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云朵和山先生
男人轻轻抬起女孩纤细的?手腕, 漆黑的?眸间带着几分?迷离沉醉,更多的?是带着缱绻暧昧的?挑逗,一字一顿道:
“只是接吻, 就让你心率过快了吗。”
时?云舒脑袋一懵, 目光有些呆滞地垂眸望去, 只见男人修长的?指节之间,戴在她手腕上?的?心跳检测仪屏幕上?赫然显示着红色的?警报信号——
她的?心率值已经飙到了129次/分?。
而正常心率值域在60-100次/分?。
男人轻挑着眉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时?云舒又羞又气,脸红得不像话, 趁他不注意挣开他的?禁锢, 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状态放松的?江淮景推倒在沙发椅上?。
她一脚迈过去, 跪在男人张开的?双腿之间, 像一只发飙的?小猫, 两只手一边一只揪着他的?耳朵, 冲着他的?脸颊咬去。
“嘶——”
她用了些力气, 江淮景不禁吃痛地倒吸一口气。
脸上?迅速留下?两排整齐的?牙印, 上?面还有女孩残留的?
口水。
他抬手摸了下?, 半晌, 忽的?扯唇问:“时?云舒, 你属狗的?吗。”
时?云舒不回答他, 又冲着另一侧咬下?去,整了一对形状相似的?牙印, 这才解气。
江淮景看着她这幅耀武扬威的?神气模样, 不气反笑。
他斜了斜唇, 闲散地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唇,漫不经心的?语调带着惯有的?不正经:“要不再?往这儿来一口?”
“”时?云舒咬牙切齿, “你真不要脸。”——
三月中旬,万物复苏,天气渐渐回暖,时?云舒终于得以脱下?厚重的?羽绒服,换上?轻薄的?大衣,胸口的?疤也已经愈合地越来越好。
她从过年起到现在已经休息了两个?半月,一般公司都不会允许员工请这么久假,所以她本?打算直接将工作辞了,但许总在她住院时?亲自过来探望,特准她在家?好好休息,不用来工作,这期间工资照发,还给她发了双倍工伤补贴。
许总裁态度极为诚恳,时?云舒也不好再?请辞了。
这天下?午,阳光明媚,她懒洋洋地坐在摇椅上?,窝在江淮景怀里晒太阳。
刚喝过中药,嘴里含着一支棒棒糖解苦,百无聊赖地感慨着:“忙的?时?候想?休息,休息多了又想?上?班了,人果然还是不能太闲了。”
江淮景手指一下?一下?捏着她的?耳垂,淡声道:“那就来我公司,想?上?班就上?,不想?上?班就休息。”
时?云舒含着棒棒糖,口齿不清地拒绝:“不行,办公室恋情不可取。”
男人语调闲散:“那你认为堂堂祁家?大小姐在Harmias屈尊当一个?小职员的?行为就可取吗。”
“……”
时?云舒被他问到了。
她之前是想?图个?清净,才会故意避开自家?公司。
结果这清净现在是一点都没了,她去哪儿都是明牌不说,等?她回到Harmias之后,几乎不用想?,肯定会像动物园的?猴子一样被围观,领导同事和她相处更是会多一层顾虑。
这种情况下?辞职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她早就应允了许总裁,等?身体?恢复就会去正常上?班。
计划赶不上?变化,身份突然公开的?确给她带来一些困扰。
“那怎么办呢?”时?云舒一侧腮帮子被棒棒糖塞得鼓鼓的?。
她无意识地揪着江淮景的?衬衫扣子,苦恼地想?着,“我已经答应许总了,总不好再?反悔吧。”
“自己的?公司有什么不好反悔的?。”男人随意道。
时?云舒一愣:“什么意思?”
江淮景轻提唇角,打开企业注册软件,搜索Harmias。
点进主页,只见法?定代表人一栏赫然写着“时?云舒”三个?字。
时?云舒瞳孔微微放大:“你真把Harmias买下?来了?”
