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我有小天才电话手表
裴漾能想到的、他最大的黑料大概就是谈了几次恋爱。
普通人正儿八经谈恋爱, 谈个十段八段也最多让人骂一句花心渣男，但艺人有情史就如同杀了人放了火，粉丝是绝对不会容忍的。
当初公司拒绝让他出道的理由就是他谈过的恋爱次数太多, 爆出来公关花销太大。
除此以外, 裴漾想不到他还有什么黑料值得爆。
傅临渊看着他问：“你有跟你的粉丝说过你是同性恋吗？”
裴漾眨了下眼睛说：“我没有把私生活公之于众的习惯。”
他的性取向不是秘密，他也从来没刻意遮掩过自己喜欢男人这件事。虽然他不在意别人对他评头论足，但也不代表他喜欢听到那些闲言碎语，他每天听裴云山唠叨就够烦了。
傅临渊：“那你看看这个。”
他接过傅临渊递过来的平板,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黄底黑字、加大加粗的新闻标题：#鲸鱼五百万粉丝情感博主疑似骗婚同性恋！！！#
还特意加了三个感叹号来强调。
发帖人：星星娱乐。
《星星娱乐》是互联网知名营销号，什么明星撕逼、豪门八卦、小道消息，就没有什么他们不敢报的, 但其中大半新闻都是毫无根据地胡编乱造, 哗众取宠图人一乐，流量却出乎预料的不错，又因其背靠几年大公司, 有背景有人脉, 几乎无人敢告。
裴漾看着这个营销号的头像觉得有些眼熟，打开自己的鲸鱼账号搜索了一下，发现这个营销号一早就私聊了他，问他愿不愿意花钱买下自己的新闻。
这是营销号的惯用手段，他们有时爆出来的消息真假参半, 有些明星网红做贼心虚，便只好花钱消灾, 大概是没收到裴漾的回应，星星娱乐便默认他不想给这个钱。
帖子已经发出去了, 不过还没发酵起来就被全网拦截了。
平板里还有一段一分多钟的音频。
裴漾点开听了听，是一段对话。
“你确定他是同性恋吗？”提问的是记者。
“确定, 当然确定！”爆料者激动地说，“我打扫他房间的时候在他柜子里发现了……发现了那种片子，男人跟男人的，如果他不是同性恋，怎么会看那种片？”
“简直恶心死了！”
记者和爆料者的声音都做了变声处理，但裴漾还是一下就听出来爆料者是谁——兰姨，那个前几天刚被他炒鱿鱼的保姆。
二人接下来的对话也印证了他的猜想。
爆料者又说：“我之前在他们家做保姆，他私下脾气很差的，直播的时候都是装的！他还抽烟喝酒，满口脏话，随便骂人，想骂谁就骂谁，就因为我做的饭不合他胃口，他就把我炒了！”
仔细听，还能听到她呜咽的声音，好似在裴漾手里受了天大的委屈。
记者又问：“你曝光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兰姨义正辞严地说：“当然是不想让他去骗人了！”
“他可是同性恋啊，他爸竟然让他去相亲，还让他跟女人结婚生孩子，这不是骗婚吗！”
“像他们这种骗婚gay就该下地狱！”
裴漾翻了个白眼，上高中他就发现自己是gay，压根儿没跟女生谈过恋爱，有女孩儿跟他表白，他都是斩钉截铁地拒绝，不给对方留一丝幻想余地，怕得病也没找过炮友，谈的好几次恋爱都是确认关系之后才进行下一步，没有出轨没有劈腿，裴云山让他去相亲，他也是好声好气跟人家说明缘由，从没想过去当什么骗婚gay。
这口锅太大了，他可不背。
傅临渊嫌少在他脸上见到如此厌恶的表情，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新闻拦下来了，人我也给你带来了。”
裴漾却突然一笑，他抬起头，直勾勾盯着傅临渊，眼里露出一丝疑惑：“傅临渊，我脾气很差吗？”
裴云山、罗轻舟、经纪人都说过他脾气差。
傅临渊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对上他澄亮的眼睛说：“不差，只是心直口快。”
有这个年纪该有的率性和坦诚，还有着旺盛而蓬勃的生命力，只一眼就会被他牢牢吸引。
裴漾悄然勾起唇角，心情不错地说：“我不抽烟，不喝酒，不骂人，脏话也说得少，以后不会家暴的。”
他的眼睛很大，眼尾略微向上挑起，典型的桃花眼，一弯起来就更像狐狸。
傅临渊轻点了一下头，含着笑说：“我知道。”
裴漾将视线转回到平板上，越看越觉得那黄黑相间的标题扎眼得很：“人在哪儿？”
……
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里，兰姨正内心窃喜。
前些日子她在网上到处散播裴漾是同性恋的消息，不仅没什么人搭理她，平台竟然还把她的号给封了，她正愁没地方发泄心中的愤懑，突然有个记者找上门说能帮她曝光裴漾。
裴漾脾气差是真的，同性恋也是真的，她可没说假话。
记者承诺会帮她讨回公道，还给了她两万块的辛苦费。
这钱来得可太容易了。
她也因此嗅到商机，她完全可以靠卖裴漾的八卦发家致富啊！比低声下气伺候人轻松多了。
下午又有媒体来联系她了，还派了专车来接她，连司机都是穿西装打领带的，一看就出手阔绰，这个钱她不想挣都不行啊！
在裴家那样的销金窟里浸淫一个多月，她一下就摸出这辆车的车座是真皮的。
这辈子她都没坐过这么气派的车，还美滋滋地想，等钱到手了，她也去买一辆来坐坐。
不过记者怎么还没来呢，她锅里还炖了燕窝，再不回去得糊了。
后座的车窗被人敲了敲，兰姨立马收起喜悦的神色，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情绪转变把握得刚刚好。
车窗摇下来，来的却不是记者，而是几名警察。
警察核对了一下人脸，问道：“是杨雪兰女士吗？”
兰姨一脸懵逼：“是我，怎么了？”
警察：“你涉嫌偷盗财物和诽谤罪，请你下车跟我们走一趟。”
盗窃财物？
还诽谤？？？
兰姨吓得像只鹌鹑似的缩起脖子，慌张地说：“没有啊，我没偷东西，你们不能抓我。”
直到被拽下车，她嘴里还一直嚷着冤枉冤枉。
被带上警车时，她瞥见了抱着手站在一旁看戏的裴漾，一双老辣的眼睛里像淬了毒：“是你！是你报的警！你凭什么抓我？！”
裴漾老神在在地说：“你在裴家偷了多少东西，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一开始并不想追究兰姨的责任，毕竟裴云山也是实打实的睡了人家，奈何这女人不知好歹，竟然还想从他身上捞钱。
兰姨脸色发青，嘴唇微微颤抖。
湘南公馆有一间好几百平的屋子是裴云山专门用来收藏藏品的，里面的珍宝数不胜数，少一两件没人会发现，而且好多东西买回来后裴云山看都不看一眼，那些名酒名画放在那儿也是吃灰，她不过就是拿了一些出去卖，那又怎么了？！
他们裴家那么有钱，还差这一点吗？
但偷了就是偷了，警察现在要抓她去坐牢。
兰姨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两只眼睛一闭，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流了下来，抓着裴漾的手，声泪俱下道：“小裴，姨错了……求求你高抬贵手，别让他们抓我啊……”
裴漾抽回自己的手，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说：“不抓你也可以，但是你还得起那些钱吗？”
兰姨眼珠子转了转，她哪还得起，那些东西总共也就变卖了一百来万，早就被她挥霍一空了。
由奢入俭难，这一个月以来，兰姨在裴家吃惯了山珍海味，被赶走后怕是连普通的鱼翅鲍鱼都难以下咽。裴漾轻飘飘地说：“放心，不会判很久，十年而已。”
兰姨：“你说多久？”
十……十年？
兰姨双眼一翻，当即就晕了过去。
傅临渊摆了下手，警察就把人拖走了。
裴漾嗤了声，这就吓晕了，还以为她胆子有多大呢。
他扭过头，正好对上傅临渊的视线，唇角微扬：“感谢傅老板帮我免了一场公关危机。”
傅临渊喉结滚了滚：“口头感谢？”
裴漾失笑：“怎么会，请你吃饭。”
他偏头的动作很像是某种小动物，收起利刃的爪子挠得傅临渊心有些痒。
地方是裴漾选的，一家会员制餐厅，38层高楼耸入云间，入了夜可以俯瞰整个首都的夜景。
今天是腊八节，酒店还准备了烟花秀，一朵朵绚烂的烟花绽放在空中，点缀着繁华的夜景。
大厅里的乐队演奏着柔和的萨克斯曲，一顿饭吃的还算尽兴。
在回公寓的路上，裴漾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基本不接陌生电话，想也没想便挂断了。
可对面似乎铁了心要打通这通电话，铃声叮铃铃响个不停。
傅临渊瞥了眼：“前男友？”
裴漾蹙了蹙眉：“不知道。”
对方又一次打过来，裴漾接起来后对面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背景环境吵闹。
“您好，请问是裴漾先生吗？”
裴漾嗯了声：“我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裴先生，我是Crimson酒吧的经理，您的朋友喝醉了，麻烦您过来接他一下。”
裴漾的朋友不多，除了室友就是前男友：“叫什么名字？”
“裴漾……”
“先生，先生……”，经理试探性地喊了两声没问出结果来，只好说，“这位先生的神智不太清醒，但他嘴里一直念着您的名字和电话。”
下一刻，有人怼在麦克风上含糊不清地讲话：“裴漾呢……裴漾怎么还没来……”
听到罗轻舟的声音，裴漾拧起眉，一秒钟都没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对方锲而不舍地打过来：“裴先生，您的朋友醉得很厉害，还砸了店里好多东西，麻烦您尽快来接他好吗？”
裴漾毫不客气地说：“你打错了，我是他仇人，只接他的尸体。”
一众前男友里，就只有罗轻舟属狗皮膏药。
身旁突兀地响起一声笑，傅临渊半张脸隐在隐隐里，裴漾却清楚地看见了他锋利的薄唇向上扬了扬。
裴漾收起手机，瞪了他一眼：“笑什么？”
“没。”傅临渊的唇角又牵了牵，“送你回家。”
车子开进地下车库，傅临渊没说要送他上楼，也没说要到他住的公寓里去看一看，跟以前那些还没确定关系就想跟他上床的人都不一样，裴漾喜欢跟这种有分寸感的人相处。
……
第二天裴漾去了趟经纪公司，经历过陪酒事件后，爽哥已经被公司开除，汪鸿昌被业内封杀，他导的几部电影和电视剧播出无望，起码亏损了十几亿。
公司不仅给裴漾安排了新经纪人，还给直播间配了几名管理员和中控，总算是有点大主播的排面。
除此以外，经纪人还兴高采烈地告诉了裴漾一个好消息。
裴漾：“…………我要上春晚？”
经纪人胖哥年过四十却长着一张福娃娃脸，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是的，上春晚。”
春晚的选拔规则非常严格，邀请的一般都是圈内老一辈艺术家，或者有一定知名度和社会影响力的名人，连当红明星都不一定能上，而裴漾是春晚有史以来邀请的第一个网红。史无前例。
能够站上春晚的舞台，是多少明星网红梦寐以求的事，所以他已经替裴漾接下来了。
裴漾没什么才艺，上台估计也是当个好看的背景板。
裴漾想了想问：“这算加班吗，有加班工资吗？”
胖哥：……你堂堂一个豪门大少爷还缺那仨瓜俩枣的加班费？
还真缺，裴漾算了一下，跟平台五五分后他账户里竟然还不到一千万，离五千万的目标还差得远。
再者，谁想免费为资本家打工。
就算是他爸也不行。
微博上B市豪门骗婚代孕的热度已经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春节联欢晚会公布的预选表演嘉宾名单。
眼尖的网友们一眼便发现了今年的拟邀嘉宾与往年的不同寻常之处。
【我老婆要上春晚了？！】
【普大喜奔，化身猴子，奔走相告！】
【一点点看着老婆从小主播变成大主播，上新闻上春晚，好有成就感！】
【这就是养成系的快乐吗？】
【能在直播以外的地方看见老婆，我又幸福了～】
粉丝群也炸开了锅，裴漾按照经纪人发过来的格式，在微博艾特了春晚官微表示感谢。
经纪人还叮嘱他特殊时期，要谨言慎行。
裴漾回了个OK。
—
网友们盼星星盼月亮，等到第四天裴漾才开播。
无数观众闻风而动涌进直播间，裴漾瞬间便以两千万人气登顶人气榜。
礼物特效和弹幕刷新得飞快。
【用户2237送出嘉年华——X20】
【白茶清欢送出嘉年华——X20】
【差点就用面条上吊，还好主播开播了。】
【老婆是不是穿的女仆装？我的爱情又回来了！】
裴漾今天穿的是第一次直播时的狐狸女仆套装，尾巴充足了电，摇得很欢快，他大方拎起来给观众展示：“抽奖已经开了，有情感问题的观众记得参加抽奖。”
【挼秃！】
【明明都是露肤度极高的擦边服饰，穿在主播身上我竟然生不出一点世俗欲望，只想把他供起来，谁懂啊。】
【因为主播没有鬼迷日眼，表情也不做作，大大方方的。】
【报！小梨涡已经跟绿茶姐官宣了。】
【真香，虽迟但到哈哈哈哈。】
【我看了她们的官宣视频，卧槽，甜得我嗷嗷叫啊！】
【是我对同性恋有偏见，我先扇我自己一巴掌。】
屏幕上升起一个火箭。
被呼唤出来的小梨涡在弹幕上说：【送不起嘉年华就只能送一个火箭意思一下了。】
小梨涡：【我已经跟我前男友分手了，他想找我复合我没同意，我都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看上他的，又没责任心又没担当……还是香香软软的女孩子最好啦！】
观众们都在刷99祝福他们。
白茶清欢也在弹幕上发言，顾培声的□□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坏死接不回去了，DNA检测结果也出来了，那两个孩子确实不是她的。
【天呐，还真是代孕。】
【抱抱姐姐，这种人一定会遭报应的。】
【那个畜牲的爹娘呢，为难你没有？】
白茶清欢说：【没有。】
跟裴漾猜的差不多，顾家人顾忌白家在B市的势力，只能选择和解，但顾培声和小情人代孕触及到刑法，等顾培声醒了，等待他的将是牢狱之灾。
简单跟观众们解释了一下之后，白茶清欢就下线了。
这时，系统也公布出三位中奖观众的ID。
第一位中奖的幸运观众叫【平平安安】，头像是一朵盛开在荷塘里的莲花，极具年代感。
【这网名和头像都很有年代感啊。】
【同意，像我妈妈那一辈用的网名，对面不会又是个大妈或者大叔吧？】
【现在流行复古，2333】
裴漾私聊了平平安安，对方犹豫了一会儿，选择了视频连麦。
视频接通之后，屏幕右边不是大叔也不是大妈，而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小女孩。
她眼睛像熟透了的葡萄一样又大又圆，小脸红扑扑的，可爱极了，看背景是家里的卧室。
【卧槽，小学生！】
【好卡哇伊！有组团偷小朋友的吗？】
【我带麻袋，你放哨。】
【你们先去，我报个警。】
【小学生不能玩手机，没有自制力会影响学习，最主要是因为我小学的时候没玩过。】
【你淋过雨，所以也要撕了别人的伞吗？】
【作业做完了吗？小心你爸爸来没收手机！】
屏幕那头的陈萍萍看着这些奇怪的弹幕，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地说：“我没有手机，我只有小天才电话手表，我爸爸出门了不在家。”
网友震惊：【电话手表也能看直播？！】
陈萍萍歪着头说：“可以呀，我能看见哥哥，看得可清楚了。”
她听班上的同学说这个直播间最近很火，什么情感问题都能解决，她没有手机，但是电话手表也可以联网，而且还看得很清晰。
【好家伙，我还停留在电话手表只能打电话的记忆里。】
【我就说角度怎么那么奇怪呢。】
又有观众问：【小朋友你多大啊？】
陈萍萍说：“我十岁啦。”
裴漾看着她圆圆的脸蛋，语气不由得柔和几分：“小朋友，是你抽中的奖吗？”
陈萍萍点了点头，甜甜地说：“是呀，就是我。”
听起来还挺骄傲。
【妈见打系列！】
【我决定了，上大学之前不仅不能给我儿子买手机，连电话手表都不能买了，稍不留意就在网上刷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妈妈知道你来直播间连麦吗？跟这个主播聊天要收钱的。】
陈萍萍嗯了一声，她抽奖之前已经做好了功课，知道裴漾的规矩：“我没有妈妈，我妈妈去年就去世了，我只有爸爸和奶奶，电话手表也是奶奶给我买的，我有压岁钱，可以给哥哥刷礼物。”
直播间的观众顿时有些心疼，在弹幕上说了好些话来安慰她，陈萍萍却并不觉得难过，她亮晶晶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裴漾。
这个哥哥可真漂亮啊，比电视上的明星还漂亮，她一看就入了神。
裴漾说：“小朋友，未成年不可以给主播刷礼物，还有这是情感直播间，你是不是走错了？”
陈萍萍摇了摇头说：“没有哦，我五年级了，不会认错字，我也有情感问题。”
【救命，这么小的小朋友都开始早恋了吗？！】
第62章 弑母骗保
早恋？
老师说过早恋是不对的。
陈萍萍摇了摇头：“我没有早恋哦。”
观众们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这么小的小朋友就开始早恋了呢。】
【现在的孩子都好早熟，三年级就开始谈恋爱了，绝望。】
【三年级？！我得管住我家的小白菜, 可别让她被猪拱了。】
裴漾好奇：“那你有什么情感问题？”
陈萍萍小手点开商城, 往下滑啊滑，嘴里念念有词：“我先给哥哥刷礼物。”
裴漾制止她：“未成年人不能给主播刷礼物，我免费给你连一次。”
陈萍萍眼睛唰的一下亮起来：“真的吗？”
“真的。”
那太好啦！
她攒了好久的压岁钱呢，连她最喜欢的零食都舍不得买。
裴漾：“你说说你有什么情感问题吧。”
陈萍萍抿紧嘴唇, 两颗圆圆的眼珠子滴溜滴溜转，再三思索后说：“我感觉爸爸带回来的阿姨不是很喜欢我……我要怎么样才能让她喜欢我啊？”
【这也算情感问题？】
【这算家庭纠纷吧。】
【小朋友能有什么情感问题，无非就是谁抢了谁的玩具, 今天爱爸爸多一点还是爱妈妈多一点。】
裴漾：“这个阿姨是你后妈吗？”
陈萍萍：“嗯。”
裴漾问：“不是很喜欢你是什么意思, 阿姨对你不好吗？”
陈萍萍神情落寞，她也不想说阿姨的坏话，但阿姨对她真的不好。
她爸爸妈妈是跑长途的货车司机, 拉一趟货要跑十天半个月, 吃喝拉撒都在车上，虽然辛苦，但很挣钱，所以她家庭条件其实非常不错，她还有爱她的奶奶。
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 陈萍萍从小被宠成了小公主。
直到去年，她爸爸妈妈出车祸了, 一个卡车司机酒驾逆行撞上副驾驶，她妈妈当场死亡。
陈萍萍葡萄一样大的眼睛眨了眨：“但是我爸爸骗我说妈妈跟别人跑了, 让我不要去找她。”
直播间的观众：“？？？”
【他骗你干什么？】
【估计是怕孩子接受不了真相吧，骗她妈妈还在世上, 留个念想也好。】
【那也不能编这样的话来孩子啊，母亲在孩子心里的形象成什么样了，他又能保证孩子知道真相后不会更崩溃吗？】
陈萍萍一开始信了，哭着闹着要找妈妈。
但后来她发现家里的大货车不见了，警察也经常到他们家来，她爸要么把她关在卧室里，要么把她送到邻居家，就是不让她接触到那些警察。
好几次，她放学回家都看见爸爸和奶奶躲在卧室里偷偷哭呢，奶奶还因此哭瞎了眼睛。
那时候电视上也报道了那起车祸，陈萍萍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他们家的车，她偷偷在网上搜索了车祸现场的照片，卡车头深深嵌进副驾，她妈妈肯定不在了……
她不知道爸爸和奶奶为什么要骗她，明明她都已经十岁了。
老师也教过他们人死了就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她都懂的。
【此刻，屏幕前一位雄鹰般的女人流下了泪水。】
【已经哭完两包卫生纸了呜呜呜。】
【这小女孩懂事的让人心疼啊。】
陈萍萍揉了一下酸涩的鼻头，她爸爸也在那次车祸中伤了腿，再也开不了大货车了，她还要上学，她爸就在小区里摆了个杂货摊，勉强能维持生计。
但好景不长，她奶奶因为眼瞎看不见不小心滑倒引发了脑出血，瘫在床上了，住了好几个月的院，最后钱花完了，医生也说治不好了，就让他们把奶奶接回来好好照顾。
大概在半年前她爸突然带回来一个女人，让陈萍萍叫她妈妈。
陈萍萍不肯，还被她爸拿着衣架好一顿打。
【才半年就给你找后妈啊？】
【这不是很正常吗，孩子和老人都需要照顾，多个人多个帮手。】
