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 77 章
第77章
深夜, 处理完工作的陈助理,刷到了他宴总几个小时前晒幸福的朋友圈。
他含着牛马人的热泪,给天杀的老板点赞评论一条龙:[白头偕老百年好合天长地久#玫瑰#玫瑰#玫瑰]
陈助理几乎能想象,明天到公司面对宴青川时会遭受怎样的折磨。
他此刻很想去网上发个帖子, 问问网友遇到恋爱脑老板, 如何才能将吃狗粮的伤害降到最小。
就是那种他不想吃, 但老板会把手伸进他喉咙管里给他喂下去的那种。
不过,也根本不用等到明天宴青川去公司秀他的戒指,集团内部各个吃瓜大小群, 已经炸了。
这可和宴总上次自己捧着一束花, 见人就微笑“没错你怎么知道我被求婚了”不一样。
这回他明显等不到第二天。
不仅发了朋友圈, 连朋友圈背景和微信头像都换了。
于是很快, 宴氏继承人兼CEO新婚燕尔的消息,从内部传到外部,媒体闻讯一报导,很快就上了热搜。
连着那张照片一起。
照片里,两只手交叠着握着同一束白马蹄莲,修长的手指上戴着同一款对戒。
吃瓜网友马上开始八卦宴氏继承人的伴侣信息,但扒来扒去,也没扒到什么有效信息。
和他经常被狗仔拍到换新的小男友的老妈不同,这位继承人实在低调,连绯闻也没传过一回。
看起来最有可能的, 就是几个月前郁池夏跳楼时, 被拍到的和郁寻春的同框。
网友为此震惊:[不会是郁寻春吧?]
[不会吧不会吧, 豪门不都讲究门当户对吗?宴家什么背景, 怎么可能接受郁寻春。]
[不是,这都什么年代了, 还讲究封建那一套呢。]
[郁沛进去了,郁池夏消失了,席余馥出家了,郁家这么四分五裂,郁寻春确实配不上宴青川啊。]
[是不是郁寻春都不知道呢,你们这就审判上了?]
[姐们,人郁寻春现在就是个素人,你们吃宴氏的瓜能不能别带不相干的人!]
经过上次的事,郁寻春确实在网络上洗白了口碑。
但这个洗白也仅是针对一些明白事理的人,对某些对任何事都有一套自己评判标准的网络皇帝而言,郁寻春烂他们大冲特冲,郁寻春不烂他们也找得到理由审判。
当然,这些网络皇帝也并不仅仅是针对郁寻春一个人。
就在网友议论纷纷之际,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说宴氏继承人的结婚对象是Spring。
那位网友说得绘声绘色:[保真,我闺蜜是古典音乐圈的,她告诉我的。黄隆都知道吧,国内第一指挥,他亲口说的他徒弟和yqc婚期将至。圈里都知道Spring是他唯一的亲传。]
前几天还有人出来蹭热度说自己是宴青川的结婚对象呢,这下又冒出个和宴氏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的Spring。
网友都脱敏了:[到处都是“我闺蜜”“我朋友”“我爸的合作伙伴的儿子的同事”,就没个关系近点的当事人出来说说吗?]
[这一届的狗仔怎么回事?姐对你们太失望了。]
[宴氏的花边绯闻拍来拍去都是我宴姐高调换小男友,她儿子怎么这么低调?]
终于,有某位宴氏集团员工出来回应了。
为了保证自己发言的可信度,她还晒了工牌,虽然只漏出一个宴氏logo。
她表示,低调这两个字,就不存在在他们宴总的字典里好吧。
满世界秀花的旧事就不说了,就说最近的。
[众所周知,我们宴总是一个非常有亲和力,和员工没有距离感的老板。但这次,他没有距离感到我觉得有些冒犯了谁懂……
平时我们在公司其实很少见到宴总,但那天宴总楼上楼下每个办公室都要进去溜达一圈,每个员工都要慰问一遍,就是为了秀他的戒指(。
我当时正巧和宴总进同一部电梯,你们要知道我遇到了什么,你们也会和我一样后悔迈进电梯。
先说一下,我们宴总本来就是那种和员工搭乘电梯时,如果方便会帮员工按楼层的。
所以我当时看到宴总站在门边也没觉得有什么。
直到他像一个电梯小姐一样,用他那只戴着戒指的手,帮所有人开门关门按楼层。
谁懂#点烟
听楼上总裁办的同事们说,宴总那天就差把戒指怼他们脸上了。
反正我偷看了下我们总助的表情挺生无可恋的。
哦,还有一件事,那天宴总还请了全楼的同事吃下午茶,但是有个条件,就是必须点赞他的朋友圈你们懂吧#沧桑点烟]
网友看到这里,不由问道:[你们整个集团都加了他朋友圈?]