男人拖着尾音睨她:“不然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
“”
加上?这三百多亿,他给她的?聘礼已经超过万亿了。
时?云舒无言以对。
脑海中只有三个?字不断闪现。
败家?子、败家?子、败家?子
江淮景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修长手指捏住小木棍,从她嘴里抽出橙子味棒棒糖,毫不留情告知:“五分?钟到了,你今天的?摄糖量已经超标,不许再?吃了。”
嘴里那股苦味还未散去,时?云舒皱巴着小脸幽怨地看着他:“浪费可耻。”
男人挑眉,将她吃剩的?棒棒糖丢到自己嘴里:“现在呢。”
时云舒:“”
江淮景叼着棒棒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想吃也可以。”
时?云舒眼睛一亮,翘首以盼看向他。
男人轻轻勾唇,不紧不慢地将棒棒糖拿出,懒散地支着下?巴,扬了一分调子:“过来亲我。”
时?云舒:“”
她抱着胳膊坐回去,气鼓鼓地冷哼一声:“苦死我吧,苦死我你就没女朋友了。”
江淮景轻笑,忽然靠近几寸,捏着她的?下?巴亲了亲,舌尖轻巧地撬开她的?贝齿,勾住她的?缠绕。
橙子的?香甜味瞬间在二人唇齿间旖旎漫开。
他停留几秒就抽离,声音低沉诱惑:“吃到糖了吗。”
时?云舒下?意识舔了下?唇,机械地点头:“嗯吃到了。”
江淮景又将棒棒糖重新?塞了回去,时?云舒看着他削薄的?唇片带着盈润的?光泽,不由自主地攀着他的?肩膀,主动贴了上?去,笨拙地啃噬着男人的?薄唇。
橙子的?香味越来越浓郁,渐渐覆盖了中药的?苦,她情不自禁合上?双眸,鸦羽般的?长睫轻轻忽闪着,得到极大的?满足。
等?到口中没那么苦了,她起身抽离,却被男人扣住后脑勺,反攻回去。
男人含住她的?唇瓣,如攻略城池般侵入,气息滚烫而灼热:“吃完糖就想?跑,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唔江淮景”
鼻腔间被他的?气息充斥着,掺杂着橙子的?甜味和清爽干冽的?雪山茶香。
呼吸开始错乱,她的?声音渐渐被吞没——
时?云舒在“寻”app上?发布的?寻人启事得到了江淮景的?技术支持,消息很快大面积扩散,只用了半个?月,时?云舒养父母的?邻居就将他们的?位置发给她了,是隔壁市的?一栋老式小区。
时?云舒当即带着林听然出发,亲自去接他们回来。
时?家?夫妇半生的?积蓄都用来给时?云舒治病了,因为上?了年纪,没有学?校愿意招作老师了,只能在小学?食堂当食堂阿姨和清洁工,二人微薄的?收入只够租一间老式居民?房。
老式居民?楼没有电梯,因年久失修,陈旧的?墙皮已经脱落,老两口还只租到了五楼。
还没见到人,时?云舒就已经想?落泪了。
她不敢想?象,这些年腰肌受损的?养父母是怎么过来的?。
林听然忐忑不安地跟在时?云舒身后,她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喜欢她。
她们轻轻敲门,屋内响起时?母温柔熟悉的?声音:“谁啊?”
时?云舒张了张唇,却没能发出声音。
应华从内将门打开,见到时?云舒的?那一刻,同样愣在了原地。
她刚年过半百,头发却已经白了一半,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孩。
眼眶瞬间湿润,时?隔这么多年,还是能一眼认出她来:“云舒”
时?云舒鼻尖酸涩,两步走过去抱住她,哽咽着喊出久违而陌生的?称呼:“妈妈——”
客厅内,空间拥挤却极为整洁。
时?家?夫妇拿出了家?中最贵的?茶叶招待她们,记得时?云舒不能喝茶,额外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时?云舒捧着这杯热水,定定地出神,想?起了林蔓见她第一面时?给她倒的?浓茶。
时?家?夫妇双手放在膝间,神情有些局促。
时?父面露愧疚,率先开口:“云舒,当初把你抛下?,是以为你认回亲生父母,能得到更好的?治疗,希望你不要怪我们。”
