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沈姜和劳莫抵达试镜地点,外面零零散散站着不少人。
她看向面前那扇紧闭的大门,导演正在里面观摩她竞争对手的演绎。
要是能有选择的话,她不会选择接同类型的题材。
再加上《灰之海》上映没多久,第二部同□□情电影并不在沈姜未来的计划当中。
随着时间流逝,身边一个一个黄种人叫进去,过了一会儿脸色平静地走出来。
劳莫站在一旁关注着在场演员的动态,目前来看还没有确定主角人选。
钟表指向十二点,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推开门,他扫视了大厅眼里含着期待的女孩们,“试镜已经结束,一周后会通知你们是否被选上。”
“等一下,我们还没有试镜。”劳莫站起身,他拿着合同走向男人。
胡迪低头看了一下手里的名单,“你家艺人叫什么?”
“白歌。”
“抱歉,她不在名单上面。”胡迪看了好几遍名单,把五十个人挨个看了一遍都没有找到对方所说的名字。
“怎么会,是芬奇介绍我们来这里试镜。”劳莫紧皱眉头说道。
“但是你们不在名单上,我无法自作主张放你们进去。”胡迪无奈地摆摆手。
沈姜按住想要发火的经纪人,“先问问芬奇怎么回事吧。”
劳莫走到走廊靠窗户的角落,掏出手机给大卫芬奇打电话,但对面一直占线。
“该死的,怎么回事?”
沈姜不觉得大卫芬奇是使绊子的那种人,“当时他怎么说的?”
劳莫把导演电话里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看来他身边内奸也不少啊。”沈姜捋明白整条关系,根据经纪人的话可知大卫芬奇把这件事交给身边的助手来处理,“那位先生掐算好时间,因为芬奇剪片子的时候手机一直静音,所以不可能打通的。”
她知道世界上落井下石的人太多了,哪怕韦恩没有给他好处,但为了讨好这位黄金制片人,有的是人自作主张给她使绊子,恨不得把她踩到泥土里面去。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劳莫看向脸色沉静的女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个躲在他身后的小孩已经长大了。
沈姜缓缓说出一句:“等待。”
她为了契合剧本里的角色,特意把养好的黑长直烫成卷发。连着好几天早睡早起喝蔬菜汁,把皮肤保养到最佳阶段,就为了今天这一刻。
她长长的卷发搭在肩膀上,象牙白的肤色在阳光下发出温润的光泽。身上穿着一身希腊风格的白裙。
“现在试镜结束了,你有为哪位小姐着迷吗?”朱迪福斯特撑起下巴,看着站起来在房间里活动身子的蒂尔达斯文顿。
“非常遗憾,并没有。”斯文顿把手放在脖子上,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肩膀,她们一共接待五十位试镜者,其中不乏演技出色的亚裔女性。
她坐了一上午,感觉大脑有点疲倦,“我下楼买杯咖啡,你要什么?”
“美式,加糖。”福斯特筛选桌子上试镜者信息,即使没有遇到斯文顿心仪的女孩,但电影还是要拍下去,只能由她选择另一位女主角。
斯文顿解了一颗衬衫上的扣子,她回想着电影里的片段。
【洛琳达面前的电梯开了,迎面而来是一位东方女人,她骨架娇小身姿妙曼,有一双清澈迷人的眼睛和含着笑意的嘴唇,那一瞬间,自己的心跳得飞快。】
她扮演的女主洛琳达是一名野外摄影师,工作之余来到希腊爱琴海修养,平和的环境让洛琳达感到索然无味。
直到摄影师在电梯遇到了一位神秘貌美的东方女性,尘封已久的心重新跳动。
随后她的目光一直追逐着年轻漂亮的女孩,制造与其偶遇的机会。
斯文顿笑着摇了摇头,世界上真的有让直女看了都心动的女人吗?
这时候电梯门打开,她抬起头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东方女孩,清澈的荔枝眼迷人又无辜,黑长卷发搭在她身后。
沈姜微微颔首,她抬头跟面前长相中性的女人对视,那张标志性的脸庞让人一眼记住。
她要等的人终于出现了,蒂尔达斯文顿,英国演员,奥斯卡影妃。
高挑瘦削的身形让斯文顿有一种英气的美感。无论是文艺片还是商业片都可以完美驾驭。
“您好,斯文顿女士。”
斯文顿终于想起来自己身处电梯,她长腿一迈走了出来,“你是来试镜的演员?”
“是的,我受芬奇导演邀请前来参加试镜,但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告知并没有我的信息。”沈姜感觉自己一米六八的身高站在斯文顿面前都不够看。
“我很珍惜这次试镜机会,所以可不可以让我试一试呢?”
斯文顿想了一下,低声说道,“你跟我来。”
劳莫目瞪口呆看着艺人跟着蒂尔达斯文顿走进那间办公室。
他在外面焦急地等待半个小时,终于等到艺人走出来。
“怎么样?”
“我觉得我发挥最好的水平了。”沈姜摸着下巴回答道。
劳莫心里石头落地,只要有这句话就代表结果八九不离十。
他高兴地拍着沈姜的肩膀,“长本事了,早知道你这么能耐,我就不会操那么多心思。”
“不,这种Buff只有在困境下才能使用。”
试镜办公室里,斯文顿和福斯特坐在椅子上,她们翻看手里的演员简历。
“我想你已经有了答案。”福斯特把简历交给一旁的工作人员,让她拿去碎纸机处理掉。
“是的,我一直以为诗安只会存在于小说。”
斯文顿留下那张笔墨未干的简历,“我看到她的时候跟看别人的感觉不一样。”
“你有什么感觉吗?”
“如果我没遇到拉比的话……”福斯特冷静下来,缓和刚才跳动剧烈的心脏,不得不承认,怀特是她有史以来遇到最美的亚洲人,五官没有缺陷,却保留特点和万一挑一的气质。
“她二十一岁就已经是威尼斯和柏林影后。某人作梗让她差点无法参加试镜。”斯文顿滑动手里的白纸,她非常期待和这位年轻的影后对戏。
傍晚的时候,芬奇终于回了电话,在得知自己身边的人出现了卧底,不免一阵兵荒马乱。
沈姜对他怎么收拾内鬼不感兴趣,自己的姑姑可是电影制片人,她现在不是那个任由他摆弄的演员,而是金主的侄女。
芬奇很快处理好这件事,身边的工作人员大换血,那位自作主张的助手被开除,让他无法在好莱坞找到任何一份工作。
他把电影版权价格降了百分之十作为补偿,还有自己新电影的试镜邀请。
“前面那个条件足够了,后面就算了吧。”沈姜皮笑肉不笑地拒绝导演的提议。
“噢,亲爱的怀特,你太让我伤心了,难道你在我这里学的东西还不够多吗?”
“我宁愿多跑一个剧组学习,也不想在你剧组享受。”
沈姜腿上摊开打印好的剧本,试镜前她买了原著研读。
虽然是爱情电影,但两位主角对话少得可怜,大多数时间都是眼神交触,只有在结局的时候才有第一次亲密接吻。
白天试镜比她想象的要难,因为剧本上没有一句属于诗安的台词,她一开始怀疑剧组是不是送错台词本。
演员的试镜只有一个要求,就是用眼神打动坐在椅子上的斯文顿。
没有台词的剧本她是第一次碰到,不过自己感到难的话,别人也会感到难。
——《情迷爱琴海》
她躺在床上看向天花板,洛琳达对诗安心动的同时,诗安的内心又是怎么样的?
整本书花了大量的辞藻描绘洛琳达的内心独白,一开始为诗安的美貌沉醉,到后面发现自己喜欢上一个女人而感到不可思议,最终放任自己沉沦下去。
令人难以忘怀的景色也是文艺片的一部分,大部分文艺片采景地点都是在实地。
劳莫清点行李,这一次他们工作室全都出动,就当是给工作室的小年轻放假了。
“我想跟你一起去。”爱德华依靠在门上,他看着女孩收拾衣服。
沈姜合上行李箱,“不,你要去上学。”
“我不想上学,我想拍电影。”
“等你考上大学电影随你拍。”沈姜坐在座椅上拉开抽屉,把一个包好的礼物拿出来,“这是你的生日礼物,好好学习,钱不够花了……”
“自己想办法赚点外快吧。”
她看着爱德华不可置信的目光,上前揉乱他的三七分发型,“我给你算好了花销,钱是刚刚好的,只要你不买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剩余。”
“要是看到你抽烟,我就用鞋子揍你一顿。”
沈姜用力掐着爱德华水嫩的脸蛋,她终于体会到当家长的乐趣,原来威胁孩子是这种心情啊,太爽了吧。
闲的没事干还可以欺负欺负。
“你就不怕我向社工告状吗?”
“噢,你尽管去,最好让你这个麻烦的小鬼自生自灭。”沈姜拍了拍他的脑袋,“这样我才省心了。”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爱德华抱着礼物跑了。
他回到房间拆开这份沉重的礼物,是几本厚书。
分别是:《心灵物语:一句话点亮人生》、《你不勇敢谁替你坚强》、《别在吃苦的年纪选择享受》。
沈姜打开亚马逊,又下单了几本书,‘希望爱德华会喜欢我送的鸡汤书,过一阵子我可以送他几本奥数书,现在打基础也不晚。’
大脑迟疑地问道,‘你确定他会喜欢吗?’
‘他怎么可以不喜欢,我花大价钱买的,我这都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好。’沈姜感觉自己对家长这个角色入戏了,她拿起一本《如何成为最好的父母》看了起来。
第162章
沈姜拉开床帘,感受迎面而来的海风。
阳光、沙滩、碧海、白房子。
剧组把拍摄地点选在圣托里尼岛的村庄,村庄里面有精美的壁画。
他们所处的小镇建在高高的悬崖上面,傍晚可以看到漂亮的落日。
《情断爱琴海》中的洛琳达就是被这里的风光吸引前来,最后把自己的爱情永远留在这里。
“小老板,你要不要尝尝酸奶,希腊风味的酸奶拌水果还挺好吃的。”徐鱼溪端着一盆水果捞走进来。
沈姜把目光收回,她接过徐鱼溪手中的水果捞,用叉子叉了一块水蜜桃放入口中。
“确实很好吃。”
“你看起来心情不佳。”
沈姜好奇地看向一直照顾自己的化妆师姐姐,“为什么会这么说?”
“你之前到达一个新的地方都会出去逛一圈。”
“我有点累了。”沈姜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感觉很疲惫,我总觉得丽莲影响到了戏外生活。”
“小老板……”徐鱼溪把沈姜抱在怀中,她发现女孩身体瘦了一圈,想到最近的风波,心里升起一股无力感。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沈姜闭上眼睛,“但愿吧。”
“哈尼,你真让我惊喜。”朱迪福斯特打量着东方女性那张精致的侧脸,有着亚洲人专有的钝角,还有挺直小巧的鼻梁。当那双黑色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让人感到一阵心悸。
她看过怀特其余的电影,但远远没有直面冲击大。甚至比之前电影里多了一分破碎感。
恰好完美符合诗安身上那份敏感脆弱的气质。
“非常感谢您给予我这次机会。”沈姜展开紧蹙的眉头,温声向面前这位女性导演道谢。
对方考察她的履历同时,她也在搜索朱迪福斯特相关的资料,两次捧起了奥斯卡奖杯,参与拍摄的电影不是很多,但各个都是精品。
毕业于耶鲁大学,在演员事业达到顶峰的时候转型成为导演,在辛克利事件全身而退。
‘难怪她敢接下我这个烫手山芋。’沈姜同福斯特握了一下手。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请问我的洛琳达在哪里?”
“她在体验自己的新身份。”福斯特抚平沈姜衣服上的褶皱,她越来越觉得女孩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你是否愿意跟我一起看一下你的戏服?”
