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只说不能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取生活物资, 没说不让打工啊！”姜天照站在门口。
门外的天光给姜天照描绘出一个高贵圣洁的轮廓，此刻的姜天照，在众人眼中的形象更加高大了。
“对啊！又没说不让赚钱！”韩杉搓手。
“来的路上看到海边有好多渔民在打渔, 我想去看看有没有人需要帮手！”姜天照指着不远处的海滩。
“那我可以去替人看病！”叶牧眼前一亮, 转身去自己房间拿急救箱。
“我去替人捉奸！”百特曼也眼前一亮，抬手去掏自己长年随身的小本子。
……
“等一下……”叶牧拦下百特曼, “这种事……几率大吗？咱们在这里一共待不了几天, 这玩意儿说抓就能抓到？”
百特曼冲他眨眨眼, “你不懂, 旅游胜地，一起来的是不是原配都不好说，万一碰上了，一单能赚不少呢！”
虽然很扯淡，但是谁让他们连饭都快吃不起了。
章暂坚强地撑着一侧眼皮，“那咱们分头行动，赚钱去！”
有了吃饭这个人类最质朴的信念, Vishwa头一次生出了团魂，五人把手叠在一起，目光灼灼，相互喊出成团后第一个口号：
【Vishwa！！赚大钱！！吃饱饭！！！】
出息没有, 一共就这么点念想-
五个人分头行动, 直播间也分成了双屏显示：
一边是前往闹市区的捉奸小队，由百特曼, 韩杉和章暂组成，一边是前往海滩务工的基佬小队, 是叶牧和姜天照。
两边的氛围也根据人员组合陡然迥异起来。
百特曼这边，三人来到了渔村最热闹的集市区, 行人游客摩肩接踵，三人目光如炬，都是一脸严肃。
而另一边，姜天照跟叶牧走在空旷的海滩上，虽然烈日炎炎，但总觉得画面里透露出一股粉色的甜腻。
离住处往闹市区的反方向走，没多远就看到一排渔船靠在滩头，附近有几处房屋，应该就是渔民的住处。
姜天照眼睛一亮，“有人！”
叶牧：“且慢。”
姜天照：？
“你准备怎么说？”
姜天照挠头，“就说，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叶牧皱眉，“万一人家不需要帮忙呢？”
“这……”姜天照扭头，“那怎么办？”
“你看”叶牧晃了晃自己的箱子，“我们过去，先四处走走，就说是义诊。”
“哦……然后呢？”
“然后……遇到需要看病的人，我去治疗一下！”
“那我干嘛？”
“你别急啊！我治完不收钱，用道德绑架他们雇佣你！”
姜天照后仰，“好暗黑……”
“大人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叶牧拍拍姜天照的肩膀，目光幽深地朝渔村走去。
刚走到村口，就听到身后有人喊了声“阿稍”。
两人转身，只见一个赤裸上身皮肤黝黑的汉子正蹲在一条渔船的船舷上，背对着日光，看向他们。
汉子跳下船，直直朝姜天照走过来，“阿稍！？”
姜天照：？
汉子二话不说，突然一把抱住了姜天照，两人的身高相差无几，倒是姜天照第一次显得瘦弱了。
“……什么烧？”姜天照转头，看叶牧一脸狐疑地盯着自己，连忙解释道：“不是，我没有，我不烧！”
叶牧上前拽着姜天照的胳膊，把人往自己这边拉过来一点，“大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你不是阿稍？”汉子后退两步。
叶牧这才仔细打量起面前这个人，高大健壮，皮肤晒得黑里透红，可能因为长年生活在海上，半长头发随意在脑后扎成一股，尤其是一双眼睛，面对姜天照的时候简直亮得可怕。
姜天照：“大哥，我们是新来的，那个……你有病吗？”
汉子：？
叶牧指了指自己的箱子，“我们是来给人看病的！不要钱的那种！”
汉子半信半疑地眯起眼，看到两人身后跟上来的摄像师，又问了一句：“不是阿稍？”
“大哥，我真的不烧。”姜天照苦着脸。
汉子满眼失落，说了句“不好意思”，沉闷地转身回到船上，继续收拾起渔网来。
姜天照灵机一动，跟上去，“大哥，你是打渔的吗？”
汉子一愣，点了点头。
“那你需要帮忙吗？我不烧，但我可以帮忙干活儿，管饭就行！”姜天照仰着头，露出一颗小虎牙。
汉子抿了抿嘴唇，“真的不是阿稍？”
姜天照眉毛耷拉下来，“是一定要烧才行吗？”
汉子站起身，指着折好了大半的渔网：“……现在已经忙完了，早上4点出海，你来吗？”
“来！管饭就行！”
汉子摆摆手，“不会做饭，两筐鱼，算工钱，打上来什么就是什么，要吗？”
“要！”姜天照回头冲叶牧比了个拇指，“那……大哥！明天早上我来这里找你！”
汉子深深地望向姜天照，“我叫阿歹。”
“哦好！阿歹哥！明早4点见！”姜天照用力拍了拍船舷，开心地跑回了叶牧身边。
“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工作了！运气真好！”
叶牧惊喜，“真的？！怎么说？”
“明天4点开始跟阿歹哥出海打渔，工钱是两筐海鲜！”
“阿歹哥？”叶牧小声问。
姜天照兴高采烈，“嗯！大哥人真不错！这下我们不用发愁吃的了，两筐，咱们五个人都够分了！”
“嗯！”叶牧也跟着开心起来。
姜天照突然停下脚步，“工作找到了，那你还去村子里绑架吗？”
“……就不绑了吧？不过来都来了，去转转？万一真有人生病，我带了好多药。”
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有机会能过把当医生的瘾，没有人解剖，给人瞧个病也好……
可惜村子里的人个个身强体壮。
跟苟活在城市写字楼里的人们不一样，这里的人从精神状态到身体素质都好得可怕，叶牧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奶奶从面前经过，想上前问问有没有需要治疗的地方，拎着药箱走了三条巷子愣是没追上。
跟在俩人身后的摄像师早就跟丢了。
叶牧喘着粗气停在原地，冲姜天照摆手，“不治了不治了……太健壮了……根本治不着……”
姜天照比叶牧稍微好点但有限，也气喘吁吁地撑着墙。
“真谢谢阿歹哥，要是靠绑架，咱俩这会儿可能已经被撕票了……”
回到住处的时候，捉奸小队还没回来，两人都出了一身汗，轮流跑去冲澡。
叶牧从洗澡间出来，姜天照正蹲在地上研究蚊香。
只见姜天照将蚊香都在支架上放好，绕着床摆了满满一圈，把床板围得跟供桌似的。
“……要点这么多吗？！”
姜天照抬头，“今晚绝对让你睡个好觉！我不信蚊子能突破这道化学屏障。”
叶牧傻眼，“别说蚊子，估计我也突破不了。”
“你看！”姜天照指了指身后，“从门边开始，我摆了个S型，蚊子就算再鸡贼，绕过了一道，也绕不过第二道，要是都绕过了，碰到你之前还有一道最强的！”
叶牧摇着头咂舌，“这谁分得清你跟爱因斯坦啊……”
“放心！”
果然，等到太阳快要落山，捉奸小队也回来了。
看到姜天照用蚊香摆出的杀阵，三人纷纷觉得靠谱，七手八脚也摆上了。
蚊香甫一点燃，两座茅屋集体被送进了仙界。
大概是因为海岛潮湿，蚊香整箱存放受了潮，烟雾更加浓郁。
夜晚，五个人围在桌前，复盘各自的求生进度。
百特曼最先掏出他的小本子：“我们在一家旅馆前蹲守了一会儿，一共发现了三对儿看上去不太坦率的情侣，另外集市有家卖手工艺品的老板娘接了个电话哭了五分钟，明天我打算重点咳咳咳……”
章暂：“咳咳咳……蹲守的时候我帮一个运汽水的大叔修好了他的冰箱咳咳咳，但是没咳咳咳咳……要钱，给了一筐鸡蛋……咳咳咳”
姜天照：“我咳咳咳……歹哥……明天……咳咳……鱼……”
叶牧：“咳咳咳咳咳咳……”
不到十分钟，房间内部能见度极速降低，就连坐在对面的人都看不清了。
尽管五个人泪流满面，却都倔强地坐在原地强行聊天，谁也没有先走的意思。
韩杉：“咳咳咳咳咳算命……咳咳咳……我墨镜有咳咳咳咳咳……”
叶牧：“追……咳咳咳……绑架……咳咳咳咳咳……”
最后的最后，是百特曼最先撑不下去，连滚带爬地摸到门边，直接撞开门扑了出去。
新鲜空气瞬间涌入房间，所有人都跌跌撞撞地爬出了茅屋。
工作人员来通知下播的时候，正赶上五个人像丧尸一样从茅屋里爬出来，眼看身后浓烟滚滚，还以为失火了。
经过这一番折腾，当天晚上果真睡了个好觉。
不只是因为方圆几里内的蚊子都不敢靠近，还有一种可能……叶牧事后想起来，确切来讲，他们到底是睡过去的，还是被蚊香熏得厥过去了，其实很难说。
因为他明明记得早上好不容易把姜天照忽悠过来，晚上等人上床采摘胜利果实，结果两人并排躺下，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就没有记忆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身边更是连姜天照的影子也没有了。
第 62 章
叶牧早上醒来, 身边空无一人，被子盖得好好的。
只有枕头上一点凹痕证实他昨晚确实跟姜天照睡在一张床上。
叶牧坐在床边愣了半分钟，等醒过神来, 看到床前放衣服的椅子上有一张字条：
“我去捕鱼啦！等我带海鲜回来吃！>o
落款上, 姜天照画了个潦草的爱心，可能是怕被摄制组拿来拍特写看出什么。
叶牧拿起老人机看了看时间, 已经7点半了。
“走了三个多小时了。”
叶牧推开房门, 狠狠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清晨略带咸腥的海风带着露珠钻进肺里, 整个人都清爽了。
“也不知道吃过早饭没有。”
两个工作人员拎着摄像机朝这边走过来，见叶牧已经起来了，冲他挥了挥手。
叶牧也笑着回应，“早上好！”
一直负责跟拍叶牧的工作人员一边调试机器，问道，“今天起得这么早，一会儿准备去哪儿啊？”
叶牧想了想, “不知道，再去昨天的渔村看看吧。”
工作人员点头，“嗯，小姜半夜就出发了, 一台摄像机跟着他。”
“应该是安全的吧？”叶牧终于忍不住还是问出口。
工作人员：？
“就是……姜天照不是出海打渔吗？一个新手……应该安全吧？”
工作人员笑了, “放心，你们出道之前节目组就已经在这个岛上踩点了, 救生衣也都备好了的。”
“哦……”叶牧讷讷地点头，想起姜天照家里放满一墙的奖杯奖状, 里面好像有游泳的，“那就好。”
正说着, 韩杉一脸烟熏火燎地从有灶台的废弃茅屋那边走过来，端着一盘煮好的鸡蛋，“叶子！来吃早饭了！”
“哦！”
“诶？我天哥呢？”章暂抓起一颗鸡蛋，边敲边问。
“打渔去了。”
捉奸小队停下手里的动作，全都瞪大眼睛看过来，“！？”
叶牧：？
“在哪儿？！”
“好玩儿吗？！哪儿找的？”
“怎么回事？！”
三个人齐刷刷地盯着他，叶牧后仰，“昨天我们俩往海滩的村子走，结果碰上一个渔民大哥认错人了，后来姜天照问了问，渔民大哥今天就带他出海了。”
“哦……！！好羡慕啊！！有说给多少工钱吗？”章暂满脸放光。
叶牧：“没说具体多少，应该一天有两筐海鲜吧。”
“哇！！！！”
“不愧是我天哥！！！一出手就来海鲜了！！我还在给人修车呢！！”
韩杉掏出一个圆形镜片的墨镜，“我昨天路上捡到的，还想说实在不行今天就去给人算命了。”
“韩哥，你还会算命？？？”百特曼惊得鸡蛋掉在桌子上。
“不才，”韩杉挑起嘴角，“在塔罗牌方面颇有一些研究。”
“喔……”其余三人露出敬佩的目光，“玄学大佬。”
“灵吗这种？”作为一名医学生，叶牧的信仰驱使他对玄学有着本能的不信任。
韩杉高深莫测地笑了笑，“灵不灵，要看你的心够不够诚。”
叶牧抿了抿嘴，“那……能不能算算……姜天照今天回来能带多少鱼？”
韩杉“切”了一声，从包里掏出一盒塔罗牌，煞有介事地端走桌上的鸡蛋，铺上一块绒布，洗牌码牌一气呵成。
“选3张。”韩杉抬眉。
叶牧眯起眼，抽了三张出来，“好了。”
韩杉闭上眼，跟什么上身了似的，“心里默念你的问题。”
叶牧吞了一下口水，紧张地跟坐在两侧的章暂和百特曼对视了一眼。
韩杉翻开三张牌，“嘶……咦？嗯？……哦……哎呀！嘶……不能吧？”
随着韩杉的反应，叶牧逐渐紧张，“怎……怎么说？”
韩杉皱着眉，用下吧示意叶牧，“再抽两张。”
叶牧听话地又抽出两张，“好了。”
韩杉把牌翻过来，压在刚才的牌上，“啊？！诶哟……啧啧，嘶……嗯……”
章暂：“不是……韩哥，你到底会不会啊？别蒙我……”
“从牌面上看，好像他不光能带回海鲜，还能带回别的东西。”韩杉摸着下巴。
