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滴,好人卡~
裴漾想挑明了。
Line:【现在?】
傅临渊觉得有些突然, 这小孩儿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裴漾狡黠地笑起来,回复他。
PeiPei:【对啊,就现在, 你不敢吗?】
PeiPei:【视频或者照片, 你选一个。】
裴漾不是第一次要求和他交换照片了,如果这次再回绝他,裴漾可能真的不会理他了。
想了想,傅临渊先给他打个预防针。
Line:【如果我的长相不符合你的预期, 你会跟我分手吗?】
裴漾没回他消息,但状态栏一直在输入中。
马上要走到会议室,傅临渊抬起手, 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
等了两秒, 裴漾给他弹了两条语音过来。
助理十分自觉地扭过头。
傅临渊点开那条语音,青年温润悦耳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我们又没有谈恋爱,怎么会分手啊?”
“我只是请你帮忙假扮一下我男朋友, 你不会入戏太深了吧?”
语气里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嘲讽笑意。
傅临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入戏太深?
会给他发露骨照片、暧昧语音, 却从不捅破那层窗户纸。
不接受不拒绝不负责?
Line:【那我们现在的关系是?】
一句再简单不过的疑问,看不出喜怒,但裴漾觉得傅临渊一定冷着脸,遛他这么久,他也该跟傅临渊讨点利息。
高层们都在会议室里等着, 何助理看了眼手表,提醒道:“老板?”
傅临渊看了他一眼, 眸中的神色愈发阴郁,英挺的眉宇间甚至有几分阴鸷:“你谈过恋爱吗?”
何助理吓了一跳, 举起自己的左手说:“老板,我已经结婚了……”
孩子都两岁了。
沉寂良久的手机重新震动起来, PeiPei说:【我一直把你当好朋友啊。】
傅临渊笑了一声,好一个好朋友。
他没想到有一天好人卡竟然也会发到自己身上。
…
裴漾的下一次直播在第二天下午,傅临渊刚好回国。
柔和的灯光下,裴漾静静坐在镜头前,如同青葱般细削的手指拨弄着脖子上的铃铛。
三分钟左右,直播间的在线观众已经增长到了一千万人,已然是鲸鱼直播当之无愧的顶流。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一只可爱的小猫咪!】
【老婆今天好娇,颈环涩爆了!】
【我也想划走啊,可是他穿猫猫服哎!】
裴漾今天穿了套猫咪女仆装,裙子太短他没穿,上衣也有点短,镜头稍微往下一点就能看见一截薄而窄的腰。
黑色的皮质颈环恰好卡在他的喉结处,上面挂了颗小铃铛,手指划过,一阵清脆的叮铃铃声撩得人心尖发痒。
【好野的小猫咪~快让姐姐好好疼爱疼爱你。】
【又是被老婆的美貌霸凌的一天!】
【他擦不擦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实中没人愿意这样给我看,一不骗我的钱,二不骗我的色,所以这不是擦,这是底层送温暖,是黑暗中的救赎。】*
【用户2237送出摩天轮——X20】
【稳赚不裴送出梦幻城堡——X50】
【白茶清欢发出100个红包,拼手速的时间到了~】
土豪粉丝们在直播间发红包散财,裴漾突然想起直播这么久,他好像还没送过粉丝什么东西,粉丝倒是送了他不少贺卡和明信片,都寄到了公司,胖哥替他收着。
裴漾说:“我待会儿在微博搞个抽奖,抽一一千个粉丝,你们想要什么礼物?”
【什么都可以要吗?】
裴漾抿了一下嘴唇:“能力范围内。”
【想和老婆doi!这个要求不难吧。】
【楼上介意三个人一起吗?】
【想要老婆用过的卫生纸!】
【想当老婆的小狗,饿了会自己吃饭,困了会自己睡觉。】
裴漾:“………”
他忘了,他的粉丝不贪财,但好色啊……
他跳过这个危险话题,打开后台:“直播间的抽奖系统已经设置好了,有情感问题的朋友记得参加抽奖。”
在等待倒计时的间隙里,上一次的连麦观众香槟玫瑰在弹幕上问:【主播,听说C市的警方去找你了,我们没连累你吧?】
裴漾说:“没事,只是找我了解一些基本情况。”
这件事对香槟玫瑰的打击也不小,直到现在她都还没从那场惊心动魄的凶杀案中回过神来,差一点点,她和女儿就成了杀人犯的刀下亡魂。
昨天她带女儿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说女儿很有可能会留下创伤后心理障碍。
香槟玫瑰有些自责:【要是我能早一点发现那个杀人犯就好了……那样的话老太太也不会死了……】
老太太人很好,逢年过节就给左邻右舍送东西,小区里的人都对她评价颇高。送到医院的时候老太太还有一口气,可惜有两刀刺穿了心脏,最后还是没抢救过来。
当时她完全吓傻了,大脑就像生了锈的机器,要是她反应再快上那么一点,提前报警,或许能挽救一条生命。
直播间的观众纷纷安慰她。
【姐姐你已经做的够好了,不要自责。】
【就是,大多数人遇到那种情况都直接傻掉了。】
【帮助别人之前请先保护好自己,任何指责你的人,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
香槟玫瑰:【谢谢大家。】
她在弹幕上发了一百个红包后便下线了。
此时,抽奖时间也已经截止,系统公布出三位中奖观众的ID。
裴漾联系第一位中奖观众“一帘幽梦”,主页年龄30,头像是一张婚纱照,主页里有好几百条视频,都是一些生活日常。
一帘幽梦选择了视频连麦。
连线成功后,一帘幽梦解开身上的围裙,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热情地跟裴漾打招呼:“主播,你好。”
她脖子上系着一条淡蓝色丝巾,气质温柔,是一眼就让人心生好感的长相。
“你好。”裴漾说,“连麦需要一个火箭。”
“我看过你直播,知道你的规矩。”一帘幽梦爽快地付了钱。
“你有什么情感问题?”
她最近有点感冒,灶台上的砂锅里煨了一锅乌鸡汤,正在咕咚咕咚冒泡,厨房的玻璃门上都是水蒸气。
一帘幽梦收回目光,双手不自觉摩挲着大腿,有些难开口:“我想问一下大家,老公和女儿这样……是我太敏感了吗?”
直播间的观众隐隐嗅到了大瓜。
【一句话硬控我三秒钟。】
【哪样啊哪样啊?】
裴漾眉梢上扬,追问:“具体是怎么回事?”
一旦开了个口,接下来的话就好说多了,一帘幽梦叹了口气道:“我感觉女儿和老公太亲密了。”
跟裴漾猜的差不多,他点开对方的头像,眯了下眼睛问:“你头像里的,就是你女儿吗?”
“对。”一帘幽梦点头说,“但她不是我亲生的,是我老公跟他前妻生的。”
照片里,一帘幽梦穿着白色婚纱,她老公穿着燕尾服,一个七八岁身着粉色小礼服的女孩站在夫妻二人中间——或者说挤在他们中间。
“我和我老公是在相亲网上认识的,他30,我28,那时候我爸妈催婚催得特别紧,所以我和他奔现不到两个月就结了婚。”
“但当时我老公没告诉我他还有个女儿……”
领完证,办完酒席,她老公才领着一个八岁左右的小姑娘回来,说他前妻去世了,女儿没人照料,只能跟着他。
裴漾疑惑:“他是二婚,结婚的时候你没问他有没有孩子吗?”
一帘幽梦清秀的脸庞写满了无奈:“他们没有登记,只是在老家办了酒席,好几年前就分开了,他前妻把孩子带走了,一直也没联系过他,他以为前妻已经组建了新的家庭,所以就没告诉我。”
直播间的观众们听不下去了。
【真.无痛当妈啊。】
【今天敢突然带个孩子回来,明天就敢带个小三回来。】
【不是我说你,你也是主播的老粉了,看了这么多次直播,还分不清这么明显的骗局吗……】
【你当时怎么不离婚啊?】
突然冒出个孩子,一帘幽梦心里也十分膈应,她想过离婚,但刚结婚就离婚,她爸妈不同意,跟丈夫商量把孩子送回前妻老家,但丈夫说前妻的父母也去世了。
一个八岁多的孩子,没人照顾怎么活得下去,更何况她还是丈夫的亲生骨肉,前妻已经走了,他这个当爹的不能置之不理。
丈夫给她说了好些好话,一帘幽梦耳根软,瞧那孩子也挺可爱的,就把她留了下来。
那孩子刚到他们家时,眼神里充满了戒备,一开始一帘幽梦觉得很正常,毕竟换了个新环境,怕孩子不亲近她,她一有空就带孩子去逛街去游乐场。
但渐渐地,一帘幽梦发现那孩子只是戒备她,经常用一种审视,甚至称得上挑剔的目光盯着她,不叫她妈妈也不叫她阿姨,而是直呼她的名字,还处处跟她对着干。
【没大没小的,一点礼貌都不懂。】
【她下次再叫你名字,扇她两耳光就老实了。】
【天呐,你们不要对一个孩子有那么大恶意行吗?】
【七八岁的孩子狗都嫌,还没形成正确的价值观,好好引导就是了。】
【你突然多了个女儿心里不舒服,孩子突然多了个后妈心里肯定也不舒服,相互理解一下吧。】
一帘幽梦不是什么斤斤计较的人,一个称呼而已,孩子还小,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以后有的是时间纠正。
因为他们当时结婚时间赶,还没有拍婚纱照,一帘幽梦就提出度蜜月的时候顺便把婚纱照给补拍了。
既然是蜜月,就肯定是二人世界,她跟丈夫商量把女儿交给亲戚帮忙照顾几天,可女儿在家里闹绝食、闹跳楼,死活都要跟他们一起去。
迫于无奈,一帘幽梦只好答应带上她,于是她和老公的二人世界就变成了家庭旅行。
在拍婚纱照途中,女儿搞恶作剧,把她选好的几套婚纱全都剪坏了,导致她只能穿着不合身的衣服拍照,并且每一张照片里,女儿都要站在他们中间。
说是婚纱照,但她和老公一张单独的双人照都没有。
裴漾蹙起好看的眉毛:“你老公呢,不管管吗?”
一帘幽梦说:“她在我老公面前表现得很乖……”
女儿仅仅是针对她,把她当成一个外人一样防着。
只有自己当了后妈,一帘幽梦才深刻理解到为什么那么多人说“后妈难当”。
她一句无心的批评,会被误解为刻意刁难,一次善意的提醒,会被当成恶意管束,因为不是亲生的,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只能宠着。
一帘幽梦也不想跟丈夫告状,不愿看见丈夫夹在她们中间左右为难。
她尝试过跟女儿沟通,结果女儿第二天就指着胳膊上的淤青跟丈夫说一帘幽梦虐待她。
一帘幽梦想不通她掏心掏肺地对女儿好,女儿为什么还会对她抱有那么大的敌意。
【敢剪破我的婚纱,我的巴掌会告诉她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这年头,亲妈都不好当,更别说后妈了。】
【养了个白眼狼。】
【她估计就是怕你抢走她爸吧,她都没有妈妈了,你让让她吧。】
【???请不要道德绑架后妈,后妈不欠孩子的,欠孩子的是她亲爸亲妈。】
真正让一帘幽梦寒心的,是她怀孕六周,女儿在她的红糖水里放了藏红花,致使她流产。
一帘幽梦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我跟我老公结婚两年了,去年怀的孕。”
赶在她迈过30岁门槛的最后一天,老天爷给了她一个大惊喜。
一帘幽梦怕女儿抵触这个孩子的到来,便加倍对女儿好,希望女儿能尽早接纳她和孩子。
宣布怀孕的第二天,女儿给她煮了一碗红糖水。
一帘幽梦高兴极了,纵使她孕吐厉害,吃什么吐什么也不想辜负女儿的一片好心,捧着碗喝的一干二净。然而当天晚上,剧烈的宫缩把她从睡梦中唤醒,她身下血流不止,染红了整片床单。
送到医院,医生就宣布孩子保不住了。
她以为是自己体质不好才导致的意外流产,直到两个多月后,她才发现自己先前买来用于治疗月经不调的藏红花足足少了十几克。
想起那碗味道怪异的红糖水,一帘幽梦不得不怀疑她的继女,可继女却矢口否认,老公也说:“她还那么小,怎么会说谎呢?”
当她把家里的监控翻出来摆在父女俩面前后,继女又立马换了副脸色,可怜兮兮地跟她认错:“我只是想给你煮一碗红糖水而已,不知道藏红花会让你流产……”
老公护犊子似的把女儿护在怀里:“她一个小孩儿懂什么呢?孩子没了可以再怀,你别吓着她。”
直播间的观众:“!!!”
【他到底是谁老公啊,他们父女俩过一辈子得了。】
【可能我内心比较黑暗吧,我觉得她是故意的,不放菊花玫瑰花,偏偏放藏红花。】
【谁没当过孩子啊,我小时候贱得我自己都想给自己两巴掌。】
【现在的小孩儿脏话说得比我都溜,黄梗连篇,反正我不信她是无辜的。】
【谁说的小孩子天真无邪?出来挨打。】
【荀子:开麦!】
一个尚未出世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一帘幽梦如今想起来都心痛不已,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她想要在镜头面前指责继女,又硬生生忍住了。
因为害她流产,继女愧疚得想要“以命抵命”,在厕所割腕自杀,所幸被老公及时送到医院,出院之后,继女又哭着给一帘幽梦道歉,看在她年纪还小,一帘幽梦只好原谅她。
裴漾:“那你说他们太亲密了,又是怎么回事?”
一帘幽梦身体微微颤抖着,她调整了一下情绪说:“我们出去旅游开的是两间房,孩子毕竟这么大了,还是女孩儿,跟爸爸住一起不合适。”
再加上她丈夫还有裸睡的习惯,要是让孩子看到就更不合适了。
所以继女是跟她住一个房间的。
“但是第二天早上我醒过来的时候,到处都找不到她,我以为她跑出去玩了。”
一帘幽梦急坏了,差一点就要报警,却看见女儿和老公一起从房间里走出来。
在他们出去旅游的那几天,每天晚上,趁一帘幽梦睡着之后,继女都会偷偷跑到老公的房间去。
“偶尔他们还会嘴对嘴亲吻……”
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父女俩感情好她纵然高兴,但亲密过了头她又不免有些担忧。
【又不是一岁两岁了,还嘴对嘴亲?】
【我儿子才几个月大我也从来不对嘴亲,大人的嘴脏死了,亲了小孩儿会生病。】
【我有个胆大的猜测,你老公不会炼铜吧……】
【应该不至于吧,亲生女儿哎。】
【亲生女儿又怎么了,有的男人发起情来,连公猪都敢强//奸。】
【楼上话糙理不糙,新闻里qj自己亲生女儿的比比皆是。】
【非常讨厌一句话“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
一帘幽梦摇了摇头,她也曾怀疑过是老公强/迫/侵/犯继女,现实却给了她当头一棒。
前天她本来是要出差的,但由于下大雪,航班取消了,她便只能折返回家。
客厅的灯没亮,她便以为老公和继女都不在家,然而卧室门缝里透出的一点光亮让她起了疑心。
她不由得放轻自己的脚步,小心翼翼推开卧室门,看见继女穿着她的内衣和高跟鞋,坐在梳妆台前偷偷用她的化妆品。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像继女这个年纪,一帘幽梦也对大人的东西充满了好奇。
她没多想,打算关上门,给小女生保留一点自尊心,可当门即将合上的那一刹,一帘幽梦看见她老公一/丝/不/挂地从浴室里走出来……
“然后、然后他们就……”一帘幽梦崩溃了,胸口随着情绪波动而上下起伏:“主播,他们、他们是不是在乱//伦啊……”
直播间观众:“!!!”
【卧槽,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你没看小姐姐反应那么大,肯定是啊。】
【你们结婚两年了,你继女也才十岁吧。】
【强/奸/幼/女,快报警吧!】
一帘幽梦这些天一直在纠结要不要报警,她继女才十岁,无论她是否愿意,是主动还是被动,她老公都在犯法。
裴漾关掉她主页里的视频,发出一声轻嗤:“幼女?”
“三十多岁算哪门子幼女?”
观众:“???”
一帘幽梦按报警号码的手指一顿,有些浑浑噩噩地问:“什么意思?”
裴漾抬眼,神色冷冷:“听说过袖珍人吗?”
第82章 袖珍人
裴漾话音刚落, 包括一帘幽梦在内,直播间所有观众都懵了。
袖珍人?
裴漾说:“袖珍人又叫侏儒人,指那些虽然已成年, 但由于生长激素分泌不足而导致矮小, 同时没有第二性征发育的人。”
“这些人从外表来看跟小孩子没什么区别,但他们有一个很典型的特征,就是四肢粗短,躯干较长, 双手自然下垂时手指不会超过髋关节的位置,身体重心较低,行走时步伐短促, 动作灵活但略显吃力, 跟喜欢蹦蹦跳跳的小孩子走路姿势是不一样的。”
他把一帘幽梦主页里的视频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才确定一帘幽梦所谓的继女其实是个侏儒人。
直播间的观众倒吸一口凉气。
【我去,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又是跟着主播长见识的一天捏。】
【不是强/奸/幼/女, 但我更犯恶心了。】
【你老公口味好重……虽然她是个成年人, 可她长得就跟小孩子一样啊,这也下得去手?】
【有这种癖好的人可不少,据说国外中世纪的时候,一些贵族会专门豢养侏儒人供人取乐。】
【那别人的身体缺陷取乐,有病吧?】
一帘幽梦眼底震愕, 满心都是难以置信的惊惶:“这、这怎么可能呢……”
她不是不相信裴漾,而是觉得这事过于荒唐了……
继女是他老公带回家亲口承认的女儿。
可主播告诉她, 她继女不是她继女,是个跟她年龄相当的侏儒人……
一帘幽梦只觉得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轰得一下炸开了, 炸得她头皮都发麻。
裴漾摸了摸下巴,又说:“一个8岁正常儿童的身高应该是130公分左右, 经过科学估算,从3周岁起,到14周岁进入青春期截止,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生长速度都是相对恒定的,平均每年长5到6厘米左右。”
“你们结婚两年,你就没发现你继女不长个儿吗?”
一帘幽梦浑身血液倒灌:“我以为她只是发育得比较晚……”
继女刚到他们家时只有一米二左右,看起来是比同龄的孩子要矮。
一帘幽梦身高168,是航空公司的一名空姐,从小她父母就比较在意她的身高。尤其是现在的小孩儿天天吃肉蛋奶,窜得一个比一个快,所以她也担心过继女的身高问题,还跟丈夫提过带继女去医院做个激素筛查,免得耽误孩子生长发育,丈夫却表现得不甚在意。
亲爹都不着急,她这个当后妈的反倒着急起来了,自作主张地给继女买各种维生素和钙片,肉蛋奶更是没断过。
没想到继女也不领情,当着她的面儿,把那些好几百块的一瓶钙片扔进了垃圾桶,还恶狠狠瞪着她说:“你是不是嫌我矮?”
“你肯定在里面下药了,你想毒死我!”
那种眼神,怨毒的根本不像一个小孩儿。
一片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一帘幽梦寒心不已。
而这两年,从8岁到10岁,继女的身高,不说十公分了,连一公分都没长过,一帘幽梦也纳闷。
【袖珍人身高不长,脸也不会变老吗?】
【我见过的袖珍人都长得特别像小孩子,声音也像,要是他自己不说,根本分辨不出来。】
【那袖珍人岂不是能容颜永驻?】
容颜永驻?
裴漾挑了下眉毛,说:“建国以后不许成精,袖珍人也是人,不是妖怪。”
“衰老是一种不可避免的自然过程,除了身高基本定型,在其他生理和健康方面,袖珍人和正常人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有一点比较特殊,他们的性激素通常比正常人分泌的要晚,在30岁之前袖珍人会维持自己孩童时的面貌,30岁之后就会加速衰老。”
性激素……
一帘幽不由自主地梦回想起前天晚上老公和继女滚床单的那一幕。
继女穿着她的贴身衣物,浓妆艳抹,从化妆的熟练程度来看也不像是一个小孩,而且一个十岁的孩子,还没进入青春期,腋窝和下//体不应该有毛发……
一股寒意瞬间从脊背升起。
【家人们,我后背的汗毛竖起来了。】
【继女是你老公带回来的,你老公不可能不知情,小姐姐听我一句劝,赶紧跑吧!】
【盲猜一个,你老公跟那个女的合起伙来想谋财害命!】
【随一个,什么前妻继女可能也都是假的。】
【楼上几个去组队破案吧,警界未来有你们一席之地。】
看着屏幕上闪过的各种分析,一帘幽梦理智回笼,也开始思考起起来。
八岁孩子可能不知道孕妇不能喝藏红花,但一个三十岁的女人一定知道,她没有冤枉“继女”,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继女设计流掉的。
而她的丈夫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继女是他和前妻生的女儿,然而背地里却跟自己“亲生女儿”上床?