楼主回复:[那怎么可能,你看我配吗?
他就是想秀懂吧#点烟
我们集团大楼基本半个月会换一次一楼大厅的花艺置景,然后最近我已经连着看了一个多月的白马蹄莲了。
我都要对这花PTSD了,每天到公司都感觉到了哪个婚礼现场似的。
至于你们问我有没有见过我们宴总的另一半,很遗憾地告诉大家,我也没见过。
对方从来没来过集团,公司里好像只有总助见过,之前我们跟总助八卦了下,反正说颜值不输咱宴总,人也贼拉优秀。
我们总助说俩人站在一起就是郎才男貌!钓死我胃口了!
啊啊啊为什么婚礼不能邀请我啊!]
前台小姐正在摸鱼疯狂和网友八卦着他们宴总的秘密情人,一边库库敲着键盘,一边随时注意着大厅。
看到有人向她走来,立刻停下手,端起甜美笑容起身。
对方尚未走到跟前,一直低着头看手机,但从身形颀长,头小腿长,自带帅哥的氛围。
前台小姐姐笑得更甜了:“您好。”
来者闻言抬头。
对上那双黑曜石一般在厅内熠熠生辉的眼睛,前台小姐姐脑子狠狠宕了下机。
靠啊啊啊啊妈妈我看到帅哥了!
“有什么可以帮您?”小姐姐夹得都快流蜜了。
“我——”
“寻春,这边。”
郁寻春话还没出口,陈助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后者走出电梯向他走来。
他回头对前台小姐姐点了下头,转身向陈助理走过去。
小姐姐愣了半天,和另一位前台双双对视,两人眼里都是震惊。
她确实没在第一眼认出眼前的帅哥是谁,但结合陈助理的招呼,还有他亲自下来接的举动,郁寻春总不能是来和他们宴总谈生意的吧?
靠啊!
两人第一现场,吃到了一口大瓜。
下一瞬,集团内部大大小小的群全都滴滴滴闪烁起来。
就连陈助理一路带着郁寻春走出总裁专属电梯,将他送进宴青川办公室再出来,面对的都是总经办一双双八卦的眼睛。
大家围着他:“陈助,那谁啊?”
陈助理高深莫测地推推眼镜:“宴总老公。”
“老公?”
“不是,咱宴那体格,你确实是老公不是老婆?”
一群人凑在叽叽喳喳。
陈助理戳了戳最八卦的秘书脑袋,吩咐着:“一会儿给里面送杯果汁进去,把人照顾好,我先去开会。”
办公室里,郁寻春打量了一圈宴青川的办公室,坐在沙发上,看着桌上拼了一半的积木说明书。
宴青川的办公室,最商务的就是他的办公桌。
但就连最商务的办公桌上的纸巾盒,都是一个人脸铜像,纸巾的出口在人像鼻子下面,跟大鼻涕似的。
实在不像一个正经总裁办公室应该出现的东西。
郁寻春觉得好笑,宴青川应该不会带人在办公室里谈项目吧?
