着祝玄知下颌滴落,砸在木兮枝锁骨窝里。
他又?是轻轻地吻过,然后没任何动作?了,只抬起?头,直盯着她,棱角分明但带有柔和轮廓的脸暴露在说活之下,泛着红晕。
祝玄知亲吻过木兮枝眉眼、鼻梁、唇瓣、双肩、锁骨等地方后,没再亲她,点到?为止,恰到?好处。可他却用?手指勾了下她尾指。
他问她,想?不想?。
这次不像之前几次那样直接来?,祝玄知要木兮枝主动。
理智告诉木兮枝,这厮是故意撩拨她的,不能?被他诱惑到?。木兮枝深呼一口气,却伸手过去,捧住祝玄知的下颌,仰头亲上他。
没办法,逐一亲了下后就?熄火了,叫木兮枝不上不下。
他就?是故意的!
气死她了。
木兮枝泄愤似的张嘴狠狠咬了祝玄知薄唇一口,渗出血珠。
祝玄知神经猛地兴奋起?来?,低.吟一声,张开手抱住她的腰,垂下脖颈,方便她亲吻他,一个带着些许血腥味的吻持续下去。
溅起?来?的水顺着他们紧挨着的唇角落下,祝玄知用?力吻进她嘴里,夺取着她气息,夺取着她的呼吸,紧紧勾着她不放开。
她心?潮起?伏随之而动。
在水变浑浊前,祝玄知将木兮枝抱离浴桶,回到?床榻。
有一次木兮枝实在受不住,爽意麻木神经的感觉舒服是舒服,却又?有掉落悬崖的心?悸感。
她想?爬下床,却被祝玄知拉住脚踝拽回去重来?。
*
翌日,木兮枝睡到?晌午才起?,不怪她赖床,昨晚折腾到?天快亮才结束,睡到?晌午算早起?了。
祝玄知不在房间,木兮枝自个儿从床上起?来?,洗漱完照镜子,发现全身上下都是密密麻麻的痕.迹,还有一些牙.印掺在其中。
他是属狗的?
亲就?算了,怎么还到?处咬,木兮枝凑近一看?,触目惊心?,幸亏她没有密集恐惧症,否则非得跳起?来?骂祝玄知一顿不可。
她有理由?怀疑他想?咬死自己,证据就?是她自己。
昨晚木兮枝沉浸在欢.愉中,没怎么留意到?他往哪咬了。她找了一套新裙子穿上,发现脖颈那里的实在掩不住,只好铺脂粉了。
这里是辟邪安排的地方,置有女子穿的裙衫,还有民间流行的脂粉,木兮枝在房间里化了许久妆才把那些痕迹全压下去。
一出门?,就?看?到?了院中的祝玄知,辟邪站在他身边。
那些小妖成排站着。
木兮枝就?是知道今天很有可能?要见?他们才会用?脂粉掩盖身上痕迹,否则只有她和祝玄知,掩不掩也没事?,毕竟是他弄出来?的。
小妖见?到?木兮枝就?露出委屈巴巴,又?有一丢丢怨恨的眼神。
辟邪看?了木兮枝一眼,让小妖复述一遍昨天发生过的事?,他们立刻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起?来?。
木兮枝越听越想?笑,他们居然以为她要逃,一群傻乎乎的妖,也不知道那些修仙家族为什么要对他们赶尽杀绝,又?造不成威胁。
还挺可爱的。
昨天跟他们相?处,木兮枝拔了花妖一片花瓣,它跳起?来?给她来?了个旋转跳跃,然后抢回花瓣接回去,委屈巴巴地瞪着她。
还有那条蛇妖。
它喜欢敞开肚皮晒太阳,见?人就?想?缠上去,木兮枝有好几次差点被它爬上身,吓到?她拎起?它的尾巴甩了几圈,把它甩晕了……
等蛇妖醒过来?后,它都不敢近木兮枝身边了。她怕蛇?不,蛇妖怀疑她不是怕蛇,是想?杀蛇。
木兮枝真不是故意的。
但总的来?说,跟他们相?处的还算愉快,今天再见?到?他们,木兮枝也是笑脸相?迎的,尽管他们昨天将她扔在后山里,让她迷路了。
再看?祝玄知倚着柱子站,脸色和她一样是极好,唇红齿白。
这厮往那一站就?是一幅画,祝玄知微抿的唇让木兮枝想?起?了他张嘴吃她上面下面时的样子。
木兮枝刻地意挪开视线,却在挪开眼那一刻被他发现了,祝玄知抬眼,于是她抬步朝他走去。他看?见?她朝自己来?时,神色一动。
无论何时何地,祝玄知当然是喜欢木兮枝主动靠近自己的。
辟邪还特地给她让位置。
当闻到?木兮枝身上有残存的朱雀异香时,辟邪清了清嗓子。朱雀情香会在何时出现,他也是听说过的,这般持久的香气说明……
辟邪挑了挑眉,不由?得心?道,年?轻人,身体果然好啊。
木兮枝腰腿还酸着,尝试太多姿势了,她坐在廊道栏杆上,看?着小妖:“我当时在茅房的另一个隔间,没跑,是你们误会了。”
小妖们异口同声道:“我们亲眼看?着你走进那个隔间的。”
她道:“不许我出来??”