如果那一幕不是她亲眼所见,她可能就真的认为二人在乱//伦了。
继女到底是小孩还是成年人,一帘幽梦觉得她老公应该比她更清楚。
越想心里就越害怕,一时间各种谋财害命、杀人越货的画面浮现在她脑海里,偏偏这时外面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帘幽梦慌的不行,大脑一团乱麻,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记错了调休时间,等到了机场她才想起来今天不该她上飞机,回到家,老公和继女都不在,也没跟她说去哪儿了。
一帘幽梦无比后悔,那天晚上她怎么没报警把这对狗男女抓进去啊!
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死亡临近的钟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一帘幽梦已经做好了准备要跟他们来个鱼死网破。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令她一下清醒的声音:“不要冲动,你一个人没有胜算。”
确实,她双拳难敌四手,胜算微乎其微。
一帘幽梦深吸一口气,她跟老公说了今天要出差,晚上不回来,她也想看看她不在家的时候,“父女俩”到底是怎么相处的。
她起身快速朝厨房走去,把灶台上的火关了。
滴滴滴——
门口处传来电子密码锁的声音。
几秒钟后,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和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女孩儿一前一后进了屋,手里还拿着一个生日蛋糕。
与此同时,一帘幽梦刚刚躲到客厅落地窗的窗帘背后——前后间隔不到一秒钟。
这套房子是一帘幽梦全款买的,两室一厅,装修齐全。
一帘幽梦心脏扑通狂跳,其实二人只要进门的时候朝阳台上望一眼,便会发现她还没来得及藏进窗帘里的脚。
但二人的注意力,都被客厅亮起来的灯吸引了。
“客厅的灯怎么没关?”
一道稚嫩又夹杂着些疑惑的童声问——是继女。
“陶梦回来了?”
一帘幽梦屏住呼吸,攥紧了手里的手机,直播间还没挂断,两千多万人陪着她,还有人帮她报了警,总算让她找回了点安全感。
然后她就听见她老公说:“小梦今天出差,可能是我忘了。”
“你叫她什么?小梦?”继女阴阳怪气地问,“好亲昵啊,岳从南你不会真的爱上她了吧?”
岳从南里咯噔一声,避开她的眼神:“瞎说什么。”
继女冷冷哼了一声,还真当她是小孩子好糊弄啊。
今天那个女人出差,岳从南和那个女人在门口腻歪,岳从南看那个女人的眼神有多深情,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岳从南也不打算多做解释,换上拖鞋就往卧室走。
“你给我回来。”继女拽住老公的手,“岳从南,你跟我说清楚,你是不是爱上她了?”
岳从南有些不耐烦,几乎要吼着说出“我不爱她,难道爱你一个侏儒吗”这句话。
又矮又小,跟一帘幽梦完全没得比,要不是有把柄在她手里,他都懒得看这个残疾一眼。
继女死死拽着他的手腕,一双精亮的眼睛像淬了毒。
岳从南深深皱眉:“没有,你以后不要在她面前跟我太亲密,我怕她怀疑,也不要什么事都针对她,我夹在中间不好做。”
继女没有放过他脸上那一丝一闪而过的心虚,双眼圆睁:“你夹在中间不好做,那这两年来,看着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上床,我就好做了?!”
一帘幽梦:“!!!”
直播间的观众:“!!!”
【我去,继女变老婆!】
【什么老婆,这男的不是只跟小姐姐领过证吗,没登记的顶多算前女友。】
【讲个鬼故事:我老公的女儿是我老公的前女友。】
【好小众的文字……】
【这种情节,是放小说里我都会大呼离谱的程度!】
【既然她那么爱她老公,为什么还要老公跟小姐姐结婚。】
【为了钱呗,还能是为了什么。】
弹幕都猜了个七七八八,一帘幽梦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吗,这两年来,老公今天要投资,明天借朋友,的确从她手里套走了不少钱。
她也想不明白,她老公不说特别帅,但也算五官端正,还有体面稳定的工作,为什么会和这个侏儒人在一起。
难道是慕残癖?
她听说不少人都有这种特殊癖好。
但看他们的感情,好像又不是很好的样子,一帘幽梦没有轻举妄动,悄悄把手机摄像头伸出去,谨慎地观察着客厅里的动静。
想听八卦,观众们的耳朵也竖得直直的。
岳从南咬着后槽牙说:“我让你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他们又没领过证,他压根儿都不想承认这段婚姻。
“要是不提,我怕你忘了本!”
继女嗓门比他还大,高亢尖利的声音仿佛能刺穿耳膜。
她强调道:“岳从南,你别忘了,你在你妈坟前是怎么发誓的,你说你这辈子都只对我一个人好,结果呢,你转头就跟别的女人领了证。”
说来有些可笑,她和岳从南是青梅竹马,两家人甚至还定了娃娃亲。
但后来岳从南长高了,变帅了,她却永远停留在了八岁的模样,不仅身高不长,连容貌都不曾变化。
村里人都笑话她,说她爸妈肯定是上辈子做了恶事,所以这辈子报应到她身上来了。
岳从南也看不上她了。
长到二十岁,村里同龄的姑娘家门槛都被踏破了,只有她一个说媒的人都没有,谁会娶一个侏儒啊?
没过几年,岳从南他爸脑溢血走了,他妈中风瘫痪在床,动弹不得,岳从南谈的女朋友一看他这个家庭情况,脚底抹油就跑了。
那时她是打心眼里开心的,因为岳从南一家也笑话过他。
再后来岳从南他妈要做手术,岳从南厚着脸皮来找她借钱,还一借就是十万。
她觉得有点好笑,她凭什么要把钱借给一家曾经嘲笑过她的人啊?
除非岳从南娶她。
岳从南那时候才大学刚毕业,身无分文,她由于身体原因上不了学,已经打了好几年工了。
两个人在村里办完酒,她就把自己全部积蓄都给了这个男人,还请假去医院照顾他妈。
医院的挂号台太高,她每天只能搬着凳子跑上跑下,医院里的人都以为她是老太婆的孙女,还夸她这么小就懂事了。
做完手术老太婆也没挺几个月,临死前让岳从南好好对她。
她二十二岁就给岳从南生了个儿子,也是侏儒,长到三岁就不长了,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遗传,她想再生一个,大概率也会遗传。
三年前的一个夏天,他们的儿子在一个水坑里淹死了。
那个水坑,只到成年人的腰部。
之后岳从南说要来市里打工,等工作稳定了就把她也接过来,可是她等啊等,等了三年都没等到岳从南回来。
她只能根据岳从南给家里汇钱的地址找过来。
不找不知道,一找吓一跳,原来岳从南已经跟一帘幽梦领证结婚了。
一帘幽梦是个空姐,不仅长得好看,还有一双大长腿,两个人站一起真是郎才女貌啊。
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岳从南是真的爱上这个女人了。
岳从南害怕她把事情的始末告诉一帘幽梦,只能对她言听计从,把她接到家里,好吃好喝伺候着。
她看着自己永远也长不大的身躯,再看看一帘幽梦脸上幸福的笑容,还有被称为他们爱情结晶的孩子,她怎么能不恨啊。
因为长相幼稚,药店员工不卖打胎药给她,她就只好在一帘幽梦的红糖水里放藏红花了,足足放了十五克,当天晚上一帘幽梦就流产了,还流了好多好多血啊。
只要岳从南敢让那个女人怀孕,她就敢打!
一帘幽梦瑟缩在墙角,呼吸被她压得极轻极缓。
原来这一切,她老公都知道……
胃部不时收紧,每一次收缩都伴随着一种强烈的呕吐冲动,一帘幽梦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岳从南闭了闭眼睛,觉得眼前的女人简直就是个疯子:“今天是你的生日,先不说这些了。”
他拆开蛋糕包装盒,把商家送的蜡烛拿出来,插在蛋糕上。
一帘幽梦眼睛瞪得大大的。
32岁!
比她还大两岁!
烛光在奶油蛋糕上跳跃,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女人目光似毒蝎的尾刺,阴狠而致命:“岳从南,你最好赶紧跟她离婚,不然哪天我一个不高兴,可能就说漏嘴了。”
她才不想要钱,她只想让岳从南跟一帘幽梦离婚。
岳从南脸部肌肉紧绷着:“嗯,你闭上眼睛许个愿吧。”
今天是她32岁的生日,她也不想闹得太难看了。
女人双手合十,默默许愿。
岳从南看着她稚嫩的侧脸,心底有个声音叫嚣。
杀了她……
杀了她就好了……
杀了她就没人知道这个秘密了……
他可以安心地跟一帘幽梦过日子,再生一个健康活泼的孩子。
于是他拿起桌上装饰蛋糕的丝带,套在了女人的脖子上。
他额头青筋爆起,使了十成十的力气,等女人反应过来,已经被死死勒住了脖子。
直播间的观众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敢喘气。
【卧槽,他好狠啊。】
女人拼命抓扯着那根丝带,身体不停地扭动、挣扎,双脚在地上胡乱蹬踏:“岳……岳从南……”
岳从南手上的力道越收越紧:“康静,你不要怪我,这都是你自找的……”
他是一个正常男人,每次跟这个女人上床,他都感觉自己在强/奸/幼/女,这副像豆芽菜一样干瘪的身子让他提不起丝毫兴趣。
“我会跟小梦说你被老家的亲戚领养了,再也不回来了……”
女人脸色涨得紫红,嘴巴张大,舌头吐得老长,想要求救,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嗬嗬”声。
一帘幽梦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
岳从南他怎么敢啊……
第83章 你的肾被人摘了
蛋糕上的音乐蜡烛欢快地唱着生日歌。
那根细细的丝带, 像条冰冷的毒蛇缠绕在她脖子上,越收越紧,越收越紧, 几乎嵌入她的喉管里, 她快要被勒死了。
惊恐绝望之中,女人瞥到了露在窗帘外的手机镜头,伸手朝一帘幽梦求救。
隔着屏幕,一帘幽梦与她对视上了。
她、她好像看见我了……
【我天呐, 小姐姐赶紧去阻止你老公啊!】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一帘幽梦手脚瘫软, 岳从南的心好狠啊, 连结婚十年的妻子都敢杀,她要是这个时候出去了,不会被杀人灭口吗?
女人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手脚僵直, 拼命朝她上下挥舞着。
就在她犹豫不决之际,已经有正义感爆棚的观众开始指责她了。
【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她被勒死吗?】
【她纵然有错,可那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楼上如来佛都得起来给你让座,今天要是小姐姐不在家, 她还不是照样得死。】
【太典了太典了,终于理解为什么末世来了要先杀圣母这句话。】
【谁害我流产, 我不让他偿命都算他走狗屎运了,还想让我救他?想都别想!】
【一个害你流产, 一个背信弃义,这俩人都该死, 我的建议是不要管,等你老公把她勒死了,警察再把他抓个正着,一石二鸟,而且这个时候小姐姐出去,难保这个男的不会发癫,把小姐姐一起嘎了。】
【你们好冷血啊,这女的虽然坏,但罪不至死啊……】
【弹幕里的老菩萨看剑!】
弹幕吵成一片,一帘幽梦不知道该听谁的。
不管了。
要是这个女人就这么死在她眼皮子底下,她大概这辈子都忘不掉那双眼睛。
她心一横,决定豁出去了,手都已经撩开了窗帘,却看见裴漾摇了摇头。
主播也建议她明哲保身吗?
她没戴耳机,裴漾说不了话,他的意思不是让一帘幽梦见死不救,而是警察来了。
岳从南完全沉浸在第一次杀人的兴奋和紧张中,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胸腔。
一点点。
还差一点点他就能永远摆脱掉这个侏儒了。
随着一声轻微的闷响,大门被炸开。
岳从南听见动静,猛地扭过头,就见几名装备齐全的特警端着枪,闪电般冲进客厅里。
“把手举起来,抱头蹲下!”
警察怎么来了?
警察终于来了!
一帘幽梦心下大定,拨开窗帘,撒丫子跑到警察身边:“警察同志,岳从南想杀人!”
岳从南表情呆滞,一帘幽梦什么时候回来的?
特警厉声呵斥:“警告你第二次,把手放开,抱头蹲下!”
岳从南面如土色,猝然松开手,女人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趴跪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救命……警察救命……”
警察立即上前,反拧住岳从南的胳膊。
岳从南额头上渗出一片密密麻麻的汗珠,思维高速运转:“警察同志,你们误会了……”
“误会?你都快把她勒死了还是误会?!”一帘幽梦躲在警察背后,指着二人说,“我都听到了,你跟她早就在老家结婚了,你们合起伙来骗我,打掉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她想拆穿你,你就打算把她杀了,还想骗我她被人领养了,警察同志,快把他们抓进去!”
警察三观炸裂:“!!!”
结婚?
这不是个小孩子吗?
岳从南愣了愣,眼睛瞪得极大,眼角几乎要撕裂开来,一帘幽梦果然都知道了。
“小梦,我是被逼的……”
那一年他妈中风急需做手术,身边能借钱的亲戚他都借了,村里人也给他们捐款——除了那个侏儒家。
那个侏儒家里盖了新房子,还买了新车,是他们村最有钱的人。
走投无路的他去找这个侏儒借钱,他知道这个侏儒一直都喜欢他,所以他没想过会被拒绝,然而现实给了他重重一击
——那个侏儒拒绝他理由的竟然是他们已经取消了娃娃亲,他们一家还嘲笑过她是小矮人。
侏儒症属于半残疾,注定这辈子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不取消婚约,难道让他一个正常男人跟一个四级残疾结婚生子吗?
那时他实在是找不到人借钱了,就跪下来求他们家。
她爸妈说要借钱可以啊,代价就是娶这个侏儒。
他忍着恶心和同村人异样的眼光跟这个侏儒人办了酒席。
岳从南目光诚挚:“小梦,我不爱她,一点也不爱她……”
他每天都很恶心,尤其是跟这个侏儒上床的时候,他恶心得三天三夜都吃不下饭。
他忍了将近十年时间,才终于摆脱她。
他来到大城市,拼命工作,拼命打拼,在网上认识了当空姐的一帘幽梦,并且和她步入婚姻殿堂。
没成想这个侏儒竟然找了过来!还要告诉一帘幽梦真相。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把这个侏儒当成女儿带回家。
当他得知一帘幽梦流产时,他比谁都心痛,却迫于这个侏儒的淫威,必须要维护她。
“小梦,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是真心爱你,我们原本可以有一个可爱的孩子,都是她!”岳从南说,“都是这个女人害你流产,我杀了她为我们的孩子报仇!”
一帘幽梦呸了一声,她丈夫自尊心强,杀那个女人明明是为了掩藏自己曾经那段不堪的过往,还说什么是为他们的孩子报仇,未免太过冠冕堂皇了。
方才岳从南把那个女人往死里勒,保不齐哪天遇到更好的人,岳从南也会这样对她。
这份爱,她可要不起。
【惺惺作态,虚情假意。】
【对对对,都是人家逼你的,你一点错都没有,这么会甩锅,你怎么不进马戏团啊?】
【你嘲笑人家,嫌弃人家矮不是事实吗?】
【脏水泼得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岳从南还想解释,警察押着他:“有什么话留到警察局去说,走。”
三个人都被带上警车,不允许再直播,一帘幽梦跟裴漾打了声招呼后便挂断了电话。
直播间热度空前,在线观众已经超过了两千万人。
【当代陈世美啊。】
【谦虚了,陈世美来了都得叫他一声大哥。】
【我不理解,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会联合小姐姐一起杀了那个背叛我的男人,毕竟小姐姐也被蒙在鼓里,她也是受害者。】
【是啊,小姐姐才是真正的无辜,她的痛苦都是那个男人施加在她身上的,为什么不找那个男人报仇去,反而针对一个毫不知情女人。】
【恋爱脑呗,以为谁都稀罕她丈夫,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别转移矛盾了,最渣最贱的难道不是那个男人吗。】
【电视剧这么演,我都会骂太假的程度!】
【过过过,赶着上夜班呢,主播快连下一个!】
在观众的催促声中,裴漾联系了第二位中奖观众【花落知秋】,性别女,主页年龄25,多条视频定位都在一家甜品店,应该是店内员工。
视频信号接通,一个身穿蓝白条纹病号服的女生出现在镜头里。
花落知秋脸色略显苍白,长相普通,但有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发丝柔顺而有光泽,几缕垂落在额前,为她平添了一份柔弱美。
她靠坐在床头,身后垫着一个枕头,声音温和:“主播你好,我第一次看你直播。”
【好家伙,竟然还有人没看过主播直播!】
【我七大姑八大姨,还有我爷爷奶奶都看,看完就不催婚了,笑死。】
【跟我爸妈一模一样,之前焦虑我不结婚,现在怕我遇到坏男人。】
【主播巨火!只要开播早,下午办公室的人就会集体摸鱼。】
“我上班不能用手机,下班的时候主播已经下播了,所以才没看过直播,但是我刷到过很多视频剪辑,没有说主播不火的意思。”
她怕观众们误会,急忙摆手解释。
【那你还挺欧的,第一次看直播就能抽中。】
【我次次抽,次次都不中,气死我了!】
花落知秋笑了笑,她也觉得自己运气好,她送了一个火箭出去问:“主播可以开始了吗?”
裴漾瞥见她手背上的输液管,提醒道:“你输液瓶空了,已经开始回血了。”
花落知秋讶然,垂下眼睛,果然看见透明的管壁内,鲜血正在缓缓回流:“主播你眼神真好。”
她想去按床头铃,恰巧一个护士推门进来,见她回了快十公分的血,皱眉说:“药没了怎么不按铃呢?”
花落知秋有些无所适从:“不好意思,我没注意,给你添麻烦了。”
护士给她拔了针,用棉球按住出血点,嘱咐道:“按五分钟再松手,今天的液输完了,好好休息,有不舒服的地方记得按铃。”
花落知秋感激道:“嗯,谢谢你。”
护士看了她一眼,做这么大个手术怎么也没个人来陪,怪可怜的,又替她调整了一下靠枕。
病房门被轻轻带上。
裴漾问:“你生病了吗?”
花落知秋点点头说:“嗯,不是什么大病,做了个阑尾切除手术。”
【人类进化最应该淘汰掉的东西阑尾和智齿。】
【阑尾真的能把人给疼死,咣咣撞大墙。】
花落知秋睁大眼睛:“真的吗?”
观众:“???”
【你没疼过啊?】
花落知秋摇了摇头,说:“没有疼过,上周体检,医生说我的阑尾马上就要发炎,建议我把它切了,还没来得及疼呢。”
当时她还有点犹豫,现在听观众们说阑尾疼起来要人命,很庆幸自己听了医生的话。
【那你运气是真的好。】
花落知秋眼睛弯弯,腼腆地笑起来。
裴漾:“你有什么情感问题?”
花落知秋看向屏幕,轻轻抿了一下发白的嘴唇,有点沮丧地说:“我男朋友对我很好,但我感觉他并不爱我。”
【凡尔赛的叉出去嗷。】
【秀恩爱死的快。】
花落知秋呼出一口气,叹息着说:“我没有凡尔赛,也没有秀恩爱的意思。”
裴漾拿起桌上的水杯,缓缓喝了一口:“那你为什么觉得你男朋友不爱你?”
“我跟我男朋友在一起一年了,他从来没有带我去见过他的家人和朋友。”
“没有公开你?”
“嗯,他也没有见过我的朋友。”花落知秋低下头,“我朋友知道我谈恋爱了,一直让我把男朋友介绍给他们认识认识,可他工作太忙了,腾不出时间。”
裴漾挑了一下眉毛:“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什么工作那么忙?”
