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最后一战
晨光明媚。
一直以来固定不变的日期终于有了变化, 时间的洪流在片刻的停顿之后继续朝前奔涌而去,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安室透在与四位好友短暂地小聚了一下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安全屋, 毕竟他在公//安那边还有工作要做。
最后经过商讨下来,还是诸伏景光戴着易//容//面//具伪装成自己的好友安室透, 松田阵平从旁辅助, 两个人一起去贝尔摩德给的那个陷阱,也就是boss的假地址;而降谷零带着伊达航与萩原研二, 去寻找真正的boss。
因此, 一大早, 他们就已经各自去向自己的应该去的地点了。
公安所策划的行动时间是中午11:30, 五个人提前到了各自的区域踩点, 还在用松田阵平提供的耳麦进行相互之间的联系。
然后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先行动了。
组织的酒吧是一如往常的昏暗, 酒杯里的酒液随着走路带出的些许震动而微微荡漾着, 并不平静的玻璃上映出了在此地寻欢作乐、对即将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觉的组织成员的脸。
其实比起诸伏景光,卷发的男人并没有那么擅长隐蔽。但是前者比后者更加熟悉降谷零,好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幼驯染。因此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地这样安排。
“你怎么突然一个人坐着?科恩呢?”戴着金色假发的男人扫视了一圈,径直坐在了熟悉的短发女人身边。
酒吧里有不少脸庞他都比较生疏,毕竟他曾经是狙//击//手, 不像波本那样的情报人员一样和很多人都有联系与交谈。
因此, 他只选择了最熟悉的基安蒂,以避免暴露出自己对对方的不了解,从而露馅。
“有任务,跑别的地方去了,不过大概率还在东京。昨天晚上他还和我在一起。”基安蒂翻了一个白眼, “也不知道那家伙最近在忙什么,跑来跑去的, 一问就说是在帮贝尔摩德干事情。”
“最近真是无聊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组织的任务突然少了好多。倒是后勤组那边,一天到晚忙忙碌碌的,说是购买炸//药、毒//药和枪//械的人突然多了很多。”基安蒂喝了一口酒杯里的鸡尾酒,“真是好笑死了,东京整的像是全员进入了里世界。”
“你敢相信吗,科恩那家伙昨天晚上去找贝尔摩德之前还和我说别来这个酒吧。”短发的女人随口抱怨着,眼角的蝴蝶都随之变得更加生动起来,“开玩笑,不来这酒吧我能去哪消遣?而且他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又不肯告诉我真实原因。”
科恩知道今天公//安将对组织发动进攻的事件。诸伏景光几乎是立刻就在心里下了判断。而且他现在不在此处,基安蒂又说对方去帮贝尔摩德做事了……
男人略微低下头,紧急贴合面部的人//皮//面//具能够勾勒出他每一个细微的神态,因此,他不敢显露出自己表情的任何轻微的异样。
不过他听到自己那我在酒吧的阴影里、同样接收到这一信息的卷发好友通过耳麦通知了降谷零一行人。
“你们那边大概率有狙击手,科恩在贝尔摩德那儿,万事小心。”
“收到。”降谷零说,“你们也万事小心。”
*
降谷零收到了自己的好友传递过来的信息,对一旁的伊达航和萩原研二叮嘱:“松田那边刚刚传递消息过来,贝尔摩德布置了双重保险,在boss的居所附近安排了狙//击//手。”
“你们俩在组织多年,应该都有对付狙//击//手的经验,一旦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及时躲避。”