他看到桌上放着几本礼服册子,随手翻了翻。
都是各大品牌的最新高定,但男士礼服,看来看去都差不多,也就只有宴青川有那个精力把西服搭出花来。
郁寻春走马观花地看了几页,看到一些宴青川发给他问他意见的款式,无声笑起来。
他到现在偶尔想起自己要和宴青川结婚的事,还是会有些恍惚。
两人认识到现在也不过一年半,那天和正式两个字一点也不沾边的求婚,想起来仍然像在做梦一样。
放在以前,郁寻春很难想象自己居然会主动想要和他人走进婚姻。
毕竟他从小就不对婚姻有什么期待。
但如果对方是宴青川的话,他只想紧紧抓住他。
他是郁寻春人生里的一个意外和奇迹。
中途秘书又进来问要不要用餐,郁寻春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已经快下班了。
而宴青川这个会居然还没结束。
宴青川的会议结束在六点半,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总经办已经没人了。
陈助跟他到办公室门口也没进去,走向自己的办公桌,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宴总,会议上的项目书等我回去确认好再发您。”
宴青川点点头,推开办公室的门。
郁寻春被沙发靠背挡住了,宴青川一开始并没有发现他。
他坐在书桌后又处理了半个小时工作,起身去休息室换衣服路过会客区时,先瞟到了已经拼好的积木,然后才看到趴在茶几上,压着书睡觉的人。
宴青川脚步一顿,硬生生拐了个弯。
他前两天刚出了趟差,回来连家都还没回就到公司来开会,这会儿看到郁寻春,就有些走不动道。
他不知道他要来接他。
宴青川被郁寻春偷摸准备的小惊喜,给惊喜到了。
他在郁寻春身边蹲下,将脸埋进郁寻春脸侧,鼻尖拨开发从,在他脸上蹭来蹭去,吸猫似的。
很快就把郁寻春蹭醒了。
他眼睛还没睁开,手先推到宴青川脸上。
宴青川就在他掌心蹭,蹭一蹭蹭一蹭,就蹭到郁寻春颈窝里了。
他亲了亲他,拿掌根替郁寻春擦掉眼角的生理泪水:“你怎么来了?”
郁寻春半抱着他:“我下午没什么事,过来接你下班。”
“想我了?”
大概因为刚睡醒,郁寻春反应慢,就特别坦率:“嗯。”
很乖,宴青川心里软成一团。
他看着桌上的礼服册,问:“礼服有喜欢的吗?”
“你安排就好了。”
虽然是婚礼用的,但郁寻春在这块确实不怎么挑剔。
“那我选了几套,等成衣送过来我们先试一试。”宴青川有些心不在焉,说话时,嘴唇在颈侧和唇边流连,“你喜欢黑色的还是白色的?”
郁寻春这会儿再迟钝,也察觉到宴青川的意图了。
手都摸到他背上去了。
“我都可以。”他一边按住宴青川的手,一边提醒他,“这里是公司。”
宴青川知道郁寻春脸皮特别薄,虽然嘴上说着“公司怎么了?下班了又不会有人来”,但手除了滑到他腰间抓了抓他痒痒肉之外,也没有更多的动作。
郁寻春弯着腰躲他。
宴青川抱着人又亲又啃的腻歪够了,才说:“等我换个衣服。”
宴青川换衣服也没关门,在里间和郁寻春搭话,问他前几天的公益演出怎么样。
郁寻春在外面整理被他弄乱的衣服和头发:“第一场,没什么人,可能是因为大家都没什么名气,我们商量说从下一场开始可以每次邀请一位比较知名的音乐家。”
公益演出,旨在推广古典乐,但古典音乐本来就是一个比较小众的圈子。
宴青川很快换好衣服出来,顺手帮郁寻春压了压他漏掉的呆毛。
两人离开公司,在路上又商量起了婚礼场地的事。
“宴女士想要整个大教堂大城堡,我比较想在室外,你觉得呢?”
郁寻春看着平板上宴南山选好的城堡:“我都可以。”
宴青川开进车库,熄火停车,伸手捏郁寻春的脸:“这辈子就结这一次婚,不可以都可以,海边和草坪,你选一个。”
“非得选一个吗,不能都要吗?”
宴青川轻哼:“还挺贪心。”
郁寻春笑:“不可以贪心吗?”
“当然可以。”宴青川握住郁寻春的手腕,指腹在他腕内轻轻摩挲,看着郁寻春的眼睛,往自己这边用力。
狭小的车内,郁寻春跨坐在宴青川的腿上。
“太挤了,”他后腰顶着方向盘,“不舒服。”
宴青川放倒了座椅,给他让出空余:“这样呢?”
他的手握在郁寻春脚腕上。
郁寻春耳根泛红:“回家再……”
“我们现在不就在家里吗?”
