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第91章
作为侦察骑士, 莱维的反侦察意识很强，快到喀万驿时，莱维发现后方又出现了镀金旅团佣兵的行踪,
看样子应该是来追捕他们的。
莱维在意识中告诉了空和派蒙这件事，然后带着他们走了一条小路, 绕道从喀万驿通过, 悄悄甩开了追兵们。
离开喀万驿, 进入沙漠一小段路后，总算没有佣兵们追踪的迹象了。
果然, 教令院雇佣的佣兵们，会畏惧在沙漠中遭到其他镀金旅团黑吃黑的打劫，总算是甩脱了在雨林中时不时出现的追捕。
沙漠中的太阳无比耀眼, 将沙地烤的炙热, 虽然没了追兵，为了防止烫脚，大家的步伐也都很快。
他们一路走过留下的脚印不一会儿就被风吹拂, 不见踪影。
莱维跟第1次来到沙漠的空和派蒙解说, “在沙漠里, 脚印很快就会被风沙掩埋掉, 也不会有植物留下人走过的痕迹。在沙漠的白天，就连辨别方向都很困难，只有老道的佣兵和经常混迹在沙漠中的人, 才能在这种条件下寻找到些许目标的行踪。教练院那些养尊处优的佣兵们, 搞不定沙漠这样的环境。”
“这下我们就自由啦, 我建议第1站去阿如村, 那里是沙漠居民最大的村落，雨林中的人去沙漠, 通常都会路过那里。”
“说到沙漠中的同伴，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赛诺，他特别擅长在沙漠中追踪逃犯，教令院这么久都不知道他的行踪，也许他就藏身在沙漠中，我们去阿如村打听一下吧。”
“好啊好啊，跑了这么久，派蒙也想休息一下了。到了阿如村，你们也多歇一会儿。”
他们一路从须弥城途径禅那园和喀万驿来到沙漠，时间已经从凌晨来到了下午，一直没有休息过。
的确有必要修整一番，为之后的行动做准备。
空赞同派蒙的提议。
“莱维你昨晚根本没怎么睡，半夜跑了大半个须弥城，跟「博士」打了一架，还带着我们跑了一路，躲避追兵，等到了阿如村，你必须停下来好好休息！”
莱维眨了眨眼，其实他一点也不困不累，曾经的侦查骑士压力训练中，他经常这样集中精神熬夜。
后来拥有了意识世界后，更不论是体力还是精神力都增长的很快，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我不累的，不用……”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莱维就看到了空可怕的眼神，不小心把后半句话咽下去了。
呃……难道是梦境中被人偶莱维拒绝出心理阴影了？
莱维考虑到空也在不久前受到过无数次梦境的折磨，算了，还是先别拒绝吧，照顾照顾旅伴脆弱的心理状态。
“阿如村中常有商人来往，去问问他们，应该能找到留宿的地方。”
莱维改变了口风。
“嗯，你不许偷溜。”
空的确没完全从梦境中的阴影完全走出来。
在无尽的花神诞祭之梦中，人偶莱维只会按照花神诞祭那天，莱维的路线行动，空因为既视感想要做出不一样的行动时，人偶莱维都会干脆利落的拒绝参与，自顾自的按照原来的路线行动。
按照空对莱维的了解，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莱维很少会拒绝他。
可是空也清楚，如果莱维下定什么决心，也并不会顾及到他的想法。莱维就是这样的人，为了执着的目标，什么都不会顾及，虽然，他的目标本身，就是让其他人拥有更好的未来。
空明白眼前人偶的虚假，可是莱维一直不在身边这件事，让空突然意识到，莱维本就是为了改变他磕cp的悲剧命运才找上自己的，如今拥有部分改动命运权能的莱维，自然也会为了相同的目的，离开自己。
他们在须弥的旅途上一路同行，不过是因为这趟旅程，莱维也需要拜访草神，跟他目的一致。
如果，下个目的地，莱维不需要再拜访神明了呢……
他们就会分开。
空突然意识到，这个可能性，被他有意忽视了。
而无尽的花神诞祭梦境，将这个可能性赤裸裸的摆在他面前。
那一瞬间，空明白了，这不是友情，他会坦然的祝愿朋友走向他自己想要走的路，却不能坦然的面对莱维的离开。
原来，他喜欢他。
可莱维呢，莱维是怎么想的？
空不能确定。
他知道，莱维对他很好，很多事情上都会考虑到他，也很信任他，还会跟他提要求。
可是，莱维也在许多事情上我行我素，并不在意别人的想法，有时候，自己也是那个别人。
莱维就像是突然闯进院子里的野猫，先是硬生生赖上他，用自己的毛茸茸和可爱贴心俘获他的心，让他产生想要养他的想法，然后又时不时溜出院子，去野外捕猎和玩耍，让找不到猫的他着急担心，却又会在几天后乱糟糟的溜回来求抚摸，让人舍不得责备。
莱维，会愿意成为他的家养猫咪吗？
莱维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他们马上就要到阿如村了，穿过眼前这个山洞，就是阿如村村口。
突然间，有什么东西飞快从天而降，雷霆万钧般袭击了前方村口的灰毛青年。
等下，被袭击的那个人，不是那个在奥摩斯港，给阿赫玛尔之眼找麻烦的教令院书记官，艾尔海森吗？
莱维在他的披风上扔过一个定位植物，现在还好端端的，显示的位置正是前方。
袭击他的人是……
“赛诺！？”
莱维忍不住大喊出来。
“什么什么？你找到赛诺了？哇！前面有人打架！”派蒙被前方激烈的战斗震慑，微微向后飞了两步。
只见赛诺身法极快，凭借从天而降的重力和加速度袭击向艾尔海森，艾尔海森抽出单手剑，双手持剑硬接了这一招。
赛诺并不恋战，调整姿态飞快后退，跳上一旁的岩壁，然后借力一蹬，赤沙之杖刺向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以逸待劳，并不硬接这一击，而是侧身避开，在赛诺惯性冲向前时攻击赛诺侧身，赛诺在艾尔海森做出动作时，就开始变招，改刺为挥，逼迫艾尔海森避开赤沙之杖的攻击范围，没想到艾尔海森却单手接下了这道攻击，还凭借怪力将赛诺逼退。
赛诺拉开与艾尔海森的距离，调整攻击姿势，重新冲上去，同时高速变化招式攻击，艾尔海森也快速变招，悉数接下，兵器碰撞发出打铁般的声响。
赛诺在艾尔海森接下一次攻击时，借力反弹到高处的岩壁上，然后凭借重力和向前的冲力高速攻向艾尔海森，艾尔海森躲避不及，只能横剑硬接，被这一击击退了好几米。
赛诺也快速拉开了和海尔海森的距离，阻挡在进入阿如村的必经之路上。
“赛诺？”
艾尔海森认出了这个袭击他的人。
两人唇枪舌战之际，莱维他们看到打斗结束，也终于能够走近了。
“赛诺，终于找到你了！”
莱维朝赛诺挥手，努力吸引赛诺的注意力。
“莱维？你为什么在这里？算了，我正要「审判」这个人，你先别打岔。”
赛诺看到了莱维，不过他的注意力依然全都在艾尔海森身上。
艾尔海森在看到莱维时，嘴角微微勾起，他对赛诺说。
“这个人好像是你的朋友，如果你得知，你的这位朋友窃取了神明罐装知识，你也会「审判」他吗？”
“艾尔海森！休想转移话题，我不会相信你拙劣的谎言。”
对待嫌疑人，赛诺从不轻信。
“呵，这位莱维，将你身上的「神明罐装知识」拿出来吧，我可是亲眼看到，你从阿赫玛尔之眼的首领那里抢到手的。”
艾尔海森嘴里的话是对莱维说的，眼睛却一直全神贯注的盯着赛诺看，防止他暴起发难。
“呃……这个嘛。”
莱维小跑到赛诺身边，掏出「神明罐装知识」递给赛诺。
“「神明罐装知识」的确在我手上，因为我抢它是为了找到你，赛诺。我来须弥时先去化城郭见了提纳里，从他那听说了你的事。我就想着，我找不到你，如果我手上有赃物的话，说不定就能吸引你来找我了。”
“喏，东西给你，完好无损。”
“没想到这东西还没勾引你来，先在阿如村这里碰到你了。”
赛诺快速瞥了莱维和「神明罐装知识」一眼，有些无奈。
“你的事等会儿再说。”
这时迪希雅突然从阿如村内部走了出来。
“就是你们两个在阿如村的村口打架对吧！我不管你们两个是什么教令院的大人物，把纷争带入阿如村这片净土的人，都必须受到教训！”
迪希雅气冲冲的就要揍正在对峙的两人，阿如村村口却突然刮起了巨大的沙尘暴，黄沙遮天蔽日，让人睁不开眼睛，更别说打架了。
“喂，那边的人，沙尘暴来了，快来这边躲躲。”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阿如村内部方向传来。
莱维耳朵尖，听清楚了这道声音，他劝赛诺。
“这个天气下，他也跑不掉的，一起去村里躲躲吧。”
沙尘暴越来越大，只是张口说话就会吃进一嘴沙子，众人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听从那道声音的劝告，进入阿如村内部。
第092章 第92章
主动邀请大家躲避沙尘暴的人叫做坎蒂丝, 是阿如村的护卫，看起来和迪希雅很熟悉的样子。
听从她的指挥，大家来到阿如村村长的家中, 总算摆脱了漫天黄沙，每个人进门后, 都在门口抖落了一身的沙子。他们几个人加起来, 在村长家门口, 制造了一个小沙堆。
坎蒂丝声音柔和，说出来的话却很强势, 她要求大家开诚布公的说开，避免在阿如村中再次产生冲突，如果被她发现冲突苗头, 她就不是现在这种态度了。
这么一番折腾下, 迪希雅刚才的气势也消散了不少，不再怒气冲冲的样子，她本来就是个局外人, 解释了一番气不过有人在阿如村打架, 一时冲动, 就被坎蒂丝放过去了。
倒是赛诺和艾尔海森嘛……
艾尔海森气定神闲的坐在长桌的凳子上, 跟迪希雅、空、莱维一样。
赛诺就不同了，他不愿意跟艾尔海森坐一桌，站在艾尔海森背后, 犀利的目光一直盯着他, 充满了敌意和威慑。
空悄悄跟莱维说：“你的这位朋友, 也太有威慑力了吧, 我感觉空气中有火花在闪。”
莱维也悄悄跟空说：“赛诺面对要审判的对象时一直是这样的，这样才能威慑到穷凶极恶, 或者心存侥幸的犯罪人员嘛。”
“不过少见的是，这次要被审判的对象，竟然能在气势上跟赛诺不相上下，背对着赛诺，也能用气势碰撞出火花，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物。”
“如果是其他人，早就被赛诺吓的瘫软了。”
“你可能不清楚，大风纪官的威名，可以吓哭胆小的学者，威慑程度超级高。”
莱维佩服的看着艾尔海森，这位书记官，不是一般人！
空也跟着莱维一起看向艾尔海森，他可是知道莱维去抢「神明罐装知识」时，乔装成什么样子的，几乎没人能认出来。艾尔海森明显不认识莱维，他是怎么一眼认出莱维就是那个抢夺「神明罐装知识」之人的呢？
派蒙飞在一边，小声说：“你们为什么盯着他看？他有什么神奇的地方吗？”
然后学着莱维和空的的样子，也开始打量艾尔海森。
被这么多双眼睛同时盯着，艾尔海森却依然一副坦然的样子，丝毫没有变化。
赛诺见强势盯人也不起效，尊重坎蒂丝的意愿，暂时放过了用气势压倒艾尔海森。
除了工作上的机密偶尔需要隐瞒，他从不撒谎。