伊达航和萩原研二的神色也凝重起来,他们就知道,以贝尔摩德那个女人的缜密心思,绝对不可能只做一道防线。
这里绝对不止科恩一个人在守着,除去狙击手之外,他们合理怀疑还有其他的机关以及误导装置。
甚至琴酒大概率也在此处。
他们做的准备其实非常齐全。萩原研二准备了不止一个人//皮//面//具,此时此刻,他和自己的好友伊达航就都一起扮成了降谷零的模样——
不,不对,应该说是波本的模样。
金色的头发,深色的皮肤,以及那双浅蓝色的、闪烁着冷酷光芒的眼眸。
他们三个人的容貌宛如1比1复制,就连身高都被萩原研二想方设法拉到了同一高度——伊达航也不知道自己的同期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总之他一点感受都没有,但是此时的视野分明矮了一截。
三个一模一样、几乎复刻的人对视了一眼,眼眸中透露出的坚定促使他们内心又多了几分信心。
“行动。”降谷零沉声说。
他们并没有打算三个人都从同一个入口进去,毕竟他们得到的只是一个地点,并没有说明从哪个路线进去才是最安全的。
这座别墅有两个门,后门是从内置花园里进入的,而前门则是通向大路。萩原研二与伊达航分别从两扇门进去,而降谷零则是翻过了别墅侧边的窗户,进入了别墅内部。
别墅内部非常空旷、一目了然,洁白的瓷砖上点缀着金碧辉煌的雕塑,各色浮雕与绘画被镶嵌在墙上,显得大气又繁华。
从前门进去的萩原研二迎面站对的就是一个台阶,台阶是棕褐色的,看上去是用华贵的红木雕刻的,两侧扶手的末端还有浮雕,是两个玄武头。
萩原研二听自己的好友诸伏景光说过,玄武这种动物代表着长寿。
乌丸莲耶对于长寿一向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执念。
在看到这座雕塑的那一刻,萩原研二那超乎常人的直觉就告诉自己,他们来对地方了。
走上台阶,两侧又分别通向两个不同的走廊。萩原研二并不清楚哪里才通向真正的组织BOSS的居所。
他先在原地做了个标志,然后选择了右边。
两侧墙壁依旧是纯白,但是上边镀金的浮雕与图案逐渐过渡成为了黑色,浮雕也变成了各种形态的乌鸦。
然后他听到了“咔哒”的手枪上膛声。
萩原研二的反应很快,在他听到手枪上膛声的那一刻,他就就地一滚,避开了一个冲着他太阳穴来的子弹,然后迅速抽出裤腰间别着的配枪,双手持枪微微侧身对准了刚刚子弹出现的方向,然后连开数枪。
为了避免行动不方便,他穿的防弹衣并不足够厚实,在腰背处防护比较好,在腹部尽管不会穿透,但依然会留下淤青,甚至如果动量足够,会损伤内脏。
因此他保持着微微侧身保护腹部的方式,警惕地环视四周,向前移动。
在组织里,地位足够高到可以参与保护boss,同时又畏头畏尾、不愿意主动出来,只能够靠暗地里放冷枪的……
在这条路上守着的是朗姆。萩原研二冷静地做出了判断。
“朗姆。”他学着波本惯用的语气冷笑一声,“我知道是你,滚出来。”
无人应答。
是意料之中的情况,毕竟像朗姆那样天生如同阴沟里的老鼠、下水道里的蟑螂一样喜欢畏畏缩缩躲躲藏藏的人,怎么可能被一句话就激出来?
他刚刚的行为只是一种暗示,暗示对方自己已经清楚了他的身份。敌暗我明的局势很明显对于我方是劣势,他在试图用气势压制朗姆,将这个劣势稍微扭转回来一点。
萩原研二对于人的心理的把控一向很好。这一点点气势的扭转,可能在现在还不明显,但是——
朗姆并没有继续放枪。
这已经是非常明显的结果了。
朗姆了解波本。他与波本共事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不了解?他知道对方从来都不是一个虚张声势的人,确切的说,他知道波本的谨慎程度和他想必只会更胜一筹。
他所不知道的是,这个波本并不是他熟识的那个事事缜密的情报人员,而萩原研二身为芝华士的时候,获取情报的风格和自己的老朋友可是截然不同。
萩原研二最擅长的就是虚张声势。
朗姆此时此刻内心正惊疑不定着。
波本是怎么认出他的身份的?他确信自己躲藏的足够隐蔽,在对方的角度绝对察觉不到他。
而且看刚刚波本的动作,其实根本没有锁定他的正式方位在哪里,否则也不会拿着枪,但只是冲着刚刚子弹发射出去的大致方向乱指。
这么说来,难道……
波本其实早就知道他的计划吗?