“医生,这家医院就是他们家开的。”
说起男朋友的职业,花落知秋的眼神明亮又有神,流露出些许骄傲来。
她看了看自己身处的病房说:“去年我得流感,住的就是这间病房。”
她和男朋友,也是因为那场流感相识的。
由于换季没有及时添衣,花落知秋得了流感,带病上班在甜品店晕倒,被同事送进了这家医院。
那天急诊科的坐班医生是她男朋友,她男朋友又高又帅,花落知秋当时就对他一见钟情了,但她没有向男朋友要联系方式,她长得太普通了,就算化了妆也很普通,男朋友一定看不上她。
然而没过几天,一个陌生号码突然给她发了条短信。
对方自我介绍说他是前几天给花落知秋看病的急诊医生,觉得她很合眼缘,于是就通过挂号单上的电话号码联系上了她。
花落知秋惊讶极了,连朋友也调侃她的运气简直好到家了,但她不敢接受男朋友的追求。
“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是个孤儿,我爸我妈都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是奶奶把我带大的,我上大一那年,我奶奶也去世了。”
这样的家庭情况,造就了花落知秋自卑敏感的性格。
她以为把这些事情和盘托出后男朋友便会打退堂鼓,可她没想到男朋友竟一点也不介意,反而对她穷追猛打。
“我家境不好,长得不好看,工作也一般,我都不知道他看上我什么了。”
她男朋友是首都医学院的高材生,16岁上大学,本硕博连读,25岁博士毕业,28岁当上医院最年轻的主任医师。
而她,普通二本大学毕业,在一家甜品店当甜品师,工资连男朋友的零头都不够,相貌平平,身材平平,扔在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普通。
像男朋友这么优秀的人,完全可以找一个与他自身条件相匹配的女孩子,所以当男朋友跟她表白时,花落知秋以为对方在开玩笑。
因为二人本身就是互相喜欢,所以很快就确定关系了。
回想起那时情况,花落知秋都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观众快酸死了。
【我就听见了一句话,男朋友家里开医院的,我都不敢想他家有多有钱。】
【胆小鬼,我就敢想。】
【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你和我。】
【这是什么神仙男朋友啊,你还说你不是来凡尔赛的?!】
【有个医生男朋友岂不是相当于可以免费看病了?】
【我男朋友也是医生,每天都巨忙,确实没什么时间陪我。】
【医生和警察,随时待命的两大职业。】
【都是救死扶伤的,理解一下吧。】
花落知秋不是会无理取闹的人,相反她很懂得体贴人,男朋友说忙,她便无条件支持对方以工作为先,很少去打扰他,见家长的事也一推再推。
直到上个月她在家休假,做了些甜品想让男朋友分给同事吃。
男朋友告诉花落知秋他那几天晚上都要值夜班,花落知秋提着甜品到了医院,却被导医台的护士告知她男朋友早就下班了。
花落知秋当即大脑发懵,给男朋友打了电话,男朋友解释说临时调休,忘了告诉她。
好不容易得空,她提出带男朋友去见见自己的朋友,男朋友又说太累了想早点休息。
在一起一年了,他们还不了解对方的社交圈子。
【这绝对是有问题啊。】
【掐指一算,小姐姐头上有点绿啊……】
【不公开就是不爱,小姐姐快跑吧,这样的男人根本没把你规划进他的未来里。】
【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只有抓不到的小三,没有抓错的小三。】
【他不会只是把你当炮友吧?】
花落知秋摇头,别说上床了,他们连吻都没接过。
直播间的观众:“???”
【你男朋友不会不行吧?】
裴漾也觉得奇怪,确认道:“你们在一起这么久,还没接过吻?”
花落知秋抬手摸了下滚烫的脸颊:“对,没有。”
事实上他们连面都很少见。
说男朋友不爱她吧,男朋友又对她很好,会关心她的生活,关心她的健康。
“有一次我在家里食物中毒,男朋友本来在外地做学术交流,听说我进医院了,立马就赶了回来,给我做了全身体检,包括这一次我查出阑尾发炎,也是男朋友主刀的。”
上手术台前,她特别紧张,男朋友安慰她会打麻药,一点都不疼。
当她睡醒的时候,她就已经躺在这张病床上了,手术很成功。
三天过去了,腹部时不时还会隐隐作痛,花落知秋下意识抬手捂住了手术伤口。
裴漾眉头微微皱起,目光有些警惕和疑惑。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噪杂的吵闹声,好像是出什么事了。
花落知秋掀开被子,想下床去看看。
男朋友说阑尾切除是小手术,伤口不大,她在医院修养了三天,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脚刚沾地,病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是刚才那个护士。
护士拧眉:“你怎么下床了?”
花落知秋问:“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医闹,每天都有。”护士下意识看了眼她的肚子,“你别乱跑了,万一撞到你怎么办,赶紧回床上躺着吧。”
花落知秋不想给她添麻烦,乖乖回床上躺好。
护士取走了方才忘在柜子上的托盘。
病房门重新合上。
术后这三天花落知秋除了玩手机就是看电视,快无聊死了,只有护士来查房她才能跟别人说上两句话。
伤口又开始疼,花落知秋咬住下唇,洁白的牙齿在唇瓣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裴漾目光如炬:“做完手术,你男朋友没来看过你?”
花落知秋嘴角微动:“嗯,他太忙了。”
早上发的信息,现在都还没回。
裴漾摩挲着自己的手指,眼中的光芒时明时暗:“你确定自己割的是阑尾吗?”
怎么突然这么问,花落知秋懵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是啊。”
手术是男朋友给她做的。
裴漾说:“那我方便看一下你的伤口吗?”
“我的伤口?”
裴漾点头:“嗯。”
花落知秋秀眉轻蹙,好奇怪的要求,要是换成其他人,她肯定觉得对方想占她便宜。
“主播也要割阑尾吗?”
裴漾摇头,说:“阑尾位于腹部右下方,刚才你捂的位置是肾。”
肾?
可她做的是阑尾手术啊。
会不会是主播看错了?
她不是学医的,也不清楚阑尾应该在哪里。
花落知秋的眼神中透着些许犹豫和不安,她缓缓抬起手,轻柔地掀起衣摆一角。
随着衣摆一点点向上,一道新鲜细长的伤疤逐渐展露出来。
伤疤周围的肌肤还带着术后的红肿,针线缝合的痕迹清晰可见,像一条狰狞的蜈蚣盘踞在她雪白的皮肤上。
手术已经做完两天了,伤口愈合的不错。
【嘶,看着好疼。】
【这起码有十公分了吧,会不会留疤啊。】
花落知秋脸颊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会,我是疤痕体质,平常磕一下碰一下都会留疤……主播有什么问题吗?”
她发觉裴漾的神情越来越严肃了。
裴漾直接拨通了报警电话:“你割的不是阑尾,是肾——
你的肾被人摘了。”
第84章 嘎女朋友的腰子救白月光
花落知秋双眼瞪大, 眼球仿佛随时都会跳出眼眶。
她切除的不是阑尾,而是肾?
她的肾被人摘了?
直播间也瞬间掀起万丈波澜。
【卧槽,小姐姐肾被摘了???】
【医学生表示小姐姐开刀的位置, 确实是肾……】
【我切除过阑尾, 我的疤在靠近盆骨的地方,小姐姐这条都快靠近肋骨了,谁家阑尾长肋骨旁边啊?】
【你们别吓小姐姐了,她的男朋友不是医生吗, 应该不会割错吧。】
【emm,我是说如果,万一啊, 她男朋友想割的就是肾呢?】
花落知秋:“!!!”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抚摸上那条伤疤, 她男朋友是医学高材生,不可能不清楚肾脏和阑尾的位置。
【我要开始阴谋论了……】
【我也……】
【谜语人这辈子吃泡面没有调料包!】
【会不会是你男朋友割掉了你的肾啊?】
【那必然是,小姐姐不是说手术是她男朋友做的吗?!】
【她男朋友摘她肾干什么?】
【或许你们知道倒卖人体器官吗?你的身体各个部分都是明码标价的, 一颗肾30万, 一颗心脏50万,一对眼角膜10万。】
【这个我知道!有很多人被骗去国外做生意,结果被嘎了腰子!】
【医学生男朋友,家里开医院,想摘一个肾简简单单啦。】
裴漾说:“我已经帮你报警了, 到底是割的肾还是阑尾,做个检查就知道了。”
在未经本人同意下摘取其身体器官是犯罪, 以故意伤害和故意杀人罪论处*,看花落知秋的样子显然是不知情的。
花落知秋不是学医的, 看不懂那些检查单和医学影像,她的所有体检项目都是男朋友负责的, 男朋友说什么,她就信什么,明明男朋友也信誓旦旦表示自己割的是阑尾啊……
身体上的缺失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她点开通讯录给男朋友打电话,不出意料的,男朋友没接……
“接电话啊,为什么不接电话……”
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花落知秋环顾四周,脸上尽是茫然,她的肾呢,她的肾呢……
她拿着手机下床,想要去找男朋友。
由于情绪太过激动牵动了腹部肌肉,她的伤口似乎撕裂了,蓝白色的病号服上染上点点猩红。
花落知秋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踢踏着拖鞋往门口走。
导医台乱糟糟一片,几乎整层楼的医生都去制止医闹了。
花落知秋没有看到男朋友的身影,她扶着墙往男朋友所在的科室走。
自从她做完手术,男朋友就没来看过她。
她一直觉得是男朋友工作太忙,她体谅男朋友,心疼男朋友,不想给男朋友添麻烦,可她住院三天了,男朋友不仅不来看她,连消息都不回她,她不得不多想。
腹部的伤口钝刀子割肉一般的疼,花落知秋脸色煞白,眼泪止不住地流。
裴漾轻轻拧眉道:“你现在应该待在病房,锁好门等警察来。”
【对啊,如果真是你男朋友割了你的肾,你现在去找他就是送死!】
【小姐姐冷静一点,肾已经没了,命不能再没了啊!】
观众都在劝她,花落知秋却充耳不闻,托着残败的身躯,一步一步往门诊部走。
刚查完房的护士端着托盘过来,把她逮个正着:“你怎么又下来了?我不是让你在床上好好休息嘛,外面乱得很。”
花落知秋紧紧抓住护士的手说:“我要找陆文华,你带我去找陆文华。”
“陆医生?”护士被她哭红的眼睛吓了一跳,“陆医生现在正忙着呢,你赶紧回房间吧。”
花落知秋突然推开她,护士发觉有些不对劲,追上去:“哎,你找陆医生干什么啊?”
花落知秋抿着干涩的嘴唇说:“我是他女朋友……”
“女朋友?”护士上下打量她,惊诧道,“怎么可能啊?”
陆医生的女朋友明明在重症监护室躺着呢。
护士扫了她一眼,得了,这又是一个爱上陆医生的病人。
陆文华是他们医院最年轻的医生,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文质彬彬,一表人才,对待患者温柔又有耐心,患者会喜欢上他一点也不奇怪。
他们医院也有不少护士喜欢陆医生,但陆医生有个相恋十年的女朋友,得了尿毒症,在他们医院躺了好几年才匹配到合适的肾源。
有病人按响了呼救铃声,护士也顾不上她,急急忙忙往病房跑。
花落知秋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扶着墙,步伐坚定。
男朋友是内科医生,和住院部离得不远,花落知秋走到走廊转角处,正要往电梯口走。
叮的一声。
电梯门打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花落知秋眼神一凝,男朋友到住院部来了。
她加快脚步,想要去找男朋友问个清楚,然而男朋友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男朋友不是来看她的……
她男朋友还在低头看手机,花落知秋连忙打开微信,发现他们的聊天记录停留在今天早上。
显然男朋友并不是没有时间回她的消息……
花落知秋心脏猛地抽疼了一下。
陆文华正在关注器官移植库里最新的肾源消息,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跟着他。
拐过两个走廊,重症监护室到了,陆文华收起手机,输入病房密码,推门进去。
房门缓缓合上,花落知秋赶忙跟上,透过门上的小玻璃窗,她看清了屋内的场景。
一个年轻女人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各种维持生命体征的仪器围绕在她身边。
监视器上的数字和曲线不断跳动,陪护椅上还坐着一个中年男人,陆文华进去之后,中年男人就站了起来,抹掉脸上的眼泪轻轻喊了一声:“文华……”
直觉告诉花落知秋,这二人跟男朋友有不同寻常的关系,花落知秋想听他们在说什么,可她读不懂唇语。
她突然灵光一闪,打开被她遗忘的直播间,用近乎乞求的语气说道:“主播,你帮帮我……”
直播间的观众心惊肉跳。
【妹子你胆子也是真的大,万一被发现,你恐怕都不能活着走出这家医院!】
【被嘎了肾不赶紧跑还要去找男朋友对峙,你是真的不怕死啊!】
【不懂就问,这是什么品种的恋爱脑?】
花落知秋完全看不见弹幕,肩膀细细颤抖着:“主播,我求求你……”
两滴泪水不由自主地从眼角滑落,沿着她的脸颊静静流淌,显得她格外脆弱。
裴漾轻叹了一口气,他看了看时间,警察马上就到,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要是他不帮忙,这姑娘说不定会自己去敲门问。
“你把镜头转过去。”
花落知秋忙不迭把手机贴到玻璃窗上。
陆文华检查了一下仪器上的各项指标,又替床上的女人掖了掖被角,满目柔情。
“护士刚才来过了。”中年男人摸着女儿因不断打针输液而变得浮肿不堪的手,眼里满是心疼,“不是说换了肾就能好起来吗,雨桐怎么还没脱离危险?”
陆文华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叔叔,这次我给雨桐换了匹配度最高的肾,手术也很成功,到目前为止还没出现排异反应,雨桐就快醒了。”
中年男人眼圈微红:“文华,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你了……”
三年前女儿硕士毕业,刚刚参加工作,却突然查出急性尿毒症,医生建议他们换肾,可他们压根找不到合适的肾源,频繁的化验透析加上各种高昂的治疗费,几乎要掏空他们的家底。
女儿还因此得了厌食症和抑郁症,不吃不喝,精神萎靡,瘦得只剩皮包骨了,他都怕女儿撑不到肾移植的那一天。
医生给他们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女儿也不想治了,就在那时候,一个自称是女儿前男友的人找上了门。
陆文华帮他们转了医院,住进了一天要花上万块钱的重症监护室,还帮他们忙前忙后找肾源。
这三年时间,他已经帮女儿换了三个肾。
陆文华说:“叔叔,虽然我和雨桐分开了,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雨桐是个坚强的女孩儿,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裴漾将上述对话,一一转述至花落知秋的耳朵里。
花落知秋静静举着手机,眼神空洞迷茫,好像失去了焦点。
直播间观众听得云里雾里的。
【小姐姐这是被绿了还是没被绿啊?】
【我以为那是他女朋友,结果是前女友?】
【白月光更合适一点吧……】
【白月光又是什么啊?】
【白月光就是你心里爱而不得又难以忘掉的人,一般都是用来形容初恋的。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一个白月光,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好消息:没被绿。
坏消息:男朋友有白月光。】
【所以这个男的是嘎了女朋友的腰子去救白月光?】
房间里的人又开始讲话,裴漾尽职尽责地充当起翻译。
中年男人问:“对了,听说捐肾的是个姑娘,那个姑娘怎么样了?”
女儿移植的第二颗肾脏出现了很严重的排异反应,只坚持了一年左肾功能又全部坏死,他当时都以为女儿要命尽于此了,陆文华又告诉他们找到了一个匹配度高达90%的肾脏,对方还愿意捐肾。
陆文华愣了愣,推了下眼镜说:“挺好的。”
中年男人摸着女儿的手,想了想:“那姑娘还在医院吗?在的话我现在就去看看她,人家给我们捐了一颗肾,不去探望一下人家说不过去。”
陆文华立马按住蠢蠢欲动的中年男人,稍显紧张地说:“她恢复得很好,昨天就出院了。”
中年男人点点头:“这样啊,那等雨桐好起来,我们得去好好感谢人家。”
陆文华笑起来,目光落到前女友身上,温柔极了:“是得好好感谢她,给雨桐提供了一颗近乎完美匹配的肾。”
他面容温和,花落知秋却觉得毛骨悚然。
她隐隐感觉陆文华说的那颗肾,是她的……
花落知秋瑟缩着身体,努力撑着墙壁才没让自己倒下去。
忽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花落知秋转过头,惊恐万状,眼睛还红得不像样子。
护士发出一声惊呼:“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此时,陆文华恰巧转身朝门口走,隔着窄小的玻璃窗,眼神与花落知秋对视上了。
花落知秋脸上血色全无,下一瞬,中间监护室的门被人打开。
陆文华走了出来。
护士笑着跟他打招呼:“陆医生,又来看女朋友了?”
重症监护室的女人得的是急性尿毒症,送到他们医院来的时候两颗肾都坏死了,全靠这些仪器维持着生命,要是一般男人摊上这样的女朋友早就放弃了,陆医生三年如一日,每天坚持过来照看女朋友,简直不要太深情。
“女朋友……”花落知秋看了看陆文华,又看了看病床上的女人,嘴唇颤抖,“她是你女朋友?那我呢……”
陆文华想解释:“梁秋……”
中年男人一脸茫然:“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叔叔你先去照顾雨桐。”
陆文华把中年男人扶进重症监护室,关上门,然后拉着花落知秋走到了消防通道。
他步子大,速度快,花落知秋几乎是被他拽着强行拖走,腹部的伤口像是撕裂开了,钻心的疼。
陆文华把她拽到墙角,语气沉沉:“不是让你好好待在房间里吗?你怎么过来了?”
重症加护室的门隔音效果很好,他并不担心花落知秋会听到什么。
花落知秋捂着肚子疼得满头大汗,根本说不出话来。
陆文华一手叉腰,一手扶额说:“病房里的不是我女朋友,护士可能误会了——”
啪的一声。
一个巴掌落到脸上打断了他的讲话。
脸颊上火辣辣的疼,陆文华用舌头顶了顶口腔内壁,难以置信地看着花落知秋:“你干什么?”
花落知秋面色苍白如纸,她撩起自己的衣服,哭着质问他:“陆文华,你跟我在一起,就是为了拿我的肾?!”
陆文华心里一咯噔。
他不是跟那个护士打过招呼了吗?肯定是那个护士说漏嘴了,该死的!
花落知秋声音颤抖:“陆文华,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就是为了这颗肾!”
陆文华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是。”
花落知秋一下怔住。
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乍然听见他亲口承认,之前所做的所有心理建设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所以……你当初是刻意接近我的?”
她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陆文华,也想不通陆文华这么优秀的人,究竟看上她什么了,她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要学历没学历,各方面都平平无奇。
原来是看上了她这颗肾。
“对。”
陆文华也没想过要瞒花落知秋一辈子。
少了一颗肾,身体负担加重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不适症状,到时候花落知秋肯定会去医院检查,而那个时候,他早已跟花落知秋分手。
如果对方找上门,他可以拿钱打发了,只要钱给得够多,对方是不会报警的。
他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但前两颗肾的匹配度不高,移植后出现了很多排异反应,雨桐的病每况愈下,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自己的肾换给雨桐。
眼看着雨桐快要撑不下去了,花落知秋出现了。
陆文华像追前两个女孩一样追她,但他不会跟她们上床,也不会跟她们接吻。
“你少了一颗肾还能继续生活,可雨桐没有这颗肾会死的。”陆文华说,“对不起,我没有其他办法了。”
直播间的观众:“???”
【你失去的只是一颗肾,我的白月光失去的可是一条生命?】
【好会慷他人之慨啊……】
【你的白月光要死了又不是小姐姐造成的,你那么爱白月光,怎么不自己割一个给她?道德绑架别太离谱了!】
【这是什么渣男发言?每当我觉得上一个男人已经够渣的时候,下一个就会刷新我的下限。】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
陆文华说:“我可以给你钱。”
据他所知,花落知秋正在攒钱买房,所以他直接把价开到了一百万。
花落知秋每个月的工资只有四千块,要不吃不喝攒二十多年才攒的上一百万。
花落知秋不为所动,陆文华以为她嫌少:“你开个价吧。”
他在医院见过太多为了钱卖血卖肾的人了,没有买不到的肾,只有没给到位的钱。
他高高在上,犹如施舍般地看着花落知秋。
花落知秋嘴唇动了动。
陆文华没听清,挑眉凑近她:“你说什么?”