【对，尤其是照顾瘫痪病人特别麻烦，隔几个小时要翻一次身，还要端屎端尿，一般人都受不了的。】
【我之前看见过一个新闻，丈夫照顾瘫痪的妻子，太久没翻身结果后背长蛆了，都啃出一个洞了……】
【这种条件你后妈还肯嫁，感觉人品还行啊。】
后妈刚到他们家来的时候，确实表现得既贤惠又能干，对陈萍萍也特别好，获得了邻里邻居的一致好评，于是没过多久，爸爸就和后妈领了证。
可时间一长，陈萍萍发现后妈人前人后是两幅面孔。
“她会嫌弃奶奶身上有味道，不给奶奶换衣服翻身体，还会骂奶奶老不死的……”
直播间的观众们愤慨。
【既然领了证，你奶奶就是她婆婆，她就是这么照顾婆婆？】
【就算不是她婆婆，任何一个老人她都不应该这么对待吧。】
【虽然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但她这么欺负一个老人也太过分了。】
后妈不只是针对奶奶，也针对她。
陈萍萍吸了吸鼻子：“我上回考试考了一百分，想拿给她签字……”
可后妈看都不看就把她的卷子给撕了，还说女孩子家家的成绩那么好有什么用，还不如早点去打工。好在爸爸没同意。
她对花生严重过敏，但后妈总是记不住，不仅做饭的时候喜欢往菜里放花生，有一次还把她的早餐奶换成了花生奶。
她毫不知情地喝完后背着书包去上学，结果连小区大门都没出她就发病晕倒了，那时她爸爸和后妈都不在家，是小区的保安大爷把她送到医院去洗胃的。
保安大爷是个热心肠，还帮她垫付了医药费，可当爸爸赶来医院时，后妈却一口咬定是保安大爷给她乱吃东西才导致她过敏……
观众们怒了。
【反咬一口，真是好贱的女人啊！】
【明明知道你过敏还给你吃花生，这他妈是故意杀人吧。】
【一次两次记不住可以理解，次次都这样，说不是故意谁信啊。】
【就是故意的，我每次吃完海鲜全身起疹子，连医院都说是我对海鲜过敏，我妈偏不信，非说是我抵抗力太差，把虾仁搅成泥放进粥里让我吃……】
【我爸不一样，我过敏体质，很多东西都不能吃，他说这是我为挑食找的借口，每顿饭都做我过敏的东西。】
【同款父母，觉得过敏是娇气，多吃几次就好了。】
【真是不理解那些心大的家长，过敏严重会致死的，难道只有等人真的死了他们才会重视吗？】
【死了也不会重视的，他们只会迫不及待撇清责任。】
对于过敏这件事，裴漾很有发言权，他对酒精过敏，也为此进过好几次医院。
裴漾：“这些事情，你爸爸都知道吗？”
陈萍萍眼神暗淡下来，眼眶里隐隐闪着泪光：“我跟他说了，但是他不相信我说的话……”
后妈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当她爸在家的时候，后妈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俨然一副好母亲的模样，可只要她爸一出门，后妈就变了，变得尖酸刻薄，冷漠至极。有时候后妈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还会拧她大腿和胳膊出气。
【好家伙，不仅虐待老人，还虐待儿童！】
【你把身上的伤给你爸爸看，他也不相信你吗？】
想到后妈凶巴巴的脸，陈萍萍就被吓得忍不住哭起来，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颗接着一颗滚落：“我不敢给他看……”
她曾经试过跟爸爸告状反抗，可换来的却是后妈变本加厉的殴打，从那以后她就再也不敢跟爸爸说后妈的坏话了。
“而且我爸爸只听阿姨的，他挣的钱也都交给阿姨了。”
他们家现在是后妈当家，家里什么大事小事都得要后妈批准才行。
今天她爸爸去进货，后妈在守摊子，她一个人在家才敢来连麦。
【果然是有后妈就有后爸。】
【古话：娶了后娘，死了爹。】
【你被欺负的时候，你妈妈肯定在天上急得团团转。】
【爹不疼娘不爱，自己又是个小孩子没有能力独立出去，太窒息了。】
直播间的观众都被陈萍萍的情绪感染了，十分同情她的遭遇，再加上陈萍萍长的实在可爱，他们见不得这么可爱的孩子受欺负，大都在弹幕上谴责后妈。
一时间弹幕上骂声一片，还有人想帮她报警。
裴漾说：“这种情况，报警的作用不大，你可以申请当地的妇联保护。”
“妇联是什么？”陈萍萍从来没听说过。
裴漾解释道：“妇联就是可以保护你的组织。”
妇联保障的不止是妇女权益，也关心保护未成年人健康成长，尤其重视虐待儿童事件，能够帮没有能力的妇女儿童提起公益诉讼，如果涉嫌违法犯罪，妇联还能及时将线索通报给公安机关，省去调查取证阶段的很多麻烦。
陈萍萍：“听起来好厉害啊。”
裴漾轻声细语地说：“是很厉害，她打你骂你，你都可以找妇联，里面的叔叔阿姨会帮你的，记住了吗？”
陈萍萍已经止住了眼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屏幕：“记住了，谢谢哥哥。”
“不客气。”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陈萍萍吓得身体一抖，害怕地说：“哥哥，阿姨回来了……”
她今天跟后妈说自己要去同学家借书，如果让后妈知道她在家，却不主动过去开门的话她又会被骂。
她跳下凳子，噔噔噔跑去开门。
然而刚跑到门口，她就听见屋外有人讲话。
“哎呀，你急什么。”
“想死我了，快开门……”
门外一男一女的对话钻进耳朵里，陈萍萍后退两步，惊恐地说：“哥哥……外面那个人不是我爸爸……”
但那个女人的声音，她听得清清楚楚，就是她后妈……
裴漾也听到了，估计是趁着丈夫不在家偷情来了，如果让陈萍萍撞见他们的奸情，二人指不定会怎么虐待她：“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要出声，刚才有观众帮你联系了警察，应该很快就来了。”
陈萍萍左看右看，在门即将被打开的最后一秒，一骨碌钻进客厅的沙发底下。
沙发底下的空隙很小，塞不下一个成年人，但是藏一个小孩还是绰绰有余。
门锁转动，咔哒一声，门开了。
进了屋，那两个人就火急火燎地开始脱衣服。
陈萍萍瞪大眼睛，她认出来了，那个男人是楼下五金店的叔叔，经常来他们家买烟，已经结过婚了，还有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儿子。
男人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客厅：“家里没人？”
后妈说：“死老太婆在屋里呢。”
“那丫头呢？”
猝然被点了名，陈萍萍心脏一紧，把电子手表的屏幕亮度调到最低，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出声。
后妈怪声怪气地说：“怎么，你看上她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我能看上她？”男人搂着后妈的腰，急不可耐地跟她纠缠在一起，“我这不是怕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有人我还敢叫你来啊？”后妈喘息一声，欲拒还迎地推了男人一下，“去卧室。”
男人把后妈抱上了餐桌：“去什么卧室，就在这儿，刺激。”
“轻点，死鬼……”
【餐桌play！玩得还挺花啊……】
【看他们的熟练程度，估计干过不少这样的事儿啊。】
接下来的画面很是少儿不宜，陈萍萍自觉捂住双眼。
她没关麦，因此整个直播间里都萦绕着□□的拍打声和呻//吟声。
陈萍萍：“……”
裴漾：“……”
直播间的观众：“……”
五分钟不到，餐桌上的人就完事了。
【这么快，秒男？】
短短五分钟，二人累得气喘吁吁。
这时，最里面的那间卧室里传出大口大口的喘气声，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像只老旧的破风箱。
男人：“什么声音？”
“你说什么声音，除了那死老太婆，还有谁？”后妈翻了个白眼，表情厌恶极了，“估计又拉在床上了。”
陈萍萍心里一惊，奶奶全身瘫痪，但耳聪目明，肯定听见了他们在偷情。
后妈随便套了件衣服往卧室走，推开门，一股屎尿混合的臭味扑面而来，她捂着鼻子都还能闻见那股味儿。
一进屋，她便大声骂道：“谁给你开的暖气，暖气不要钱啊？”
躺在床上的老人蓬头垢面，脸颊浮肿，眼球凸出，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
后妈走过去仔细听了一下发现这老太婆似乎在骂她，她叉着腰说：“你有本事起来骂啊，去告诉你儿子我带男人回来了，起不来就安安分分躺着，别一天到晚的瞎叫唤。”
“死老太婆还敢瞪我，我能进来看你一眼你就该感恩戴德……”
陈萍萍听见后妈在卧室里辱骂奶奶，眼泪止不住地流。
后妈没给奶奶收拾被弄脏的被褥，也没帮奶奶翻身，带着一身怒气走出卧室：“老不死的，当初怎么没摔死她啊。”
男人大喇喇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抽：“你前两天不是说要跟陈志刚提离婚吗，提了没？”
“没。”后妈说，“他这几天都早出晚归的，两句话都说不上，哪有时间跟他说这个。”
“那你赶紧找机会跟他说啊。”男人看着她，“你不会真想伺候那个老太婆一辈子吧？”
后妈：“想得美！”
当初她跟陈志刚结婚，只是看中了这套房，然而这套房在老太婆名下。
那时候医院都下病危通知了，她想着嫁过来用不了多久就能熬死老太婆拿到这套房，谁知道这老太婆竟然这么能熬，都快半年了还没咽气。
她反正是忍不了了，这个婚必须离。
但一想起这半年来，她给这个老太婆端屎端尿却没捞到半点好处便觉得如鲠在喉。
男人也替她不值。
后妈突然想起什么，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说：“我给她买了意外险。”
受益人填的是她的名字。
等老太婆死了她就能拿五六十万。
“正好今天陈志刚和那个丫头都不在……”
直播间的观众们顿时反应过来。
她想弑母骗保！
第63章 恋子情节？？？
“你想杀了她？！”
男人惊讶于后妈的狠辣。
后妈看他一眼：“不然能怎么办？”
她服侍那个老太婆那么久,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等离了婚她什么都拿不到，岂不是亏死了。
男人想了想, 面露难色地说：“这老太太虽然瘫了, 但体质还是蛮好的，要是就这么突然走了，陈志刚肯定会怀疑的。”
后妈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她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亲自动手呢。
想杀掉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种, 重点是不让人怀疑到她头上来。
她已经想好要怎么做了。
待会儿她出门就把煤气拧开，伪装成一副早上出门忘了关煤气的样子，等陈志刚进完货回来, 那老太婆早就被毒死了。
这半年来她是怎么尽心尽力伺候这个老太婆的, 邻里邻居都看在眼里，谁会相信她这么善良的女人会毒害自己的婆婆？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说她只是不小心，她苦心经营半年多的形象也终于派上了用场。
陈志刚那个蠢男人还爱她爱得要命, 最多指责她一下, 肯定不会怀疑她的。
她无数次想用枕头捂死那个老太婆，但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今天就是最好的机会，她可不想再拖了。
听完她的计划，直播间的观众冒了一身冷汗。
【竟然想用煤气杀人, 好歹毒的女人！】
【我以后一定做个好婆婆，不跟媳妇顶嘴, 不跟媳妇吵架，免得哪天媳妇看我不顺眼就放点老鼠药在我碗里毒死我。】
说动手就动手, 后妈行动迅速，为了不让煤气泄露出去, 她把屋子里的所有窗户都封好了。
陈萍萍听见后妈要杀奶奶，想爬出去阻止，但裴漾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因为陈萍萍现在撞破的不仅是二人的奸情，还知晓了他们弑母骗保的计谋，按这位后妈毒辣的性格，断然不会让陈萍萍活着出去告状。
等煤气打开后，后妈和男人应该不会在屋里停留太久，短时间内吸入少量煤气也不会中毒，到时候陈萍萍可以再爬出来把煤气关掉。
陈萍萍含着泪点头。
男人向窗外望去，发现不知何时，楼下停了辆警车，邻居们正围着警车，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什么。
“有人报警，发生什么事了？”
后妈催促道：“管那么多做什么，赶紧弄完走人。”
她已经走进厨房拧开了煤气阀门。
呲呲呲—
空气中很快漂浮起一股臭鸡蛋的味道，后妈捂住鼻子：“快走快走。”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有点像五六个人同时上楼的脚步声。
后妈依然不在意，满心满眼都是即将拿到巨额赔偿金的喜悦。
男人也高兴，他和后妈好了好长一段时间了，有了这笔赔偿金，他立马就回去跟老婆离婚。
可一打开门，他们对美好未来的畅想就戛然而止。
门外，风尘仆仆赶到家的陈志刚领回来了好几个警察！
后妈心下一紧，他怎么回来了？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解释，鱼贯而入的警察就已经把二人拿下。
“你们干什么啊？”后妈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志刚，出什么事了？”
陈志刚看了眼同样被警察羁押住的男人，一巴掌甩到后妈脸上：“贱人！你还有脸问！”
后妈心虚极了，捉奸哪用得着这么大阵仗……而且家里的煤气还开着呢！
警察说：“姚秀莲，马强，你们俩企图用煤气毒害老人，涉嫌故意杀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后妈：“！！！”
谁报的警？！
客厅里突然响起一道稚嫩的童声。
“爸爸，警察叔叔，快救我奶奶！”
后妈惊恐地看向声音来源。
陈萍萍从沙发底下钻出来，泪如泉涌：“警察叔叔，他们想杀我奶奶，快救救我奶奶……”
后妈眦目欲裂，这个死丫头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竟然还藏在沙发底下！
“萍萍！”
陈萍萍：“爸爸！”
陈志刚将女儿紧紧搂在怀里，他去进货的时候店里的老板正在看直播，起初他只是听着耳熟，最后发现来连麦的竟然是自己的女儿！
他急急忙忙赶回来才没让女儿受到伤害，没让二人的阴谋诡计得逞。
“是爸爸不好，爸爸不该相信这个女人的话……”陈志刚小心翼翼地撩起女儿的袖子，看见她胳膊上被女人掐出来的淤青，忍不住红了眼睛，“乖女儿，疼不疼啊？”
“不疼，一点都不疼。”陈萍萍指着门口那一男一女说，“爸爸，他们想害奶奶，快让警察叔叔把他们关到监狱去。”
男人目瞪口呆：“警察同志，这不关我的事啊，都是姚秀莲指使我干的！跟我没关系啊……”
警察司空见惯：“废话少说，上了法庭有你申冤的时候。”
二人绝望地被带走。
陈志刚拿起女儿的电话手表，看向裴漾的神色有些羞愧：“小伙子……谢谢你啊。”
自打妻子离世，便只剩他一人撑起这个家，店里要做生意，孩子要上学，母亲要治病，纵使他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就在那时候，姚秀莲主动找上了他。
姚秀莲在他面前伪装的太好，八面玲珑，面面俱到，他也真心爱上了这个女人，放心把家里的一切事务都交给她打理，对女儿也没从前那么上心。
一开始被后妈打，陈萍萍来找他告过状，但姚秀莲说那是女儿自己拧的，还说女儿不喜欢她，要赶她走，当时他也是猪油蒙了心才信了那个女人嘴里的话。
他悔恨自己没能早点认清姚秀莲的真面目，以至于今天差点酿成弑母的惨剧。
纵使他再有苦衷，对女儿和母亲疏于照料也是事实，裴漾不想再多说什么：“你女儿今天受了很大的惊吓，可能会留下心理阴影，你要好好安抚她。”
陈志刚连声说：“我知道我知道，谢谢你……”
父女俩也得跟去警局，便先挂断了电话。
弹幕还在讨论陈萍萍的后妈。
【感谢后妈的不杀之恩！】
【人生最苦有后娘，只要不打就算强。】
【并不是所有的后妈都这么恶毒，我后妈就对我很好，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
【跟是不是后妈没关系，这女人本身就很恶毒。】
【就是，弑母骗保，一般人想不出这种狠招。】
【刚才警察来了，小朋友的奶奶没有受到实际伤害，那两个人会不会坐牢啊？】
这才是观众们最关心的问题。
“当然会。”
“在明知房间里还有老人的情况下，他们关闭门窗，打开煤气的行为已经构成了故意杀人罪，只是迫于第三方阻止没有产生预期的危害结果，属于故意杀人中的犯罪未遂。”裴漾说，“犯罪未遂也需要负刑事责任，并不会因为他们没得逞就让他们逃脱法律制裁。”
观众们爽极了。
【大快人心！】
【牢底坐穿！】
【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
随后，裴漾联系了第二位中奖观众“花好月圆”，主页年龄60岁，比笑口常开还要大五岁。
裴漾眉梢轻抬，他这是成功打开中老年市场了么？
花好月圆选择了视频连麦，她满头银发，精神矍铄，戴着一副老花镜，上麦后和蔼地跟观众打招呼。
【年龄这么大的老奶奶也有情感问题吗？】
【老年人也是人，当然也有七情六欲，而且老一辈的八卦可多了！】
【来连麦的老年人越来越多了，主播开始进军夕阳红老年团了哈哈哈。】
【可恶啊，老奶奶手气都比我好！】
【我这手也太非了，一次都没抽中过，我也想跟主播聊天。】
“我这几天运气是蛮好的，打麻将每把都胡。”花好月圆目光炯炯，神采奕奕，看起来身子骨很硬朗，她的背景是一片农村的黄土地，种了不少萝卜和白菜。
【奶奶这么大年纪了还在干农活吗？】
花好月圆乐呵呵地回复说：“不是，这是我们家的农场，只有两千多亩。”
【只有，两千多，您谦虚了。】
【奶奶，您还缺孙子吗？！】
【奶奶，其实我是您流落在外的孙女！】
观众们在弹幕上开玩笑，挣着抢着当花好月圆的孙子。
【我发现中奖的观众都蛮有钱的，难道我中不了奖是因为我没有钱吗？】
【楼上真相了，我中了也买不起火箭，所以就来凑凑热闹，贫穷JPG.】
裴漾打断他们的闲聊：“你好，连麦需要一个火箭。”
花好月圆一拍脑袋：“哎呦，瞧我这记性，差点把规矩都给忘了。”
她果断地打赏了一个火箭。
分成入账，裴漾问她：“你有什么情感问题？”
花好月圆说：“不是我有情感问题，是我儿子。”
裴漾点点头，当她是一位关心儿子的母亲：“那你儿子遇到了什么情感问题？”
花好月圆眉头紧锁，发愁地说：“我发现我儿子好像早恋了。”
【你儿子？不是孙子吗？】
【可能是老来得子？】
裴漾纳闷：“你儿子今年多大？”
花好月圆：“三十了。”
裴漾：“？？？”
直播间的观众：“？？？”
都他么三十了还叫早恋啊？
花好月圆说：“不管我儿子多少岁，他在我眼里始终都还是个孩子。”
【是是是，三十岁的宝宝是吧？】
【我二十五岁没结婚叫晚婚晚育，人家三十岁谈恋爱叫早恋，哈哈哈。】
【奶，未成年谈恋爱才叫早恋……】
花开月圆有些不舒服，语气强硬地说：“没有我的允许，他谈恋爱就是早恋！”
【……】
这似乎是一位控制欲过强的母亲。
裴漾突然很好奇：“你儿子之前谈过恋爱吗？”
“谈过。”
还谈了两次。
花好月圆想想就觉得来气，目光都不似刚下那般和蔼，甚至隐约有些怨毒。
她儿子第一次谈恋爱是在高中，跟他们班上的一个女孩子。
“我儿子是三好学生，平时的作息很稳定，早上八点起床，晚上十点睡觉，但是有一天早上他突然起来的很早，我问他起来这么早干什么，他支支吾吾的什么也不说就去上学了，我不放心就跟着他，结果你们猜我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他走了五公里路去别人家门口等一个女生一起上学！”
连续几天都是这样，后来在花好月圆的逼问之下，儿子才承认他谈恋爱了。
花好月圆眼神里充满怨气：“他那时候才上高一，主要任务就是学习，才十来岁，都不知道什么是爱，还谈什么恋爱！”
而且那个女生成绩也不好，她儿子这么优秀，可不能被她拖累了，于是花好月圆旁敲侧击让他们分手，可她好话歹话都说尽了，他们就是不肯分。