对哦,既然波本已经知道他们放出的信息是假的,知道组织boss其实真实的住所是这座别墅——那么他知道别的信息也并不奇怪了。
“波本,”朗姆的声音从前方阴森森地响起,“我知道你想要成为组织boss,我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杀死原本的boss然后取而代之。”
他的声音顿了顿,尾音向上扬。
“我可以帮助你。既然你知道我参与了这样的计划,那你也应该知道,想要保护原本那个boss的人,并不只有我,还有贝尔摩德和琴酒。”
“我可以帮助你,我可以给予你你需要的信息。”朗姆说,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他是真的很紧张。他惧怕着死亡,这也是他最开始会与boss合作,加入组织的原因。
萩原研二陷入了沉默。
金色的假发挡住了他的面容,也使得他的表情在朗姆的眼中显得更加阴晴不定。
原来如此,所以这是贝尔摩德让朗姆参与行动的理由吗?这个女人知道,一旦她向朗姆透露波本其实是卧底的信息,朗姆绝对会会第一时间进行举报。
因此,她在七分假话中掺杂了三分真话,让朗姆以为波本想要杀死原先的组织boss自己上位。她以此为理由来让朗姆帮助她保护boss。
毕竟对于朗姆来说,维护原本那个boss的统治,他能够更加自由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没有人会管他私自敛财。Boss尽管位高权重,但其实已经风烛残年,根本管不了他。
但如果波本上位就不一样了,身为新的boss波本肯定会先“新官上任三把火”,制裁一下原本那些老核心代号成员们的势力与权利。
他不知道波本具体会对谁出手,但他知道自己作为对方原先的上级肯定讨不了好。
这也是他为什么同意参与贝尔摩德的计划的原因。
“你怎么确定你给的信息是我本身所没有得到的?”他轻蔑地笑了一声,向前走了两步,通过听声辨位的方法锁定了朗姆具体的位置。
然后他早有预料地侧身避过了又一次过来的两颗子弹——这次当然不再是听到枪上膛的声音而避开的,而是因为他早就判断到对方在这个时候会忍不住出手。
萩原研二对于把控别人的心理一向无比在行。
“别天真了,我根本不需要你无用的信息。”他说,随手两枪,逼得朗姆不得不从躲藏的地方屁滚尿流地爬出来,站到灯光之下,“要不要联系一下你的同伴?猜猜贝尔摩德现在有没有空回应你的通讯?还有琴酒?”
朗姆的脸上闪过一抹惊慌:“我告诉你!我告诉你boss真正的房间在哪!你肯定没有查到过这个!”
萩原研二冷哼一声。
他看得出朗姆脸上的惊慌,而对方敢如此笃定地认为波本查不到这条信息,唯一的可能性就是——
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条信息,这条信息被局限在极小的范围内,大概率只有boss本人和贝尔摩德知道,连琴酒都不一定清楚。
“我当然查到了,至于你,我确信你并不知道boss的房间具体在哪。”他傲慢地说。
这样的态度让朗姆几乎确信他真的知道了boss的真实房间在哪,而下一秒,走廊闪过的红色灯光则让他确信了这一点。
“你的走狗已经进入boss的房间了?”他没忍住脱口而出这句问句,语气里尽是颤抖。
看来,伊达航和降谷零中的某一个人已经成功进入了boss的房间并逮捕了对方。
任务完成了。
萩原研二露出了一个极其浅淡的微笑,眼眸中的疯狂让朗姆不敢轻易行动。他举起枪,但下一秒却不是扣动扳机,而是用枪托狠狠地砸在了朗姆的后脑勺上。
然后他从右侧的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了降谷零提前给他的手铐。
“余生就在监狱里度过吧,混蛋。”他快意地说。
*
这边三个人的任务都完成得非常顺利,萩原研二和伊达航分别拖延了朗姆和琴酒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他们的同期好友趁虚而入成功找到了boss的房间并杀了对方。
朗姆和琴酒被捕,贝尔摩德不知所踪,公/安已经在日本境内发布了她的通缉令,FBI那边意外的配合,也同样发布了贝尔摩德或者说克里斯.温亚德的通缉令。
ICPO依然在努力查找贝尔摩德的行踪。
而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那边,两个人带领风见裕也等人,把当时在酒吧里喝酒享乐的组织成员们一网打尽。
组织boss乌丸莲耶已经是一个躺在病床上、靠呼吸机维持生命的老人了,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名存实亡的状态,组织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在由贝尔摩德以及其他几个高层管理。可惜的是,没有任何一条法律可以让他们拔掉这位老人的呼吸机,剥夺他的性命,除非等他真正宣判死刑。
这就不是他们的事,而是法官的事了。
一切都在向更好的方向发展。
夜幕降临,五位好友正坐在一起吃着庆功宴——ICPO组织的庆功宴要到所有事件都尘埃落定之后,他们五个这次就先简单的庆祝一下。
菜品非常丰富,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大展身手。后者的厨艺本来就是前者教导的,因此两个人的配合也格外有默契。
这顿饭吃得松田阵平直呼:“看不出嘛,没想到我们五大三粗的金发大猩猩手艺居然如此卓绝!”