两滴泪垂直掉落,淹没在纸杯中。
她之前的?确埋怨过他们,但是经年过去,她早已与自己和解,与大人和解。
她抬头,眼眶红红的?:“我早就不怪你们了,该被惩罚的?是我那对亲生父母。”
时?父长叹一口气:“当初你爸爸告诉我,他们会认回你,还说听然在他们的?抚养下?才能得到最好的?教育和资源,认识更多德高望重的?人,我这才鬼迷心窍相信了他,把你们姐妹俩都交给了他们,却没想?到唉……”
说到此处,时?父也不禁哽咽了几分?:“一切都怪我识人不清,所托非人啊”
应华捂着嘴泣不成声,明明两个?女儿近在迟尺,她却不敢触碰。
原来是这样。
时?云舒恍然捋清了当初发生的?事。
林氏夫妇本?想?认回她,却在发现她有心脏病后反悔,之后又不舍得放走林听然,所以对她的?养父母撒了谎,甚至装出一副慈父慈母的?姿态,这才迷惑了时?父。
他们撒的?这个?谎,让她、让她的?养父母、让林听然都不好过。
时?云舒缓缓握紧了拳头,只觉得成为林蔓夫妇的?女儿是她
最大的?不幸。
她擦了擦眼泪,将林听然介绍给他们:“爸、妈,这就是听然,你们的?亲生女儿。”
林听然眼眶红红的?,小心翼翼地喊:“爸爸,妈妈……”
她的?眉眼有三分?像应华,她们在门口见到第一眼就互相对对方产生了血缘带来的?亲切感,只是因为第一次见面,都不敢妄自认对方。
听见她的?称呼,应华和时?父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哗哗流下?。
他们哭笑着答应,紧紧抱住失而复得的?女儿们。
时?云舒打量着这间老房子,没有暖气、没有空调,甚至连桌子都是时?父用废铁焊接的?。
愧疚之情油然而生,她的?养父母,两位受人爱戴的?人民?教师,却在晚年过得这么苦,这都是她和林蔓害的?。
时?父注意到她愧疚的?目光,忙故作轻松说:“嗨,我们买过好几张桌子了,都没自己焊的?结实,就送给邻居了。”
他给应华使了个?眼色,她忙跟着道:“哦对对……我们俩过得挺好的?,你爸妈之前还给我们一大笔钱呢,我们手里钱还多着都没收。”
时?云舒吸了吸鼻子,钱都用来给她看病了,他们哪还有多余的?存款,分?明是不想?收林氏夫妇的?小恩小惠,被扣上?卖女儿的?名?头。
不愿意拆穿他们,她轻声道:“爸、妈,你们跟我回北城吧,我和听然一起赡养你们。”
“这……”他们面露犹疑,觉得这样不太合适。
时?云舒看出他们的?顾虑,安抚道:“我外公很感谢你们把我健康养大,已经买下?了我们原先的?那套房子,重新?施工装修,还特意叮嘱我,一定要把你们请回去,他想?亲自感谢你们。”
林听然也道:“爸爸妈妈,我现在已经面试过了好几家?钢琴培训机构了,马上?就可以赚钱了,我和舒舒宝贝一起照顾你们。”
话已至此,应华和时?父也不舍得再?和两个?女儿分?开了,对视一眼,喜极而泣:“好……好,我们跟你们回去。”——
阳春四月,为了迎接和感谢时?家?夫妇,祁思源请了京北酒店的?厨师到家?中,在新?宅子中办了一场顶奢家?宴,邀请了时?家?和江家?,一共十一口人。
时?云舒的?疤痕也愈合好了,换上?了一字肩紫藤色长裙,还没下?楼就在江淮景的?连哄带骗下?,又加了一条白色流苏披肩。
被江淮景牵着手下?楼时?,她唇角轻轻撅起,低头看着奇怪的?穿搭,微微蹙眉:“还是感觉好奇怪啊。”
虽然白色百搭,但是一字肩的?袖子和胸口是精华设计了,结果都被披肩挡住了。
她抬手想?把披肩扯下?来,被江淮景眼明手快地按住:“不行。”
时?云舒瞪他:“屋子里有暖气。”
男人纹丝不动:“那也不行,还开窗呢。”
“”时?云舒被他噎了一下?,咬牙骂道,“你真讨厌。”
男人好脾气地笑笑,环着她的?肩膀,刚柔并济哄着:“嗯,我讨厌,我女朋友穿什么都好看。”
时?云舒:“”
有脾气没处发。
家?宴开始,祁思源坐在主座,举起杯子,诚恳地向时?家?夫妇和江家?几位长辈致谢。
“感谢各位这些年对我外孙女的?照顾,你们把云舒照顾得很好,教育得也很好,反而是我这个?外公做得不称职,没教好女儿,给你们带来了这么多麻烦,我替我不争气的?女儿向大家?致歉。”
他端起装了满杯白酒的?杯子,一饮而尽。