没办法，花好月圆就只好找到班主任给她儿子转学，又找到那个女孩的家长，让他们好好管教自己的女儿。”
“小小年纪就不学好，长大了还得了？”
【啊？我看了看日历，今年是21世纪吧，谈个恋爱就不学好了，那我喝酒抽烟蹦迪是不是罪大恶极，死了都得入十八层地狱？】
【高中生谈恋爱不是挺多的吗？只要不影响学习就好了，我身边有很多同学都从校园走到了婚纱，羡慕死了。】
【同意，我弟小学都开始撩妹了，而我还是个单身狗。】
【苍蝇不叮无缝蛋，一个巴掌拍不响，说不定是你儿子主动追求的女生呢。】
“不可能，我自己的儿子我还能不了解吗？他一门心思扑在读书上，肯定是那个女孩儿勾引的他。”花好月圆恶狠狠地说，“小小年纪就会勾引人那一套了，长大了还指不定是什么货色。”
【……】
弹幕一片寂然，就连裴漾的表情也变得十分微妙。
花好月圆却觉得自己这事做的很对，不仅拯救了自己儿子的前途，还好好教训了那个不学好的女孩子。
她冷哼一声，继续说：“他第二次恋爱是在大学。”
在她的严厉管教之下，整个高中时期，儿子都没再跟任何女孩儿来往过，直到他上了大学。
儿子的高考志愿是她报的，离家很近，为了防止他跟学校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她还给儿子申请了走读。
儿子每天都会给她报备自己在学校里干什么，花好月圆也没想到儿子会背着她谈恋爱。
那天她提前半个小时去学校接儿子，结果看见儿子跟一个女孩儿在操场上散步，当时她没有发作，只是在晚上吃饭的时候警告儿子不许早恋。
没想到第二天儿子把那个女孩子带到家里来了。
说实话那女孩很漂亮，成绩优异，家境也不错，但是她儿子就像被迷了魂一样，对那个女孩儿言听计从的，还死活要跟那女孩儿结婚，这样下去可了不得，还没结婚就对人家百依百顺，以后结婚了家里还有没有她这个老娘的地位了？
于是花好月圆跟她儿子说，有那个女人就没她，只要他敢跟那个女人结婚她立马就去死。
好在她儿子孝顺，立即就跟那个女人分手了。
但这两件事，已经在花好月圆心里留下了深深的伤疤，她越说越难过，浑身都开始害怕地发起抖，就好像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要为了一个女人逐渐远离她，抛弃她。所以就算她儿子现在已经长大成人，出身社会工作了，她也规定儿子每天晚上必须十点之前回家，不允许他出差，限制他社交，只有这样她才有安全感，才不会感觉被抛弃。
观众们惊讶。
【老天，我收回我想做你孙子那句话。】
【你还是看好你儿子吧，不要让他谈恋爱了，谁嫁到你家来，有个你这种婆婆都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我也，我宁愿打一辈子光棍都不想遇到这种婆婆。】
【奶奶，您儿子是个成年人了，您好像管的太宽了。】
花好月圆眼睛一横：“成年人又怎样，那也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儿子，他的事我就应该管。”
她小时候家里穷，想读书也没钱，只能早早辍学去打工，通过相亲认识了前夫，结了婚生了儿子，后来因为跟前夫三观不合天天吵架，前夫还在外面找了小三，那个小三比她年轻比她漂亮，两个人联起手来设计花好月圆，逼得她净身出户。
那时候花好月圆被赶出家门，一个人带着尚在襁褓的儿子讨生活，儿子的奶粉尿布都要钱，她只能拼了命地挣钱，洗碗、端盘子、扫大街……她什么都干过，后来攒了十来万才跟人一起合作开了这个农场养殖牲畜。
她千辛万苦把儿子抚养长大，儿子从小到大都是他的骄傲，她绝对不允许任何女人来祸害她儿子。
观众们唏嘘。
【这好像传说中的恋子情节啊……】
【大胆一点，把好像去掉。】
【控制欲太强是病啊，赶紧去治治吧。】
【除非你让你儿子一辈子都不结婚，不然他不可能不谈恋爱的。】
“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恋子情节是什么意思。”看着那些不理解她的弹幕，花好月圆的眉眼有些哀愁，深深感叹道，“但是我知道你们根本不知道一个做母亲的女人有多辛苦……”
【你这是典型的自我感动。】
【摊上你这种妈，真是命苦。】
【好窒息，如果我是你儿子，我宁愿去死。】
【你以为你是为儿子好，实际上只是为了满足你病态的控制欲。】
【难道你就没问过你儿子愿不愿意让你管吗？他没有反抗过吗？】
当然反抗过，还闹过绝食，但那又怎么样？
“他是我儿子，我说什么他都得听我的！”
【……】
花好月圆和直播间的观众对峙起来，空气中充满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裴漾：“你刚才说他好像又……早恋了，是怀疑他又谈恋爱了吗？”
“对。”花好月圆说，“他最近每天晚上都在跟女人打电话。”
她想进去看看，没想到她儿子竟然把门反锁了！
跟前两次被她抓到早恋时心虚的状态一模一样。
之后她趁儿子睡着偷偷查了儿子的手机。
通话记录、语音邮箱、微信联系人她什么都查了，但又什么都没查到。
肯定是她儿子藏起来了。
儿子以前干什么事从来都不背着她的。
一想到儿子跟自己有了隔阂，花好月圆痛心极了。
裴漾睫毛轻轻颤动，又问她：“那你有听见他们每天晚上打电话聊了些什么吗？”
花好月圆想了想，有些难以启齿。
太肉麻了，哪个正经女人会说这种话？
裴漾更加好奇了：“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花好月圆眉头皱成川字，给自己做了好一番心里建设才捻着嗓子，嫌弃地学起那些女人讲话：“我不想当你老板了，我想当你老婆，你什么时候娶我？”
“把这里当成你自己的家就好，我随时都为你留门。”
“哥哥，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家见家长？”
“组长，这份策划案我不会写，你明天能教我一下吗？”
“师兄，我们结婚吧……”
“哎呦……”
花好月圆的老脸都快丢尽了，似乎是怕影响儿子的形象，她又声明道，“我儿子没说话，一直都是那些女人在说话。”
“那些？”裴漾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还不止一个？”
花好月圆：“对……声音不一样……”
也就是说她儿子同时在跟五个女的谈恋爱……
花好月圆第一次明白这件事的时候差点崩溃，她儿子从小品学兼优，到底是谁把她儿子带坏了！
直播间的观众惊呆。
【牛哇牛哇，不谈则已，一谈谈五个！】
【触底反弹了吧，你越不让他谈，他就越要谈。】
【我怎么感觉这些话这么耳熟呢……】
【当然耳熟了，和我跟我女朋友腻歪的时候说的话一模一样。】
儿子谈一个女朋友她都接受不了，更别提五个了，花好月圆火冒三丈，斩钉截铁地说：“我要让他们分手！必须分手。”
那些女人没一个能配得上她儿子！
花好月圆激动得快要喷火，裴漾却勾了勾唇说：“你儿子没有早恋，只是犯了网瘾。”
直播间的观众：“？？？”
花好月圆：“？？？”
“犯了网瘾？”
“对。”裴漾点头，似笑非笑地说，“他每天晚上也并不是在打电话，而是在玩游戏。”
花好月圆：“什么游戏？”
“Galgame。”
一款可以与动画美少女进行互动的恋爱游戏。
简称乙男游戏。
相较于乙女游戏而言，Galgame的受众群体主要是男性，游戏里的每一位女性角色都可以作为他们的攻略对象。
裴漾刚才查了一下，花好月圆刚才说的那些话，分别对应了这款游戏里的女上司、女房东、青梅竹马、女同事和小师妹五个主要角色。
这款游戏今年还更新了VR版本，戴上VR眼镜就能身临其境体验和美女恋爱的感觉，深受广大宅男同胞喜爱。
【我擦，我就说怎么那么耳熟，原来是我老婆对我表白说的话！】
【我玩过，这游戏尺度超大！还能上手！】
【嘿嘿，我也玩过，最爱女上司，黑丝高跟鞋，我要喷鼻血了。】
【屌丝男玩的游戏？】
【谁说我屌丝我跟谁急！】
【我只听说过乙女游戏，竟然还有乙男游戏？】
【咋，只允许你们女生玩恋爱游戏，不允许男生玩啊？】
【冷知识，Galgame比乙女游戏出现的早多了。】
“那是什么东西？”花好月圆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种游戏。
裴漾眼眸微阖，看向她的表情有些复杂：“简单来说，就是你儿子貌似爱上了纸片人。”
花好月圆：纸片人又是个什么东西？？？
观众笑疯了。
【原来是个梦男啊！哈哈哈哈】
第64章 婆婆给儿媳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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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好月圆年纪大了, 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裴漾解释说：“纸片人就是二次元动漫或者游戏里的人物，你可以理解为虚拟爱人。”
这么说她儿子喜欢的是那款游戏里的人物？
每天晚上把门反锁了都是在玩游戏？
花好月圆被震惊得恍恍惚惚。
【谈了，又没谈。】
【30岁爱玩乙男的宅男网瘾少年！】
【我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一般是不会笑的, 除非实在忍不住。】
【你儿子被你逼疯了，找不到女朋友只能找虚拟女友了排解寂寞啦。】
【这游戏抽卡什么的还蛮贵的吧，你儿子竟然集齐了五张主卡，应该花了不少钱。】
花好月圆不能理解, 甚至比儿子真谈恋爱了还让她难以接受。
她脑子嗡嗡的，闭上眼睛，好半天才平复好心情：“他喜欢那种东西干什么？连人都算不上, 还要给她们花钱？”
简直闻所未闻, 太荒唐了。
【什么叫那种东西，纸片人也是有血有肉的。】
花好月圆深深皱眉说：“一个游戏而已，哪来的血, 哪来的肉？”
她虽然读书少, 但也知道游戏里的东西都是假的，骗人的。
【我也不能理解那些玩乙游的，所谓的纸片人就是一串代码，你给他花再多钱，他都不可能从手机里蹦出来。】
【我乐意, 我有钱，你管的着吗？】
【获得纸片人的爱情只需要我氪金, 和三次男谈恋爱，我不仅要小心翼翼照顾他的自尊, 还得时刻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
【给三次男花了钱他可能在背后骂你，给纸片人花钱他只会全心全意爱我。】
【纸片人颜值高, 身材好，有钱，有情商，还专一，现实生活中有几个人能做到？某些三次恶臭男别太嫉妒惹。】
【对啊，就是因为现实中几乎没有这样的人，所以我们才会爱上游戏人物。】
【如果可以，那我宁愿娶一个永远不会背叛我的虚拟人物……】
直播间里玩游戏的人不少，裴漾也解释道：“相比于真实的爱人，虚拟爱人的人设更加完美，只要愿意投入感情，它的确可以成为一个人的情感寄托对象。”
喜欢一个人往往需要投入很多时间和金钱成本，然而回报率又很低，还很可能遇到渣男渣女，遇到极端的还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游戏人物就不一样了，当你打开游戏的那一刻，他们就注定了只能全心全意爱用户一个人，谁不喜欢这么钟情的人呢。
【主播说的没错，我与我的纸片人永远不be！】
【主播提醒了我今天还没签到打卡！】
花好月圆看不懂弹幕说的be和签到打卡是什么意思，思想也没年轻人这么开放，只知道自己儿子喜欢纸片人之后她难以接受。
儿子今天在家休假，说是身体不舒服想休息，花好月圆二话不说就丢下了手上的活赶回去。
裴漾见事情了结的差不多了就要挂断视频，但直播间的观众却央求他不要挂断。
观众想看戏怎么办？
当然是满足他们了。
十分钟过后，花好月圆赶到了家。
客厅没人，早上出门前她给儿子准备好的饭菜原封不动放在桌上，动都没动过。
卧室大门紧闭。
花好月圆拧了两下门把手没拧开，她儿子又把门反锁了！
她拿了备用钥匙来开门。
她儿子躺在床上，戴着耳机，痴迷地盯着手机屏幕傻笑，连房间里什么时候有人进来了都不知道。
花好月圆阔步走过去，儿子抬头一看，吓了一跳，连忙把按熄屏的手机塞到枕头底下：“妈，你怎么回来了？”
花好月圆把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中腾起一股怒意：“藏什么呢，手机交出来，妈检查一下。”
儿子面色惶恐：“里面什么都没有，不用检查。”
花好月圆眼睛一瞪，不怒自威：“你连妈的话都不听了吗？”
儿子还是不愿意把手机给她，花好月圆不顾儿子的劝阻和闪躲，直接上手抢。
很快，她就在枕头底下摸出了儿子的手机，可输入密码后却解不开锁。
“好啊好啊……”
花好月圆怒气更甚：“你连你妈也防？！什么时候改的密码，新密码是多少？”
儿子心虚地移开眼睛，就是因为他妈老是翻他手机他才改的：“妈，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
花好月圆态度强硬：“什么都没有你就把密码告诉我，不然我现在就把这个手机砸了！”
手机里有好多东西，可不能砸。
儿子根本拗不过她，犹犹豫豫地把密码告诉花好月圆。
划开屏幕，一个游戏加载页面跳入视野，花好月圆看了眼游戏名，果不其然就是裴漾所说的那款游戏。
她儿子已经把那五个女性角色都攻略下来了。
花好月圆随便点进一个角□□面，露脐装，超短裙，堪堪遮住大腿根的热裤……要多暴露有多暴露，搔首弄姿的，每一个动作都好像在勾引她儿子。
花好月圆五官扭曲在一起，她儿子怎么会玩这种游戏？
她深吸一口气，退出来直接把这款游戏卸载了。
儿子大喊了一声：“妈，你干什么！”
“这几天你躲在房间里就是在玩这种东西？”
花好月圆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儿子。
早上她做的饭，儿子到现在了还没吃。她儿子已经完全被这个游戏迷住了，要是她不加以制止，她儿子后半辈子就会跟这些纸片人过日子。
“手机我也没收了。”
儿子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我上班要用手机。”
花好月圆说：“从明天开始你不用去上班了，妈养你，你就在家好好待着。”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儿子气得手脚直发抖。
从小到大，他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都是他妈一个人说了算。
上高中他想跟喜欢的女生谈恋爱，他妈到处去散播人家的谣言，把人家逼得抑郁退学。
高考结束他想报个离家远一点的学校，他妈偷偷篡改了他的志愿，他的分数明明可以上一个重点大学，就因为他妈的控制欲，给他报了个二本院校，白白浪费了他三年努力。
上大学只要他跟女孩子走得稍微近一点，他妈就如临大敌，一哭二闹三上吊，无所不用其极。
上了班，这部手机最大的作用就是用来监控他，他必须时时刻刻报备自己在干什么，但凡信息回得稍微晚了一点，他妈就会像疯了一样找到公司来。
他妈不仅限制他社交，还限制他的人生自由，现在就连他想玩个游戏他妈都要阻止。
儿子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妈，我三十了！你能不能别这么管我了！”
“你跟谁大吼大叫呢？！”
花好月圆一巴掌甩到他脸上：“不管你是三十还是五十，你始终都是我儿子，都得叫我一声妈！你现在就去墙角站着面壁思过，给我好好反省反省。”
儿子红着眼瞪她，眼睛里几乎被愤懑充满。
观众们都以为他会硬气一回，结果就见他捂着脸自觉找了个墙角，从动作的流利程度来看不是一次两次了。
……
花好月圆还在斥责儿子，裴漾主动挂断了电话。
直播间的观众感慨。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教训三岁小孩呢。】
【有这种父母真的太窒息了。】
【有些父母看起来文化水平不高，但却是一顶一的pua高手，打着为孩子好的旗号，来满足自己的控制欲，常年都有被自己父母搞到心态崩塌甚至去自杀的人。】
【她儿子也很软弱啊，都30了，有手有脚的，想跑难道还不能跑啊？也是个妈宝。】
【他们母子俩过一辈子吧，最好不要去祸害别人家的姑娘了。】
裴漾摇了摇头。
花好月圆很爱他的儿子，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份爱很极端很畸形，她儿子也在这窒息的爱意中被驯化，三十年都没学会反抗，也别指望以后能了，母子俩大概真的要相依为命过一辈子。
时间不多了，裴漾打开后台，联系最后一位观众“光辉岁月”，年龄28，主页里都是一些宣传理发优惠的视频，应该是一位理发店的老板。
沟通好之后，裴漾给对方拨去视频。
视频接通，右边屏幕上出现了两老一少三个人。
光辉岁月他们坐在中间，抬手跟裴漾打招呼：“主播你好，这是我爸妈。”
他左边的男人面容苍老，头发花白，看起来至少有五十岁，但身体很健硕，右边的女人皮肤蜡黄，眼角爬满了皱纹，眼睛却炯炯有神。
一家三口来连麦。
裴漾眉梢微抬，觉得这可能又是个有趣的事：“你们好，请支付咨询费用，一个火箭。”
“明白明白。”
选好了礼物，光辉岁月刚要按下送出键，身旁的女人突然一把按住他的手，有商有量地问：“小伙子，能给我们便宜点吗？”
【我也觉得一个火箭好贵，隔壁情感咨询都才200。】
【朋友们把主播的价格打下来！】
【你说的隔壁，是那个因为诱导抑郁症患者自杀，而被请进局子里喝茶的情感主播吗？】
【又没逼着你来连麦，不想给钱不连不就完事了吗。】
【就是，都抽中奖了才嫌贵，浪费名额。】
【只要能中奖，我愿意刷十个火箭！球球老婆看我一眼！】
直播了这么久，裴漾还是头一回碰见讲价的人。
女人说：“小伙子，你就给我们便宜点吧，你这么大一个主播肯定也不缺这八百块钱。”
她听说他们这些当网红做主播的可赚钱了，每天流水都有好几万，而且刚才裴漾还给第一个来连麦的小女孩免了单，她只是让裴漾给他们便宜一点，应该不成问题。
裴漾轻轻牵起唇角笑了笑。
道德绑架？
他最讨厌的就是道德绑架。
“不能，我的直播间一直都是明码标价。”裴漾拒绝得十分干脆，“如果你们不想付钱，就请你们下麦吧。”
女人似乎是没想到裴漾会直接拒绝她，脸色有点难看。
光辉岁月见状讪讪一笑，说：“妈，没事儿，不就八百块钱嘛，只要能让雅茹回来，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男人也拉了拉女人的手，示意她不要再多话。
女人瘪瘪嘴巴，花八百块来跟人聊天，怎么看怎么不划算，她真是脑子秀逗了才同意父子俩来连麦。
光辉岁月送出了一个火箭，裴漾才进入正题：“你们谁有情感问题？”
“我。”光辉岁月愁眉苦脸地说，“主播，我老婆要跟我离婚，你帮我劝劝她吧。”
裴漾觉得奇怪：“我又联系不上你老婆，怎么帮你劝？”
光辉岁月说：“她很喜欢看你直播，现在肯定就在直播间里呢，我联系不上她，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找她了。”
“雅茹，你回来吧，我和孩子都很想你……”
仿佛是为了配合他一般，对面突兀地响起了一道婴儿的啼哭声。
这时，观众们才注意到画面的左下角里放着一个摇篮。
女人把孩子抱到镜头里，轻声哄着：“宝宝乖，不哭不哭……”
她怀里的小孩粉雕玉琢，可爱极了，被花花绿绿的屏幕吸引注意力后瞬间就不哭了。
男人使了个眼神，女人接到老公传递过来的信号，自然地侧过身，悄悄在孩子的胳膊上掐了一把。
直播间里顿时又响起孩子号啕大哭的声音。
女人抱着孩子哄了两声也红了眼睛，看着镜头哽咽地说：“雅茹……你要是在直播间的话就说句话，孩子也想妈妈了……”
男人也说：“这孩子只吃母乳，自从雅茹走了，他白天哭，晚上哭，我们怎么哄都哄不好。”
裴漾神色不变，问道：“你和你老婆已经分居了吗？”
“不是分居，是她走了，不要我和孩子了。”光辉岁月拿袖子抹了下眼泪，要哭不哭地说，“雅茹，我知道你肯定在看直播，孩子现在还离不开妈妈，你看在孩子的面上回来吧。”
【这小孩儿看起来还没满月啊，她一个当妈的怎么能扔下这么小的孩子跑了？】
【生完不养就别生，跑了算怎么一回事。】
【孩子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吗？（黄豆流汗）】