“噢,当然。”沈姜把做了一大堆标记的剧本交给经纪人,自己跟着女人来到服装室。
“这里,还有这里,都是为你准备的。”福斯特拉开遮挡灰尘的帘子,整间房子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
沈姜顺着地上的轨道来到最前方,那里放着几件版型简洁的西服,是她喜欢的款式。
“噢,甜心,这个不是你要穿的。”福斯特把沈姜推到另一边,她拿出一条香槟色的中长裙,“你试试这个。”
沈姜拿着裙子走进更衣室,换上后她在镜子里面转了一个圈,跟自己的常服是两个风格。
“你真美。”福斯特帮沈姜打理好披肩的卷发,“相信我,你一定会让世界为你疯狂的。”
“您对我太自信了,我甚至都不知道演完这一部电影还有没有下一部。”沈姜轻声说道。
“因为韦恩?”
“是的,我听说他跟某些政客有些牵扯。”想到最近忙碌起来的沈知芸,沈姜担忧起姑姑会被牵扯进去。
“不会的,只要他提供不了价值,注定会当成弃子抛弃。”福斯特在好莱坞多年,自然了解那帮人什么德性,她一心帮女孩绑头发。
“如何?”
沈姜第一次扮演清冷美人,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的造型有几分新奇。
她摸了摸自己的编发,“我第一次尝试这个造型。”
“这让我认识一个全新的自己。”
蒂尔达斯文顿手里拿着单反相机走进来,她主动伸手打招呼,“你好,希望我们接下来相处愉快。”
沈姜一直没觉得自己身高矮,然而她站在斯文顿面前,一下子变成最萌身高差。
“我很期待跟您一起共事。”
希腊海岸线大部分时间阳光明媚,导演很快就敲定了开机时间。
福斯特打算按照原著时间线发展来拍,就没有要求两位主演互相熟悉对方,就是保留疏离的距离感。
洛琳达拉着行李箱走进酒店,她打开房间的落地窗,让房间内的空气流动起来。
她是一名野外摄影师,跟草原上的雄狮共舞,深入危险的热带雨林,攀上陡峭的悬崖,就为了照下最美的那一瞬间。
但是人生不是全由冒险组成,她办完一场摄影展后决定来爱琴海度假,放松一下心情。
洛琳达在酒店歇息一晚,生物钟让她早早睁开眼。
于是起床洗漱,顺便品尝一下当地的早餐。
“女士,如果您选择遇到困难,请允许我为您推荐几个不错的景点。”酒店老板罗纳尔眨了眨棕色的眼睛。
“那就麻烦你了。”洛琳达放下手中的刀叉,她只是随意选了一个度假地点,没有做任何攻略。
“从酒店出去直走可以找到牵着毛驴的人,他会带着你在圣托里尼的伊桑村绕了一圈。”
“噢,感谢你的建议,我会考虑一下的。”
洛琳达擦了擦嘴,把单反相机挎在脖颈上走出酒店。
她没有听从老板的建议,而是举起相机拍摄这里独特的蓝白建筑。
顺着小路,她来到柏莉萨沙滩,沙滩的沙粒是黑色火山灰粒构成,马上就要迎来旅游旺季,周边的村民们争先恐后在沙滩上搭建棚顶,准备售卖的躺椅。
洛琳达粗略地饶了一圈就失去兴趣,她经历过那些美丽危险的景色,已经无法再享受这种平静的生活。
整部电影从头到尾都是围绕着洛琳达展开,虽然是双女主电影,但还是分主角配角。
沈姜坐在阴凉地,她手边放着一个开好的椰子,这次剧组比上一个剧组人性化多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整部电影的大任都在斯文顿那里,她只需要负责貌美如花。
福斯特执导的天赋不比她当演员的天赋差,沈姜作为局外人来看,她挺喜欢福斯特的拍摄节奏。
斯文顿是一位敬业的演员,甚至还具备了英伦绅士风度,她把自己的外套盖在搭档的腿上,以免对方不小心走光。
“果然裙子还是麻烦。”沈姜拉了一下自己腿上的薄衫,她合上手里的书本。
“不要担心,亲爱的怀特小姐,我会永远把外套借给你。”斯文顿擦了擦脸侧的汗水,一会儿还要去房车里面补妆。
“你在看书吗?”
“是的。”沈姜把手上的书递过去。
斯文顿一开始以为是剧本笔记,她接过来一看,书的名字叫《家长需要为孩子做的五十件事》。
她看向女孩的目光难以掩饰里面的震撼,“我记得怀特小姐刚成年。”
“没有啦,我已经二十一岁了。”沈姜说完才意识到对方误会了什么,“我也没有当妈,只是充当一个孩子的监护人。”
斯文顿尴尬地摸了一下鼻尖,“抱歉,我误会了。”
“我有一对双胞胎,如果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沈姜谢过了她的好意,继续翻看手里的书,原本她买了许多国内专家出版的育儿书,但意识到爱德华是美国人之后,自然不能用中国式家长来教育孩子。
于是又定了一批美国教育家出版的读物。
【十五岁的青少年内心纤细,这时候他们的自尊心比任何时间段要强烈,这时候家长需要用爱来关心成长中的孩子……】
关心孩子的成长吗?
沈姜算了一下希腊和美国的时差,这时候爱德华应该刚吃完晚饭,还没有到睡觉时间。
她掏出手机给对方发了一条消息。
【作业写完了吗?】
远在美国的爱德华听到手机铃声,他打开未读信息,整个人都不好了。
【写完了】
他想到怀特在爱琴海拍戏,不可能出现在洛杉矶检查自己的数学作业。
尤其是最近的数学卷子,他头更疼了,为了缓解焦虑,拿起怀特借给他的游戏机玩了起来。
几分钟后,手机又响起来,爱德华不耐烦地把手机静音,继续打游戏。
沈姜原本想放弃,她看到育儿书最后一句话——“对待孩子要有足够的耐心。”
‘我觉得我确实缺乏耐心。’她开始自我反省。
大脑有种不详的预感,‘你不会是想……’
沈姜点开一个号码拨了出去,对面很快就接通,“喂,良叔啊,爱德华最近有没有调皮捣蛋?”
爱德华依靠在床上,通关了《神秘海域》,“Nice!”
他还没高兴多久,就看到保姆端着一台笔记本站在门口。
年轻的监护人出现在屏幕上。
“爱德华,你过得还好吗!?”
爱德华心虚地把游戏机塞到枕头底下,“噢,我很好。”
“在学校有没有人欺负你?”
“没有,大家都很友善。”少年接过保姆手里的笔记本电脑,把它放在床上,这样可以看到对方的脸。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如此关心,周身漂浮着小花花。
还没高兴多久,就听到女孩声音严肃地开口。
“你最近是不是考试了?”
“没……”
“嗯?”
“有周测,那不算考试,只是一次课堂检测。”
爱德华之前所在的公立高中完全是放养模式,他完全没有念进去多少知识。
沈姜看着面前那个大大的D,还有卷面如此简单的运算法则。
她小学的时候就能做出来这种东西。
“周测的成绩只占百分之十,平常作业我有好好写的!”爱德华连忙给自己打补丁。
看到女孩依旧怀疑的眼神,他立马双手合十,“我向上帝发誓,绝对没有骗你。”
“我不信上帝,你最好别撒谎,不然我敲你脑瓜子。”
第163章
外人看上去,女孩正躺在剧组提供给演员休息的躺椅上午睡。
只有沈姜自己知道,她此时在自己的宫殿内,参与一场圆桌会议。
外交官坐在首席,她翻动最近的行程安排,“看来你最近没有什么综艺。”
“嗯。”沈姜低头玩着手指。
每个月意识体们都要开会,针对最近一段时间的荣誉值走势进行分析。
“日本那边不会出现什么变动吧?”屠夫问道。
“不会,学院奖评选已经结束,该涨的荣誉值都涨完了。”沈姜抬起头,她虽然在最佳女主提名中陪跑,但《我的辉夜姬》在电影学院奖拿下了最佳影片,导致她的荣誉值突破八十大关。
不过之前的整蛊综艺重新被人翻出来,日娱论坛一堆人炎她举止粗俗,过于暴力。
她在日娱晋升的速度太快,仅仅几年就跻身旬圈上位,粉丝不多,却都是生命粉。
这一现象让不少人眼红,暗戳戳搞小动作的人越来越多,再加上吐槽杰尼斯的言论文艺复兴,不少樱花妹对她恨之入骨。
沈姜现在看到匿名论坛的话只会嗤笑,一群阴沟里的老鼠聚集在一起啃食,永远把目光放在别人身上,不会意识到自己的言行多么丑陋。
会议结束后,指挥家轻声叫住她,“你还好吗?”
“我没事。”沈姜望着那张跟自己相似的脸,她觉得指挥家意识体很适合扮演诗安。
“我觉得你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音乐家把自己耳边的碎发撩到耳后。
沈姜的视线在指挥家白皙纤细的脖颈上徘徊,不由得想起梦中缠绕在上面的琴弦,她是被人用琴弦勒死的。
噩梦固然可怕,但做多了就习以为常,她一开始只会逃跑,后来习惯了就开始在仅剩到时间里寻找线索。
各种各样的死亡方式,是不是对应着意识体们在平行世界的自杀方式。
被人推到海里,被人麻醉割腕,被人吊死在树干,被人踹下高楼。
不,不对,要是真的被人杀死,不可能一个世界都找不到凶手。
自杀,自己杀了自己。
“沈姜?”指挥家看到女孩沉思在自己的世界里,她迟疑了一下,上去呼唤。
“没事,只是演戏太累了。”沈姜温声回答道,她端详指挥家的面孔,“请问我可以用你的头发练手吗?”
“诶?”
“我觉得你很像诗安,想试试什么发型更适合我演戏。”
指挥家迷茫了一瞬,微微点头答应了。
沈姜跟着指挥家回到她的房间,也就是那间钢琴室,她让对方坐在琴凳,自己取了一把木梳。
“为什么你要把头发烫成波浪?”
“因为演出需要,我自杀前正在准备一个重要的演出。”指挥家低头摸了摸自己被头发撩拨过的脖颈,有点痒。
沈姜拿着梳子一下一下梳着她的卷发,触及到头皮隐蔽处一块凹凸不平的表面。
她面色如常继续梳了下去,“你真的不记得自己自杀时候的记忆吗?”
“嗯。她们说看着我自杀的时候有种不真实感,我确实没有一点疼痛,按理说……”
“应该会很疼的,对吗?”沈姜想到勒紧肉里的琴弦,即使是杀她的人也会在手指上勒出印记。
“对,这就是我一直没有想明白的地方。”
沈姜看着神色懵懂的指挥家,她一开始以为这个意识体性情清冷淡漠,但相处久了才发现指挥家是少数好说话的意识体之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沉浸在音乐世界的缘故,使这位指挥家变成完全的浪漫主义者。
“他们在叫你吗?”
“看样子是的。”
沈姜睁开眼,看到劳莫面露担忧,“怎么了?”