“……”
他们又?很不服道:“可我们也喊过你了,你都没回我们。”
木兮枝托着脸看?他们:“雷声那么大,你们在我耳边喊,我或许都听不清你们在说什么,更别提你们在外面喊我了,误会而已。”
辟邪和稀泥道:“听来?还真是个误会,是这些小妖疏忽了,还望木姑娘莫要跟他们计较。”
他看?向祝玄知,见?祝玄知没反应,便带这些小妖下去了。
木兮枝拉了下祝玄知的袖子:“我饿了,你去给我弄吃的来?。”谁让他软禁她的,既然要软禁她,就?得伺候她的吃喝拉撒。
他说好,把她也带去了。
木兮枝就?搁后厨外面的窗台坐着,她嫌无聊,祝玄知把自己的乾坤袋给了木兮枝解闷玩。
她往外掏东西出来?看?,看?到?几样新鲜的东西就?玩起?来?。
有一本很小的书掉出来?,木兮枝捡起?来?,随手翻了几页,发现里面夹着一味晒干了的药——仙子灵。能?治祝令舟病的药。
第88章
木兮枝之所以会认得这味药,是因为听祝忘卿说祝令舟治病需要仙子灵,所以找了一些?相关书?籍来看,上面有仙子灵的画。
出乎意?料的是仙子灵在祝玄知?手?上,不难看出他并不想帮祝令舟,也不希望对方治好病。
她缓缓将书?合上,被夹在书?里的仙子灵也消失在眼前。
木兮枝回头看祝玄知?。
祝玄知?是会煮饭的,尽管煮饭二字跟他很不搭,但他经常一人?离开云中?到外面,不一定会到人?多的地方,兴许回到犄角旮旯之处。
前者可以花钱吃东西,后者你想花钱也没地方花,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否则就得挨饿。
木兮枝不用等多久,祝玄知?端了两碗肉面出来。
她喊饿,而煮面是最快的。肉面里放了许多肉片,还有青菜,荤素搭配,看卖相是挺好的。木兮枝起身到院中?跟他吃面。
面要尽快吃,不然坨了就不好吃了。她拿起玉箸吃面,递还乾坤袋给祝玄知?:“还你。”
祝玄知?若有所思地接过乾坤袋:“可看到有喜欢的?”
木兮枝吸溜一声吃了一大口面,又喝口汤,再往嘴里塞香喷喷的肉,咽下去后道?:“这话说的,要是我有喜欢的,你便?送我?”
他回道?:“对,你要是喜欢的,我便?送给你。”
木兮枝放下碗筷,再次伸手?拿过乾坤袋,翻翻找找,挑挑拣拣,似乎很认真地选自己?喜欢的,而祝玄知?的目光一直落在她手?上。
最后木兮枝挑出两样东西,一枚玉石和那?本夹着仙子灵的小书?,想从中?选出想要的那?一样。
祝玄知?没干涉她,只静静地看着,指尖轻轻敲着桌面。
她好像很纠结要选哪一样,求助似的看向祝玄知?,询问他的意?见:“你觉得我选哪样好?”
他道?:“你自己?来选。”
木兮枝:“真让我自己?选,选中?哪样,你都不许后悔哦。”
“这是自然。”
听了这话,她将手?伸向那?本小书?,整个过程中?不忘留意?祝玄知?的反应,他表面不为所动?,但敲击桌面的指尖却停了下来。
小书?已到木兮枝手?中?,她没翻开,仅是拿着而已:“我还挺喜欢这个的,你真愿意?送我?”
祝玄知?指甲深嵌掌心,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木兮枝端看他良久,竟放下小书?,将那?枚躺在桌上的玉石收入囊中?:“我还是选这个吧。”
他问她:“为何?”
“你觉得呢?”
祝玄知?:“我不知?道?。”
木兮枝开门?见山:“你故意?让我看见书?中?有仙子灵的吧,你想试探我会不会拿走这味药?”