“什么东西？”叶牧不自觉地往前坐了坐。
“物理意义之外的东西，像是……一种念想，一段感情之类的。”
叶牧：“等于说他打渔还打出一段感情呗？”
韩杉一愣，“那倒不至于……”
叶牧半信半疑，“韩哥，你以前有过什么成功案例可以佐证你的可信度吗？”
韩杉立时挺直了腰杆，“我算出我能出道，我这不是出了！？”
“哦……”叶牧闭上了嘴。
百特曼咂了咂嘴，“牛逼啊韩哥，技能树真就硬点啊？！”
“没有！也就是一时好奇，研究过一阵子。”
后面的话叶牧就没听进去，一心一意地剥着鸡蛋壳……
“姜天照这小畜生打个渔都能打出感情？？？”
心不在焉吃了几口，叶牧抓起两个鸡蛋放在兜里，喊了声“我出门”就急匆匆地跑了-
清晨的渔村很热闹，金色的太阳铺在海面上，在天际画出一道粗重的红线，连着尚未散尽的薄雾，跟海面融成了一体。
渔民们三三两两聚在沙滩上，劳作的妇女，和笑闹着追逐海浪的孩子。
叶牧拎着药箱，坐在离沙滩不远的一块石头上，一手撑着下巴，望着海面发呆。
景色正好，工作人员趁机对着叶牧大拍特拍。
就这么坐了半个多小时，叶牧感觉有人在拽他的衣服。
叶牧转过头，是个看上去四五岁的小男孩，看打扮应该是渔民的孩子，一张小脸晒得黝黑，露出一排奶白色的小牙齿，皱眉盯着叶牧。
叶牧：“小朋友有事吗？”
小孩有些腼腆地指了指叶牧医药箱上的红十字，一字一顿，“医院。”
叶牧歪头，“你要看病吗？”
小孩顿了顿，有些紧张，“咸鸭蛋要看病。”
叶牧一愣，笑起来，“咸鸭蛋变质了？”
小孩认真地点了点头，指着自己的眼睛，“咸鸭蛋流眼泪。”
见叶牧还是笑，对着叶牧学了两声猫叫，“咸鸭蛋哭，喵喵，流眼泪。”
“咸鸭蛋是猫？”叶牧迷茫。
小孩比划了一下，“这么大！”
叶牧问，“在哪里？”
小孩上前想要抓叶牧的手，犹豫了一下，转身跑了两步，又回头冲叶牧招招手，指着村落的方向，“咸鸭蛋！”
叶牧吐出一口气，心酸地拎起箱子跟了上去。
一次两次有人找上门来让他帮忙瞧病的都是动物，上次是只鸟，这次是只猫。
再怎么医者仁心也不带这么跑偏的，全都是兽医方向了。
叶牧跟着小孩，一路走到村子里，停在一个小院子门前，院门虚掩着，里面是两间砖瓦房。
叶牧指着院子：“咸鸭蛋在里面吗？”
小孩推开门进去，不一会儿，抱出一只潦草的老猫，费力地展示给叶牧看，“咸鸭蛋！！”
“它就是咸鸭蛋？”叶牧说着，蹲下身查看。
这只猫看上去已经很老了，眼球浑浊，毛发杂乱，逆来顺受地被小孩儿胡乱托在手上，也懒得挣扎。
小孩托不动了，把咸鸭蛋放在地上，一手抓着猫的后颈，用力提起来，指着猫的左眼，“流眼泪！”
叶牧抱起老猫仔细观察，发现猫的左眼红肿，周围有一圈分泌物，被叶牧托着头对着光线的时候，老猫不自觉地眨眼转头躲闪。
“这应该是上火发炎了吧……？人就是这样……动物也差不多？”叶牧嘀咕着翻开药箱，找出一管药膏，“人能用……猫也行吧？”
小孩应该见过很多大人检查咸鸭蛋的眼睛，但是他蹲在叶牧身边，发现这个拎着药箱的人有了跟别人不一样的新动作，崇拜地跳着脚叫起来，“医生哥哥真厉害！！医生哥哥真厉害！！”
叶牧举着药膏骑虎难下，在一声声‘真厉害’的稚嫩称赞中迅速迷失了自我。
“看来我叶某人今天又要悬壶济世了！”
这样想着，叶牧拧开药膏，抓着老猫的后颈，挤出一点药膏在猫眼周围，小心地涂开来。
咸鸭蛋已经老到懒得跟人类掰扯，被涂药膏也只是挤了挤眼睛，没有多余的挣扎。
“好了！”叶牧放下猫，把药膏拿在手上，“要记得按时涂药，你的爸爸妈妈呢？”
小孩眨了眨眼，“坐大船去了！”
“那等你爸爸妈妈回来，把这个给他们，让他们给咸鸭蛋涂药好吗？”叶牧把药膏递到小孩手上。
小孩犹豫着不肯接，“给阿歹哥哥，我不要。”
“阿歹哥哥？”叶牧似乎听到了重要信息，“你说那个个子高高，长头发的大哥哥？”
小孩点点头，“等一下就回来啦！”
“咸鸭蛋是阿歹哥哥家的？”叶牧问。
“嗯！”
“这里是阿歹哥哥家？”
“是我家。”
就在叶牧身后，一个低沉的男声接住了话茬。
“阿歹哥哥！！！”小孩越过叶牧，扑到了阿歹的大腿上，“咸鸭蛋不哭啦！”
“诶？你怎么找到这里来啦？！”
阿歹身后，姜天照反戴着一顶棒球帽，满头大汗地抱着个大箱子冒出头来。
“呃……我……”叶牧哽住。
怎么说？他是听了玄学大佬的分析前来捉奸的？没法说。
叶牧灵机一动，顺手指着阿歹大腿上的小孩儿，“他让我给猫看病。”
“哦！！我刚还在跟阿歹哥说，你超厉害！连我的鸟都能治好！”
叶牧眼前一黑，姜天照什么时候能不要走到那里都提他的鸟。
“谢谢你。”阿歹冲叶牧点了点头，把手上的箱子放在旁边，从兜里摸出一片咸鱼干递给了小孩，“你爸回来了，在那边喊你回家吃饭。”
小孩听话地捏起鱼干，对叶牧喊了声“医生哥哥再见”就蹦蹦跳跳跑走了。
老猫咸鸭蛋伏在地上已经快睡着了，阿歹用脚抬了抬它的屁股，示意它进门，然后扭头对姜天照说，“就放在这里吧，稍等一下。”
不一会儿，阿歹从房里出来，拎出两个超市购物篮大小的铁丝筐，熟练地搬起箱子向筐里倾倒海鲜。
“这些是今天的。”两个筐填满，阿歹用手比划了一下，冲姜天照抬了抬下巴。
姜天照惊喜地看一眼叶牧，“这么多啊？！”
“明天早上还是4点，老地方。”
阿歹说完，又向叶牧点了点头，准备转身回屋。
叶牧连忙拿出那管药膏，“等一下！”
阿歹：？
叶牧把药膏递给他，“猫的眼睛……应该是结膜炎，用这个涂在眼周，明天再观察一天，如果还是不行，就得送宠物医……或者还是来找我。”
阿歹一顿，有些吃惊，还是接过了药膏，“谢谢。”
“它是不是岁数大了？看上去身体不太好。”
“嗯，13岁了。”阿歹垂下头。
话题又尬住了，叶牧冲姜天照使了个眼色，“那……我们就先走了。”
姜天照接过叶牧的医药箱，挂在自己肩膀上，又抱起两筐海鲜，“那阿歹哥明天见！”
叶牧追上姜天照，“给我一筐，全都你拿着啊！？”
“一点都不重！”
“屁！那你把药箱给我！”
“你跟紧了就行！”
“那你给我拿一筐啊！”
……
两人吵吵闹闹地走远了，不知道身后的小院里，阿歹站在门后，深深叹了口气。
第 63 章
因为两大筐海鲜, 姜天照一举成为Vishwa的大英雄。
叶牧在回去的路上给韩杉打了电话，捉奸小队听说有海鲜大餐，跑得把摄影师都甩丢了。
三人一进门, 韩杉就开始撸袖子, “来！我看看！海鲜呢！”
姜天照一脸运筹帷幄，指了指放在门边的两大筐鱼虾, 字正腔圆地强调, “请开始你的称赞。”
百特曼一个滑跪扑到筐前, 眼看着仍旧活蹦乱跳的海鲜, 鼻尖一酸，眼泪都快下来了。
三人围着姜天照高举双手，像进行某种xie-jiao仪式似的：
“男菩萨显灵啦！！！”
“小的们何德何能遇到您简直是上辈子的造化啊！！！”
“生我者父母，养我者天哥！！！”
韩杉二话不说，火速起锅架灶忙活起来，不一会儿，烤鱼的香味从厨房飘了出来, 大家坐在桌前，都忍不住热泪盈眶。
“你脖子上这个是什么？”
从刚才回来的路上，叶牧就注意到姜天照脖子里似乎挂了个什么东西，以前是没有的。
姜天照摘下来递给叶牧, “是阿歹哥送我的, 护身符！”
“护身符？”叶牧接过来，拿在手上端详起来。
原来是一片打磨得很圆润的海螺碎片, 拴在一条磨损有些严重的皮绳上。
“阿歹哥说我是第一次出海，戴着这个保平安, 就给我了。”姜天照得意起来，“我今天还撒了几次网！”
“是吗！什么感觉？！”章暂凑过来, 眼里放光。
“特别有意思！！当时我刚扯上来的时候，里面还有一条超大的鱼，有这么大！”姜天照兴奋地比划，“可惜阿歹哥说那个鱼不好吃，又扔回海里去了。”
“你别说啊，天儿！”韩杉端着烤好的鱼走过来，“这么看你倒真有点儿渔民那个意思了。”
姜天照弯着眉眼，“真的吗？！阿歹哥也说我厉害来着！”
阿歹哥阿歹哥阿歹哥阿歹哥一句一个阿歹哥……
叶牧有些烦躁，狐疑地眯起眼，“他有说昨天为什么说你烧了吗？”
“诶？”姜天照挠头，“没有，我忘了问……可是我也不烧啊。”
韩杉觑着叶牧的表情，打开辣椒酱转移话题，“来来来赶紧蘸着这个吃！看我没带错吧！”
“哦对了！”姜天照突然目光炯炯地放下手里的鱼，“咱们可能要吃席了！”
其余四人听他这么说也都警觉地抬起头。
“阿歹哥说后天渔村里有一户人家结婚，会在村口摆流水席，到时候咱们去表演节目，可以顺便吃席！”
“可以吗？！”四双眼睛齐齐盯着姜天照。
“阿歹哥说他去问问，让我等电话！”
吃席什么的，对于挣扎在贫困线以下，每天0.8元生活费的Vishwa来说，这将是他们出道以来最让人热血沸腾的一个通告。
一整个下午，几个人都眼巴巴地盯着姜天照，“来电话了吗？”
好不容易等到了傍晚，五个人吃过饭，躺在沙滩上消食，姜天照的老人机突然响起炸裂的铃声。
姜天照一个激灵，接起电话，“喂？阿歹哥！”
话音还没落，电话旁边多出了四个脑袋挤在一起。
“嗯！我们时间都OK！”
百特曼激动得原地小跑起来。
“好！那后天我带他们过去！”
又说了两句，姜天照挂了电话，“吃席！！”
“Yeah！！！！”
夜里，叶牧跟姜天照并排坐在床边，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姜天照蚊香点得很克制。
叶牧垂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起，“阿歹哥好像……还挺照顾你的？”
姜天照点点头，“嗯！他就看上去严肃，其实会说好多冷笑话。”
“哦……”叶牧眨眨眼。
“早上出海的时候我没吃饭，他还给我带了一个馒头和一个咸鸭蛋。”姜天照笑着转过头，“他说他的猫也叫咸鸭蛋，应该就是你今天治眼睛的那只。”
叶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睡觉吧，4点就要起床了。”
“嗯！”
姜天照听话躺倒，等叶牧也躺下来的时候，姜天照向叶牧靠近一些，一只手搭在了叶牧腰上，“抱抱！”
叶牧任由姜天照像另一床被子一样盖在自己身上，闭上眼，“嗯。”
过了一会儿，叶牧重新睁开眼睛，纠结了半晌，问“可是他为什么对你……”
姜天照：zzzzzz
妈的。
……
黑云压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海浪平静地摇晃着渔船，隐隐像是酝酿着一场风暴。
叶牧坐在船舷上，低头看向脚下的海面，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
叶牧下意识地喊了声，“姜天照！”
没有人回应他，韩杉递给他一张塔罗牌，“你看，这张牌的意思是说，姜天照打渔的时候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怎么可能？”叶牧看着牌面，上面乱七八糟模糊成一片，“他人呢？”
韩杉指了指身后的船舱，叶牧回头，见身后的船舱玻璃上映出两个人影来。
船舱里的灯光泛着模糊的暖意，两个人影拥抱在一起，看上去难舍难分。
叶牧好奇，跳下船舷走过去，伏在玻璃上往船舱里看——
姜天照正跟阿歹哥忘情地抱在一起，阿歹哥健硕黝黑的身体将姜天照抵在玻璃上，一手插-进他的头发里轻轻揉着。
“姜天照！！！”叶牧的心剧烈跳动起来，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姜天照回过头，隔着玻璃看向叶牧，挑起一侧唇角，笑得很好看。
“你出来！！！！”叶牧拍着玻璃，“你在干嘛！？！？”
姜天照推开玻璃窗，声音轻佻，“你怎么找到这里了？”
叶牧急得伸手要去抓他，被姜天照抬手挡开。
“你赶紧走吧，我要跟阿歹哥在一起，他很会照顾我。”
“别胡说！！！”叶牧好不容易抓住了姜天照的手，船身猛地颠簸了一下，将他重新弹回到甲板边缘。
“快走吧！我要去打渔了！”姜天照说着关上了窗。
船身摇晃得厉害，叶牧怎么都站不起来，只好死死抓着船舷。
“混蛋！！！！！”
叶牧大叫一声，睁开了眼睛。
天已经大亮，身边的床铺空空如也。
叶牧感觉到自己似乎还在发抖，“……什么破梦。”
整个上午，叶牧都处在一种诡异的低气压里，想不明白到底是该跟谁置气。
草草吃过早饭，叶牧就拎着医药箱出门了。
还是昨天那块大石头，叶牧刚坐下没多久，就有村民抱着一条狗找来了。
原来是昨天带叶牧治疗咸鸭蛋的小孩儿，回家添油加醋地说起来，村里不少人都知道来了个不要钱就能看病的医生。