“刚才叫了你好几遍都没有醒。”劳莫察觉到艺人精神状态有些不对,之前经历的剧组比这个剧组累多了,也没见艺人累得昏睡过去。
“只是昨天晚上失眠了。”沈姜按了按太阳穴,她没有撒谎,昨天夜里她发现自己无法入睡,在床上翻来覆去看着65的荣誉值。
她觉得荣誉值有一个阈值,超过某个点就会让她置身于意识体死亡那一幕,造成噩梦不断的状况。
“回来让裴壮给你做点助眠的料理,等这部戏拍完好好休息一下。”劳莫拧开一瓶苏打水递给她。
“哈尼,该到你出场了。”朱迪福斯特举着手里的喇叭朝着沈姜喊道。
洛琳达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她原本计划着在这里呆一个月,但过于平静的生活让她无法适应。
“先生,我要一间单人床。”柔和的女音在她身后响起。
洛琳达下意识转头张望,她看到一张完美无瑕的东方面孔。
诗安感受到一股打探的目光,她朝着心里所感的方向望去,看到不远处落座的铂金发色的女人。
她向女人微笑点头致意,不等对方给予反应,就提着行李箱步入电梯。
坐在原地的洛琳达感觉自己胸腔被一团棉絮充盈,那双含着笑意的美目让她心跳加速。
不知为何,她不再想着离开爱琴海,而是延长了住宿时间。
第二天,洛琳达早早来到楼下,她坐在昨天的位置上,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电梯开门。
墙上的钟表指向十二点,依然没有见到那位东方美人从电梯里走出来。
“味道好奇怪。”沈姜嚼着嘴里的食物。
斯文顿倒是很能适应这里的饮食,“我觉得还好。”
她们正在酒店的餐厅享用这里的特色早餐——炸西红柿球。
沈姜叉起一块炸西红柿,沾了沾味碟里的土豆泥,“按照常规做法,应该是炸土豆蘸番茄酱。”
她吃第二口的时候已经适应了这个味道。
她尝试过欧洲的美食,发现最好吃的还是意大利餐。
斯文顿作为英国人无法与她身同感受,英国菜的黑暗料理本国人自己都吐槽。
“不能一道菜都没有吧。”沈姜听完斯文顿的解释,她回忆高中学过的历史,英国祖上也阔过,但英国菜谱是世界上最单薄的书。
“如果硬要说的话,我觉得惠灵顿牛排还不错。”斯文顿试图从美食荒漠里揪出一根绿芽。
洛琳达站起身打算回房间,她走进电梯,就在门快要合上的时候,一只素白的手按住电梯门。
她心念已久的人出现在眼前,手忙脚乱地按住电梯的开门键。
“谢谢。”
女人穿着一身浅蓝色的长裙,手里抱着一束玫瑰花,静静地站在电梯的角落。
洛琳达余光扫向诗安柔和的轮廓,她抬头看着电梯里上升的数字,就在鼓起勇气搭讪的那一刻,电梯停了下来。
开门后涌进来一大批年轻人,他们兴高采烈地打算去顶楼的瞭望台,在那里可以拍摄圣托里尼红沙滩全景。
人群将两个人隔离在电梯最远的对角线。
洛琳达懊恼地叹了一口气,她看到诗安已经走出电梯。
整部电影的长度只有一个小时,大部分时间都没有对白,只有两个女主演眼神交错。
以及在各种地方相遇。
洛琳达在诗安的眼睛里渐渐地留下印象。
她发现自己无论什么时候看向洛琳达,都可以跟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对视。
她开始留意那个高挑的身影,偶遇的时候还会露出友好的微笑。
电影的镜头特写集中在主角的眼睛,在大量留白的时间里,眼睛就是台词的载体。
“没有台词并不代表简单啊。”沈姜把手里薄薄的剧本翻烂了,她写下的笔记比剧本的字数还多。
斯文顿对待演戏的态度激励着她使劲专研自己的角色。
谁还不是个卷饼王呢。
“你会弹钢琴?”朱迪福斯特眼里闪过惊喜,意味着她不用找替身,可以直接拍全景了。
“是的,我小时候上过钢琴课。”实际上是跟宫殿里的指挥家学的,那位意识体不仅精通钢琴,还会小提琴和大提琴。
导演把她叫到一架角钢琴前面,翻开前盖,“你来试试。”
沈姜把手放在琴键上,弹起了《月光》,她之所以对这首曲子印象深刻,还是因为学生时代课本收录的《月光曲》这一篇课文。
福斯特认真聆听着演员弹奏这首世界名曲。虽然比不上钢琴家,但挑不出错误,唯一缺少的就是感情。
“我们可以在电影里加入这段戏。”她喊来副导演,打算在这里做一点小小的改动。
贝多芬的音乐属于公共版权,只要不涉及演奏团,就不需要支付额外的版权费用,毕竟他们只用到了乐谱。
沈姜把手放在钢琴上变了一个调子弹奏,活动一下僵硬的手指。
她看向不远处的斯文顿,“蒂尔达,你要一起试试吗?”
她记得斯文顿生于一个贵族家庭,跟戴安娜王妃是同班同学,钢琴比她这种只学几个月的人强多了。
“可以。”斯文顿坐在琴凳的另一边,她跟着女孩一起弹奏起《月光》。
福斯特停下交谈,她转身看着四手联弹的两个人,斯文顿的加入注入了情感。
乐曲似乎有了生命,变成一个一个音符飞往窗外。
第164章
“Hello?”诗安抬眼看向面前的女人,她早就注意到洛琳达的视线,久久未等到对方主动打招呼后,她决定率先向女人搭讪。
“Hi……”洛琳达脸上出现一丝局促,连忙低下头喝一口杯子里的咖啡,掩饰自己紧张的情绪。
“一个人吗?”诗安坐在洛琳达对面,她要了一杯同样的咖啡。
“我也是一个人来这里旅游,爱琴海的风景很棒。”
“嗯。”洛琳达又喝了一口咖啡。
诗安眼里露出疑惑的情绪,但她还是积极地邀请对方跟她一起游玩。
“如果你觉得冒昧的话,可以不用来找我。”
“我在412,明天上午十点我打算去体验费特希耶滑翔伞。”
洛琳达等到东方人离开后,她抬起头看向那道身影。
沈姜调试着自己腰间的皮扣,试图不让它死死勒住自己的腰。
她身后站着负责自己的飞行员。
“小姐,请不要擅自调试身上的皮带。”年轻的土耳其小伙子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说道。
“好吧。”沈姜只好把皮带重新扣到最里面那个孔。
这一幕戏拍摄需要用到航拍设备,剧组的摄影师们聚集在一起调试摄像镜头。
操作滑翔伞的教练是随机抽取长相好看的飞行员,负责斯文顿的飞行员一脸严肃地讲着空中滑行注意事项。
“他看起来很专业。”沈姜看着对面的教学场景,她转头看向只给自己套上腰带就不说话的土耳其人。
“你是说杰米尔?”浓眉大眼的小伙子眨了眨蜜糖色的眼睛,脸上笑起来有两个酒窝,“他是我的学生,今天第一次带人飞翔呢。”
沈姜羡慕的泡泡立马碎掉,“您看起来更专业一点,先生。”
埃杰眨了眨蜜糖色的眼睛,“放心吧,我可以带着你在空中做出任何高难度动作,保证不会让你的表情看起来狰狞。”
“你最好是,毕竟重拍的话我们是一起在上面漂浮。”
福斯特调整完手里的航拍设备,她朝着四个人挥手,“可以开始了!”
空中的戏拍摄得很顺利,沈姜甚至想独自滑一次,但被埃杰制止住她这个危险的想法。
劳莫看到艺人还站在原地,以为她还沉浸在飞翔带来的兴奋中没有走出来,“我们该走了。”
沈姜回过神,她跟上经纪人的脚步,“明天就要杀青了,我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文艺片的内核就是朦胧美,让人捉摸不透其中想要展现的真实含义。
她似乎隐隐约约接触到一层屏障,若是能打破障碍物,演技会更上一层,但屏障的厚度深不可测。
洛琳达垂下眼睛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诗安,“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跟我来。”诗安牵起洛琳达的手,两个人在巷子里穿梭。
最终来到了一栋蓝色屋顶建筑前面,这是岛上闻名世界的建筑——蓝顶教堂。
“你有宗教信仰吗?”
洛琳达听到女孩软和的嗓音,“没有。”
她一直坚信自己能在数次危险的境地中全身而退,都是自己所学的知识,而不是虚无缥缈的上帝。
“那我们进去吧。”诗安率先踏入那片洁白神圣的土地。
此时教堂里只有几个流连的游客,每个人声音都自觉地压低。
诗安来到一片点燃的蜡烛前落座,她没有忘记把洛琳达叫过来。
“Ok,就是这样。”福斯特举着摄像机,心里默念道,她没有刻意聚焦镜头,而是让女孩的脸在烛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诗安闭着眼睛虔诚地做着祷告,洛琳达目不转睛盯着女孩那张精致的脸庞。
接下来的一切都理所当然,诗安跟着洛琳达步入她的房间。
转天洛琳达被窗帘缝隙的阳光照醒,她伸手摸了摸身边冰凉的床铺。
等到洗漱完毕,走下楼时,她从酒店老板口中得知诗安离开的消息,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心里始终空落落的。
最后带着满心惆怅离开了爱琴海。
剧组杀青的时候格外平静,福斯特斥巨资请所有人在爱琴海吃了一顿大餐,并且承包了主演们一个礼拜的花销。
沈姜选了几件爱琴海当地的特产首饰,正好可以回去带给家人,还有关照她的阿叔和姑姑们。
她带着大包小包回到洛杉矶,在院子看到迎接她的良叔和狗子。
“迈克!”她把骨头形状的狗勾玩具往天上一抛,狗子里面屁颠屁颠跳起来接住。
“瘦了。”尊龍拍了拍沈姜的肩膀,明显比之前单薄了不少。
“只是好好锻炼,把肥肉都变成肌肉了。”沈姜撸起袖子,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流畅的肌肉线条。
她走进房子,看到熟悉的背影,“爱德华?”
少年没有回头,反而拔腿往楼上跑去。
沈姜想到没想,直接丢掉手里的东西扯住他的胳膊,“你还想跑?!”
“闯祸了?”
她看到爱德华始终用后脑勺冲着自己,于是握住他的两条胳膊,转了一圈来到他正面,“你这是干……”
“什么?”
爱德华那张俊美的脸上出现几处淤青,他看到女孩的目光,下意识低下脑袋。
“怎么弄的?”沈姜捧着他的脑袋瞅了瞅,额角还有血痂。
“不小心磕的。”男孩语气生硬地回答道。
“信你个鬼。”沈姜拦在他面前,“实话实说。”
“学校里有人看不惯我。”
她听着小兔崽子沉闷的声音,迟疑了一下,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校园霸凌?”
“我不知道。”爱德华垂着脑袋说道。
“几个人?”
“两个。”
沈姜瞪大眼睛,“两个人你还好意思说自己被揍?”
“那两个人块头很大!”爱德华抿起嘴唇,他不满地看向自己的监护人。
“你在孤儿院学的东西都忘了吗?”沈姜无法接受一个大灰狼变成狗崽子,她揉了揉跳动的太阳穴,焦躁地在客厅里走动。
“我怕给你惹麻烦。”
“Ummmm……”沈姜无语凝噎,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指着大门,“那我现在要你揍回去!”
“狠狠地打他们一顿!打碎他们的牙齿!”
“我要看着你带着他们的门牙回来见我。”
尊龍和劳莫提着行李走进屋里,就听到沈姜愤怒的吼声。
“小老板看起来很生气。”裴壮第一次见到她这么生气,简直就像是劳模哥附体。
“我们还是绕道走吧。”徐鱼溪小声地跟万一说道。
后者赞同地点点头。
“证明自己是一个男人,而不是乳臭未干的小鬼。”沈姜站在桌子上一顿输出。
“如果我再看到你这副狼狈的狗样子,我就揍你一顿!”
“直到你把那两个臭不要脸的东西打倒为止!”
爱德华耸耸肩,他走到玄关,拿起衣架上的外套。
“等等,你干什么去?!”沈姜跳下桌子朝着他的背影喊道。
爱德华无奈地转过身,“我去找史密斯,就像你说的那样打碎他的门牙。”
劳莫一脸震惊,孩子还能这样教育吗?
“别……”沈姜烦躁地抓下一把头发,她喝了一口水平静心情,“我刚才开玩笑的。”
“以暴制暴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我不崇尚暴力。”
她嘴里咕哝着,“如果有什么误会的话,还是快点解开比较好吧。”
“走吧,我们去拜访一下史密斯先生,最好是跟对方父母来一场友好的交流。”
沈姜找尊龍借了车子,她开车带着爱德华来到一处高档小区。
“你去按门铃。”
爱德华不情愿地走上前按铃,几分钟后仍然没有人开门。
他摊了摊手,“我说过他现在在外面鬼混,不可能在家。”
“那他在哪?”沈姜摩挲着下巴问道。
爱德华只好给她指路,来到贫民窟附近的一条街,“这里很乱。”
“我知道。”
沈姜走下车,在一条潮湿的小巷子里找到爱德华口中说的史密斯。
一个高胖的男孩,脸上长满了雀斑,他身形快要赶上两个爱德华了。
那双不大的眼睛肿胀不堪,他周围有一个跟竹竿一样的男孩和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孩。
沈姜很快就意识到他们是史密斯的跟班,“你就是史密斯?”