下一秒,他的脖子就被掐住了。
花落知秋大声嘶吼着,声音沙哑而凄厉:“把我的肾还给我,还给我!”
她用尽了全身力气,可她受过伤的身体在一个身强体健的成年男人面前完全不够看,陆文华一把就将她推得老远。
他摸着自己胀疼的脖子,大吼道:“你疯了?”
花落知秋的理智确实不甚清醒,她只想找回自己的肾。
腹部的伤口已经完全撕裂开,花落知秋撑着墙站起来,略过陆文华往重症监护室走。
病房里,中年男人喜极而泣,女儿终于醒了。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
雨桐戴着呼吸机,说话有些含糊:“爸……我的肾……”
一旁的护士说:“手术很成功,没有出现排异反应,陆医生说你以后再也不用换肾了。”
雨桐:“真的?”
护士也为她高兴:“对啊,一般的尿毒症患者可没你这个运气。”
大多数尿毒症患者到死都等不到合适的肾源,有幸等到了,也会因为高昂的移植费望而却步。
雨桐激动得大口大口喘气,她终于不用再做透析,不用靠着这些管子而活了吗?
积蓄已久的情感在此刻爆发,泪水涌出眼眶,她失声痛哭起来。
仪器上的各项指标飙升,护士忙道:“冷静点冷静点,刚做完手术,你肚子上的伤口还没长好,不能太激动。”
缓了好一会儿,雨桐才缓过来:“那这颗肾是谁捐的?”
护士笑着摇头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医院每天都有很多来配型的人,我帮你去叫陆医生,陆医生知道你醒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她换完药,刚走出重症监护室的门,就见花落知秋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走,鲜血将她的腹部染红一大片。
“天呐!”
护士想拦下她给她包扎,但花落知秋径直走向了重症监护室。
中年男人正拿着棉签沾了点水给女儿润嘴唇,余光瞥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忽地闯进来,吓懵了:“你是谁啊?”
花落知秋魔怔了一般念叨:“把我的肾还给我,还给我!”
中年男人不解:“什么你的肾?”
花落知秋瞪着她:“你女儿的肾是我的!”
“是你捐的肾啊。”中年男人恍然,又觉得这姑娘不太地道,“捐出去的东西,哪还有收回来的道理?”
“捐?”花落知秋看着病床上的年轻女人自嘲似的笑了下说,“明明是陆文华偷偷挖了我的肾换给你!”
中年男人:“什么?!”
他女儿的肾不是别人捐的,而是偷偷从别人身上摘的?
花落知秋一步一步朝病床走过去:“你把我的肾还给我!”
雨桐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花落知秋像索命厉鬼一样朝自己扑过来。
中年男人:“不可以……不可以……”
他女儿如今全靠这一个肾活命,要是把肾还回去,他女儿就要死了!
他左看右看,拿起了桌上一把水果刀。
第85章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绝对不能让她把肾要回去!
中年男人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为了女儿, 他什么都可以付出!
花落知秋已经走到了病床边,头发混着泪水糊在脸上,腹部的衣裳几乎被鲜血染透, 面容凶狠而凄厉, 活像只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雨桐手脚瘫软,身体被各种管子缠绕着,退无可退,只能看着花落知秋一点点朝她靠近:“对不起, 我……我不知道这颗肾是你的……”
陆文华告诉她这颗肾是别人捐的,她还想着等自己好起来了,一定要去感谢人家, 可事实上这颗肾是陆文华偷的……
花落知秋目光幽幽落到她的肚子上:“那你把肾还给我。”
雨桐:“……我给你钱可以吗?”
她被尿毒症折磨了三年, 每天只能依靠透析苟活,如果没了这颗肾,等待她的又将是永无止境的透析和手术。
她太想活下去了。
她需要这颗肾。
“每个人都有两颗肾, 你摘了一颗还有一颗, 但是我一颗肾都没有了……”
求生的本能让她不允许放弃自己的生命,她拉着花落知秋的手,苦苦哀求道:“我求求你……你把这颗肾卖给我,好不好?”
直播间的观众:“???”
【解解,你怎么说得出这种话啊?】
【你没有就能霸占别人的了?你倒是活下去了, 小姐姐的健康受损了,什么歪理啊?】
【不问自取视为偷, 人家让你还回去天经地义!】
【这他妈是白月光?】
【别侮辱白月光了,她和陆文华是一丘之貉!】
【为了活命, 人真的可以卑鄙到没有下限……】
花落知秋甩开她的手,紧紧盯着她说:“我不要钱!我要我的肾!”
不可以不可以!
中年男人眸色猩红, 面容也逐渐扭曲。
他女儿不能没有这颗肾!
就算让他去坐牢,他也愿意!
趁花落知秋不注意,中年男人举起手里的水果刀就要朝她扎下去。
“啊!小心!”
身后的护士大喊了一声。
花落知秋侧过身,那把闪着寒光的水果刀恰巧与她擦肩而过。
噗嗤——
刀尖刺入皮肉的声音异常明显。
所有人都傻眼了。
时间仿佛停滞,重症监护室安静得针落可闻。
监视仪滴滴滴发出尖锐的警报。
雨桐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把插在她腹部的水果刀,呼吸机里全是她大口喘气而呼出来的水雾:“爸……爸……”
她的身体剧烈颤抖着,鲜血一股股从她的腹部涌出来,她试图用双手去捂住伤口,然而根本无济于事。
她感觉自己的肾脏好像被捅穿了……
中年男人大脑一片空白,等了好几秒,他才反应过来,猛地松开手:“雨桐……”
他想要置花落知秋于死地,下手全然没有留情,可那把刀现在正好插在女儿刚做完手术的伤口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中年男人手足无措,二十厘米长的水果刀,刀把几乎都要没入女儿的身体里,鲜血源源不断往外淌,很快就染红了她身下的床单。
自责与恐惧交织在一起,中年男人双腿发软,语无伦次地嘶喊道:“雨桐,爸爸不是故意的,医生……医生,救命啊!快救救我女儿!”
一旁的花落知秋回过神来后,忍不住放声大笑:“报应啊,报应来了!”
她确实想过跟这个女人同归于尽,她没有父母,没有家庭,什么都没有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的肾,她就是毁了,也不可能给这种小偷的!
这个男人想杀她,却把刀插进了他女儿身上,这叫什么,这就叫报应!
护士大惊失色,紧忙按响了紧急呼救铃声。
“来人啊,快来人啊!”
…
比医生来的更快的是警察。
陆文华刚赶到重症监护室,警察已经把病房里三层外三层包围起来了。
陆文华顿觉不妙,那个女人真的报警了?
好几名神色紧张的护士和医生陆续进入了重症监护室。
陆文华挤过去,就见中年男人跪在地上号啕大哭。
门口亮起刺眼的红色急救灯,陆文华心跳漏了一拍:“叔叔,雨桐怎么了?”
中年男人拉着陆文华的手,泣不成声。
一旁的花落知秋说:“她的肾脏被捅穿了,马上就要死了!”
她满头大汗,唇色惨白,唇角却挂着明晃晃的笑意,恐怖极了。
陆文华怔住:“你杀了她?”
“她本来就该死!”
“是你偷别人的肾让她苟且偷生了这么多年,现在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要收了她的命!”花落知秋的心情特别畅快,“陆文华,你也会遭报应的,老天爷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恶人。”
中年男人听到她的声音,目露凶光:“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我女儿不会这样……你还我女儿命来!”
他想去掐花落知秋的脖子,却被两个警察拦住了:“干什么,冷静点。”
警察走到陆文华面前询问:“你是陆文华吗?”
陆文华失魂落魄地点头。
亮出证件后,直接给陆文华戴上了手铐:“我们接到报警,你非法摘取他人器官,跟我们走一趟吧。”
此时,医院里的其他人也才知道陆文华先后给前女友换的三个肾,都是非法从他人身上移植的。
“天呐,陆医生竟然是这种人……”
“43号床的病人等了两年都没等到肾源,他三年就给女朋友换三个肾,我就说那些肾是怎么来的……”
“人渣,去坐牢吧!”
花落知秋肚子上的伤口需要立马缝合,否则会引起感染,医护人员已经抬来了担架,花落知秋说:“稍等一下。”
她拿出被遗忘在口袋里的手机,所幸直播间还没挂断,她看向屏幕,有些热泪盈眶:“主播,谢谢你告诉我真相……”
不然她可能一辈子都想不到自己的肾到底是怎么没有的。
她又看了看直播间的人数,足足两千五百万。
“我还想借你的直播间用一下。”
裴漾点头:“嗯。”
走廊里已经有不少病患和医护人员拿着手机在拍视频,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些视频也会流传到网上。
花落知秋露出一个粲然的笑,随后把摄像头对准陆文华的脸:“大家看清楚了,这就是那个摘人器官的黑心医生,毕业于首都医学院,今年28岁,叫陆文华!是专门偷人肾脏的小偷!”
陆文华不知道她在跟谁连麦,也不知道直播间有多少人,如果只是在小范围内传播,他可以花钱摆平,可一旦传播开,他就无法在医学界立足,也无法再给雨桐找到合适的肾。
陆文华疯了一样朝她扑过去,眼看就要打掉她手里的手机,警察一把将他按倒在地上。
直播间的观众既觉得解气,又觉得惋惜。
【唉,感觉小姐姐还是太冲动了,明明可以用法律来惩罚渣男的。】
【法律可以惩罚渣男,但是惩罚不了白月光啊,渣男是在双方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的肾脏移植,从法律上来讲,白月光虽然是受益者,但她没有犯罪。】
【白月光说的话也真够恶心的,怪不得和陆文华是一对。】
【被人非法摘取的肾还可以再要回来吗?总觉得给那个女的好亏啊。】
裴漾想了想说:“可能性很小。”
“身体器官、肢体等在身上时是作为身体权利的一部分来保护的,而离开身体独立存在之后,是作为物来保护。”
“当肾脏移植完成后,理论上就已经是他人身体的一部分,受到法律保护,所以她想要回自己那颗肾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啊?这他妈也太不公平了吧……】
【意思就是说如果我生病了,我可以先抢了别人的器官,别人没发现就算了,被发现了我坐两年牢再赔点钱就行了?】
【楼上你的想法很危险啊……】
【我也感觉移植不回去了,做手术首先得要双方都配合,白月光肯定不愿意啊,强行取肾可能还涉嫌故意杀人。】
花落知秋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不在乎了。”
她来找这个女人就是抱着逼死的心态,她连死都不怕,还在乎一颗肾吗?
中年男人那一刀扎得挺狠,她的肾估计早就被扎穿了。
裴漾说:“少了一颗肾,身体负担会加重,免疫力会降低,很可能还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后遗症,以后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直播间有律师说能给你免费提供法律援助,帮你争取最大化赔偿,你下麦之后可以联系他们,注意不要上当受骗。”
自卑的同时,花落知秋的自尊心也很强,不一定愿意接受陆文华的赔偿,裴漾想告诉她的是,要赔偿,也要让他们坐牢。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花落知秋被护士带走,挂断了视频。
直播间依旧热火朝天。
【今天的直播都好恐怖,第一个勒脖子第二个嘎腰子,吓死我了。】
【不是想要我的钱就是想要我的命,恋爱真的谈不了一点。】
【以为是天降真爱,也可能是天降阎王爷!】
【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陷阱!】
【不要靠近男人,会变得不幸!(主播除外。)】
【赶时间呢,下一个下一个!】
随后裴漾开始联系今天的最后一位中奖观众“用户2237”。
鼠标移到这个ID上,裴漾愣了一下。
直播间的观众也愣了。
【卧槽,这不是榜一富婆姐姐吗!】
用户2237是裴漾直播间的守护神,每场直播都在线,裴漾三分之一的业绩都是靠她打出来的,两万块一个的摩天轮跟不要钱似的,几十个几十个的刷,钱多话少,基本不在直播间发言。
观众们好奇极了:【富婆也有情感问题?】
裴漾点开对方的主页:【姐姐,连麦还是视频?】
黑色劳斯莱斯刚滑到裴漾的公寓楼下,手机震动,傅临渊收到了裴漾发来的私信。
姐姐,嘴这么甜。
用户2237:【视频。】
裴漾就喜欢这种爽快人。
他给2237拨去视频。
可电话接通后,对面不是什么富婆姐姐,而是一个裴漾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人。
外面天色已晚,光线昏暗。
傅临渊打开了后座车灯,画面霎时亮起来。
镜头里,傅临渊薄唇轻抿,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峻,一副银色无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镜片后的双眸深邃而明亮,犹如一泓宁静的湖水,好整以暇地看着屏幕里的人。
直播间似乎有些卡——弹幕太多了,刷新不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弹幕才排山倒海般压过来。
【艹,榜一富婆是个男的?】
【啊啊啊啊美颜暴击!】
【这颜值,这身材,这手背上的青筋,老天爷,我跟你拼了!】
【三分钟,我要这个男人的所有信息!】
【终于理解我老公看美女是什么感觉了……】
【他不仅帅,他还有钱啊!】
【这车是迈巴赫还是保时捷啊?】
【没见过世面的家伙,那是劳斯莱斯!】
直播间有不少识货的观众,一眼就认出来傅临渊身上穿的是高定西装,手腕上戴的是百万名表,坐在千万豪车的后座。
【不是,哥们儿你真霸总啊?】
【第一次这么明显地看出总裁和房产销售的区别!】
直播间几乎沦陷。
裴漾明显一怔。
他的榜一富婆,竟然是傅临渊?
他又看了眼2237的主页,性别女,年龄32。
性别女……
女……
……
当初在医院他听出傅临渊的声音,只是怀疑傅临渊跟Line可能是同一个人,所以他给傅临渊推荐了自己的直播间,试探对方认出他后会不会挑明自己的身份。
傅临渊没有。
从他第二次直播,2237就出现在他的直播间里,但因为性别原因,裴漾从没怀疑过傅临渊就是他的榜一富婆。
傅临渊藏得够深啊……
“你好。”
傅临渊开口,嗓音清冷磁性,有种成熟男人的性感。
弹幕又炸了。
【是我想象中的霸总音,乍一听还以为谁家的CV跑出来了呜呜呜。】
【耳朵:我怀二胎了,你呢。】
裴漾朝傅临渊投去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然后整理好表情,公事公办地说:“你好,连麦需要一个火箭。”
傅临渊给他刷了一个摩天轮。
【哥哥土豪!】
裴漾五指弯曲,将略有些挡住额头的头发撩到脑后,露出弯弯的眉眼:“帅哥有什么情感问题?”
帅哥?
傅临渊轻哂,那天晚上视频的时候裴漾可不是这么叫他的。
他靠在椅背上,抬手扶了一下眼镜,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我的……”
他斟酌了一下措辞,“网恋对象好像不理我了。”
那些小年轻们似乎是这么说的。
【???】
【不是,帅哥,你没搞错吧,你长这么帅这么有钱还搞网恋啊?】
【妈妈,网恋真的能遇到帅哥!】
【人家遇到的是帅哥,你遇到的是掏你心挖你肾的渣男。】
【帅哥,醒醒啊,你这是被分手了!】
【网恋超过一天不回消息,就是分手,望周知!】
“网恋被甩啊……”
裴漾说:“那是你没遇见我,换一个不香吗哥哥?”
他撑着下巴,姿态慵懒,唇畔的笑意极为漫不经心,像个十足的玩咖。
傅临渊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不由得想起那晚裴漾也是在镜头对面这么脱了衣服勾引他的。
腰又细又白,薄薄的一片,肚皮被撑起来的形状都清晰可见。
直播间的观众懵了。
【我没听错的话,主播是在撩对面这位帅哥?】
【第一次看见主播笑得那么开心,好像一颗融化的小甜豆。】
【主播之前不是在直播间说过他有男朋友吗?当着两千多万网友的面出轨不合适吧……】
【可是我觉得他们好配啊!一个禁欲霸道,一个妩媚撩人!】
【抛开道德,浅磕一下!】
裴漾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有多火,五千多万人气,无数人盯着他的直播间,他的一言一行都会被无限放大。
因此不一会儿,一个名为#鲸鱼千万网红直播间出轨#的词条悄悄登上了热搜。
傅临渊淡淡一笑:“两天没回我消息,还在生气吗?”
裴漾挑起好看的眉毛:“有两天吗?”
“准确来说是49个小时。”
裴漾唇边噙着笑:“记那么清楚?”
傅临渊嗯了一声,不光是社交账号不回他消息,连微信也不回他,但他送到公寓和湘南公馆的礼物裴漾又照单全收。
他看过裴漾直播,知道裴漾厉害,能从一张照片分析出他的具体地址,想要猜到他的身份也不难,而裴漾之所以跟他聊这么久的天,说他坏话,吐槽他,不过是想激他先挑明身份。
这小孩的好胜心不是一般的重。
除了输给他看,他还能怎么办。
所以当裴漾提出视频,他就想顺水推舟挑明身份,可他忘了裴漾鬼主意多,直接给他发了一张好人卡,把他气得哭笑不得。
裴漾看着镜头,一双狐狸眼天生带笑,能把人的心都给看化了。
傅临渊说:“你看上的那辆游轮我已经让人买下来了,下水礼在下个月你生日那天。”
裴漾眨眨眼睛,游轮?
他好像只跟裴云山提过这么一嘴,傅临渊已经见过他爸了?
裴漾打开微信,看见裴云山几个小时前给他发了一张照片,是去年在国外拍卖会上他爸没有拍到的那只古董花瓶,成交价24亿,他爸念了至少有半年。
裴云山虽然不阻止他跟男人谈恋爱了,但骨子里还是很反感的。
裴漾不禁咧了咧嘴角,连他爸都收买了,傅临渊估计下了不少血本吧。
直播间的观众满头问号。
【你们在搞什么加密通话!】
【感觉主播跟这位帅哥认识啊……】
不仅认识,还视频做/过/爱。
裴漾单手捧着脸,慢条斯理地说:“介绍一下,对面那位是我男朋友。”
直播间的观众:“???”
弹幕地震。
【主播跟榜一大哥在一起了?】
【搞半天原来我们是你们play的一环啊?!】
第86章 差点要怀疑你不行了
【主播就这么没有一点防备地公开了?】
【老婆你知不知道你是鲸鱼顶流啊?!】
不止是鲸鱼顶流, 微博超话的热度也直逼一线明星。
在裴漾刚介绍完傅临渊的身份后,二人的同框照片就被人搬运到了微博,显得几分钟前刚登上热搜的出轨词条像个笑话。
被遛了一圈的粉丝恍然大悟, 这俩人在明晃晃的秀恩爱啊!
【狗粮吃的好饱, 去看两个杀人案冷静冷静。】
裴漾没有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的想法,他也没想到傅临渊会来他的直播间连麦。
再播下去就要拉仇恨了,裴漾说:“好了,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 我要去约会了。”
【好好好,主播让我们不相信爱情了,自己跑去谈恋爱了?】
【这个直播间看得我都恐婚恐育了。】
“恐婚恐育?”
裴漾笑意盈盈地看着镜头说:“我做情感直播的初衷是想帮大家解决情感问题, 每次来连麦的观众都不是剧本, 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发生什么样的事,都是我无法预料的, 我也从来没有在直播间宣扬过任何不相信爱情的言论。”
什么情感杀手、分手大师都是粉丝给他取的外号, 更有甚者说他拉低了全国结婚率,裴漾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但确实有一些观众经常在私信里跟他哭诉不敢谈恋爱了。
“爱情是调味品,不是必需品,我一向提倡恋爱自由, 想谈就谈,不想谈一个人也能生活得很好, 结婚生子也是一样。”
弹幕上只是一小部分黑粉在带节奏,真爱粉老早就知道他有男朋友了, 纷纷送上祝福。
傅临渊堵上那几张嘴的方法简单粗暴的多,直接在直播间发了十万个大红包。
观众:“!!!”
