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深说话算话,给池昼短暂地放了两天假。
刚好这两天是周末,池昼没课,又不用学英语,身心都得到了解脱。
“啧,表白墙改名陆深墙算了,”王知宇坐在位置上玩手机,“陆深打个篮球也要汇报一下,跟明星行程似的。”
表白墙:【有人知道现在化药和金融几比几了吗?[图片]】
配图是放大的比赛记分牌,但记分牌仅仅是这张照片的前景,焦点在后面——记分牌背对着的那个球场上,陆深的身影恰好在镜头前晃过,向后飞去的衣服勾勒出风的形状。
【看不清,这图拍得有点糊啊,我指的是人】
【比赛?什么比赛?我只知道站在化药这边看隔壁帅哥打球看得更清楚】
【比分不重要,陆深第一,啊不是,友谊第一】
王知宇专门将那张图放大观摩了一下,像往常一样给出了评价:“一般吧,还是我昼儿帅点。”
池昼路过的时候凑过头去看了一眼,这张糊得要命的照片没点手速还真拍不出来,可尽管如此,他的目光还是在照片上停留了几秒。
“对吧昼儿。”
池昼收回视线,附和道:“那当然。”
“不过化药什么时候变这么拉了,”王知宇一边往下划拉评论一边奇怪地说,“他们和金融打竟然3比15,就没人在意这个吗?”
池昼刚刚也没注意看比分,不动声色地把王知宇的话重复了一遍:“3比15?”
“对啊。”王知宇摸了摸下巴,“难道说来了几个厉害的新生?”
“可能是吧。”
不过,别的学院的友谊赛跟他们没多大关系就是了。
王知宇话题跳得特别快:“昼儿,我们也去打球啊。”
“支持一下我的减肥事业,好久没去了都。”
“你少吃两餐比较快。”
池昼一边说着,一边从桌子下面捞出他们宿舍那颗篮球。
正好闲着没事,出去打打球也行。
“一天五顿很多吗?”王知宇嘴上跑着火车,“手心手背都是肉,下午茶和宵夜我能割舍谁?”
他们动作相当迅速,不到三分钟就穿好鞋可以出门了。
“翊宝,你愣着干吗?走啊。”
张嘉翊摆摆手:“我又不会打篮球。”
“没事儿,随便打打。”王知宇说,“你就当是打羽毛球。”
池昼点点头:“或者乒乓球。”
“什么都行,反正看你喜欢。”王知宇忽然想到什么,自己先笑出了声,“不过,除了躲避球。”
张嘉翊最后还是被他们说服了,穿上鞋跟他们一起出门了。
周末大家都不用上课,篮球场上到处都是挥汗如雨的男生。有几个场在打友谊赛,时不时传来几声喝彩,十分热闹。
池昼环视一圈,“没场了。”
“没事儿,找人拼一个。”王知宇夸张地用两只手指撑开眼皮,瞪大眼睛四处搜寻,“看有没有认识的人。”
张嘉翊跟着扫了一圈全场,目光精准地捕捉到最边上的那个场:“那好像是我们班的人。”
王知宇顺着他的目光往角落看,高兴地说:“是,你眼真尖。我们去问问。”
走过去的时候,他们路过化药和金融的友谊赛。王知宇凑到记分牌前面看了看,“行啊,追了几分,不过要赢还是悬。”
池昼跟着看了一眼记分牌,恍然发觉自己站的地方好像就是那张模糊图片的拍摄机位。
他抬眼看去,陆深就像那张照片一样,鲜活地撞进他的视野里。
王知宇顺便看了两眼比赛,觉得没意思,就拉着池昼他们走了。
角落这个球场分成两半,其中半场是他们班的人占着,他们过去打了个招呼,成功打入内部。
他们坐到球场旁的长椅上,等有人打累了下场他们就轮换。
大概又是冥冥之中孽缘作祟,池昼坐下来发现另外半场就是陆深在的那个场,而他坐的地方,只需要微微偏头就能看见。
池昼弯着腰,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篮球,这个姿势使得他比旁边两个人坐得稍微前一些,视野更清晰。
他心不在焉地练着控球,视线却不自觉地往陆深那边瞟。
虽然是同一个高中同一个班出来的,但池昼就从来没见过陆深打篮球。
最开始,池昼还是尝试过跟陆深交朋友的,他叫过几次陆深一起打球,但陆深都没来。后面他们关系越来越差,池昼也没再叫过了。
陆深运着球,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场上重点盯防的对象。他站在三分线外,旁边两个人严防死守,偏偏内线又没人守着,他的球传不出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陆深放弃传球,后退几步,抓住旁边人松懈的那一秒,直接跃起,在比三分线还远的中场线附近投了篮。
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落入篮网。
一个漂亮的空心球。
王知宇一个问句将他喊回了神:“昼儿,你在看陆深吗?”
