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斯惟根本没办法拒绝楼迦的提议,抬手擦了擦眼泪说好,又看着她可怜巴巴地问:“那你要考虑多久?”
楼迦屈指在他脑门上崩了下,有些好笑地说:“你别得寸进尺啊。”
蒋斯惟刚才哭过一场,鼻头和眼睛都是红红的,看起来可怜巴巴的,他抿了抿唇,小声说:“可我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回去了。”
楼迦没想太多,顺着他的话说:“那就考虑到你走之前。”
蒋斯惟立马说好,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楼迦顿时有种掉进他圈套里的感觉:“蒋斯惟,你是不是就在这里等着我呢?”
“没有。”蒋斯惟嘟囔了声,手摸着脸说,“你要是没发现,我也没打算今天跟你告……坦白的。”
“你不想我发现,你别做那么明显啊。”楼迦在他脑袋上使劲揉了一通,手感软乎得让她忍不住多揉了两下,“行了,赶快收拾,等会儿该吃饭了。”
“好。”蒋斯惟乖乖应着,恨不得自己真穿成小狗,一咕咚钻进楼迦的怀里撒个娇。
收尾工作不算麻烦,蒋斯惟基本没让楼迦插手,一个人赶在吃饭前把剩下的事情都做完了。
甚至还有多余的时间把卫生也做了一遍。
楼迦说要时间考虑,蒋斯惟也不想黏得太紧,晚上吃饭时都没跟楼迦坐一桌,但一双眼就没从楼迦身上离开过。
看到她起身去送餐盘,他盘里的饭都没吃完,直接端着边走边往嘴里扒,赶着和楼迦一起走出了食堂。
只是最后一口饭实在塞得太满,蒋斯惟半天都没咽下去,还差点给自己噎住气。
楼迦又无语又好笑,去给他接了杯水:“你说你想什么呢,我又不会跑。”
蒋斯惟没工夫说话,就着水总算把最后一口咽了下去,答非所问道:“你晚上有事吗?”
“要写一会教案,怎么了?”
“那你写完教案,如果时间还早,能不能跟我出去一趟?”蒋斯惟说,“带你去个地方。”
“可以。”楼迦又问,“去哪儿,罗校长说了,晚上不能走太远,山里可能会有野猪。”
“保密,但肯定安全。”蒋斯惟笑了笑,“记得穿长袖长裤,黑色最好。”
楼迦真的有点好奇,但猜到蒋斯惟肯定不会说,也只好自己在心里琢磨着,写教案的速度都比平时快了些。
才九点多,她已经全部收拾好,给蒋斯惟发了消息。
蒋斯惟从走廊另一头的房间走了出来,冲楼迦这边招了招手,他穿了一身黑,夜色里那双眼眸格外地亮:“走吧。”
楼迦只有一件黑色冲锋衣,套在短袖外边,穿了条和蒋斯惟差不多款式的工装裤。
两人走在一起,不仔细看,倒还挺像情侣装。
“这么晚不能进山吧?”楼迦跟着蒋斯惟出了院子,眼见着一直往后山方向去,没忍住问了句。
“不进山,就在山脚附近。”蒋斯惟说,“之前捡柴火的时候,听后厨那几个大叔说的。”
“行。”楼迦没再问。
走了快二十分钟,蒋斯惟才停下来,从口袋里摸出样东西:“等等,你先戴下这个。”
“什么?”楼迦看着他,也看到他拿在手里的眼罩,“蒋斯惟,你到底在搞什么。”
“等下你就知道了。”蒋斯惟把眼罩递过去,“这个是新的,我还没拆开用。”
楼迦拿他没办法,只好接过来戴上了:“你要是敢让我摔了,明天我就让你上头条新闻。”
“我不会让你摔的。”蒋斯惟说,“但为了以防万一,我可以牵着你的手走吗?”
“……”
楼迦只能把手递了过去,下一秒,指尖忽然被一片温暖包裹住,她下意识想抽回,却被蒋斯惟握得更紧了。
“别乱动,这里的路不好走。”他好像挨得很近,近到楼迦隐约都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
她莫名有些紧张,指尖触碰到的温度也越来越烫。
走了不知道多久,楼迦察觉到蒋斯惟停了下来,刚要抬手摘掉眼罩,却又被拦下。
“再等等。”蒋斯惟小声说。
山里的夜晚不算寂静,虫鸣风声交错,枝叶晃动,偶尔还有几声不知名的鸣叫。
楼迦站在那儿,听着彼此的呼吸声伴随着这些动静此起彼伏,心渐渐平静下来。
她闻到夏夜树林间的草木味,脚踩着软塌塌的泥土味,还有始终萦绕在鼻息间的皂角香。
“来了。”晃神间,楼迦听到蒋斯惟的声音,正想问什么来了,他忽然抬手解开她的眼罩。
视线有几秒的模糊,可楼迦仍然看见有许多光亮在半空中起伏,像会流动的星空。
她眨了眨眼,视线逐渐清晰,看清那些流动的星光是已经不怎么常见的萤火虫。
它们在草丛里,在半空中,在漫山遍野间飞舞着,逐渐汇聚成一片独一无二的“星空”。
“真漂亮啊。”楼迦仰头望着那些闪动的光点,有一些甚至落在她的黑色外套上。
她伸手碰了碰,萤火虫又扑棱着翅膀飞远了,可很快又有新的陆续在他们的衣服上着陆。
“我本来是想等到时机合适,再带你来这里的。”蒋斯惟忽然说,“只是没想到今天出了点意外。”
楼迦回头看着他,心跳似乎也跟着这些萤火一同快速起伏着。
“虽然有些突然,但这些话我总觉得要说清楚,也不想稀里糊涂地让你考虑我。”蒋斯惟眼神认真,“和其他人相比,我可能没有那么优秀,也不够成熟,在你面前还总是习惯性地犯傻,可我好像真的没办法,我一见到你就不知道怎么思考了,你对我笑,我就觉得好像一切都值得。”
“你说你不想要权衡之后的喜欢,我不知道我的犹豫和胆怯是不是也算权衡,毕竟我以前甚至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能站在你面前跟你说这些。”他笑了笑,眼睛却又红了,“但老天可能看我太可怜,又给了我这样的机会,我不想错过,更不想错过你。”
蒋斯惟始终站在离楼迦两步远的地方,好像过去的许多时刻,他沉默地跟在她身后,等着她回头。
楼迦忽然有些眼眶发热。
“楼迦。”这句话藏在心里许久,此刻终于能得以见天日,蒋斯惟的情绪有些难以自抑。
他喉结轻滚,声音又低又沉:“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