弹幕瞬间倒戈。
【帅哥和主播长长久久!】
【老婆一定要幸福!】
裴漾笑起来, 傅临渊收买人心是有一套的。
傅临渊又给他发了微信:【下楼。】
“下次直播,不见不散了。”
裴漾关掉了直播间,留下一群还没回过神来的粉丝。
他公开恋情的消息还挂在热搜上。
【我天塌了啊!主播男朋友那么帅,我怎么抢得过啊!】
【楼上但凡吃点花生米也不至于醉成这样,人家不仅帅还有钱,你拿什么跟人抢。】
【呵呵,跟榜一大哥在一起,懂得都懂。】
【直说傍上大款了吧,当网红的都这样。】
【酸味都要溢出屏幕了,说主播傍大款的,要不要去看看主播什么身份啊。】
前阵子的舆论风波,网友们就将裴漾的身份扒了个底朝天,首都大学法学系高材生,源达矿业太子爷,真正意义上的家里有矿。
【去搜了一下,主播竟然有十几个零的家产,我真的是被自己穷笑了。】
【我何德何能啊,让坐拥千亿家产的太子爷穿水手服给我这个每个月只有三千块工资的穷屌丝看。】
【哎,我总觉得对面的帅哥也很眼熟啊。】
由于裴漾公布恋情的消息太过突然,千万网友都很好奇傅临渊的身份,于是他们考古互联网,又将三个月前,傅临渊回国当天的一则新闻扒了出来——#傅氏集团太子爷回国第一天当街车/震#。
当时的热搜高位全都被裴漾第二次直播占领了,没多少人在意这则豪门秘辛。
经过神通广大的网友们抽丝剥茧,逐帧对比,最后确定了,傅临渊就是傅氏集团总裁,而裴漾就是那个“小情人”。
【虽然小情人只露出了一点头发丝,但那肯定是我老婆的!】
【不愧是主播啊,连头发丝都那么美。】
【车/震!!!主播玩的好刺激!】
【我不信,有钱人和有钱人怎么可能有真感情,肯定是豪门联姻!除非主播嫁给我。】
【一个源达太子爷,一个傅氏太子爷,一时之间我都不知道该羡慕是谁吃的好!】
裴漾正在围观网友讨论,走出电梯口,他就在地下车库里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傅临渊穿着一件黑色大衣,单手插兜站在后座车门旁,被同色西装裤包裹的腿很长很直,镜片后那双凌厉的眼睛微眯着,隐约透着厉色。
高大俊美,气场十足。
裴漾关掉手机,慢悠悠走过去:“什么时候来的?”
傅临渊抬手看了眼腕表:“十分钟前。”
裴漾稀奇:“傅老板日理万机,竟然有空在我公寓楼下等十分钟?”
他没有戴围巾,长长的头发掖进大衣里,鼻尖冻得红彤彤的,像个小孩一样,有点可爱。
“当然有空。”傅临渊替他撩开额前微乱的发丝,目光落到他光裸的脚踝和小腿上,“光腿?”
“穿了裙子。”
裴漾解开扣子给他看了一眼。
是他直播时穿的小猫服,上衣很短,整截腰都露在外面,白得跟没见过光似的。
傅临渊看得眼热:“上车。”
车里很暖和,真皮座椅也舒服极了。
上车裴漾就把大衣脱了,懒懒散散地靠在椅背上,一双清澈含笑的眼睛注视着他,个高腿长,有股散漫的坏劲儿。
傅临渊把后座的隔板升起来,隔绝了前排驾驶座上的视野。
裴漾拨弄了一下脖子上的铃铛,车厢里回荡着清脆悦耳的铃铛声。
他脖子上戴了一个皮质项圈,压着他的喉结:“怎么样?”
这条裙子是上回视频傅临渊替他选的,他发觉傅临渊很偏爱他穿带尾巴的衣服。
傅临渊说:“比照片好看。”
裴漾的五官精致到无可挑剔,又酷爱运动,身体的肌肉线条紧实漂亮,即使留着长发,也不会有人把他误认为女孩子。
从小到大裴漾收到的赞美数不胜数,但都没有此刻来得受用。
傅临渊的视线锁定在裴漾的大腿上:“这是什么?”
一根一指宽的黑色绑带勒在裴漾大腿上,勒得有些紧,冷白的腿肉溢出绑带边缘,估计戴了挺长时间,已经印出了一圈红痕。
“腿环。”裴漾嗓音发懒,“上次视频你不是很喜欢吗?眼睛都看直了。”
傅临渊喉结上下滚动:“喜欢。”
裴漾唇角小幅度上扬几分,微微仰头与他对视。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看都能把对方给看得起反应了。
傅临渊:“去吃饭?”
裴漾斜了他一眼,笑得些许轻佻:“吃饭之前不先来点开胃菜?”
他长得实在漂亮,笑起来能把人魂都勾没了。
裴漾单手按住傅临渊的肩膀,一个翻身就坐到了傅临渊身上。
他动作轻盈,车身还是不可避免地晃动了一下。
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裴漾大腿分开跪坐在傅临渊身体两侧,一头浓密的黑发散漫地垂下,他有点憋屈地低着头:“下次不要开这个车了,差点撞到头。”
傅临渊扶着他的腰,把他往自己腿上捞了一把:“嗯。”
蓬松的裙摆像一朵盛开的白山茶,堪堪遮住裴漾的大腿根,他下面应该是只穿了条平角裤,热意传递的速度很明显。
傅临渊的视线又落到那条腿环上:“不勒么?”
裴漾搂着他的脖子说:“有点,你帮我解开。”
腿环中间有一个方便穿戴的小扣子,傅临渊先是摸了摸那些被勒出来的红痕,印记不是很重。
随后一根手指挤进腿环里,轻轻挑起又落下,皮肉碰撞,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裴漾一激灵,呼吸都变了调。
傅临渊说:“有弹性,戴着吧,好看。”
岂止喜欢,简直爱不释手。
他握着裴漾的大腿,白皙饱满的腿肉从指缝里溢出来,裴漾的皮肤很滑,太白了,稍微用点力,就会在上面留下些暧昧十足的指痕。
“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裴漾撑着他凶悍饱满的胸肌,感受着掌心里的跳动,只想拨开他的衣裳,回答问题都有点心不在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在医院电梯里,傅临渊让傅老爷子的七太太跪着去求菩萨,当时他就觉得这人也太狠了。
傅临渊的声音很有辨识度,让他帮忙假扮男朋友的那天晚上,他发过来的两条语音,裴漾听了很多遍,每听一遍就更硬了。
他不仅颜控,还声控,跟他交往过的对象外貌形象无一不是百里挑一的。
他说话一向都很直白,傅临渊习惯了,不紧不慢地说:“所以你一直在跟我较劲?”
给他发好人卡,拿有男朋友了的借口打发他。
裴漾笑眯眯:“难道你不是吗?我的守护神?”
瞒他三个月,给他刷了上千万,深藏功与名啊。
傅临渊看他眉眼弯弯:“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裴漾说,“你给我刷了那么多礼物,是我的金主爸爸,现在微博上的人都说我傍上大款了。”
傅临渊皱了皱眉,纠正道:“不是金主,是男朋友。”
“那接个吻吗,男朋友?”
裴漾低下头,湿热的呼吸喷在傅临渊脸上。
傅临渊的长相长在他的审美点上,性格也好,懂分寸知进退,这三个月相处下来没有任何地方让他感到不舒服。
裴漾看着傅临渊勾起的薄唇,眸子瑟缩了一下,想接吻的冲动前所未有的旺盛。
刚一凑近,裴漾就闻到了他身上的木质冷香,是他喜欢的味道。可仔细一闻又有些不对劲,裴漾鼻尖动了动,然后轻轻蹙眉问:“你喝酒了?”
傅临渊摸他单薄的背:“嗯,下午有个应酬。”
怪不得不吻他。
裴漾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带着点审视意味地盯着他:“来找我还喝酒?”
他脸上的不开心很明显,撑着傅临渊的肩头就要下去。
傅临渊带着薄茧的大手掐着他的腰,把像小鱼一样翻腾的人固定在自己腿上:“应酬的时候在看你直播,看得太认真,把红酒当茶喝了。”
“几点钟?”
“七点。”
裴漾脸色稍微好看一点:“一个小时了,代谢掉了吗?”
“大概没有。”
裴漾不爽地推了他一下:“那你让司机把车开到医院去,我想和你接吻。”
他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满打满算他已经禁欲三个月了,再不吃点肉,他干脆出家当和尚算了。
他表情严肃,很认真。
傅临渊被他推得靠在椅子上,神色无奈,过敏也要亲,这小孩是够疯的:“皮肤过敏吗?”
裴漾摇头:“不过敏。”
傅临渊牵起他的手,在他手背上落下一个轻吻。
裴漾刚想笑他搞这么纯情干什么,双手就被反剪到背后,整个困在男人怀里。
他挣了一下没挣开,歪着脑袋看傅临渊,语气带着几分戏谑:“手劲这么大,想玩强制爱啊傅老板?”
“还是那么爱调戏人,一肚子坏水,手要捆起来,嘴巴最好也堵上。”
傅临渊黑亮的眸子里满是烫人的火焰,眉宇间多了几分情//欲的颜色,渗出点点压迫感和侵略性。
裴漾一点都不怕,反而摇动着腰,挑衅一般看着傅临渊:“那你堵。”
没谁比他更会勾引人了。
白色短上衣被推到了最上面,裴漾的脖颈修长,锁骨平直,全身都泛着一层淡淡的粉。
傅临渊漫不经心地揉捏着手心里的糖果,力道重的像是要把它们揉化。
裴漾身体后仰,脑袋几乎要抵到车顶,姿态舒展,倒真像只晒完太阳伸懒腰的猫咪。
傅临渊埋下头,高挺的鼻梁来回滑动,很快裴漾身前那片白皙的皮肤就跟挨了巴掌似的,变得又湿又红。
棱角尖锐的无框镜片反复摩擦着皮肤,时不时又掠过火热的舌,冰与火的双重刺激。
自己玩和别人玩的感觉果然是不一样的,裴漾被他伺候得舒服地眯起眼睛,气息微喘:“傅临渊,把眼镜摘了。”
傅临渊抬起头,腾出一只手把眼镜取了,在他脖颈处轻吻着,贴着他的皮肤游走,裴漾难耐地扬了一下脖子:“那艘游艇是我的生日礼物吗?”
傅临渊说:“不是,哄你开心的,生日礼物想要什么,你随便选。”
“要什么都可以?”
直播三个月,不能花家里的钱,他挣的钱还捐了一大半,看上什么都买不了,委屈死了。
“都可以。”
裴漾存心逗他:“我想要你的公司呢。”
“明天就可以签转让协议。”傅临渊眼皮都没抬一下,专心致志地吻着他,像个被美□□惑的昏君。
“真的?”
傅临渊说:“你想要就给你。”
“算了,网友已经扒出你的身份了,傅氏集团总裁恋情曝光,说不定明天股价就跌了……”裴漾往下一瞥,“傅临渊,你硌到我了。”
傅临渊亲了亲他的脸,目光落到裴漾被磨得快要滴血的两颗樱桃上,嗓音低沉,很绅士地问。
“做吗?裴漾。”
裴漾描摹他的眉眼:“这么久才问我,我差点要怀疑你不行了。”
第87章 我家的床够大
后座空间狭小, 裴漾时不时就撞到头,伺候他的同时傅临渊还得腾出一只手护着他的头。
司机早下车抽烟去了。
车里太热,裴漾的睫毛都被汗水浸湿, 一头乌黑的头发凌乱地散开, 白皙的皮肤被热气蒸红,什么反应都藏不住。
车身持续晃动中,裴漾往窗外瞄了一眼,司机背对着他们, 站在地下车库的通风口,很有职业素养,一眼都没往这边看。
傅临渊发觉他不专心, 大手掐着裴漾的下颌把他的脸掰过来:“看什么?”
裴漾眼皮一抬, 喉咙里的声调有些破碎:“看我们的观众。”
“那个司机跟了我十年,不会往外乱说。”
“实话实说也叫乱说?”
他们在车里待了快半个小时,鬼都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了。
傅临渊身上的衬衣都没脱, 只解了西装裤, 裴漾觉得不太公平,喘着气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上楼?”
裴漾背上都是汗,一身皮肉反着光,滑腻腻的攀在傅临渊身上像条水蛇。
大衣滑落到车底,傅临渊捞起来遮住他的肩头, 冰凉的表带碰到皮肤,刺激得裴漾一哆嗦。
“进去了今晚还出得来吗?”
裴漾眼波一转, 纤长的手指勾住他的领带:“我家的床够大,不会让你睡沙发的。”
裴漾的唇形漂亮, 鲜红的唇瓣一张一合,想吻不能吻, 也够折磨人的。
电梯里有监控。
裴漾裹着大衣,发丝微乱,藏在大衣底下的那双长腿腿心凉凉的。都流出来了。
傅临渊西装革履,衣冠楚楚,像刚从谈判桌上下来,领带整齐,禁欲极了。
二人隔着一个手臂的距离,好像不熟。
电梯壁光滑如镜,裴漾目光落到傅临渊的西装裤上,不禁翘起嘴角。
裤链都没拉。
假正经。
一出电梯,电梯门都还没合上,裴漾就跳到傅临渊身上,双腿盘住他的腰。
傅临渊常年健身,身上都是硬邦邦的肌肉,接住他轻而易举。
裴漾勾住傅临渊的脖子,捧着他的脸跟他调笑:“腰不错啊男朋友。”
他浅色瞳仁水雾未散,眼神湿湿软软的,睥睨人的时候又野性十足,眼尾一点红,娇艳又勾人。
傅临渊单手托着他的臀,拍了一下:“屁股也不错。”
“*起来更不错。”
傅临渊眸色一暗,把人压在走廊墙壁上,高大的身体笼罩着青年,才瘪下去的肚皮又撑起来,裴漾腰肢一颤,溢出一声朦胧的鼻音,悬在空中的脚背绷得笔直,脚趾也不自觉绷紧了几根。
幸好公寓是一梯一户,不然邻居一开门就能撞见他们偷情。
整栋楼都有供暖,墙壁都是暖和的,二人一路纠缠至门口。
门口摆了两双拖鞋,一双白的一双灰的,会色那双大了两个码。
傅临渊:“前男友的?”
“怎么可能,我新买的。”裴漾笑着亲他的脸说,“专门给你准备的。”
傅临渊摸他后背凸起的蝴蝶骨,突然发起醋:“你前男友们都来过?”
裴漾摇头:“没有,我不喜欢把人往家里带,你是第一个,满意了吗?”
傅临渊抱着他往卧室走,耳边一阵湿软的热意,裴漾在舔他耳朵:“我的内/裤是不是还在车里?”
“我口袋里。”
进了卧室,连窗帘都没来得及拉,两人就滚到一起,好在裴漾公寓所在的楼层高,不然就要让人白白欣赏一场活春宫了。
城市的灯火在窗外闪烁,清冷的月光透过明净的玻璃窗洒落在地上。
被子被掀下床,纯白色的床单被不知名液体洇湿一大片,卧室内旖旎的氛围化作了海浪,高高颠起又落下。
…
再次睁眼的时候,窗帘已经被人拉上,几缕鲜亮的阳光从窗帘下泄出来。
裴漾下意识伸手去摸身侧的人,空的。
睡完就跑?
他睁开眼,看见傅临渊站在衣帽间里打领带。
这男人平日看起来温文尔雅,一身矜贵气,做起爱来却凶的要命,也强势的要命。
傅临渊换了套西装,昨晚做得疯,裴漾差点尿床上,又想起来床垫是他专门定制的,睡习惯了不想换,傅临渊就拿比他床垫还贵的西装给他垫屁/股。
听见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傅临渊往那边一瞥,冷郁而富有侵略性的眸子餍足地微微眯着:“醒了?”
裴漾卷着被子:“嗯,几点了?”
“十一点。”
裴漾唔了一声:“怪不得。”
从晚上八点一直做到凌晨三点,不带歇一下的。
七个小时,嗓子都给他喊哑了。
傅临渊戴上眼镜是个商人,摘了眼镜像个禽/兽,做到凌晨他有点受不了,被傅临渊抱去浴室洗了澡洗了头,最后又忍不住在浴室里搞了半天,直到天光微亮,才被光/溜/溜塞进被窝里。
傅临渊走过来说:“代谢完了。”
昨晚他们光上床没接吻。
傅临渊又把裴漾捞到怀里接了个绵长的吻。
裴漾坐起来,被子滑落,脖子以下全是密密麻麻的指痕,每一块好肉,尤其胸前,被又抓又挠的,都有点肿了。
浅蓝色的窗帘上斑斑点点,小猫服烂的不成样子,一地狼籍。
裴漾有洁癖,皱了皱眉说:“好乱啊。”
“待会儿叫人来打扫。”傅临渊把他脸颊边的头发撩到耳朵后面,“你爸刚才打电话来了,叫你中午回湘南公馆吃饭,司机已经到楼下了。”
裴漾捞过自己的手机,果然看见裴云山给他打了两个电话,他睡得太死了,一个都没接到:“那你呢?”
傅临渊扣上腕表说:“回公司,吃过饭到湘南公馆接你去演播厅排练。”
裴漾点头说好,从被窝爬起来,隐隐感觉肚子里还有东西,抽了一小口凉气。
傅临渊看见他年轻漂亮的身体,喉咙又有点干了:“疼?”
裴漾又窝回床上:“不疼,舒服死了,还没遇到过你这么凶的,肚子都要捅穿了。”
傅临渊鼻息骤然粗重几分:“又浪。”
裴漾看他已经穿戴整齐,一身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手腕上戴着黑金钻石腕表,好不正经——当然忽略掉他脖子上那枚牙印。
“要走了?”
“还有半个小时。”
裴漾抬起白皙的脚,蹭了蹭傅临渊的皮/带,嗓音中带着一丝魅惑:“那你快点。”
他可是禁/欲了三个月,一/晚/春/宵怎么够啊。
下一秒,戴着黑金腕表的手抓住裴漾的脚腕,傅临渊稍微用力就把他拖到自己身下,另一只手快速解/开皮带。
裴漾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润滑剂,又被傅临渊拽了回来:“用不着,都/流/水了。”
傅临渊卡着点结束,两边鬓角的头发些许湿意,吻了吻裴漾的唇角说:“晚上排练完去接你。”
裴漾迷迷糊糊答应,等傅临渊走了,又睡了半个小时。
中午裴漾回了趟湘南公馆。
为了不刺激到裴云山,裴漾穿了件高领毛衣,头发全扎起来,露出白净的额头,显得五官更加明艳。
当初裴漾他妈怀他的时候孕检检查出来是个女儿,没成想生出来是个儿子,但也跟生了个女儿差不多,裴漾留长发,爱打扮,又美又飒,从小到大跟他表白的男孩子比女孩子还多。
比他爸还风流。
张姨的女儿生完孩子,照顾媳妇做完月子后就回来了,做了一桌菜,全是裴漾爱吃的。
父子俩难得和和气气吃顿饭。
裴云山突然瞥见他手腕上的红痕:“你手怎么了?”
裴漾抬起手腕看了眼,轻飘飘地说:“这个啊,傅临渊拿领带绑的。”
说他爱挠人,就把他手捆起来了,大嘴小嘴都堵上了。
“!!!”
为什么要绑,绑起来做什么,裴云山都不敢想,只好瞪他两眼:“污言秽语!”
裴漾喝了一口海鲜汤,奇怪道:“我说什么了?”
没看出来啊,他爸还是个敏感肌。
裴云山皱起眉问:“你昨晚跟他在一起?”
裴漾反问:“我不跟我男朋友在一起该跟谁在一起?”
每一句话都精准踩在裴云山的雷点上,裴云山说:“从今天起,你不用做直播了,我在公司给你安排了个职务,董事长助理。”
五千万的对赌协议已经作废,裴漾不用再做直播挣钱,裴云山算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董事长助理……给你当秘书啊?”
裴云山:“对。”
他原本就不赞成裴漾抛头露面,不管是出道当明星还是当网红都不赞同。
裴漾擦了擦嘴,起身朝楼上走。
“干什么去?”
裴漾说:“收拾东西。”
裴云山:“多大人了,还玩离家出走那一套。”
裴漾:“不让我做直播,那干脆春晚也别让我上了。”
春晚名单公布出去了,以裴云山的本事想把裴漾换下去当然能换,但要是他换了,裴漾估计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裴云山叹了口气,妥协道:“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吗?”