“喂,你们瞧瞧是谁来了!”史密斯看到沈姜后面的男孩,他咧开嘴大笑起来,“小白脸还能找来帮手。”
沈姜静静地听着他后面不干不净的话语,就在他继续编造自己跟爱德华的关系时,她抽出身后的棒球棍。
‘大脑。’
‘经过检测方圆十米内没有摄像。’
“梆梆梆——”
小巷子里传来杀猪的叫声,还有棍子打在肉上的声音。
爱德华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他突然觉得怀特对他用大列巴真的是太仁慈了。
沈姜挥舞着手中的棒球棍,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你,再说一遍?”
史密斯的个跟班明显被女孩嗜血的笑容吓得瑟瑟发抖,哆嗦地逃离现场。
她再次举着棒球棍向男孩的背部砸去,“还说不说?”
“不,不……”史密斯整个人都被棒球棍砸得发抖,他觉得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不疼。
沈姜伸手拨了一下自己额前的碎发,拧着棒球棍离开小巷子。
爱德华默不作声地走在女孩身后,他看到对方停住脚步,缓缓转过身。
“关键时刻还是用大脑解决问题,暴力只能解决一时的困难。”沈姜转了一下发麻的手腕,她刚才没有保留力气,寻找对方脆弱的部位攻击。
“他会不会向警局举报你?”
沈姜看到爱德华担忧的眼神,她觉得自己没白养,“你是说他向警局自首吗?也是,毕竟磕了那么多,足够留在那里教育一顿。”
她扬了扬手里的棒球棍,“要是我知道你对那玩意儿感兴趣,我就用这根棒球棍打折你的腿。”
“我永远不会接触它的。”爱德华低声保证,他忘不了自己亲生父母吸食后丑态百出的场景。
“嗯,这是奖励。”
爱德华感受到一只温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第165章
沈姜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她昨天拿着棒球棍把人狠狠地揍了一顿。
‘大脑,我觉得我有点奇怪。’
‘我感觉我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她闭上眼睛回想着昨天那一幕,原本内心是没有那么愤怒,但是史密斯口中的污言秽语激起了内心暴躁的情感。
‘有时候我甚至想拿把刀……’
‘主人!’
沈姜打了个激灵,她精神缓缓恢复,“刚才这是怎么了?”
‘你心理状态出现了问题。’大脑肯定地说道。
‘我知道,现在确实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沈姜拿起手机搜索附近的医院,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医生。
她看了一圈,还是决定把这件事交给经纪人处理。
‘大脑,你觉得那些意识体们,真的全部都是平行世界的我吗?’
‘你的意思是?’
‘我怀疑我可能有人格分裂症。’
沈姜轻飘飘落下一枚重磅炸弹,把大脑吓了一跳。
‘可是你的意识体中有心理医生,她已经确定自己不是因为心理原因自杀。’
‘我想过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副人格伪装意识体太过成功骗过了她,二是她本身就是我衍生出来的另一个人格。’
大脑找到一点思路,‘那有没有可能你的意识体们都是你副人格?’
‘但是副人格无法预言我爸爸捡到小可爱,就是因为这件事,才让我相信她们是意识体。’沈姜坐在椅子上,打开一部电影放在那里,剧中男女主们说着优雅的法语。
宫殿里的意识体们可以在土楼中央的荧屏上跟她共享视觉和听觉。但是无法窥伺她的想法。
‘不过你是怎么确定自己患有人格分裂症?’大脑疑惑地问道。
沈姜双眼看向电脑屏幕,‘椰子。’
她对椰子严重过敏,而美食家意识体的记忆里有食用椰子的片段。即使是平行世界,一个人的初始数据都是一样的,成长轨道只会改变事件结果,但不可能改变身体数值。
一个对椰子过敏的人,怎么可能平行世界就不会对椰子过敏。
‘所以美食家不是意识体,而是副人格。’
大脑“啊”了一声,‘那她是造成你自杀的元凶吗?’
‘未必。’沈姜拿出一袋薯片吃了起来,‘因为意识体的存在,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副人格。’
‘你试探过她?’
‘嗯。’
大脑没想到在它一直跟着主人的情况下,主人还能做了那么多它不知道的事情。
‘你想表达的意思是副人格可能不止一个,她们知道自己不是意识体,而是全新的人。’大脑又想到另一件事,‘那么她们为什么要用你的身体自杀呢?’
‘副人格的想法我怎么知道,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只剩下一个世界的我存活。’沈姜嚼着薯片,她饶有兴趣地看着那部法国电影。
大脑弱弱地问道:‘你不觉得可怕吗?’
‘杀害你的凶手就在你的身体里,现在还对你的身体产生不良影响。’
‘当你时刻被死亡威胁的时候,就会习惯这种生活。’沈姜吃腻了烤肉味薯片,又打开一包芝士口味。
‘找到自杀的原因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之所以在声望顶端达成自杀条件,应该是触发了某个记忆点。’
她点了点自己的额角,‘我觉得这个触发条件跟我失去的那段记忆有关。’
她做了无数个噩梦,只有那一个噩梦格外不同。
就是自己被绑架的那段梦境,只有那一个场景自己没有被人杀死。
‘至少我比其余的意识体们幸运得多,她们没有记忆替换的经历。’
大脑记得主人跟美食家记忆互换的时间点,‘在你十岁之前发生了一场绑架。’
‘嗯,人在受到重大伤害的时候身体就会产生自我保护。’沈姜摸着额角的手渐渐挪到了颅骨右侧,那里有一道伤疤,她没有剃过头发,自然不会闲的没事穿过发丝摸自己的头皮。
‘我的副人格应该在那一天诞生,想要消灭副人格的话,就要想起来那天发生了什么。’
‘那段记忆已经让我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足以证明它的黑暗程度,你又怎么能保证想起来后不会加速你的死亡?’大脑轻声说道。
‘这时候我应该去看真正的心理医生。’沈姜觉得自己受到丽莲这个角色影响就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她想到大卫芬奇推荐的私人医生,‘至少美利坚的心理学在世界名列前茅,或许我可以找到消灭副人格的方法。’
她害怕自己此项举动被副人格监视,一直没有搜索心理学有关的病例。只是上学的时候隐约记得历史老师提到过二次战争后美国重视起心理学,并且发展迅速。
劳莫听到艺人主动要求去看心理医生,他不仅预约了芬奇推荐的人选,还咨询了当地有名的私立医院。
“我只是去做个测试,你不用那么紧张。”沈姜看到经纪人最近的搜索网页,全都是心理学相关。
“这哪是开玩笑的事情,你知道心理因素对艺人有多大吗?”劳莫不满沈姜那副无所谓的表情,他把最近反常的举动都归结艺人入戏太深。
“丽莲那个角色换成老牌演员都会产生心理问题,更别提你这个年轻人。”劳莫面色冷静地说道,他心里反而焦躁不安,演员入戏自杀的例子不是没有。
他脑海里忍不住冒出一个想法,‘如果没有接这部戏就好了。’
随即就被自己否定,那种情况根本别无选择,好莱坞给黄种人的角色少得可怜,市场早就饱和。
‘早知道就劝小魔王留在亚洲了。劳莫后悔没有强硬要求艺人留在日韩,自己太过自信了,韩娱和日娱塑造的繁荣让他认为艺人在欧美娱也能混得风生水起。
但是忽略了沈姜的身心状况,这是身为经纪人的失职。
他怀疑自己把造星的梦想安排在一个孩子身上是否有些刻薄,迷失在娱乐圈的人不是沈姜,而是他自己。
“对了,七月份是不是品牌拍摄?”沈姜想到自己唯一代言的牌子,她作为Van唯一的代言人,一年只有一个月工作时间,还拿着天价代言费。
劳莫心里更愧疚了,“我们先去看医生。”
“先去参加海报拍摄,回来再看也不迟。”
劳莫合上电脑,“我们明天就去。”
“其实,刘垭仁想让我带他玩。”沈姜磨磨蹭蹭地说出内心的小九九。
“刘垭仁?”劳莫从犄角旮旯找出来这么一个人,“你们还有联系?!”
“他人不错,我没有孤僻到混圈这么久没有一个朋友啊!”沈姜说完看到经纪人的脸色,对方还真是这么想的。
她扯了扯嘴角,“我到底是什么时候给你的错觉?”
劳莫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他在沪上?”
“是啊,所以昨天问我要不要聚一下。”沈姜看到Van发来的地址是在沪上,才想到这件事,“他在那边拍画报,顺便度假。”
“好吧,不过你也没去过沪上,怎么带人家玩?”
“我可以看缺德地图导航。”
劳莫只好答应了她的提议,“除此之外还有吗?”
“噢,明年三月份,米津在沪上开演唱会,他邀请我去观看。”
“你朋友还挺多?”虽然只说了两个,但是在劳莫眼里已经算多了,至少他带沈姜以来,没见过她参加过任何小团体,跟每个人只是浅浅的合作关系。
“如果天海愿意跟我一起吃炸鸡的话,我或许会主动邀请她一起来看演唱会。”
“这跟炸鸡有什么关系?”
“举个例子而已啦,我不喜欢迁就别人的口味。虽然说了的话,天海会迁就我,但是我不想委屈她。”沈姜遗憾地说道。
劳莫真的想把这一刻录下来,保证又能吸一波Cp粉,谁能想到2018年了,《灰之海》的风还在继续吹,源源不断的新粉入坑,电影寿命还能延续好多年。
“不过你跟这两个人是怎么还继续保持联系的?”据他所知,刘垭仁和米津玄師的性格都不像是能跟沈姜做朋友的类型,前者总是发布一些引起争议的推文,后者患有高功能自闭症。
“我挺喜欢刘垭仁的性格啊。”沈姜在娱乐圈看惯了老油条和野心家,她不会去批判,但不可能跟这类人交好。
“米津的话,我们在二次元有不少共同的话题诶。”她经营的Niico账号在N站已经是名声不小的P主,调制的V曲还出圈了。
劳莫对沈姜嘴里的二次元不感兴趣,他确认这两个不会跟熊孩子产生额外的发展。
“那这样,我们坐下周三中午的航班,你先去找你的朋友玩一圈,放松心情,回来再工作吧。”
“你这么温柔,我有点不习惯。”沈姜看到经纪人柔和的脸色,她心里发毛。
“等你好了,我就变回来。”
“还是别了吧。”
她抬起头,看到楼梯口的爱德华,“我可以带他一起去吗?”
“嗯?”劳莫注意到一直在那里呆着的男孩子,“你还拖家带口的?”
不过鉴于他源源不断滋生的愧疚心,还是同意了。于是让裴壮去办理爱德华的签证。
他看着艺人像是揉那只秋田犬一样揉着爱德华的脑袋,或许把人捡回来并不是错误的决定。
至少可以分担一下熊孩子的注意力。
第166章
爱德华第一次出国,看什么都是新鲜的,一路上话语没停下来过。
沈姜不由得想到自己之前在劳模哥眼里是不是也是这种样子。
她把毯子罩在爱德华头上,“好了,我们还有六个小时才到沪上,你可以先睡一觉。”
她不晓得外面黑咕隆咚的有什么看头,让小孩这么兴奋。
爱德华的脑袋从毯子底下钻出来,绿色的眼睛生机勃勃,“这是我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
“你要是好好学习,以后还带你出去玩。”沈姜拿出眼罩套在他的脑袋上,“现在立刻给我睡觉。”
劳莫开着电脑,没有在上面敲打,饶有兴趣地看着大熊孩子教育小熊孩子,目前来看,他家艺人当家长这一方面还是强过很多家长了。
沈姜听到男孩均匀的呼吸声,动作轻缓地调节自己的座椅,把空姐给的毯子盖在身上,她也需要休息一下。
飞机降落的时候,身边的爱德华将她拍醒,“怀特,我们到了!”