所以赛诺先开口了。
“我没什么好隐瞒的。”
“教令院的人找不到我的踪迹，是因为我选择了自我放逐。”
“前段时间，我注意到，教令院内部研究工程的企划和纪录内容，明显与现实中的人员调动和物资消耗对不上。”
“失踪的人员中，就包括了我朋友的老师，生论派贤者。”
“我调查后发现，这部分的负责人，竟然是教令院的大贤者阿扎尔。”
“作为「大风纪官」，我有责任也有权利对此进行核对监察。然而我的私下调查，却全都无功而返，就像是有一双眼睛随时观察，避开我的行动，那时候我就意识到，他们从一开始，就有意提防我。”
“为此，我走正式流程，提交了核对申请。果然不出我所料，大贤者驳回了我的核对申请。”
“只不过，没想到他在驳回时对我说：「大风纪官的权力本就由贤者赋予，你无权审判我们。」[1]”
“哼！我在当上风纪官时发下的誓言中，可不包含要对贤者效忠，我只守卫智慧本身。”
“不过大贤者的发言也让我意识到，在现在的教令院中，我不可能调查到想要的结果，还会受到教令院的阻碍，于是我选择了自我放逐，在远离教令院视线的地方，继续调查。”
莱维问：“所以，你根本就是长期停留在沙漠中，调查的同时，追捕逃到沙漠的学术犯罪人员吗？”
“难怪在雨林中，就连我都搞不到有关你行踪的情报。”
赛诺说：“你猜的没错。”
“接下来，莱维你告诉我，你回到须弥到底是为了什么？虽然我相信你是为了找我才去抢夺了「神明罐装知识」，可是，就算想要引我出来，也有其他方式。你从「神明罐装知识」入手，其中一定有我不知道的部分存在。”
“诶、我吗？”
“我这次来须弥，其实是跟我身边朋友空一样，是想要来拜访草神的。”
“然后我就去找提纳里了，他老师是生论派贤者，你也经常去找他，有你们两个教令院高层在，肯定比我自己打听更有可能找到拜访的办法。”
“然后我就从提纳里那里听到了双重噩耗，你们两个人都行踪不明，反而提纳里需要我来帮忙。”
“我能怎么办，只能用老办法搞情报。因为要打听有关神明的消息，也就拿到「神明罐装知识」的信息了。”
“我也听说了风纪官正在追捕拥有「神明罐装知识」的人，就想着，如果我把这东西抢走，说不定能勾引赛诺你出现。”
“谁知道你竟然在沙漠，我在雨林里搞得这些事，根本没传到赛诺你耳中。”
“喏，既然你已经出现，这东西对我来说也没用了，给你。”
赛诺接过「神明罐装知识」，将它收了起来。
“你的行事风格还是这样，为达目的不惜游走在危险中，当心柯莱担心。”
“哈啊啊啊……我可听说你自我放逐后，还独自审判了300个罪犯，最没资格说我的就是你。”
莱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过下次还敢。
“所以，这个艾尔海森身上有什么东西，能让你一直追查他，竟然都没那么关注「神明罐装知识」这种学术犯罪了。”
莱维看着气定神闲，适时流露出倾听神情的艾尔海森。他这幅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无关人员呢。
赛诺盯着艾尔海森，眼神犀利。
“有一点你误会了，莱维，我并没有放弃追查「神明罐装知识」的事情。”
“我在教令院追查线索时发现，艾尔海森曾经跟贤者面谈。”
“贤者要求你，去调查金发旅行者、蓝眼情报商人、和飘浮小精灵一行人，对吧，艾尔海森？”
“你答应了，而这个任务，也没有记录。”
“而离开教令院后，你就卷入了跟「神明罐装知识」有关的事件中，「神明罐装知识」也是在那些空白研究工程期间出现的，其中必然有所关联。”
“现在告诉我，艾尔海森，你知道大贤者的计划内容吗？”
“原来你早就接到了调查我们的命令！？你什么时候认出我就是那个抢夺「神明罐装知识」的人的？”
莱维和空面面相觑，没想到，从一开始，他们就被教令院提防了。
还好莱维很谨慎，最后一步才去须弥城调查，没有被教令院一早摸清楚行踪。
艾尔海森抱住双臂，气息平稳。
“我承认，我是接到了调查你们3人的命令。因为贤者给我开出了无法拒绝的条件。”
“他说，如果我能完成任务，就会让我见识到「神明的知识」。”
“这对所有学者来说，都是相当有诱惑力的条件，对我也一样。”
“不过，很可惜，我是自主调查的那一派，对我来说，知道「神明的知识」存在这件事，就足够了，我不会相信被放在眼前的东西。”
派蒙听到这里，悄悄跟莱维说：“他跟你对情报的态度一样耶，莱维。”
莱维点头，的确，这是个聪明人。
艾尔海森还在继续。
“贤者们在我眼里并不可信，而且，想想也能知道，在推崇「神明的知识」的教令院，什么时候，竟然能将它作为完成任务的奖励了？这件事本身就透着蹊跷。”
“于是，我独自对「神明的知识」展开了调查，一路追查到「神明罐装知识」，没想到，还被人截胡了。”
说到这里，艾尔海森意味深长的看了莱维一眼。
“于是，我转从其他途径调查，发现了2件事，使用过「神明罐装知识」的人，都陷入了疯癫的状态，而出现在雨林中的「神明罐装知识」，都是从沙漠里流出的，所以我就转道来沙漠调查了。”
“还好我对贤者留有戒心，要不，我就跟那些使用了「神明罐装知识」的家伙下场一样了。”
听到这里，派蒙明显露出吓了一跳的表情，忍不住频频朝莱维偷看。
这幅样子，被赛诺和艾尔海森都看到了。
赛诺皱眉，看了一切正常的莱维一眼，然后选择了追问艾尔海森：“你想说，贤者们本来是想用「神明罐装知识」处理掉你？”
艾尔海森摊手，“显而易见，我也是贤者们重点提防的对象，他们甚至想要处理掉我，你觉得他们会告诉我计划的内容吗？”
“而且，眼前这位莱维，也可以为我作证，我们在奥摩斯港相遇后，我就从未回过教令院，更别说跟贤者交流了。”
“你说是吧？在我身上扔跟踪植物的情报商人？”
第093章 第93章
派蒙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看向莱维。
“莱维，你还把你跟提纳里新研发的东西用在艾尔海森身上了？”
莱维无奈扶额叹气，“派蒙, 虽然被点出来后，我也不会刻意隐瞒, 不过你其实可以少说两句的。”
终于意识到自己又说漏嘴, 派蒙伸出双手捂住嘴巴, 不敢再说话了。
莱维说：“的确，自从在奥摩斯港碰见过艾尔海森后, 我就一直有通过跟踪植物监控他的行踪，从跟踪植物上显示的行动路线上看，他的确从未回过教令院, 甚至没有回过须弥城。”
“只不过, ”莱维不甘示弱的反问艾尔海森。
“既然你自己发现了这件事，我怎么能确认，你是不是将跟踪植物放到别人身上, 帮你伪装行踪呢？”
“很简单。”
“因为这东西现在就在我这里, 并不在什么其他人身上。”
艾尔海森从自己的腰包中拿出一颗小巧又不起眼的, 外形有点像蒲公英的植物, 展示给在做所有人。
“就是这个吧？拥有须弥植物少见的外形，非常好辨认。”
莱维没有做额外的检查，从一开始, 他就能从这颗植物在草元素上跟他联系判断出, 这就是当初放在艾尔海森披风中的那一颗。
只不过,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发现, 被艾尔海森收到腰包里了。
“既然你一早就发现了异样，为什么不丢掉他。难道, 你早就预料到会遇到赛诺，用这个东西帮你作证，一开始就在你的计划之中吗？”
刚才被艾尔海森将军了一次，莱维也不甘示弱，质疑对方动机。
“因为好奇心。”
艾尔海森理所当然的说。
“对于学者来说，一切找不到理由的行动，最终都会被归为同一个理由，好奇。”
“这颗植物上用到的技术很精妙，除了须弥生论派和素论派的技术知识，还结合了外国的技术，我见猎心喜，拿来研究了一番。”
赛诺说：“虽然你的理由很合理，可是，艾尔海森，你也该知道，过度的好奇心，会将学者们引诱向禁忌的深渊，我作为「大风纪官」时，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了。”
“这个理由，只会加重你的嫌疑。”
艾尔海森随手摆弄着这颗植物，并不在意赛诺语言中的压力。
“既然有人在我身上放了这么个东西，我当然也想搞清楚对方是谁。”
“见到莱维你后，我立刻发现，你和这颗植物拥有非常隐蔽的草元素联系，如果不是我研究过这个跟踪植物，也不会发现这个真相。”
“信息的流通是相互的，只要拥有相应的手段，被跟踪者也能确认对方的身份。”
“所以我能确定，你是当初那个抢走「神明罐装知识」，还想要追踪我行踪的人。”
“这下，我总算能摆脱在赛诺你那里的嫌疑了吧。”
赛诺能看出来，艾尔海森没有说谎。
“……好吧。我暂时不会把你当做审判对象，不过，我还是会盯着你的。”
“请便。”
气氛总算不再那么剑拔弩张，坎蒂丝很高兴。
“很好，各位都解除了误会，真是太好了。”
她温和的招待在座的人，“既然不会再互相戒备，各位都好好歇息一番。”
“沙尘暴停止前，就留在这里吧，我出去清理清理那些无理的野兽们。”
说罢，她提着武器走出了大门。
莱维还是第一次在沙漠遇到这种极端天气，有些好奇。
“沙漠中经常出现这种可怕的沙尘暴天气吗？”
站在稍远处的村长爷爷回答，“是啊，最近一段时间，沙尘暴和地震这种极端天气越来越频繁了，大家都说，这是因为世界树生病了的缘故。”
莱维想起了提纳里说过的话，“雨林中的死域，听说也是世界树生病造成的，看来世界树生病给须弥造成了很多不好的影响。”
派蒙总算在大家说开后放开了捂住嘴的手，“纳西妲也说过，她出生后，就一直在想办法解决世界树生病的事情，这是她第一重要的事，原来对须弥造成了这么多不好的影响吗？难怪纳西妲那么重视。”
这倒让莱维想起了他保存在意识世界中的那一团带着污染的神明知识，这些天事情很多，他也没有关注过那团东西的情况，或许里面能找到有用信息？
过了一段时间，沙尘暴终于停了，大家走出村长家，见识到了坎蒂丝在沙尘暴下也完全不受影响的厉害武艺。
迪希雅手痒，也加入了围剿最后一批野兽的战斗。
然后，阿如村的常客迪希雅问起了「守村人」的事情，她这次来到阿如村，就没见过任何「守村人」了。
没想到，坎蒂丝告诉他们，最近阿如村出现了怪事，「守村人」们挨个失踪了，他们怎么都找不到人，正在烦恼。
风纪官正是押送那些疯癫学者们的执行人，虽然赛诺从不认为，那些疯癫的学者会造成什么危害，不过当初因为教令院的规定，他也曾执行过类似的任务。
赛诺认为，这些学者失踪，也有风纪官将他们送到阿如村来的一部分责任，因此主动接下了调查「守村人」失踪案的任务。
在调查行动开始前，赛诺拉着莱维，后面跟着空和派蒙，来到了一个僻静的地点。
“赛诺，有什么事情吗？”
赛诺抱住双臂，神情严肃。
“莱维，你是不是读取过「神明罐装知识」中的内容了？”
“你怎么知道？”
“果然，之前有艾尔海森在，我不方便问。现在只有我们，可以告诉我情况了吧。”
“至于怎么知道的，你身边这个小精灵，听说读取「神明罐装知识」会发疯后，一直在担心偷看你，太明显了。”
莱维扶额，果然，是派蒙这个大漏斗泄露的信息。