但是中间好像出了点岔子，不知道是不是小孩儿描述的问题，大家都把他当成了兽医。
村民抱着狗，礼貌地问了句，“请问……能治吗？”
叶牧为难地扯出一个笑脸，“看……看吧。”
这一笑不要紧，差点把叶牧的信仰也搭进去。
叶牧占据的大石头直接成了他的临时诊所，村民们有序排着队，猫狗鸡鸭猪蛇兔子能看的不能看的，硬是让叶牧一路看了过来。
看到最后给叶牧干懵了，姜天照回来的时候，叶牧正抱着一只拒绝下蛋的母鸡自我怀疑。
“你这是……在干什么？”姜天照看叶牧抱着母鸡发呆。
叶牧抬头，“它为什么不下蛋呢？”
姜天照茫然，“你还学过这个？”
叶牧摇了摇头，“就是没有啊……”
想了想，叶牧从医药箱里掏出一排手术刀，对送母鸡来的村民说，“要不……我给它剖开看看是什么地方的问题吧？”
村民大惊失色，连忙从叶牧手里夺过母鸡转头走了。
叶牧举着手术刀，欲哭无泪地抬起头，“你说我这还怎么当医生……”
可怜死了。
“我倒真希望不能当。”姜天照嘟囔着摸了摸叶牧的头发，指着脚下两个满满当当的筐，“看！这是今天的！咱们回家吃饭！”
“唔。”叶牧委屈地收拾起手术刀，垂头丧气地起身跟在姜天照身后。
没走两步，阿歹追上来，越过叶牧直奔姜天照，将人拦了下来。
“明天4点别来。”
“记住啦！11点来。”
阿歹拍了拍姜天照的肩膀，转头看到叶牧，礼貌地点了点头，“明天见。”
叶牧一看到阿歹的脸，就想起梦里他抱着姜天照疯狂接吻，实在有些尴尬，扯了扯嘴角，“谢谢阿歹哥。”
“你现在这样……”姜天照看着阿歹走远，回头看了眼摄像机，冲叶牧挤了挤眼，小声说“真像我老婆！”
叶牧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不自然地看向别处，“因为我治不好下蛋鸡？？”
“不是！”姜天照皱眉抬高了声线，忽然又反应过来，压低声音，“因为你每天都来等我下班！”
“那为什么你不是老婆？”叶牧扭头。
“？？”姜天照停下脚步，也开始思考，半晌没有结果，嘟囔了一句，“……是个好问题。”
烈日炎炎，两人顶着大太阳，叶牧大度地伸出一个拳头，“这样吧，剪刀石头布，输了的当老婆。”
姜天照：“这么草率？！”
虽然嘴上这么说，身体还是诚实地把海鲜放在地上，伸出了一个拳头，“三局两胜。”
“剪刀石头布！”
三局过后，叶牧更加垂头丧气地跟在姜天照身后。
姜天照兴高采烈地搬着海鲜，用气声提醒道，“你看，老天爷都觉得你应该当我老婆！”
“我昨天晚上梦到你了。”叶牧没头没尾地接了一句。
姜天照兴奋扭头，“真的吗？！梦见我什么？”
“唔……”
两人这次没有再停下脚步，叶牧回头看去，渔村已经被他们甩在很远的身后了。
“梦见你跟别人……乱来，还赶我走。”
姜天照惊诧，“为什么？！这不公平啊？！”
“这还有公平？？？”叶牧疑惑地看着他。
“我梦见你的时候都能亲到你，好几次都快……那个了！怎么你梦见的是分手啊？！太不公平了！”
叶牧：“做梦还能控制？？？”
姜天照忿忿地别过头，“反正我能！”
他还有理了。
“能个屁。”叶牧撇了撇嘴，埋头追了上去。
第 64 章
来到海岛的第五天, Vishwa接到了出道以来的第一场舞台通告。
虽然舞台在渔村广场的戏台上，大伙儿还是兴奋得坐立不安。
奸到捉时方恨少，捉奸小队这几天下来在捉奸方面没有任何进展。
反而是韩杉, 靠算命硬是打开了局面, 有章暂跟百特曼帮忙拉客，生存的重压之下还真让他们赚到了钱。
按照约定时间, 晌午的时候, 五个人衣着光鲜地来到了渔村, 看着被大红绸子装点的戏台跃跃欲试。
姜天照老远就看到阿歹在帮忙搬食材, 喊了声“阿歹哥！”，笑着跑过去寒暄。
韩杉捅了捅叶牧，“那个就是天儿整天挂嘴上的阿歹哥？”
“嗯。”叶牧点头。
“嘶……”韩杉咂嘴，“看着挺野啊！这不跟姜天照撞号了吗？”
叶牧转过头，“撞……号？”
“我还以为是个跟你一样的。”
“跟我一样？？”叶牧更迷茫了，“我是什么样？”
“叶子，我看你啊……白操心。”韩杉笑得意味深长, 转过头深深地看向叶牧。
叶牧盯着摄像机的位置，小声分辩，“谁操心了？”
“你没操？”韩杉从鼻子里“嗤”了声，“每天早上垮个脸扛着箱子往外跑, 知道的是去义诊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挖野菜去了。”
“这……么明显吗？！”叶牧瞠目结舌。
“可不！”
正说着，姜天照冲这边招了招手, 示意大伙儿去后台准备。
说是后台，其实就是戏台子的后墙根。这里有两个村民和一台笔记本, 控制着整个舞台的演出设备——两个音箱加一个麦克风。
姜天照把拷贝了他们出道曲伴奏的USB递给村民，“麻烦等会儿播放里面第一个文件。”
戏台上前一个节目欢快的锣鼓点还在继续, 五个人头碰头凑在一起。
“出道以后第一次舞台，别紧张！”
“为了吃席，拼了！”
只听前台司仪声情并茂地朗诵道，“下面，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来自江城的歌舞团，为我们带来精彩的表演，同时也祝福新人的生活，就像接下来的表演一样，有！声！有！色！”
“Vishwa，加油！！！”
五个人走上舞台，随着音乐声起，缺频的音箱效果在他们耳边炸响，不光是他们，连台下的村民们也都被吓了一跳。
一时间大家都放下了筷子，探头张望这个从城里来的歌舞团。
因为没有耳麦，为了盖过炸裂的音箱，五个人只好扯着嗓子连唱带跳，跟拍Vishwa的工作人员也看呆了。
出道舞台上五个人熠熠生辉的样子仿佛就在昨天，真没想到有一天这五个人站在一个堆满红绸的破烂戏台上，用一副青筋爆裂的干架姿态重新唱这首歌。
中间rap的部分，章暂和姜天照喊得嗓子都劈了，叶牧一边跳舞，一边不忍直视地瞥了一眼。
整场表演跟现场气氛不能说格格不入，只能说毫无关系，大概在渔民们看来，这个歌舞团的前路既小众，又崎岖。
要是真如司仪所说，新人的生活像他们表演的一样，那这对夫妻未来的日子也是没眼看了。
甚至在一曲终了的时候，四个人气喘吁吁地摆出ending pose，百特曼被舞台上翘起的砖头崴了脚，还是以一个踉跄滑跪的姿态结束了表演。
台下的村民目瞪口呆。
空气安静得可怕，不远处迎亲的唢呐仿佛在对他们持续开嘲讽。
“谢谢！谢谢我们的魏……呃什么歌舞团这么精彩的表演！”司仪硬着头皮回到台上，“大家鼓掌欢迎！”
伴随着稀稀落落的掌声，五个人灰头土脸地下了台。
“韩哥，为什么我有一种身败名裂的感觉？”叶牧拽了拽韩杉的袖子。
韩杉回过头，一脸看破红尘的样子，指着戏台旁正在炖蹄髈的大铁锅，深深吸了一口气，“闻到肉香了吗？功名利禄都是浮云。你看。”
韩杉抬手一指，只见章暂正端着碗在烤生蚝的炉子前排队“啊我要五个五个谢谢！！”。
“小暂就看开了。”
百特曼端着几个空碗走过来，痛心疾首地拍了拍叶牧的肩膀，“啥也别说了，挑块儿大的吧。”
以前总看到有人批判综艺不真实、有剧本，就在这一秒，叶牧也好希望他们的综艺能有个剧本，不至于情节这么稀巴烂。
“姜天照呢？”从舞台下来，这人就又跑没影了，叶牧四处张望。
“我在呢！”姜天照从他身后冒出头，“刚去找空位了，咱们去坐那边！”
顺着姜天照指向的空桌，位置既不张扬，离吃的东西又近。
果然，比起其他人，姜天照才是那个真正超脱的人。
痛定思痛，五个人坐在角落里，静悄悄地吃上了几天来的第一顿大餐，每一口食物炫进嘴里，都能多遗忘一分刚才的不堪。
“诶，刚才那几个小子是干什么的？”相邻一桌的老人们还在讨论，大概人均耳背的关系，句句都是如雷贯耳。
“是个城里来的歌舞团！”有人接话。
“啧啧……几个大小伙子，唱歌的声音比个蚊子大不了多少！”
“我就看里头那个大胖小子还不错！一看长得就有福气！”
“年轻人就爱看他们这样的，花里胡哨，闹腾得很，到底唱了什么一句都听不清。”
五个人吃着饭，头越吃越低。
“人家小伙子会的可多着呢！那个叶师傅，昨天给我们家大黄治病了！”
这也不是什么好话吧！？
“你说村头阿歹他弟弟的朋友？”
“难怪看着眼熟，是阿稍回来啦？”
叶牧听到了关键词，顾不上自己脸红，给姜天照使了个眼色，竖起耳朵继续听下去。
“不是阿稍！你认错人啦！”
“不是啊！看长得怪像的……”
为了听得更清楚，叶牧微微侧过头，上半身倾斜，看上去姿势很诡异，姜天照见他偷听得辛苦，剥了虾往他嘴里塞，“多吃点。你要真这么好奇，我直接去问阿歹哥呗。”
“怎么叫我好奇？”叶牧嚼着虾，“你不好奇吗？”
姜天照抬起眉毛，“嘶……我又不烧，有什么可好奇的。”
叶牧瞪了他一眼，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张嘴。”姜天照又塞过来一只虾。
叶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恨恨地叼过来，咬牙切齿地嚼了。
“我去问我去问，你别急啊，慢慢嚼。”姜天照觑着叶牧的脸色，眼眶发黑，估计再不揭晓谜底就变成烟熏妆直接黑化了，干脆拖着椅子挪到了另一桌上。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啊各位爷爷奶奶。”
正在聊天的老人们蓦地停下，都看向姜天照。
“我听你们说我像阿稍，前几天阿歹哥也说过，请问这个阿稍是谁呀？”
老人们面面相觑，“啊这……”
“是我弟弟。”
姜天照：？？？
阿歹拎过来一箱啤酒放在了Vishwa的桌上，“阿稍是我弟弟。”
叶牧迷茫地仰起头，“弟弟？”
“嗯，小时候爸妈带他出了远门，就再也没有回来过。”阿歹说着，咬开一瓶啤酒自己灌下几口，“大喜的日子不说这些，你们还想吃点什么？我去那边帮你们看看。”
“呃……阿歹哥，对不起啊。”叶牧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啤酒，“我敬你，谢谢你这两天照顾姜天照。”
“姜天照，这个名字比阿稍好听多了，哈哈哈……”阿歹跟叶牧碰了一下，“他比阿稍还小两岁呢。”
叶牧讪笑着，并不知道怎么接话。
“你是他对象吧？”阿歹冲叶牧挤挤眼。
叶牧：“啊……呃……也没有……”
“他很宝贝你的，之前我问他来着，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跟人出海，也不怕遇到什么危险，你猜他怎么说？”
叶牧紧张地捏着酒杯，“因为我们是来录节目的……”
“他说他不怕危险，怕你饿肚子。”阿歹说完，顾忌到身边还有Vishwa的其他人，补了一句“哦还有你们，他说怕大家饿肚……”
韩杉抬手，“行没事儿您接着说，他什么德行我们清楚得很。”
叶牧抿着嘴，偷看姜天照的神色。
这人正低头专心地剥着皮皮虾，虽然表情一丝不苟，但是耳朵已经红透了。
“啧，当时跟我说的时候喊得鱼都吓跑了，这会儿害什么臊！”阿歹一拳捶在姜天照肩膀上。
“不过我也要谢谢你，叶牧是吧？”阿歹重新给叶牧斟满一杯，“咸鸭蛋的眼睛好多了！它是阿稍捡回来的，因为阿稍爱吃咸鸭蛋，所以给它起了这个名字。”
说着阿歹站起身，“我要去帮忙了，你们还有什么想吃的？我去给你们拿过来！”
阿歹走后，姜天照跟叶牧中间的位子空了出来，两人都低着头，谁也开不了口。
韩杉冲叶牧吹了个口哨，“看我说什么了，撞号，没谱的事儿。”
姜天照夹在两人中间，茫然地看着两人打哑谜：“什么撞号？撞什么号？”
“不对啊……这不说明你算命不准吗？”叶牧想了想自己这个潜意识的前因后果，决定还是甩锅给眼前人。
韩杉大言不惭地啃着蹄髈，“我什么时候说我算命准了？就准了出道那一回。”
叶牧哽住，忿忿地灌了一杯酒。
“对，是我瞎了心，在科学的道路上跑偏了，跑去搞封建迷信。”
回去的路上，大伙儿喝得都有点上头，只有叶牧一个人走在最后，闷闷不乐的样子。
姜天照停下来等他，“怎么了？”
“我他妈不是人啊！”
姜天照后退一步，“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你说我这算不算……往阿歹心上扎刀子？”叶牧喃喃地说，“人家都这么难过了，我非要问出来。”
姜天照蹙着眉，“那我们帮他找找弟弟？”
“怎么找？”
姜天照指了指跟在后面不远处扛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开外挂。”