他有理有据,郁寻春一时词穷,瞪着他。
宴青川笑着捂住他的眼睛,起身亲他,压得郁寻春只能反折在方向盘上,为了保持平衡一只手攥着宴青川的衣服,一只手撑在车顶。
“手拿开,”郁寻春说,“我看不见。”
他听见一点簌簌的衣物摩擦的动静,前一秒宴青川刚把手拿开,还没看清他的脸,后一秒他的眼睛就被领带给遮住了。
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宴青川轻笑:“就是要你看不见。”
从车上下来,郁寻春没办事直视满车的狼藉。
他埋在宴青川肩上,脖子也疼腰也疼:“我要买新车。”
“为什么?”宴青川侧首问他,“不要我的库里南了吗?”
郁寻春咬牙切齿:“你自己开吧。”
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开这辆车了。
两人贴在一起的胸腔,因为宴青川的哼笑而共振。
晚上,两人靠在一起商量其他婚礼的细节。
郁寻春没有结过婚,不知道结婚有这么多事,他本来以为都交给婚礼策划去做好了。
但即使有专业的婚礼策划,需要他们进行决策的事也不少,偏偏宴青川不管再忙,也要抽出时间亲力亲为。
郁寻春原本不是个特别有仪式感的人,但和宴青川一起,大到确认现场的布景,小到请柬的选择,连伴手礼里面的东西都是他们一样一样一起选的。
郁寻春又觉得特别有趣。
连带着那份要和宴青川结婚的不真实感,也在日常一个个小决策中飘然落地。
特别是这种两个人一起窝在沙发上,脑袋挨着脑袋,肩膀顶着肩膀的时候。
郁寻春时常会冒出一种“哦我真的要结婚了”的满足和幸福感。
像泡在暖洋洋的温水里。
“在想什么?”宴青川玩着他的手指,垂眸看他。
郁寻春同他对视,反过来玩宴青川的手:“我在想,我居然要结婚了,真是不可思议。”
他不由笑起来,坐直了问宴青川:“我有一个问题。”
宴青川示意他问。
“我很多时候都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对我很好。为什么?”
特别是以前,郁寻春经常会想到底为什么?
他刚遇到宴青川的时候,脾气并不好,对宴青川也不好。
但宴青川从来没有因为他乱发脾气生过气。
他很包容,很温柔,时常给郁寻春一种他好像从那个时候就喜欢自己了的错觉。
但仔细想想,怎么可能呢?
那个时候的郁寻春,浑身上下找不出一点优点,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也正是如此,越是被宴青川的爱意包围,郁寻春越是疑惑。
他一直在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
宴青川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但好像除了亲口问他,他没办法擅自解答。
宴青川握住他的手。
说到底,郁寻春并不是质疑他的爱,他只是需要有一个让爱立足的理由。
即使他已经从那些阴影里走出来,即使宴青川教会了他很多,但他对于“爱”的理解,依旧是建立在“有条件”的基础上。
“你还记得那只小狗吗?”宴青川提醒他,“宴春春。”
郁寻春点头。
“当时我说小狗爱你,你不相信,你不相信小狗会无缘无故爱你。但是寻寻,很多时候‘爱’本来就是没有条件的。”宴青川撩起他的额发,看着郁寻春的眼睛,“我看到你第一眼我就喜欢你,你也可以当我见色起意。”
“我喜欢你,对喜欢的人有点耐心,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你擅自捡了小猫回家,你难道会去计较小猫哈人吗?
而且郁寻春那叫脾气差吗?
他以为的脾气差,在宴青川看来就跟小猫龇牙似的,因为紧张害怕而竖起全身的毛用以恐吓敌人。
外强中干而已。
对于郁寻春来说,他所谓的第一次见面大概是那一夜荒唐后没有记忆的早上。
但于宴青川,是他推开包厢门,看到走错包厢还躺在沙发上骂骂咧咧的郁寻春那一刻,才是初见。
那会儿郁寻春已经喝得不知东西了,抱着酒瓶,一双漆黑的眼睛仿佛在酒里滚过,润着水,晶晶亮。
他盯着天花板上的灯数星星,口齿含糊地不认输。
骂狗屁老天爷,说人生是他自己的,又劝慰自己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喜欢。
他嘴上说着不需要别人的喜欢,表情却像路边没人要的小狗。
看到宴青川,就爬起来用滚烫的掌心摸他的脸,问他是不是经理新给他找来的男模,问他卖不卖身,要不要和他做.爱。
经理在旁边点头哈腰给宴青川解释说失恋喝醉了。
宴青川只觉得他怪可爱的。
后来见他在床上哭成一个水龙头,辱骂全世界,更觉得他有意思。
爱,是在日常的相处中,在越发了解郁寻春后一点点加深的。
而一开始对他的喜欢,没有任何理由。
他就是无条件地喜欢郁寻春。
从一开始。
“怎么这样啊……”
明明是郁寻春问的,听到后面却越抬不起头,额头顶在宴青川肩侧。
“怎么?”