被木兮枝拆穿了,祝玄知?的反应还很镇静,定定地望着她:“那?你为什么不选夹着仙子灵的书??我还以为你会抓住这个机会。”
“那?只是你以为罢了,我就是不按套路出牌。”
木兮枝继续低头吃面。
祝玄知?微微握紧被她扔回来的乾坤袋,疑心依然十分重:“你不怪我得到仙子灵,却隐瞒众人?,不拿出来治祝令舟的病?”
她停下吃面:“我为什么要怪你?仙子灵极难得,兴许要冒着生命危险,你既取得了,那?就是你的,谁也无权要你拱手?相让。”
木兮枝没撒谎,就是这么想的,她也无权要他拱手?相让。
不是木兮枝不想治好祝令舟的病,她很想,但也知?道?祝玄知?讨厌云中?任何人?,即使是道?德感强的人?都不太想帮助自己?讨厌的人?。
他偏偏又是道?德感薄弱之人?,面对自己?讨厌的人?,不直接杀了都算仁慈了,还指望他出手?相助?不太现实,简直异想天开。
她想帮祝令舟,那?就自己?找办法,找到仙子灵。
祝玄知?百思不解,头一回听见这样的话,换作旁人?定要他拿出来的,她明明喜欢祝令舟,却又说谁也无权要他拱手?相让。
木兮枝撇了一眼他还没动?过的那?碗面,提醒道?:“你再不吃,面就要坨了,别浪费粮食。”
*
又在这里住了数日,木兮枝对他说想出去走走。
祝玄知?没拒绝,拿来帷帽,让她戴上,自己?也戴上了帷帽。木兮枝理解他这样做的原因——云中?对祝玄知?发布了通缉令。
等木兮枝戴上帷帽,祝玄知?在他们脚下设下传送阵,她一眨眼就到达繁华热闹的大街上。
她还是分辨不出这里是哪里,也不可能?当着他的面问百姓。
木兮枝也不纠结此事了,放宽心来玩,玩累了就随便?找一家茶馆来歇脚,顺便?听小道?消息。
祝玄知明白木兮枝找茶馆歇脚的目的,却也不拆穿,就算她从百姓的交谈中?得知?此处是哪里,木兮枝没灵力也无法离开。
木兮枝撩开帷帽想喝茶。
他伸手?一挡,示意?她可以拿着茶伸进帷帽里喝,不要露面。
啧,还挺谨慎。
木兮枝拿着茶伸进帷帽里喝,连喝几?杯解渴,听旁边人?聊起八卦:“那个喜欢男扮女装的六公子要跟扶风家主断绝父子关系。”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扶风家主要再纳一房妾室?他说来也是薄情,自己?的女?儿死了没多久后就纳新妾,看来修仙世族也难过美人?关。”
“不过就算扶风家主好美色又如何,他能?护我们扶风不被妖魔侵扰,对我们来说便?是大英雄,英雄爱美人?,很正常嘛。”
“哈哈哈……”
“切,断绝父子关系就断绝父子关系呗,要是我生了个喜欢扮成女?子的儿子,老子也想断绝父子关系,再生一个,丢人?现眼。”
这里是扶风?
木兮枝了然,抬眸却见祝玄知?似笑非笑看着她。
他们靠得很近,隔着两层帷帽薄纱,她也能?隐约看清他唇角的弧度,装作若无其事喝茶。
隔壁桌还在聊。
“别说我们扶风了,云中?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你们听说了没?云中?二公子将他的嫂嫂掳走了,这些?修仙世族玩得真够花啊。”
“我也听说了,据说那?个云中?少主还被他气病了,可怜。”
木兮枝木然。谣言果?然是谣言,谁说祝令舟是被祝玄知?掳走她一事气病的,他本来就病了。
身为当事人?的祝玄知?也随谣言四起,还有心情给木兮枝斟茶,她接过一干而尽,遇到小二走过来派发通缉令,人?手?一张。
通缉令上有两个人?,祝玄知?在左,木兮枝在右。
不过云中?只通缉祝玄知?,会在通缉令上画她,是想让看到他们的百姓或修士向云中?举报,有线索及其能?抓住他们的人?重重有赏。
木兮枝稍微撩开帷帽,扫视了一遍通缉令的画像,作画之人?画工了得,将他们画得惟妙惟肖,只要有人?见到她就能?认出来。
她压低声音问祝玄知?:“你为什么将我带来扶风?”