第 65 章
开外挂找弟弟, 说干就干。
第二天一早，姜天照跟叶牧一起去了趟渔村找阿歹，说明来意后, 阿歹把两人请进了家门。
面对跟拍的镜头, 阿歹还是很拘谨，叶牧只好跟工作人员商量暂时先关掉摄像机。
“你们是说, 要到电视上帮我找家人？”
姜天照点头, “阿歹哥, 你有什么线索, 或者照片，如……”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不用麻烦你们做这些……”阿歹的表情在阴影里有些晦暗不明。
“不是，阿歹，你别看我们现在混得惨，其实在网上我们还是有点粉丝的！”叶牧真诚地望着阿歹，“也不敢说一定能找到, 总得试试看，万一呢？”
“我不是不信万一。”阿歹仰起头，看着两个人。
姜天照疑惑，“那为什么啊？找到家人不好吗？”
阿歹吐出一口气, “我以前也想过, 去城里，去登报纸, 上网查，后来就不想了。”
叶牧&姜天照：？
安静了半晌, 阿歹接着说，“我从小就生活在这里, 后来……我等了整整14年，从来都没有人找来过，所以我不想了。”
姜天照还想说什么，被叶牧拦住。
叶牧掏出一张写着他跟姜天照手机号的纸条塞进阿歹手里，“那好吧，明天我们就要走了，这是我们的联络方式，如果你还想试试看，就直接给我们打电话。”
姜天照把脖子里的平安福摘下来，“阿歹哥，这是出海那天你借我戴的。”
“戴着吧，这个真的很灵验，送你。”阿歹笑了笑。
阿歹将人送出门，两人走出好远，回头看时，阿歹变成了小小一个，依旧站在门口，冲他们挥了挥手。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不想找？我们明明可以帮他。”姜天照垂头丧气。
叶牧想了想，“可能因为不管哪种结果，他都不会喜欢吧。”
“什么意思？找到不就开心了吗？他一看到我，就叫了弟弟的名字，应该很想他们啊。”姜天照蹙着眉，恨恨地踢飞一块石头，“连他弟弟爱吃什么都记得，我不信他不想找。”
“如果找不到他会失望多久，可万一找到了，要么他爸妈还活着，那就是明知道他在这里还故意狠心抛下他，不然就是已经过世了才没来找他，这两种结果……换谁都不好接受。”
“顺其自然吧。”叶牧拍了拍姜天照的胳膊，“走，咱们该回去了，今天再好好玩一天，明天就要回江城了。”
在海岛的最后一晚，Vishwa终于可以放松一天，不再被生计追着跑了。
从他们被扔下车的那一刻开始，精神就从来没有这么松弛过。
吃过午饭，韩杉大手一挥，“来！用咱们叨扰诸天神佛赚来的钱整顿大的！晚上去沙滩上吃烧烤，庆祝咱们存活成功！”
“嚯~”姜天照凑过来，冲韩杉伸出一只手，“韩哥，我想租冲浪板，一小时26块。”
“拿好！”韩杉抽出一张粉红色，“啪”地拍在姜天照手上，“注意安全！还有人要吗？没有的话咱们就去集市采购！”
大伙儿齐声喊了句“好！”就风风火火地出发了。
穿梭在集市熙熙攘攘的摊贩之间，从来没有这么有底气过。
甚至奢侈到一人买了一根老冰棍。
大伙儿嗦着冰棍，想起刚被杂货店老板坑走80快钱的那个下午，都不禁热泪盈眶起来。
“苦难终将过去，兄弟们。”韩杉端详着冰棍，“我们是怎样一同经历了饥饿，茫然和不堪，一步步走到今天，大家一定不要忘记初心！”
其余四人停下脚步，回过头动容地看向他，“韩哥……”
“回去之前千万记得给黎哥多抓几只蚊子！”
傍晚的沙滩宁静得像个老故事，细沙里还残存着白天日光照射过的温度。
姜天照扛着冲浪板跑远了，叶牧跟韩杉埋头处理海鲜，章暂架起一次性烧烤炉，百特曼在负责烧炭。
不一会儿，肉香和烟火气就在海滩上缓缓飘散开来。
韩杉给不远处架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也送去几盘食物，回来以后开了罐啤酒，一屁股坐在沙滩上，仰头喝了起来。
“也不知道网上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
章暂翻着肉片，“别的无所谓，我就是想看看前几天拍的广告上了没有。”
“哦！！！你不提我都忘了！”百特曼附和，“在这儿过了几天，之前的事儿跟上辈子似的。”
“我也挺想看的！”韩杉也来了兴致，“听说我拍的那个有个巨幅地广，就在中心广场那边，回去我得去看看。”
“我那个好像是在商场的大屏里。”百特曼转过头，“叶子，你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像是在……公交车上。”叶牧小声。
百特曼：“那不是更好吗！公交车那么多，满城跑，你那个更厉害啊！”
那就更诡异了。
肉烤得差不多了，韩杉起身，冲着海面上那个起起伏伏的小黑点喊道：“姜天照！！！！！！回来吃东西！！！！！！”
“韩哥，你们这两天算命怎么赚到这么多钱？？”叶牧抬眼。
章暂摆了摆手，“其实一开始根本没人，后来碰上粉丝来偶遇，大概十几个姑娘吧，说是看着直播追到这里来的。”
叶牧：“在这儿？还有粉丝？！”
“是啊！我们也没想到！有两个还专门问你跟姜天照来着。”
叶牧：“然后呢？”
韩杉接过了话茬，“她们就排队，都是姑娘嘛，挺热闹，可能别人一看我们这里人多，就也跟着凑过来看。结果你猜怎么着……”
“？”叶牧好奇地瞪大眼。
“诶这帮姑娘我真服了，其中一个跟我说，不能看着我们活活饿死，结果几个人凑一块儿就开始吹，‘哎呀这家算命也太准了！’‘厉害啊！’什么的，愣是给我立了个什么活神仙的招牌，我当时都看傻了。”
叶牧笑得前仰后合，“这也太离谱了。”
“就这么说吧，我唱rap的语速不一定能赶上这两天算命的。”
章暂也开了罐啤酒，“韩哥，说真的，你以后要是不混娱乐圈了，命理界高低得有你一席之地。”
百特曼掰起手指盘算，“叶子，生理界，韩哥，命理界，我，伦理界……啧，理都得让咱占完了！”
“神经病哈哈哈哈……”几个人笑成一团。
“说什么呢，笑成这样？”姜天照擦着头发跑过来，上身只搭了条毛巾，胸前的水珠在火光的映衬下分外惹眼。
叶牧瞟了一眼，收回目光，借着酒劲，脸上泛起点热意。
章暂给姜天照递过一盘肉，“在说咱们前几天拍的广告，你当时拍的那个有说投放位置吗？”
姜天照想了想，“我好像没问，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黎哥肯定知道。”
“嗯……珍惜当下吧！回去可就要开始连轴转了。”韩杉举起啤酒，“Vishwa！！”
“连轴转！！！”大伙儿碰杯。
不管怎么说，在娱乐圈里，连轴转不是坏事。
叶牧喝了一大口，有些迟疑地开口，“要开学了，我准备回去以后先去趟学校。”
姜天照一怔，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我想先去办个休学手续，这两年认真工作。”
韩杉点点头，“嗯，等咱们团的期限到了，再回去继续上学，也是个好主意。”
“等你真正霸占生理界的那天，有什么大会我们一定去给你捧场！”百特曼坚定地举起酒杯。
章暂笑得一口酒喷了出来，“什么生理界啊他搞法医的！大会你进不去！”
“嗯，到时候再看吧。”叶牧垂下眼。
“是，毕竟野菜地里也有你一席之地，说不定到时候就专心挖野菜了。”韩杉说着，撞了撞姜天照。
姜天照迷茫地看向叶牧，“你还去挖过野菜？”
叶牧慌乱地冲韩杉使眼色，“没……没有！”
“你不知道吧？前两天叶牧找我算了一卦，我一算！诶？不对啊！”韩杉二五八万地卖起了关子。
姜天照立马上钩，“算出什么了？你那个准不准啊？？”
“你自己问他。”韩杉隐含笑意。
叶牧吐出一口气，破罐子破摔，“算出你跟一起打渔的人要发生点故事，但其实不太准。”
“什么故事？你说阿歹哥？”姜天照疑惑地偏过头，“他不是不想找弟弟了吗？”
叶牧哽住，满脸通红，“唔……”
姜天照若有所思，“哦……”
正说笑着，天上突然落下几个巨大的雨点，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雨滴就密密麻麻地砸了下来。
轰隆隆。
瓢泼大雨瞬间浇熄了炭火，大伙儿撑起几个塑料袋举在头顶，站在原地哀嚎起来。
“我的肉！！！”
“什么玩意儿说下就下啊！！！”
大伙儿狼狈地收拾起地上的食材，叶牧转过头，见工作人员一早架着摄像机跑了。
“幸好我刚才吃得多，没浪费！”
“走走走赶紧回去洗澡！”
“等等……”姜天照拉住了叶牧。
叶牧举着一个塑料袋，有些滑稽地回过头看向姜天照，“？”
隔着茫茫的雨幕，好像天地间就剩他们两个人似的。
“赶紧回去吧！！雨下大了！”叶牧焦急地拍了拍姜天照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回去不太方便，我是想问……”姜天照凑近了一些，“刚才韩哥的意思，你前两天是不是……吃醋了？”
滴在叶牧脸颊上的雨水，滑落的路上被一路加热。
“是不是以为我跟阿歹哥……然后你吃醋了？？”
姜天照躬下身，深深地看进叶牧眼睛里。
……
“也不算……”叶牧偏开目光，慌乱地看向地面。
姜天照的鼻尖蹭着叶牧的额头，“这里没人。”
叶牧在心里暗骂自己怎么怂成这样，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天照摘掉叶牧头顶的塑料袋，抬手遮在他的头顶，一手环在叶牧的腰上，把人往自己的方向紧紧一箍，嘴唇就贴了上来。
叶牧瞪大眼，“？！”
姜天照退后一点，“你都肯为我吃醋了，我还不能高兴一下？”
第 66 章
再一次见到五个人, 黎显的态度明显谄媚了许多。
不为别的，主要是这几个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对，总让他感觉自己生命似乎受到了威胁。
黎显讪讪地把五个人的手机还给他们, “几位的手机都充好电了。”
韩杉眯着眼, “黎哥，好久不见。”
“你们……过得……挺好的哈？”黎显退后几步, 佯装自然地绕着茅屋看了看。
“挺好的。”叶牧拎着箱子经过黎显身边, “毕竟100块, 够普通五个人过大半辈子了。”
黎显苦着脸, 跟着他们上了车，“不是……节目流程都是公司定的，我就是单纯执行……”
“黎哥，你今天去机场开自己的车了吗？”百特曼阴恻恻地从叶牧身后冒出头。
黎显咽了口唾沫，“没……没开啊，怎么了？保姆车在机场等着呢。”
“我要是你，”叶牧低头打开手机, “最近就不自己开车了。”
“别啊……”黎显虚弱地抗议。
开往机场的路上，黎显舔着脸转过头，“你们不看看网上的评论吗？咱们的团综效果好到你们不敢相信。”
五个人谁也没说话，全都在闭目养神。
空气中充满了阴森的寂静。
“呃……你们前两天拍的广告也陆续在铺了, 我看过了都挺好的！”黎显又一次试图打破沉寂。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你们别吓我啊……下次有这种事我一定提前跟你们说……”黎显快要遭不住了。
半晌, 韩杉深深地看了眼黎显，抬手拍了拍章暂。
章暂回头看了眼姜天照, 姜天照抿着唇，点了点头。
章暂叹了口气, 从包里掏出一个透明塑料罐子，“算了, 黎哥，看在咱们同事一场，我们给你带了点土特产。”
“哦！？是吗！！”黎显惊喜地接过来，“辛苦了辛苦了，还给我带了……”
满满一罐花脚蚊子。
“你们有病啊？！”-
飞机抵达江城机场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五个人蓬头垢面地下了飞机，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
接机口外一片粉红色，灯牌晃得人眼花缭乱。
粉丝们见有人出来，开始齐刷刷地喊起了口号：
“VishwaVishwa吃饱饭！！！VishwaVishwa连轴转！！！”
好质朴的应援。
“还有人接机？！”章暂目瞪口呆。
百特曼咂舌，“你应该说这么晚了竟然还有人接机……”
黎显指着外面的粉丝，“看！我都跟你们说了，咱们团综的反向特别热烈，你们这几天没网不知道，基本是住在热搜上。”
放眼望去，他们这几天的梗都变成了灯牌和手幅，一幅比一幅癫。