沈姜伸了个懒腰,“知道了,我们先去酒店放行李,然后我带你去附近逛街。”
他们来到早就订好的私家车,一路直接来到星级酒店。
“不倒时差?”劳莫把手中的行李箱递给沈姜,他好久没看到艺人这么精力充沛。
“我在飞机上已经调整过来了,你觉得爱德华像是能好好休息的样子?”
“那你不要这么大摇大摆的出去,虽然今天是工作日,但是认出来也很麻烦。”劳莫看了一下艺人那张精致的脸,即使是素人也会惹人侧目。
十分钟后,沈姜穿着一件简单的白T恤,下身是工装短裤,头上戴着黑色的渔夫帽。
“这下看得出来吗?”
来酒店的路上,经过新天地,整条街随处可见拍摄的模特和摄影师,哪怕不是街拍模特,也打扮得很潮流。
外出不被人发现的秘诀就是跟这座城市的人打扮相似,融入周围人的穿搭。
这种方法可以让她时不时出去打牙祭。
劳莫战术后仰,目光在那顶不起眼的黑帽子上转了一圈“少了点东西。”
他把自己的领带夹摘下来别在沈姜的渔夫帽上,黑色中多了一抹银色,这样就不会让人想探究帽子下的半张脸。
“好多了。”
沈姜站在落地镜前面,“没想到你还有时尚天赋。”
“这是经纪人的必修课。”劳莫不耐烦地把两个孩子赶了出去,谁也别想打扰他工作。
“我们去哪里?”爱德华站在门外问道。
“逛街,给你买几件衣服。”沈姜看了一下爱德华身上普普通通的短袖,她对自己的时尚眼光不抱希望,于是想到某位合适的工具人。
正在拍摄画报的刘垭仁掏出手机,看到一条未读短信。
【Hxd,我在恒隆广场,速来!!!】
“怎么这么着急?”他有些心神不宁,结合一下好友最近奇奇怪怪的发言,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垭仁?”南禹城看了一下脸色大变的艺人,他现在是刘垭仁专属经纪人,自然时时刻刻关注他的状态。
“你脸色看起来不好啊。”
“哥,我有点急事,需要提前离开。”刘垭仁拍了拍南禹城的肩膀,他快步离开摄影棚。
“喂!你不看看拍的照片吗?!”南禹城朝着艺人的背影叫了几声,发现对方头也不回一个劲儿往外跑,“真是的,臭小子越来越难管了。”
他看了一眼正在商量选取照片的工作人员,“还好已经完成拍摄工作了,这种时候还是我更靠谱。”
他挤到摄影师身边,看着对方修图,防止出现差错。
刘垭仁招了一辆出租车,用翻译软件告诉司机地名。
市中心拉客的司机多多少少都能听得懂一点英文,他听出了对方话语中的焦急,“放心吧,保证给您送到指定地点。”
刘垭仁气喘吁吁跑到沈姜说的那个指示牌附近。
“呼~~呼~你怎么……”
“垭仁Xi?”沈姜手里攥着甜筒,一脸惊讶地看着满头大汗的亲故,“你这是怎么了?”
“短信……”
“短信怎么了?你怎么像是急着投胎一样?”沈姜都已经做好等待一两个小时,没想到男人半个小时就赶过来了。
刘垭仁扶着广告牌直起腰,“你这个混蛋,不是说叫我快点赶过来吗?!”
“你没看到第二条短信吗?”沈姜打开手机,那条短信已经发送出去了。
刘垭仁打开手机,看到了第二条短信。
【如果在忙的话,晚一点也没有关系】
“你为什么不一起发出去!”
“嗳,你来了不是更好吗?”沈姜把刘垭仁拉到身边,“介绍一下,这是我捡的小孩子爱德华赛尔斯。”
“爱德华,这是垭仁叔叔。”
刘垭仁看着对面长相俊秀的小鬼,“你怎么什么都捡回家?”
“可是不捡回家的话,我于心不安。”沈姜全程用韩语跟好友交流,倒是不用担心孩子的心灵受伤。
“好吧。”刘垭仁微笑着用英语跟爱德华做了友好的交流。
他看向吃完甜筒的沈姜,“你让我来这里干什么?”
“我想让你帮我看一下男装搭配,毕竟我自己搭配衣服都是车祸现场。”沈姜安抚着摸了摸爱德华的脑袋,“毕竟我是这孩子的监护人。”
“哈?”刘垭仁没想到好友跳过恋爱,结婚,生子三步,直接拥有一个半大的小子。
沈姜瞥向他,“喂,你那是什么表情?”
“猫和狗你可以带回国,人不能吧。”
“你貌似忘了一点,人成年后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沈姜计划着把爱德华养到上大学就放生,她既体验了一把当家长的感觉,又帮助了一个走上迷途的小孩,两全其美。
刘垭仁并不认为自己好友会那么轻松地放下这段感情,人跟动物始终不一样,情感交流、提供的情绪价值、付出的精力相差甚大。
不过他现在想那么还为时过早,当下要做的是给那个孩子搭配一身合适的衣服。
“走吧,我昨天看到一家合适的服装店,那家店的衣服很适合他。”
他们来到一家小众轻奢男装店,里面的服饰大多数剪裁利索,走简约休闲路线。
“我觉得你的担心多此一举,那张脸就算是套个麻袋也好看。”
刘垭仁看着导购帮爱德华抚平衣服上的褶皱,作为韩国人也能Get到对方的颜值,就说明这种长相无论在哪里都吃得开。
“他有俄罗斯血统吗?”
“这你都能看得出来?”沈姜再次端详了一下爱德华的五官,她只能分清亚洲人和欧洲人的区别,至于西欧东欧什么的,完全看不出来区别。
刘垭仁一脸看傻子的眼神,“非常典型的俄系长相啊。”
“爱德华的妈妈是乌克兰人,爸爸是美国人。”沈姜看到一大堆导购围在爱德华身边,她忍不住感叹,“真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怎么样?”爱德华穿着西装在她前面转了个圈。
沈姜鼓掌,“哇哦,超级帅!”
她把少年笑得灿烂的脸往下拉,“说出来有点缺德,但我觉得你笑起来一肚子坏水。”
“把这些打包,然后我们去下一家店!”
姚兰兰在柜台拆着手下的防盗扣,她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店里的三个人。
好像有点眼熟,在哪里见过呢?
这时候女孩朝着她走来,“请问可以刷卡吗?”
姚兰兰连忙拿出Pos机,她不敢怠慢眼前的大客户,把脑海里那些猜测丢出去,“可以,请您在上面输入密码。”
她把单子递给对方的时候,听到女孩温声说了一句谢谢。
嘶——声音太苏了吧。
姚兰兰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低沉沙哑的女声简直戳中她的Xp。
等到一行人离开的时候,她才想起来其中一个人不就是韩国实力派小生刘垭仁吗?!
她第一次距离明星那么近,激动地找到同工位的小姐妹分享。
“陌陌!刚才我们遇到明星啦!那个男人是刘垭仁!”
穿着工作服整理衣架的唐陌反而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你只看到了刘垭仁吗?”
“诶,还有谁吗?”姚兰兰回想另外两个人,一个长相俊美的外国男孩,还有一个遮住半张脸声音很苏的女孩。
“他们也是大明星吗?”
“不是大明星。”唐陌同情地摸了摸她的脑瓜子,“是超级大明星,国际双料影后白歌。”
姚兰兰石化了,“什么……是那个白歌?”
唐陌点点头,继续整理手里的衣服,她原本后悔没有上前合影要签名,但是跟自己憨憨同事对比,瞬间觉得心情舒畅。
“白宝来了你怎么不告诉我啊啊啊啊——”
[哇塞,博主从哪个犄角旮旯找出来的同框照片?!]
[只要冲浪速度快,每天就能发现女鹅的新图Owo]
[爱德华跟白歌的关系那么好吗?]
[冷知识:白歌曾当过爱德华的监护人。]
[我记得我朋友当时在沪上当导购,白歌刘垭仁爱德华去她所在的店里买衣服,等到人都走了才认出来其中一个是刘垭仁Hhhhhhh]
[哇,这也太幸运了吧!!!]
[虽然我每次都要取笑她,但无法掩盖我是柠檬精的事实Qaq,我朋友说白宝声音超级好听,人特别温柔呜呜呜]
[哪怕是这么糊的图都掩盖不了熊熊的美貌,吸溜~]
[毕竟是全球五十美的水平,单看长相就再也找不到一个代餐Q]
第167章
打扮别人,跟别人打扮自己是两种感觉。
沈姜看了一下爱德华身上那套运动装,“包起来。”
旁边人美声甜的导购姐姐周身散发着愉悦的气息,她麻利地接过女孩手中的黑卡,“好的,请您稍等。”
刘垭仁看到导购拿走的黑卡,“哦莫,你竟然有黑卡?!”
“黑卡怎么了?”沈姜好奇地问道,她手里这张卡是沈知芸给她的,平常交给劳莫保管,自己第一次使用。
“这张卡定位是银行顶级客户群体,没有额度上限,不接受办理申请,只有银行主动邀请客户加入。”刘垭仁面对那张无辜的脸,‘可恶,被她装到了!’
他记得自己这位好友只拍小众艺术片,片酬不可能让她在这个年龄段持有黑卡。
难道韩娱那个传闻是真的?
“冒昧地问一下,你家是不是涉及……”
“不,沈氏集团是正经的企业。”沈姜一开始也怀疑过沈知芸,毕竟短短十几年就成为香岛前十名的富豪,简直就跟开挂了一样。
但她观察下来,发现对方只是抓住了未来的风向标,利用娱乐行业赚了一笔资金,就着信息行业一路发展下去。
“努力加上运气和人脉,自然可以做到啊。”
刘垭仁一脸语塞,说了跟没说一样,这么简单的道理谁都懂,但是谁又能具备另外两种条件。
导购姐姐用双手把黑卡递给沈姜,“您的消费已经完成,请问还需要帮助吗?”
沈姜了解到黑卡的使用方法后,她选了几条领带,“这些也包起来吧。”
‘你好像拿家里的钱包养小男孩的富二代。’大脑看着主人眼不眨的刷掉上千块钱。
‘你这个思想肮脏的大脑。’沈姜皱了一下鼻头,她不理解为什么自己可以和自己的大脑吵架,按理应该有着同样的想法才对啊。
‘之所以我会产生这种想法,还不是因为你十一岁的时候蹲在地摊上看了奇奇怪怪的小说!’大脑被自己主人的态度伤到了。
沈姜看着眼前播放的映画,十一岁的她每天放学蹲在路边摊翻着上面的小人书。
卖小人书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她看到小沈姜萌哒哒的小脸从来没有驱赶过,甚至还让她坐在小凳子上看。
沈姜看到那些囚禁包养文学,她脚趾开始扣地,‘Stop!你可以把它关掉!’
尴尬的强娶豪夺文学突然复苏,她只希望那个清秀的大姐姐不要记住自己的脸。
“怎么了,怀特?”爱德华看着女孩怪异的神色,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领带,“不好看吗?”
“好看,买完了我们去看电影!”沈姜把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丢出去,都怪大脑。
中美韩三个国家的人在一起看电影,只能选择外语片。
“我问了,这部电影是中文字幕原音。”沈姜拉了拉帽沿,在电影院她就是行走的靶子,毕竟《深夜食堂》不久前在中国院线上映,她的海报刚撤下来不久。
刘垭仁感受到周围传来的视线,他也拉低了鸭舌帽。
于是大家的视线都聚焦在爱德华身上,有的人偷偷拿出手机拍摄。
“我们先进去。”沈姜拉着爱德华的胳膊去影院门口检票,检票员目光在她下半张脸上流连。
三个人坐在影院,有了黑暗的遮挡,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你买的哪部电影?”刘垭仁把手里的爆米花桶放在他跟沈姜之间的扶手上面。
“《碟中谍6》。”沈姜看了一下两部正在热映的外国电影,它们都是系列片,只不过碟中谍离放映的时间近。
“啊,我看过这个。”刘垭仁接过电影票,对着票根拍了一张照片。
“听说你的新电影还是跟李苍东导演合作。”
刘垭仁拍完照片把票根折好放回衣兜里,“嗯,是村上春树的《烧仓房》改编。”
“诶,原来李苍东导演也会拍别的作家的作品吗?”