金发大猩猩本人额头上冒出一个井字:“你这个卷发混蛋,不会说话能不能不要说?”
眼看两位好友因为组织覆灭心情过好又要打起来了,其余三个人不得不打圆场。
很多事情还没有结束,比方说组织的各位成员还需要接受法庭的审判才能判刑,又比如说在场有几位本来不是卧底,而是其他机构的污点证人的人。
日本公安这边,降谷零现在已经很有话语权,虽然他很不喜欢走关系这种事情,但是偶尔使用一下权力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毕竟其他人都不知道伊达航进入组织时被逼无奈,但是他非常清楚。
至于FBI那边,想必赤井秀一可以帮上一些忙吧。
唯一的遗憾就是,除了他和hiro之外,另外三位好友都没了曾经在警校就读的学历。不过这已经是非常好的结局了,不是吗?
就当五个人觉得这样已经让他们满足了的时候,他们眼前忽然闪过一阵白光,然后他们就来到了另一个空间。
“航君,好久不见。”一个温柔的女声在他们五个人的耳畔响起,“航君的朋友们,你们好。”
“我是来间娜塔莉,也是我们六个人中最幸运的一个人——因为我也获得了一个系统,但我的系统是整个高维世界里为数不多的、认为低维世界应当与他们平等的人。”
“我的系统认为我们与他们一样有生命,他告诉了我你们的故事,然后问我想不想救你们。”
“如果只救航君一个人的话,其实完全用不着那么麻烦,我的系统说他可以直接帮我把航君头脑里那位【厄运】先生剔除。但是我想,如果只救航君,然后对他的四位好友们视而不见的话,我会于良心不安,航君也绝对不会高兴。”
“所以系统向我建议了这样一个法子,他知道你们的五个系统之间是有严重的矛盾的,但我们也只能赌这种方法能奏效。还好,真的起了作用,你们真的很聪明呢,能凭借自己的能力想到这样的解决方法。”
所以原来是这样——仔细想想,倒也不算突兀,毕竟,从他们五个人共聚的那一辈子的六岁起,几个人的组织生活中就有了非常微小的“娜塔莉”的存在痕迹。
——那间国小的选择,真不知道是刻意设计,还是真的只是巧合呢。
再说他们五个人恰恰好好聚到了一起,在同一个世界线的同一个时间——怎么看都巧合得有些奇怪了。
“总之——”金发的女性温柔的笑了一下,那张属于混血儿的美丽的面庞柔和地舒展开来,“现在你们的系统都被毁灭了,而我的系统也要离我而去了,我们将继续在一个新的世界里过平常的生活。”
“在离开之前,我的系统想要最后送我们一份礼物。”
“你们每个人都有多个身份,而在世界意志的干预之下,你们可以被归类为两个主要身份——属于红方的你们和属于黑方的你们。世界意志自动让你们的身份变成了现在的模样,也就是最开始是黑方,最终成为红方;或者最初是红方,后来加入黑方,归来依旧是红方。”
“想要完全剔除你们黑方那一部分身份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我的系统有尝试和世界意志进行交涉,后者明确表明它做不到。但我们可以退而求其次——给你们每一个人一个隐藏身份。”温柔的女生继续说明,“也就是说,你们在表面上和你们第一辈子的经历没有任何不同,但是实际上你们每一个人都还有一个黑方的身份。”
来间娜塔莉一个个点过去:“波本、苏格兰、田纳西、芝华士……还有占边。”
她仰起头来,冲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男人微笑着:“你们只需要定期巩固一下黑方的人设,世界就能照常运转,在大部分时候你们都可以以红方的身份生活在新世界里。”
诸伏景光攥了攥拳头:“巩固黑方身份……我们需要做以前在组织里不得不做的那些事情吗?”
来间娜塔莉轻轻摇了摇头:“不用哦——我的系统告诉我,这其实是一部子贡向漫画,不会出现特别可怕血腥的杀人情节。你们只需要表现的好像自己的气势很吓人一样就可以啦——”
她冲着伊达航眨了眨眼:“可以威胁一下犯罪分子什么的。毕竟虽然新世界里没有组织了,但是各种黑'/道还是存在的嘛。”
五人中最高大的那个男人目光不由得柔和下来:“你也和我们一样,轮回了很多次吗?”