“好吧，之前有艾尔海森在，有些事情，我也不方便说明。”
“事情是这样的……”
莱维将他离开须弥后，找到了修改命运的办法，然后在岩神、雷神那里的奇遇，自己神奇的意识世界，这次回须弥的目的和遭遇都告诉了赛诺。
“没想到，从你离开须弥后的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而且，不仅在你身上发生了很多奇遇，你们还遇到了小吉祥草王，解决了须弥城内的危机。”
“所以，你们是为了寻找帮手，从教令院贤者们手中夺走「虚空」拯救小吉祥草王才来沙漠的。”
“是的，既然我一来沙漠，就遇到了你，你一定就是伙伴。赛诺，你会帮我们的吧！”
“当然。”
“没想到贤者们比我想象的还要傲慢和冷酷，竟然将全须弥城的人当做耗材，就为了创造新的神明。”
“这样想来，这样的思维方式和手段，简直跟流放「守村人」时一样。”
“这样说起来，阿如村的村民们，就是因为那些疯癫的学者们，在地震时，用绿色光芒保护了房屋和村民们，才开始善待他们，称呼他们为「守村人」的，这也是小吉祥草王的力量吧。”
“原来，神明一直在人们身边，默默保护大家吗……”
“不过，”赛诺用告诫的语气对莱维说，“直接使用「神明罐装知识」的行为，还是太冒险了，你是因为体质特殊，才不受影响，可万一你抵不住侵蚀呢？”
“面对未知的东西，你应该像艾尔海森那样，更加谨慎对待。”
莱维自知理亏，可他这不是实现不知道还有这种危险的嘛。
他只能转移话题，“赛诺，你对艾尔海森怎么看？之前不是还很敌视他吗？为什么这种时候他又成为榜样了啊！？”
赛诺很重视的样子，“那个家伙，一定藏有很多「底牌」。在立场上，至少能确认，他跟教令院的贤者们不是一伙的，但他本人的立场，还有待观察。”
“我知道你的意思，如果能确认他本人立场没问题，我也不介意有一个强劲的同伴加入行动。”
“对了，「底牌」在这里有2层含义……”
“停、停一下！我们现在还处于危机中，休闲状态就算了吧！”
救命！他不想听赛诺的冷笑话，千万要打住啊！
“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等一切都结束后，我再把这个笑话解释给你听。”
赛诺微微一笑，见到久违的朋友，他也很高兴，一不小心就开始讲冷笑话了。
闲话停止，他们正打算开始调查时，一个阿如村本地打扮的小男孩跑来，请求加入他们，一起去找他的爷爷——也是一位已经失踪的守村人。
他们找到坎蒂丝确认过小男孩的身份后，也从她那里听到了为什么这个沙漠出生的小男孩，会称呼一位守村人为爷爷的故事。
赛诺和莱维他们都猜到了，那个突然清醒，在夜晚陪伴小男孩，教她辨认星星的人，应该就是通过虚空终端附身在疯学者身上的纳西妲。
得到小男孩不会拖后腿的保证后，赛诺带着他，他们一起，在阿如村中打听起有关守村人始终的事情，寻找线索。
一番打听和探查后，他们得到了2条线索。
信仰赤王的激进派沙漠人认为，守村人，也就是他们眼中的疯学者，是赤王复活需要的祭品，疯狂总是伴随着赤王的传说，疯掉的学者，一定就是能让赤王复活的关键祭品。
在小男孩爷爷居住的营地里，他们闻到了熏香的味道，是那种在道成林修行的学者们爱用的熏香。
被流放到阿如村的疯学者们，在发疯之前，都经常利用这种熏香进行冥想，尝试连接世界树的意识获得知识。
守村人们很有可能就是被这种熏香引走的。
他们回去找坎蒂丝商议情况时，迪希雅也在，却没见到艾尔海森的身影，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正好，迪希雅熟悉那些激进派分子，她主动揽下了找那些人的工作，在阿如村外转了一圈，不到半天时间，就带了3个俘虏回来。
接下来，就等第二天坎蒂丝审讯的结果了。
第094章 第94章
第二天一大早, 赛诺、迪希雅一早就到了。
听赛诺说，他昨天还跟坎蒂丝分享了一些审讯的技巧和经验，怎么在不打死人的情况下, 让他们感受到生不如死的恐惧，并且交代出所有实话。
听的派蒙一愣一愣的。
空倒是想起了莱维的审讯技巧, 难道……
“莱维难道你也跟赛诺学过？你审讯愚人众的时候, 效率特别高。”
“哦？莱维怎么做的？”
赛诺来了兴趣。
派蒙嘴快, 将好几次莱维审讯深渊教团和愚人众的事情都分享了出来。
赛诺听的连连点头，
“知道为什么坎蒂丝和莱维都能很好的运用从我这里学到的审讯技巧吗？因为「名师出高徒」。”
“这句话的意思是, 比师父长得高的「高」徒，如果受到雷电一般的「鸣」师指导，就能学的真本事。”
莱维只觉得有寒风吹过, 明明是沙漠上的日光那么耀眼, 他却感到了清凉，忍不住哆嗦。
空和迪希雅也有相同的感受，看到坎蒂丝打开门, 迪希雅感觉来了救星, 连忙躲到坎蒂丝身后。
莱维首当其冲, 一时不察, 竟然被赛诺得手了，连忙转移话题。
“坎蒂丝出来了！我们快进屋看看！”
要做正事了！赛诺状态一变，不再是跟朋友相处时的放松样子。
大家走近屋子中, 被审讯过一夜的3个激进派份子全都瑟瑟发抖, 在逼问下很快交代出了他们知道的全部信息。
他们是从一个神秘人那里听说, 如果将赤王复活的传说散播出去, 并且用熏香将阿如村中的疯学者们引走，神秘人就会帮他们复活赤王。
在他们心中, 只要赤王复活，就能让雨林也陷入战争中，他们过的不好，那些让他们过得不好的雨林人也别想过好日子。自私自利的他们眼中，阿如村中的人既然不信奉赤王，也是可以随意利用的工具。
然而，不论如何逼问，他们也说不出更多有关神秘人事情，除了将疯学者引走后，会在某个路□□接，对方自称是赤王的使者外，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他们交代的情况，倒是让村长想起了一件事。
赛诺干脆利落的打晕了这3个俘虏，避免他们听到情报后，村长说出了几个月前发生的一件事。
教令院的人，曾经想要带走阿如村的守村人们。
虽然村长拒绝了教令院的要求，可教令院拥有动机。
而引走守村人们的熏香，本就是雨林特有的商品，几乎都被教令院的学者们采购使用，在沙漠中没有市场。
这一切，都加重了教令院的嫌疑。
一切的线索回到了教令院头上，而在座的大部分人，都是教令院的重点提防对象，因为各种原因来到沙漠中，并不方便回教令院调查。
迪希雅想到了什么，她悄悄将莱维拉到一边，小声说了2句话，要走了莱维的2颗特殊植物。
在大家走出审讯俘虏的地点，打算去村外调查后，迪希雅就自行离开了，说是要单独调查什么的。
其他人还在苦恼下一步如何行动，却意外发现，一直不见踪影的艾尔海森，正坐在门外的凳子上，拿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
大家在忙着调查时，这个家伙不知道做什么去了，现在还悠哉的在这里看书，悠闲的样子让派蒙莫名憋气。
“你这家伙，之前一直不见踪影，现在又突然出现，你跑哪里去了？”
派蒙大声质问。
莱维感觉这一幕有些眼熟，他好像在枫丹的侦探小说中看到过类似的情景。
某男子突然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被警察大声质问后，他会说出警察遗漏掉的线索，推理出嫌疑人，并且表明名侦探的身份！
但现实好像没有按照侦探小说那样发展。
艾尔海森眼皮都不抬，根本不搭理派蒙的问题，继续看书。
派蒙有点懵了，质问的气势也弱了一些。
“为什么不说话？”
艾尔海森这才微微抬头，越过书籍看向派蒙。
“你发问前似乎从不思考，我在给你时间弥补。[1]”
哇，好直白刺耳的回答，派蒙一定会气炸的。
果然和莱维想的一样，气的派蒙使出了她最生气时才会用的招数，起一个难听的绰号！
但很可惜，大家跟艾尔海森还不熟，这个人也没什么特别明显的标签，派蒙的小脑瓜想不出来。
倒是赛诺看不下去艾尔海森欺负小朋友的行为，质疑艾尔海森不行动却说风凉话，帮派蒙扳回一局。
没想到，艾尔海森竟然有在独自调查，还调查到了大家忽略的线索！
他考虑到了阿如村村民的个人立场，并不可能向赛诺和莱维他们这些陌生人和盘托出。
毕竟，作为外来者，他们可以完成目标后离开，而生活在阿如村的村民，却需要考虑到如果说了激进派的坏话，被他们为难，让生活更加艰难的后果。
大庭广众下，有所顾忌的村民，为了自保，是不可能说出全部信息的。
不过，如果取得对方的信任，在不会被激进派注意到的情况下，他们也是可以被争取的。
艾尔海森复述了赛诺他们和那个村民交流时的情况，加上他的分析，简直就像用留影机录下来了一样。
考虑到对方对赛诺有所畏惧，赛诺主动提出，不参与此次调查。
于是，艾尔海森带着莱维、空和派蒙，在不被其他人注意的情况下，来到了那个村民的家门前。
莱维他们取得对方的信任后，终于打听到了之前被忽略掉的情报。
深夜的阿如村，会听到远处传来的哭声，并且在他们来到阿如村后，这些声音变少了。
那些声音，最有可能来自附近一座叫做「活力之家」的废弃医院。
声音变少，说明情况出现了变化，他们立刻赶往「活力之家」。
然而他们将这个曾经医治魔鳞病的废弃医院里里外外搜索了个遍之后，也没有发现任何学者。
艾尔海森决定等到晚上，然后就坐下看书了。
闲着也是闲着，莱维有个问题从昨天就想问了。
“才到阿如村，大家互相坦白时，你看到了吧，那个。”
“在你提到读取「神明罐装知识」的人会发疯时，派蒙神情很不自然，一直偷看我。”
“你和赛诺都在我们的对面，对应这个情况，你肯定看的一清二楚。”
“就连我们在阿如村调查时的疏漏，你都能准确抓住，我不信你没有注意到派蒙的漏洞。”
派蒙茫然，“啊？艾尔海森也看到了吗？那你为什么不向莱维发问？”
艾尔海森抬眼，越过书看向莱维，平静的说。
“你能在接触「神明罐装知识」后一切正常，说明你很特殊，这属于你的个人隐私。”
“以我跟你们的关系，还没有达到相互信任的程度，这种涉及到个人隐私和秘密的信息，我如果提问，只会有2种走向。”
“你因为不信任，不回答我的问题，那么，问题不如不问，问了还会引起对方的警惕。”
“或者，你处于某种原因，回答了问题。但因为我也不够信任你，不可能完全相信你的回答，那这个答案，只会成为调查的干扰信息。”
“结论是，如果我发问，对后续没有帮助，反而会造成阻碍。”
艾尔海森转头，看向派蒙。
“所以，发问前需要仔细思考。”
艾尔海森一副劝导的语气，成功再次气炸派蒙。
莱维哭笑不得，空也看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艾尔海森会逗派蒙生气，这是什么奇怪的爱好吗。
不过还好，派蒙的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就被空用食物哄好了。
经过这番对话，莱维也对艾尔海森的作风有了一定了解，这个人，真的非常理智和聪明，而且很克制，不会做无用的多余的事情。