“导演Nim说是一次新的尝试。”
“连续两次找同一个演员合作,突然想起奉俊浩导演跟宋康浩前辈,我觉得垭仁会成为下一个大前辈呢。”沈姜抓了一把爆米花递给旁边的爱德华。
“你还是对我一如既往有信心啊。”刘垭仁无奈地扶额,他想到好友闯美的经历,“所以你现在打算回亚洲,还是继续呆在欧洲。”
“当然是在那里把坏蛋打跑。”沈姜没想过灰溜溜地离开好莱坞,即使她退圈也要搞个大动作,而不是像丧家之犬,“不是我的错,为什么我要付出代价?”
刘垭仁经常被南禹城念叨太过孩子气,‘真应该让哥来看看白歌的发言。’
他跟自己亲故比起来还是不够天真,“那可是哈维韦恩。”
“正是因为势力大,打起来才有成就感。”沈姜喝了一口珍珠奶茶,她打任何游戏都要通关,娱乐圈对她来说就是一场通关游戏,只不过代价是她的生命,一旦失败了,无法再次重来。
“希望你早日实现目标。”刘垭仁在圈子里待久了,他更喜欢跟性情直爽的人交好。
“借你吉言咯~”
电影开始了,两个人便把注意力放到银屏上。
沈姜看的动作片不多,碟中谍算是其中之一。
她看着汤姆克鲁斯扮演的伊森从七千多米的高空跳出机舱,在临近地面的时候打开降落伞。
她听到电影院传来几声吸气的声音,凑过去跟刘垭仁说道,“他好像是真的跳伞,不是特效镜头。”
“据说训练了整整一年就为了完成这个镜头。”
“我记得他拍摄的时候五十多了吧。”
刘垭仁点了点头,“真的是超级敬业。”
电影整部节奏掌控得如鱼得水,整场下来没有人中途起身去厕所,基本上都看完了全程。
走出影院,沈姜想到男主依旧保持的身材,“汤姆克鲁斯的身材真好。”
她拍了一下身边的爱德华,“你看人家五十多还要保持身材,当好一个演员不容易,还是好好读书吧。”
“我觉得保持身材不是一件难事,我不喜欢吃垃圾食品。”爱德华回答道。
沈姜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爱吃垃圾食品……
“你是不是在内涵我?”
“我可没有这么说。”爱德华眯起好看的绿眼睛。
“好吧,只要你学好的,不学坏的,作为大人都会支持你。”沈姜先给爱德华打好预防针,她怕小孩子产生偶像崇拜心理,最后跟对方一样信仰科学教。
养孩子果然很累,还是猫猫狗狗轻松。
“你才大我六岁。”爱德华不晓得沈姜想要当长辈的心理,在他看来六岁相当于没有差别。
沈姜微笑着反驳回去,“大一小时也算大。”
她看着爱德华不满地望着自己,心里终于舒服了。
她没有忘记一直看热闹的刘垭仁,“我知道韩国空气里可能存在某种酵母之类的东西。”
“如果你发面或者发腮的话,我不会嫌弃你的。”
“莫,你再说一遍?”刘垭仁感觉她在自己的雷区反复跳舞。
“这是我的真心话。”沈姜按着好友的肩膀保证道。
“现在天不算晚,要去酒吧吗?”刘垭仁看了一下站在沈姜后面的爱德华,他总觉得这个臭小子对自己好友有一种占有欲。
刚才聊天的时候,小孩一直在勾搭自己的亲故。
‘六岁年龄差吗?’
他决定让好友拥有一些自由时光,不要总被孩子困住。
“酒吧的话,我们先把爱德华送回酒店。”沈姜想到自己好久没去酒吧,想要放松一下。
“你那个地方私密性怎么样?”
“一个小众酒吧,不会给你造成困扰。”
沈姜放心了,把不情不愿的爱德华丢回酒店,跟着刘垭仁出去找乐子。
她来到酒吧,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左看看右看看。
“怎么搭配都是男男和女女?!”
一个诺大的酒吧,没有一对互动的异性。
“这个酒吧叫什么名字?”
刘垭仁镇定地点了一杯鸡尾酒,“LadyGogo。”
“哦莫!”沈姜想到刘垭仁说的那句不会给你造成困扰,确实不会造成困扰。
整个酒吧都是湾仔和姬崽。
不一会儿,几个男的围了上来,沈姜的心提了起来,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自己的好友。
不过刘垭仁自然地跟对方交流起来。
沈姜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原来是朋友。
“去跳舞吗?”刘垭仁看到傻呆呆的小朋友,他伸手按在对方的帽子上,“我带你。”
“走!”沈姜握住他的手走进舞池,她没有试过在酒吧热舞,但拍戏的经验让她扭的有模有样。
不一会儿就有几个女孩子凑上来,她嗖地一下从她们之间溜走。
留下几位姬崽相互对视:啧,诡计多端的直女。
刘垭仁倒是没那么担心好友,男人对她没兴趣,女人又无法强迫,反而看起了好戏。
“你这个渣男,就把我丢在那里,吃我一拳!”
刘垭仁躲过沈姜打过来的拳头,“你刚才不是挺享受的吗?”
“享受个屁!”
他第一次听到儒雅随和的亲故爆粗,心里有些新鲜,“真的生气啦?”
沈姜站在旁边咕噜咕噜喝着调酒师给她的养乐多,直接干掉一整排。
“今天晚上我请客。”刘垭仁感觉看到了张牙舞爪的小熊,他弯下腰跟帽子下的眼睛对视,“别气了。”
沈姜伸出和好之手,“我原谅你了。”
第168章
劳莫第一天看到国内某家娱乐网的新闻,血压顿时上升。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沈姜疑惑地接过他的手机,头条版面是她跟刘垭仁出入拉拉酒吧的新闻,“我们只是去玩玩。”
“沪上这么大的地方还不够你玩吗?!”
沈姜扣了扣指甲,“但是成年人总是要找刺激的嘛。”
“你还敢犟嘴?”劳莫气急败坏地戳着沈姜的脑门。
“好了好了,你消消气,反正我又不走乖乖女路线,这不是提前打预防针。”沈姜按着经纪人的肩膀坐下来,“我昨天只是在那里跳舞喝酒,别的什么都没做。”
“而且我感觉自己心情有所放松,说不定对我的精神状况有好处。”
劳莫大脑冷静下来,他联系乌托邦的公关处理一下网上发酵的新闻。
“还没看医生,你就开始贷款上了?”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感觉自己好转了!”沈姜瘫在沙发上滚了一圈。
劳莫对艺人撒泼的行为没有任何办法,捏了捏眼镜压出来的印子,“你还没说刘垭仁是怎么回事?”
他看到沈姜迷茫的表情,只好直接发问,“他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
娱乐小报的内容没有可信度,但同吧的照片板上钉钉,他不由得怀疑艺人好友的性取向。
“我不知道啊。”沈姜呆呆地回答道。
“都去LadyGogo了你还不知道?”劳莫认定她是在装傻,“你们之间没有聊过这个话题吗?”
沈姜肯定地摇头。
“那你们聊什么?”
沈姜低头想了想,“电影、书籍、娱乐圈八卦、食物,还有猫咪。”
“哦对了,刘垭仁养了两只无毛猫,长得好像外星人,嘿嘿嘿~”
劳莫本想放弃这个话题,却听到艺人清润的声音。
“我觉得朋友之间,无论他是同性恋、异性恋,还是双性恋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只要他不背叛友谊,就可以继续当朋友。”
“……那你注意点吧,本来你的性取向就一直让人诟病。”劳莫首先想到的是日娱那边棘手的问题,虽然一大堆粉丝都在磕Cp,但是真的出柜立马逆反。
毕竟樱花女孩追逐的人设就是外表冷漠高傲,内心温柔体贴的直女,一旦发现对方不是自己想象的人设,跑得比谁都快。
“我是演员,又不是爱豆,粉丝对我来说是锦上添花,大导演又不会看粉丝来录用我。”沈姜坐在经纪人身边,她接触的导演都是一心搞文艺片,基本上不会看粉丝量选择演员。
她对商业片不感兴趣,倒是没有在意粉丝流失的问题,自己进娱乐圈的初心可是积攒黑粉。
“其实有时候我挺害怕自己给粉丝带来不好的影响。”
劳莫看着沈姜认真的脸色,他叹了一口气,“你应该对自己有点信心,即使有一部分粉丝喜欢你对外塑造的人设,但还是有不少人喜欢你这个人。”
他在电脑调出来网页,“你看看大家的评价吧。”
[白歌无论性取向是什么样我都依然喜欢她,演员就是要关注演技!看人设我为什么不去追爱豆??]
[只要白歌喜欢就好了,还有——新电影啥时候上映,迫不及待看影后大杀特杀了。]
[白宝性格就是爱玩啊,谁说去了同吧就一定是同性恋,港娱那些大前辈也去过,人家也是直的……]
[无语了,银熊金狮大钟百想旬报拿奖一个热搜没有,没有石锤的造谣倒是上了热搜:)]
[作为女鹅的生命粉无所畏惧,经历过日韩匿名论坛的我已经百毒不侵了Hhhhhh]
[2015年入坑,看完了只有一个想法,就只有这些吗?]
[已阅,浪费了我两分钟。]
[既然白宝和垭仁都在,那么我安利一下《树荫》,超级好看的悬疑片,两个人在里面的张力真的好绝!]
[这样的话,那我来推一下崽崽的新电影《罐头》,前几天放了预告,影后的演技闭眼入就完事了]
[关注这些乱七八糟的还不如提前买好欧洲三大电影节的票,多来点我闺女的美图!]
[热搜不用白不用,女鹅黑胶唱片正在预售,我不想再看到泡菜妹和樱花妹的销量比□□高了。]
沈姜看到下面渐渐歪掉的评论区,到了后面没有人关注最初的瓜,都开始搜索她的信息。
这次热搜让她在国内名声大噪,不再限制日韩欧美娱三个圈子。
糟了,她看着荣誉值从六十一点点开始涨。
65、66……84。
最终停在了87,深红色代表着重度警戒。
“你的粉丝还是挺给力的,现在我们只需要找到那些报社回收照片,过一阵子保证一丁点水花都没有。”劳莫十分满意,他没想到国内粉丝这么能打,舆论完全控制住了。
‘大脑,你看一下现在宫殿大厅里有没有意识体在关注?’
沈姜耳朵嗡嗡作响,她听不到劳莫喜悦的声音,只感受到脚底上升的寒意。
‘有几个意识体,你认识的有电竞选手、动物救助者、音乐家,剩下的是企业家、乡村教师和芭蕾舞者。’
‘我知道了。’
“沈姜?”劳莫看到艺人苍白的脸色,他内心的喜悦一下子散去,“我们现在去医院!”
“不。”沈姜按住他的手,她看着经纪人担忧的眼神,心里有一大堆话想说,但是想到意识体们共享感官,瞬间偃旗息鼓。
“没事,我只是肚子疼。”
劳莫看到沈姜跑向厕所的背影,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刚才触碰到女孩的掌心,没有一丝温度。
艺人的病情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看来还是不要把网上的评论给她看了。’
沈姜把自己反锁在盥洗室,她用凉水冲刷自己的脸,‘刚才我感觉到身体脱离掌控。’
‘你的副人格正在跟你争夺身体的使用权。’大脑用神经探入宫殿,发现自己只能在外围打转,意识体们所在的房间无法进去。
它不能帮自己的主人监视意识体们在房间的动态。
‘外交官在哪里?’
‘她在自己的房间,我进不去。’大脑回想着这个存在感极强的意识体,‘你怀疑她?’