金发的女生摇了摇头:“我只是在观看,只能做非常轻微的干涉——系统说我不用去承受那些不断轮回的痛苦,他也不希望我去承受那些。”
伊达航露出了一个笑容:“那就太好了。”
其他四人也没忍住笑了,最后卷发的男人故意表现出不合时宜地打破了气氛:“喂喂,班长,我们还在呢——现充在这种时候秀恩爱是会引起公愤的!”
来间娜塔莉弯弯眼眸:“好啦,我们现在也该告别了,反正很快我们就会在现实里见到面。”
“睡一觉吧,一觉醒来之后你们就会在一个全新的世界里了。”
第69章 出动吧,不死鸟!(一)
*
黑暗笼罩了半条小巷。
小路曲折蜿蜒, 通向被封死的墙面。并不高,只有大约三米,若是弹跳能力强的话, 完全可以依靠自己的能力跳过去。
但是男人的腿已经完全软了。
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使他更加显得面如死灰。他的眼眸里尽是惊恐, 瞳孔紧缩, 唇角不住颤抖着,显得紧张又恐惧。
“求求你们, 求求你们……我的计划完全没有针对你们的意思, 我只是想搞一下那群条子……”他的声音颤抖着, 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缓缓逼近的卷发男人与金发男人各自站在一边, 一左一右, 不紧不慢地向他走近。
前者两手空空, 其中一只手还懒散的搭着裤兜, 后者则是不停地在玩自己右手里的手枪。
那个金发的男人将手枪抛起再接住,作势瞄准,但是只是恶趣味地发出“啪”的拟声词,然后轻声笑了起来。
被逼入小巷的男人浑身一颤,浑身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求求你们, 不要杀我, 求你们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他已经只会重复这一句话了,“不要杀我,我和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的目标根本不是你们。”
卷发的男人看着眼前男人没出息的样子, “嗤”了一声:“真是有够变态的,波本。”
“嘁, 说谁呢。”被称为波本的男人开玩笑地撞了一下自己的卷发好友,“田纳西,论变态程度,你哪项弱于我?”
“呵。”田纳西冷笑一声,“认清楚现实,你的变态程度可是无人能及的,波本先生。”
两个人就当着这么一个快要被他们吓死的人的面旁若无人地聊起了天。
金发的男人又转了一下手中的枪:“你说我应不应该一枪把他给杀了?我可是很久都没有见到脑浆与血花同时迸出来的场景了,那想必非常美丽。”他眯起了眼睛,这个动作在昏暗的光线之中并不显眼,但这让他的那双颜色浅的有些诡异的冰蓝色眼眸显得更加瘆人了。
卷发的男人则是戴着墨镜,黑色的墨镜遮住了他半张脸,看不出他的真实表情,只觉得他面对一切都潇洒又浅淡——即使是一个看上去已经将要死亡的人。
男人抖得更厉害了。现在他连“请别杀我”这样的话都念不出来了。
一直到现在,他那只插在兜里的手都没有拿出来过,就好像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路过的路人,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然后被逼到墙角的男人忽然觉得一种让他浑身汗毛都竖起来的危机感席卷了他的全身。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只听到一声猛烈的爆破声,耳朵嗡嗡作响。
然后是一种无法被忽视的剧烈的疼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在三秒钟之后,他的惨叫声才响起,也许是痛觉后知后觉地传到了他的脑部神经,“我的耳朵!”
“干得好,苏格兰。”田纳西仿佛在自言自语,“别真的杀了他,剩下的,你想怎么玩都行。”
男人抖得更厉害了。因为他可已经可以确定眼前的两个人和那位躲在暗处“苏格兰”的是谁。
波本、田纳西、苏格兰,三种威士忌的名字。
而里世界里一直有一个传说。
“不死鸟”,一个由五个人组成的可怕的组织,他们行动全凭自己的喜好,没有人摸清他们喜欢对怎样的人动手。
至今没有人说的出他们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最喜欢在哪里行动。人们对他们只有一个印象——
这个组织的成员彼此之间以威士忌酒名相称。
*
四年以后。
藤井原是一名平平无奇的东京居民。
好吧,要说他平平无奇,可能也没有那么平平无奇,毕竟在米花町这样的地方要当一个无良资本家、一个爱剥//削员工的社长手底下的社畜员工,还能到现在也没有成为罪犯或者嫌疑人,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对了,忘记说了,最近一年东京犯罪率突然显著提升,而一名名叫工藤新一的初中生侦探横空出世,成为了人们津津乐道的“日本警察的救世主”。
医院处理氰//化物中毒受害者的经验明显提升且日益熟练,现在几乎只要在发现□□中毒时及时报警,那么被投毒的受害者就不会死亡;与此同时,有不少犯罪还让及时察觉的工藤新一阻止了。因此虽然犯罪率夸张到将近是隔壁美国的一点五倍——考虑到美利坚也是个民风淳朴的地方,这个数据也是非常夸张了——不过死亡率倒是没那么吓人。
而对于工藤新一来说——这小子在日本的知名度已经超过他母亲、国际大影星工藤有希子了。他破获的案子越多、成功阻止的犯罪越多,越能得到人们的信服。
话扯远了。那么这些内容和我们的藤井原又有什么关系呢?