郁寻春摇摇头。
宴青川摸他头发:“那你现在相信小狗爱你了吗?”
郁寻春静了一会儿,抬头看他,眼眶有些红睫毛也湿漉漉的。
“我爱你。”他说。
宴青川笑了笑,低头吻他:“我也爱你。”
郁寻春瘪瘪嘴,颤着睫毛滚下一串眼泪。
宴青川咬了他一下,又舔了舔:“怎么接吻也不专心?”-
婚礼安排在秋天。
不仅有草坪,在海边,也有城堡和教堂。
整个庄园都是他们的礼堂。
郁寻春的礼服是深色,宴青川选的,说他皮肤白,穿深色更好看。
燕尾服的款式,从胸到肩全都绣着和礼服同色的亮线刺绣,任何光落在上面都闪闪发光,衬得郁寻春小脸白釉一样漂亮。
缎面真丝的戗驳领增加了他胸腔的厚度,马甲掐出细细的腰线,领边滚着银纹,矜贵又优雅,任谁看了都挪不开眼。
桑朔不爽咋舌,千言万语化成一个字:“靠。”
他输了!
不过看在今天郁寻春是主角的份上,他就不和郁寻春计较了。
他看了眼旁边接待宾客穿着一身白的宴青川:“你们怎么不戴胸花?”
别的婚礼主角不都戴吗?
反观这两位,宴青川胸口别着一抹和郁寻春礼服同色的口袋巾,白礼服肩后用郁寻春身上的亮线绣着厚厚的纹路。
而郁寻春,马甲上挂着怀表链。
“宴青川觉得胸花破坏搭配。”
“你这也是他给你搭的?”
郁寻春点点头。
礼服是定制的,衣服上所有的细节,都是宴青川亲自和设计师确认的,就连扣子用什么材料,他都要一一过目。
能把礼服穿出花来的,也只有他了。
桑朔拍拍郁寻春的肩膀:“如果哪天宴氏倒闭了,我一定聘请宴总来当我的私人服装师。”
郁寻春:“……那你应该很难实现这个梦想了。”
“祖宗,人结婚的大喜日子,你能不能管管你那张嘴?”经纪人馒头黑脸地捂住桑朔的嘴,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晦气话,连声对郁寻春说新婚快乐,拖着桑朔往里去。
就算周围都是人,还能听到经纪人骂骂咧咧教育桑朔的声音。
桑朔理直气壮:“人郁寻春都没急,你个太监急什么?”
“诶我针呢?我那么粗一根缝你嘴的针呢!”
郁寻春低头笑出声。
宴青川刚送走了人,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笑什么?”
郁寻春把刚才的事告诉他,宴青川闻言点头:“不失为一条好后路。”
两人相视一笑,那边宋杭清带着他老婆来了。
他老婆肚子已经很大了,下个月预产期,宋杭清说:“你但凡晚半个月结婚,我就来不了了。”
郁寻春看着女方的肚子:“刚才是不是动了一下?”
“估计是知道今天是个好日子。”小嫂子摸着肚子,看郁寻春目光好奇,热情邀请他,“要不要摸一下?”