祝玄知?看都不看通缉令,随手?一揉,扔在桌面,拿过她喝过的茶杯来喝:“来扶风有事要办,至于什么事,你以后会知?道?的。”
木兮枝压下好奇心,不问了:“我想吃冰糖葫芦了。”
他带她离开茶馆。
到街上买完冰糖葫芦,木兮枝边走边咬下两颗,他们的身材高挑,走姿飒爽,不似凡夫俗子,即使戴着帷帽也有不少人?看过来。
男戴的是绯色帷帽,女?戴的是青色帷帽,一看就是行?走江湖的散修,寻常百姓是这么想的,看见他们的修士却不这么想。
若修士没有遮掩修为,其他修士是能?看出对方修为的。
经过他们身边的修士是觉得他们有修士风范,但只有男的有修为,女?的毫无修为,就是一个普通人?,很少有这样的组合。
木兮枝对旁人?投来的目光视而不见,非常安分,其实只要她在这里大喊一声我是谁是谁,哪怕现在没修为,祝玄知?也较难将她带走。
逛累了,木兮枝就让他背她,没灵力的凡人?是很容易累的。
她累了却不想回去,想留到晚上看花灯,征求过祝玄知?的意?见后,他们就在街上走走停停。
祝玄知?双手?托住木兮枝的腿,慢慢地走,感受着她紧贴在他后背的身体,还有她环住自己?脖颈的双手?,喷洒到他皮肤上的气息。
忽然有人?拦在他们面前。
趴在祝玄知?背上昏昏欲睡的木兮枝抬起头,眯着眼透过帷帽薄纱看拦住他们的人?,不是担心他们的安危,而是担心对方的安危。
拦住他们的并不是人?,而是化成人?模样的妖,罗刹鸟。
只见她掀起一阵妖风,将他们的帷帽吹落地,露出两张脸:“果?然是你们,我没认错。”
木兮枝怕来者不善,想从祝玄知?背上跳下来,却被他握紧腿不放:“你先放我下来。”
祝玄知?充耳不闻。
木兮枝怀疑他是不是担心她会在这种情况下逃跑?想多了。
祝玄知?直视前方,嗓音带有少年的清冽,也有超乎年纪的漠然冷血残忍:“走,还是死。”
也不知?他何来的勇气,居然敢在七阶妖面前说这种话。
罗刹鸟也不恼:“你怕是误会了,我今日前来,并不是想和你作对,也没空管云中?颁发的通缉令,是带了诚意?过来找你合作。”
祝玄知?:“合作?”
“对。”
“什么合作?”
罗刹鸟上前一步,他却在她面前生起一道?可灼伤万物的烈火:“想说什么,就站在那?说。”
烈火在前,罗刹鸟站住脚,不再往前了,笑吟吟道?:“我想你治好陈郡谢氏的三公子,诚意?就是我手?中?的云中?少主。”
她费尽心机将他抓来了。
罗刹鸟又道?:“我猜你很想杀了他,我可以帮你啊。”
“如何?”她胸有成竹。
祝玄知?能?感受到被他背着的木兮枝身体猛一僵。
第89章
罗刹鸟抬起手解开?腰间的乾坤袋,祝令舟出现在他们眼前。
木兮枝立刻从祝玄知的背跳下来,由?于他晃神,握住她腿的力度变小,还真?让她成功了。
祝令舟转醒,看?到他们后颇感惊讶,像是不明白自己被这只大妖抓后,为什?么会见到木兮枝和祝玄知:“执归,你们……”
罗刹鸟手握着一把刀,抵到被束缚着手脚的祝令舟脖颈上。
她道:“考虑得怎么样?也不过分,只要你给我一根朱雀羽毛,我就替你解决云中少主,旁人还无法将罪名扣到你头上。”
木兮枝如今没灵力,不能做些什?么,脱口而出道:“你若杀了他才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祝玄知适时开?口。
“朱雀羽毛,我是不会给你,他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祝令舟早有预料,所以并?不会为此感觉到很伤心,反正自己拖着这具病体也活不了多久。
罗刹鸟一改冷静的模样,变得急躁,她爱陈郡谢氏的三公子,他得了治不好的病,是妖的她却束手无策,没治百病的能力。
这几日,有关祝玄知是朱雀之主的消息在妖魔界疯传。
是辟邪传出来的。
至于为什?么要在这时候传出来,恐怕只有祝玄知和他知道。
罗刹鸟本该臣服听从朱雀之主的命令,但她觉得他就算体内有朱雀,也未必会运用,不然修为也不会只有五阶,何不冒险一次?