‘虽然说我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体,但是意识体们大多数听令于她的指挥。’沈姜把脸埋进柔软的毛巾,她现在脑子很乱,凭借着本能抓住一闪而过的线索。
‘哪怕她不是副人格,也会知道点什么东西。’
‘要是外交官是副人格的话,事情会很难解决。’大脑委婉地说道,它不觉得自己和主人会是外交官意识体的对手,对方混迹政坛,掌控人心的本事一流。
沈姜擦干净脸上的水珠,看着镜子里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庞,‘我们需要帮手。’
‘音乐家?’大脑想到唯一的人选。
‘不,她就是个傻白甜,不适合当帮手。’
大脑声音透露着焦虑,‘可是你只确定她是你的意识体,其余的人不完全,我们没有时间了。’
‘一定还有更合适的。’沈姜拉开门走出盥洗室,她早晚会把阴沟里的东西揪出来。
‘可是你的荣誉值要满了。’大脑看不下去主人这副悠哉的样子。
‘《罐头》马上就要上映了,哈维韦恩不可能放任我爬起来。’沈姜研究了一下韦恩公司的套路,无非就是泼脏水,只不过他们泼脏水的手段大多数都用在了点子上,引起观众的共鸣。
以至于这么简单粗暴的公关方式用了多少次都好使。
‘这段时间里只要不轻举妄动,荣誉值就不会上升。’
‘我研究过了,后期荣誉值增长速率降低,没有前期那么好涨。’
‘没到最后一刻,谁都不是赢家。’
大脑被主人冷静的态度感染,‘我去看看宫殿动态。’
Van广告拍摄在下周,手上没有剧本,沈姜觉得自己应该找点东西分担一下注意力,面前赛博朋克一样的世界总有一种她在玩全息游戏的错觉。
“你又要跟你的朋友出去吗?”爱德华站在房间门口,看着正在穿鞋的女孩。
沈姜穿好运动鞋,她踢了踢脚后跟,“不,我出去逛逛。”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嗯?”沈姜看到少年期待的眼神,她想了想自己此行目的地,还未等她回答,就听到爱德华补充了一句。
“我数学作业都写完了,可以带我出去玩吗?”
沈姜拍了一下脑袋,“好吧,到了之后要好好相处。”
爱德华听到相处这个词,想到那天跟自己监护人站在一起的男人,心里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同意了。
他不懂自己这是什么心理,面对瘦削的女孩总有一种依恋感,每次无助的时候都会想到对方。
沈姜把爱德华带到附近的宠物咖啡馆,她温声向年长的女人问好。
张琴在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里经营着一家猫咖,每一只猫都是她救助的流浪猫。
“它叫点点,你可以拿零食喂它,它就跟你亲。”
沈姜动作娴熟地抱起手里的奶牛猫,果然毛绒绒可以治愈不开心。
她看了一下冷清的咖啡馆,“这个点也没什么人吗?”
“唉,我这里都是领养不出去的田园,附近也开了一家猫咖,那里都是品种猫,黏人又可爱,大家自然都去那里了。”张琴无奈地说道,她抱起一只橘猫顺毛。
沈姜看了一下坐在座椅上的男孩,“你对猫毛过敏吗?”
“不。”爱德华想了想,还是起身走过去,他心情比开始好多了,原来那个相处指的是跟动物。
沈姜把手里的冻干交给他,“你来喂一下。”
她牵着他的手放在猫咪柔软的肚皮上,“就像这样,轻轻的——”
“放松身体,它们可以感觉到你的情绪。”
爱德华蹲在女孩旁边,手背是对方温热的手掌,手下是猫科动物柔软的肚皮。
他感觉自己后背开始出汗,“这样吗?”
“没错。”沈姜把手拿开,下一秒奶牛猫嗖地一下起身,跑到她腿边用尾巴勾着她的脚踝。
“看来它不喜欢我。”爱德华遗憾地耸耸肩。
“不,猫咪的性格就是这样,不像狗勾一样热情。”沈姜把手放在点点的下巴上挠了挠,听到它发出一串呼噜声。
“动物都很喜欢你,迈克也是。”爱德华想起洛杉矶住宅的那只老狗,天天围绕在女孩脚边转悠。
女孩就像一个发光体,即使什么都不做,也会让生灵喜欢她。
“小动物的情感比人类要单纯。”沈姜任由点点在她的脚上摊成猫饼。
第169章
撸完猫后,沈姜总算感觉自己大脑冷静下来,她走在路上想着自己可以合作的意识体,对付副人格仅靠自己和大脑不太现实,她在明处对方在暗处,对方的阅历在她之上。
“怀特?”
沈姜扭头看到站在她身后的爱德华,“怎么了?”
“你好像有心事。”爱德华穿着白色T恤,他有记忆开始就在贫民窟,很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的本领,监护人脸上毫不掩饰地疲惫让他心里有一团无法发泄出来的郁气。
担忧别人对他来说是一种新奇的情绪,之前的爱德华从未想过自己会为他人焦躁。
“我不觉得生理年龄代表心理年龄。”
“So?”沈姜发现自己不喜欢云里雾里的表达方式,“你想说的是什么?”
“你要是有烦心的事情可以向我倾诉,我会为你保守秘密。”爱德华抓了一下头发,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去描述自己的内心的想法。
沈姜上前揉了揉小孩子的脑袋,“我没白养你。”
她看到男孩恼羞成怒的神色,才慢吞吞地开口,“这件事我只能自己解决,旁人无法给我提供任何帮助。”
她发现爱德华的脸色变成了纠结,“放心吧,它跟韦恩无关,那种人不值得让我放在心上。”
回去的路上,沈姜带着爱德华去吃了小馄饨,满当当的能量让她心安了几分,至少可以支撑她这段时间进出宫殿。
伊恩特纳是Van的专属摄影师,在职仅两年,因为此前Van没有代言人,自然不需要人像摄影师。
他举着手里的相机,让面前聚光灯下的代言人摆出Pose。
沈姜穿着一身丝绸白衬衫,胸前戴着Van的新品,星座系列的徽章吊坠。
她要在今天拍完十一个星座展品,目前拍摄到巨蟹座。
伊森调出来刚刚拍摄的照片,没有一张能叫作废片,要不是海报只有一张,他想把所有的照片都制成海报。
“怀特,你觉得你哪张照片最美?”
沈姜扣好腰带走了过去,她在电脑上看了一圈,“这个吧?”
“Why?”
“图片中主角是珠宝,不是我。”沈姜看着面前停留的图片,照片中的她正在低头调整吊坠,看起来无比自然。
“你说的有道理,那我把这张照片纳入选择。”伊森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常识错误,他应该展现模特身上的商品,而不是突出模特。
下面的拍摄十分顺利完成,劳莫觉得是时候带艺人回美国看心理医生了。
荣誉值过高让沈姜又重新回到噩梦不断的情况。
她睁开眼,习惯性地转动脖子,站起身巡视了一圈房间,原以为又是一场绑架,直到看见小小的铁栅栏窗户。
铁窗泪?
她听到哨子声音,铁窗后面的灯光熄灭,牢房陷入一片黑暗。
‘好像《肖申克的救赎》里面的场景。’
沈姜靠着监牢的墙壁缓缓坐到地上,既然在监狱里,那么她还会不会被杀死?
“轰隆——”
牢房外面传来窃窃私语声,她这才发现自己一个人住在单间,一般来说只有政治罪犯和杀人犯才有单间的待遇。
“安静!”
狱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伴随着电闪雷鸣声,囚犯们终于安静下来。
牢房的小窗户被拉开,沈姜目光警惕地跟窗外的女狱警对视,“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我来看看沈小姐需不需要棉被,夜里降温了。”女人温声说道。
沈姜心里讶异狱警友好的态度,她面不改色地回答道,“我暂时不需要,谢谢。”
她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这是她第一次在梦境中跟人交谈,之前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她不觉得杀死自己的副人格可以称之为人。
狱警看到沈姜苍白的面庞,她忍不住出声安慰,“听说有人为你请了最好的辩护律师,不用担心,你一定可以出去的。”
“感谢。”沈姜轻声说道,她看着狱警关上窗户,脚步声渐渐走远。
她或许知道自己来到了哪个意识体的世界。
闪电导致牢房外面昏暗的灯光一闪一灭,她看到牢房内凝固出来漆黑的人影。
“你为什么不变出来一张脸,是害怕我把你认出来吗?”
沈姜话音刚落,就看到黑影扑了过去,用磨尖的指甲划开自己脖子上的动脉。
她又死了一次。
意识恢复清明,她攥着身下的棉被,知道自己回到了现实世界。
沈姜没有立马睁开眼,而是直接来到了宫殿,她站在一扇铁门前面,直接推开走了进去。
房间内的场景跟她在梦境里一模一样,她望着倚靠在床上的意识体。
“晚上好,屠夫。”
“稀客啊。”屠夫坐起身,她走到主体面前,在苍□□致的脸上巡视一圈,“你不是一直很怕我吗?”
“我现在信任的人不多,而你是最好的人选。”沈姜知道屠夫意识体手上真的沾染人命,那身嗜血的气息让她不是很舒服,但她别无选择。
屠夫转动自己的尾戒,“好吧,你有什么事情想要我帮忙?”
“我可能找到我们自杀的原因了。”
屠夫的动作顿了一下,很快又重新转动戒指,“嗯,你没有告诉外交官?”
“我怀疑她可能是造成我们死亡的凶手之一。”沈姜把副人格的猜想告诉她,“……我梦到你们死亡的场景,只不过梦中的你们不是自杀,而是被一个没有脸的人杀死。”
“你怀疑外交官是副人格?”屠夫是另一个世界的沈姜,她很快就明白对方想要表达的内涵。
“你是怎么确定我是意识体,不是副人格?”
“按理说我看着更极端,你应该率先怀疑我才对。”
沈姜环顾了一下熟悉的牢房,“副人格是凶手,不是受害人,我做梦的视角一直都是受害人,也就是说副人格不可能拥有被杀的梦境。”
“你是唯一一个在监狱里死亡的人。”
“意识体和副人格加起来有一百位,你还记得梦境中的细节吗?”屠夫大脑跟尾戒一起转动,找到自杀原因就说明事情已经有了转机。
“我只记住一部分,有些梦境在我醒来的时候就被遗忘。”沈姜让大脑调出来自己的记忆。
屠夫看着主体头顶上的映画变成一本大部头,她伸手接住。
翻开书本,梦境的场景变成照片。
“有些梦境给我的时间太短,在我还来不及分析意识体的身份就被副人格杀了。”
“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屠夫伸手摸了摸沈姜的脑袋,她没想过这个世界的自己看似愣了吧唧,却一直扮猪吃老虎。
“我会替你监视那些可疑的意识体,有异动的话我会刀了她,你安心处理外界的荣誉值问题。”
大脑等到主人离开宫殿后才出声问道,‘你为什么把这件事交给屠夫?’
‘我需要一个确定是意识体,并且杀戮果断的帮手,屠夫正好符合两个条件,她经历过几个世界,知道意识体的弱点在哪里。’沈姜坐起身拉开酒店的床帘,让屋外的阳光透进来,从这里可以看到不远处的东方明珠。
‘要是你看错了眼怎么办?’大脑目前草木皆兵,它现在看哪个意识体都像是副人格。
‘我安排了另一个意识体牵制她。’沈姜喝了一杯凉白开,她站在窗户前伸了个懒腰,‘我们现在只需要静静等待副人格上钩。’
大脑若是有五官的话,现在就是痴呆的表情,明明它是主人的大脑,天天跟主人在一起,为什么它什么都不知道?!
沈姜收拾好行李,登上回洛杉矶的飞机,她看着窗外的云海,梦境里的细枝末节在眼前展开。
她梳理完记忆后,终于把目光分给了一直戳她的爱德华,“有事吗?”
“你怎么不理我?”
沈姜感觉自己养了一只小动物,她剥了一个橘子,一半塞进自己嘴里,一半递给爱德华。
“我不觉得现在你心理年龄超过十五岁,小朋友。”
爱德华嚼着橘子,酸酸甜甜的果汁缓解了他晕机带来的不适,“我担心你。”
他看到女孩惊讶的神色,耳朵开始发烫,“你那是什么表情?”