许多观众们都在弹幕上谴责这位狠心且不负责任的母亲。
看见所有人都站在自己这边，光辉岁月眼底闪过一丝欣慰，但还是假模假样地说：“我不怪她，只要她肯回来就好……”
他越是这样说，就越衬得他老婆绝情。
裴漾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我很好奇——”
他的眼神过于犀利透彻，光辉岁月神经一紧：“好奇什么？”
裴漾眨了眨眼睛，浅色眼眸流转：“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才把一个还在坐月子的女人逼走。”
“你联系不上她，不会找她的家人，不会报警吗？为什么一定要来连这个直播间？难道不是想利用网络舆论逼她回去吗？”
现在直播间有将近四百万观众，一人吐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人。
弹幕上各种难听的话都有，可又有哪个真心爱妻子的丈夫舍得自己的老婆被人这样辱骂？
经裴漾这么一提醒，观众们也才反应过来，他老婆因为什么走的这男的是一句都没提啊？
【世上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妈妈，不到万不得已她怎么会抛下孩子。】
【孩子都生了还要跑的，这男的得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什么样子的家庭啊？】
【能把孩子生下来再走就不可能是单纯的走，不是被气跑的就是被打跑的，话先撂在这儿了。】
【孩子都不要，月子也没做就马不停蹄地跑了，你们这是把人欺负成什么样了？】
【如果真是好男人，老婆不会跑。】
部分理智的观众说：【我还是谨言慎行，不想被人利用当成枪使了。】
光辉岁月被裴漾一连串的问题问得一愣，跟裴漾对视时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仿佛被他扒光看了个干净，眼里那点心思藏都藏不住。
光辉岁月看了母亲一眼，女人叹了口气，接过手机道：“这事儿怨我，让我来说吧。”
“上个月她生了孩子，坐月子的时候想吃南瓜，刚好前阵子我从老家背了二十多个南瓜回来……”
“她每天都吃，半个月都没到就吃了十二个。”
女人面上不显，只是不动声色地瘪了下嘴巴：“我就说了她两句，让她少吃点，她就不高兴了，在屋里大吵大闹的，说我不给她吃饭，不让她好过。”
“我怎么就没给她饭吃了？那十二个南瓜可都是进了她一个人的肚子。”
女人嘴皮子动了动，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裴漾根据她的口型变化，复述道：“'谁有她能吃啊'？”
女人下意识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她说出声了吗？
“'像头猪一样，谁养得起她？'”
直播间的观众：“？？？”
女人神情慌张地看着裴漾。
她没说出声，是这个主播在学她讲话！
森冷的白炽灯下，裴漾上挑的眼尾带着点嘲意，扯开唇角无声笑了笑：“忘了告诉你，我会读唇语。”
女人：“！！！”
【所以主播刚才说的那两句话都是这个老太婆说的？】
【？？？】
【吃你12个南瓜你就破防了？还以为她吃了你12根人参呢。】
【我不坐月子在家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别说12个南瓜，就是吃12头牛我妈都得夸我胃口好。】
【半个月吃十二个，也就一天一个，一个南瓜才多少钱？也值得你拿出来吐槽？】
【呵呵，跑得好，不跑都对不起她那两条腿。】
弹幕一边倒地骂她，女人眼中闪过一丝怒气，那些南瓜可是她一个一个从老家背回来的，那女人半分力都不出还想吃南瓜？
坐月子怎么了，谁没坐过月子啊？
生个孩子就得把她当菩萨一样供起来？谁惯得她！
“我妈这个人说话就是心直口快，没什么别的意思……”
光辉岁月拐了拐女人的胳膊肘，提醒她不要忘了今天来连麦的目的。
自从那女人跑了，他们家饭没人做，地没人扫，衣服也没人洗，要是那女人不回来，他们家几万块的彩礼就白花了。
女人也明白现在不是辩驳的时机，她脑子里灵光乍现，眼睛一闭一眨就挤了两滴眼泪出来：“雅茹，是妈错了……妈给你道歉，妈给你跪下好吗？只要你肯回来，你要妈做什么都可以……”
说完她就扑通一声跪下了。
观众：？？？
婆婆给儿媳下跪？
要不要这么离谱啊？
第65章 让儿媳妇坐月子吃泡面
刚才跪的那一下闪着膝盖了, 女人咧了下嘴巴，早知道该在膝盖上垫底东西的。
“雅茹你看见了吗，妈是真心后悔啊, 妈不该说你, 妈跪下给你道歉成吗？”
女人开始作揖磕头。
【大家快截图，婆婆给儿媳下跪，百年难得一见啊！】
【前排合影留念。】
【孕妇的情绪本身就脆弱，不是你一句轻飘飘的心直口快就可以揭过。】
【怎么还不磕, 我还想录下来给我婆婆看呢。】
女人：“……”
她下跪是想扭转风评，可不是让人当成乐子来看笑话的。
女人使了个眼神，光辉岁月就连忙去扶她：“妈, 快起来, 使不得。”
男人也说：“雅茹，你妈都给你跪下了，你快回来吧。”
光辉岁月：“雅茹还怪我们呢, 所以不肯在直播间讲话……”
女人扶着膝盖颤巍巍站起来, 低低啜泣道：“都是我的错，雅茹恨我怨我都可以，但是你不能不要孩子啊……”
她又抱起摇篮里的孩子，仗着观众看不见，用长长的指甲去掐孩子大腿上的嫩肉。
直播间又响起婴儿哇哇大哭的声音。
裴漾垂眸, 略带审视意味的视线落在她那张蜡黄的脸上：“是她想吃南瓜，还是你们只给她吃南瓜？”
女人神色一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裴漾轻眨了一下眼睛说：“吃几个南瓜都要叽叽歪歪, 你们舍得给她吃其他的？”
女人：“……”
【你们不会在月子里虐待人家吧？】
【八成是了，不然人家怎么可能连月子都不坐就要跑。】
【但凡给人家吃了点好的, 都不会张口闭口就是那十二个南瓜。】
【谁叫我坐月子吃十二个南瓜我可能会把她家拆了。】
【你也是怀过孕生过孩子的女人，不知道月子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重要吗？吃南瓜有营养吗？】
女人瞥见这些弹幕, 面容扭曲了一瞬。
谁没坐过月子啊？吃南瓜怎么就没营养了？
还真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了，生个孩子就得吃鱼翅吃鲍鱼，全家人都得去伺候她？
这些人都是没吃过苦的，她们那个年代，不管你挺着多大的肚子都要下地干活，干完活回来还得做一家人的饭，她月子里吃过最好的东西就是红薯稀饭。
她能给那个女人吃南瓜，已经算对得起她了。
“我可没亏待过她，你造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知不知道。”女人开始不耐烦，表情隐隐变得凶狠起来。
还懂法啊。
裴漾唇角扬起笑容，琥珀色的瞳孔发亮：“那你们逼迫她堕胎就不用负法律责任了吗？”
“你怎么知道？！”
光辉岁月手背上的汗毛炸了起来，他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或许他们连上这个直播间是个错误的决定……
他老婆去年确实怀过一个孩子，他妈观察他老婆进门总是先迈右脚，断定她肚子里怀的是女儿，就让她把孩子打了。
此话一出，弹幕立刻停止了争吵。
【好家伙，你们还让她堕过胎啊！】
【估计又是个女孩，要是个大胖孙子他们可舍不得打呢。】
【+1，只听说过打女胎的，从没听说过打男胎的。】
【杀自己女儿的人，跟以后嫌弃别人的女儿要彩礼的，是同一批人。】
【这种重男轻女的家庭根本不配生孩子。】
女人不自然地别开眼睛。
让她打胎又怎样？
嫁到他们家来就得给她生大胖孙子。
怀的不是她孙子当然要打掉了。
不过主播是怎么知道的这事儿的？
肯定是瞎猜的，又没证据，她咬死不认就行了。
女人梗着脖子道：“你凭什么说是我逼她打的胎，我警告你啊，没有证据就不要瞎说！小心我告你诽谤。”
裴漾眼波一转，下巴轻抬说：“要告就告你儿子去吧，这可是他自己在评论区说的。”
一年前，理发店开业，光辉岁月发了条视频，有朋友在评论区恭喜他家庭事业双丰收，还马上要抱儿子了。
光辉岁月回复：【恭喜啥啊，我妈说是个女儿，让她打了（苦笑）。】
朋友：【怀个孕不容易啊，你媳妇这肚子看起来都有四个月了，她愿意打？】
光辉岁月：【她死活不打，在家闹呢，我妈把药都准备好了，你说我有啥办法。】
裴漾将他们的对话截图放到评论区。
女人神色僵了僵，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掐了把儿子的胳膊：“你怎么不把视频隐藏了！”
光辉岁月也呆住了，他每天都在宣传店面，主页里视频累计有好几百条，他都不记得自己曾经在评论区说过这样的话。
这时弹幕上有一位名叫【菲菲（实习版）】的网友发言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菲菲（实习版）：【靠，我认识他们，他们竟然敢来直播间连麦啊，真是奇葩！】
【姐妹别吊胃口，详细说说啊！】
【菲菲（实习版）：上个月她儿媳妇来我们医院生的孩子，我是助产护士，她儿媳妇疼得要死想打无痛，本来都跟助产护士说好了，结果要上针的时候这个老太婆不同意了。
后来她媳妇儿生完孩子之后大出血需要做手术，这老太婆又不给签字，坚持要我们医院负责，那时候产妇已经快不行了，还好我们医院留了产妇亲生父母的资料。*
当时产妇的爸妈都来了，还差点在医院跟他们打起来，产妇醒过来之后要离婚，这男的就给老丈人和丈母娘下跪，狂扇自己巴掌保证他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媳妇的，结果就这就这？
我只能说太不要脸了。】
看着这一长串弹幕，女人脸色越来越难看，白眼一翻说：“谁生孩子不疼，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谁生孩子是疼死了的，就非要打那个什么无痛，那针头那么长，万一戳到我孙子怎么办？”
【……】
【你在我面前我一定拿针戳你脑子里。】
【不是怕戳到你孙子，而是舍不得那几千块钱吧。】
【吃她几个南瓜都要被吐槽，怎么舍得给媳妇儿打无痛啊。】
【你媳妇大出血要做手术，人命关天的事你不给人家签字？？？】
“哪个女人生孩子不出血？！”女人怼道，“她生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生完就不行了？想骗谁呢？就算她真出了什么事，那也是你们医院的责任！”
当初她就说不去医院不去医院，在村里找个接生婆生孩子也是照样生，去了医院花那么多钱不说，还生出这么多事端。
“当时打无痛针的时候是护士出来告诉我们的，到底是不是儿媳妇要求的我们也不知道，所以就没同意。”男人也帮腔说，“而且我儿媳妇身体一直都很好的，怎么会突然大出血，肯定是他们医院的操作问题，我们还没追究医院责任呢，再说了，她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网友们惊呆。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一旁的光辉岁月急得满头大汗，现在这副场面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家里没有女人的日子实在不好过，他来直播间是想把老婆哄回来的。
他爸妈也真是的，只要道歉就完了，干嘛非要跟这些网友争个输赢，现在直播间没一个人帮他们讲话了。
他抓着手机，急切地说：“雅茹，之前的事情都是我不对，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们的孩子还那么小，离不开妈妈，你回来之后要打我骂我都可以，我都听你的，我离不开你啊雅茹……”
他老婆始终没在直播间露面，反倒是又有一条弹幕说认识他们。
葡萄皮：【卧槽，我就说他们怎么那么眼熟，原来是我们村的！这个老癫公叫李立国，老癫婆叫黄玉珍，儿子叫李光伟。
我刚才问了我妈，我妈说李光伟老婆怀一胎的时候，这对癫公癫婆还专门去找了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说他老婆肚子里怀的是女胎，还是双胞胎，他们一家就逼人家打胎。
后面流出来也确实是两个女儿，那算命先生还说他们要想下一胎怀儿子，就要把那两个女婴的腿折断掰开摆到家门外的大路两边，意思是让她们以后别再来了。
将近五个月大的孩子啊，手脚都长出来了，直接被扔在大马路上，埋都不埋，来回被那些车碾。
怀第二个孩子的时候，他老婆每天都要干活，洗衣做饭样样不落，只要一闲下来，就会被这个老太婆骂。
还有，根本就不是她想吃南瓜！是这个老太婆心疼粮食只让她吃南瓜，要么就让她吃泡面！】
葡萄皮的发言再一次刷新网友们的认知。
【听算命先生的话打掉两个孩子？真是荒唐又残忍。】
【封建迷信害死人！】
【坐月子不是吃南瓜就是吃泡面？孕妇的身体怎么能撑得住啊，这一家人还是人吗？】
【我婆婆要是敢让我坐月子吃泡面，我会直接把泡面扣她头上。】
有网友问：【这一家人都这么欺负她了，她为什么不离婚啊？】
【葡萄皮：已经离过一次了！
后来架不住李光伟的软磨硬泡和百般殷勤又复婚了。现在她又想离，李光伟不给离！
他们一家在我们村人品也是出了名的差，不仅爱占小便宜，还刻薄得要死，生了儿子就跟要上天了一样，说我们家只有我一个女儿就是绝后，气的我妈再也没跟他们家来往。】
一家三口神情呆滞，似乎是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老乡。
看他们的表情，直播间的观众就知道这位网友说的恐怕都是真的。
【楼上字多，我信了。】
【我的妈呀，谁来救救我的三观，生女儿怎么就绝后了？】
【怎么说，我们老家那边重男轻女特别严重，有些人生了女儿直接在粪坑里淹死，然后在山上挖个坑像埋小猫小狗一样埋了。】
【我们隔壁村有个女孩儿刚生下来，就被公公用铁锹铲成两半扔到路边喂狗去了……后来又生了个男孩儿，他们家在村里摆了十来桌……】
【铁锹铲成两半？胎儿生下来之后就是一个完整的人了，有人权的，这是杀人！】
【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有这么多重男轻女的人吗？】
【有，很多，不仅农村，大城市也有，只是没拿到明面上来而已。】
【我有几句含妈量超高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真相了，他们来直播间道歉是因为老婆跑了家里的活没人干了，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婆婆给儿媳下跪，那他妈是鳄鱼的眼泪！】
【强迫人家打胎违法吧………】
“当然违法。”裴漾缓缓道，“强迫孕妇打胎属于故意伤害罪，要坐牢的。”*
虽然隔着屏幕，但一家三口感觉有无数道目光扎在他们身上，密密麻麻的，像针扎一样。
女人紧了紧嗓子，牙齿都在打颤：“你在说什么屁话，我又没让她去打过胎，怎么可能去坐牢啊！”
她表面气势汹汹，实则色厉内荏，心虚极了。
她们那个年代婆婆的话大于天，别说是让媳妇打一次胎，就算是让她打五次十次，也没有婆婆被抓去坐牢的说法。
而且在家里那个小贱蹄子就被她治得服服帖帖的，量她那个也没有那个胆子让她去坐牢！
裴漾的后台私信里，光辉岁月的老婆【一笑倾城】已经联系上他了。
一笑倾城告诉裴漾，她的第一胎不是去医院流掉的，是李光伟他妈用堕胎药偷偷换了她的保胎药想制造出意外流产的假象。
但那时候孩子的月份太大了，光靠药物是流不掉的，所以李光伟她妈又趁她打扫卫生的时候把她从楼梯上推下去了，等送到医院，孩子的胎心已经停了。
因为这件事，她跟李光伟离了婚。李光伟找到她家来让她爸妈还彩礼钱，那时候她妈要做手术还在外面欠了钱，哪有钱还彩礼，她就只能跟着李光伟回去了。
复婚之后，李光伟确实对她好了一段时间，只是好景不长。
这一家人依旧没把她当人看，生完孩子她就想跑，但那时候她身体太虚弱，每天吃不饱穿不暖，连说句话都要喘三口气，李光伟还没收了她的手机，她联系不上父母，好不容易等身体好一点了，她就立马逃出来了。
她表示自己不想在直播间跟那家人对峙，让裴漾代为转达她这些话。
直播间的观众一听说孩子竟然是这么流掉的，气炸了。
【天呐，稍不注意就会一尸两命啊。】
【能判多少年啊，赶紧把他们抓进去行不行！！！】
【这个老太婆真该死啊，明明自己也是个女的，这么看不起女的怎么不去泰国变性啊。】
裴漾关掉聊天框说：“孕妇在国家法律上受到特别保护，故意伤害致人流产构成重伤二级伤害，可以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她已经报警了。”
女人的心狠狠一沉，眼神变得十分惶恐：“她报警了？！”
那个贱蹄子真的要让她去坐牢？
她都五十好几了，坐十年牢出来岂不是奔七十去了，又或者她能等得到刑满释放的那一天吗……
之前可没人告诉她让儿媳妇打胎要坐牢啊！
女人彻底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旁边的男人倒是反应迅速，眼疾手快挂断了视频。
直到对面没了画面，直播间的观众才意识到那一家三口已经灰溜溜跑了，弹幕上骂声一片。
【最高也才判十年，这代价还是太轻了。】
【不能判故意杀人吗，孩子的命就不是命吗？】
【这死老太婆哭得比谁都厉害，做的事比谁都狠。】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愿天下没有恶婆婆。】
【她公公和老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没有他们的默许，那老太婆能干出这样的事吗？】
【呵呵，还好意思在直播间哭呢，这一家子人都是戏精。】
弹幕讨论的热火朝天，直播间的在线观看人次也成功突破四百万，不仅鲸鱼直播，微博、抖音一些热门平台都在转播他的直播间，堪称破圈级现象。
一般的主播遇到这种情况定然是要趁热打铁继续播的，但裴漾看了眼时间，三个小时刚刚好，总算是能卡着点下一次班：“今天的咨询到这里就结束了，下次直播咱们不见不散。”
【又要等三天了，不开心！】
【三天，生产队的驴也不敢这么休息啊！】
【可能是去找托了吧，毕竟每天至少要请三个演员呢（滑稽）。】
【主播天天播，我天天看！】
天天？
不可能。
直播虽然是他的工作，但没人喜欢天天上班的。
加班就更不可能了。
弹幕开始讨价还价，裴漾也依旧不让步，在一片哀怨与挽留声中毅然结束了直播。
地上有几个还没拆的快递。
齐潇毅落网，他之前成立的助学基金会也被彻查整改，曾经受过其胁迫侵害的学生终于摆脱阴霾，给裴漾写了感谢信。
山区交通不便，这些信寄了大半个月才寄过来。
裴漾坐在地上拆快递。
可能是怕下雨打湿，快递箱里还套了层塑料袋，里面有很多叠得很整齐的明信片、手写信和照片，每一张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这个助学网不仅涉嫌性侵未成年，还涉嫌洗黑/钱，几个主要负责人落网，现如今没人敢接手这个烂摊子，这些贫困儿童自然也就被断了资助来源。
裴漾在网上查到了助学网公布出来的学生名单，一共三百多个，其中最小的在上幼儿园，最大的也不过才上初中。
他将直播账户里的钱全部提现，跳过捐款平台，给每个学生都转了两千块。
第66章 主播也有娃娃亲！
周末, 裴漾回了趟湘南公馆。
佣人忙前忙后，正在往别墅里搬东西。
会客厅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堆成小山，裴漾一眼就瞟到了摆在中央的那两只黄灿灿的尿素袋子, 还用麻绳扎得紧紧的。
裴漾：“刘叔, 我爸种花的肥料怎么摆这儿来了？”
刘叔刚指挥完保镖把剩下的东西搬进来，解释道：“不是肥料，是禹县那边的特产，先生种花也不用尿素, 用史丹利复合肥。”
“……禹县？”裴漾听都没听过这个名字，“谁送来的？”
还没等管家回话，身后便传来裴云山爽朗的笑声。