郁寻春一脸惶恐,被抓着手也疯狂往后缩,脑袋摇成拨浪鼓。
他这样反而让对方起了逗弄的心思:“摸一下呗。”
“不行姐,我害怕。”
“这有什么好怕的,你摸她还会踢你呢。”
“不行不行不行。”
她小小的身体里孕育着一个全新的生命,太脆弱了,郁寻春不敢摸。
“好了好了,你看把人家玲玲吓啥样了。”宋杭清替郁寻春解围,“爸爸摸爸爸摸。”
他还小心地拿湿巾擦了擦手,然后一副“爸爸来咯”的样子,一边跟肚子里的小孩玩闹,一边小心扶着老婆的腰进去。
还不忘回头对郁寻春道:“玲玲,结婚可累了,你加油。”
吕攀和陈树,以及郁寻春那个小音乐团队的人都来了,上来就是一副被这对金童玉男闪瞎眼的模样。
送上祝福,说不到两句吕攀的话题就拐到工作上,被陈树和团队其他人连拖带拽拉走了。
“虽然你是老板,但别逼我在这大喜的日子抽你。”陈树的话得到了其他人的一致附议。
黄隆一个人来的,带着他的两条小腊肠。
可谓是隆重出席,小腊肠都戴上了小领结,看到郁寻春就摇尾巴。
一边对郁寻春摇尾巴,一边因为其他人的靠近而生气,喉咙里滚着低鸣。
黄隆抱着狗和郁寻春八卦:“所以你最后是怎么表白的?”
郁寻春给小腊肠整理了下领结,转而对罗成等人挥了挥手。
“老师你该进去了。”他反手把黄隆往里推,迎上罗成一行人。
黄隆和宴青川对上视线。
“老师,我告诉你吧。”宴青川笑着弯腰附到他耳边,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黄隆:“……”
黄隆将狗放下:“还是你俩讨人喜欢。”
送走罗成,郁寻春看向宴青川:“你刚和我老师说了什么?”
“我说你几次对我表白失败。”
郁寻春一愣:“你怎么知道?”
“对啊?”宴青川笑道,“我怎么会知道呢?”
他笑得惹人厌,郁寻春给了他一肘击,宴青川夸张地捂住胸口:“完蛋了,婚礼现场,新郎被新郎暗杀了。”
说完脑袋往郁寻春肩膀上一歪,吐着舌头撞死。
啊啊啊!
郁寻春现在只想用陈树的话,大喜的日子别逼我抽你!
他抖抖肩膀:“快起来,丢不丢人啊?”
“我不觉得丢人呢?”
今天的宴青川格外欠揍,那边宴南山撸着袖子就来了:“来宝宝,我帮你把这倒霉玩意儿丢出去。”
“我们两口子说话,你来凑什么热闹?”宴青川直起身,“你不和我爷奶在内场吗?”
“可不就是差不多了,招呼你俩进去吗?”宴南山挥挥手,“这边交给我,你们快去准备吧。”
郁寻春:“那麻烦您了。”
宴南山捏上郁寻春的脸:“宝宝,自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
郁寻春点点头,跟宴青川一起进去。
婚礼在宴青川和宴南山的力争不断下,定在了教堂外的草坪上,草坪后是断崖,崖边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顺着草坪往下,有条通向海边的小路。
路边扎着气球和鲜花,两位新人携手从这里走进众人视野。
两人挽着手,宴青川和郁寻春咬耳朵:“这音乐不会是你写的吧?之前偷偷摸摸藏着不让我进你工作室就是为了给我个惊喜?”
蒋洲等人在两侧撒花。
虽然做的时候反反复复听了很多遍,但真的踩着他自己做的音乐结婚,郁寻春感觉还是很奇妙。
郁寻春本来有点紧张,注意力都在音乐有没有哪里有瑕疵上,结果被宴青川一打岔就分了神。
“你喜欢吗?”他问。
宴青川低头亲了下郁寻春侧脸:“我怎么只能和你结一次婚啊?”
郁寻春被他的话逗笑。
旁边蒋洲:“诶诶诶这位新郎干什么呢?现在是你和那位新郎拥吻的时候吗?”
婚礼来了很多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两人落下结婚誓言拥吻时,用掌声给予他们最真挚又热情的祝福。
晚上的婚宴更热闹,现顶流几首唱跳表演直接将现场氛围掀至高潮。
罗成等人也带来了乐器,最后硬生生把晚宴变成了一场舞会。
结束时,郁寻春累得路都快走不动了。
其他人更是喝得横七竖八,宴青川也喝了点,但他今晚很克制,没有喝太多。
他把郁寻春背回了庄园内的房间。
还给他洗了澡。
郁寻春坐在浴缸里,靠在宴青川身上,任由他抬起自己的手。
时间都快指到清晨了。
他又困又累,反观宴青川居然还有力气哼歌,虽然调子乱七八糟。
郁寻春很不解:“你不累吗?”
