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得到了满意的回答,莫莫脸上的责怪消退。



    飘忽的人影也随之消弭。



    南煦怅然地抚过她刚刚靠着的桌面。



    冰凉的触感,时刻提醒他是个神经病。



    房间的空寂被无限放大,像一张密密的大网,自上而下,将他整个人紧紧束缚住。



    呼吸越来越困难。



    心脏剧烈跳动,警告他该休息了。



    可是他睡不着,头疼到睡不着。



    一闭上双眼,他就能看见莫莫站在火光里。



    浑身被火焰包裹,发丝被燎烧,白皙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格外明艳。



    清冷的眸子里盛满痛苦。



    责怪他为什么不去救她。



    “啊!”南煦双手抵在额头,痛苦地低吼。



    顺着桌腿往下,将自己紧紧蜷缩在桌角。



    鬓角的汗水顺着脖子,隐入衣衫。



    几个呼吸后。



    南煦喘息的声音渐小。



    他恍恍惚惚地起身,走向楼下。



    尘封多年的酒柜被打开。



    高档红酒如水般被猛地喉咙。



    “咳咳咳……”



    喝得太急,红色的液体顺着嘴角向下,淋湿衣衫,滴落在雪白的地板上。



    一瓶又一瓶。



    仿佛不要命般往胃里灌。



    一股恶心感从心底涌出。



    他提了几瓶红酒,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实在忍不住的时候,直接趴在洗手台上吐。



    吐完了,擦掉嘴角的污渍。



    接着面无表情地回卧室,又开了一瓶。



    他很早就想这样做了,只有醉了才能睡着。



    不过莫莫不喜欢酒味。



    也不喜欢他喝酒。



    即使再想灌醉自己,也从来没想过喝一口。



    可是现在他莫名想放纵自己一次。



    毕竟,他潜意识里感觉,自己应该活不了多久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他想好好睡一觉。



    太久……太久没有睡过一个整觉了。



    破旧的宾馆里,开着的暖气形同虚设。



    室内依旧一片冰冷,甚至比外面还要低上几度。



    陈逸晨冷得将那薄薄的被子裹在身上,拍了拍因为低温而死机的电脑。



    叹出的气体形成薄雾,很快消散。



    身体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如同无数小虫游走在四肢,在他破烂般的身体里啃食为数不多的健康器官。



    陈逸晨冷静地放下电脑。



    平静地躺在床上,等待着这股疼痛退却。



    这样的疼痛,他早已习惯了。



    自从被当成试验品后,身上被注射了各种乱七八糟的药物。



    最严重的可以危及生命。



    即使从实验室出来后,多次找过名医,企图治愈。



    他仍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



    连这样不定时的疼痛都频繁了不少。



    陈逸晨死死咬着下唇,双眸紧闭。



    上一刻冷得缩成一团的人,顷刻间挥汗如雨。



    逼仄的空间响起一道长长的叹息。



    陈逸晨无力地睁眼,双目无神地盯着落灰的天花板。



    缓了片刻后,他神色如常地爬起来。



    打开电脑继续寻找。



    蓝色屏幕闪烁,将他墨黑的眼眸照得渗人。



    金丝眼镜被取下,指尖按在肿胀的双眸上。



    “没有,怎么没有,怎么找不到!”压抑的怒吼从喉咙里挤出。



    金丝眼镜被狠狠摔在地面。



    眼镜腿摔折了一只,猩红的双眸满是无助疲惫。



    希望一次次落空。



    如同被一次次捧上云端,再狠狠摔下来。



    陈逸晨双手紧紧抓住两鬓的发丝,指尖用力。



    头皮的疼痛强制他清醒。



    电脑突然弹出一个消息。



    是一个法律公众号发布的法律援助信息。



    他不在意地瞥了眼,随即关掉窗口。



    随即,脑海里像是闪过什么似的。



    他或许应该换个方向查探。



    作为一个曾经的法学生,他太清楚一个法学生的就业方向了。



    僵硬的指尖在键盘上飞速闪过,留下一片残影。



    国际援助律师——维娜.莫。



    唯一一个没有照片的律师,但是下方资料有她接过的案件记录。



    多是关于家暴和离婚的援助案件,还有几个经济纠纷的援助。



    陈逸晨呼吸急促不少,握着鼠标的手不住颤抖。



    页面上甚至没有学历和专业的介绍。



    陈逸晨却直觉这是莫莫。



    屏幕上的画面快速变换,如同不知疲倦般寻找。



    眼里的疲惫都少了许多,连带着面上散发出一抹特别的光彩。



    昏暗的卧室内,南煦晃晃悠悠地起身。



    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重影。



    连起身都变成一件无比困难的事情。



    胃部泛起尖锐的疼痛,如同无数铡刀从高处坠落,快速凌厉地切下去。



    南煦额头泛起密密麻麻的冷汗,脸色苍白。



    一手捂着胃,一手执拗地开了一瓶酒。



    他还清醒着,还没有睡着。



    还能继续喝。



    “宝宝,那个人好像你啊,我感觉自己是不是真的无药可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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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到我以为那就是你。”



    “我完全分不清现实和幻觉了,是不是该死了啊?”



    空旷寂寥的房间内。



    只有南煦喃喃自语的声音,无人回答。



    一团人影缩在床脚,周边是零零散散的酒瓶,零星的碎片散在他脚边。



    萧济知道南煦从边境回来后,立马从国外飞了回来。



    他在塘湖湾楼下按了许久门铃,没人应答。



    最后实在没了耐心,直接叫人将门板砸了。



    他不耐地拧了拧脖子,踏着优雅的步伐走进去。



    一个个房间被推开。



    卧室内,冲天的酒气混杂着血腥味。



    昏暗的房间内,四处堆着空酒瓶,地面还有一些红色酒渍。



    南煦毫无生气地倒在一片血泊中。



    “啧。”萧济不耐地转动着中指上的戒指,“真是废物。”



    他抬了抬手,示意身后的人上前。



    南煦被粗鲁地打包上车,呼啦啦的车队往医院行进。



    病房内。



    在萧济第二十次不耐烦地变换坐姿时,南煦终于醒了。



    南煦带着醉意的眼帘无力掀起,无神地盯着雪白干净的天花板。



    “醒了?”萧济压着声线,“能认出我是谁吗?”



    南煦动了动身子,腕上一股疼痛牵扯。



    他不由地眼角抽搐。



    “真是个勇敢的战士,割腕也能做出来。”萧济的声音充满讥讽。



    萧济似是想起什么,又加了一句,“还把自己喝到胃出血,真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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