辛辣白酒入喉,年迈的?老者皱了下?眉。
时?云舒在一旁担忧道:“外公,您别喝酒了。”
应华也说:“是啊,喝酒伤身,祁老先生喝茶就好了。”
祁思源摆手:“没事,难得大家?聚在一起,以茶代酒不足以表示我的?诚意。”
时?父回敬他:“祁老先生,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现在孩子们都在身边,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对,我们吃点苦不算什么。”应华握着时?云舒的?手,心疼道,“最苦的?还是云舒,现在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眼看大家?又要潸然泪下?,江杏泉忙举起杯子:“好了好了,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可不兴哭啊。”
祁思源哈哈一笑:“江老头说得对,来,我敬大家?。”
屋内挂满了气球和彩带,院子里还有音乐和篝火表演,连带着两家?的?佣人一起庆祝,一场家?宴办得喜气洋洋的?。
时?云舒和林听然陪着时?家?夫妇围在篝火旁,讲述着这些年的?成就和经历,应华和时?父极其?认真听着,热切地询问着细枝末节,好像这样就算是陪伴了他们的?童年。
祁玉和江父拉上?苏芸和江茗雪一起打扑克,祁思源和江杏泉在走廊下?紧张对弈。
“别走那儿!不行不行,你走那儿我下?哪儿啊!”
“嘿呦,那我今天还非得走这儿不可了。”
“江杏泉!你个?老不死的?!非得跟我对着干是吧!”
“……”
一家?老小热热闹闹的?,场面和谐而温馨。
时?云舒和他们聊了一会儿,又去看了会两位老人下?棋,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却没发现江淮景的?身影。
林听然问她:“舒舒宝贝,你找什么呢?”
时?云舒拢了拢流苏披肩,问:“然然,你知道江淮景去哪儿了吗?”
“啊”林听然眼神飘忽了一下?,摇头,“我不知道,可能公司有什么事,出去打电话了?”
她挽起时?云舒的?肩膀:“没事的?舒舒宝贝,他一个?大男人又丢不了,你快过来,妈妈刚刚还在问你在国外有没有遇到好玩的?呢。”
“好吧。”
时?云舒没有多想?,正要重新?坐回去,四周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下?一秒,她两侧草坪地面忽然亮起一排排暖色灯串,灯串旁沿路错落有致地摆放了三四排白色蜡烛,中间空出一条长长的?过道。
一颗火苗星子从第一支蜡烛迅速窜到最后一支,瞬间点燃了上?百只蜡烛,火光在春风中摇曳,和星光点点的?夜幕交相辉映。
夜空中盘旋着几架直升机,井然有序地撒下?大片的?玫瑰花瓣,有几片落在她的?白色披肩上?,红得愈发鲜艳而明亮。
时?云舒垂眸望去,是弗洛伊德。
神情不禁微怔,她几分?困惑地沿着蜡烛向前望去。
月光下?,江淮景从阴影中走出,步伐稳健,银色的?月辉洒在肩头。
盛装出席,怀中抱着一束玫瑰,出现在蜡烛尾端,与她遥遥相望。
时?云舒眉目微动,渐渐意识到他在做什么。
庭院的?其?他人纷纷停止了动作,祁思源也将下?了一半的?棋局暂时?搁置,挑眉看着江杏泉:“可算来了,我都快演不下?去了。”
江杏泉嫌弃地瞪他一眼:“我看你下?得挺起劲的?啊。”
林听然和江茗雪跑到一边,拿着提前准备好的?照相机,分?别录像、拍照做记录。
时?云舒定定地看着男人身姿绰约,迎着月光缓步向自己走来,在半米之隔的?位置停下?。
男人鼻梁高挺,面容清隽,惯有的?慵懒和散漫尽数褪去,深邃的?眸子倒映着点点星子和火光,以及在他眼中清晰的?她。
薄唇牵起清浅的?弧度,他温柔地看着她:“在找我吗。”
时?云舒忽然思维变得迟钝:“你这是”
男人眼眸很黑,声音清冽低醇:“本?来想?再?等?等?,但是后院种的?玫瑰等?不及了。”
时?云舒垂眸望去,这才发现他手中捧的?玫瑰,是他高二那年在江家?百草园中亲手种下?的?。
当初她
还不解地问:“园子里不是已经种了玫瑰花吗?”