比如有人举着韩杉的照片，把他P成了一个道士的样子，写着“胜天半子，卜卦楷模”，或者是五个人出道舞台上的ending pose，每人手上都被P了两条红手帕，写着“江城婚庆歌舞团”，姜天照的手幅还算好，给他P上了乾坤圈和混天绫，旁边写着“海王出巡”，最炸裂的还要数叶牧的手幅，他的脸被P到了一块石头上，旁边写着“望夫界专业石头”。
“望夫界”是个什么领域？！
叶牧瞳孔地震，专业石头又是什么癫词？！
……
同机的乘客看着新鲜，有人还专门停下来拍照，把行李晾在一边，一字一句念起来。
只有Vishwa，红着脸杵在原地，集体默默祈祷地球赶紧爆炸。
似乎是为了补偿这些天让他们断网断粮的精神损失，直到坐上保姆车，黎显还在喋喋不休地讲着这些天他们各自通告的进度和网上的反应。
“叶牧，你的广告前天已经铺开了，广告商那边很给力，重点城市途径CBD的公交线路都有覆盖！我白天还看到了好几辆，你看，我还特意拍了照片！你等我发给你……”
黎显说着，叶牧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叶牧打开手机，一张亮黄色的车身广告映在屏幕上。
图上的叶牧一手举着六味地黄丸，一手比了个大拇指。
在叶牧的两侧各有四个醒目的红色大字，左边是“养精补气”，右边是“固本培元”。
左下角还有一行小字：江城大学医学博士（在读）倾情推荐。
……
叶牧艰难地开口，“黎哥，这个……”
“怎么样？”黎显转过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叶牧看着这个天打雷劈的画面，颤抖地问，“这……好看吗？？？”
“好看啊！怎么不好看！广告商都说了，前天广告一上来，一天之内销量比前一个季度翻了三倍！高兴得不行呢！”
叶牧捂着脸，“你说这个广告，是全国都能看到吗？”
“可不是！人家直夸你有号召力，哭着喊着要跟你签长期约升title呢！”
“哭着喊着？！”叶牧倒吸一口凉气，“公司同意了吗？”
“还没有。”黎显换回谄媚脸，“公司的意思是看你本人的意愿……”
“我不签。”
不等黎显说完，叶牧当机立断。
“叶子，直接升title诶！你要不要考虑一……”韩杉回头看向叶牧。
叶牧没说话，把车身广告给韩杉看了一眼。
“别签。”韩杉干脆利落地说完转了回去。
他已经是块“专业石头”了，再去做个肾亏药的形象代言，还“在读”，这辈子混不混了。
“然后是……姜天照，你的那个饮料，网上几大平台的开机屏和线下商圈都有地广，线上已经官宣了，线下这周之内应该会铺开，我听他们说今天微博的开机屏就是你，可惜我没截到图，你可以去看看。”
“哦好！”姜天照打开手机，旁边几个人都凑了过来。
“哇……还是个视频！”五个刘姥姥对着屏幕感叹道。
视频上一道酷炫的亮光一闪而过，姜天照挥着拳击手套，像个超级英雄一样一拳击碎了黑暗。
短短5秒，云泥之别。
“真好看……”叶牧龇牙咧嘴地羡慕道。
“哦对了，姜天照！”黎显又转过头，“到家你给我签个名。”
姜天照有些不好意思，“黎哥！说什么呢怪难为情的……”
“啧……不是我要，广告商说预售销量特别好，想在产品里加赠贴纸，打样我已经看过了，挺不错的，上面加印一个签名就行。”
“黎哥，那个贴纸……”叶牧从最后一排探出头，“能给我一张吗？”
姜天照：“真人就在你旁边你要贴纸干嘛？”
叶牧撇撇嘴，“贴在房间里激励自己。”
姜天照：？？？
“努力健身，提升形象。”
“为什么？”姜天照偏头看着叶牧，“你还不够好看？？还想怎么提升？”
叶牧咬牙切齿，“跟你比起来我就像个细狗……”
姜天照认真地转过身，抓起叶牧的手，“宝宝，记不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什么？”
叶牧：？
“不要雄竞。”
……
总算回到宿舍，五个人一进门，来不及把行李放好，都直奔客厅，连滚带爬地在沙发上找个舒服的位置躺好。
睡了一星期用门板搭的床，总算有软乎的地方可以舒舒服服躺一会儿。
黎显进门的时候差点被门口的行李绊一跟头，冲客厅叫道，“那我就先走了啊，这两天自由活动，你们好好休息休息！”
姜天照火速找到签字笔，花里胡哨写了个签名递到门口，“黎哥，不送！！”
“黎哥慢走！！！”凄厉的告别从客厅里传出来，根本听不出是谁。
黎显捏着姜天照的签名，又说，“两天以后到年底基本就没有休息日了，你们珍惜这个机会明天别到处逛了啊！”
客厅里传来几声闷响，听着像是有人从沙发上掉下来了。
“你们不是说想连轴转吗！通告接得满满的，大家放心嗷！”
紧接着“砰”一声响，大门被关上了。
“嗷……”百特曼哀嚎到一半，客厅的门又被重新打开了，黎显的声音再次响起，“友情提醒，这个月的直播时长别忘了！”
“谢谢你啊！天打雷劈的好心人！”
这一夜，谁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做什么了，上楼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像行尸走肉。
叶牧洗完澡躺在床上看了眼手机，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因为飞机上睡了一觉，又被六味地黄丸的广告刺激一顿，现在竟然诡异地清醒起来。
他想起黎显在路上反复提到的团综反向热烈，干脆抓着手机翻了个身登上了微博。
让本专业石头看看到底能有多热烈。
短短一周，他的新增粉丝数量竟然就有200多万，就在一周前，黎显代发的那条团综宣传微博下，显示转发已经100万+了。
这条微博艾特了热烈的我们官微，叶牧点进去，发现他们的团综竟然还有单独微博，内容按照他们每天的进度，分门别类发布了直播回放和高光镜头。
“对了！”叶牧突然想起什么，往前划了几下。
姜天照出海打渔的样子他一直没见过，这下终于能看到了。
【#热烈的我们-海王出巡#EP01Vlog：为了吃顿饱饭，@Vishwa-姜天照变身帅气渔夫，开始了在海岛的打工生活，让我们期待C位老幺酷炫狂霸拽的捕鱼成果吧！】
“海王出巡原来是打这儿来的……”叶牧干脆垫了个枕头在后面，靠坐在床上打开弹幕全屏看了起来。
画面一开始，是姜天照走在凌晨灰蒙蒙的海滩上，工作人员跟他聊天，问道：“是第一次打渔吗？”
姜天照点了点头，对镜头露出了虎牙。
“紧张吗？”工作人员又问。
姜天照皱眉笑了笑，“怎么会？！我还挺期待的。”
“期待什么？”
“期待……吃海鲜，嘿嘿。”
屏幕前的叶牧也跟着笑了。
弹幕里有人说出了叶牧此刻的OS：
【意外的质朴】
【妈妈，我竟然有一天会被一个将近两米的男性可爱到！】
紧接着画面里的姜天照冲不远处渔船上的人挥了挥手跑了出去，镜头也剧烈摇晃了几下，大概是工作人员扛着摄像机也不得不跑动起来了。
下一个镜头，姜天照坐在船舱里，阿歹从脖子上摘下一个什么东西递给他，“戴上这个。”
姜天照接过来，拿在手上端详，“这是什么？”
“平安符，你第一次出海，先戴着。”
姜天照点点头，听话地挂在了脖子上，然后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指着远处对摄像机一脸惊喜地叫道，“快拍下来！是日出！”
阿歹拎着网来到船头，“看好，下一网你来。”
姜天照立马退后两步，全神贯注地盯着阿歹的动作。
渔网被甩出去一个漂亮的抛物线，然后在半空中散开来，变成了薄薄一片落在海面上。
随着渔网缓缓下沉，姜天照趴在船舷上往水里探头，一边大喊“哇！！！好多鱼啊！！！”
阿歹：“嘘！！！”
“哦……！”姜天照紧张地捂住嘴，小心翼翼地问，“是把鱼都吓跑了吗？”
阿歹探头往水里张望，“唔……还好，都进网了。”说着一边开始收网，“现在能喊了。”
“好多鱼啊！！！”
弹幕：【他竟然真的听话又喊一遍，神金啊！！！】
随后姜天照按照阿歹的示范，也跟着撒出去一网，虽然散开得不太巧妙，也还看得过去。
粉丝早就忍不了了，就在姜天照撒网的那一秒，屏幕被弹幕糊得人畜不分。
【老公！！！！海后驾到！！！！】
【妈妈！！我要嫁给他！！！！！！】
【我懂节目组为什么给这段起名海王出巡了！姜天照你这一网直接撒进老娘心坎里了！！！！】
【谁懂这个镜头的含金量！？这个身材……赤裸上身站在晨曦里撒网的瞬间我宣布姜天照在我这里免死金牌+1！！！！】
与此同时屏幕前的叶牧：
“妈妈！！！！！我要嫁给他！！！！！！！！”
收网上来，镜头专门给了渔网一个特写，在大大小小活蹦乱跳的海产品里，有一条鱼格外大。
姜天照激动地在船上跳脚，“看见没！！看见没！！！我打的！！好大！！！这是什么鱼！！！”
阿歹蹲下身，挑了挑，拽起大鱼的尾巴，手一扬，大鱼扑通一声，又自由了。
而姜天照脸上的笑容甚至还没完全消失，“？！”
“这个不好吃，卖不出去，又压分量。”
姜天照皱着眉，欲哭无泪，“好可惜！！！我都还没看清它长什么样！”
阿歹拍拍姜天照的肩，“第一次就能打到这么多！很厉害了！”
“是吗？！嘿嘿！”姜天照瞬间阴转晴，腰杆都挺直了。
弹幕里一群妈粉捂心口，【这小孩怎么这么好糊弄！夸两句就高兴了！】
【快把他的鱼还给他！！！我吃！！！】
之后姜天照又撒了几次网，越来越熟练，有时候能网到一些小鱼小虾，有时候收获还不错。
还有一次因为心急差点连人带网栽进海里，幸亏被阿歹拽住了安全绳。
回程的时候阿歹掏出根烟叼在嘴上，“刚才害怕了吗？”
姜天照坐在船舷上，兴奋地摇了摇头。
“不过还好你的体质不晕船，”阿歹问，“累不累？我看你手都磨破了。”
“不累！特别好玩！”姜天照顿了顿，“阿歹哥。”
阿歹：？
“明天我还能来吗？”
粉丝们在弹幕里心疼得不行，
【又苦又累在小男孩这里竟然只剩好玩！！】
【救命他真的我哭死！！！】
【姜天照的精神状态领先我一百年……】
阿歹抬眉，“可以啊，不怕累的话明天继续。”
“好！！”姜天照松了口气，对镜头说，“明天打到的肯定比今天多，我已经学会了！”
阿歹轻笑一声，“又累又危险，怎么还这么想来？”
“怕他饿肚子。”姜天照少见地羞涩起来，他垂下头，耳尖慢慢变红了。
阿歹没听清，“？”
“我是说，我怕我的队友们饿肚子！”
弹幕：
【诡计多端的男铜！！】
【野菜地里没你我不看！！！】
叶牧：？？？
第 67 章
好不容易从海岛苟活下来, Vishwa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叶牧醒来从地上捡起手机，看了眼屏幕，已经快五点了。
咚, 咚咚咚, 咚，咚咚！
一听这个死出就是姜天照。
“请进。”
一张口, 叶牧才发现自己声音嘶哑。
姜天照从门口探进半个脑袋, “你怎么听上去怪怪的？”
“不知道。”叶牧撑起上半身, 抬手探了探自己的额头, “唔……好像发烧了。”
姜天照两步跨进门，“怎么回事？！”
“可能昨天晚……”叶牧一哽。
啊……这要怎么说呢？
可能昨天晚上我看你的视频看得直馋你身子，忍不住就去看咱俩的同人文，不小心翻到凰文，看得太激动洗了个冷水澡让自己冷静下来，最后只好发烧了。
叶牧啊，冷静点, 他才18岁，你自己听听这是人话吗？
“可能因为这几天太累，突然放松下来，身体自动报警。”因为心虚, 叶牧语速加快了不少, 糊里糊涂地解释了一通。
姜天照紧张，“那你吃药了吗？”
叶牧：“还没, 我这不也是刚醒，你能帮我拿个体温计吗？在洗手间的镜子后面。”
“好。”
看着姜天照走进洗手间的背影, 叶牧把手搭在额头上，重新躺倒, “唉我……真不是人啊……”
一句“怕他饿肚子”，“朝朝暮暮”超话直接□□瘫痪四十多分钟，叶牧昨晚去看的时候，还有不少帖子在回味当天唯粉大面积被提杂的盛况。
大家都在感叹姜天照的恋爱脑，为了不让叶牧饿肚子，上山下海地讨生活，虽然不是刀山火海，但是在粉丝眼里也差不多。
反观叶牧，那几天在做什么呢？
他在捕风捉影地吃醋——
在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比如梦里）。
镜头捕捉到的叶牧的低气压和垂头丧气都只是他吃醋的万分之一。
而呈现在节目上，就是他每天像个望夫石一样坐在海滩上愁眉苦脸地等姜天照回来。
CP粉都嗑疯了，说这对甜得过分，就像真正的渔家小夫妻，丈夫出海打渔，妻子守望着大海。
可非要说“专业石头”，只有叶牧自己心里明白，他原是不配的。
“给！快量一下！”姜天照把体温计递过来，一起递过来的还有一杯热水，“夹好，赶紧喝！难受吗？吃药吗？吃哪种？”