她迫切想得到能治百病的朱雀羽毛去救陈郡谢氏的三公子,哪怕冒着失败了会死的风险,也在所不辞,就是一个?字,赌。
罗刹鸟看?出了他确实不在乎祝令舟的生死,但木兮枝在乎。
不过她还是想从祝玄知这方?面出发:“你之前不是在琴川问过我,我在人妖魔大战前一个?月身处何地?我跟你说过,在云中。”
“云中二公子。”罗刹鸟改口:“不,或许我该称呼您为尊主,毕竟您的体内有朱雀。”
木兮枝思考要如何救下祝令舟之余,还分神听她的话?。
罗刹鸟道:“当年的云中家主还不是现在的云中家主,我那时误打?误撞发现了当年的云中家主用修士的性命提高自己的修为。”
“真?狠啊,牺牲了那么多修士,还美?其名曰是为了想抵抗妖魔,他们需要在短时间内提高修为,诓骗或强迫那些修士。”
木兮枝顿住。
祝令舟满脸不可思议,他下意识替云中辩驳:“不可能。”
罗刹鸟:“怎么不可能了?不止云中,扶风也参与进来了,被我们妖魔发现后却怕泄露出去,主动与我们合作,当我们眼线。”
她笑了:“这是他们所说的需要在短时间内提高修为,就是为了抵抗妖魔?既然如此,被发现后,为何选择与我们合作?”
祝令舟哑口无言。
木兮枝低喃:“所以鬼市售卖修士,扶风是知道的,但就是不管,怕当年的事被抖出来?”
罗刹鸟颔首,刀仍抵在祝令舟脖颈处:“你说对?了。”
她看?向?祝玄知:“尊主,当年如果不是云中和扶风在人妖魔大战里出尔反尔,您的父亲和母亲就不会被迫跳进诛妖台。”
“难道您不想为父母报仇?只要您给我一根朱雀羽毛,我定会誓死追随您,永不背叛。”
罗刹鸟循循善诱。
祝令舟唇瓣翕动,他想说这一切都是假的,让祝玄知不要被她诓骗,但到底是真?还是假呢?祝令舟好像无法断定,他也动摇了。
木兮枝回头看?祝玄知。
祝玄知没看?她,面无表情:“所以这是你威胁我的理由??”
罗刹鸟没想到自己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只得来他这一句话?,不过也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这是不打?算理会祝令舟的意思。
这条路走不通,罗刹鸟将希望寄托到木兮枝身上,赌她在意祝令舟的生死,将刀往里怼了下,割破了祝令舟的皮肤,渗透出血。
木兮枝一激动就想跨过那些烈火朝她去,却被祝玄知拉住。
“你快点放开?我,他不能死!”木兮枝挣扎,想推开?祝玄知的手,却被他紧紧地拉住,她抓起他的手来咬,他这样也不肯松手。
罗刹鸟见她这边也没希望了,想着你不让我好过,我也要让你难受,最好一起死的想法,手往下移,一刀插进祝令舟腰腹。
这一刀很深,奔致命去的,他身体又不好,当场吐了口血。
死亡仿佛就在眼前,离她非常近,木兮枝心口骤停半拍,也吐了口血,倒在祝玄知怀里。
他先是一怔,随即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将她放下,再瞬移到罗刹鸟面前,一把抢过祝令舟,在刹那间爆发朱雀力量,将她灼烧。
罗刹鸟惊讶于祝玄知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控朱雀。
祝玄知看?着她。
“你说只要我给你朱雀羽毛,救下陈郡谢氏的三公子,你就会誓死追随我,永远不背叛?”
“不可能。今日你能为陈郡谢氏的三公子臣服于我,他日就能为他背叛我,这世间根本就没有永远不背叛。”他直接烧死了她。
罗刹鸟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可再也没机会了。
祝玄知垂眸看?着还有一点点意识,但很快就要昏死过去的祝令舟,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木兮枝,指尖失控微微颤抖。
为了验证自己的荒谬念头,祝玄知带着祝令舟走向?木兮枝,取出一根朱雀羽毛化进她体内。
朱雀羽毛不能起死回生,在人还没彻底死之前,是有用的。
木兮枝没反应。
它对?她没用,可木兮枝此刻分明还有一口气在。
祝玄知心弦一下子绷紧了,感觉自己双脚踏在云层,落不到地面,踩不到实处,他又取出一根朱雀羽毛化进祝令舟体内。
祝令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好,他看?着木兮枝,疑惑她为何也倒下了,他记得她倒下的时候也是罗刹鸟用刀杀他之际。
这二者?有关联?