“商量的结果就是不可能。”
裴漾什么都没拿:“走了。”
他走得潇洒,留下裴云山一个人在餐桌上唉声叹气,真是越大越拿他没办法了。
这几天,白天排练,晚上做//爱,荒淫无度地度过了三天。
第三天下午没有排练,裴漾开了直播。
直播通道刚一打开,就涌进千万观众,瞬间登顶鲸鱼直播榜首。
【天噜啦,等了三天,主播终于开播了!】
【老婆今天也好美哦!牛子硬硬的!】
【感觉老婆有一种被浇灌过后的温柔,老婆的男朋友一看就很行!】
是很行,差点把他操//死在床上。
裴漾今天穿了件粉色针织毛衣,露肤度不高,领口微微敞开,暖色灯光洒在他身上,粉色毛衣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使他整个人都显得格外温柔迷人,仿佛是从梦幻中走出来的精灵。
【老婆,听说你要到快点直播去了是吗?】
【哪儿来的谣言?】
【快点直播是傅氏入股的新平台啊,肥水不流外人田,主播肯定会到快点直播去的。】
【我从来不看直播,是为主播才下载的鲸鱼直播,主播要是跑了,我也跟着跑!】
【+1,快点直播的下载量昨天破五十万了。】
情感直播间越来越火,确实有不少直播平台想要挖裴漾,在他还没公开恋情的时候,快点就给他发过邀约,收益四六分成,还有的平台开到了三七。
裴漾的和合同是跟公司签的,不是直播平台,想换平台随时都能换,但鲸鱼直播幕后最大的持股人是裴漾老爸。
裴漾说:“我暂时还没有换平台的想法。”
刚在鲸鱼直播充值完礼物的粉丝松一口气。
【老婆,你老公呢?】
“他?”裴漾挑眉,“上班呢。”
【天杀的,不准叫他老公!】
【总裁也要上班?不应该是坐着专属私人飞机全球到处飞吗?】
裴漾撑着下巴,忍不住笑:“前两天刚飞回来。”
【前两天刚飞回来~小别胜新婚哦。】
【老婆笑得好甜呀。】
【老婆今天的背景有点不一样啊。】
他只在宿舍和公寓直播过,晚上约了傅临渊一起吃饭,所以就提前到他公司来了,黑灰色调的装修风格,有些沉冷压抑,倒显得沙发上的人是整间办公室唯一的一抹亮色。
【用户2237送出摩天轮——X50】
【守护神今天来晚了,老婆罚他一个月不许上床!】
【秀恩爱真可恶啊!】
可能是因为提前打过预防针,他公开恋情带来的负面影响很小,反而还让他涨了波粉。
插科打诨的时间过了,裴漾说:“抽奖系统已经开了,有情感问题的朋友记得参加抽奖。”
后台显示有三百多万观众参加抽奖,差点把系统给干崩溃。
不多时,三位中奖观众新鲜出炉。
裴漾私聊第一位中奖观众“冰糖雪梨”,主页年龄25,是一位技术流视频剪辑博主,还是个追星族,主页里大都是一些明星视频,有好几条视频的点赞量过百万。
冰糖雪梨同意视频。
冰糖雪梨有着一张标准瓜子脸,眼睛大而有神,唇红齿白,笑起来可甜,脖子上戴了一根白色吊坠项链。
视频接通,她激动地摆了摆手:“主播你好。”
【小姐姐好漂亮!】
【小姐姐的项链真好看,有链接吗?】
冰糖雪梨拿起垂在胸口的吊坠:“这个吗,这个没有链接,是我男朋友自己做的。”
裴漾眯了下眼睛。
冰糖雪梨兴奋地说:“主播,上次看你直播听说你要过生日了,我给你剪了两个视频。”
裴漾惊讶:“给我剪的?”
冰糖雪梨点点头:“对啊,昨晚熬了个大夜剪完,我还以为我抽不中呢。”
裴漾更好奇了:“我能看看吗?”
“当然可以!”冰糖雪梨羞涩地撩了撩头发说,“本来就是给你剪的,不过还有一些细节没有处理好,你先将就看吧。”
冰糖雪梨拿出平板,打开一个视频剪辑软件,第一条视频不长,只有十五秒种。
她把裴漾每次直播时所穿的服装剪到了一起,配上极具节奏感的鼓点音乐,十几套不重样的衣服在眼前闪过,每一张照片都卡在节拍上,极其丝滑。
【主播的每个动作都衔接上了,好自然,这是真的技术流!】
【主播竟然换过这么多套衣服,每一套都好好看。】
【老婆就是我的网络芭比!】
【愣着干什么,快截图啊。】
第二个视频是金句合集。
第一次直播,面对被渣男洗脑的女主播,裴漾淡淡抬眼:“二婚男还不如烂菜叶。”
画面一转,面对被骗婚的同妻小姐姐,裴漾撑着下巴问:“你老公是不是不太行?”
恋爱七年惨被绿,裴漾直言快语:“现在保姆都要求月薪过万,你不一样,你不仅免费还倒贴。”
顶流明星塌房,裴漾说:“努努力,没准还能买上你哥哥纳的鞋底。”
黄瓜苦瓜大地瓜,裴漾劝对面小伙:“挂了肛肠科顺便再挂个脑科。”
裴漾:“……”
他这么会怼人吗?
直播间的网友笑翻了。
【笑死,主播的嘴跟淬了毒一样。】
【别瞎说!主播明明很温柔的!】
【想要老婆踩在我脸上骂我。】
【求骂多少有点M属性。】
冰糖雪梨收起平板:“还有两个视频正在剪,主播你生日什么时候啊,我看看能不能剪完。”
“正月十五。”
“元宵节吗?”冰糖雪梨算了算还有半个多月,笑起来说,“那我肯定能剪完。”
大主播都有粉丝后援会,过生日的阵仗比明星还大,裴漾没有想让粉丝帮他庆生的想法,但粉丝们却很热情,已经在商量要送什么礼物了。
裴漾连忙制止:“信和贺卡可以寄到公司,其他礼物我就不收了,也不用给我花钱打榜,谢谢大家。”
流量和数据是评判明星商业价值的标准,但他不接商演代言,再好的数据对他来说也没什么用处。
言归正传,裴漾问她:“你有什么情感问题?”
冰糖雪梨先送了一个火箭出去,有些沮丧地说:“是这样的主播,我和我男朋友在一起两年了,今年过年我想带我男朋友回家,但是我怕我爸妈不同意……”
“我爸妈管我管得比较严,上大学了都没准我谈恋爱,毕业了又想让我找个公务员或者老师当男朋友。”
【点了,同一个世界同一种父母。】
【大学是谈恋爱的黄金时期!大学都不谈,出身社会更难谈了。】
【社会上的男人全是老油条,基本都是别人挑剩的,找到好男人的难度堪比屎里淘金。】
【公务员也想找公务员,老师也想找老师,都内部消化了。】
“我也是这么跟我爸妈说的。”
冰糖雪梨神色哀愁:“而且我自身条件也不算好,普通二本学校毕业,在一家游戏公司当策划,视频剪辑是我的副业,每个月接接广告商单什么的还能赚点外快,但我爸妈也挺看不起我现在这份工作的,觉得没什么前途,我男朋友开了一家宠物店。”
工作比她还不稳定,因为救助流浪小动物还时常入不敷出。
“对了,他平常也做直播,在鲸鱼还有账号,ID叫猫喵小屋,卖些猫猫狗狗的宠物用品,有需要的朋友可以关注他。”
主播的直播间流量很大,冰糖雪梨趁机给男朋友打了一波广告,些许不好意思。
网友们很给面子。
【正好家里的猫粮吃完了,立马去下单。】
【哎,我刷到过你男朋友的视频,你男朋友救助了好多流浪猫啊。】
【我也刷到过,我们还是同城,我本来想去打卡的,结果我喜欢的那只猫咪被人领养了。】
【你男朋友好有爱心啊,我男朋友可讨厌猫了。】
网友们都在夸男朋友,冰糖雪梨低垂着眼帘,白皙的面庞染上一抹绯红:“他是挺有爱心的,我们小区里的流浪猫都是他在喂。”
裴漾:“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冰糖雪梨说:“我小时候被野猫抓过,所以有点怕猫,我当时都不知道楼下开了一家宠物店……”
那天她下班回家,天色挺晚了,一只黑白相间的花猫突然从宠物店里窜出来,吓得她魂飞魄散,一下摔倒在马路边,还差点被车撞了。
男朋友追猫出来,见她摔倒,立马过去扶她,还要送她去医院。
裴漾觉得奇怪:“你怕猫?”
“对,我现在胳膊上都还有小时候被猫抓的印记。”冰糖雪梨说,“不过我挺支持我男朋友开宠物店的,每年冬天我们楼下都有好多小猫小狗被冻死,但自从他开了这家宠物店,我们这边已经见不到什么流浪猫了,他也知道我怕猫,所以每天都在店里洗完澡才回来。”
二人已经同居半年,担心父母不接受,冰糖雪梨就一直没带男朋友见家长。
裴漾神色微凝:“你男朋友也知道你怕猫?”
冰糖雪梨点头:“当然知道啊。”
“那你知不知道……”“裴漾半眯着眸子,“你的项链是猫牙做的。”
冰糖雪梨一愣,良久才反应过来,轻轻摸上自己胸前的吊坠:“猫、猫牙?”
裴漾方才就发现这条项链不对劲,吊坠是圆球体,像一朵盛开的白色小雏菊,由二三十颗尖尖小牙的组成,每一颗大小形状都略有不同。
裴漾:“你男朋友可能虐猫。”
第88章 反社会人格
她男朋友虐猫?
冰糖雪梨眼睛瞬间瞪得大大的, 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怀疑。
她男朋友是一名兽医,之前在一家宠物医院当医生, 但因为那家医院为了敛财, 胡乱给宠物用药,男朋友看不下去就辞职了,之后又自己攒钱开了这家宠物店,无偿给小区里的猫猫狗狗看病, 周围的流浪猫也肉眼可见地胖了一圈。
宠物店的生意其实不好做,冰糖雪梨还经常笑话他,连自己都养不起了, 还想养猫。
后来在冰糖雪梨的建议下, 男朋友做起了宠物博主,积累了小一千粉丝,平常直播带带货, 勉强平衡店里救助流浪猫的开支。
【小姐姐男朋友不是宠物博主吗, 怎么会虐猫啊?】
【我之前关注过一个救助流浪狗的博主,家里养了十几条狗,说自己买不起狗粮了,让粉丝给他捐款,结果他不仅吃狗肉, 还卖狗肉……】
【我们这边的宠物店也是,把流浪狗抓了拿去卖狗肉……】
【啊这, 我刚下单了一袋猫粮,退了退了。】
冰糖雪梨说:“主播, 我男朋友不可能虐猫的,他特别喜欢小动物……”
裴漾点开她男朋友的主页说:“你男朋友发布的视频里, 几乎每只猫看见他都会躲,那不是认生,是应激反应。”
应该是为了宣传店面引流,冰糖雪梨的男朋友每天都会拍摄几条逗猫视频,然而这些猫咪一看见他走过来,背上的毛都炸起来了,要么惊声尖叫抓挠笼子,要么躲在犄角旮旯,她男朋友伸进来一只手都怕得要命。
作为一个养了十几年宠物的人,裴漾一眼就看出来这些猫有很严重的应激反应。
下面也有粉丝留言说猫咪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对劲,但冰糖雪梨的男朋友都用流浪猫认生的借口打发了。
【十年铲屎官现身说法,我家猫主子不爽就会对我呲牙咧嘴,炸毛就是想要我命了。】
【流浪猫一般都不怕人啊,手上有食物它们就会乖乖过来。】
【对,我们学校的流浪猫可亲人了,赶都赶不走。】
【而且真正喜欢动物的人身上都很亲和力,特别招小动物喜欢。】
裴漾又说:“你那条项链,都是用猫咪的犬齿做的,一只猫只有两颗犬齿,你男朋友做这条项链,起码用了十只猫的犬牙。”
冰糖雪梨猝然松开手里的项链,颤抖着将它取下来。
前天是他们在一起两周年的纪念日,冰糖雪梨给男朋友买了一双球鞋,男朋友送了她这条项链,说是自己亲手做的。
可她男朋友明明知道她怕猫啊,为什么要送她猫牙做的项链……
【这么好看的项链竟然是猫牙做的?】
【这么多牙,活拔还是死拔啊?】
【活拔是虐猫,死拔是虐尸……】
【可能只是小猫去世了,她男朋友把猫咪牙齿留下来作纪念呢。】
【见过宠物去世,主人用生前收集起来的毛发做毛毡的,没见过猫咪去世拔人家牙的……】
【养宠物都是把宠物当家人看待的,你家里人去世了,你会拔他们的牙吗?】
【重点是他女朋友怕猫啊!】
冰糖雪梨抖着手将那条项链放到桌上,离得远远的。
裴漾说:“你男朋友没告诉过你这是猫牙吧。”
冰糖雪梨:“没有……”
这两天上班她都戴着这条项链,几乎每个同事都夸过这条项链好看,现在主播又说她男朋友有虐猫嫌疑,冰糖雪梨心里有些毛骨悚然。
冰糖雪梨平复了一下呼吸:“我男朋友不可能虐猫的。”
她男朋友那么善良那么好,要不是她男朋友,他们这片的流浪猫早就冻死街头了。
她拿出手机给男朋友打电话,想让男朋友澄清一下,然而她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状态。
现在已经有很多铲屎官在弹幕上激情开麦,谴责她男朋友。
冰糖雪梨慌得不行,想挂断视频,又怕有人说她做贼心虚,只好硬着头皮说:“主播,我去找一下我男朋友。”
男朋友的宠物店就开在单元楼下,很近,因为她怕猫,从没踏足过。
冰糖雪梨穿上外套,拿起手机往楼下走。
…
宠物店里。
冰糖雪梨的男朋友刚给一只后腿骨折的小狗打完石膏:“骨折情况不严重,一个月之后再去医院拍张片子,看看恢复的怎么样。”
小狗主人感激不尽:“小彭,真是太谢谢你了,我去好几个医院检查,医生都说要做手术,现在给宠物看个病比人都贵,动不动就要几千几万。”
男朋友笑着说:“有很多宠物医院都是坑人的,以后看病上我这儿来就行。”
“那当然了。”
周围五公里,就这一家宠物店,卖的宠物用品便宜又耐用,男朋友心肠也好,小区里的流浪猫都是他在喂,邻居们都看在眼里。
付了几十块包扎费,小狗主人就抱着宠物离开,边走还边哄道:“宝贝乖,宝贝不叫嗷……”
男朋友暗暗嗤了声,一只狗而已,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刚迈出宠物店,狗主人又折了回来说:“你再给我拿两袋猫粮吧,家里的猫粮也吃完了。”
男朋友点头说好,转身去给她拿猫粮。
地上堆的几袋猫粮是他昨天才进的货,他随便拎起来一袋发觉重量不对,才想起来里面是只死猫。
一股血腥味从袋子里散发出来,男朋友脸色僵硬了一瞬,把装死猫的袋子扔到最里面说:“这批猫粮质量不好,我正打算退,你明天再来买吧。”
“好,没问题。”小狗主人又瞥见他袖口上的血迹,“哎,你袖子上有血,受伤了吗?”
男朋友垂眸一看,紧张地捂住手腕:“不小心碰到了,没事儿。”
好不容易把人打发走,男朋友才松下了一口气,刚才那只死猫想往门外跑,他一使劲儿就把猫掐死了。
他关上了宠物店的门,挂上停止营业的牌子,随后架好直播用的各种设备,戴上口罩重新开启了直播间。
他拿起手机,让直播间的观众选猫。
刚救助回来的几只流浪猫似乎还不知道等待它们的将是什么样的酷刑,乖乖凑过来舔他手指。
屏幕上出现几条弹幕。
[选那只奶牛猫吧,看它不顺眼很久了。]
[选个活泼的,叫起来好听。]
[刚才那只猫呢,死了吗?]
男朋友打开猫粮袋,浓重的腥臊味扑面而来,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这种味道对于他来说简直太美妙了。
他捏起小猫的后脖颈给观众展示,语气有些兴奋:“死了,脖子都断了。”
方才他本来还打算好好折磨这只死猫的,没想到店里突然来人了。
上小学的时候,他偶然弄死了领居家养的小奶猫,怕被大人发现,他十分冷静地把尸体扔到了马路上,让路过的车辆来回碾压,事后他不仅没有感到害怕和愧疚,反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快感。
当时他还不知道这种行为叫虐猫,直到他加入了一个虐猫群,从此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那个群里都是他志同道合的朋友,每天都有人分享各种各样的虐猫视频,小猫的惨叫声对于他来说如同天籁,美妙至极。
高中时期他就开始诱杀学校里的流浪猫,录视频转发到暗网获得了上万点赞。
之后又有人告诉他直播虐猫还能赚钱,他又马不停蹄地加入了直播队伍,即能满足自己的心理需求,又能赚钱,一举两得啊。
男朋友把那只死猫扔到一边,从笼子里抓了只狸花猫出来。
直播间的观众有时候会提出千奇百怪的变态要求,比如抽筋、掏肠、电击……手法越残忍观众看得越高兴,打赏也就越多。
这时屏幕上有观众提出了生剖的要求。
“好啊,那就生剖吧。”
男朋友咯咯地怪笑起来,把小猫放在地上,调整好镜头。
然后他又在地上铺了层塑料袋,免得脏血弄脏他的地板。
狸花猫以为他想跟自己玩,朝他露出柔软的肚皮。
男朋友冷笑一声,这些流浪猫都好蠢,给点吃的就摇着尾巴黏上他了。
男朋友刚一拿出小刀,店内的猫猫狗狗就开始狂叫。
他怒吼一声:“叫什么叫!再叫就把你们都杀了!”
正准备折返回家的冰糖雪梨愣住,宠物店门口不是挂着停止营业的牌子吗?
但她好像听到了男朋友的声音。
还说要把店里的宠物都杀了……
冰糖雪梨咽了咽口水,她爱护动物的男朋友怎么会说这种话……
紧接着店内又传出砸东西的声音,原本狂吠的宠物霎时间安静下来。
裴漾看出她的犹豫:“你要是害怕,可以找人陪你一起,这样也安全一点。”
冰糖雪梨深吸一口气说:“我男朋友不会虐猫的,我相信他。”
宠物店的门是密码锁,男朋友曾经告诉过她密码。
…
这只狸花猫太扑腾了,男朋友刚把它的四肢捆起来,就听见门口传来输密码的声音。
滴的一声,密码输入正确,宠物店的门猛然被人推开。
男朋友心里咯噔一下,暗叫糟了,手忙脚乱地收拾地上的东西,一股脑就把猫塞进塑料袋,紧紧攥在手里,祈祷着没人看见。
然而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女朋友。
冰糖雪梨微微眯眼,认出了塑料袋里的狸花猫,似乎就是男朋友前两天救助的那一只:“彭磊……你在干什么?”
“你怎么来了?”男朋友仓皇失措,完全不顾猫咪窒息的危险,将塑料袋打了个死结。
狸花猫在塑料袋里扑腾惨叫。
冰糖雪梨也顾不得害怕,冲上前去,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塑料袋,将狸花猫从里面解救出来。
狸花猫呼吸微弱,浑身都是血,四肢翻折,显然是被人故意弄成这样的。
看见这样触目惊心的场面,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冰糖雪梨直接扶着桌子干呕起来。
男朋友一头冷汗:“冰冰,你不是怕猫吗,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干呕过后的冰糖雪梨喉咙发紧,双目赤红,饱含愤怒地质问他:“彭磊,你是不是在虐猫?”
男朋友神色一紧,下意识否认道:“怎么可能啊,我怎么可能虐猫,我就是想、想……给它做个检查而已……”
“做检查?做什么检查需要动刀子?”
冰糖雪梨不是瞎子,用来虐猫的小刀和铁链就大咧咧摆在地上,上面血迹斑斑,最简单的清洗消毒都没做,旁边还架着直播设备。
直播间的观众义愤填膺。
【爱喵星人怒了!】
【猫猫那么可爱,怎么可以伤害猫猫!】
【为什么会有人虐猫啊?搞不懂。】
【有的是生活不如意,虐杀动物发泄情绪,还有的就是纯纯变态了。】
【据说这些人虐杀动物的时候,会产生强烈的快感,很典型的反社会人格。】
【快感?脑子抽了吧,凌虐弱小还有快感?】
【变态的世界我们不懂,但每一个虐杀动物的人都是潜在杀人魔。】
他虽然戴着口罩,但直播间还是有观众把他认出来了。
【靠,这人不是我们医院的吗,因为胡乱给宠物注射药物,被开除了,连个兽医执业证都没有,怎么好意思给宠物看病啊?】
【好家伙,有些人表面上开宠物店做宠物博主,背地里虐待动物啊。】
【我发现他视频里的流浪猫,从来没有一只出镜超过两次……店里也没看见,是不是都已经被他虐杀了啊。】
评论区也曾有人质疑过他,他就会用猫咪送朋友了、送亲戚了、被人领养了等借口来搪塞。
冰糖雪梨虽然不喜欢猫,但也做不到如此残忍地践踏一条生命。
“我的项链是你用这些小猫的牙齿做的,对不对?”