只是不清楚，在他那里，使用什么标准判断有必要有多余呢。
搞清楚这个，就能知道艾尔海森的立场，也能判断他能否成为大家的同伴了。
时间终于来到晚上，果然，出现了呜呜咽咽的哭声，在这样的近距离下，每个人都听到了。
艾尔海森效率很高，发现了通往地下的道路，并且很快解开了道路的门锁。
大家得以走进活力之家地下的空房间中。
地下空间由很多空房间组成，还残留着不知道多少年以前，张贴的告示，和个人物品。
看起来，这个地下空间，曾经是魔鳞病病人的病房，有医生医治，还有日程表。
只是，从物品的古老程度看，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没了墙壁和门板的阻挡，哭声更明显了。
大家顺着走廊，小心前往哭声所在位置，发现了一个疯疯癫癫哭哭啼啼的学者。
只是，这个人很年轻，看起来并不是能被阿如村的小男孩认作爷爷的年纪。
艾尔海森也认出了这个人，是他曾经的学长，从未去道成林修行过，并不在曾经的疯学者中。
而且，现场只剩他一个人，结合阿如村村民所说的，自从他们来到阿如村后，哭声减少的证词来看，他们来晚了一步。
第095章 第95章
艾尔海森的观察力很好, 一下子就发现了地面上明显的车辙和拖拽痕迹，并且根据痕迹的深浅判断出上面放过很重的东西，超过多人的体重。
莱维感觉很新鲜, 这还是第1次在有他同行的情况下，由别人率先侦查出有用的情报。
这位教令院的书记官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懂。
在须弥待过3年的莱维, 从未接触到过这样的学者, 和赛诺不一样, 是另一种「特别」。
艾尔海森注意到，这位不小心被留下的学长现在的状态, 很像是那些读取过「神明罐装知识」的人，也像是那些在道成林修行后，接触过「神明的知识」后, 变得疯疯癫癫的学者们。
从这些线索, 和他对教令院作风的了解，艾尔海森一下子就推断出了教令院的手段。
隐藏在幕后，传播赤王会复活的谣言, 引诱沙漠中信仰赤王的激进派们带走疯学者们, 他们在暗中接手, 然后利用疯学者们, 读取他们脑中的「神明的知识」，制作成「神明罐装知识」带回教令院。
就算被人发现，也可以将全部责任推脱给信仰赤王的激进派, 将自己完美隐身。
而疯学者们的下落, 也就成了无人知晓的秘密, 可以供教令院随意使用。
艾尔海森不明白的是, 是什么让教令院突然改变主意，开始疯狂追求大量「神明的知识」。
阿赫玛尔之眼手中的「神明罐装知识」被莱维抢走后, 艾尔海森也调查过其他流落在外的「神明罐装知识」，然后他的分析手段失效了，并没有获得什么内容，所以好奇的他，调转方向，开始调查起它们的源头。
这才有了在沙漠中和赛诺、和莱维他们的相遇。
此时正是试探艾尔海森立场的好时机！
莱维和空都能看出来，艾尔海森对单纯的派蒙没什么敌意，两人完美隐身在派蒙身后，听她天真的问问题。
“既然你这么好奇，难道就不想得到那些「神明的知识」吗？”
“我虽然也追求极致的知识，但「神明的知识」并不一定代表极致，不过是更加高级的动物的领悟罢了，我没什么兴趣，不像教令院那么狂热。”
“而且，追求知识，也要遵守「规则」。”
“通过冒犯禁忌而获得的所谓知识，这种行为违反了「规则」，只会破坏万事万物的正常运行，是需要被纠正的行为。”
“咦？竟然不是因为他们很可恶，伤害了很多人吗？”
“这个世界上，做坏事的人数不胜数，你能全部解决吗？”
“虽然消灭邪恶是有必要的，可这种事情自然有风纪官负责，我不会随意冒犯赛诺的领域。”
“让社会中的各种事情都在规则内井井有条的运行，才能从根源上最大程度消弭痛苦和罪恶，让普通人过上平静的生活。”
“你可以这么想，「神明的知识」的事情是我想要查清的事，跟正义感、英雄主义毫无关系，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虽然不是很明白你说的大道理，不过我知道了，你反对教令院的做法！”
“哼哼，这样的话，我们也算是有共同的目标了。”
“你可以这么认为。虽然准确来说，这属于在目标上有所交集。”
万万没想到，艾尔海森的行为出格，却是维护「规则」的那种人。
不过回想起来，就连赛诺也没有抓到过艾尔海森真正的把柄，不得不说，他还真的是在「规则」范围内做事的。
感觉这种性格，在对「规则」的认知没有冲突的前提下，是个很可靠的同伴呢。
而艾尔海森的「规则」，从他对教令院贤者们行为的态度来看，应该也是大体符合大家朴素的价值观的。
大家将证人带回阿如村，将发现的线索和推断出的情况分享给了在此等待的赛诺和坎蒂丝。
赛诺发现了疑点，「神明罐装知识」出现已久，为什么在他们来到阿如村后，教令院的人却迅速撤离了呢？
艾尔海森对此也早有怀疑，在回阿如村的路上，他想起了很久之前发生的一件事，正好能解释这个问题。
原来，教令院从一开始就监视着赛诺的一举一动，赛诺的各种特征、习惯都被教令院的人记录成册，输入「虚空」，利用「虚空」强大的计算能力，推测出赛诺的行动方式，从而避开赛诺的「审讯」。
作为书记官的艾尔海森，就采集在某个识藏日时，在「虚空」的操作台旁看到过这样一本厚厚的纪录。
这结论非常不可思议，却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赛诺只沮丧了一瞬，就立刻振作起来，发现了突破口。
艾尔海森和赛诺想的一样，既然「虚空」能计算出避开他的路线，那么「大风纪官」走过的路线，正是计算中最安全的地方，提前撤离的教令院的人，应该就是走的那条路。
大家立刻出发，前去追人，艾尔海森也加入了进来。
寻找爷爷的小男孩——伊萨克也执意想要跟大家一起行动。
虽然教令院的大人们，都畏惧「大风纪官」的威名，不过作为靠感觉行动的小孩子，伊萨克知道，这些外面来的人里，最好说话的就是赛诺。
所以，他会主动找上赛诺，请他们帮忙找爷爷，也会在赛诺行动时，请求让自己加入行动，他知道，赛诺会答应的。
而迪希雅姐姐和灰头发的艾尔海森哥哥，就不会同意，他也不会提出同行的要求。
莱维皱眉，这次不像是在上次，只在阿如村范围内询问，也需要伊萨克提供的情报。
在追查教令院人的途中，多一个需要照顾的小孩，就多了一个不可控的变数。
莱维想了下，将用于救援的种子放在伊萨克身上，如果遇到不好对付的敌人，可以应急。
他们沿着赛诺走过的路线追踪，在路上发现了被黄沙掩埋的提取灌装知识的仪器和被破坏后的碎片。
这些情况说明，教令院人的撤退时间，应该是在沙尘暴发生前，在这段路上，他们很有可能遭遇了袭击。
小男孩一下子就慌了，担心他的爷爷受到伤害。
他们又追踪了一段路，赛诺和莱维在很远的距离，就听到了前方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他们悄悄靠近了一些，在不会被发现的距离，用巨大的势头遮挡身形，偷听前方的对话。
前方的破墙下，站着几个镀金旅团的人，和迪希雅。
他们正在商量些什么，好像是迪希雅想要加入他们，她跟学者们接触更多，能帮到他们。
小男孩本来就着急自己爷爷的情况，看到迪希雅这么说话，认为迪希雅背叛了他们，就要冲上去质问。
莱维想到了迪希雅离开之前，找他要过的那2颗特殊植物，对迪希雅的想法有所猜测。
他立刻激活放在小男孩身上的救援植物，救援植物变成一个球，将小男孩整个包起来，植物中充满了具有治疗和麻醉效果气味，一下就把小男孩放倒了，让他陷入了沉睡中。
莱维朝赛诺和艾尔海森使眼色，在他们注意到后，伸手分别碰了2人一下，将两人的意识与自己的意识世界连接，用意识跟他们交流。
这下子，前来追踪的几个人，都连接上了莱维的意识世界，可以用意识沟通了。
“迪希雅在临走前，找我要了追踪植物和窃听植物，现在看来，她想要打入信仰赤王的镀金旅团内部，寻找守村人行踪。”
“刚才我用了救援植物，伊萨克睡着了，不用担心他破坏迪希雅的计划。”
“听的差不多后，我们就撤退吧，等迪希雅联系我们。”
“对了，赛诺、艾尔海森，你们现在正和我意识相连，在脑海中说话即可，就像操纵「虚空终端」时一样，不用担心被外面的人听到。”
赛诺在意识中说：“原来是这样，稳妥的选择，没有外部威胁时，守村人们的安全更有保障。”
艾尔海森眼中异彩连连，他仔细比对在「虚空终端」中说话，和在意识中说话的感受，敏锐的发现，这两者拥有类似的本质。
而莱维主动用意识连接他，说明他们之间已经拥有了信任，存在进一步合作的可能。
“不错，你的追踪植物我已经亲身体会过了。只要迪希雅跟他们一起行动，我们就能弄明白这些镀金旅团的大本营位置，有利于后续展开行动，还能保持在暗处的主动权。”
派蒙在心中狠狠松了一口气，“刚才差点吓死我了，还好莱维你动作快，要不伊萨克就冲出去了，那得多危险啊。”
莱维在意识中说：“小孩子嘛，心思单纯，容易冲动，也容易被敌人当做突破口。我本来只是提防敌人攻击他作为突破口，没想到起到了另外的作用。”
“这救援植物的医疗模式自带麻醉和治疗效果，这孩子应该要睡到明天才能醒了，等下需要把他弄回去。”
空在意识中说：“迪希雅他们快要商讨结束了，趁他们没注意到这边，我们快撤退吧，别被发现了。”
艾尔海森看了一圈都比他矮的同伴们，主动说：“按照效率分工，伊萨克交给我。我们走。”
第096章 第96章
虽然独来独往的艾尔海森突然有了团队意识是好事, 不过在场的另外3位男士都莫名觉得不爽。
艾尔海森单手拎起已经被莱维放出来的伊萨克，跟大家一起悄无声息的撤退离开。
小伊萨克8岁左右大，体重有近50斤, 艾尔海森拎着他却毫不费力，就像没有负重一样。
看着他粗壮的手臂肌肉和块块分明的胸肌腹肌, 派蒙发出灵魂质问：“为什么艾尔海森你的肌肉这么大？！你不是书记官吗！”
艾尔海森拎着小男孩健步如飞, 呼吸平稳, 平静回答：“道理是讲给听得进去的人听的，对于不讲道理的人, 需要用物理让他们懂得讲道理的重要性。”
赛诺很欣赏这番话：“艾尔海森，你很适合做风纪官。”
艾尔海森敬谢不敏，“免了, 我只想按时下班。风纪官这种忙碌的工作不适合我, 会减少我看书的时间。”
赛诺沉吟，“原来你是这种类型的人。所以，你反对大贤者他们做的事情, 除了他们冒犯「规则」, 还有他们让你不能继续过按时下班看书生活的缘故吧。”
艾尔海森喜欢赛诺提到这点时, 正常看待的态度, 他见过太多不理解自己想要过平静生活作风的人，总将自我对学者狭隘的理解放到其他人身上，美其名曰合群, 其实不过是庸人抱团排挤罢了。
“很高兴你发现了这个原因, 本来教令院的贤者们要做怎么研究与我无关, 可他们让我这样的普通学者无法继续过正常的日常生活, 需要被纠正回正轨。”
他们已经回到阿如村，所有人都放松下来, 莱维闻言忍不住向空吐槽：“我觉得艾尔海森一点也不普通！”
空点头赞同，“普通学者不可能在跟大风纪官战斗中不落下风，还平静的说出要纠正教令院贤者的话。”