——事实上,大部分东京的犯罪,藤井原都是知情甚至有所参与的。
他不仅是一名社畜,背地里还是一名黑市商人,主要贩卖的物品是各种市面上搞不到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炸//药、氰//化物、手枪、开刃的刀具等等。
他是里世界与表世界连接的千千万万座桥梁之一。
成为黑市商人让他得以拥有足够的钱过好自己的生活。他有深爱着的妻子、可爱的儿子,他爱他们,他不希望他们卷入里世界的任何乱七八糟的事情。
至于他贩卖出的器物会不会被用来杀死另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中的不可或缺的成员,老实说他不是很在乎。那和他有什么关系呢?社会生存守则第一条,成为一名利己主义者,否则你会输得一无所有。
他鄙夷所有的条子,那些伪善的、假装正义的、天真愚蠢的家伙,总是让他感到厌烦又反胃。谁会真的冒着生命危险为了那些自己活该的傻逼社长或者活着就是为了浪费空气的渣男的死亡负责?哈。
至于可能会有的误解与误杀,他不在乎。
就算死亡的是好人,他也不在乎。他早就说过了,他是个利己主义者,所关心的只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他自己、他的妻子、他的儿子。
因此在这平常的一天,秋高气爽,万里无云。金黄的落叶飘忽,荡到地面上,鞋底碾过发出“咔擦”的声响。他在电话中讨好着自己的上级,低声下气,语气卑微。
“抱歉领导,真的很抱歉,订酒店的事情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我现在立刻联系酒店方,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措施。真的很抱歉。”他连连表达自己的歉意,在挂了电话之后长长叹了口气,然后对着手机狠狠竖了一个中指。
“傻逼领导,要不是我需要这份工作作掩护,我早就辞职了。”他狠狠道,“谁给你的脸那么说话?我呸!”
他们社长的高中同学,同样是另一个企业的社长,今天来访米花町,要和他们社长谈合作。这位高中同学先生,一个人来还不满足,非得带着自己女儿来见见世面。
藤井原当时听他们社长说是“带着孩子来见世面”,理所当然地觉得那是个男孩,就定了一个标间;但是那位高中同学先生过来之后,看到一间标间发火了——他女儿也有十六岁了,和他睡一个房间确实不合适。
藤井原想要重新安排,但是那家宾馆恰巧人满了,也没有别的办法。他想去联系别的宾馆,但是高中同学先生死活不乐意,说自己“走了那么久,不想再走了”,就算另一个宾馆就距离他不到一百米也不愿意换。
藤井原有什么办法,社畜只能和宾馆交涉啊,他又不能直说“你高中同学事怎么这么多为什么不能挪一下去隔壁宾馆”,绝对会被老板骂的狗血淋头。
他妈的,烦死了。
还好他今儿里世界那边有个大单,有个家伙问他买了一堆炸药,说要去威胁条子,还想把炸药装在摩天轮上,让全东京的人看看没用的条子在自己的性命和两百万个人的性命之间会如何选择。
听他的客户说,他四年前就想炸条子了,结果被里世界大名鼎鼎的“不死鸟”盯上了,追杀他了半年,他再没心思去炸别人,只能先尝试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说。
不过现在“不死鸟”似乎把注意力放到别的地方去了,他没再被追杀,那颗想要挑衅条子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虽然他的同伙被“不死鸟”吓怕了,没敢再作妖,但是没关系,他胆子大,他敢啊!
所以这位客户向藤井原定制了一大批炸药,准备重拾四年前的雄心壮志,给警察们整个大的!