木兮枝慢慢地清醒了。
最终木兮枝能自己坐起来,与一直观察着她的祝玄知对?视。
*
花灯没看?成,木兮枝被祝玄知带了回去,祝令舟也是。
木兮枝也是今天才发现以这种方?式被他知道她的性命和祝令舟相连,是不会有事的。
系统说她不能告诉旁人有关任务的一切事,可她不能告诉,跟旁人自己发现自己两回事,玩的居然是文字游戏,早知如此,木兮枝就不白费心思隐瞒,让祝玄知察觉了。
但就算被祝玄知发现了,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
祝玄知已经一整天没跟她说话?,木兮枝自回来后就跟他说话?,没得到一句回应,兴许祝玄知还需要时间消化跟接受这件事。
木兮枝掰指一算,距离结局时间越来越近了,只要祝令舟到解决还是平安无事,那么他们的性命关联就会解除,她从此自由?身。
不过木兮枝试了下,没法跟祝玄知说能解除性命关联。
即使是写出来也不行。
所以只能等?到结局那天的到来了,十二月十四。
祝令舟目前住在这处院子的另一间房,木兮枝本想去看?他,又担心祝玄知会有不满,没去。后来他出去了,直到夜晚也没回来。
木兮枝等?祝玄知老半天,他也不见回,于是她忍不住推开?面向?院中的窗,想看?看?人在不在。
祝玄知不在,祝令舟在。
祝令舟在房里待了许久,憋了很多话?想跟祝玄知说,可对?方?迟迟不来找自己,他便出来找。
但见外面也没人,祝令舟正准备回房,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窗台前往外看?的木兮枝,他站住问:“木姑娘,你还好吧。”
木兮枝知道祝令舟大概也发觉到不对?了,只是没问她。
“还好。”
“那就好。”祝令舟低声道,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回房。祝令舟也不怨祝玄知将他束缚在此,毕竟今天是祝玄知救了他的性命。
木兮枝知道祝令舟的病算是被治好了,因?为祝玄知以能治百病的朱雀羽毛化药进他体内,即使不用仙子灵,他的病也有好转了。
她会知道此事,不是祝玄知告诉的,而是亲眼看?到的。
差点死的那一刻,木兮枝意识都变模糊,但还是隐隐约约看?见祝玄知做了什?么,也反应过来他之前给她用的良药是什?么做成的。
木兮枝离开?窗台回床榻坐着,约莫?*?坐了有一刻钟,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祝玄知走了进来。
他手里捧着一些饭菜,面色如常:“饿了吧,过来吃饭。”
她立刻过去:“我……”
祝玄知将饭菜放到桌子上,拉木兮枝坐下,然后将玉箸递给她手边,平和道:“先吃饭。”
木兮枝见他坚持,只好先吃饭,吃了几口,听他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你私底下跟他去缘石上结了道侣魂链?”
她差点喷饭。
误会可大发了,万万没想到祝玄知居然想到结魂链这方?面。
木兮枝赶紧道:“当然不是,不信你可以到缘石上查,要是我和他结过魂链,上面会有我们的名字,但我敢发誓,绝对?没有。”
祝玄知抿唇:“我已经去看?过了,确实没有。”
“……”他离开?老半天就是去查看?缘石上有没有他们的名字?她佩服他雷厉风行的速度,“你既然看?过了,为什?么还这样问?”
“我想听你亲口说。”
木兮枝:“哦。”
尽管祝玄知将情绪压抑得很好,但手背上突起的青筋还是暴露了他:“那到底是为什?么,他差点死了,跟你有何关系?”
木兮枝没法把系统供出来,干巴巴道:“我不知道。”
他忽地站起来,往外走。
“你去哪儿?”
“给他送药。”祝令舟的病虽有好转,但仍需调养。祝玄知的手握紧又松开?,指尖泛白。
第90章
木兮枝有点不可置信。
祝玄知有多厌恶云中的人,包括祝令舟,她是知道的,现下听他说要去给祝令舟送药,有种不切实际,似身在奇怪梦中的错觉。
可事实告诉木兮枝,这不是梦,这是真实发生的事,祝玄知的确去给祝令舟送药了,原因木兮枝心知肚明,他在怕她死。
陌生又有点熟悉的感觉沿着四肢百骸而来窜过她心脏。
木兮枝捂住跳得快了不少的心脏倒向床榻,不再想这件事,将思?绪转到罗刹鸟说过的话上。
既然连她都知道祝玄知体内有朱雀了,说明这件事应该逐渐传开,他听后又不惊讶,要不是祝玄知本?人默许的,还会有谁?