少年拿铲子细致地刨开一个?小坑,傲慢地瞥了她一眼,腔调散漫顽劣:“我种的?玫瑰和他们种的?不一样。”
时?云舒当时?还在心中小小地腹诽,不都是玫瑰花吗,能有什么不一样的?。
之后那片玫瑰被围在栅栏中,一直由他亲自浇灌和养护,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如今,那几十株不允许任何人触碰的?玫瑰,被精致修剪包裹,由它们的?主人亲自捧起,送到她面前。
眼眶蓦地涌上?湿意,她微微张唇,却喉间堵塞,没能发出声音。
江淮景将花束送到她面前,面容清隽:“我亲手种的?玫瑰,会不会显得没那么俗气。”
香气沁入鼻腔,时?云舒接过玫瑰抱在怀里。
她声音哽咽地摇头:“你送的?,永远独一无二。”
男人如墨一般的?瞳眸深深凝望着她,缓缓启唇:
“我曾一度认为,没有什么东西是我不能放弃的?,所以我堕落、荒唐、沉沦,我把自己过得潦草模糊,直到你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在没人注意到的?角落,他修长的?指节微微蜷起:
“我是个?喜欢虚张声势的?人,如果无意中让你不安,请你不要怀疑,不要乱想?,我很爱你,比我的?生命还要爱。”
“我们已经错过了六年,余下?的?每一分?每一秒,我想?以另一种身份陪在你身边。”
“所以”他声音忽然顿滞,“小病秧子,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时?云舒眼中噙满了泪珠,抑制不住向外奔涌,挂在泛红的?眼眶上?,水痕深重。
她哽咽着点头回应:“我愿意。”
晶莹的?泪水滑落到娇艳的?玫瑰花上?,打湿了上?面蝴蝶结系法?笨拙的?白色丝带。
江淮景缓缓吐出一口气,蜷起的?指节渐渐放松。
这一幕曾在他辗转不安的?梦中出现过无数次,如今真正实现了,他却有些恍惚。
他抬手轻轻拂去女孩脸颊上?的?泪珠,温热的?触感传来,他心底的?忐忑才终于渐渐平息。
他从九十九朵玫瑰最中间的?花蕊中取出一枚钻戒,牵起女孩的?左手,缓缓推入她的?无名?指。
时?云舒注意到他指尖轻微的?颤抖,大小正合适的?钻戒戴了足足半分?钟。
时?云舒将花放下?,主动拥抱他,她靠在他的?胸口,一遍遍重复着:
“江淮景,你听见了吗?我愿意,我愿意嫁给你”
女孩的?声音轻软而坚定,渐渐抚平了男人心中的?不安。
篝火摇曳,光影簌簌。
他们紧紧相拥着,围在一旁的?长辈们不约而同落泪。
时?云舒知道,江淮景特意挑选外公为她举办的?家?宴上?求婚,就是为了让她所有家?人和朋友与她一起见证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得到他们的?祝福——
婚礼在五月中旬举办,时?云舒早早就被揪起来化妆换衣服。
化好妆后,她换上?抹胸婚纱,因为领口稍低,胸口的?疤痕露了出来,化妆师建议她稍微遮一下?。
她不觉得这个?疤丑陋,相反她认为这是朵儿陪伴她的?证明。所以平时?穿领口低一些的?衣服,不会刻意去遮掩。
但化妆师说得并无道理,像结婚这样的?重要场合,的?确应该遮一遮。
略微思忖了下?,她转向化妆师,让她帮忙用遮瑕膏之类的?遮盖一下?。
化妆师试了试,摇头:“不行,时?小姐太白了,这几种遮瑕膏都有些明显,您稍等?一下?,我再?调调颜色。”
时?云舒点头,耐心等?着她调色。
门忽然从外打开,江淮景身穿熨帖整齐笔挺的?新?郎服走进来。
时?云舒一愣:“你怎么来了?”
江淮景对化妆师淡声道:“你先出去吧。”
等?到室内只有他们二人,时?云舒问:“苏姨不是说,婚礼前新?郎新?娘不能见面吗,你是怎么进来的??”