顾客想要实施的犯//罪具体是什么内容倒还在其次,不过他很久没见过一次下单买那么多炸药的顾客了,这一下让他赚得盆盈钵满,好歹能抚慰一下他被领导创得遍体鳞伤的心灵。
再重复一遍,什么警察什么东京人的生命他统统不在乎,他挣到钱了,这就够了。
等他钱更多一点,他就带着老婆孩子移居美利坚,在那儿过洋气的生活,然后再也不接触里世界。
*
“再过几天就是11月7日了,萩原那边好歹是顺利度过了。”五人组的照例聚会上,班长说,“松田你要注意安全啊。”
“我觉得那两个家伙没那么善罢甘休,”萩原研二的眼眸中透露出些许担忧,“要不我们再切身份去里世界瞅一眼吧?”
在涉及自己的幼驯染的时候永远都格外的谨慎的紫眸男人担忧地托着脸颊:“小阵平那种情况,根本没办法避免死亡吧?除非我们在那个可恶的犯人实施犯罪的时候抓住他。所以还是要提前准备啊。”
“我倒是觉得,”当事人松田阵平比自己的幼驯染镇定多了,“还不如当场抓获带来的威慑力大呢,是吧,zero?”
降谷零挑眉:“你想让萩原先切换芝华士的身份去揍那家伙一顿,然后再报警让我去逮捕他?”
多年好友,五个人已经默契到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彼此的想法。
“bingo。”卷发的男人打了一个响指,“这不是挺好的吗?先让他接受精神上的创伤,再让他接受……额,另一种层面的精神上的创伤。”
被惊吓怎么不算一种精神上的创伤呢?刚被惊吓完就被警察抓住,怎么又不算另一种层面上的精神上的创伤呢?
诸伏景光没忍住笑了一声。
“我还是觉得先一起去吓唬吓唬那家伙更保险。”萩原研二坚持自己的意见。
“这种人还是把他关进监狱里吧。”松田阵平耸了耸肩,“提前去恐吓的话,我们拿不到他犯罪的切实证据,也没有办法把他关进监狱里。”
“就像四年前那次一样,一听到自己被‘不死鸟’追杀,那两个怂包直接躲了起来,警察都抓不到他们。”
很好的理由,直接把降谷零、诸伏景光和伊达航全都说服了。
萩原研二孤立无援,也扯不到别的帮手,于是几个人都同意了松田阵平的计划。
“不过如果萩原你确实很担心的话,其实我们可以提前先去调查一下。”诸伏景光建议,“先了解清楚他们到底打算在哪里安装炸弹,又想要在哪里按下炸弹的遥控器,这样如果有什么意外,我们可以直接扑倒他们,然后抢夺他们手上的遥控器。”
萩原研二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毛病,于是点头认可了这个计划。
*
11月7日当天。
当松田阵平像前一辈子一样踏上那个注定要爆炸的摩天轮的时候,萩原研二内心是崩溃的。但是曾经轮回时长期以来在组织的生活让他养成了不论什么时候都至少保持脸上的冷静的习惯。
“我离开一下。”他对爆//炸//物处理班的同事们说,然后换上了自己“芝华士”的马甲。
他们早就调查出了犯人在哪里。所有需要做的,只不过是在恰到好处的时机……
“我们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对条子动手吗?”芝华士悄无声息地抬手按住炸弹犯的肩膀,“四年前的警告,你已经忘记了吗?”
芝华士语气中带着甜蜜的笑意,他那时候骨节分明的、因为注意保养而没有老茧的手向上抚摸炸弹犯耳侧缺失的器官:“你被子弹射中的那只耳朵,也已经被你忘记了,对吗?”
“你是真的希望我们杀了你——是吧?”
芝华士趁着男人正在发抖,狠狠将他的脑袋砸到地上:“对警察出手的感觉真好啊,不是吗?”
“很爽吧,嗯?”一下。
“将200万人当做人质的感觉,很爽吧?”两下。
“威胁别人在乎的人的感觉很爽吧?”三下。
男人的黑色半长发垂落肩头,半遮住他的脸颊,为他的气质增添了几分狠戾。
他看着对方已经血肉模糊的脑壳,一只脚狠狠踩在对方的胸口,带着恨意:“高高在上,觉得自己掌控别人生命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个尚且带着稚嫩的男孩的声音出现了。
“你是谁?住手!”
工、藤、新、一。
芝华士眯了眯眼。
小家伙,撞我手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