彼时的另一间?房,祝令舟看着祝玄知推门进?来,马上站起。
祝令舟被?罗刹鸟抓走时,他还以为自己离死不远了,不曾想还有机会活着和见到祝玄知。
罗刹鸟非常狡诈,假借祝玄知的名?义约他到山门之下见面。
一开始祝令舟是不信的,后来想祝玄知是朱雀之主,妖魔都听令于?他,罗刹鸟也是妖,不可能不把祝玄知放在眼?里,来骗自己。
结果?证明罗刹鸟为爱痴狂,还真不把祝玄知放在眼?里。祝令舟不怪旁人,这是他的选择,是死是活皆是命数,直到被?救下。
时隔多日,祝令舟再见祝玄知,感觉有些陌生:“执归。”
祝玄知将碗放到桌上,里面装有散发着苦味的黑色汤药,这是祝令舟以往经常喝的药,但今晚的药里多了一味叫仙子灵的药引。
以防万一,祝玄知还是拿出仙子灵给祝令舟吃,事到如今,他没有再伪装什么好弟弟的形象,口吻冷淡道:“你的药。”
祝令舟知道祝玄知为什么会这样?对自己,担心他会连累木兮枝。
他端起碗,仰头喝下苦涩到能叫人吐的药,不过祝令舟早已习惯了,能面不改色地?喝下去。
祝玄知等他喝完药就要离开,祝令舟连忙喊道:“执归,谢谢你的药。还有,对不起,我……对不起你,真的很对不起。”
“对不起我?”祝玄知莞尔,“你哪里对不起我了?”
祝令舟望着他这张跟自己一样?的脸:“说实话,我曾妒忌过你,你身体康健,可以到处去,不像我,病殃殃,整天待在云中。”
祝玄知神色如常。
祝令舟又道:“我幼年不懂事时也恨过你,恨你为何要见死不救,可我后来我想通了,谁说看见人掉水里就一定要救了。”
顿了顿,他释然一笑:“更何况,我还是你厌恶之人,你自然巴不得我就此死去,没落井下石,只是在一旁看着都是好的了。”
最后说:“我不怪你。”
祝玄知却轻笑起来,面容因笑多了丝艳丽感:“你当然没资格怪我,不过我想说的是我当面没落井下石,是想置身事外。”
“你说的对,我刚刚说错了,我没资格怪你。”
祝令舟话锋一转:“父亲待你不好,是有错,但他终究将你养育成人了,你可不可以……”
却见祝玄知用脚勾去一张椅子,懒散地?坐下,红衣在夜间?更鲜艳,仿佛一株正待盛开的血花:“要是他害死了我父母呢?”
“可事情还没查清楚,不是?或许只是一个误会呢。”
祝令舟难得急到失态,朝祝玄知走去,知道他不喜又停下:“当年父亲还没当上家主,是我祖父管着云中,他还没多少权力。”
祝玄知笑意不减,还是那句:“要是他害死了我父母呢?”
房间?烛火晃动,祝令舟脸色一片惨白,像是不愿意承认有这个可能:“你可以杀了我,替父赎罪,是我身为儿子该做的。”
谁知祝玄知笑得更大声了:“你算什么东西,说替父赎罪就替父赎罪?”笑容慢慢地?消失,“你也知道我现在是不可能杀你的。”
祝令舟这才记起自己的性命还与木兮枝相连着。
“木姑娘为何会……”
祝玄知打断道:“与你无关?,在我找到解决办法前,我是不会放你走的,你若逃,我断你筋骨,废你灵脉,叫你还活着便好。”
祝令舟知道他说到做到,追问:“真有解决的办法?”
祝玄知看着他不说话。
见祝玄知这样?,祝令舟也能猜到机会不大:“你放心,我不会连累木姑娘,也不会以此来威胁你,但还是希望你先查清楚……”
祝玄知再次打断他的话:“难不成你还想过用这件事来威胁我?可惜,我从不受人威胁,你威胁我,只会让你生不如死。”
祝令舟不想他误解,忙道:“我发誓,我绝不会如此。”
祝玄知没回?。
他疑心重,能留祝令舟活口已经是最大的让步,这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个算得上把柄的。
祝令舟:“我能理解你,也知道你正在对外散播你是朱雀的消息,此事若被?证实,父亲定会陷入漩涡中,毕竟他隐瞒了此事。”
“这可是你的目的?”