赛诺这下不乐意了，“阿如村村口的战斗我并没有出全力，不过是初步试探，不能说明什么。”
艾尔海森微微一笑，“我只是个文弱的学术分子，只擅长用脑子解决问题。”
莱维和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我不信。”
他们将沉睡的伊萨克交给坎蒂丝，也将迪希雅的计划告诉了她。
莱维激活追踪植物，找到了迪希雅现在的位置。
莱维通过意识世界，将一张简陋的沙漠地图投影到几位同伴脑海中。
“那个闪光的红点就是迪希雅，他们现在还在移动，在阿如村正南方向。”
“窃听植物，还没有被迪希雅激活，我猜他们还没有到目的地。”
赛诺凭借丰富的经验，估计出了迪希雅他们的行动路线。
“他们的营地应该会在绿洲附近，沙漠的大型聚落离不开水，按照现在的速度，他们到达的时间应该在月亮升高时。”
艾尔海森很快计算出时间，“还有很久，在这之前，我们可以做一些其他准备。”
艾尔海森没有卖关子，他在意识中提问：“莱维你将意识连接这种秘密武器分享给我们，那之前因不信任无法调查的事情可以继续了。”
“我直接问了，你在「神明罐装知识」中，有获得什么信息吗？”
空也想起了那团被莱维放置净化的知识。
“莱维，那团知识净化完成了吗？”
莱维去看了一眼，那些带着负面效果的元素已经全被净化了，留下许多信息。
然而，除了一句短短的话是用提瓦特通用语纪录外，其他全都是莱维看不懂的符号或文字。
“世界……遗忘我……”
“这是什么意思？”
莱维想到，艾尔海森是知论派毕业的学者，在语言上应该很有一手，那些看不懂的符号和文字只能请他帮忙了。
不过，吸取过教训的莱维不敢托大，他担心被净化的后的这些信息，还存在不为人知的害处，不敢直接将这一团知识带过去。
他灵机一动，用自己的意识力量，将这些信息复制了一份，带给同伴们看。
“我用自己的意识力量复制了一分「神明罐装知识」中的信息，这下就不用担心接触后可能疯癫的副作用了。”
“艾尔海森，你能辨认出这些符号和文字的意思吗？”
在场所有人都看懂了那句「世界……遗忘我……」。
作为素论派毕业的高材生，赛诺看懂了其中的两种文字，一种是由古须弥语写成的，他在一些古老的素论派典籍中见过，那一种是炼金学的符号，常用来表明炼金术的某些高深的原理。
艾尔海森来了精神，这些文字和符号，正是知论派学者的拿手好戏。
少部分文字，来自古代沙漠文明，他曾经在调查沙漠遗迹时破译过，他可以直接看懂。
约有一半属于雨林文明，属于「大慈树王」通知期间产生的符号和文字。
还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文字，编码风格不属于提瓦特已知文字的任何一种大类。
艾尔海森将他认识的文字，用提瓦特通用语翻译出来，然后请莱维帮忙，映在大家的脑海中，方便查看。
剩下那种文字，由于数量少，可比对的内容也少，很难破译。
“如果你能再拿6份这种文字，我应该就能破译其中4层符号的意思，现在样本量太少，无法分析。”
莱维超级吃惊。
“这堆信息中，光我能看出来的，就有8种文字符号了吧，你竟然知道其中7种文字的意思！”
艾尔海森纠正道。
“严格说，这些信息中包含15种文字符号，我只知道其中14种。”
莱维：“那也很厉害，我还以为，这么多种文字，我们最多只能看懂其中一小部分呢。”
艾尔海森像是不知道为什么莱维他们要吃惊一样。
“每个知论派学者，毕业时都要掌握超过20种文字，能知道这些很正常吧。”
莱维：“我接触那么多教令院学者，我怎么不知道。”
他问赛诺：“教令院知论派毕业要求这么高吗？赛诺你抓过的学者多，你比我清楚。”
赛诺说：“如今的知论派毕业生没有这种要求，我倒是听说，几百年前的教令院，有这种毕业要求，结果就是知论派是当时毕业率最低的学院。”
艾尔海森说：“正是因为如今的教令院对学者们探寻学问的要求降低，如今的教令院，称得上学术成果的研究越来越少。一半以上的学者追求的只是论文能过，经费能批，而不是追求真正的知识。他们产出的东西，只能被称作学术垃圾。”
“与其为了学术垃圾绞尽脑汁，不如去过普通的生活，在有空的时候研究感兴趣的学问。”
“兰巴德酒馆的女招待绮珊研究船只负载的学问，也比他们的研究有意义。”
“不谈论他们，我们分析下从「神明罐装知识」中得到的信息吧。”
“刚才翻译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这些信息，虽然使用了许多中不同语言和符号，但可以辨认的部分，几乎都是「大慈树王」统治时期的内容。”
“用语法上分析，可以推断出，信息主人是「大慈树王」。”
这些内容中，有许多信息缺少了关键文字，让人摸不着头脑。
比如那句「世界……遗忘我……」。
不过，也有一些能够看懂的内容。
“前往沙漠，援助赤王，抑制世界的「病灶」？”
“与赤王约定，在赤王走后，帮他守护用于抑制的神庙，防止「病灶」卷土重来。”
“成长的力量、生命的力量……”
艾尔海森解说到。
“用沙漠文字记录的部分，大多缺少关键信息，难以解读。倒是这一段，格外清楚。”
莱维感叹：“我有种感觉，好像这些信息特别重要，所以被「大慈树王」记得特别清楚。”
“所以，世界的「病灶」，到底是什么呢？听起来和世界的安危息息相关。”
艾尔海森说：“现在的信息还太少，不过，我们应该可以去那里调查出来。”
艾尔海森在之前莱维标记迪希雅行踪的地图上标注了一个位置。
“这里，应该就是其中一座神庙，里面也许会有更详细的信息。”
赛诺：“这个位置，在沙漠深处，赤王陵附近，很远。”
空说：“我们今晚还要接应迪希雅，想办法救援守村人们，最近应该没有时间去遗迹中调查。”
赛诺点头认同：“救援守村人，是最优先事项。”
艾尔海森倒是有不同看法。
“不用着急排个先后顺序，我有个办法，可以同时解决守村人，和神庙调查两件事。”
“不过，这个计划需要一个前提，迪希雅最清楚。”
“莱维，你有办法联系上迪希雅吗？”
莱维摇头，“我给迪希雅的植物，只能单向传递信息，而且我们也不清楚迪希雅那边的情况，贸然出声，也许会打扰她的计划。”
赛诺说：“这个简单，迪希雅已经停下了，这里应该就是镀金旅团的大本营。”
“我跑过去花不了多少时间，无论是找迪希雅传话，还是将镀金旅团的人全部肃清，都没有问题。”
出现了，赛诺的超强行动力！
艾尔海森说：“先不忙肃清。只要沙漠中还有人过的不好，只能通过信仰赤王、仇恨草神获得心理安慰，就算你肃清了他们，还会有第二、第三个镀金旅团出现，阿如村不可能防住所有心怀叵测的人。”
“赛诺，那就麻烦你找迪希雅询问，她卧底的这个镀金旅团中的人和首领，在信仰之外，是不是能讲通道理的人。”
“如果是，那么，可以请迪希雅想办法，在约定的时间，将他们引导这个神庙的位置。”
“我们提前去那里找到神庙入口，作为赤王的狂信徒，他们一定不会错过膜拜赤王神庙的机会。”
“到那时，我们就能让他们亲眼看看草神救援赤王的情谊，破除他们的偏执，让他们自己将守村人送回阿如村。”
“我们也有可能，将镀金旅团的人发展成自己人。”
赛诺问：“你有几成胜算？”
艾尔海森说：“9成。”
“我调查过赤王祭司的遗迹，知道他们有记录重要事项的习惯，只要能顺利找到入口，进入遗迹，事情就会像计划中那样发展。”
“行，就这么办。”
赛诺说完，立刻离开村长家，消失不见了。
艾尔海森站起来，整理了下披风，说。
“我们走吧，去找神庙入口。”
第097章 第97章
艾尔海森拥有丰富的探索遗迹经验, 寻找拥有明确坐标的遗迹，对他来说就像教令院考试那样简单。
在他的神奇耳机的辅助下，艾尔海森判断赤王祭司的神庙应该就在下方, 已经被滚滚黄沙掩埋住了。
在坐标位置附近，艾尔海森发现了几处隐藏的流沙痕迹, 这个地方, 如果遭受剧烈震动, 表面的沙子就会顺着流沙指向的空洞流走，暴露出下方的神庙。
等他们完成探查回到阿如村后, 赛诺也返回了。
他已前往镀金旅团的大本营，和迪希雅完成了沟通，那个镀金旅团符合艾尔海森计划的前提条件。
既然如此, 他们可以开始考虑计划的细节了。
如何将镀金旅团的人引到指定位置, 并且引发震动，暴露出流沙下的赤王祭司神庙。
艾尔海森说。
“既然他们相信赤王能够被复活，因此劫走了教令院押送的守村人们。那只要告诉他们, 另一个复活赤王的必要条件, 赤王祭司的力量在那个位置, 他们也会前去获取。”
“这套消息除了复活赤王是假, 其他全是真的。只要稍微使用一点话术，将复活赤王说成猜测，就全是实话, 镀金旅团的人也会更容易接受。”
“找个机会, 让迪希雅离开他们大本营去探查消息, 然后把这个消息带给镀金旅团的人, 我只要装作来沙漠探索遗迹的学者，意外遇到他们, 被他们胁迫一起进入遗迹，就能让事情按照我们想要的情况发展下去。”
“等一下，为什么只有你？你一个人去引导他们，太危险了。”
赛诺对被认为是同伴的人，一向非常照顾，虽然这个艾尔海森说话不好听，做事还经常在灰色地带试探。
不过这段时间接触下来，赛诺能看出来，艾尔海森还算稳定，他做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内，看似惊险的情况，却总能被他化险为夷，也从不真正触犯「禁忌」。
“要取信镀金旅团的人，只有我最容易。我一看就是个文弱的雨林学者，不像你赛诺，你从外表看就是沙漠人。莱维和空他们，一看就是外国人，也不可能是去沙漠探索遗迹，是冒险家还差不多，镀金旅团的人不一定会相信他们能够破解遗迹中的信息。”
艾尔海森让赛诺放心，“有迪希雅在中间周旋，我不会有危险。”
“而且短时间内，找不到比我更合适的人选。”
对于以身犯险这种事情，艾尔海森丝毫不紧张，反而是被旁人看做凶狠可怕的大风纪官赛诺，纠结了半天，才在艾尔海森的坚持下妥协了。
不过，他坚持要在远处看顾情况，防止意外发生。
莱维给赛诺和艾尔海森都塞了救援用的植物，如果遇到危险情况，可以根据需要激活植物，抵挡2次攻击，或者治疗严重伤势。
并且嘱咐他们，自己和空也会在附近隐蔽处守着，充当联络的信号塔，如果有情况，大家意识中沟通。
接下来2天时间，一切都按照艾尔海森的计划进行。
镀金旅途的首领拉赫曼带着他的部下，和迪希雅一起挟持了艾尔海森，进入赤王祭祀的神庙，亲眼看到了赤王祭司留下的遗言。
因为意料之外的信息冲击，精神巨震，费了很大功夫，才在艾尔海森和迪希雅的劝告下，改变了想法。
敌人并不是草神和草神的子民，而是教令院的贤者们。
随后，拉赫曼将他们劫持的守村人们和2个教令院的学者都交给了阿如村和迪希雅，愿意成为大家的同伴，一起反抗教令院。
在赛诺这个「大风纪官」的威慑下，两个教令院的学者们坦白了教令院的计划。
为了获得新的知识，为了拯救生病的世界树，他们听从了「博士」的提议，利用「博士」带来的雷神之心和人偶「散兵」，将人偶的概念极致化，制造出了神明的躯体。