事已至此,再瞒她也没有任何意义了,男朋友叹了口气说:“对,我做了三天,你不是很喜欢吗?”
刚送给她,冰糖雪梨就带戴在了脖子上,连洗澡都舍不得摘下来,那十几个猫也算是死得其所。
冰糖雪梨不自觉后退了几步,头一回觉得自己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了。
她认识的男朋友为了救一只流浪猫能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跟眼前这个虐杀动物的恶魔判若两人。
“彭磊,你不应该虐猫……”
男朋友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我虐猫怎么了?我压力那么大杀两只猫怎么了?这些猫都是流浪猫,又没有主人,不会有人找到我的。”
冰糖雪梨震惊于他的说辞:“不是有没有主人的问题,流浪猫也是生命啊。”
男朋友不耐烦地瘪嘴说:“谁会在乎这些猫啊?你不是很讨厌这些猫吗,我把它们都杀了不是正合你意?”
直播间的观众怒了。
【虐猫还那么理直气壮,毛孩子做错了什么?】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今天虐猫,明天就要虐人了!】
【太可恶了!隔着屏幕我都要被气哭了!】
“我讨厌猫也不会滥杀无辜!”
冰糖雪梨不想再跟他争执,拿起手机准备报警。
“你干什么?”
冰糖雪梨说:“我要报警。”
“你疯了?你要让我去坐牢吗?”
虐猫不犯法,但直播虐杀动物属于传播血腥暴力视频,是违法行为。
男朋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我靠做这个直播挣了很多钱,今年过年你爸妈就不会瞧不起我了。”
冰糖雪梨不为所动,男朋友去抢她手机,却突然听到公路上传来警车的声音,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冰糖雪梨。
冰糖雪梨早在几分钟前就报了警,她说:“我爸妈要是知道你的钱是这么挣来的,只会更瞧不起你!”
…
警察很快就来,带走了满嘴脏话的男朋友。
弹幕还在讨论。
【这都是一条条生命啊,这种人会遭报应的。】
【有些人从来不把小动物的命当命,我们小区有流浪猫,物业说不好管理,就在猫粮里掺毒,把所有猫咪都毒死了。】
【啊???】
【格局小了。】
【我之前误入过一个类似的虐猫群,手贱点开看了一个,当场就吐了,然后连续做了半个月的噩梦,他们怎么敢……】
【这种人就该抓起来坐牢!】
冰糖雪梨也接受不了男友的虐猫行为,宁缺毋滥,她宁愿对方没钱,也不愿对方人品差:“主播,我会和他分手的,我本来还担心我爸妈不接受他呢,现在不用担心了……”
也算是从另一个角度解决她的情感问题了。
她坐在台阶上,抹了一下眼泪:“刚才我还那么笃定地说他不虐猫,是不是挺傻的。”
裴漾安慰她道:“不傻,因为我也只是猜测,你选择相信跟你朝夕相处的男朋友很正常。”
【主播看人一向很准的,迄今为止还没看错过!】
【小姐姐大义灭亲!很棒了!】
冰糖雪收拾好心情,梨起身说:“我去宠物医院看看那只猫吧。”
她心里还是害怕,所以方才拜托民警把那只受伤的狸花猫送到了宠物医院。
临走前,她还把宠物店里的所有猫猫狗狗都放生了:“快走吧,不要再被他抓到了。”
做完这一切,冰糖雪梨才挂断电话。
弹幕自发为受伤的猫咪祈祷。
【猫猫一定要平安啊,双手合十。】
【信女愿意用我前男友倒霉一个月换这只猫猫平安。】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虐待小动物的人会遭报应的。】
裴漾打开后台,私聊第二位中奖观众“大漠孤烟”,性别男,账号是新注册的,连头像都是系统默认的,看不出什么有用信息,对方却很爽快地同意了视频。
视频连接成功,对面是一个身材微胖,气喘吁吁的中年男人。
画面摇晃不止,大漠孤烟正在走路,看视频接通,跟裴漾打了声招呼:“主播你好。”
裴漾公事公办地说:“你好,连麦需要一个火箭。”
“好好好,我马上给。”
大漠孤烟边走边打开商城,送了一个火箭出来,似乎有什么很着急的事。
裴漾:“你有什么情感问题?”
大漠孤烟脚下不停:“我没有情感问题,我也想借你的直播间用一下。”
“出什么事了吗?”裴漾见对方怒气冲冲,步伐快得恨不得脚下长出两个风火轮。
“我要去抓早恋!”
大漠孤烟是一名高中班主任,最近总是有老师给他反应班上有几名男生女生走得很近。
青春期的孩子憧憬爱情很正常,但他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所以大漠孤烟在班级里明令禁止早恋。
结果今天,他在校外开宾馆的侄子告诉他,他们班有两个学生出去开房了!
直播间的观众:“!!!”
【好家伙,现在高中生都这么成熟了吗?】
【高中生都开上房了,我30了还要靠五指姑娘。】
大漠孤烟:“我带的班级里,绝对不允许有早恋的学生!”
第89章 精神分裂症晚期
小宾馆只跟他们学校隔了两条街, 在一栋居民楼里,下面是网吧,二楼是住宿。
网吧也是大漠孤烟的侄子开的, 经常给他提供情报信息, 每次都能把那些放学不回家跑来上网的兔崽子抓个正着。
大漠孤烟见过太多被网瘾和早恋毁掉的学生,那些个小年轻,只顾刺激,不顾后果, 每年高考,他们学校都会查出几个怀孕的,打胎伤身体, 生下来又不像话, 无论哪种选择他们将来都会为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后悔,所以大漠孤烟决定抓两个典型杀鸡儆猴。
【我们学校也有,高考体检查出怀孕家长逼着去打胎, 结果一尸两命。】
【十六七岁自己都是孩子就开始造孩子了?离大谱!】
【没我们学校牛逼, 一姐妹儿冬天在宿舍生娃,生完装塑料袋里从楼上扔下去砸到宿管了,宿管报警挨个查宿,没想到又查出一个宿舍养娃的。】
【你们的高中生活都那么炸裂吗!】
【还是作业太少了,多布置两本练习册就老实了。】
【支持老师, 抵制早恋!】
裴漾问:“那些学生的家长知道吗?”
直播间几千万人,流量很大, 还有多平台转播,一旦学生在直播间露了脸, 就是全国性社死。
大漠孤烟说:“知道,我都请来了。”
刚出后校门, 就见两男两女扭打在一起,保安拉都拉不开。
“凭什么说是我女儿勾引的你儿子?”
“不是你女儿勾引的我儿子,难不成还是我儿子勾引的你女儿?我儿子成绩好,是三好学生,你女儿是什么?”
“你儿子三好学生了不起?我女儿还没成年,我要告你儿子强//奸!”
几位家长都是在工作中接到大漠孤烟的通知赶来的,一碰面就打了起来。
大漠孤烟:“别打了别打了,找孩子要紧!学校里还有学生没有放学,被学生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女生家长:“王老师,我女儿呢?”
男生家长:“老师,我儿子呢?”
“跟我来!”
拐过两条街,大漠孤烟带着双方家长来到了侄子开的宾馆。
一栋六层居民楼,门面很小,连招牌都是破破烂烂的,上面写着过夜五十块,钟点房二十块。
环境脏乱差不说,楼上隔一会儿就下来几个染黄毛的,一看就是无业游民。
【这他妈是宾馆?】
【小县城里的宾馆是这样的,几十块就能住一晚。】
【女生千万不要在这种地方给出自己的第一次啊!】
【我女儿要是在这种地方跟人上床,我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女生家长也恨不得把对方抽筋扒皮。
侄子正在前台抽烟,看见大漠孤烟来了,条件反射性地把烟一掐:“叔,我刚抽上……”
大漠孤烟没功夫跟他寒暄:“你确定没看错?”
侄子给他打包票:“当然没有,你们班那小子嘴角长了颗痣,经常来网吧上网,我记得很清楚,身份证也是那小子的。”
那小子开了房先上了楼,没过多久又上去一个穿校服的女孩儿,说是上去找人,结果到现在都没出来。
他一查监控,不得了,两人进同一个屋了,就赶紧给大漠孤烟打了电话。
一行人气势汹汹冲上搂。
宾馆是隔断房,墙壁都是空心的,一点也不隔音,因此还没走到放门口,几位家长就听到了房间里的动静。
五双眼睛眨了眨,男男女女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好像不止一个人啊……
“哎呀,你行不行啊,不行让我来。”
“你说谁不行?再给我三分钟,一定解出来。”
“闪开闪开,让我来试试!”
“啊,好痛!”
一道尖细稚嫩的女声传入众人耳朵里
直播间的观众:“!!!”
【高中生都玩的这么花吗?】
女生家长仿佛觉得天塌了:“那是我女儿的声音!”
瞬间,一副不可描述的画面浮现在他们脑海里。
大漠孤烟忍无可忍,早恋的不是一对,是一群!
他砰砰砰开始敲门:“开门!”
屋内霎时间安静下来,紧接着,又传来一阵桌子板凳倒地的声音。
男生家长吼道:“杨立新,你个小兔崽子,赶紧开门!”
女生家长担心女儿受欺负,撸起袖子,直接把门给撞开了。
脆弱的门板砸到墙壁上,裴漾正准备给对方的直播间切个画面,结果看到屋内的场景后,放心地松开了鼠标。
五个高中生缩在墙角,衣服好好穿在身上,惊恐地看着来人。
大漠孤烟一马当先冲进去,看到凌乱的床铺,怒不可遏:“你们在干什么?!”
“老师我们错了,我们不敢了!”
“呜呜呜,我马上回去写检讨……”
胆子小一点的直接跪下开始认错。
女生家长冲上前去,把自家女儿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担心得要命:“乖女儿,他们是怎么欺负你的,跟妈妈说,有妈妈在,别怕!”
女儿不知所措:“没、没有人欺负我啊……”
女生爸爸指着墙角四个黄毛小子:“我已经报警了,把你们都抓起来!”
高中生大惊失色:“偷卷子也要坐牢吗?”
“不要啊,老师我们错了,我们不该偷期末考试的卷子,不要抓我们去坐牢啊。”
“我们再也不敢了。”
房间里一片哀嚎。
大漠孤烟:“???”
直播间的观众:“???”
大漠孤烟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一叠皱巴巴的期末考试卷子映入眼帘。
【……他爹的,我都打算录屏了你给我整这出?】
【五名高中生开房竟是为这般!】
【主播:虚惊一场。哈哈哈哈。】
【有胆量,做了我上高中不敢做的事。】
大漠孤烟把那一摞卷子拿在手里,中间还夹带了几张小抄,他扫了几人一眼:“谁偷的?”
几个高中生瑟瑟发抖,没人敢承认。
大漠孤烟:“不说是吧,连期末考试卷子都敢偷,我现在就给你们爸妈打电话!”
一个戴眼镜的瘦瘦高高的男生突然被人推了出来:“是杨立新,是他偷的。”
被供出来的男生知道自己完了,还不忘拖人下水:“我偷的你们没抄吗?王子轩,你抄的比我多。”
被点名的男生畏畏缩缩使劲往人群后面挤。
大漠孤烟:“你偷期末考试卷子干什么?”
杨立新是他们班的语文课代表,也是三好学生,班级排名前三,
杨立新羞愧得不敢抬头:“我听语文老师说这次期末考试难度很大……”
明天就要期末考试了,他最近沉迷玩游戏,没有好好复习,又不想排名下滑,因此打起了歪主意。
下午他趁老师们都去吃饭,撬了办公室的锁,他本来是想一个人悄悄偷卷子的,结果被其他几个同学看见了,于是单人盗窃变成了团伙作案。
大漠孤烟又生气又无奈,闭了闭眼睛问:“所以你们来开房是为了打小抄???”
杨立新瞅着他的神色,小幅度点了点头,偷完试卷,几个人放学没回家找了个地方背题打小抄。这家宾馆,便宜暖和还有水喝。
“我们还没抄完,好多题都搜不到……”
语文老师没骗他,期末考试确实难。
其他几个高中生纷纷求情:“老师,我们真的错了……”
“是啊是啊,我们以后不会了。”
“求求你不要告诉我爸妈,不然我会被他们打死的。”
男生家长揪着儿子的耳朵:“杨立新,你开房钱哪儿来的?是不是偷家里钱了?”
杨立新疼得呲牙咧嘴,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是我们一起拼的,每个人十块钱……”
家长们:“……”
五个人里只有他一个成年,开房的任务就落到了他头上,为了不引起怀疑,几个男生还专门脱了校服,分批进来。
女生妈妈看着女儿:“那你刚才在喊痛是怎么回事?”
女儿说:“我笔掉到床下面去了,捡笔的时候不小心磕到胳膊肘了……”
女生家长:“……”
【哈哈哈哈我踏马要笑死了。】
【有你们这样的学生是你们老师的福气啊!】
【老师:究竟是我的福还是我的孽?】
大漠孤烟看着女儿问:“有老师跟我反映,你和杨立新在谈恋爱是不是真的?”
“我和杨立新?”女儿皱皱眉,一脸嫌弃,“谁看得上他啊,四眼仔,跟个瘦猴一样,丑死了。”
杨立新:“你个钢牙妹!矮冬瓜!你看不上我难不成我还能看上你?”
男生家长:“你凭什么骂我儿子啊?”
女生家长:“你又凭什么骂我女儿啊?”
大漠孤烟:“……”
这几个男生都是班上爱调皮捣蛋的,也是班上的情报通,在大漠孤烟的再三盘问下,供出了班上几对正在谈恋爱的几对小情侣。
大漠孤烟把早恋学生的名字挨个记下来,然后又分别给这几个学生的家长打了电话,让他们把人带回去。
一场啼笑皆非的闹剧结束,送走学生和家长,大漠孤烟拿起手机说:“这几个小王八蛋,上课不好好听讲,尽想走歪门邪道,简直气死我了。”
【未曾设想过的道路出现了……】
【我曾经也想过去偷卷子,不过我胆子小,只是想想。】
【有些卷子可不能偷啊,大型考试的卷子一般都是机密,偷了可能真的会去坐牢。】
【真是一群奇葩高中生!】
大漠孤烟看了看时间:“主播,不跟你多聊了,期末考题泄露出去了,我得赶紧联系科任老师重新出题。”
裴漾笑着点头:“好。”
对方挂了电话,直播间的观众乐得不可开支。
【我裤子都脱了给我上辆婴儿车。】
【有没有人送他们几本练习册啊,看不得现在的学生这么闲。】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申请出战!】
【必刷题官方旗舰店:练习册是吗?管够。】
【好家伙,还真有教辅商家在弹幕上打广告啊?】
裴漾的直播间是真正意义上的火遍全网,涵盖各个年龄段,关注他的官方号也不少,本想来直播间吃瓜的商家们不愿错过这一波流量,纷纷卖力宣传起自家的教辅资料。
【情感直播间秒变劝学直播间。】
【这下好了,不仅要回去挨一顿竹笋炒肉,还有做不完的寒假作业。】
【我黄荆棍不服!】
【抬走,下一位下一位。】
观众们讨论得正欢,裴漾则去联系了第三位中奖观众“小别离”,年龄23岁,自我介绍上写着她是一名正在备考研究生的大四学生。
小别离主动要求了视频连麦。
视频连接成功,右边屏幕上出现了一位面色憔悴的女生,对方似乎站在阳台上,有风吹过来。
小别离无精打采,眼圈泛红,鼻音很重,像是刚刚才痛哭过一场:“主播你好。”
裴漾:“你好,你有什么情感问题?”
【小姐姐怎么了?怎么感觉好像伤心啊。】
【考研落榜了?】
小别离长得漂亮,看着镜头要哭不哭的,直播间的网友都很关心她。
没人安慰还好,一有人安慰,小别离眼眶里积蓄的泪水就一下决堤,她捂着脸,忍不住哭起来:“主播,我男朋友出轨了……”
“因为我考不上研究生,他、他就不要我了……”
泪水源源不断从她指缝里流出来,小别离哭得伤心极了,声音哽咽的不成样子。
裴漾见她情绪不太稳定,劝了一句:“你先冷静一下,具体是怎么回事?”
小别离抬眸看向裴漾,又咬着嘴唇哭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镇定下来:“我和我男朋友是同班同学,我们在一起两年了,约定好了要考同一个学校的研究生,今年他考研上岸了,我差两分进面试……”
她话音刚落,观众们的脑海里就瞬间勾勒出一副画面——男朋友靠上研究生,小姐姐落榜,男朋友转身一脚就把小姐姐给踹了。
【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啊……】
【说到底还是不够爱,找个借口甩掉你而已,跟上不上岸有什么关系。】
【就是,意中人是不可能被斩的,斩掉的都是工具人。】
【学历歧视罢了,自我以上人人平等,自我以下等级分明。】
【研究生有什么了不起的,考上了是会高人一等吗?】
【我落榜,我的考研搭子上岸之后再也没联系过我了。】
【小姐姐,这种人不值得留恋啊!】
【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裴漾摩挲着下巴,问道:“你是怎么发现他出轨的呢?”
小别离嘴角微微颤抖,努力不让悲伤溢出:“每天晚上,我睡着之后,他都会跟别人打电话……”
“我睡眠很浅,稍微有一点声音就会惊醒的那种。”
第一次发现男朋友跟人打电话,小别离没太放在心上,以为是男朋友导师有急事找。男朋友的导师是业内大牛,对学术吹毛求疵,要求手底下的学生二十四小时待命,男朋友压力也挺大。
他们已经在一起两年了,感情特别好,小别离也不相信男朋友会出轨。
可现实就是打了她的脸,自从男朋友上岸后,每天晚上都会避着她跟人打电话,有时候是在卫生间,有时候是在阳台上,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到卧室把她惊醒,她起身去查看,男朋友却否认自己在跟人通电话。
“连续好几次都是这样,我明明听见他在跟别人打电话,他还死不承认。”
一气之下,小别离买了两根录音笔悄悄放在阳台和卫生间。
昨晚男朋友趁她睡着又去打电话了,小别离装作不知道,男朋友也似乎以为她没醒,肆无忌惮地在卫生间跟人调笑。
小别离气得要命,希望录音笔能录到男朋友出轨的证据,到时候铁证如山,看他还怎么狡辩。
然而今天早上当她去检查录音笔的时候,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录到。
【什么垃圾录音笔?】
【是不是被你男朋友删除了?】
【没有实锤男人是死都不会承认自己出轨了的。】
小别离摇摇头:“不是,有声音,但是没有我男朋友的声音。”
录音笔质量很好,清晰到小别离能听到洗手池漏水的声音,但偏偏没有录到男朋友跟人通话的对话。
【肯定是你男朋友动了手脚。】
小别离也是这么认为的,为此她还和男朋友大吵了一架。
裴漾眸光闪动:“你们同居了?”
小别离越说越伤心,紧咬着发白的下唇:“对,是我要求的,因为我要专心备考,在宿舍挺不方便的,所以就在外面租了个房子,我男朋友害怕我一个女孩子住着不安全,就过来陪我了。”
二人的目标院校是同一所,还是同专业,他们既是最亲密的男女朋友关系,又是竞争对手,同居这一年来相互扶持相互鼓励,男朋友考研上岸,即使自己落榜,小别离也没有生出半分嫉妒之心。
男朋友还说支持小别离二战,会陪着她直到她上岸为止,然而这才过了多久,男朋友就背着她出轨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主播除外)。】
【他只是考上了,又不是飞升了……】
【小姐姐你应该庆幸现在认清了他,万一等你们结婚了,他考上个博士还得了?】
【恋爱谈到最后靠的全是良心和教养。】
裴漾环视了一圈她居住的环境,又问:“你男朋友现在搬走了吗?”