祝玄知越看他这张脸越想毁掉:“你很聪明。”
“你和木姑娘离开云中后,为什么会到扶风,明明江湖之大,有的是你们?的容身之所,以你的能力也可以不被?人发现。”
自从祝令舟知道他们?并非亲兄弟,就没再唤过木兮枝弟妹了,一来是自认没这个资格,二来是怕祝玄知不喜,介意他这么叫她。
祝玄知点了点头,反问道:“对啊,我为什么会到扶风。”
其实祝令舟早有猜想,也说了出来:“你在计划杀了扶风家主?提前放出你是朱雀的消息,也是想让他自乱阵脚,做出错事?”
云中家主在十几年前的人妖魔大战还只是云中少主,但扶风家主还是水承安,他从十几年前就是家主了,一直当到现在。
所以祝玄知父母的死也许跟现在的云中家主没关?系。
但跟扶风家主绝对有关?系,就是不知是间?接关?系,还是直接关?系。祝令舟了解祝玄知,无论是间?接还是直接,他都会要对方死。
尽管他对已故的父母没感情,也忘记了他们?,但他属于?眼?里容不得沙子,睚眦必报的人,既知道这件事,就不会轻易揭过。
祝令舟身子微颤:“执归,你是不是想灭了扶风?”
“不可!扶风家主他一人做错了事,他一人承担就好,旁人是无辜的,你不能滥杀无辜。”
祝玄知没回?他,离开了。
出门就看到站在院中的辟邪,祝玄知朝他过去。
经历过人妖魔大战后,七阶修为以上的大妖骤减,这是辟邪当初救罗刹鸟的原因,想找寻多点有实力的妖魔在身边办事。
离开前,辟邪还对琴川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目的想让它怀疑是其他四大家族跟他们?妖魔合作,谋求琴川修炼资源,让琴川和其他四大家族生出嫌隙,但琴川家主不吃这套。
如今祝玄知和木兮枝结成道侣,他们?不会再打琴川主意了。
辟邪:“很抱歉,当初我去琴川救罗刹鸟出来是想找到您后,让她替您办事,没料到她今时今日会为情所困,做出这般错事。”
祝玄知微笑:“都死了,还提她作甚。对了,当初你怎么会让扶风家主帮你查我的下落?”
辟邪回?道:“我想试探他知不知道您的存在。”
“结果?呢?”
“我认为他知道朱雀存在的,只是装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当时不知朱雀是您,现在我散播消息出去,他应该知道了。”
辟邪手底下有几只忠心的大妖,还有数不胜数的小妖,想打探或散播消息简直是易如反掌。
祝玄知看向辟邪。
“你为什么会对谢幻这么忠心,他死后,还帮我这么多。”
辟邪不再嬉皮笑脸,认真道:“当年我还只是小妖时备受欺负,险些死了,是尊主救下我,尊主夫人也好,为我疗伤。”
祝玄知了然:“所以你对他们?忠心耿耿到现在?”
辟邪坚定:“是。”
祝玄知反应平平,随手摘下一株火红色的花,放眼?前把玩:“哪怕去死,你也无所谓?”
辟邪还是一个字:“是。”
他看了辟邪一眼?,笑了声,带着花回?房找木兮枝。她趴在床榻上睡着了,脸枕胳膊,裙摆掀到脚踝上,露出一小片皮肤。
祝玄知握住鲜花的手骨节分?明,很是好看,他人比花娇艳。
他缓步走近木兮枝,弯下腰,手往前一抬,柔软且带着香气的花瓣接触到她白里透红的脸。
木兮枝此刻的气色很好,压根不像死里逃生过,可祝玄知还记得她今天脸色苍白,吐出一口血的样?子,他说不清当时的感觉。
花瓣极轻地?扫过木兮枝眉眼?,一路下移,落到她的唇瓣上。
木兮枝在睡梦中感受到一阵痒麻,就在脸上,迷糊地?睁开眼?,发现祝玄知就在眼?前,而弄痒她的东西就是他手里拿着的花。
她刚想说话,祝玄知就俯身亲过来了,花瓣夹在他们?中间?,被?碰撞,被?碾碎,妖冶的花汁飞快地?染红双方的皮肤,与津液混合。
碎开的花瓣贴在木兮枝唇角,祝玄知舌尖舔过,勾入口中。
画面靡丽又色.情。
花香将木兮枝吞没,唇齿间?充斥着祝玄知的气息和浓郁好闻的花香,有些花瓣散落在她裙上。
剩下的花瓣被?碾成了汁,通过唇齿相依,沿着喉咙进?入了他们?体内,祝玄知的脸有残存的花汁,星星点点,红艳得像血。
此时此刻的祝玄知像极了唇角带血的艳鬼,想吃了木兮枝。
她没逃,反而抱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