然后通过无尽的花神诞祭，收割须弥人梦的力量，将雷神之心的力量导出，成为了神明的力量核心。
最后，为了让这个新的神明是全知全能的，他们看上了曾经被流放的疯学者们，将他们脑中跟世界树接触过，获得过的「神明的知识」提取出来，聚集在一起，让新的神明拥有神明的知识。
教令院认为，那些让人发疯的知识，就是神明的知识，人类无法解读，那么就制造新的神明解读后告诉人类。
至于小吉祥草王，由于教令院在发现小吉祥草王时，她就像普通的孩童一般，并不拥有贤者们想要的知识，贤者们也就将她视作没用的废物，扔在一边不管。
莱维感叹，“我怎么感觉，教令院贤者对神明的态度，是那种，有用就是神明，没用就是废物的纯利益看法呢。”
“感觉将神明看做了工具，就像贤者们看待须弥人一样。”
“他们又怎么看待自己呢？真是傲慢。”
艾尔海森说：“不通过自己的努力探索知识，宁愿制造神明，也希望神明能将他们想要的答案奉上，愚蠢又狂妄。”
获得了有用的情报，大家也都表达了想要拯救小吉祥草王，挫败教令院贤者阴谋的意愿。
莱维将迪希雅也拉入了意识连接，将之前没有分享过的情报，都分享给了众人。
莱维提出，既然他们在「神明罐装知识」中曾经获得过有用的情报，那从缴获的那一批，还没来得及送出沙漠的「神明罐装知识」中，也许也能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
他需要花点时间，研究下如何加速净化其中的负面效果，提取出有用的知识。
之前的行动中，赛诺和莱维他们在之后也进入了神庙，看到了赤王祭司的遗言，获得了许多新的信息。
其中就包括了「禁忌的知识」，原来那就是大慈树王需要抑制的世界的「病灶」，她甚至为此消耗力量，让身形变得像孩童一般。
艾尔海森说：“虽然教令院没有搞清楚原因，不过，让学者们发疯的，其实是「禁忌的知识」，就连赤王和大慈树王这样的神明，都要耗费力量甚至生命来抑制。”
“莱维，你能净化「禁忌的知识」这件事，非常特殊，建议你尽快搞清楚原因。”
“小吉祥草王和大慈树王都非常重视这件事，搞清楚这个问题，在我们救下小吉祥草王后，也能在这个问题上帮上他的忙。”
“你主要负责这方便的问题，其他计划，交给我们。”
赛诺嘱咐：“不用勉强自己。”
空笑着拍拍他的肩：“我相信你。”
迪希雅说：“我们是个团队，这部分就交给你了。”
莱维拿走那堆额外缴获的「神明罐装知识」，开始净化。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莱维搞清楚了，使用意识空间中的那部分力量最有效，后面的净化效率就比第一次快了很多倍。
莱维将这些知识都放在一起，净化的同时，引导知识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互相拼合，好让后续的翻译解读更加顺利。
就在所有知识最大程度拼合上的一瞬间，莱维突然发现了一个入口，意识空间的入口。
有九成可能，这就是大慈树王留下的意识空间，处理过「禁忌的知识」的她，一定知道怎么解决世界树生病的问题。
莱维当即通过这个入口，进入了意识空间。
天空是红色的，一颗白色的巨树伫立在中央，似乎连接了天地。
莱维的意识体小心靠近，发现树下站着一个小小的人影。
“纳西妲？”
“我不是纳西妲哦，意料之外的访客。”
“可你跟纳西妲为什么长得一样？”
明明是纳西妲的样子，她的声音却温柔而慈爱，的确不像是莱维听过的纳西妲的声音。
“因为，我和纳西妲的本质相同。”
“欢迎你的来访，你可以叫我「大慈树王」。”
“真的是你啊，大慈树王……”
“嗯，看来你对见到我并不惊讶，只对我跟纳西妲长得一样这件事，有些意外。”
“让我猜猜看，你是通过世界树中获得的神明的知识，找到这里吧。”
“而你在来这里之前，见过须弥现在的神明，怎么样，她过的好吗？”
“不好，他被教令院的贤者们关在净善宫中，没有自由。”
“原来是这样，这就是她需要经历的命运吗？没有关系，我会等到她来找我的。”
“倒是你，小访客，你的意识体中，有陌生的力量在保护你，让你完全不被「禁忌的知识」影响，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可以告诉我，你在这个地方，是什么感受吗？”
莱维有些迷惑，“感受？就是进入陌生的意识空间的感受，跟在其他意识空间中一样。”
他大概明白了大慈树王在说什么，“你指的是，我有没有感觉到，疯狂、混乱、痛苦这些负面感觉吗？”
“我知道这些污染的存在，不过他们对我来说，不算是污染，而是……”
莱维思考了一下措辞，“就像是牛奶加入到茶水中，虽然不一样，但也是一种可以喝的饮料。”
莱维看了看意识空间中的天地，小心翼翼的问：“大慈树王，难道你的意识空间，被「禁忌的知识」污染了吗？”
第098章 第98章
「大慈树王」笑了, “你很聪明，猜对了。”
莱维不解：“可是，我看赤王祭司的遗言中说, 你消耗了很多力量，但是抑制住了禁忌知识的污染, 为什么……你会被污染呢？”
「大慈树王」：“看来, 你知道了不少信息呢, 那你知道，500年前, 发生在「坎瑞亚」的灾祸吗？”
“500年前在坎瑞亚发生的灾祸，让世界之外的力量和世界之外的知识都涌入了提瓦特，而世界之外的知识, 对于提瓦特来说, 就是「禁忌的知识」。”
“因为，这样的知识，在「天理」统治的区域内, 不仅无法被解读, 也会产生「排异」反应, 让世界产生不好的症状。”
“那些力量, 有除我以外的7神阻挡，而我的任务特殊，我需要保护世界树, 抵御世界树受到「禁忌的知识」污染。”
“世界树是世界所有知识的集合, 作为智慧之神, 我与世界树相连, 世界树遭受污染，我也无法避开。”
“我创造「虚空」, 利用了须弥人智慧的结晶，梦境的力量，和我的全部力量一起，将「禁忌的知识」从世界树中几乎全部清除了。可惜，我还遗漏了我自己，遭受「禁忌的知识」污染过的我，成为了世界树的「病灶」。”
莱维：“等一下！你的意思是，人类梦境的力量，可以抵御连神明都难以抑制的世界外的污染？”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无法清除自己的悖论，你已经成功了？！”
大慈树王：“聪明的孩子，发现了关键的问题。”
莱维：“我明白你为什么说我特殊了，我在第一次接触「禁忌的知识」时，其实也能感觉到污染的感觉，可是之后接触时，就不会再出现不适感。”
“以智慧之神的全知全能，也是第一次发现这种情况吧。”
“我以前虽然知道，自己拥有一部分世界外的力量，可深渊教团的人，也能使用深渊之力，我并不觉得自己非常特殊。”
“所以，其实我最特殊的地方在于，我对世界外的力量和知识，没有「排异」反应吗？”
大慈树王说：“你猜的大体正确，不过，还有一点被你漏掉了。”
“你的特殊在于，你作为提瓦特人，在「天理」统治的区域内，对世界之外的力量和知识，没有「排异」反应，还能反过来利用它们。”
“如果是来自提瓦特世界之外的人，也不会对世界之外的力量和知识产生排异的，坎瑞亚，那个「天理」统治区域之外的国家，也是这样。”
“在你的身上，我看了彻底解决提瓦特世界危机的可能性。”
“提瓦特世界危机！那是什么？！”
他只是来问怎么解决世界树生病问题的，为什么突然被爆了这么个恐怖的事！
「大慈树王」看着莱维，双眼中出现了希望的光芒。
“这件事，说起来很复杂，也不是在提瓦特内可以说的。”
“莱维，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吗？我还有事情需要解决，只要在你的配合下完成这件事，我就能将详情告诉你了。”
莱维满脑子都被「提瓦特世界危机」给占满了，如果提瓦特出现问题，那他的朋友们，这片土地……岂不是会……
他勉强将这个问题放在一边，仔细听「大慈树王」的请求。
“请说吧。”
“为了根除世界树的「病灶」，也为了，完成我的命运。我需要你，帮助纳西妲来见我……”
「大慈树王」用意识告知了莱维她的请求，并且警告莱维。
“这些事情，你不能在提瓦特留下任何痕迹，世界树会记录一切，我们不能被「天理」发现。”
“我记住了。”
“离开吧，莱维。期待我们的重逢。”
「大慈树王」挥手告别，将莱维从她的意识空间中送了出去。
意识空间再一次恢复了宁静，等待着命运中的那次相遇。
——————————
日子如流水般过去，莱维最新净化出来的知识有用的不多，只让大家明确了，是「禁忌知识」让世界树生病，从而引发了死域、魔鳞病、沙尘暴、地震等现象，守村人也是因为接触到了世界树中的「禁忌知识」而发疯的。
为了根除「禁忌知识」的影响，需要先救下小吉祥草王，才能联合她一起拯救世界树。
多番讨论下，主要由艾尔海森出脑子，定下了拯救计划。
拉赫曼和他的镀金旅团成员们，需要假装被风纪官抓捕，潜入须弥城。
「大风纪官」赛诺需要配合他们完成这个任务。
艾尔海森让被俘虏的两个教令院学者修好提取灌装知识的仪器，好伪造一枚特殊的灌装知识。
迪希雅作为保镖，保证莱维在不被教令院发现的情况下，找到提纳里打听有关「博士」的情报，做出后续应对，以保证「博士」无法妨碍他们拯救纳西妲的行动。
根据莱维跟「博士」接触时，「博士」说过的话，和艾尔海森调查到的「教令院的放逐者」曾经的性格和经历来看。
能驱使「博士」行动的，除了冰神的命令，就是他感兴趣的实验了。
而莱维，刚好是他很感兴趣的实验对象。
如果「博士」还留在教令院，那就由莱维假装愿意配合博士进行实验，将「博士」拖住，保证他在识藏日不在须弥城。
如果「博士」能因为其他原因，离开须弥城，那么，莱维就跟空他们一起行动，深入教令院。
作为曾经跟小吉祥草王意识连接的强大意识体，莱维是唤醒小吉祥草王的有力保障，比空通过「虚空终端」尝试唤醒的可能性要高得多。
教令院的贤者们，在得知莱维和空的行踪全在他们掌握内时，才会放下警惕，让艾尔海森最关键的计划成功率达到最大。
好在，大家的前期准备都很顺利。
拉赫曼他们顺利作为犯人，被赛诺和风纪官押送回须弥城。
制作灌装知识的仪器被及时修理好，特殊的灌装知识准备完成。
「博士」的行踪，也走向了最顺利的那个可能性，「博士」受到了冰神的命令，需要回至冬，被莱维他们亲眼看到坐船离开。
唯一的意外，就是他们在禅那园，通过提纳里要照顾的病人，接触到了已经成神的「散兵」的意识。
「散兵」已经拥有将天气改变成雷暴的能力了，这跟他的制造者——雷神的权能一脉相承。
这说明，他已经能够充分调用雷神之心里面的力量。
这是个糟糕的消息，不过也让大家了解到了教令院造神计划的进度，大家对之后敌人的实力心里有数。
他们在识藏日的前一天回到须弥城，邀请大巴扎的舞蹈家妮露加入他们，作为小吉祥草王信徒的妮露激动的答应了。
所有准备工作都已完成，一切按照计划推进。
终于，来到了识藏日那天。