江淮景轻轻勾唇:“当然是趁她不注意偷溜进来的?。”
“”时?云舒沉默了下?,“那你过来是干什么,不会就是见我一面吧?”
她故意傲娇地扬着下?巴:“这么黏人的?男人我可不要啊。”
江淮景轻笑了下?,垂眸落在她胸口处遮瑕膏和肤色明显的?交界线:“来让你替我检验一下?画功。”
时?云舒愣了下?:“什么意思?”
江淮景不语,拿卸妆水将她胸口的?遮瑕膏轻轻擦去,然后从背后拿出一个?小工具包,取出一只丙烯马克笔,在她胸前轻柔地描画起来。
马克笔的?笔触细细软软的?,并不疼,男人手腕很稳,目光专注。
干燥的?手掌覆在她胸口处的?皮肤上?,时?不时?擦过下?方一寸的?柔软,反而让她有些酥酥麻麻的?。
时?云舒压下?内心的?异样情绪,有些怀疑地问:“你学?过画画吗?”
江淮景语气坦诚:“没有。”
“”时?云舒一时?失语,“要不你还是让化妆师来吧,或者帮我买个?纹身贴也行。”
“不行。”男人否决了她的?提议。
“”
时?云舒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等?他画完。
十分?钟后,他落下?最后一笔:“画好了。”
时?云舒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镇定地转过去照镜子。
当一只栩栩如生的?紫色蝴蝶映入眼帘时?,她眼中闪过明显的?亮色和惊艳。
白皙的?胸口皮肤上?,一只紫色蝴蝶轻轻震动着羽翼,灵动而富有生机,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欲飞。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什么时?候学?的??”
江淮景慢条斯理地合上?马克笔:“前一阵在路边遇到一位手绘摆摊的?阿姨,跟她学?了几天。”
一阵强烈的?暖意席卷而来,时?云舒起身,踮脚在他唇角落下?轻盈的?一吻,然后经验丰富地在男人反应过来之前迅速脱身。
江淮景盯着她灵活又警惕的?姿态,半晌,笑出了声。
没有与她计较,退后半步,查看整体?效果。
目光触及到蝴蝶下?被遮盖后并不明显的?淡粉色伤疤,薄唇渐渐抿成一条直线,漆黑的?瞳孔中掺杂着心疼和刺痛。
良久,他俯身,在蝴蝶上?方落下?虔诚的?一吻。
微凉的?触感从胸口传来,时?云舒呼吸一滞,不由攥紧了手心,眸心轻颤:“江淮景”
男人只停留了几秒,缓缓从她胸前抬头,眼中并无半分?情欲。
刚才亲吻过她胸口的?薄唇轻轻开合:
“提前行使一下?权利,不过分?吧。”
“……”——
婚礼十点开始,时?云舒由祁思源扶着,提前走到宴会厅门口。
这条路莫名?熟悉,她看了一眼宴会厅的?牌子,只见上?面写着一个?熟悉的?名?字——
悦容厅。
睫毛不禁轻颤了两下?,她在心中重复默念着。
悦容厅
恰好是她回国后,被江淮景骗着参加的?那场只有新?郎的?假婚礼宴会厅。
脑海中蓦然回想?起他当初不着调的?话:
“新?娘跑了,要不你来应应急?”
一切忽然明晰。
婚礼是假的?,玩笑话却是真的?。
原来他等?待的?新?娘,一直是她。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仰头压下?眸间的?酸涩。
大喜的?日子,怎么能哭呢。
林听然、江茗雪和谭茵做她的?伴娘,祁家?和江家?各找了一个?小花童,为她提着婚纱裙摆。
与那场婚礼不同,这次的?婚礼座无虚席,大家?纷纷送上?祝福,或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或夸赞她胸前独特耀眼的?紫色蝴蝶。
时?云舒踩在纯白地毯上?,沿着精心修剪的?花艺路引,缓缓向江淮景走去。
香槟色水晶复古吊灯悬挂在正上?方,富丽堂皇,奢华又典雅。
江淮景身姿挺拔,立在红毯另一端。
他静静地看着她,眼中墨色翻涌。
时?云舒泛着水光的?眸子微笑着回望着他。
场上?依然光影重叠,琉璃璀璨。他们遥遥相望,无需多言,便默契地知晓对方的?心意。
这一次,他终于等?到了他的?新?娘。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