裴云山身边跟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儿, 一身嫩黄色及膝连衣裙, 头上还别了个蓝色发箍，长相清丽，是近几年娱乐圈和网红圈里很流行的小白花款。
他爸怎么又喜欢上这一款了。
程玉娟知性温婉, 兰姨性情泼辣, 眼前这个……
眼神清澈中带着点愚蠢，看起来像个还没毕业的女大学生……
裴漾愈发搞不懂裴云山的审美了。
二人有说有笑地往这边走，裴漾摇摇头，准备上楼。
不料他刚一抬脚，就被裴云山叫住了：“站住, 家里来客人了都不知道过来打个招呼。”
裴漾偏头，叮嘱他：“爸, 您五十好几了，注意身体, 可别像傅老爷子一样。”
“臭小子，你说什么呢！”
提起傅家, 裴云山的脸一下就黑下来，拍卖会上发生的事他都知道了，傅临渊送的礼，他已经原封不动地让人送回去了。
裴云山没好气地瞪了他两眼：“这是你表妹，姓赵，叫赵嫣然。”
裴漾耐人寻味地念道：“表妹？”
赵嫣然看了裴漾一眼，忙把散落到脸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局促地喊了声：“表哥好。”
裴漾露出一副稀罕的表情：“我妈都没有，哪儿来的表妹？”
裴云山瞪他：“你怎么说话呢，这么大个人了一点礼貌都没有，这是你奶奶的表妹的妹妹的外孙女！”
裴漾：“……”
好表的妹妹。
裴云山说：“从今天开始，嫣然就住在家里了，你好好跟人家相处。”
裴漾很疑惑：“为什么要住这儿，她没家吗？”
裴云山：“……”
赵嫣然：“……”
这时，外面又进来一个头发花白弓着背的老太爷，嘴里不停地念着：“真大啊真大啊……”
跟他们爷孙俩老破小根本没有可比性。别墅里还有这么多佣人，就连佣人住的房间都比他们家大，别墅的装修更是非同一般的奢华，他根本不敢想象这辈子还能住上这么大这么豪华的房子。
裴漾蹙起好看的眉：“这又是谁？”
裴云山介绍道：“这是你表爷爷！”
老太爷将裴漾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惊叹道：“这就是小漾吧，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现在竟然长这么大了。”
表妹妹表爷爷……怎么一夜之间冒出这么多亲戚。
裴漾耸耸肩说：“你们慢慢聊，我先上去了。”
裴云山：“你表爷爷和表妹好不容易来一次首都，你带他们逛逛去。”
裴漾回了一个字：“忙。”
“你今天又不直播你忙什么？”
裴漾轻轻一笑：“忙着陪男朋友。”
裴云山：“……………”
老太爷耳朵背，没听清：“什么朋友，怎么不把他叫到家里来。”
赵嫣然内心震惊，男朋友……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她这个表哥好像是个同性恋啊……
也不一定，没准是男女通吃呢，像他们这种有钱人玩得都可花，再说了，裴云山可没说过表哥是同性恋。
赵嫣然懂事地挽住裴云山的胳膊：“表叔，没事的，我和爷爷到处逛一下就行。”
裴漾不再理会他们，转身上了楼。
三人沙发在上坐着，老太爷感慨地说：“这么多年没见，孩子们都长大了。”
裴云山有些欣慰：“是啊。”
赵嫣然拉了拉老太爷的袖子，小声提醒：“爷爷……”
老太爷回过神来，看着裴云山说：“云山，你看小漾和嫣然的婚事定在什么时候合适？”
在宋小姐的大肆宣扬下，豪门圈子里所有人都知道他裴云山有个同性恋儿子，他们裴家马上要绝后了。
这些天裴云山在家头发都快愁白了，直到昨天，这个老太爷突然联系上他，说起裴老爷子，也就是裴漾的爷爷曾经给裴漾和赵嫣然定下过婚约。
裴云山对这件事有印象，不过当时他只当是老太爷喝多了开玩笑说的一句话，没放在心上，要不是爷孙俩突然找上门，他都快把这事忘了。
老太爷说：“越快越好吧，我就这么一个孙女，希望在我闭眼之前能看见她成家的那一天。”
裴云山当然也希望裴漾能尽早结婚，了却他一桩心事。
……
晚饭是赵嫣然帮忙做的，她手脚麻利，嘴也甜，保姆厨师一干人等都对她赞不绝口，裴云山兴致颇高，开了瓶他珍藏二十多年的红酒。
裴漾意兴阑珊，随便吃了两口就上了楼。
回到房间，裴漾打开手机，看交友软件上Line发过来的晚餐图片。
他先是职业病地分析了一下这张照片的拍摄地点——首都的一家会员制五星级餐厅，一个人。
估摸着对方这会儿也吃完了，裴漾给Line发了消息。
PeiPei：【我爸又给我找了个媳妇。】
用晚餐的时候，裴云山把赵嫣然安排在他旁边，明里暗里都在撮合他俩，意图在明显不过了。
在掰正他性取向这件事上，裴云山乐此不疲。
过了一阵，对方回复了他一个问号。
Line：【？】
PeiPei：【已经把人家领到家里来了。】
Line：【要结婚了？】
PeiPei：【明知故问，我怎么可能和她结婚，我对女人又没兴趣。】
PeiPei：【我还是对你比较感兴趣。】
PeiPei：【你真的一张照片都不发给我看看吗？】
埋怨的语气很明显。
傅临渊刚洗完澡，头发都没吹就要来哄小孩儿。
Line：【想看什么？】
PeiPei：【你现在在做什么？】
Line：【刚洗完澡。】
PeiPei：【看看腹肌？】
傅临渊笑了一声：【好直白的要求。】
PeiPei：【不给看吗？】
Line：【给看。】
等了几秒，聊天框里弹出来一条消息。
【Line向您发送了一张图片，为减少打扰，您同意后对方才能向您发送图片哦～】
裴漾点了同意。
Line发来的是一张姿态随意的对镜拍，没有找角度也没有凹姿势。
他裸着上身，倒三角的身材，浴巾松松垮垮挂在腰间，腰腹间的肌肉紧实，腹肌块块分明，晶莹细密的水珠顺着沟壑明显的人鱼线滚落，最终没入令人遐想无限的神秘地带。
确实是刚洗完澡。
裴漾毫不吝啬地夸赞道：【腹肌练得很好。】
作为同等交换，裴漾给Line发了张上次直播时他穿旗袍的照片。
他一般只在直播间露上半身，观众们自然也就没发现这件看起来正经温婉的旗袍其实叉开的很高，一直延伸到大腿根。
商家还送了双白色吊带丝袜。
裴漾也穿了。
因为是女版服装，丝袜码数偏小，也不够长，裴漾想要穿进去还是有些费劲，尤其是丝袜最顶端的那一圈蕾丝，没有弹性，刚好卡在他大腿中部，将他腿上那一圈肉都勒红了。
丝袜很薄也很透，几乎裹不住什么肉，情不自禁地让人去想那些肉在自己手中溢出来是什么样的场景。
Line：【超好看。】
脚腕处的踝骨凸出，一双腿又长又直。
傅临渊觉得真人应该比照片更好看。
裴漾当然知道自己好看，从小到大，这张脸和这副身材给他招了不少桃花，他听到的最多的话就是表白和夸赞。
他正准备再向Line要两张更私密一点的照片，门口就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笃笃——
“表哥？”
裴漾没理，他没有半夜给陌生人开门的习惯，更何况还是个女人。
门外的人却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开始轻轻拧动门把手。
裴漾眯了眯眼睛，按熄手机屏幕后翻身下床。
房门被人轻手轻脚地推开。
赵嫣然光脚踩在地毯上，尽量放轻自己的动作，一步一步，小心翼翼朝床边走去。
裴家可真大啊，马场、球场、大花园……她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才把湘南公馆逛完，在首都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裴家竟然能盘下这么大一座别墅。
二十年前他们家条件虽然也不差，但跟裴家还是远远不能相提并论的，尤其是前几年她父母做生意失败，不仅赔光了家产，人也进去了。一夜之间，她就从住豪宅开豪车的千金大小姐沦落成只能跟爷爷一起到处投奔亲戚，住老破小的破落户的女儿。
她从小就听爷爷讲他们在首都有个巨富的远房亲戚，这家人的孩子跟她还有婚约。
他们找裴云山的时候没报太大希望，毕竟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人家不认也很正常，没成想裴云山还记得。
晚饭过后，老太爷又跟裴云山提了婚约的事，裴云山倒是答应得爽快，但显然表哥对她不感兴趣。
她这个表哥是个有主见的硬骨头，哪怕裴云山逼婚，表哥也不会答应的。
这么大的别墅，没有女主人该多冷清啊……
老太爷跟她说过裴云山最重骨肉血脉，只要她能够怀上表哥的孩子，就不怕裴家不认，就算结不了婚，也能保她衣食无忧一辈子。
裴漾靠在浴室门边，不自觉挑起唇角，大半夜进他房间，他这位表妹到底想干什么。
赵嫣然爬上床，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钻进去。
她心里很害怕很紧张，但没办法，她不想再回到县城跟爷爷挤老破小了。
那房子又脏又小，还有老鼠，完全跟湘南公馆没得比。
她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想要攀上表哥的胳膊，然而她什么都没摸到。
温暖的被窝里只有一个枕头。
唰得一下，整个房间亮如白昼。
赵嫣然惊慌地看向四周，终于在浴室门边看见了靠墙站着的，一直紧盯着她的裴漾。
锐利的视线扫视过来，她顿时脸色惨白：“表、表哥……”
而裴漾也看清了赵嫣然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他的衬衣。
裴漾嫌恶地蹙了蹙眉，年纪不大，胆子挺大：“我爸没告诉你我是同性恋吗？”
赵嫣然稍怔。
裴云山确实没告诉她，或者说有意瞒着她。裴云山也想他们俩结婚，想她给裴家生个儿子。
于是她下意识将这声蕴含警告意味的提醒当做暗示。
她紧紧咬着下唇，片刻后，下定决心般地说：“我不介意。”
“我介意。”裴漾说，“理解能力那么差，你语文及过格吗？”
他的眼神太过犀利冷彻，刀子似乎剐在她身上，让她有些无地自容。
赵嫣然忍不住发起抖来，抓住最后一丝希望说：“表哥，我们之间是有婚约的。”
裴漾眉头蹙得更深：“谁跟你定的你找谁去，我这儿不是垃圾站。”
赵嫣然匪夷所思，他骂她是垃圾？
他一个变态同性恋凭什么骂她？！
“还不走？”裴漾还想给她留几分面子，没说太狠的话。
她不能走。
要是她走了，恐怕以后就再也没有留在裴家的机会了。
赵嫣然捏紧了自己毫无血色的手指。
男人始终是男人，就算他是同性恋本质上也是个下半身动物。
赵嫣然定定看了裴漾几秒，突然扯开嗓子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
裴漾不用猜都知道她想干什么，他没有阻止，也正好让裴云山看看他领回来的都是些什么亲戚。
…
赵嫣然的惊叫声几乎吵醒了整个湘南公馆的人。
裴云山急匆匆赶过来，看着自家儿子跟侄女正在对峙，一头雾水：“发生了什么事？”
老太爷也来了，面露担忧地问道：“嫣然，怎么回事儿啊？”
赵嫣然攥着衬衣衣摆，看了眼裴漾，弦然欲泣道：“表叔，表哥他……”
裴漾仿佛置身事外，看好戏一般追问：“我怎么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裴云山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赵嫣然一双眼睛焊死在裴漾身上，甚至隐隐有些怨恨。
老太爷拍了拍她的背，把她拉过来护在自己身侧：“嫣然你别怕，爷爷在这儿，谁都不能欺负你，发生了什么事你尽管说！”
“刚才我正准备睡觉，表哥叫我到他房间来……”
赵嫣然眸子里蒙着一层水雾，支支吾吾地说：“表哥晚上喝了不少酒，可能不太清醒，把我当成了……当成了其他人。”
裴漾笑了。
眼泪一颗接一颗地滚落，赵嫣然泣不成声道：“表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情，我也不能当做没发生过……”
裴云山情绪不明地看着她：“你说裴漾喝了酒——
还侵犯了你？”
他脑瓜子嗡嗡的，耳边是老太爷声泪俱下的声音：“云山，你可得给嫣然做主啊，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我们嫣然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裴漾抱着胳膊，神色从容。
裴云山完全明白过来。
“来人。”
24小时待命的保镖闪现至门口：“先生。”
裴云山抬起手，指着哭得梨花带雨的赵嫣然和一脸愤慨的老太爷说：“把他们两个给我扔出去，还有他们的东西，全都给我扔出湘南公馆！”
然后他又不放心地看向裴漾：“儿子，你没事吧？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啊？”
赵嫣然：“？？？”
老太爷：“？？？”
第67章 ai换脸诈骗！
保镖迅速行动, 立刻把他们从乡下带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从房间里拎了出来。
老太爷脸色陡然一变：“裴云山你这是做什么？你儿子对我孙女做了那种事，你不想认账吗？！”
“表叔……你要包庇表哥吗？”赵嫣然衣衫凌乱，泪眼朦胧, 一副受尽屈辱的样子。
老太爷说：“如果你不认账的话, 那我只好报警了。”
“报警？”
裴云山冷哼道：“我才想报警呢！”
他自己的儿子，他还不清楚吗？
且不说裴漾是个同性恋，就算他是个正常男人也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更何况他还酒精过敏, 沾了酒要死人的，酒后乱性实属无稽之谈！
赵嫣然脸色涨红，语气都结巴起来：“酒、酒精过敏？”
那他晚上杯子里喝的不是红酒是什么？
裴漾：“加了气泡的苹果汁。”
赵嫣然：“……”
老太爷：“……”
一旁的管家维持着基本礼节：“赵老先生, 赵小姐, 请吧。”
偷鸡不成蚀把米，老太爷不得不抓紧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云山，嫣然跟裴漾是有婚约的, 你不能赶我们走！”
他们从禹县跨了大半个国家来到首都, 是抱着裴云山必然会接纳他们的决心，哪怕裴云山不认这门亲，也会给他们一笔钱，所以老太爷早就把那套老破小卖了，他们爷孙俩现在身无分文, 回去根本没地方住，只能喝西北风了！
赵嫣然也慌了, 抓着裴云山的袖子说：“表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只是喜欢表哥，求求你让我留下来吧……”
裴云山把手抽回来, 掸了掸：“还不拖走？”
爷孙俩在地上撒泼打滚，管家招了招手，几个牛高马大的保镖就进来把人拖走。
看完这出好戏，裴漾开始穿衣服。
裴云山揉了揉太阳穴：“你要去哪儿？”
裴漾：“回公寓，记得把床换了。”
裴云山皱眉：“这么晚了你回什么公寓？”
裴漾这倔脾气也不知道随了谁，这么一闹，肯定又是十天半个月不回家。
裴漾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不回等着你下次再给我领一个媳妇回来吗？”
那爷孙俩对裴家家产垂涎欲滴的眼神藏都藏不住了还敢往家里领。
他爸，一辈子被骗的命。
裴云山叹了口气，他也是病急乱投医，想让裴漾赶紧娶媳妇，赵嫣然这姑娘他也实在是喜欢，哪成想爷孙俩都是白眼狼。
裴云山语重心长地说：“你要是不结婚以后老了怎么办？没人给你养老送终啊，爸是为你着想。”
他都五十好几了，近两年的身体状况是越来越差了，公司的事他全都交给了手下人去打理，唯一操心的就是儿子的婚事。
他跟裴漾他妈离婚离得早，那时候裴漾才三岁，哭着找他要妈妈，他工作忙，没时间带孩子，只能把裴漾扔给保姆，直至成年他都没怎么管过裴漾，以至于现在父子俩的关系疏远到这种程度。
他记得裴漾十岁那年，自己偷偷买了机票去欧洲找他妈，那年欧洲下大雪，等保镖找到裴漾的时候，他在一户人家的门口蹲着，冻得嘴唇都发紫了还不肯走。
后来裴漾回来告诉他，他妈结婚了，还生了对双胞胎，他在他妈的新家门口蹲了一天，他妈都没认出他来。
从那以后他就变得浑身都是刺。
裴漾穿上外套：“我结了婚是有复活甲吗？生了孩子是能长命百岁吗？等我死了，国家也不会让我曝尸荒野的。”
谁给他收尸这件事，属实是操心的多余了。
裴云山：“……”
“您要是执意给我找媳妇儿，我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走了。”
裴漾的脾气，说一不二，裴云山这个当爹的最了解不过。
裴云山叫住他：“等等，爸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
裴漾挑眉：“什么问题？”
裴云山看了看他，又垂下眼睛，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你……你是上面那个还是下面那个？”
裴漾眉梢轻挑：“懂挺多啊。”
知道自己儿子是同性恋后，裴云山多少还是去了解了一下，正因如此，他才更不能接受。
裴漾没正面回答他，因为他比较喜欢坐在上面自己动：“我要是能生，我给你生两个。”
裴云山两眼一闭，感觉天彻底塌了。
—
回到公寓已经是凌晨两点。
次日一早，经纪人就给裴漾发了消息，春晚的彩排开始了。
裴漾分到的是春晚开场曲的大合唱，举着富强民主的牌子站在舞台最边上，没什么镜头。
第一次彩排当天，除了工作人员之外，基本没人跟裴漾搭过话。
裴漾自嘲地想，娱乐圈果然是个圈，就算是十八线小明星也是看不起他们这种当网红的。
虽然没什么人搭理他，但闲言碎语他倒是听了不少。
合唱团某流量明星：“哎，就他，听说是裴云山的儿子。”
热播剧里的当红小花：“裴云山是谁？”
帮忙搬设备的场务：“你不认识裴云山，总知道源达矿业吧，市值几千个亿。”
有人提出质疑：“他是裴云山的儿子？谁说的？”
“网上都在传呢。”
假货风波过后，全网都在猜裴漾的身份。
有人嗤了声：“他又没承认过，肯定不是啊，有这么一个有钱的老爸，我肯定天天炫耀，让全世界人都知道。”
“对啊，要真是裴云山的儿子，家里几千个亿恐怕都要拽上天了吧。”
裴漾从不觉得有个有钱的老爸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也从未在外显摆过自己的身份，他拽是因为他天生性格如此，做了网红，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了，才知道原来有钱也可以拽。
彩排结束，那群人又扎成堆闲聊。
还有人去巴结导演：“郭导，您今天辛苦了，大家伙想请您吃个晚饭，已经定好座了，还望您赏个脸。”
郭导是本次春晚的副导演，手里握着不少资源，明星们都想在他跟前混脸熟。
副导演应下来，兜里的手机又突然响了：“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他走至舞台边，接起女儿打来的视频电话。
电话一接通，女儿便说：“爸爸，你再给我打点钱过来。”
“不是前两天才给你打了二十万吗，这么快就花完了？”
副导演察觉到女儿最近要钱要得过于频繁，基本上每隔两天就要找他要一次钱，有时候打视频，有时候发语音，还动不动就是十万二十万的要。
“哎呀，出来玩当然要花钱了，他们组织的活动我总不可能不参加吧。”
副导演看了看她身后的环境，阳光沙滩，确实还在外面度假。
女儿又撒娇道：“爸爸，你最好了，还是转上次那张卡哦。”
副导演无奈，找到她先前发过来的卡号：“好好好，爸爸这就给你转，少在网上晒那些衣着暴露的照片，听见没？”
他女儿在国外留学，三天两头就要在网上晒一晒自己的留学生活。
“知道啦知道啦。”
恰在此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从身侧伸过来，挡住了他输密码的界面。
副导演扭过头，跟裴漾对视上了：“你是？”
裴漾自我介绍了一下。
“开场曲站最边上那个是吧？”
副导演记得他，是个大网红，长得很好看，排练的时候他还叮嘱过摄像多给裴漾两个镜头。
“爸，怎么还没把钱转过来啊？”
手机里传来女儿催促的声音，副导演对裴漾说：“不好意思啊，我现在有点事儿。”
然而裴漾捂着他输密码的界面不撒手，副导演一脸疑惑地盯着他。
裴漾眸色沉沉：“郭导，您确定对面的人，是你女儿吗？”
副导演怔怔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裴漾问：“您是Y省人吗？”
他的履历百度上都有，副导演没功夫跟裴漾寒暄，有些不耐烦：“是啊，怎么了？”
裴漾：“那您平常跟女儿打电话，都是用普通话交流吗？”