艾尔海森带着莱维、空和派蒙，前往教令院的智慧宫，就像他推测中的那样，大贤者阿扎尔现身，将他们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
莱维还记得，在讨论计划时，他的顾虑。
“我在教令院的大厅里，跟「博士」打过一架，虽然最后暂停了。”
“如果我的实力被「博士」告诉大贤者，他应该不会相信仅凭卫兵就能困住我吧。”
艾尔海森胸有成竹。
“无需担心。”
“你还记得吗？大贤者他们对「博士」的称呼和态度——「教令院的放逐者」，虽然贤者们需要「博士」帮助他们造神，不过，学者的傲慢让也会让他们将「博士」也看做工具，不会关注造神之外「博士」的看法。”
“而且，以「教令院的放逐者」的作风来看，「博士」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教令院的贤者们，同时看不起他们。
曾经的他，就一直瞒着教令院做各种禁忌的实验，这一次，他也不会多嘴。证据就是，花神诞祭当晚，他是一个人来在阻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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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和艾尔海森推测中一样，大贤者派出了许多卫兵团团围住他们，认为这样就能将他们困住。
派蒙也配合的演起来，一脸紧张害怕的样子。
一开始，大贤者以为艾尔海森在第一层，妄图偷偷进入他的办公室，救出小吉祥草王。
而他在第二层，他从一开始就监控着他们的行踪，守株待兔，将他们抓捕起来。
等艾尔海森背叛莱维和空他们，献上了放在罐装知识内的调查报告，大贤者理所当然的认为，艾尔海森考虑到了第三层，如果第一层计划败露，就放弃莱维和旅行者他们，由艾尔海森潜伏在教令院，作为卧底伺机寻找机会。
可他作为大贤者，早就考虑到了这种可能性，只要将包括艾尔海森的所有人一网打尽，就能消弭所有风险，艾尔海森不过区区一个书记官，是否被冤枉无足轻重。
他看透了眼前这些反叛者的盘算。
艾尔海森顿住，一看就是被说破了所有心思，陷入了绝望之中。
大贤者也失去了耐心，吩咐卫兵将他们全部抓捕。
艾尔海森发出愤怒、憎恨的喘息声，身体也随之震动，他愤怒的呼喊大贤者的名字，「虚空终端」和双眼都变成了红色。
艾尔海森向大贤者走了一步，从他手上，掉落出一个红色的灌装知识。
大贤者明白了，艾尔海森在绝望下，向神明求助，就像那些接触过「神明灌装知识」的人一样，疯了。
艾尔海森看起来的确是疯了，他就像其他疯子一样，力气「变得」特别大，挣脱了卫兵的阻挡，径直扑向大贤者。
大贤者连忙躲开，被卫兵保护起来。
疯掉的艾尔海森扑了个空，摔倒在大贤者的办公桌上，失去理智的他手脚都不太听使唤，花了点时间才重新站起来，再次扑向大贤者，妄图攻击他。
没了第一次的出其不意，这次卫兵们及时挡在了艾尔海森跟前。
大贤者吩咐，将疯掉的艾尔海森流放到阿如村，于是，收到命令的卫兵一下子从后脑将艾尔海森打晕，将他抓走。
莱维和空他们，也被卫兵们关进了禁闭室中。
一切都和艾尔海森的计划一样，莱维和空他们被关进了禁闭室，特别的灌装知识，被艾尔海森趁摔在大贤者办公桌的机会替换。
接下来，就等妮露在教令院门口跳舞，触发那条禁止艺术的命令被录入「虚空」后触发了。
第099章 第99章
妮露在大巴扎的朋友们的支持下, 怀着紧张又期待的心情，轻快的前往教令院大门前的空地上。
她是须弥城最棒的舞者，她为小吉祥草王献上花神之舞, 也为拯救小吉祥草王的行动吹响战斗的号角。
她的舞蹈是那么动人，圣树的树荫成为了剧场的背景, 阳光和清风是伴奏谱的音乐, 水元素与她一起舞蹈, 幻化出轻灵的荧光。
这幅景色让学者们着迷，也被尽职的卫兵通报给了大贤者。
一直厌恶、鄙视艺术的大贤者轻描淡写的下达命令, 将不久前从灌装知识录入「虚空」的，对艺术的禁令发布在虚空中。
他不知道的是，这条禁令原本就是由艾尔海森拟定的, 方才在大贤者办公室的审讯中, 装着这条禁令的灌装知识，已经被艾尔海森偷偷换成了他精心准备的特别的灌装知识。
这个特别灌装知识中，表面储存着艺术禁令, 实际上纪录着精心准备的内容。
只要在「虚空」中发布这条禁令, 禁令中的内容就会自动被替换成另一条命令。
「小吉祥草王已逃离净善宫, 立即赶往城内搜捕」[1]
对「虚空」深信不疑的卫兵们立刻听令行事, 全部涌出教令院，开始抓捕。
卫兵们分为不同小队，在须弥城内地毯式的搜查, 然后就被擅长捕猎的镀金旅团成员们, 用各种方法全都引诱到大巴扎区域, 一网打尽了。
没了守在门口的卫兵, 禁闭室内的莱维从意识连接入手，空从「虚空终端」入手, 开始尝试唤醒纳西妲的意识。
要唤醒沉睡中的意识，就像叫醒睡梦中的人一样。
灿烂的阳光、大声的呼喊、甚至香甜的食物，都是唤醒的方法。
可惜，纳西妲从出生后，就没有亲口吃过东西，食物的香味对她无法起效。
空在纳西妲的意识空间屏障外大声敲门，莱维将自己意识世界中的天空包裹在纳西妲意识空间之外，照亮如今漆黑一片的封闭意识空间。
然后，莱维悄悄的，将「大慈树王」给他的那几句话，轻轻放在纳西妲的意识空间屏障上。
那些带着「大慈树王」话语的信息，就像是没有感受到屏障一般，丝滑的流入了纳西妲的意识空间中。
不愧是「大慈树王」让他专门带的话，莱维看到，之前无论他和空如何努力，都沉寂着的纳西妲意识体，在话语进入纳西妲意识空间中不久后，就开始动起来了，意识空间的屏障也变得没那么牢固，这代表，纳西妲不再自我封闭。
莱维在意识中告诉空，现在正是打破屏障的好时机。
两人默契地达成一致，同时用力攻击纳西妲意识空间的屏障，果然顺利它打碎了。
在大家的内外合力之下，纳西妲终于从意识空间中醒来。
“莱维，空，谢谢你们来救我。”
纳西妲就像刚睡醒时一样，还有点愣愣的。
“只有你们吗？明明还听到了一个温柔的女声……”
空实话实说：“只有我和莱维，没有其他人。”
莱维知道纳西妲说的女声是谁，可他不能回答，只能点头附和空，然后转移话题。
“纳西妲，你还好吗？”
纳西妲点头，“我很好，「博士」没办法接触到我的意识。”
“而且，我想通了一些事。”
“不能让教令院的贤者们继续下去了，我应该站出来，才能更好的保护须弥。”
“我们都相信你哦。”
“你会做到的。”
他们都相信纳西妲。
————————————
与此同时，大贤者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
教令院过于安静了，今天可是识藏日，不应该这么安静的。
他想叫卫兵询问情况，却找不到卫兵，只找到了一位下属学者，从他那里得知，卫兵们都在他的命令下，去城内搜捕逃跑的小吉祥草王了。
可他的记忆中，他根本从未下达过那样的命令，他立刻想到，应该是反抗的艾尔海森他们做的，整个须弥，只有他们这群人胆敢反抗教令院。
可他怎么也想不通，这种事情如何做到，明明不论是艾尔海森，还是外国人莱维和空他们，都已经被他抓捕了。
不过作为教令院的领导者，他也有自己果断的一面，过程不论，关键在于小吉祥草王到底有没有真的逃走。
就算他一向看不起小吉祥草王，不过如果被一位神明报复，他还是会忍不住会感到恐惧。
赶到净善宫的他，当即被赛诺抓住。
这一次，是赛诺守株待兔了。
落在赛诺手里，大贤者大势已去，只能在他的威逼打开了软禁纳西妲的装置。
至此，艾尔海森的计划，全部都顺利完成了。
至于他自己，因为早就防了一手，卫兵打晕他的那一下，只是打在了他脑后的屏幕上，他并未受伤，只是装晕，等出了须弥城，他就反手打晕了押送他的2个卫兵，一个人溜走了。
纳西妲立刻连接上草神之心，接手了「虚空」的管理权限，并且取消了贤者们和「博士」对虚空做的改造。
做完这些，下一步，就是处理掉教令院利用「散兵」和雷神之心制作的「神明」了。
她需要第二颗神之心，来解读「大慈树王」最后的记忆，解决世界树生病的问题，拯救须弥和提瓦特。
莱维想到了他和「大慈树王」的约定，一回生二回熟，他曾经和散兵战斗过，就算「散兵」已经成神，熟悉「散兵」攻击方式的他，也是最好的对付「散兵」的人选。
空的想法很单纯，上一次，莱维被「散兵」伤的那么重，他一定要报复回去，将「散兵」狠狠揍一顿。
纳西妲摇摇头，拿出了她刚才制造完成的小飘浮机械，升级版虚空终端。
“我很开心，你们愿意帮我。”
“作为智慧之神，虽然我不擅长战斗，不过，用一些小技巧，帮你们的战斗达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还是没问题的哦。”
“就让它来帮助你们获得胜利吧。”
纳西妲拍拍小漂浮物的脑袋，让它飞到莱维和空身边。
恢复自由的纳西妲，果然展现出了作为智慧之神的全知，明明是第一次自由行走在大地上，她却轻易的找到了「散兵」所在的位置，带他们一路破解机关，前去教令院深处隐秘的空间中。
在路上，纳西妲向他们探听到了有关「散兵」的情报，一如既往的对陌生的存在表现出了兴趣。
终于，他们到了。
巨大的机械人偶安放在最深处的房间内，人偶头部打开的面甲中，散兵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就像一台休眠中的机械。
纳西妲向莱维和空点点头，跟他们在路上说好的那样，将梦的力量，洒向眼前的「新神」。
也许是感受到了陌生力量的威胁，在纳西妲的力量接触到机械人偶时，散兵醒了。
此时的他，除了精神，已经拥有了神明级别的力量和躯体。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以纷争作为他诞生的开场，打败她，登上须弥的神之宝座。
作为真正的「尘世七执政」之一，纳西妲明白，争夺那7个位置，不过是在「天理」规则下，魔神们必经的命运罢了。
纷争，不过是「天理」下的必经之路。
为了让散兵成为神明，须弥的民众们，被迫经历了168次花神诞祭，被收割梦境的力量，帮他导出雷神之心中的力量。
而现在，作为因果，散兵也需要经历同样168次梦中的战斗，被小漂浮物收集战斗数据，由所有须弥人发挥智慧，一起找到击败他的办法。
这是一场，全部须弥人的智慧和外来伪神的战斗。
战斗的过程，比最开始莱维和空预想中的简单太多。
他们知道散兵全部的招式，知道他的战斗习惯，知道他力量强弱，还从所有须弥人那里知道了无数种闪避、防御、攻击的方法。
明明是散兵已经成为了「正机之神」，这一次战斗，却比莱维上次跟执行官散兵打时更加轻松。
空和莱维配合默契，甚至没有发挥出他们特训后的全部力量，就将「正机之神」打败。
巨大人偶的面甲破碎，在里面操纵的散兵，也无力继续使用雷神之心的力量。
又是人类！