“不累啊。”宴青川往他身上打着泡泡。
郁寻春看着他炯炯有神的眼睛,再一想,宴青川好像确实一直都很有活力。
除了早上赖床不想起的时候。
“你精力可真好。”
说出这句话时,郁寻春还有点羡慕,但在他丢宴青川丢到床上,准备干一些不能仔细说的事时,他就有些咬牙切齿了。
这一天下来他人都累麻了,他怎么还精力旺盛地像条狗似的!
“宴青川,你有点过分了。”
“洞房花烛诶,这辈子就这一次。”
宴青川竖起一根手指,晃晃他,强调:“就这一次。”
郁寻春紧紧抓着被子,宛如一个被恶棍非礼的小可怜,脚都蹬到宴青川胸上了,禁止他靠近。
“你别撒娇,我不吃这套。”
宴青川抓着他脚腕,脑袋一会儿拱拱他一会儿蹭蹭他,哼哼唧唧撒娇:“好不好?嗯?好不好嘛。”
郁寻春无语望天花板,手臂搭在眼睛上,同样竖起食指:“就一次。”
但郁寻春一次也没挺住,中途也不知道是被累晕了,还是被累晕了,做到一半睡着了。
宴青川笑倒在他身上,对自己做个结论:“真是个禽兽。”
他又带郁寻春去洗了个澡,这回郁寻春全程都没醒。
这么一番闹腾下来,天已经快亮了。
宴青川正准备搂着郁寻春睡觉,突然摸出手机。
很神奇,他平时基本不用这个软件,但那一刻他就是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微博。
他看到微博上,挂着一个#全世界都欠郁寻春一个道歉#的热搜。
点进去,是一些婚礼的照片。
有郁寻春单人的,也有郁寻春和别人一起的,还有他们两人被亲朋好友簇拥在中间的。
不管是抓拍还是怎样,每张照片上,郁寻春脸上的笑容都很灿烂。
而网友们,不仅看到了照片上的郁寻春,还有黄隆桑朔等人。
将郁寻春和Spring联系起来,显得理所当然。
接着又搬出来很多证据佐证,比如桑朔当初被拍到和郁寻春同行,比如郁寻春和spring这两个同一含义的名字,比如当初Spring直播时室友那声“xunxun”等等。
当要证明二者是同一人时,就能翻到很多与之相关的信息。
网友才惊觉,他们对于郁寻春的了解,偏差甚多。
还有人翻出他从娱乐圈销声匿迹前一晚,站在垃圾桶旁抽烟的照片。
那张被全网嘲讽“玉玉”的照片上的人,垂着头锁着眉,看不出一点生气。
而婚礼上的郁寻春,阳光、耀眼,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谁先刷的这个话题已经无从考究,但它确实被刷上了热搜。
网友们为他们曾经对郁寻春的伤害道歉。
宴青川反而觉得有些可笑。
他们所谓的道歉,更多是因为他还是Spring,他有众所周知的天赋,他又许多人触不可及的成就,他还有国内第一指挥家的老师以及宴氏继承人合法配偶的头衔。
有几个人真的心疼他,为此怀有愧意不好说。
因为当下一个“郁寻春”出现时,他们仍然会在没有窥见半分真相之际,便对对方群起而攻。
宴青川破天荒发了微博,用以回应:[没必要。]
枕边的人翻了个身,没睁眼,下意识往宴青川怀里钻。
声音很沙:“你怎么还不睡觉?”
宴青川笑着放下手机:“就睡。”
他抱住郁寻春:“寻寻。”
“……嗯?”很久,郁寻春才应了一下。
宴青川没再说话,他也只是想单纯叫一叫他,就像很多时候郁寻春叫他那样。
不远处海浪拍到崖壁的声音传来。
晨曦跃出海面,一点点扫过草坪,尚未收走的气球和白纱在风里轻轻晃动。
阳光一点点爬过建筑的高墙,悬在高空。
崭新的一天。
也是郁寻春崭新的人生。
还有宴青川以全新身份,落在他唇边的吻。
“早安。”-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