“普通话？”副导演眼神闪了闪，“我刚才说的是普通话吗？”
“爸爸，快点啊，我还要跟他们一起去玩呢，就等我一个人了。”女儿还在催他。
裴漾挪开了手，副导演看着屏幕里神色不悦的女儿，很是疑惑：“敏敏，你怎么突然讲起普通话来了？”
女儿跟几个室友关系不好，时不时就要打电话跟他吐槽，他们家乡话比较难懂，所以女儿每次给他打电话都的是讲家乡话，忽然之间讲起普通话来确实有点奇怪。
女儿：“我一直都讲普通话啊，爸你怎么回事啊？赶紧把钱转过来啊。”
副导演察觉到不对劲，说了句家乡话试探她，女儿却一副什么都没听懂的样子：“爸，你在说什么呢？”
副导演心下一紧，厉声质问：“你不是敏敏，你到底是谁？”
屏幕那头的人愣了一下：“爸，你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吗？”
副导演想认不敢认，对面的人长相和声音的的确确是他女儿的，可女儿为什么突然听不懂家乡话了？
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裴漾出声道：“这是ai换脸，她不是你女儿。”
副导演：“ai换脸？”
“女儿”懵了一瞬，似乎没料到会有人拆穿她。
她赶紧检查了一下前台的人像和变声器，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这个人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个月以来，她利用换脸技术骗了不下十个人，从未翻过车。
这个老头打钱最爽快也最大方，马上要到嘴的鸭子，可不能让他飞了，他急道：“爸，你信他都不信我吗？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他焦急的神情跟女儿如出一辙，副导演有所动摇：“你真的是敏敏吗？”
“女儿”说：“当然是了，爸你别听他的，他是谁啊？凭什么说我是ai啊。”
裴漾淡淡道：“阳光射过来的方向跟你的影子投影的方向相同，这么反物理常识的现象，你小学没毕业吗？”
“女儿”霎时怔住，下意识看向自己脚下。
半下午的阳光从西边射过来，按理说她的影子应该朝向东边，而不是西边。
好大的bug！
什么破软件，她要找开发商退钱！
趁副导演还没反应过来，他便飞速掐断了视频。
等副导演再打过去，对面的微信号已经变成了空号。
前几天“女儿”突然用这个号来加他，说自己的微信号被盗了，还特意嘱咐他不要给那个微信号发消息，他百分百相信自己的女儿，当然照做了。
所以这些天他到底在跟谁聊天啊？
他又给女儿原来的微信号打了个视频。
女儿秒接。
她身后的背景也不是大海沙滩，而是自己的卧室，女儿还跟他抱怨道：“期末周哪有时间出去旅游，我上周就跟你说了啊。”
还让她老爸不要来打扰她。
回过神的副导演立马打了报警电话：“现在的骗子真是太猖狂了！竟然用换脸技术来诈骗！”
女儿也惊呆了，她的照片竟然被不法分子利用来骗她老爸，还骗成功了。
副导演懊恼不已：“让你少在网上晒照片，你不听，现在好了，你老爸被骗了一百多万。”
女儿也很委屈，她哪知道那些骗子是怎么盯上她的。
裴漾想了想说：“你可以先查查你身边的人，尤其查那些知道你最近去过哪儿旅游，和知道你爸微信号的人。”
微信不像其他社交软件，只能靠输入手机号或者特定的微信号来搜索。
他怀疑是熟人作案。
女儿突然想起自己前段时间手机丢了，借室友的手机打过电话。
“肯定是她！”
她立马就要下楼去找室友对峙。
裴漾说：“先报警，不要打草惊蛇，谨防她销毁证据。”
副导演又奇怪：“她的声音是怎么做到一模一样的？”
无论是声线还是语调，都跟女儿平常说话时一模一样。
要不是裴漾提醒他女儿说的是普通话，他真听不出差别来。
裴漾说：“这个世界上有个东西叫变声器，大叔音都能变萝莉音。”
现在科技越来越发达，造假的成本也变低了，连视频都能造假，更何况声音，市面上任何一款变声器都能做到，再输入几段真人音频进行模拟，要做到八九分相似不难。
副导演震惊，他没想到科技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
若非裴漾让他悬崖勒马，他今天又得损失二十万，为了表达感谢，副导演把裴漾从开场曲的镶边角调到了副C位，主C是一位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位置不能动，其他人都是按咖位排向两边。
裴漾不是娱乐圈的人，咖位自然排在其他人后面，如果论人气高低，裴漾要站副C也无可厚非。
趁人还没走，副导演当场就宣布了这个决定。
对于舞台站位和镜头分配，他还是有一定的话语权，因此没人敢在明面上说什么，但背地里牙都快咬碎了。
而后他又邀请裴漾一起吃晚饭。
裴漾看着傅临渊发过来的微信消息，莫名心情很好：“不了，有人来接。”
一个高挑的身影缓缓从远处走来。
傅临渊难得没穿西装，他里面是一件黑色高领衫，外搭一件灰色羊绒大衣，挺括的版型称得他身形修长。
裴漾的心脏仿佛被人抓了一下，不愧是长在他的审美点上的男人。
他阔步走过去，调笑道：“非工作人员不得入内，傅老板怎么到这儿来了？”
录节目的演播厅在东三环，离傅氏的双子大厦可远得很。
傅临渊说：“谈赞助。”
傅氏几乎包揽了春晚节目表演的所有赞助。
裴漾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傅氏没有负责谈赞助的人吗？还要他这个当老板的亲自来跑一趟？
他收敛神色，周身的气压明显低了许多：“我还以为傅老板是专门为我而来的呢，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转身就走。
当他数到第二秒时，就被人拽住了手腕。
羊绒大衣的衣摆蹭到了他的手背，傅临渊从身后贴上来：“如果我说是，可以加一分吗？”
耳边拂过一阵温热的呼吸，耳朵有些发痒。
裴漾抿住唇角，压下笑意：“加十分。”
第68章 得了绝症要嘎蛋？
吃完晚饭, 傅临渊送裴漾回公寓。
罗轻舟在地下车库吹了三个小时的冷风，下午他想去演播厅接裴漾，结果扑了个空, 他又急忙赶回公寓, 想赶在裴漾回家之前见他一面。
然而这一等就是三个小时。
寒风跟裹挟着刀片似的呼呼刮在脸上，罗轻舟感觉自己头重脚轻，似乎是得了重感冒。
一辆黑色轿车由远及近驶来，明亮的车灯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罗轻舟瞳孔瞬间收缩。
他想也没想便冲了过去。
司机只看见车前有个白影闪过, 连忙急刹：“傅总，对不起，刚才突然有个人冲出来。”
话音未落, 后座车窗被人叩响。
车窗摇下来, 裴漾身上披着一件羊绒大衣，款式和风格都不是裴漾会穿的。
而大衣的主人正揽着裴漾的肩膀，赶在罗轻舟开口前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裴漾睡着了。
靠在傅临渊的肩上睡得很安稳,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们的关系非同寻常。
罗轻舟按在车窗上的手逐渐收紧, 如果他没和裴漾没分手，现在抱着裴漾的人应该是他。
司机刹车踩得急，车身震了一下。
裴漾拧了拧眉，回来的车程长，车里太暖和, 他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他睁开眼睛，抬手去揉自己的脖子, 发现车外的景物不再倒退，场景还有点熟悉：“到了吗？”
一道醇厚带着点冷意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嗯, 到了。”
裴漾这才发觉自己枕在傅临渊的肩上，身上还盖着人家的衣服, 他很喜欢傅临渊身上的味道，于是下意识往衣服里埋了埋，神色慵懒得像只睡饱了的猫。
“裴漾……”
罗轻舟被被他这个动作狠狠刺激到了，这种依赖又眷恋的眼神
裴漾轻抿了一下嘴唇，声音有些哑，皱着眉问傅临渊：“他什么时候来的？”
傅临渊顺手帮他把滑下去的大衣拢了拢：“一分钟前。”
裴漾吩咐道：“把窗户关上。”
罗轻舟扒着窗户不撒手，司机为难地看向后视镜：“先生……”
裴漾：“关吧，几百块的医药费，我还是赔得起。”
傅临渊说：“我赔。”
裴漾一下笑出来。
车窗渐渐合上，罗轻舟赶忙说：“裴漾，我和宋妍的婚约取消了。”
裴漾的视线在他脸上巡视，额头上有淤青，脸颊肿了，嘴角破了，看样子为了取消这门婚事挨了好一顿打。
他微微挑了一下眉毛：“然后？”
罗轻舟：“你上次在医院说、说等我取消婚约了，你就跟我在一起。”
裴漾觉得好笑：“你看我像是吃回头草的人吗？”
他认为他当时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
他今天心情很好，不介意再重复一遍。
“罗轻舟，我们已经结束了，你结不结婚，跟谁结婚都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合格的前任就该跟死了一样，这句话在我和你谈之前我就告诉过你，我这人最讨厌分了手还来纠缠不清的人。”
“所以你识相点，赶紧从我……”裴漾停顿了一下，牵起傅临渊放在他肩上的牵起手，十指紧扣，“和我男朋友面前消失，好吗？”
车窗彻底合上，隔绝了罗轻舟大吵大闹歇斯底里的声音。
裴漾连个眼神都懒得给。
后车下来两个保镖把罗轻舟拖走，裴漾怀疑傅临渊是故意的，明明可以赶在他醒之前把罗轻舟解决掉，非要他演这出戏。
他举起二人牵在一起的手：“还想牵多久啊，傅老板？”
傅临渊敛去眼底的深沉，顺势在裴漾的手背上落下一个绅士礼的轻吻。
“我还是比较喜欢男朋友这个称呼。”
—
翌日，是第九次直播的时间。
万千网友们早早蹲守在直播平台，等特别关注的小红点一亮起来便蜂拥而至涌进裴漾的直播间。
在各种礼物和弹幕的加持下，一分钟不到，直播间就冲上人气榜。
【欢迎失踪人口回归！】
【妈呀，五百万观众了！】
【我老婆可是鲸鱼直播的顶流！】
眼花缭乱的礼物特效在屏幕上炸开。
【用户2237送出嘉年华——X10】
【用户2237送出梦幻城堡——X20】
【稳赚不裴送出嘉年华——X30】
【稳赚不裴送出……】
“稳赚不裴”在连续送出一百多个嘉年华后空降金主榜榜首。
【哗，一个嘉年华两万块，老婆才开播就挣了三百万了？？？】
【2237的榜一位置岌岌可危啊。】
【富婆姐姐干他！】
裴漾点开这个账号，发现这是个一级号的新用户，只关注了他一个人，再结合ip，除了他老爸，裴漾想不到其他人了。
他打开私信，发现“稳赚不裴”已经私聊了他。
稳赚不裴：【你直播都要穿这种乱七八糟的衣服？】
裴漾穿的是一套水手服，依旧是女款，他个子高，称得这条本就不是很长的裙子愈发的短，裙摆勉强遮住腿根，露出两条又白又长的腿，有种说不出的色气。
稳赚不裴：【赶紧去换一件，穿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裴漾似笑非笑，昳丽的面容在镜头畸变下依然漂亮得过分：【不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就是看起来像是下面什么都没穿。
稳赚不裴：【不正经！没眼看！】
裴漾：【不穿就得扣工资，这不是您给我安排的工作吗？】
他能想象得到裴云山在屏幕后面气得咬牙切齿的模样，于是他伸手将堪堪遮住锁骨的领口又往下拉了拉。
暴露在镜头里的皮肤白得反光，直播间的观众要喷鼻血了。
【真他爹的人间尤物！】
【床暖好了，几点来睡。】
【我意志力薄弱，请不要再勾引我！】
【稳赚不裴：把领子拉高点儿！！！】
裴漾装作没看见，又给他爸开了免打扰，回到直播间后开始设置抽奖。
三分钟的倒计时结束后，系统公布了中奖观众的名单。
裴漾按顺序私聊第一位中奖观众“云淡风轻”，性别女，年龄35，主页里大部分都是有关化妆品和护肤品的代购视频。
云淡风轻在自己的账号里露过脸，因此不介意视频。
裴漾拨通视频电话，等了好一会儿对方接通。
云淡风轻有着一张标准的鹅蛋脸，黑长直，保养得当，所以实际年龄看起来比主页年龄要小一些。
不过她面色憔悴，眼睛肿成核桃大，手里还握着一团用过的卫生纸，像是刚刚大哭过一场。
而她的背景则是在一间病房，隐隐还能听见走廊上传来的叫号机的声音。
弹幕揣测纷纷。
【姐姐这是怎么了？】
【估计是家里人生病了吧。】
见视频接通，云淡风轻勉强打起精神来，对裴漾说：“主播不好意思，你稍等一下。”
她又扭过头，对陪护椅上的老人说：“爸，妈，我出去接个电话。”
老人哎了声，鼻腔里也有明显的鼻音：“去吧，别走远了。”
云淡风轻走出病房，轻轻关上门，在走廊上随便找了个长椅坐，她眼圈通红，挤出一个牵强的笑：“主播你好。”
裴漾：“你好，你有什么情感问题？”
【姐姐家里人生病了吗？】
云淡风轻面相和善，神色又如此哀伤，观众们都很关心她。
原本就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云淡风轻捂着自己的嘴，泣不成声道：“主播，你帮我劝劝我老公吧……”
裴漾好奇：“你老公怎么了，生病了吗？”
云淡风轻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哽咽得不成句子：“对，他得病了……但是他不想治，还想跟我离婚……”
【什么病啊？】
【不会是癌症吧？】
【无语死了，上来就说人家得癌症，楼上能不能别诅咒人家。】
【合理猜测啊，小姐姐哭得那么惨，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病啊，她老公还想跟她离婚，一般都是得了癌症治不好了，不想拖累老婆孩子才提的离婚。】
【我们村有个患癌的老人，儿子女儿特别孝顺，都想给他治病，但他自己觉得他是个累赘，在医院跳楼自杀了，唉。】
【不管什么病都不要放弃治疗啊！我们可以给你捐款。】
【我是个学生，没有多少零花钱，只能捐100，虽然不多，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我捐200。】
越来越多的网友说要给他们捐款，云淡风轻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善意，心底有一丝温暖。可随即她又想起医院给他们下的判决书，一边抬手抹眼泪，一边说：“谢谢大家，不用捐款，我老公得的是绝症……”
裴漾眉头微蹙：“什么绝症？”
云淡风轻：“医院怀疑是阴//茎癌。”
直播间的观众：“！！！”
【啊这……】
【竟然还有这种病啊？】
【只有你想不到的病，没有人不会生的病。】
裴漾注意到她的用词：“只是怀疑，还没确诊吗？”
云淡风轻捂着自己的脸：“说怀疑是因为连医院都查不出病因，最后只能判定我老公得的是阴//茎癌。”
观众们更好奇了。
【竟然还有连医院都查不出来原因的病？】
【医学生表示那可多了去了，现在的医学技术是有限的，人又不会照着教科书生病，有些病查不出病因很正常。】
医生也是这么跟云淡风轻说的。
但云淡风轻接受不了。
得了癌症的人坚持治疗还能活几年，可查不出病因就意味着不能对症下药，不能阻止癌细胞扩散，没准下一秒她老公就抛下他们撒手人寰了。
【你老公具体是什么症状，没准直播间有医学大佬。】
【我虽然只是个医学生，但我老师是业内大牛，我可以帮你摇人！】
云淡风轻立刻止住眼泪，对啊，她怎么没想到这一层，直播间五百多万观众，肯定有见多识广的人。
她吸了吸鼻子，急切地说：“大概是半个月前，我老公突然发现自己那儿有问题……”
这个问题不是性功能方面的问题，而是她老公那儿变了颜色。
起初她老公也没在意，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老公那儿慢慢开始变黑了，并且还有向大腿扩散的迹象，她老公不得不重视起来。
去市里的医院检查后，医生就初步怀疑是阴//茎癌。
老公没敢把检查结果告诉她，只是对她越来越冷淡了，不仅不跟她同房，每天很晚才回家，有时候还会把自己喝得烂醉。
起初，云淡风轻觉得老公可能只是工作压力太大了，过一阵子就好了，没想到一个星期前，老公突然领回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
云淡风轻以为她是老公同事，拿出瓜子水果热情招待，然而老公却告诉她，那是他在外面找的小三。
“他说他不爱我了，腻了我，孩子他也不要了……还跟我提了离婚，为了补偿我，他可以净身出户，一分钱都不要……”
云淡风轻当时整个人都傻住了，问老公是不是在跟她开玩笑，他们结婚十五年了，感情一直很好，尤其那天还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她和孩子在家早早做好了饭等老公回来，但她老公却从外面领回来一个小三，还要跟她离婚，抛弃他们母子俩。
云淡风轻不敢相信，可老公居然把离婚协议书都准备好了，当着她的面签了字，随后就带着小三离开了。
【大胆猜测，这不会是你老公故意的吧。】
【就跟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男朋友得绝症了，却告诉女朋友自己出轨了，其实是不想拖累女朋友？】
听到离婚消息的那一霎那云淡风轻十分震惊，但很快她就冷静下来。
“我和他认识二十多年了，高中就在一起，我知道他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她从未质疑过老公的人品，而她老公之所以这样做，恐怕是事出有因。
所以后来她找到了那个“小三”，才从“小三”嘴里得知她老公得了绝症，不单单要跟她离婚，还要跟他父母断绝关系。
知道真相后的云淡风轻也差点崩溃。
癌症治也治不好，花钱如流水，就是个无底洞，无数人因为它倾家荡产。
家里的房子车子都是贷款买的，儿子还在上初中，父母年纪也大了，哪里都是用钱的时候，根本没有多余的钱给他治病。
跟观众们想得一样，为了不拖累媳妇和爸妈，她老公才想出这一招。
【还真是这样啊，有点狗血了……】
【这是碳基生物能想出来的办法？狗血电视剧看多了吧。】
【假如我老公得病不告诉我还要跟我离婚，我不会觉得他在为我好，反而觉得他没有把我当成一家人。】
【有困难夫妻俩一起面对，这样做除了伤对方的心以外没有任何用处。】
【你以为癌症是感冒发烧啊，像她老公这种病，想治的话少则几十万，多则上百万，还不一定治得好，到最后只能落得个人财两空的结局。】
【我以后要是得了绝症，我也不治了，让我爸妈拿着那些钱去好好养老。】
【是啊，没有人会放弃让自己活下去的机会，她老公当初做这个决定的时候肯定也很艰难。】
【这种绝世好男人你们还挑三拣四的，等遇到两个凤凰男和妈宝男你们就老实了！】
云淡风轻希冀地看着弹幕：“你们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她老公辗转了好几家医院，机体病变、血液化验、癌症筛查……各种检查都做遍了，始终没找出病因来。
现在她老公那儿整个都黑掉了，他们又马不停蹄地转到了省医院，她老公刚被推出检查室，倘若待会儿医生再告诉她查不出病因，她就真的要绝望了。
【确实好奇怪，我问了我身边的医生朋友，他们也说从来没见过这种病。】
【虽然很不礼貌，但是我想说你老公长得好像一篇SCI啊。】
【你确实很不礼貌。】
【以后这种罕见病恐怕还得用你老公的名字来命名了。】
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云淡风轻失魂落魄地说：“如果找不出原因的话，医生建议我们最好切除变黑的部分，以防发生病变感染到其他部位……”
那就预示着她老公下半辈子可能都得插着尿管生活。
【切了岂不是跟女人没区别了啊？】
【男人没有了那种东西还算男人吗？】
【□□一疼，赶紧看看自己的变没变色。】
【要是我得了这种病要切，那我还是死了算了吧。】
她老公也不愿意，她和公公婆婆轮番上阵都劝不住老公，但男人的尊严哪有命重要啊。
“只要他能活下来，什么都不重要，主播，你帮我劝劝他吧。”云淡风轻又呜呜咽咽地哭起来，泪水纵横交错地流，“就算是散尽家财我也给他治……”
她和老公结婚整整十五年了，从校服走到婚纱，再苦再累都没抛弃对方，眼看着日子越过越好却突然遭此磨难，她不知道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