“嗯?”池昼收回视线,说,“我是在看他刚刚那个投篮。”
旁边的张嘉翊张了张嘴正想说点什么,就听池昼又说了下一句:“那个我也投得出来。”
“……”
张嘉翊把自己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只是心中那座“池昼取向天平”,指针默默地往“直”那边拨了两格。
王知宇没看见什么投篮,但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照例捧一踩一:“那必须,他怎么跟你比。”
就在这时,他们班的场上下来三个人。
“休息会儿,换你们。”
……
张嘉翊随便打了两下觉得累,又下场坐到长椅上了。
场上,池昼夺回球权,在双人联防的情况下突出重围。他本来要传球,眼角余光倏地瞥见陆深正往他们这个半场走,又临时转变了动作。
他娴熟地用假动作晃过对手,在距离篮筐还有几米的时候投篮,球在框上转了三圈,“唰”的一声,稳稳落入篮网之中。
队友吹了声口哨,“帅啊。”
篮球落地,陆深就在球场最近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张嘉翊莫名其妙跟陆深共享了一张长椅,虽然中间隔着一个王知宇那么宽的距离,但他还是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憋了三分钟,张嘉翊终于没忍住问了一句:“你坐这干吗?”
陆深瞥他一眼,很自然地说:“看我男朋友打球。”
这句话说得实在是太自然了,张嘉翊甚至听出了宣誓主权的意思。他狐疑地侧过头去,陆深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的情况,视线一直跟着场上的池昼走。
张嘉翊看看池昼,又转头看看陆深,往复了三个来回。
至于这么做戏做全套吗?昼儿在打球,根本注意不到他在看谁。
张嘉翊以为陆深坐会儿就走了,结果他在这坐了整整二十分钟。
“喂,你真是弯的?”
张嘉翊这句话其实是想问“你真不是弯的?”,这两个问题只差一字就天差地别,但基于现在的情况,好像还是这样问比较妥当。
陆深没回答,只是反问:“你说呢?”
不管怎么说,张嘉翊作为池昼的朋友,当然是站在池昼这边的。他语气中带着警告意味:“不管是不是,你知道昼儿是绝对不可能被你整到的。”
陆深依然保持着刚刚那个懒散的坐姿,眯起眼睛乜了张嘉翊一眼,那目光有些冷,跟他刚刚看池昼的眼神截然不同。
张嘉翊莫名有点虚,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昼儿又不是——”
正说着,池昼从场上走了下来。
看见陆深跟张嘉翊坐在同一张长椅上,池昼不禁有些奇怪:“你怎么坐在这。”
他还以为刚刚陆深打完球就走了。
“看见你在这了。”
“哦。”
池昼随意地抓起衣摆擦了擦汗,隐约露出小半截漂亮的腰腹,那线条还带着些少年的青涩,直直地延伸进裤.腰里。
陆深瞥了一眼。
那画面只有一瞬。很快,衣摆从手中落下,阻隔了那片刚刚无意间显露的风景。
池昼朝张嘉翊抬了抬下巴,“嘉翊,有水吗?”
不等张嘉翊说话,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握着一瓶矿泉水递了过来。
“给。”
池昼接过来,刚要拧开,忽然觉得陆深给他送水有点奇怪,没忍住嘀咕了一句:“没毒吧。”
陆深闻言点了点头,似乎是觉得他的顾虑很有道理。
于是朝他伸手要回来:“我帮你试试?”
“……”
池昼自认还没到能和陆深喝同一瓶水的境界,当即“啪”的一声拧开瓶盖,仰头灌了几口。
“谢了。”
他喝完水,拧好瓶盖,将剩下半瓶水抛给陆深。
陆深顺手接下来,他们俩整套动作相当流畅,默契十足。
等池昼回到场上,陆深才转向张嘉翊:“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
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陆深一下从“面对池昼模式”切换成了“面对其他人模式”,脸上的笑意被藏进瞳孔更深处,只剩下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张嘉翊哪里敢再问:“……没什么。”
……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觉得昼儿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