叶牧哭笑不得地仰起头，“不是，别紧张，正常生理排毒。”
“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发烧了呢！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另外叫个外卖，吃完饭赶紧吃药！”姜天照团团转。
“你叫了什么吃？”叶牧抬眼。
姜天照：“韩哥他们叫了猪肚鸡什么的，我让他们加了两份。”
“那就吃这个呗，挺好的。”叶牧夹好体温计，拿起水杯猛灌几口，把水杯放回床头柜上。
“还喝吗？”
叶牧摇摇头，“先不喝了。”
姜天照干脆坐在叶牧床边，“这会儿什么感觉？难受吗？”
“不难受……姜天照。”
“嗯？”姜天照关切地转过身，“怎么了？”
叶牧顿了顿，“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喝过水，叶牧的声音没有之前那么嘶哑了，带着淡淡的鼻音，低声说话的时候不像平时那么清亮，反而有股黏糊的味道，像在撒娇似的。
姜天照瞳孔微颤，突然起身蹿上床，迅速爬到叶牧身后，钻进毯子从背后抱住了他，“其实还能更好的！”
叶牧：？
姜天照：“你说过的嘛，发烧的时候全身都会冷，这样抱着就不冷了。”
“哦。”叶牧不说话，感觉脸颊热得发烫，多半是生病的缘故。
“姜天照。”
“嗯？”
叶牧拿起手机，“我昨天晚上看了回放，才知道你打渔挺危险的。”
姜天照蜷着身体，把头埋在叶牧颈窝里，声音闷闷的，“一点也不危险。”
“我还……误会你跟阿歹哥的关系来着……”叶牧声音越说越小。
“你都说是误会了，没关系。”
“姜天照。”叶牧不自然地挣了挣。
“在呢！”
“你顶到我了。”
“……没有吧。”
叶牧又挣了挣，“……姜，天，照。”
“在呢……”
“滚下去。”
体温计适时地叫了两声，叶牧从腋下拿出来，显示37.6。
姜天照瘪着嘴，不情不愿地爬下床，有个地方还热乎着，只能安静地坐在床边不敢乱动。
半晌，姜天照转过头，“要不我帮你降降温？据说效果很好的！”
叶牧有些意外，撑起上身，“哦豁，你还懂这个呢？怎么降？”
“我看同……看资料上说，发烧的时候狠狠那个一顿第二天就好了。”姜天照露出希冀的目光。
叶牧：“哪个？”
“就是……那个……”
“……胡扯！”叶牧的脸腾地红了，一脚踹在姜天照胳膊上，“不要总想着从同人文里获取医学常识！”
正说着，两人手机同时震了两下，韩杉在群里说外卖到了，喊他俩下去吃饭。
姜天照放下手机，“你想下去吃还是我给你端上来？”
叶牧掀开被子，“下去吃吧，躺太久了腰酸背疼的。”
姜天照点点头，小心地扶着叶牧起身，开门，搭着他的手走下楼梯……
在楼梯口遇见了刚从厨房拿餐具出来的韩杉。
见他俩这个样子，韩杉诧异，“叶牧这是怎么了？登基了？！”
姜天照皱眉，“他有点发烧。”
“哦……亏得不是abo文，我差点说成怀孕了。”韩杉放好碗筷，转头问叶牧，“怎么回事？”
叶牧摆手，指着姜天照，“他大惊小怪，正常现象，睡一觉就没事了。”
“那就好……早知道给你端上去。”韩杉把叶牧面前的冰可乐撤走，换上了一杯温水。
这时候章暂和百特曼也睡眼惺忪地下楼来了，从渔村回来以后，这还是大家第一次见面。
五个人坐在饭桌前，定定地看着彼此，一时间都有点百感交集。
这样一顿正常的，丰盛的，由专业人士烹饪的食物，他们已经整整一周没有吃到过了。
什么他妈地不地沟油。
五人对视一眼，霎时间，饭桌上飞沙走石，风卷残云，就连因病战力下降的叶牧也没有丝毫迟疑，一桌食物很快就光盘了。
饭后大家谁也挪不动，挺着肚子发饭晕。
韩杉有气无力地问了句，“明天休息，大伙儿有什么安排吗？”
几个人都摇了摇头，只有叶牧恹恹地抬眼，“我下午去趟学校，办休学。”
话音未落，大伙儿的注意力就都被牵引过来，七嘴八舌地吵吵起来。
“你认真的吗？”
“这可是博士啊！说不上就不上了？！”
“我跟你说我要是能考上博士我宁愿当影帝！”
“你这怎么还连吃带拿的……”
……
姜天照：“我陪你去吧？”
“好啊。”叶牧点头。
韩杉指了指手机，“用不用跟黎哥说一声，让保姆车来接你？自己打车可能不太方便。”
叶牧摆手，“韩哥，不至于，咱还没火到出门就让人认出来的程度呢。”
说这话的时候，叶牧还是太年轻。
直到出门之前他都没想到，六味地黄丸能在城市公交线路上覆盖得这么全面，全面得甚至有些变态。
堵车的时候，姜天照跟叶牧乘坐的出租车旁边起码围了五辆贴着六味地黄丸车身的公交车。
坐在低矮的出租车里，被一圈拿着六味地黄丸的自己俯视，叶牧局促地低下了头。
出租车司机似乎发现了什么，从后视镜里看了几眼，又扭头看了一会儿公交车，又看向后视镜，“诶？！您是……”
“我不是！”叶牧仓皇否认。
“诶？不是么？”司机抓头，“看着像啊……”
见叶牧没有要承认的意思，司机也就不再继续追问了。
但架不住人都有好奇心，每次旁边有贴着叶牧的公交车经过，司机都会忍不住看看后视镜确认一次。
最后到达目的地，趁着姜天照在扫码付钱，司机终于还是没忍住，偷偷瞥了一眼捂着脸下车的叶牧，小声问，“是他吧？”
姜天照皱眉，“是我。”
司机：更不像啊。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校门外挂了迎新的横幅。
江大作为国内顶尖的学府，校门建得恢弘大气，古色古香，就算不是这里的学生，进门的时候都有种腰杆挺直了的错觉。
姜天照还是第一次来江大，跟在叶牧身后，一脸新奇地四处张望，“你们学校好大啊！”
“嗯，从这里到东门要坐校内巴士。”叶牧依旧捂着脸，没敢抬头。
“真的啊？！还有校内巴士？！”姜天照诧异地掏出手机，对着远处的教学楼拍了几张，“好大的楼啊！”
叶牧冷眼看着，“这什么形容词？”
“感觉你走在学校里的样子，跟平时不太像。”姜天照摸着下巴，端详叶牧的背影。
叶牧回头，“哪里不像？”
“就是一看就很聪明的样子……你别说，走在这里，我感觉自己都要长脑子了！”
“地上又没有DNA！我平时看着像个白痴吗？”叶牧捂着脸把还在四处拍照的姜天照拽进林荫路，“行了拍几张就得了，网上的图多的是！”
“那怎么能一样？”姜天照转过头，“我第一次来这么厉害的学校！顺便发给我爸妈看看，他俩能高兴死。”
“叶博？”
就在两人拉拉扯扯的时候，身后响起一个女生的声音。
叶牧扭头，“是……？”
“李诗雨！我上个学期选了韩教授的课，你是助教来着。”
“哦是你呀！”叶牧佯装恍然大悟，其实一点没想起来，“来上课？”
“刚下课，”女生抿着嘴，笑容有些诡异，“你带男朋友来玩？”
叶牧大惊失色：“啊？！”
“朝朝暮暮是真的嘛！我们暑假都看了！刘子涵张梓寒薛紫晗她们还去现场看过呢！可惜当时人太多，没跟你说上话。”
叶牧眯眼，“还有谁家zihan没去的吗？”
女生捂着嘴笑了，“叶博，你们真般配！比在电视上还般配！”
不等叶牧有回应，女生又问，“叶博，你什么时候能带小暂来咱们学校呀！？”
“你说章暂？”
女生猛烈点头，“嗯嗯对！！我可喜欢他了！！！”
“哦……有机会，有机会带他来。”叶牧松了口气，好险，不是来贴脸开大的。
“好呀好呀！那不打扰你们约会了，我先走了！叶博拜拜！修勾拜拜！”女生雀跃地朝叶牧挥了挥手。
叶牧一怔，用余光看姜天照的反应。
姜天照冲女生挥挥手，“拜拜！”
叶牧：“她好像叫你小狗……”
姜天照笑着转过头，“有什么问题？”
叶牧警觉：？！
“我是哥哥的小狗呀！”
叶牧瞳孔地震，心跳瞬间超过了160。
姜天照，还是太会了。
第 68 章
从教务处出来, 叶牧盯着手上的休学通知看了好半晌。
“怎么了？”姜天照问，“后悔了吗？”
叶牧摇了摇头，“只是休学而已, 就是有点感慨。”
“我懂你。”姜天照远目, “要是我能上这么厉害的学校，我也舍不得走。”
叶牧轻笑一声, “倒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
“教授那个绝版的骨骼模型……还是落在我师兄手上了……”叶牧说着, 狠狠攥紧了拳头。
姜天照黑人问号.jpg, “绝版的？？是比一般的多几块特别厉害的骨头吗？？”
“不, 是使用感，唉你不明白。”叶牧摆手。
“也不是很懂你们的信仰。”
叶牧再要张口，手机忽然响了，是黎显打来的电话。
叶牧对姜天照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接起电话，“喂，黎哥。”
“叶牧, 这两天休息得怎么样？我听韩杉说你病了？”
叶牧：“没事儿黎哥，就是着凉了。”
“那个……叶牧，有这么个事儿。”电话那头黎显明显迟疑了一下。
叶牧警觉：“怎么了黎哥？你说。”
“舒安堂……就是六味地黄丸那边，明天想邀请你去他们工厂参观, 公司觉得挺好, 顺便拍个vlog什么的宣传宣传，你觉得呢？”黎显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口。
“哦……”叶牧皱眉, “可是明天不是说要去录公益拼盘歌曲吗？”
“两个时间没有冲突，咱们团录音的时间排在晚上七点, 明天一早去工厂，最多中午就能结束了。”
叶牧：“那……不用搞成广告上那个样子吧？”
“不用不用！衣服你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妆造方面那边都没要求。”
叶牧想了想, 最终松口，“OK，那我没有什么问题。”
“是吗？！”黎显欢快地说，“行，那明天一早助理小ber来接你！你多注意休息啊！”
“小什么？”叶牧怀疑自己没听清。
“奔，奔跑的奔，公司安排给你们的助理。我要去对接一个通告，就不过去了。”
挂了电话，姜天照询问地看向叶牧。
“我要进厂了。”叶牧耸肩。
姜天照大惊，“前脚休学后脚就进厂？！”
叶牧眨眼，“是啊，黎哥刚通知我的。”
“按照这个剧情，你会被许配给一个窝囊废，下一章就要开始跟不公平的命运抗争了！”
叶牧：“然后呢？”
“然后从国外留学归来的我就会在自家厂里相中你，向你伸出援手，替你伸张正义，把你救出火坑，带你双宿双飞。”
叶牧一脸怜悯，“少看点同人文吧，对你有好处。”
第二天一早，叶牧在衣帽间前折腾了好久才出门。
既然黎显说想怎么穿就怎么穿，那他一定要打一局漂亮的翻身仗。
抵达舒安堂工厂的时候，面对摄像机，叶牧把墨镜往头顶一戴，自信下车，脑内给自己配了一大片快门的声音。
舒安堂的老板热情地迎上来跟叶牧握手，也一脸惊奇地感叹道“跟广告上是同一个人吗？！这么漂亮啊！！”
很好，就是要这样的效果，燃起来了！
“今天就让你们看看自己的代言人是不是广告上那个死样子！”
叶牧挑唇，谦和地微微鞠躬，“您好，我是叶牧。”
“你好你好！哎呀……”老板回头对身后几个陪同参观的管理层笑道，“看看！咱们这代言人！帅不帅！”
“帅帅帅！真帅！往那儿一站就是个活广告！”有人捧场道。
“来来这边请！”老板很开心，激动地抓着叶牧的手往里走。
叶牧闻言，稍微回忆了一下老叶出现在商务场合时的派头，昂首挺胸，阔步向前。
“来咱们套一下这个卫生隔离服啊，里面就是车间。”老板递过来一套一次性隔离装备。
……
“啊？”叶牧愣在原地。
旁边几个高管已经在套衣服了，一边笑着说，“无菌操作哈，无菌操作。”
“哦……”叶牧缓慢地接过安全服。
黎显的话还言犹在耳，“衣服你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妆造方面那边都没要求。”
怪不得没要求，别说想怎么穿就怎么穿，他就是什么都不穿，光着来了，套上安全服也安全了。
套好安全服，叶牧像个酒店开业迎宾时门前乱晃的气球人一样，僵硬地跟着老板走进了车间。
“来这边走，这是我们的原料车间，这里负责筛选优质的原料。”
老板像个向导一样，引着一大群人穿梭在车间里，“听说叶先生本人也是从事了多年医学研究工作啊！”
叶牧想要礼貌地笑着摇头，但是有个安全服困着，他的表情和动作都做不到位，只好大声回应，“我是搞法医的！”
老板的笑容空白了两秒。
“哦哦哦！那跟咱们这里也是有一定关联的！你看这里都是新鲜原料，茯苓啊，牡丹皮啊……都很新鲜！”老板说着抓起一把山药，在镜头前展示起来，“因为这些都是自己产地种植的，也方便对品质进行一个把控。”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关联，但是老板说有一定关联，那一定有关联。