小别离:“还没有,我们在冷战。”
裴漾目光微暗:“你有想过你为什么录不到你男朋友的声音吗?”
【盲猜她男朋友篡改了录音笔!】
【+1。】
【我觉得是录音笔的问题,有些录音笔得选择录音模式才能录入人声。】
【跟距离远近也有关系吧,小声说话录音笔是录不到的。】
裴漾看见这些千奇百怪的猜测,缓缓摇了摇头。
【???】
有观众发觉裴漾的表情十分微妙。
【主播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卧槽,老婆你别吓我啊。】
【老婆你别卖关子了,你这样我晚上不敢一个人睡觉。】
小别离被弹幕气氛烘托得也有些紧张:“为什么?”
裴漾看向她,目光如炬,仿佛两道穿透迷雾的利剑:“因为你根本没有男朋友。”
“你独居。”
直播间的观众:“???”
【不是,我一个人在家啊,主播别讲恐怖故事行吗?】
【不敢去厕所了,谁来救救我!】
【谢谢,上床前喝了两杯白开水,美美打开直播看老婆,现在已经准备拉床上了。】
“怎么可能?”
小别离也是满头问号:“刚才我男朋友出门还给我打招呼了,主播你在开玩笑吗?”
裴漾微微眯眼,不疾不徐道:“你刚才说你跟你男朋友同居了,但门口的鞋架上没有男士拖鞋,阳台上没有男士衣服,卫生间的洗脸池上也只有你一个人的牙刷杯,你男朋友的呢?”
小别离租的这套房子是一室一厅,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她坐在阳台上,镜头对着客厅,能看清整间屋子的全貌。
厕所的洗脸池还在漏水,滴滴答答,刺激着她的耳膜。
小别离缓慢转过身,看向大门口。
她记得那个鞋架,是她和男朋友一起去超市选的,颜色是她最喜欢的紫色。
上面放着她的两双运动鞋,一双高筒靴,还有一双棉拖鞋。
她男朋友的鞋呢?
小别离又缓缓抬头向上看去。
阳台的晾衣杆上挂着她昨晚才洗过的棉服和袜子,她清晰地记得男朋友让她帮忙洗了条牛仔裤。
她男朋友的裤子呢?
小别离肩膀发起抖,裴漾的声音又传到她耳朵里。
“精神分裂症的晚期症状,就是妄想和幻听。”
第90章 今晚马戏团就有你的戏
小别离呆呆仰着头, 喃喃重复裴漾的话:“精神分裂症……”
裴漾说:“精神分裂症是一种严重的精神障碍,最典型的表现就是幻觉与妄想。”
“中后期的精神分裂症患者通常分不清真实与现实,经常听到不存在的声音, 看到不存在的幻想或者闻到不存在的气味。”
小别离说自己在跟男朋友同居, 但她租的这间屋子里除了她之外,根本没有第二个人生活过的痕迹。
她的男朋友从何而来?
方才真情实感地替她说过话的观众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妈呀,我后背的汗毛炸起来了!】
【是不是小姐姐备考压力太大了,幻想出来一个男朋友啊?】
【考研压力确实大, 图书馆好多看书看着看着就崩溃大哭的。】
【我甚至怀疑他们家进了贼,都没想到小姐姐是精神分裂症。】
【我还以为是脏东西,还好只是精神分裂症……】
【啊啊啊, 楼上你今晚最好一只眼睛站岗一只眼睛放哨!】
小别离瞳孔瞬间放大, 原本灵动的双眸此刻像是被冰封住,凝滞不动。
她没有男朋友?
她每晚听到的打电话的声音都是她幻想的?
小别离说:“不可能,我男朋友叫罗帅, 今年23岁, 在首都师范大学读研究生……”
具体到她能说出男朋友身体哪个部位长了什么样的痣,怎么可能是她幻想出来的呢?”
这套房子离男朋友学校也近,男朋友每天都要去学校上课做实验,早出晚归,他们每天都生活在一起, 不可能没留下痕迹。
“鞋子可能是被我收进鞋柜里了,衣服……衣服可能是我忘在洗衣机里了, 还没拿出来。”
为了证明男朋友是真实存在的,小别离拿着手机, 开始在房间里翻找他的生活用品。
然而当她打开鞋柜,里面只有她夏天穿的两双帆布鞋和凉鞋, 洗衣机里也是空空如也,洗手间里的牙刷、毛巾和拖鞋全是一人份。
她又不信邪地进了卧室,整个人接近癫狂地把衣柜里的所有衣服都拿了出来。
晃动的画面里,直播间的观众看见布置温馨的双人床上,只有一个枕头……
【小姐姐病得不轻啊……】
【这是已经疯了吧,主播都说她没男朋友了,她还不信。】
【特么的,我就说学习会把人逼疯吧!】
【有点害怕啊,再也不强迫孩子学习了。】
卧室里乱糟糟一片,地上全是散落的衣物,她把衣柜翻了个底朝天却始终找不到一件男士外套和裤子。
小别离脸上的血色霎然褪去,难以置信的神情占据了她整个面庞,她看着一地狼藉,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我没有男朋友?”
一切都是她幻想出来的。
泪水溢满眼眶,她像只被戳破了的气球一样跌坐在地上,没有歇斯底里地崩溃大哭,只是默默捂着脸流着眼泪。
【天呐,好可怜啊,好想抱抱她。】
【只能说还好她没有男朋友,不然她男朋友发现她是个精神病,估计得吓死了吧。】
【对,保不齐哪天突然发病就把男朋友给嘎了。】
【我们这边还真有一个得精神病的男的,半夜发疯,把全家人都杀了。】
【遇到这种人离得越远越好吧,毕竟精神病杀人不犯法……】
直播间有许多观众不了解精神病,对精神病患者的偏见挺严重的。
“精神病是一个广泛术语,像抑郁症、焦虑症、精神分裂症等等都属于精神病,也不是得了精神病就一定会伤人杀人,因人因病而异。”裴漾皱皱眉说,“而且事实上由于误解和歧视,精神病患者更有可能成为受害者,而不是施害者。”
【原来抑郁症也是精神病啊……】
【完了,我轻度抑郁,我也是精神病。】
【我压力也好大,房贷车贷压得我喘不过气,让我也得精神病算了。】
【如果我能幻想出一个男朋友就好了,母胎solo多年,好想谈恋爱,又怕碰到三次元恶臭男。】
【没谈过恋爱也这么恋爱脑?】
小别离头疼得像要炸开似的,观众们都猜测她是因为考研压力太大导致的精神分裂,就连她也这样认为。
父母希望她考上研究生,老师对她的期望也颇高,备考这段时间,她每天没日没夜地学,却还是落榜了。
她难以接受自己的努力付诸东流,所以才患上了精神分裂症?
可她为什么会幻想出一个男朋友呢,难道她也是观众们说的恋爱脑?
就在这时,地上的手机突然叮铃铃响起来。
室友给她打了电话。
因为要专心备考,小别离已经很久没有和朋友们联系了。
当初她搬出宿舍,有一部分原因是室友孤立她。
她疲惫地接通电话,室友小心翼翼试探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喂,清清,我看直播了,你是不是忘了……罗帅去年就出车祸走了……”
“你朋友圈里,还有你们的合照啊……”
室友的话宛如惊雷一般在小别离耳边炸开。
直播间的网友也炸了。
【小姐姐真的有男朋友啊!】
【是有男朋友,但已经车祸去世了。】
【家人们,我好像真相了,小姐姐接受不了男朋友去世的真相,再加上考研的压力,所以精神分裂了!】
小别离急忙打开自己的微信。
她的最后一条朋友圈停留在去年的十一月份。
那天是她和男朋友在一起一周年的纪念日,她跟男朋友在校外的饭店里拍了张合照,发了这条朋友圈,评论区清一色的恭喜和祝福。
她确实有一个男朋友,二人感情很好,几乎是形影不离。
但纪念日那天,他们从校外吃完饭回来,过马路的时候,一辆闯红灯的小轿车直直朝他们冲了过来。
危急关头,男朋友推开了她,自己却被卷入了车底。
明明过完那条马路他们就到学校了……
由于伤到内脏,内出血严重,男朋友在送往医院的路上就去世了。
当时小别离哭到晕厥,也进了医院,结果第二天她就跟没事人似的回了宿舍。
室友们轮番安慰她,可小别离却一副根本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的样子,每晚照常跟男朋友煲电话粥,还时常在路上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久而久之,室友们都觉得她精神有问题,不敢跟她讲话,也不敢靠近她,小别离也不理解室友们为什么会排挤她,之后因为她要考研,跟室友们的生活作息不一样,就搬出来住了。
而考研是男朋友的遗愿,男朋友想当老师。
室友说:“清清,罗帅已经走了……你别再考了……”
小别离在班上的成绩不算好,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志向,本来应该跟她们一起参加学校安排的实习工作,可她却在男朋友去世之后突然提出自己想考研。
室友们一直觉得小别离考研是想完成男朋友的遗愿,没想到是她忘记了男朋友的死,还幻想男朋友跟她生活在一起……
【我眼睛要尿尿了。】
【以为是恐怖故事,结果是爱情故事。】
【小姐姐玩的一手好刀子。】
一滴眼泪砸到屏幕上,模糊了男朋友的脸,小别离赶紧用手抹掉泪痕。
纪念日是她嚷着要去学校外面过的,如果不是为了救她,男朋友也不会离开。
愧疚和自责几乎要将她淹没,小别离说:“我要接着考,我要当老师……”
“一战不行就二战,总之我一定要考上研究生。”
“除了我,没有人再能帮他实现这个愿望了……”
在同一间屋子里住了三年,室友们都知道她是什么性子,劝不住她,便默默挂了电话。
小别离揉了揉酸涩不堪的鼻头,看向镜头说:“谢谢你主播,我男朋友没出轨。”
裴漾说:“不用谢,但是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继续备考,你最好去医院做个检查。”
小别离点头:“嗯,我知道。”
她答应得十分爽快,不过裴漾觉得对方大概率是不会去的,她舍不得让男朋友消失。
小别离挂断了视频。
网友们万分感慨。
【世界上真的有人能爱到这种程度啊。】
【这个小姐姐让我想起了我邻居大哥,妻子死了,一夜白头,整个人跟行尸走肉一样,还经常自言自语,后来确诊了精神分裂。】
【好多人都是在经历过巨大打击后得的精神病,原本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疯了。】
【我也经常自言自语,是不是也快得精神分裂症了。】
【啊啊啊啊!我也是!】
【前天在百度确诊癌症,今天在直播间确诊精分。】
弹幕人人自危,裴漾思忖片刻后说:“喜欢自言自语并不一定意味着患有精神分裂症,在很多情况下,自言自语是一种很正常的行为,比如——
当你思考问题、沉浸式想象或者自己给自己加油打气的时候,自言自语就是一种自我调解和表达情绪的一种方式。”
“导致精神分裂的原因也有很多,遭受巨大打击是一个原因,还有的是因为遗传或者神经发育方面的疾病,平均每三百个人当中,就有一个人患有精神分裂症。”
【也就是说直播间四千万人有四万精分?!】
裴漾笑了笑:“数学学得不错。”
【耶,老婆夸我了!】
【蠢货,那是在骂你。】
【精神分裂能治好吗?】
裴漾挑眉说:“一般的精神分裂症通过正规治疗是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生活的。”
【又跟着老婆涨知识了!】
【还是觉得小姐姐和她男朋友好可惜啊,分明那么相爱的一对。】
【希望小姐姐能够考上研究生吧,也算是圆了她男朋友的遗愿。】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好了,我终于敢去上厕所了。】
他的粉丝都是又菜又爱看。
裴漾托着下巴看网友们讨论。
耳畔突然响起开门声。
傅临渊回来了。
裴漾看了看时间,今天他开播的时间比较早,还不到三个小时就连完了麦:“好了,今天的直播到这里就结束了,下次直播再见。”
【老婆的眼神不对劲。】
【一秒钟朝门口看了两眼,说明有人进来了。】
【还能是谁,男朋友呗。】
【主播什么时候也变得见色忘友了!】
左边沙发陷进去,傅临渊没有入境,整理了一下裴漾翘起来的衣摆。
裴漾准备关掉直播。
然而他余光瞥见弹幕上有个叫“逍遥客”的网友一直在刷屏:【主播,天台的风好大,我好害怕……】
【主播,你要是不帮我,我就从天台上跳下去。】
直播间的观众:“???”
【有病?】
【这尼玛小学生吧,作业做完了没有啊?】
【主播赶着跟男朋友约会呢,谁那么没公德心恶搞啊?】
【不要说这种话吧,万一人家真的是走投无路才来直播间求助呢,各位嘴下积德。】
【来直播间连麦的谁不是走投无路啊,他想跳楼我还想上吊呢,不老老实实参加抽奖,还整上道德绑架这一套了。】
逍遥客头像是一个人气颇高的动漫人物,主页里也大都是一些转发的热血漫,昨天还发过开开心心地发视频,今天就想轻生?
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想法,裴漾给对方拨去了视频。
视频接通,逍遥客似乎把手机伸出了天台,高楼大厦的墙壁垂直而下,如同悬崖峭壁,街道上的车辆和行人小如蝼蚁。
风声在耳边呼啸。
【他爹的,我恐高啊!】
“主播,没有骗你吧,我是真的在天台上。”
镜头一转,一个二十五六,体型微胖的男人出现在画面里。
逍遥客深度近视,戴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长长的刘海遮住眼睛和额头,油腻得仿佛半个月没洗。
【好符合我对肥宅的刻板印象……】
【隔着屏幕我都闻到馊味儿了。】
逍遥客神采奕奕,压根儿不在乎这些弹幕,他有本事连上麦,这些没本事的网友酸他罢了。
视频链接成功之后他就立马把跨出阳台的脚收了回来:“主播,我不用付钱吧。”
裴漾:“不用,你怎么了?”
逍遥客抓了把头发,丧气地说:“唉,我找不到女朋友。”
裴漾:“……………”神经。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无语过了。
“我这儿不是相亲网,要想征婚出门左转,有个交友专区。”
因为无法鉴别对方身份信息的真实性,来直播间交友和相亲的,裴漾一律不连。
逍遥客见裴漾竟然想挂视频,急得猛地站起来,大声吼道:“我给你刷过礼物,你要是挂了电话,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二十四楼的高度,一个脚滑就会让人粉身碎骨。
裴漾打开后台,输入对方的ID发现逍遥客确实送过他礼物,一张免费的推荐票……
【哥们儿,闹归闹,别拿生命开玩笑啊。】
【主播又不是你爹,管你是死是活啊?】
【老婆把电话挂了,我就不信他敢跳。】
“主播,我去过相亲网了,没有一个人加我联系方式,我给我爸立了军令状,要是今年过年再不带个女朋友回去,他们就不认我这个儿子了。”
逍遥客表情无奈,他花了好几百块在相亲网注册会员,好几个月了,除了招//嫖信息,一个打正经招呼消息都没收到过,眼看着离过年没几天了,他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这个直播间有四千多万观众,总有跟他看对眼的吧。
裴漾核对了一下他四周的地标信息,报了网警,警察让他先拖住对方:“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
逍遥客缓缓收回自己的脚说:“我要求也不高……”
裴漾语气淡淡:“……不高是多高?”
逍遥客正色道:“先说外貌方面的要求吧,我本人净身高165,穿鞋有170,我虽然不高,但是我比较喜欢长得高的女孩子,身高最好165左右吧,体重90斤,最重不能超过95,好女不过百嘛。皮肤要白,眼睛也要大,以后生出来的孩子才好看。”
“穿着方面的话,我是个比较保守的人,我自己是不会像其他男人那样袒胸露背的,夏天也不会,所以我希望她衣不露肩,裙不过膝,最好不要穿高跟鞋,要穿也不能比我高。”
“我是211大学毕业,她最低也得是个二本学历,家里有没有钱不重要,我不看重这个,如果以后我们结了婚,婚后的开销都由我出,她可以不用出去上班,也不用做家务,我会请保姆。”
“我25,没谈过恋爱,所以希望对方也跟我一样单纯。”
“最重要的一点,不要追星的和打游戏的。”
裴漾:“……”
直播间的观众:“……”
他每提一个要求,弹幕就沉默一瞬。
【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主播:你看我像不像许愿池里的王八?】
【好女不过百?怎么,过百的要克死你吗?】
【哈哈哈追星族和打游戏的逃过一劫。】
【我体重过百了,也逃过一劫。】
【还衣不露肩,裙不过膝,我奶奶都没你这么封建。】
【审美标准不同吧,也不一定是封建,抛开外形条件,他提的这些要求好像也没什么大问题……】
逍遥客也不甚在意这些嘲讽他的弹幕,他老老实实把自己的择偶标准说出来,看得上他的自然不会觉得被冒犯,总好过那些说得冠冕堂皇,实则心眼子比蜂窝煤还多的男人。
他又想起什么说:“对了,还有件事得给你们打个预防针,我们家规矩蛮多的,女人不能上桌吃饭,可能得委屈她。”
直播间的观众:“???”
【桌子都买不起,还好意思娶老婆?】
【你还是先给自己打一针吧,年纪轻轻,病得不轻。】
【谁不让我上桌吃饭,我把桌子都给他们掀了。】
【男人的嘴从来没让我失望过。】
【你这么肥这么丑,怎么好意思提这么多要求啊?】
逍遥客蛮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脖子说:“我以前不长这样,这两年吃外卖吃胖了,你们等等啊,我给你们找找我以前的照片。”
他在相册里翻来覆去,总算找着一张自己三年前的照片,发到直播间里。
“怎么样还可以吧?”
裴漾扫了眼,又转过头跟傅临渊对视说:“看着不像二十五的。”
傅临渊配合点头。
逍遥客以为裴漾在夸他,有些沾沾自喜:“我朋友也说我显年轻。”
裴漾冷嗤了一声:“你发的你爸的照片?”
逍遥客:“……”
【哈哈哈哈,主播还是那么调皮!】
【那么普通,又那么自信,谁给你的勇气啊,梁静茹吗?】
逍遥客大为不解:“我普通?我首都两套房,三辆车,其他资产加起来至少五千万。”
多多少少在首都也算个少爷。
他话音刚落,直播间顿时画风一转。
【你早说你有钱啊……】
【这个喷不了,这个确实有钱。】
【这么有钱你找什么女朋友,嫖都能嫖到死了。】
逍遥客神色鄙夷:“我可不做那种违法乱纪的事。”
他来直播间是想找个不在乎他外貌和身份的真爱,因此故意没有透露自己的财力,结果惹来的却是全屏嘲讽。
可当他表示自己有钱后,眼睁睁看着一个方才还唾骂他的人说想嫁给他,果然女人都是拜金的。
也有人表示接受不了。
【我以前一直觉得我是个拜金女,现在我觉得自己还不够拜金,这么丑,我下不去嘴。】
【丑会遗传,老公长得丑我可以接受,娃绝对不能丑,每天早上睁开眼睛看见两个丑八怪,我会崩溃的。】
【你有钱你还不给连麦钱?】
逍遥客厚着脸皮说:“该省省,该花花嘛。”
他是有钱,但他又不是傻子,花八百块来连麦明显划不来。
弹幕上有不少人说想加他好友了解一下,逍遥客知道这些人都只是看上了他的钱,所以后台的好友申请,他一个也没通过。
他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之前认识了一个女孩儿,一见钟情的那种,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crush吧,看见她我就走不动路了,我找别人要到了她的电话号码,但是他们家也挺有钱的……”
“这是她的照片,主播,你说我现在追她有没有戏?”
照片里的女生长得水灵灵的,一身香槟色礼服,亭亭玉立,气质比明星还要好。
【……你放人家照片经过人家同意了吗?】
【女孩儿:晦气。】
【这一看就是富家女,癞。□□想吃天鹅肉,自己几斤几两不清楚啊?】
裴漾看了眼他发在评论区的照片,好巧不巧,那女孩儿裴漾认识——罗轻舟的前未婚妻。
在上个月的拍卖会上,宋小姐就穿的这身衣服。
照片明显是一个偷拍角度。
拍卖会需要验资,裴漾不清楚逍遥客这么低的身价是怎么混进去的,只是扯了扯嘴角,在踢他出直播间的前一秒说:“有啊,你现在给她打个电话,今晚马戏团就有你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