是人类背叛了他，是人类抛弃了他，如今他成为了「神明」，却又被人类的智慧打败。
为什么，就算他成为了至高的「神明」，依然无法摆脱低劣的人类。
这绝不是他想要的！
纳西妲能感受到他的执念，不过，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飞到巨大人偶的力量核心处，取走了雷神之心。
自从她诞生就背负的责任，解决世界树的「病灶」，拯救提瓦特这个目标，终于可以实现了吗。
她带着雷神之心，飞回了莱维和空身边。
而被取走了雷神之心的散兵，心中再次出现了巨大的空洞。
他因雷神之心而生，又因为被判定无法承载雷神之心而被抛弃，明明只有得到神之心，他才能割舍曾经那个可悲可恶的自己，可这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执念驱使他做出最后的挣扎，离开了作为「神明」的人偶躯体，然而，作为败者，他的挣扎也是徒劳，伴随着「心脏」被掏走的巨大痛苦，他再也承受不住打击，从空中摔下，陷入昏迷。
纳西妲使用两颗神之心的力量，终于能够解读「大慈树王」最后的记忆了，在神之心力量的帮助下，他们一起踏入了「大慈树王」的意识空间中。
莱维悄悄低头，心中愧疚。
对不起，纳西妲，他答应了大慈树王，为了解决提瓦特世界的危机，只能帮她瞒着你了。
第100章 第100章
跟随着纳西妲, 他们来到了「大慈树王」的意识空间。
这里的天空和莱维一个人偷偷进去时一样，还是红色的，而且充斥着疯狂、混乱的污染。
凭借2颗神之心力量的保护, 他们才没有也被污染。
虽然莱维其实并不需要这份保护，不过他并没有展现出自己的特殊。
他们的起始位置, 并不是「大慈树王」意识所在的世界树, 而是这个空间的边缘。
禁忌知识的污染, 在这个空间中，不仅干扰了信息的流动, 也会化作魔物，阻挡他们前进的道路。
花费了一些功夫，他们搭乘意识空间中的天空之船, 才到达了这个意识空间的中心。
在那里, 意识空间的世界树下，「大慈树王」显露出身形，与纳西妲见面。
「大慈树王」告诉纳西妲, 纳西妲是她的轮回, 是她从世界树上折下的最纯净的枝杈, 她们的本质相同, 所以也会在意识中呈现出相同的面貌。
只是，纳西妲从出生后，经历的一切与她不同, 那成长后的摸样, 也不会和她一样, 她们会拥有不同的命运。
感动叙旧后, 「大慈树王」回答了纳西妲一直在寻找的问题的答案。
世界树是怎么生病的，为什么, 明明付出了「大慈树王」的生命和全体须弥人的梦的力量，世界树还依然存在「病灶」。
莱维陪伴着纳西妲，回想起他见到「大慈树王」时，被拜托要做的事情。
——————————
数日前，「大慈树王」意识空间中，「大慈树王」向莱维说明了她的计划，和所有前置信息。
“在「天理」的命运中，我会在500年前的坎瑞亚灾祸中，因为对抗世界树中的「禁忌知识」死亡，而纳西妲，作为我的轮回，会在出生时，成为新的草神。”
“然后，在不知道多少年后，纳西妲会找到我，将我的概念从世界树中彻底抹除，清除「禁忌知识」在提瓦特最后的残留。”
“我早已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为了拯救提瓦特，哪怕只是让提瓦特能坚持的更久一些，为了须弥的子民们，我也愿意被彻底遗忘。”
“然而，作为智慧之神，虽然我一直被困在「天理」的规则中，难以理解来自世界外，那些禁忌知识代表的「真相」。”
“可我的朋友们，虽然我不赞同他们的行为，却在死亡前给我留下了线索。”
“聪明的小访客，你一定知道，万事万物都存在因果联系，若知道所有的前因，在足够强大的计算力下，也能在事情发生前，推测出结果。”
莱维点点头，他能理解这个道理，不久前才遇到过。
「虚空」在被输入了赛诺的所有信息后，就能在很大程度上计算出赛诺接下来的行动，从而避开他的侦查。
只不过，由于出现了他们这些同伴作为变数，没有及时更新信息的「虚空」终端计算的准确率就大幅下降了。
如果，需要更新的信息复杂程度超过了「虚空」的计算极限，就算能及时输入所有信息，也得不到准确的结果吧。
「大慈树王」和莱维意识相连，她的权能立刻获取到了莱维的想法。
「大慈树王」赞许的说：“你的理解没有错，这就是「天理」的原理，你可以简单的将「天理」理解为一个，覆盖整个提瓦特，超级加倍的「虚空」。”
“所以，我也可以通过线索，推测出「天理」面对的困难。”
“提瓦特的秩序，快要无法维持了，如果这秩序彻底破碎，提瓦特将彻底成为一片死地，再也没有生命存在。”
“500年前坎瑞亚的灾祸，就像是给提瓦特这个鸡蛋的蛋壳上凿开了一个大洞，虽然七神和「天理」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将其补上，但从蛋壳外部流入的禁忌的力量和知识却没那么容易清除。”
“你会一点医术，我用医术做比喻吧。”
“如果人被感染了有害的病原体，那么身体中的免疫力会自发对抗，消灭他们，如果这病太过强大，免疫力就会进入「排异」模式，通过发烧让免疫力更加强大，保证杀死病原体。”
“可「排异」是一把双刃剑，如果病原体强大，人就会一直发烧，甚至因为发烧太久，整个身体受不了而死亡。”
“对提瓦特来说，所有来自世界外的力量和知识，都是病原体，而提瓦特的身体已经脆弱不堪，身上补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只是勉强结疤，免疫力也在和病原体的对抗中变得虚弱。”
“而无论是深渊教团，还是其他一些势力，都在为了各自的目的，尝试在提瓦特制造新的伤口，不知道第几次后，提瓦特就会因为发烧而死亡吧。”
莱维恍然大悟，“所以，我的特殊之处是，我是提瓦特中出现的，第一个抗体？”
“不对，抗体只是会帮助身体更好的消灭外来的病原体，我虽然也有这个能力。”
“总之，如果我让世界外的东西，不会再被提瓦特识别为病原体，也就不会发烧了。”
「大慈树王」就是这个观点：“世界外的力量，本身是可以被人类利用的，不过因为提瓦特的「排异」反应，才会变成污染和剧毒。”
“你是第一个，绕开「排异」的提瓦特人。”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找到让全提瓦特都能绕开「排异」的方法，彻底从源头解决掉提瓦特世界的危机。”
莱维当然乐意帮助「大慈树王」，“可是，要怎么做？”
“我会迎接我在「天理」中的命运，这也是为了避开「天理」的耳目。”
“请你允许，让我将自己的意识信息，拷贝一份到你的意识世界中，信息可以被不断复制，生命的意识确是唯一的。”
“等我在提瓦特世界被彻底被清除，在你意识世界中，我的意识信息上，我将会复苏。从那之后，我只会是另一个世界的「大慈树王」。”
——————————
纳西妲很聪明，「大慈树王」讲完她和世界树，和「禁忌知识」的关系后，她就明白了「大慈树王」的意思，和她的使命。
可是，那是「大慈树王」，她一直憧憬的对象，她理想中神明，须弥人一直爱戴和怀念的神。
怎么能够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呢……这样的话，所有人都不会记得她，所有纪录中都不会存在她留下的痕迹。
这个世界，将从未出现过「大慈树王」。
她是那么的不愿意，可她也知道，这是拯救提瓦特世界树的唯一方法。
纳西妲只能强忍着伤心和痛苦，亲手将「大慈树王」这个概念，和她这个概念伴随的「禁忌知识」，从世界树中抹去。
「大慈树王」，从提瓦特消失了。
从此以后，须弥只存在过小吉祥草王，从此以后，提瓦特只存在过1任草神。
没有了「禁忌知识」这个病原体，提瓦特中由它引起的症状，也全都不会再出现了。
魔鳞病、地震、沙尘暴……只剩下曾经的死域，作为世界树曾经生病过的伤疤残留。
等一下，有东西想要影响他的意识！
莱维警惕回头，来不及去意识世界中探访复苏的「大慈树王」，他立刻挡在纳西妲和昏迷的空身前。
“什么人！？出来！”
熟悉的身影，从隐蔽的地方出现，竟然是早就坐船离开须弥的「博士」！
“唉，你竟然没睡着。算了，你既然没被拉入无尽的花神诞祭，说明的意识强大，没有受到影响也是应该的。”
「博士」失望的扔掉手中的机械。
“「博士」，你做了什么？！”
莱维挡在前面质问。
“只是教令院贤者研究的小玩意儿，能让毫无防备的人快速进入梦境的声波，「量产梦境」的副产物。”
“放心，我来谈判，自然不会伤害你的朋友。”
「博士」虽然看似在回答莱维的问题，但他的目光其实透过莱维，在看他背后的纳西妲。
他轻飘飘的瞟了一眼莱维。
“我是来跟神明谈判的，虽然你有些出乎意料的本事，但继续挡在这里，可不是个好选择。”
纳西妲从莱维身后走出来，跟他并排站着。
“莱维，没关系，不用担心我。”
她看向面前的愚人众执行官，警告他：“既然你是来谈判，应该知道，侮辱对方的朋友，并不是个好选择。”
“而且，你不是一直忌惮莱维背后的岩神，和他身边的若陀龙王吗？没有将莱维弄晕过去，让自己在武力上占据上风，很失望吧。”
纳西妲话中带刺，果然戳到了「博士」不爽的点上。
没错，莱维跟他身边的若坨龙王，是个麻烦，让他少了武力威胁这条筹码，不得不在谈判上付出更多代价。
“「博士」，你不是离开须弥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有小吉祥草王撑腰，莱维一点也不虚「博士」。
“愚蠢的凡人。”「博士」习惯性嘲讽到，“「我」当然离开了须弥，可「我」也能同时留在须弥，凡人的认知真是狭隘。”
纳西妲反应了过来，“也就是说，世界上同时存在许多个「你」。”
「博士」的脸色好了点，“智慧之神，还算有些智慧。”
然后，他告诉了纳西妲，他将不同年龄段的自己切片，保留时间这一维度，观察世界的做法。
并且坦然回答了纳西妲的另一个问题，他不在中途阻止他们打败散兵，就是因为，作为实验人员，在准备工作完成后，只需要观察实验结果就好。
「博士」认为他的坦白，已经表达了自己的友好，然后就迫不及待的提出了自己谈判的要求，他想要纳西妲手中那颗雷神之心，和草神之心。
由于无法强抢，「博士」只能答应了纳西妲提出的条件，将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切片销毁，然后用愚人众调查到的，有关世界真相的知识作为交换。
最终，「博士」拿到了2颗神之心，实力被大幅度削弱。
纳西妲也获得了知识，而莱维，也得以将愚人众调查到的真相，和大慈树王告诉他的信息互相印证，对提瓦特的「天理」了解的更深了一些。
莱维告别纳西妲，将空和派蒙带回住处，然后沉入意识世界，迎接新生的「大慈树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