叶牧似懂非懂，假笑营业.jpg，听着老板滔滔不绝地介绍，逐渐走神。
“就比如叶先生，”老板突然又cue到叶牧，“你别看年轻啊，你们这个工种，平时肯定会有些身心疲惫，精力不济的时候对吧！”
什么？！
叶牧一凛，他已经表演过肾亏了，不在乎多表演一次，扶着墙诚恳点头，“对。”
“你看，这种时候咱们六味地黄丸的功效就显现出来了！”老板抚掌，对叶牧表现出的淡淡的死感非常满意。
精力不济就是应该这样。
参观完制药车间后，老板意犹未尽，指着墙上的公司简介，说：“咱们这个舒安堂，至今有三百年历史了，从我曾爷爷的爷爷就是做这个起家，那个时候担个扁担沿街卖，没有这些仪器，制作都是人力的。大家往那边看，那边有个手工体验工坊，叶先生要不要试试？”
叶牧回头，“啊？现在吗？”
老板牵起叶牧的手，带他走到工坊里，指着面前一排处理好的原料，“对！你可以试试亲手搓一个六味地黄丸出来！”
“那就不……”
“好，那咱们直接从和粉的步骤开始！”老板说着，贴心地替叶牧卷起了袖子。
叶牧无助地看了眼摄像机，摄像师对他比了个拇指。
“好的。”叶牧哽咽。
说着，老板从身边拉过一个人，“这位是我们手工坊的赵师傅，研究手工制药已经有二十多年了，叶先生可以跟着他的讲解来试试看！”
“您好您好。”叶牧连忙鞠躬。
赵师傅面对摄像机有些紧张，带着明显的颤音抬起发抖的手挨个介绍起原料来。
介绍完毕，赵师傅老练地卷起袖子，“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开始制……”
“好的。”
不等赵师傅指点，叶牧看了一圈桌上的材料，行云流水地搅拌粉末，加入炼蜜，打坨、和坨、分剂……一番操作下来，不光老板，所有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叶牧。
“？”叶牧抬头，“我是做错什么了么？”
此时的叶牧在老板眼中闪烁着爷爷的光辉，老板颤抖，“爷……爷爷？”
叶牧：？！？！
“不是……您以前是……干过？”
“没有啊。”叶牧摇头，“赵师傅不是介绍过原料了吗？刚听您一路讲解步骤，机器跟人力每一步要做的应该都差不多。”
老板感慨地又一次回头跟身后的高管强调，“看见没有，请对人了！！！”
高管们纷纷附和：“先天制药圣体！！”
但是在搓丸子这一步，叶牧卡住了，他戴着一次性手套，动作无法精细到搓出细小的药丸，最后心一横，破罐子破摔，揉了个棒球大小的丸子，“好了。”
“啊……呃……啊哈哈……太……好了！”老板昧着良心夸赞，“光泽度和圆润程度都堪比工业介入的水平！”
叶牧咽了口唾沫，“那我这个丸子……”
“不如做成周边吧？”老板身后一个年轻一些的高管举手问了一句。
老板一拍大腿，“好！就做成周边！由代言人叶先生亲手搓的丸子，非常有意义！”
叶牧杵在原地，都快碎了。
由于叶牧在搓丸子时出色的表现，离开工厂的时候，老板心花怒放地让人往保姆车里搬进两箱六味地黄丸。
叶牧顶着笑僵的脸上了车，车门一关，立马瘫倒在了座位上。
小奔在车里等了一上午，见人上车了，忙收起手机，“叶哥，怎么样？”
“不怎么样……”叶牧有气无力。
“怎么会？我看对方老板挺高兴的啊，你看人家送了这么大两箱礼物呢。”
叶牧气若游丝地说，“你说，娱乐圈里，有没有走肾亏路线的偶像？”
“？！”小奔诧异地回过头，“没有吧！？这种路线不好走啊……”
叶牧指指自己，“现在有了。”
黎显适时给小奔打来了电话，小奔按下接听，打开了扬声器。
黎显：“ber啊！怎么样叶牧那边结束了吗？”
小奔：“刚结束，黎哥，我们现在要回去了。”
黎显：“你把电话给叶牧一下！”
叶牧直起身，凑近了一些，“黎哥，怎么说？”
“我这会儿在签约现场，有个恋爱综艺，原定嘉宾来不了，说是最近看网上你跟姜天照的CP热度很高，想请你跟姜天照救场，我看了一下咱们日程上是排得开的，姜天照那边说OK，我来问问你的意见，你也没问题我这就签了。”
“恋……爱综艺？？！”叶牧吃惊地打了个磕巴，“让我俩去公然谈恋爱？”
“对！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公司也有意把你俩CP的热度再提一提。”
叶牧心乱如麻，公然谈恋爱的猖狂程度还是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救场的话……咱们这边能提什么条件吗？”
“对方可以给到的是他们公司自制偶像剧里的一个主要配角，听介绍人设还挺适合姜天照的。”
“接。”叶牧闻言当机立断，“什么时候开拍？”
“一周之后。”
“行。”
回到宿舍匆匆吃完中饭，Vishwa五个人就出发赶往录音棚了。
黎显的原话是：因为等下要录的是一首拼盘歌曲，他们这种刚出道几天的新人，为了给前辈们留个好印象，怎么样都得做出一副“提前几个小时就在外面认真候场认真学习”的样子。
刚好同公司的另一个男团前辈刚结束录制，在走廊里遇到了赶来候场的Vishwa，黎显给大家互相介绍，Vishwa立马站成一排，恭恭敬敬地行礼，哥来哥去地喊成了一片。
看着前辈们走远的背影，韩杉叹了口气。
“韩哥怎么了？”百特曼扭头。
韩杉摇了摇头，小声说，“不知道咱们两年以后是不是也像他们这样不温不火的。”
或者说，半死不活的。
这个男团是上一届选秀出来的，刚出道的时候比Vishwa的风头有过之无不及，可是随着时间推移，现在娱乐圈里几乎快要查无此团了。
黎显就坐在韩杉另一边，闻言立马激动起来，“不会的！”
几个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我黎显前来娱乐圈！不是来念佛吃斋的！”
Vishwa：“那您是……？”
“他们是经纪人运不好，第一个谈恋爱去了，第二个出国读书了，第三个生二胎……我不一样！”
韩杉：“您怎么不一样？”
“我势必把你们几个带成顶流！你们当不了顶流我自己出道当顶流！”
……
碰上三心二意的经纪人运气固然不好，碰上疯魔的经纪人也不知道算什么运气。
第 69 章
因为出门前饭吃得太急, 叶牧猛灌了几杯水，这会儿听着黎显慷慨激昂地表决心，一时有些尿急。
等黎显情绪缓和一些, 叶牧小声问, “那我能先去个洗手间吗？”
黎显远目，坚定地点了点头, “去吧！咱们顶峰相见！”
“神金。”叶牧嘀咕着起身往外走去。
洗手的时候, 叶牧隐约听到门外有人说着话走近, 模模糊糊从中听到了“Vishwa”的字眼, 心思一转，找了个隔间站在了马桶上。
“但是我觉得他们也撑不了多长时间。”
叶牧刚躲进门，门外的人就说着话进来了。
他缓缓起身，从隔板上方看到了外面的情况。
进门的正是刚才打过招呼的前辈，那个过气男团里的两个人，叶牧依稀记得其中那个黄毛是舞担，另一个记不清了。
“嘘！”另一个人发出一声警告, 撅着屁股从隔间下方一间一间看过来，“没人。”
“那么紧张干嘛？就是在这儿碰见了我也敢这么说。”黄毛撇了撇嘴，拉开了裤子拉链，“就他们那个水平, 走后门的, 星二代的，抱大腿的, 谈恋爱的，一个团里挑挑拣拣, 最后不是胖子就是废物。”
“谁知道私下塞了多少钱才买到出道位的。”谨慎的人开口了。
“真不是没可能我跟你说，就那个叶牧, 刚才站在后排看着挺低调那个，他爹最近跟咱们公司谈投资呢！知道他为什么能进来了吧！”
“哦他就是那个叶氏的太子啊？他们比赛的时候我还看了两期，那他妈就是个废物啊！怪不得。”
“还有那个姜什么的，就刚才那个个子挺高那个，什么玩意儿，拽得二五八万的，我听说他爹妈也不简单，好像都是圈里人。”
“要我说，有叶牧这个背景，就是五条狗都能出道。”
“艹，早知道晚两年，我抱紧他大腿也躺着出道了。”
“你抱个屁，你还能卖沟子？姜什么那个跟他什么关系你不知道？”
叶牧腾地在马桶上站起身，越过隔间的门板，问，“那你们想卖吗？”
外面两个人被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一回头，一个脑袋出现在隔间上方，吓得大叫一声。
叶牧又问，“卖吗？前辈？”
“你谁啊？！有病啊！！”黄毛气急败坏地拉好拉链，指着叶牧骂道，“躲上面偷听算怎么回事啊？！”
叶牧叹了口气，“都想找我卖沟子了，还不知道我是谁。”
谨慎的那个手忙脚乱擦干了手，拽着黄毛往外拖，边拖边对叶牧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们开玩笑的！”
“站住。”叶牧居高临下，不仅站在物理制高点，又站在道德制高点，说话自带威压。
两人被吓了一跳，竟然都听话地站在原地不动了。
叶牧出了隔间，绕过两人走到洗手台前冲洗手上的灰尘，看像镜子里两人局促的后脑勺，皱了皱眉，“你们喜欢东南亚的原始森林吗？那里有好多野生动物。”
“？”两人疑惑地转过身，视线跟镜子里的叶牧对上。
黄毛梗着脖子，“你想干什么！”
叶牧笑了笑，“没事，前辈，再见。”
走出两步，又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摇头叹气，“唉，可惜了。”
叶牧走后，两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黄毛嘴唇颤抖，“他可惜啥？这是要把咱俩发卖到东南亚的原始森林？”
回想叶牧临走时的眼神，两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见叶牧回来，姜天照塞给他一颗润喉糖，“怎么去了这么久？”
“在洗手间遇到刚才那个团的前辈了，随便聊了两句。”叶牧把喉糖塞进嘴里。
“哦……”姜天照点头，“怎么说？”
叶牧皱眉，“怎么说……人设挺扁平的。”
“？”姜天照迷茫。
“诶！到你们了到你们了！”黎显过来冲他们招呼，“来！喝两口水润润嗓子！打起精神！”-
夜里回宿舍的车上，原本大家都在闭目养神，黎显突然转过头，“你们这个月有人开始直播了吗？”
五个人互相看了眼对方，都摇了摇头。
黎显痛心疾首，“直啊！你们现在刚出道，流量最大的时候不直等什么啊？！过阵子人气下去，直播都没人看了懂吗！？”
韩杉眯起眼，“不是，黎哥，你今天怎么突然这么激情啊？”
黎显揉着眼睛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百特曼小声说，“估计是让那个过气男团给刺激了，怕咱们过气。”
韩杉顿悟，“哦”了一声，“黎哥，你放心，我们回去就直，天天直，保证超额完成任务！”
其实车里不是只有黎显一个人想着那个过气男团。
叶牧突然开口，“黎哥，要是我们努力的话，真能成为顶流吗？”
话一出口，身边的姜天照也愣住了，怔怔地转过头看向叶牧，“？！”
黎显抬眼，眸光微颤，“你们想吗？”
“我想。”叶牧举手。
“我也想！”姜天照紧随其后。
“我也想！”
“我也我也！”
五个人都举起了手。
在黎显看来，这不是五只手，是五支希望的火把。
原本他不想带这个团，接手之前听公司里的人介绍，不是富二代就是星二代，反正他们不努力就只能回家继承家业，肯定带不出什么成绩。
他想要亲手打造一个神话，一个就算过了几十年，有人提起当年来，立马就能想起的神话。
“你们真的想吗！！！”黎显又大声问了一次。
“我们想！！！！”Vishwa回答得更大声。
“只要你们想，咱们一起努力，我黎某人哪怕豁出这张脸去下跪求资源，也不让你们失望！！！”黎显铿锵地说道。
他从副驾驶伸出一只手，韩杉把手搭在上面，其余四个人也纷纷搭上来，六只手晃动两下，大家同时高喊：“Vishwa！！！加油！！！Vishwa！！！顶流！！！”
车外的霓虹灯一定不知道，这辆诡异晃动的保姆车里，场面堪比大型传-销现场。
“好！明天先回公司录个单采，回去就开始直播。”
“什么单采？”百特曼问。
黎显说，“《热我》直播期间数据非常好，公司想把回放剪辑一下，补个后期，再吃一波流量。”
几个人一听，纷纷发出哀嚎：“还搞啊？！”
“我微博下头粉丝都开始给我发生辰八字了哥！”韩杉捂着脸。
章暂从手机里找到一张表情包，“哥，你看他们给我P的，我就修了个发动机，现在都变成汽车人了！”