【天呐，我好感动，换作有的女人肯定早就卷钱跑了。】
【别光说女人，有的男人老婆得病了跑得比谁都快。】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没什么好苛责的。】
【好不容易在直播间看见双向奔赴的爱情，求求惹，不要be啊。】
【老天爷真是残忍，为什么不让相爱之人长长久久。】
裴漾抿唇思考，私密部位变色这种事也不是闻所未闻。
他以前养了条叫“弟弟”的金毛，“弟弟”有专门的保姆照顾，那名保姆想吃回扣给“弟弟”买了件劣质掉色的衣服，才穿了一天，就把它的毛和蛋都染黑了……
保姆每天给它洗澡，直到它去世，那两颗蛋的颜色都没变回来。
裴漾不太确定地问道：“除了变黑之外，你老公那儿有不舒服吗？”
云淡风轻痛苦地摇了摇头：“他说没有。”
自从查出这个病，她老公除了胃口和精神状态变差，以及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之外，其他一切正常。
她老公身体一直很健康的，经常去泳游健身，去年还拿了他们单位运动会的长跑冠军，突然得了这种怪病，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裴漾想了想说：“如果连医院都查不出病因，会不会你老公根本就没有生病？”
云淡风轻愣了愣：“没生病？”
【哈哈哈，笑死我了，又看见网络医生隔空诊脉了。】
【医生都说治不好，你说人家没病？】
【新来的，主播是扁鹊还是华佗啊？】
偶尔会蹦出来两个带节奏的人，裴漾没太放在心上，就当给直播间增加热度了。
也有观众说：【得了癌症其实并不是必死无疑，早中期只要配合治疗，保持良好心情，能活很久的，大部分得癌的人都是被吓死的。】
【我爷爷50岁查出癌症，现在80了，每天都要去村口打两把牌，身体素质杠杠的。】
【希望姐姐的老公能挺过来吧，需要我们的帮助就发一个捐款，大家能帮一点是一点。】
裴漾叹了口气：“既然检查结果显示他的身体没有问题，他也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你们为什么要坚持认为他有病呢？”
云淡风轻：“那我老公那儿为什么会变黑？”
她可是看得真真切切啊，甚至还有蔓延到大腿上的迹象。
裴漾轻轻抿了抿嘴唇，说出了一个离谱但又合理的猜测：“有没有可能……是内裤掉色？”
此言一出，直播间瞬间爆笑。
【主播你说医院误诊都比说内裤掉色靠谱。】
【你相信母猪会上树还是相信主播说的内裤会掉色？】
【什么内裤掉色掉到能把皮肤染黑啊。】
云淡风轻也难以置信，但她倒真希望如主播所说，这是一场乌龙就好了。
这时，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到病房门口：“哪位是徐明天的家属？”
云淡风轻哗得一下站起来，慌慌张张地跑过去：“我是，我是徐明天的家属。”
医生手里拿着检测报告单，神情严肃。
云淡风轻心凉了半截，眼眶里的眼泪又忍不住要流出来，公公婆婆听见声音也急急忙忙赶过来。
看了眼躺在病床上了无生气的儿子，老两口心里也疼。
云淡风轻心里直打鼓，紧紧攥着手指：“怎么回事啊医生，我老公的病还能治吗？”
老两口说：“医生你直接告诉我们吧，我们承受得住，就算是砸锅卖铁，我们也要救儿子。”
“细胞化验的结果出来了，你老公的身体很正常，阴//茎也没问题，变黑是化学染料导致的。”
医生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你老公的内裤是不是掉色？”
第69章 主播，我女朋友出轨了
“什、什么？”
内裤掉色？
老两口懵了, 浑浊的眼珠子瞪得老大。
云淡风轻内心的震惊不比他们少，她接过医生手里的化验单，翻来覆去地看, 但单子上的指标特征她一个都看不懂, 只能期期艾艾地确认：“医生，我老公真的没病吗？”
“化验显示结果是这样的，你老公身体非常健康。”医生奇怪地看着这一家人，“到底是哪家医院怀疑你老公是阴//茎癌, 还要切除，这不是胡闹吗？”
观众们也惊讶得无以加复。
【靠，所以还真是内裤掉色？】
【太奇葩了, 内裤掉色竟然能把皮肤染上色。】
【见过猪肉身上的印章吗, 我朋友之前跟人开玩笑，手臂上被盖了一个这种印章，皮都搓掉了还没把印章洗掉, 最后只能去纹身。】
【妈呀, 什么牌子的内裤啊，发出来避雷！】
云淡风轻哭笑不得，搞了半天原来真是一场乌龙！
她流下欣喜的眼泪：“爸妈，明天没病。”
老人家双手合十，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老天保佑, 老天保佑啊！”
医生也是头一回遇到如此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既然没病就赶紧把你老公接回去吧。”
“好好好……”
云淡风轻迫不及待就要告诉老公这个好消息，然而当她进入病房, 发现病床上只有一团凌乱的被褥，她老公不见了。
“老公？”
厕所里也没有老公的身影, 云淡风轻没来由地心慌起来：“爸妈，明天不见了！”
这时, 医院的紧急铃声响了，医生护士都朝着楼下快速奔跑。
老两口逮住一个赶去看热闹的人问：“发生什么事了？”
路过的人说：“有人要跳楼了。”
跳楼？
云淡风轻和老两口对视几眼，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
不消片刻，护士也找到他们说：“你们就是徐明天的家属？赶紧去天台，徐明天要跳楼！”
云淡风轻：“！！！”
老两口：“！！！”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医院天台赶。
远远地，云淡风轻就认出了站在天台上的那个男人是谁。
她老公穿着病号服，明明是一个一米八身强体健的大个子，却在误诊绝症后变得身形消瘦，仿佛一阵风吹过来都能把他刮倒。
那可是十一楼啊，摔下去不死也得残。
老两口吓得心惊肉跳，大喊：“明天，你干什么啊！赶紧给妈下来！”
云淡风轻的老公转过身，神色悲哀：“爸，妈，我知道这病治不好了，也不想治了，儿子不孝，不仅没办法给你们养老送终，还让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然后他又对云淡风轻说：“红英，是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孩子，等我死了以后，你就改嫁，别为了我守寡……下辈子我们再做夫妻。”
在场之人听到他的遗言都感动得稀里哗啦，纷纷出言劝他。
云淡风轻生怕他一脚踩滑摔下去了，赶忙说：“老公，你没得病，是你的内裤掉色！！！”
“内裤掉色？”
老公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啊，他老婆为了哄他下楼，竟然编出这么蹩脚的谎话。
“红英，你不用骗我，连医生都说我这是癌症，哪怕切了可能也活不长，还要多遭好多罪，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直播间的观众既觉得危险，又觉得好笑。
【虽然很惨，但我真的很想笑是怎么回事。】
【想笑就笑吧，不就是十年功德吗？】
【她老公平常肯定看了不少狗血剧。】
【这是个好男人啊，知道孤儿寡母以后生活不易，还劝老婆改嫁。】
老公固执己见，无论云淡风轻怎么说他都不相信，最后还是医生把化验单摆在他面前，一个字一个字地给他解释。
简而言之他不仅没病，还健康得很。
除了难看一点之外不会影响夫妻生活。
老公：“……………”
云淡风轻：“你就没发现你内裤掉色吗？”
老公：“我平常都是扔洗衣机里的……”
“内裤你也扔洗衣机？”
老公不敢看她的眼睛：“我嫌麻烦，就一起洗了……”
云淡风轻：“我说了多少遍内裤要和其他衣服分开洗！万一串色怎么办？”
这点常识她老公还是知道的，因此他都是把同色系衣服一起塞进洗衣机里洗，这样就算掉色也看不出来。
云淡风轻：“……”
观众：“……”
医生正言厉色地说：“这种情况不应该误诊，你去哪家医院看的病？”
老公被扶下台阶，腿软得发抖：“就社区医院……”
那儿出现变黑症状之后他先去了社区医院，社区医院里的医生没见过这种病，让他转去县医院看看，县医院的医生召集专家会诊后初步怀疑是癌症引起的病变，然而病变的原因却不得而知，建议他再转到大医院去看看。
两家医院都这么说了，再转到其他医院恐怕也是一样的结果，光是各种各样的检查化验，一套下来就得好几千，还不如把钱省下来留给老婆孩子。
云淡风轻拧着他的耳朵骂他：“钱重要命重要？就算你真有病我也给你治！”
老公欣喜若狂，把云淡风轻抱起来转了一圈，又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两口，大声喊道：“老婆，我没病！”
云淡风轻脸红不已：“哎呀，这么多人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我还在直播呢。”
“直播？”
云淡风轻拿起手机，脸颊上有抑制不住的笑容：“主播，谢谢你啊，没想到还真是一场乌龙。”
随后她又记起来方才自己伤心太过，似乎还没有付连麦的费用，于是立马打开商城，送了两个火箭出去。
裴漾微笑：“不客气，祝你们恩爱长久，白头到老。”
老公看着眼花缭乱的弹幕，又瞥了眼左上角的在线观众人数，足足有六百万，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增长之中。
他老婆在跟人连麦，那刚才发生的一切岂不是全都被别人看见了？
当着六百多万观众的面社死，老公连头都抬不起，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弹幕可就乐开了花。
【有情人终成眷属！老天爷终于开眼啦！】
【今天又是羡慕别人的神仙爱情的一天，哭泣。】
【难得在主播的直播间见到大团圆结局！请狠狠幸福下去！】
社死就社死吧，老公搂着妻子，坦坦荡荡地看着镜头说：“谢谢大家，我们会的。”
在观众的祝福声中云淡风轻挂断了电话。
直播间的讨论声不停。
【看来以后看病还得去大医院啊，小医院太不靠谱了，上来就给人整个癌症，还差点嘎蛋成太监。】
【医生也是人，没见过的病误诊了很正常。】
【误诊正常，不过真的太抓马了哈哈哈哈。】
【上一位抬走，有请下一位。】
裴漾在后台联系上了第二位中奖观众【麦芽糖】，麦芽糖表示自己可以视频。
视频接通，镜头里出现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生，看背景是在家里的客厅。
麦芽糖染着一头银灰色齐肩短发，化着最近网上爆火的小烟熏妆，打扮时尚，最惹眼的，当属她嘴上的那颗唇钉。
【好潮的姐妹。】
【姬达响了是怎么回事。】
【好家伙，我数了一下，左边耳朵三个耳洞，右边耳朵竟然有六个耳洞。】
【打了唇钉喝水不会漏水吗？】
【这女的我好像在KTV见过，挺便宜的。】
麦芽糖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是吗，那我下次去KTV绝对不会点你了，嘴巴太脏了”*
【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还骂人呢。】
麦芽糖翻了个白眼：“我骂的是人吗，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是狗呢。”
【穿这么暴露，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也不知道以后要找哪个老实人接盘。】
麦芽糖挨个怼回去：“放心吧我找谁都不会找你的，长得跟坛子里的烂酸菜似的，隔着屏幕都闻到你的臭脚丫子味儿了。”
直播间总是有些奇怪生物混进来，裴漾直接把他们禁言，又看了眼麦芽糖的主页年龄，26岁，是一家酒吧的老板：“你好，连麦需要一个火箭。”
麦芽糖讪讪笑起来：“主播你别误会啊，我平常不是这样的。”
她送了一个火箭出去。
就在这时，她身后突然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李诗墨，别玩手机了，下楼去帮你妈买瓶酱油回来。”
一个穿着大棉袄的中年男人从麦芽糖背后走过来，他左脚似乎有些跛，走路一瘸一拐的。
麦芽糖烦躁地说：“你叫我名字干什么？”
中年男人：“我不叫你名字叫你什么？”
他走到麦芽糖身边，凑过头来一看，好奇地问：“你在看什么？”
麦芽糖头也不回地回应道：“跟一个主播连麦，这下好了，全网都知道我叫李诗墨了。”
“什么主播？”
中年男人觉得有些新奇，便凑得更近了些，他的视线先是被裴漾的容貌吸引了，随后皱了皱眉，嘴里不自觉地念出了直播间的名字。
“情感直播？”中年男人诧异地看着麦芽糖，“你连这种直播间干什么，要花钱吗？”
“你管我连他干什么，要花钱花的也不是你的钱。”麦芽糖极其不耐烦，起身朝自己卧室走，“我回房间了，没事别来烦我。”
回到卧室后，麦芽糖砰地一声关上门，中年男人还在外面唠叨。
麦芽糖坐在书桌前，精致的妆容都气歪了，她看着镜头说：“主播不好意思啊，刚才那个是我爸，他话比较多，别听他放屁。”
“没关系。”闲话少说，裴漾问她，“你有什么情感问题？”
麦芽糖抿着红艳艳的嘴唇，说：“主播，我感觉我女朋友好像出轨了。”
观众：“？？？”
女朋友？
麦芽糖耸了下肩膀，坦率地说：“我是拉拉，有女朋友很奇怪吗？”
【不奇怪！姐姐我也可以！】
裴漾：“只是凭感觉，还是你有什么证据吗？”
麦芽糖说：“我有证据。”
“我和我女朋友已经同居了。”
上个星期的周末，店里装修，麦芽糖要去盯着，女朋友一个人在家，但走到店门口麦芽糖才发现钥匙忘了带，于是她便返回家中取钥匙。
“我按了很久的门铃她才过来开门。”
而女朋友的样子也不像是刚睡醒，慌慌张张地把钥匙拿给麦芽糖就赶她走，就好像家里藏了个人似的。
不过那时候麦芽糖的手机铃声一直响，装修工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催，她也就没功夫多想。
可等她晚上回到家，竟然在阳台上发现了一双陌生人的鞋印。
她女朋友很有生活情调，喜欢养点花花草草，在阳台上堆了两袋培育土，前几天猫把袋子抓破了，里面的土漏了出来，那人可能没注意，刚好踩在上面留下了鞋印。
因此麦芽糖推测那天上午她回家的时候，一定有人躲在阳台。
麦芽糖皱着眉，心烦意乱地说：“而且我怀疑那还是个男小三。”
裴漾：“怎么说？”
麦芽糖：“我穿38码的鞋，我女朋友穿37码，但是那双鞋印有42码，明显是个男人的脚。”
【不一定吧，有些女生的脚也很大。】
【我女生，40码，不过我很高，有178。】
【我165都40……从小就有个外号叫大脚……】
【会不会是他同事或者朋友的？】
麦芽糖闭了闭眼睛，有点无奈：“如果是朋友或者同事，为什么要躲啊？”
当天晚上，麦芽糖就找女朋友对峙了，然而女朋友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哭，连句解释的话都不肯给她。
麦芽糖苦笑了一下：“然后第二天她就跟我提了分手，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也不回，人间蒸发了一样。”
【不解释是因为你猜中了，分手是因为心虚吧。】
【凭我看过这么多次直播的经验来看，你女朋友确实很不对劲。】
她女朋友不对劲的地方又何止这一处。
麦芽糖和女友是在朋友的婚礼上认识的，在一起两年了，同居一年，上个月见了双方父母，但闹得很不愉快。
女朋友和麦芽糖的爸妈都不同意她们在一起。
也是从那时开始，麦芽糖就感觉她女朋友怪怪的。
“她总是心事重重地坐在沙发上望着一个地方发呆，我问她怎么了，她又什么都不说。”
麦芽糖以为女朋友是在为二人的未来担忧，她还向女朋友保证，即使父母反对，她也坚决不会跟女朋友分手，她已经在努力攒钱了，等攒够了钱她就带女朋友去国外结婚，结果不到一个月，她被狠狠背刺了。
想起二人曾经的那些甜蜜时光，麦芽糖心里五味杂陈，十分难受，胸口像压了块巨石一样喘不过气来。
她也实在想不通女朋友明明是蕾丝，为什么会出轨一个男人。
那些硬邦邦臭烘烘的男人有什么好的？？？
她也想自己骗自己那是女朋友的同事或者朋友，但无论哪个理由都说不通。
裴漾看了她两秒问：“你有那双鞋印的照片吗？”
麦芽糖点头：“有，怎么了？”
“42码的鞋对于女性来说虽然大了点，但也不是不可能，你把照片发给我，我可以帮你分析一下这个人到底是男是女。”
麦芽糖惊讶：“从鞋印就能看出来是男是女？”
“当然。”裴漾笑了笑，明艳的五官在镜头前无限放大，有种蛊惑人心的美，“鞋印不止能看出这个人是男是女，还能看出他的年龄、身高体重和走路姿势。”
“其中性别是最好判断的，就算身高体重年龄都一样，但由于男女在生理构造上的差异，会导致二者的走路姿势存在明显差别，留在地上的鞋印自然就不一样。”
麦芽糖一听主播竟然还有如此牛逼的技术，连忙打开相册，翻找一阵后，她将一张照片贴到了弹幕上：“主播，这就是那双鞋印的照片，你帮我分析分析。”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我老婆又要大显神通了！】
【吹牛的吧，就算你是我老婆我也不信你，除非你坐在我怀里分析（狗头）】
裴漾没理会这些弹幕，全神贯注地观察着那两只鞋印。
麦芽糖没指望裴漾能看出太多东西来，毕竟只是一双模糊得不能再模糊的鞋印而已，能确定是男是女，她就已经觉得裴漾很牛逼了。
观众们屏息凝神，弹幕都安静了许多。
片刻后，裴漾掀起眼皮说：“男，50岁上下，身高一米七至一米七五，体型偏胖，左脚有伤，走路姿势有点外八字。”
【？？？】
【不是，这么快，我连鞋底的花纹都没看清楚呢。】
【默默托起自己的下巴。】
【老粉表示家常便饭啦，补一补前面的直播就不会这么惊讶了。】
【我也来猜一个，性别男。没有了。】
麦芽糖目瞪口呆：“主播你怎么看出来的？”
裴漾扬眉：“先说性别，一般男性的身高是大于女性的，因此他们的脚相比于女性来说更宽更长，盆骨也更高更窄，肌肉密度大，髋围一般小于肩围，重心偏高，因而他们走路时起落脚有力，留下的足迹较长偏宽，且常伴有踏痕和蹬痕。”*
【虽然听不懂，但觉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体型越胖，脚印越深，我只知道这个。】
麦芽糖放大仔细看了看那对鞋印，还真是这样的，瞬间她身上的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她又追问：“那年龄呢？”
裴漾撑着下巴，语调有些漫不经心：“看脚趾的着力程度和磨损程度。”
“每个年龄段对于脚趾的着力和磨损程度都是不一样的，着力越多，磨损程度也就越大，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着力点集中在大拇指，磨损也在大拇指，而三十多岁的人磨损主要在二趾，每十年就会依次磨损到下一根。”
“这两枚脚印的着力点都集中在次小趾上，脚后跟的压力比前脚掌重，说明他至少有五十岁，”
“而脚印跟身高也是呈一定比例的，这个比例大约是1比7，这个人穿42码的鞋，算上1到2厘米的放量，那么可以推断出这个人身高大概在170到175之间。”
“脚印平行，说明这个人当时是双脚并行站立的，但着力点主要集中在右脚，右脚脚印深，左脚脚印浅，鞋底磨损不明显，说明他左脚可能受过伤，或者是个瘸子。”
观众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还是听不懂，但大为震撼。】
【继照片分析后，老婆的又一神技，足迹追踪！】
【老婆，你到底还有多少技术是我不知道的啊！】
【只有我觉得以后老婆的另一半会很惨吗，撒谎撒不了，老婆会测谎，跑也跑不了，凭脚印都能把你追到天涯海角。】
【惨？这明明是天大的福气好吗？！】
【都觉得惨是吧，那我先追了。】
【你们没有自己的老婆吗，为什么要跟我抢老婆？】
麦芽糖表情难看得像吃了两只死苍蝇：“她怎么会找个年龄这么大的？”
五十了，再过两年身上都有老人味了。
但凡女朋友找个年轻点的，身体健康点的，麦芽糖都没那么难受。
跟那个老瘸子比，她到底输在哪儿？
想破了脑袋麦芽糖都想不通是为什么，于是她又给女友打了个电话过去，不出所料还是无人接听。