“变形金刚不好吗？”叶牧冷冷开口，“我是专业石头。”
“哦说起微博我才想起来，叶牧，刚才周导的助理来电话了，让你记得转发微博！”黎显冲叶牧晃了晃手机，“你之前客串的电视剧要播了。”
“这么快？！”叶牧吃惊。
“因为里面涉及很多学生的题材，他们想赶开学季嘛，现在是一边后期一边播，你的那个部分是在开头，明天就上了。”
“哇！！！”几个人羡慕地看着叶牧。
“而且是上星的哟！”黎显补充。
“牛逼啊！处女作就上星了！！！”大家更羡慕了。
叶牧挠头，“只是客串，一共就三场戏。”
“等你的剧播了，你就不是专业石头了！放宽心！”韩杉安慰道。
叶牧看了眼黎显发来的转发词，打开微博，在电视剧开播宣传下面转发道：
【@Vishwa-叶牧：相比起痛苦的人生，有时候死亡才是仁慈。你好，我是T。】
微博刚发出几分钟，转赞评就过万了。
黎显指着手机屏幕，颐指气使，“看见这个人气没有，你们听我的没错！趁热打铁！都抓紧点儿！”
叶牧有点好奇，点进了评论区。
【什么什么什么快来看我发现了什么！！！！】
【啊啊啊啊啊小变态你终于要来了！！！！期待！！！！】
【第一次拍戏就挑战反派，我的宝宝出息了！！！】
【难道这就是养成的快乐！我一票一票亲手投出来的人要演电视剧给我看了！！！】
【刚出道就有大导上星剧了，资源咖果然不简单。】
【谁知道是不是人家用零花钱投资的呢？】
【我看看谁还说叶牧是恋爱脑没有事业心！刚出道就有上星剧了！！！】
……
“资源咖？”叶牧扭头小声问姜天照，“资源咖是什么意思？”
姜天照皱眉，“谁说什么了？”
叶牧把手机举给姜天照，“这个。”
姜天照看了一眼，摁灭手机，“他们乱说的，别往心里去，做你自己。”
“哦。”叶牧看向车窗外，“资源咖……”-
晚上回到宿舍，姜天照来到叶牧房间，“你今天晚上怎么了？好像从洗手间回来就一直有心事似的。”
叶牧指着自己，“有吗？没有啊。”
“啧，平时你没这么闷。今天都没怎么说过话，是不是前辈跟你说什么了？”
叶牧一顿，“姜天照，我想证明自己。”
“证明什么？”
叶牧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仰靠在沙发上，“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每次参赛，考学，哪怕是选到抢手的课，只要我得到了，都有人说我是靠叶家。”
姜天照一怔，“我知道你不是。”
“对，所以我都证明给他们看，我能拿到第一，我能考上最好的大学，我能得全A，虽然我自己也觉得这样自证下去很蠢。”叶牧心平气和地说着。
“但是我还要蠢一次。”
姜天照：？？
“姜天照。”
“嗯？”
“咱们顶峰相见。”
第 70 章
《热我》单采结束回到家的时候, 刚好是下午六点半。
一进门，叶牧就喊着“要上了要上了要上了……”一阵风似的冲上了楼，留下其余四人大眼瞪小眼地站在原地。
韩杉：“他要上谁？”
姜天照的脸先是一红, 还没来得及正式害羞, 百特曼转过头，“你先别脸红, 你人还在这儿, 不可能上你。”
姜天照闻言, 脸突然又白了, 三步两步往楼上追去。
“他俩这是玩儿什么？”韩杉张大嘴抬头往楼上看去。
章暂忽然眼神一亮，往客厅跑去，“电视剧！！！叶子是变态那个！！！”
“哦！！！！对对对！！！”
叶牧冲进房间，匆匆忙忙打开了电脑。
电视剧已经开始一会儿了，叶牧聚精会神盯着弹幕。
姜天照跟在后面，在门口一个急刹，“上了？”
“快到我了！”叶牧指着屏幕。
“来了！”姜天照一个飞扑卧在沙发上。
作为整个Vishwa第一个上星的男人, 叶牧正襟危坐，手心里全是汗。
弹幕里的粉丝这个时候也都紧张得要命，万一他们真投了个废物出来，丢脸是一回事, 真金白银投出去的票也成笑话了。
【牧牧什么时候出来？】
【还没到呢！前面姐妹贴贴！】
【粉丝别说话行不行, 烦死了】
【牧牧是谁，这剧跟他有关系？】
叶牧紧张得吞咽了一下口水, 姜天照给他拿来一罐可乐，“别紧张, 周导都夸过你了，没问题的。”
“嗯……”叶牧接过可乐。
终于到了几个混混暴力撬门的镜头, 镜头一转，隔着锈迹斑斑的铁门，年轻的T缓缓打开了房门。
不愧是周导，哪怕是来客串的小角色，也丝毫不能浪费一丁点美貌。
这里给了铁门里的叶牧一个大特写，从瘦削的下巴一路往上推，一个瘦削苍白的俊美男孩逐渐出现在镜头里。
“白天跑哪儿去了？别以为躲出去就没事了，开门！”小混混踢了一脚防盗门，指着T破口大骂，“贱货！”
T默不作声，深深地看着门口张牙舞爪的混混，瞳孔里仿佛藏着一座坟墓，阴森晦暗，了无生气。
门刚被打开，一个混混飞起一脚踹上了T的腹部，T被踹得后退两步倒在了玄关尽头，捂着肚子伏在地上。
姜天照看的入了戏，心疼地攥紧拳头，“妈的。”
弹幕上也立马有了反应：
【这是叶牧？？？？？？？】
【啊？？？？？？】
【原来近距离看他这么漂亮的吗？？？？？？？】
【周导亲自认证的敬业，都给我夸！！！！】
【谁懂，这个打光，这个场景，他是唯一纯白的茉莉花！！！】
【好心疼……】
【T年轻的时候也太帅了把？！？！】
从弹幕看来观众对叶牧的出场评价很不错，叶牧松了一口气，狠狠灌了一口可乐。
画面里T已经被围着打了一圈，不合身的衬衫从肩头滑落一半，挂在臂弯上，伤痕累累的皮肤下尖锐的肩胛骨格外清晰。
【这是我能看的吗？？？】
【别打了！！！老子心疼他！！！！】
【你们惹他干嘛？他一会儿开大把你们豆沙了！】
T捂着脑袋，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一个混混上前抓起他的头发，将人向后猛地一拽，T被拽得被迫扬起脸来。
混混凑近T的耳边，小声说“其实你妈妈早就回不来了，就在第一天晚上……嘶，好多兄弟都尝过了，我还没来得及……可惜啊……”
T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失神，紧接着瞳孔骤缩，下眼睑的肌肉狠狠颤抖了一下。
电光石火间，混混的喉咙就被一根一次性筷子扎穿了，血溅了T一脸。
混混捂着喉咙倒退几步，不可置信地看着T。
T慢慢地转过身，一只眼睛肿得厉害，看不清方向，循着声音爬向倒地的混混，抬手摸向那根筷子。
“觉得可惜就下去找她。”
说着用力一拔，筷子被重新抽了出来。
鲜血没了阻塞，肆无忌惮地四处喷溅，地上的人挣扎两下就不动了。
另外几个混混被这个场景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T蹲在地上，痛苦地晃了晃脑袋，后期在这里加了个耳鸣的效果，叶牧认可地点点头，“嗯，一般这种情况应该就是脑震荡了。”
身边的姜天照一动不动地坐着，像是没听到叶牧说话。
叶牧扭头：“怎么了？”
跟前还是没回应，叶牧惊讶地发现姜天照怒视屏幕，眼眶猩红，攥着拳头微微发抖。
“？”叶牧推了推姜天照，“都是假的，你不是也在现场吗？”
姜天照咬牙切齿，瓮声瓮气，“不行，我看不得你被欺负。”
“这又不是我……”叶牧还想劝，被姜天照一把抓住手。
叶牧一怔，“？”
“那么多人围着揍你，”姜天照眼泪都快下来了，“气死我了！”
“好了好了，都是假的啊都是假的……”
叶牧揉着姜天照的头发，顺毛撸了几下，觉得像在撸狗，又有点好笑。
“看个剧还给你看应激了……”
“说明你演得好。”姜天照背对着他，声音里仍然带着鼻音，一撮头发被叶牧撸得支棱起来。
还挺倔强。
接下去的画面就是T处理混混的尸体，分尸解剖的镜头了。
为了避免过于血腥，剪辑在这里用了蒙太奇的镜头语言，握着刀高高抬起的手腕和T如痴如醉的眸光叠在一起，穿针引线的缝合画面配合着T微微翘起的嘴角。
此刻的弹幕也被叶牧神经病一样的演技震惊了：
【啊？？？？？】
【有人能查查他吗？看上去不像演的……这表情像真的背着案底啊导演！！！】
【欢迎来到医学生的舒适，哦不，统治区！】
【手法太专业了，如果不是手替那他应该真的练了很久……】
【前面的，不瞒您说，无需手替，他自己就是专业的。】
【这还是平时那个乖乖的叶牧吗？！！？你别演了我害怕！！】
【他切肉的时候眼里那个兴奋的光是怎么回事！？！？是他自己演出来的还是后期加上的？】
剧中的T处理完尸体，兴奋地端详着手上残留的血迹，仿佛在欣赏艺术品一般，陶醉地闻了闻，借着黎明投射进客厅的天光，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一地狼藉，从地上受害者裤子里翻出一包被血浸湿的烟。
这是T第一次抽烟，他坐在一地凌乱的日光里，生疏地点燃沾了血迹的香烟，又生疏地猛吸一口，然后被呛得咳嗽起来，一边咳嗽，他好像被自己这滑稽的行为逗笑了，随即坐在地上大笑起来，笑得泪流满面。
接下去的无数个夜晚，T每次杀人之后都会点燃一根烟，沾着血的味道，坐在日光里抽完。
T的青年时期到这里为止，叶牧的戏份就杀青了。
叶牧手机一震，韩杉发来消息，【叶子，你上热搜了】
姜天照转过头，由衷地看着叶牧的眼睛，“你是吃这碗饭的，真的。”
叶牧抿唇，点开微博冲姜天照晃了晃，“首先，不被骂得太难听就好。”
“不能够！”姜天照也打开手机，“这也就是客串三场戏，再给你多来几集你高低得拿奖！”
两人同时点进微博，热搜榜上一个飘着“沸”标签的词条正在迅速攀升，词条也很直接，#叶牧的变态不像演的#。
……
叶牧哽住，“这词条也太伤人了？！”
“但是评价很好！”姜天照惊喜地往下翻着微博，“你快看，都在夸你诶！”
“是吗？！”
词条广场上，刚刚看过这一集的粉丝都在感叹叶牧的演技，叶牧预想中铺天盖地的谩骂并没有出现，反而大家都在截图逐帧分析着他的微表情。
有路人看到词条觉得好奇点进来，看到了粉丝截屏的一段T抽烟的演技，纷纷评论：
【第一次觉得一个脏兮兮的男人帅……】
【抽根烟硬控我30秒，这人是谁哦？】
【这是什么剧？刚上的吗？求指路！】
【刚才搜了一下才知道这竟然是个出道没满月的新人！内娱快照这个节奏卷起来吧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宣布这是我的新墙头！！！】
叶牧激动握着手机，抬头看向姜天照，语气带着哽咽，“没挨骂！第一次！！没有人骂我！！”
姜天照抬手用拇指给他擦掉一滴眼泪，“嗯！你特别棒！”
“你看！他们说！”叶牧颤抖着往下划了几下，念道：“赶紧去买六味地黄丸，送周边……？”
姜天照：？？？
叶牧：？？？
再往下划几下，
【@舒安堂V：#叶牧的变态不像演的，@Vishwa-叶牧的专业也不是演的！即日起线上一次性购买三盒舒安堂金牌六味地黄丸，即赠代言人亲自手搓六味地黄丸解压捏捏球挂件周边，数量有限，送完即止！】
配图是叶牧穿着安全隔离服，手里举着一个棒球大小的黑色大丸子，跟舒安堂老板一同站在工厂简介前的留影。
像个大傻小子。
叶牧：黑人问号，jpg
姜天照：“你有这个捏捏球吗？”
叶牧摇头，“还没有。”
“能弄到吗？”姜天照追问。
“不知道……”
“给我弄一个可以吗？”
叶牧深呼吸，“应该可以。”
与此同时，在刚才那个热搜词条的广场里……
【六味地黄丸你是会蹭的……】
【不得不说，被一个变态杀手关心肾的感觉还挺妙的……】
【前一秒他还在人体切片，后一秒你说他手搓了个六味地黄丸……】
【不是……这么大个球你跟我说这是吃的……】
【你大可以叫它六味帝皇丸……】
【……那请问这个帝皇丸是饭前吃还是饭后吃？】
【当饭吃……】
就在叶牧感到不忍直视准备摁灭手机的时候，姜月宁也来电话了。
叶牧看了眼姜天照，“你姐姐！”说着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姜月宁显得很兴奋，“叶牧！你演得真不错！”
“谢谢姜老师给我机会！”叶牧不由得坐直了身体，恭敬地答道。
姜月宁顿了顿，“有件事想要问你……就是不知道……”
“没关系姜老师您说您说！”
“就是那个……六味地黄丸的周边你能弄到吗？”
……
“喂？叶牧？”姜月宁听不到叶牧的答复，又叫了一声，接着有些扭捏地说，“我也想要那个捏……”
“我去弄！我保证给您弄到！”叶牧目光坚毅。
从姜天照的角度看去，好像还有点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