心里这股郁气堵得她难受。
吱呀一声，卧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麦芽糖扭头看过去，红着眼睛吼道：“谁让你进我房间的？”
“我进自己女儿房间还要跟你打报告？”中年男人说，“洗个手过来帮你妈包饺子。”
麦芽糖：“不去，我说了别来烦我。”
“晚饭你也不吃了？”
“不吃了！”
“不吃饭你要修仙？”
自从跟女朋友分手之后，麦芽糖不是出去喝酒就是出去蹦迪，如果今天不是她妈生日，她才不会回来。
“关你什么事？”
麦芽糖走过去把她老爸赶出卧室，还把门反锁了。
看样子是她还没反应过来，裴漾叹了口气，只好提醒道：“其实那个男人你认识。”
麦芽糖彻底愣住：“我认识？”
根据裴漾说的这些条件，麦芽糖把自己认识的男人，无论高矮胖瘦，都从脑子里过了一遍，可她每天接触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根本想不到是谁。
裴漾眸色幽沉，又给了一个提示：“你爸的左脚是不是受过伤？”
麦芽糖瞳孔猛缩了一下，本能地回应：“是……”
她爸是工地监工，前年勘验工程的时候从脚手架上摔下来把左腿摔骨折了，腿里打的钢板现在都还没取出来，走路一瘸一拐的。
50岁上下，身高170到175，瘸子……
麦芽糖心脏突突直跳，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说：“主播你在开玩笑吧？”
裴漾眨了眨眼睛，看着她不紧不慢地说：“我有什么必要跟你开玩笑，那个男人就是你爸。”
话音一落，麦芽糖双耳嗡鸣，感觉眼前的世界都扭曲了。
“所以我爸就是那个小三？”
直播间的观众：“？？？”
第70章 有情人终成姐妹
哐当一声, 手机掉在了书桌上。
麦芽糖突然捂着自己的嘴干呕起来，她心里震惊，但更多的是恶心。
她女朋友竟然和她爸搞在一起了？
怪不得要躲。
这套房子是麦芽糖租的, 当初她跟父母出了柜执意要搬出来, 还跟他们赌了半年的气，她爸妈从没来过这儿，要是她爸突然一下出现在屋里，根本解释不清。
胃里翻江倒海疼的要命, 连续的干呕只吐出来一些酸水，她早饭午饭都没吃，当然什么都吐不出来。
麦芽糖捡起手机, 花花绿绿的弹幕像蚊虫似的在屏幕上爬行, 密密麻麻的让她直犯恶心。
【牛哇牛哇，女朋友的出轨对象竟是自己亲老爸！】
【每天都在直播间里长见识。】
【看过代孕直播的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老少恋啊，口味真重……】
麦芽糖看两眼就不敢再看, 打着哆嗦问：“主播, 你确定你没看错吗？”
裴漾点头：“我确定，但光凭这些脚印，似乎只能说明当时你爸躲在阳台上，至于是不是出轨，你与其在这里猜测怀疑, 不如亲自去问问你爸。”
麦芽糖抱着自己的胳膊：“你说的对……”
怀疑女朋友出轨，她第一时间就找到女朋友想问个明白, 奈何女朋友什么都不肯说，她也试图找过那个男人, 可女朋友的社交圈子和她基本没有重合，她想找那个男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现在她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了, 她要去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麦芽糖也不敢相信她爸会染指她女朋友。
她是独生女，父母从小就很宠她，她要星星她妈就给她摘星星，她要月亮她爸就给她摘月亮。她爸妈思想也很开放，并不觉得有个同性恋女儿让他们脸上无光，只是不赞同她跟女朋友同居。
她父母虽然结婚二十多年了，但每天恩爱如新婚，感情好到连她都羡慕。
她爸又怎么会出轨她女朋友呢？
今天是她妈生日，两口子老早就在家里准备晚餐，砂锅里炖着玉米排骨汤，高压锅里煨着红烧肉，厨房里香气四溢。
麦芽糖的爸妈在灶台前包饺子，夫妻俩有说有笑，画面无比温馨。
中年男人问：“虾仁剁了没？”
麦芽糖妈妈说：“剁了剁了。”
“你先包着，我洗个手再去做个糖醋里脊，墨墨最爱吃这个了。”
“就是你把她惯坏了，现在管都管不住了。”麦芽糖妈妈虽然嘴上说着埋怨的话，但眉眼里也尽是笑意和宠溺。
不知为何，如今这些幸福画面落在麦芽糖眼里，她只感觉特别讽刺。
中年男人转身去洗手池，瞥见跟木头人似的站在厨房门口的麦芽糖，不悦地皱起两条蜈蚣一样的眉毛：“杵在那儿做什么，还不进来帮忙？今天你妈过生日，还得反过来伺候你。”
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父亲，麦芽糖嘴唇有些发抖：“爸，上个月13号上午，你去哪儿了？”
“13号上午……”中年男人眉心动了动，眉毛皱得更厉害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麦芽糖：“你是不是去了我和小颖住的地方？”
中年男人移开目光，洗了手说：“没有，我去你那儿干什么，你请我我都不去。”
麦芽糖妈妈见女儿神色不大对劲，擦了擦手过去问：“墨墨，出什么事了？你眼睛怎么那么红啊？”
麦芽糖平静地说：“妈，爸出轨了，出轨对象是我女朋友。”
麦芽糖妈妈：“什么？”
中年男人勃然色变：“李诗墨，你在瞎说什么！”
麦芽糖：“我瞎没瞎说你心里最清楚。”
麦芽糖妈妈僵硬地扭过头，看着自己老公：“墨墨说的……是不是真的？”
在麦芽糖很小的时候，男人出过一次轨。
男人是干工程的，平时少不了酒局应酬，但她一直对老公很放心，因为他们俩曾是大学同学，认识很多年了，婚前男人就对她百依百顺，婚后更是主动交出财政大权，二人的共同朋友笑话还男人是妻管严，所以她没想过男人会出轨。
直到有天晚上，她在男人的口袋里发现了一瓶用过的香水。
在她逼问之下，丈夫才承认自己经受不住诱惑跟按摩店一个女的好上了，还好了两年。
当时的她哀莫大于心死，丈夫给她下跪，当着他的面把那个女人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除了，并且再三保证自己以后绝不会出轨，可她接受不了丈夫有外遇，喝了瓶农药自杀，好在那瓶农药过期了，毒性减弱很多，她洗了两次胃才捡回来一条命。
她想离婚，但孩子太小，父母也劝她不要离。
“孩子是无辜的，离了婚遭罪的是孩子，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孩子考虑。”
“你们两个走到现在不容易，哪有男人不犯错啊，他知错能改就好。”
“你忍心看着诗墨没有爸爸吗？现在二婚带娃的女人可不好嫁了，他也肯定不会让你带走诗墨的，到时候他再给诗墨找个后妈，指不定要怎么虐待她呢。”
那时女儿才一岁多，听说她要走，抱着她的脖子哇哇大哭。
她本就是个软心肠，没多久就在娘家人的说服下妥协了。
即使这事儿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但她心里仍有芥蒂，听到出轨两个字就应激。
中年男人知道妻子又想起来以前的事，忙道：“曼文，你别听她胡说！我怎么可能和那个孩子……”
麦芽糖妈妈脸色惨白，捂着胸口，急促地喘息起来。
“曼文你别激动，口袋里的药呢？”
麦芽糖妈妈有哮喘，中年男人手忙脚乱地将哮喘喷雾找出来对着妻子喷了两下，抚着她的心口，给她顺气。
麦芽糖：“妈，没事吧？”
中年男人瞪着她：“李诗墨，你要气死你妈吗？！”
麦芽糖毫不畏惧地瞪回去说：“上个月13号上午店里装修，我忘记拿钥匙回了趟公寓，没注意到有人躲在阳台，晚上回家我就在阳台上发现了这双鞋印，我刚才去看了，这双鞋鞋底的花纹，和你放在门口鞋柜里的那双皮鞋一模一样。”
中年男人蓦地一愣。
女儿的公寓里没有男士拖鞋，他进屋也就没换鞋。
是他疏忽了。
中年男人说：“先过来把你妈扶到客厅去。”
“别碰我……”麦芽糖妈妈一把挥开他的手，眼泪夺眶而出，“你去墨墨公寓干什么？”
女儿不会撒谎，丈夫去了女儿公寓更加没道理不跟她说。
中年男人垂下眼睛，知道他今天要是给不出个解释来，这个家从今往后都将不得安宁。
他叹了口气：“我是去过她公寓，但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这男人真能装啊，铁证如山，看他还怎么狡辩。】
【鞋底的花纹都一样，肯定不可能是巧合了。】
【啊啊啊天呐，老爸和自己女朋友搞在一起，我要崩溃死了。】
麦芽糖冷冷笑道：“不是我想的那样那你为什么要躲着我？难道你们当时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啪——
话音未落，中年男人扬手给了麦芽糖一耳光：“李诗墨，你老爸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吗？！”
麦芽糖被扇歪了半张脸，她偏过头，脸上的疼不及她心里的万分之一。
“出过一次轨的男人，凭什么让人相信你？”
尽管那时她还太小，没有记忆，但身边的长辈亲戚都有意无意在她面前提起过那件事。
中年男人心里五味杂陈，二十多年前他鬼迷心窍出的一次轨，不仅在妻子心中挥之不去，也给孩子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我去你公寓，是让她跟你分手的。”
“你们不能在一起。”
麦芽糖：“为什么？”
三年前她跟父母出柜，爸妈不像电视里演得那样给同性恋打上恶心、不正常的标签，没有逼她去相亲结婚，也没觉得他们家后继无人，只是跟她说，走着一条路很艰难，让她自己好好考虑。
后来麦芽糖说自己谈恋爱了，又见她如此坚定，父母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
难怪女朋友一声不吭地就要跟她分手，原来是她爸在从中作梗。
明明当时同意了，为什么现在又要来阻挠她们？
麦芽糖妈妈头痛扶额：“孩子的事情你掺合什么？”
麦芽糖的女朋友叫张小颖。
她想起小颖第一次登门拜访时，丈夫问过她家庭情况后就直摇头，说什么都不同意她们在一起。
她倒是挺喜欢那孩子，虽然成长在单亲家庭里，但知书达礼，性格温厚，一口一个叔叔阿姨喊得甜到她心坎里了。
中年男人看着麦芽糖，正色道：“你只需要知道你不能和她在一起就行了。”
麦芽糖嘴角抽搐：“难道我跟谁谈恋爱，还需要你同意吗？”
她不是任人摆布的木偶，从小到大父母都管不住她，也别指望这件事她能听她爸的。
当务之急还是先把女朋友哄回来，麦芽糖转身，拿上钥匙准备出门。
中年男人追出来说：“如果你们非要在一起，那就是乱//伦！”
信息量巨大的一句话被抛出来，母女俩齐齐看向他。
麦芽糖妈妈眼睛慢慢瞪大：“什么意思……难道……”
麦芽糖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真相，但内心深处却不愿意相信这个答案，她心口发慌，嘴唇不停颤抖：“爸……你在说什么啊……”
中年男人眼含泪光，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再瞒了。
他说：“你们是亲姐妹！”
心中的猜测被证实，麦芽糖脑子里嗡的一声炸了。
亲姐妹？
怎么可能？
她和女朋友怎么可能是亲姐妹？
直播间的弹幕也炸了。
【！！！】
【卧槽，有情人终成姐妹！】
【好消息：女朋友没出轨。
坏消息：女朋友变亲姐妹。】
【不是吧不是吧，这也太狗血了。】
【狗血归狗血，但这是有科学依据的，如果有血缘关系的姐弟或者兄妹从小分开，甚至彼此都不认识，但是长大之后再见面会觉得对方特别有吸引力，很容易爱上对方。】
【啊，我知道这个，遗传性吸引是吧，之前有个新闻就是这样，一对夫妻结婚三年生出来两个孩子都有缺陷，最后检查发现他们是亲兄妹。】
【txl，还是骨科，小说里很带感，现实中磕不动，有种背德感。】
【悄悄说一句，她们又不生孩子，应该没关系吧。】
【你可真是什么都吃得下啊……不管是不是同性恋，能不能生孩子，亲姐妹在一起就是乱//伦啊。】
“你们是亲姐妹”——荒唐又刺耳的话，在耳畔循环播放。
麦芽糖从未想过如此戏剧性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呆呆傻傻地站在原地，跟丢了魂一样。
麦芽糖的母亲率先反应过来，她扑过去抓住中年男人的胳膊，质问道：“小颖是那个女人的孩子？你让那个女人把孩子生下来了？！”
那个女人是谁，二人心照不宣。
中年男人惆怅：“我让她打了，她没打！”
被妻子抓到出轨之后他立马就跟按摩店那个女的断了，但没过多久，那个女人突然找到他说自己怀孕了。
他不会容忍对方再来破坏自己的家庭，于是他给了那个女人一笔钱让她把孩子打掉，谁能想到她不仅偷偷把孩子生了下来，还改名换姓去了另一个城市。
而他们后来也搬了家，男人原以为他和那个女人此生再无瓜葛，天知道当他看见小颖母亲的照片时有多惊讶！
【心疼小姐姐一秒钟。】
【二十几年前两家人各奔东西，二十几年后两个孩子还能再相遇，不得不说缘分这种东西真的很奇妙。】
【有时候真的不得不相信命运。】
【如果真是亲姐妹的话说什么也不能在一起了。】
麦芽糖大脑里的思绪结成一团乱麻，她机械张了张嘴问：“所以那天你到公寓去，就是跟她说这件事？”
中年男人点头：“是。”
那张照片给他带来的冲击力太大了，小颖的出生年月也都符合那个女人怀孕的时间，为了保险起见，他还偷偷拿了根小颖的头发去做亲子鉴定。
鉴定结果显示二人的DNA有99%的吻合率，他就是小颖生物学上的父亲。
那天他到公寓去，就是给小颖送亲子鉴定。
小颖却没表现得多惊讶，因为麦芽糖也见了她爸妈。
麦芽糖回想起那时的场景。
小颖说自己在妈妈面前说了不少麦芽糖的好话，她妈妈这一关肯定没问题，然而见面那天，小颖的妈妈看见她就像见了鬼一样，表情难看至极，还把她送的礼品通通扔了出来。
麦芽糖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惹恼了女朋友妈妈，现在细细一想，她跟她爸长得有八分像，女朋友妈妈估计那个时候就认出她来了。
而女朋友也恐怕早就知道了她们的关系。
因为从那以后，女朋友就变得失魂落魄，抗拒与她的亲密接触，两人约好去国外结婚的事也再没主动提过。
麦芽糖满心满眼都是震惊，原来一切的一切早有预兆。
她眼神涣散，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麦芽糖妈妈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她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撑住自己的身体：“李中南，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中年男人深深提了一口气，语气里也有无奈说：“我怕你怨我，恨我。”
如果能瞒，他想瞒一辈子。
年轻时犯的错已经够他悔恨终身，他不想妻子女儿知道真相后再怨恨他。
麦芽糖也不敢想象女朋友独自承受这个打击时，有多难受多痛苦。
麦芽糖妈妈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两个孩子就这样被你毁了！”
中年男人懊恼地说：“我也没想到她会把孩子留下来。”
更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喜欢上情人的女儿。
麦芽糖妈妈闭了闭眼睛，下了莫大的决心说：“李中南，我受够了，我们离婚吧。”
现在孩子也长大了，不再是离不开妈妈的人了。
中年男人慌了神：“曼文，是我的错，我该死，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别离婚好吗……”
“从你出轨的那一天，我就对你失望透顶了。”麦芽糖妈妈一边往大门口走，一边解开腰上的围裙，“我回娘家了，你等离婚协议吧。”
她什么也没拿，中年男人赶忙追上去。
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麦芽糖一个人。
她缓缓蹲到地上，抱住自己的膝盖，怅然若失，求助似的望向屏幕：“主播，我该怎么办啊……”
曾经最亲近的另一半突然变成自己的亲妹妹，不是一般人能接受得了的。
裴漾说：“你们有血缘关系，在伦理上是不被允许的。”
【伦理上不允许，法律上没有不允许吧？】
【楼上想做法外狂徒？】
【两女同又生不了孩子，不会影响下一代智商，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没来连麦之前其实还能悄咪咪的搞，现在全国人民都知道了。】
【不是，你们三观真的没问题吗？亲姐妹啊，更何况人家爸妈也不同意。】
【说在一起没问题的，等你对象变成你的兄弟姐妹就不叫了。】
【骨科我只能接受一、二次元，三次元真的感觉伦理道德崩坏。】
麦芽糖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一想到二人所谓的一见钟情是因为血缘关系产生的，麦芽糖就心如刀锉。
她放声大哭起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上麦时那么意气风发的一个姑娘，现在蹲在地上缩成小小的一团，观众们心疼极了，都在弹幕上安慰她。
在麦芽糖哭到不能自已的时候，电话铃声突然响了。
是一串陌生号码。
麦芽糖以为是诈骗电话，直接挂断了，但没过几秒钟，对面又打来了。
麦芽糖烦躁得要命，接起电话，正准备把对方臭骂一顿，就听见对方语气焦急地问：“喂，你是张小颖的朋友吗？”
麦芽糖打了一个寒颤：“我是她女朋友，你是谁？”
“我是县人民医院的护士，张小颖跳河被人救起来送到医院了，正在急救，你赶紧通知一下她的家长来签病危通知书！”
麦芽糖：“！！！”
直播间的观众：“！！！”
挂了电话，麦芽糖像一阵风狂奔出去。
裴漾也挂断了视频。
【小姐姐的女朋友是自杀了吗？】
【应该是吧，跳江了……】
【干嘛要想不开去自杀啊，办法总比困难多，死都不怕还怕活啊。】
【小姐姐好惨啊，女朋友变亲姐妹，爸妈要离婚，女朋友还要自杀。】
【以后谈恋爱不仅要调查对方的犯罪记录，还得做DNA化验。】
【上一辈恩怨，下一辈孽缘。】
【希望小姐姐的女朋友没事吧，祈祷。】
弹幕一波接着一波，还在讨论麦芽糖的事情，裴漾则打开后台联系了第三位幸运观众【勿忘心安】。
勿忘心安是一名小有名气的造型师，给娱乐圈不少明星做过妆造，主页里还有跟明星的合拍视频，因此一上麦，就有人认出她来。
【微博之夜姐姐给影后化的妆可出圈了！】
【好多美妆博主都在出姐姐的仿妆视频，笑死，没一个能看的。】
【美妆博主也配跟专业化妆师相提并论？】
【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勿忘心安没想到有这么多网友认识她，她算不上什么公众人物，只是喜欢在网上分享工作日常而已。
【姐姐今天是素颜吗？皮肤好好啊。】
她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微笑着说：“不是素颜，打了粉底的，我都三十了，素颜哪敢见人啊。”
【30？你不说我以为你18。】
【叫什么姐姐啊，我直接嗨老婆。】
【美女加个联系方式？】
勿忘心安被她们哄得心花怒放：“你们太会开玩笑了，我都结婚好几年了，跟十八岁的小姑娘可不能比。”
【什么牌子的粉底液求安利！】
勿忘心安给几个粉丝私发了粉底液链接。
美妆和护肤是女人聊不完的话题，被晾了好一阵的裴漾出声提醒道：“你好，连麦需要一个火箭。”
勿忘心安说：“我看了你好几次直播，知道规矩的。”
一个火箭从屏幕底部升起。
裴漾：“那你有什么情感问题？”
有网友知道勿忘心安结了婚，在弹幕上猜测道：【姐姐老公出轨了？】
勿忘心安摇了摇头说：“不是，我跟我老公感情很好，但是……”
她顿了顿。
观众被她吊足了胃口：【但是什么你快说啊！】
勿忘心安：“不是我想吊你们胃口，而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老公对我很好，好到身边人都羡慕我嫁给了他，但我感觉我老公……好像不是我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