“不,我只是有些震惊。”沈姜对爱德华的三观不抱希望,没想到还有走回正途的可能性。
“担心一下自己的监护人,很奇怪吗?”
“没,只是觉得这件事发生在你身上有点奇怪。”沈姜脑子里没有委婉这个词,她直言不讳地吐槽小孩子的糟点,“我一直担心你会成为反社会分子。”
爱德华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果我犯法,你会怎么样?”
沈姜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当然是把你扫地出门啊。”
“戒毒所还是看守所,你总得选一个吧。”
“你做梦,我是不可能跟这两个地方沾上关系的!”爱德华提高了音量,惹得不远处的劳莫抬起头往这瞥了一眼。
“哎,你小点声。”沈姜捂住她的嘴,观察到经纪人收回视线才放开,“我这不是提前做好心理准备,真到了那一天我就不会措手不及。”
“你这叫贷款行为。”爱德华不满地拉下嘴角。
沈姜伸手把他嘴角往上提,“只要你好好做人,我们可以永远保持这种关系。”
她养的崽是犬系性格,过了一会儿又凑到她耳边分享自己在飞机上听到的八卦。
第170章
看心理医生的场景跟沈姜想象的有点不太一样。
“怀特小姐认为我的办公室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安妮马丁森坐在椅子上问道。
“就像《汉尼拔》中那样,实木办公桌,有一排书墙。”沈姜看着面前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她估算了一下对方的年龄,大概在十岁出头。
“你在担心我的职业水平吗?”安妮手里转着圆珠笔,棕色的眼睛温柔地凝视瘦削的东方人。
沈姜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在病人专属座椅上落座,“有点。”
“我一直以为您的年龄是五十岁左右。”
“或许我们可以先聊一聊,你之后可以选择是否让我当你的心理医生。”安妮温声说道。
“什么都可以?”
“Yes”
“医生,你觉得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失忆?”沈姜看到桌子上放着芝麻街玩偶,她拿起来套在手上。
“人体脑部记忆组织受到刺激就会导致记忆丢失,多数发生在脑外伤和精神创伤。”
“如果我想要恢复记忆,需要做些什么?”
“前提是确定自己失忆的原因,脑外伤会让颅内出现瘀血,这种情况可以考虑药物治疗。”安妮用浅显易懂的方式讲解出来,她看着玩着芝麻街玩偶的女孩。
“要是精神创伤导致失忆,可以通过心理催眠来治疗。”
“催眠?”沈姜抬起头,顿时来了兴趣。
“我不鼓励怀特小姐自己私下来进行实验,部分失忆是人体的一种保护机制,催眠的过程中会遇到潜意识抵触,会让病情加重。”安妮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口吻坚定地制止。
“好吧。”沈姜把手上的玩偶放回原处,她认真端详着心理医生的脸,“我可以信任你吗?”
“当然,我会对我的病人负责。”安妮想起面前的女孩还是一个明星,她又补充了一句,“你可以相信我的职业素养,不会因为外界因素透露病人的秘密。”
沈姜低头沉思,这家医院专门负责心理学,好莱坞不少大牌明星曾来这里进行治疗,这也是劳莫为什么选择了这家医院的原因。
娱乐圈中艺人遭到心理医生背叛屡见不鲜,她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向一个认识不到半天的陌生人坦白内心。
“这段时间我只负责你一个病人,在你解雇我之前,你可以随时来找我咨询任何事情。”安妮从抽屉里拿出一枚糖果放到病人手上,怀特小姐自始自终冷静自持的表情让她怀疑对方只是这阵子压力太大。
毕竟演员入戏过深的例子太多了,医院甚至专门对他们进行培训,针对演员这行业展开心理疏导。
但是病人有过失忆的经历让事情变得复杂起来,安妮担忧的是对方在接戏之前就有心理疾病倾向。
“不了,工作原因可能让我无法固定在洛杉矶。”沈姜不打算考察,她时间不多,每一步都是跟时间赛跑。
“我不觉得在自己心理状态不稳定的情况下接戏是一个好主意。”安妮不赞成地摇头,她在病历本其中一栏打了一个叉。
“我保证那部戏不会影响到我的现实生活。”沈姜无奈地举起双手。
安妮看着她坚定的神色,只好把话题重新放在正事上面,“怀特小姐是怎么发现自己失忆了?”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沈姜把手放在自己脑袋上,摩挲着那块伤疤,“在梦里我被人绑架,逃跑的过程中,我被藤蔓绊倒,脑袋磕在石头上。”
“醒来后我下意识摸着自己在梦境中受伤的部位,那里有一块伤痕。”
安妮顺着女孩的话,抚摸到她脑袋上凹凸不平的伤疤,“你有问过你的家人吗?”
“他们对我缄其口,否认了这件事。”沈姜不是没有问过自己父母,还有姑姑,若非舅舅说漏嘴,她说不定会相信家人的话语。
她也在想自己是因为脑外伤造成失忆,还是精神创伤造成失忆。
“你还记得梦境里详细的内容吗?”
沈姜闭着眼,回忆那个令她记忆深刻的噩梦,“我在一间废弃的仓库里醒来,地面堆放着钢材和生锈的螺丝钉。”
她将自己置身于当时的场景,“我听到门外传来声音。”
安妮看到沈姜沉默下来,她轻声询问,“什么声音?”
“两个成年男人说话声,他们在商量如何索取赎金后将我抛尸荒野。”
“你怎么做?”
沈姜按了按眼皮,“我利用仓库里的材料制造出声响,让绑匪误以为我爬上天窗跑出去了。”
“……实际上我还呆在原地,等到两个人跑远后,我冲了出去,朝着他们相反的方向用力奔跑。”
“五岁的我哪怕用尽全力,也跑不快,身体限制了我的速度。”
安妮把手放在女孩肩上,“你是一个人在仓库里醒来吗?”
“是的,我十分确定我是一个人。”
“你刚才有说绑匪在聊天,那他们有没有聊到索取多少赎金?”
“有。”沈姜回想那串数字,她头皮发出阵痛,“唔,我不记得了。”
安妮注意到病人痛苦的表情,她选择转移话题,现在的怀特小姐不适合暴力破开记忆里那把锁。
“没关系,你可以接着往下说。”
沈姜敲了敲脑袋,她继续描述自己梦中的场景,“我听到后面逼近的脚步声,其中一个绑匪很聪明,他识破了我的伎俩。”
“我太害怕了,不敢回头,只知道拼命往前面跑去,缺少食物和饮水,我感到寒冷。”
“还有困意。”
“很奇怪吧,我在梦里也能感受到困倦。”
沈姜看了一下安抚她的心理医生,“后面就是一开始我说的那样,在藤蔓的帮助下我醒了过来。”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醒了过来,但“梦”还在继续?”
安妮揉捏着女孩僵硬的肩膀,她通过按摩让病人放松下来,“其实你已经记起来一部分记忆,只不过潜意识抗拒让你不想面对后面发生的事情。”
“可能吧。”沈姜捏了捏眉心,她说出来后感觉心里舒服多了。
‘屠夫让我转告你,有意识体向圆形广场的屏幕那边走去。’大脑出声打断了主人后面的话头。
沈姜站起身,看了一下墙上的钟表,“我觉得今天的心理疏导可以告一段落,下次说不定我会想到后面的事情。”
意识体们唯一可以连接外面的信息通道就是土楼中央那块屏幕,她拜托屠夫和另一个意识体牵制她们,不让她跟心理医生的聊天内容泄露。
她向安妮伸出手,“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安妮看着女孩离开的背影,她在病历补充好信息。
在一瞬间,对方仿佛变了一个人,好像在隐藏什么,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你到底隐瞒了什么事情,怀特小姐。’
家庭条件优渥,父母开明,品行兼优,外表出众,年纪轻轻就取得自己国家一流学府的保送通知书,有着世人梦寐以求的一切。
这样的人就是人生赢家一样的存在。
沈姜找到在外面等候的经纪人。
“怎么样?”劳莫熄灭手中的香烟,他拉开车门让艺人上车,“安妮马丁森毕业于加州大学,五年前取得斯坦福心理学博士学位,是这家医院年少有为的医师。”
“她不行的话,我们可以换一家医院。”
沈姜透过防窥膜看着窗外的街景,“不,她很好,目前来说没有让我产生不适。”
她想着如何刺激自己的记忆细胞,让那段空白记忆恢复。
“对了,公司给你安排了一个剧本,我打算帮你推了。”
沈姜好奇地凑上前,“乌托邦给的饼?”
“嗯,我们这边是制片人和版权方,严格来说这是我们自己出品的电影。”劳莫把车子开上高速路。
“拍摄地点在越南。”
“噢,那是亚洲电影?”
“不全是,电影背景是1930年,那时候越南是法国殖民地。”
“公司的提议也代表着姑姑的意思,她怎么会让我去越南拍戏?”沈姜告诉劳莫她去看心理医生的事情要保密,目前沈知芸并不知道她心理出现了问题。
“韦恩。”劳莫吐出来一个名字。
沈姜立马明白了,“姑姑打算对付哈维韦恩,她不想波及到我,让我去越南避风头?”
“是。”劳莫瞥见排了大长队的汉堡店,他把车开到停车位,“你在车里等我一下。”
大脑看着男人下车后才出声,‘你打算接这部电影了?’
‘嗯,我在这里呆着不能给姑姑一丁点帮助,反而会让她束手束脚。’沈姜觉得她的存在可能阻止沈知芸大杀特杀。
劳莫回到车里的时候,看到后座的沈姜葛优瘫玩手机,“好好坐着,那样对颈椎不好。”
沈姜接过经纪人手里的牛皮纸袋,打开后里面放着汉堡套餐。
“哇,是芝士牛肉堡!”
她一边吃着汉堡一边跟男人说道,“劳模哥,我打算接这部电影了。”
劳莫动作顿了一下,“你确定吗?”
“确定,我需要一部新的电影冲淡丽莲带给我的负面影响。”
第171章
确定沈姜参演后,公司连带着原著和剧本一起邮寄过来。
电影的名字叫《香气》,讲述一个中国人和一个法国人的爱情故事。
“它是小说改编,还是电影性转?”沈姜第一反应是梁佳辉的成名之作《情人》,《香气》中女主的人设是躲避战乱的富家千金。
她看完开头,就有预感男主十之八九家境贫寒,不然怎么增加阅读力。
“都不是,除了中国人和法国人恋爱之外,它跟《情人》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劳莫早就看过一遍剧本,他不觉得这部电影能让艺人心情好转。
他看到艺人没有拿薄薄的剧本,而是拿起了那本原著,“你慢慢看,我去跟公司做个工作交接。”
等到经纪人离开后,沈开始翻开书本,若是有原著的话,她首先会选择原著,再去看剧本,看原著的时候作为局外人来看一遍,再把自己代入角色视角看第一遍。
江文茵是江南富甲一方江家长女,她跟随父亲江慎独来到法国殖民地躲避战乱,因为仆人的粗心大意,她在港口迷失了方向。
就在她六神无主的时候,一位法国青年主动伸出援助之手。
迪恩布拉德伯里的父亲莫兰布拉德伯里是西贡殖民地的法国军官。但他们并不富裕,父亲的薪水只能支持一家人的日常开销,母亲在一家寄宿学校教书,她所取得的薪水都用在迪恩体弱多病的妹妹身上。
更不幸的是,迪恩的大哥染上了赌瘾,把家中所剩无几的存款花得一干一净。
沈姜皱了一下眉头,赌瘾就意味着男主一家都是吸血虫,难道是扶贫吗?
她接着往下看下去,果不其然,单纯的富家小姐对穷小子一见钟情。
江文茵用自己的零用钱给迪恩的妹妹治病,偷偷帮迪恩的大哥还清了赌债。
美丽慷慨的东方少女打动了自卑的法国青年。他们频繁出入高档场所,在一间狭小的公寓中偷藏禁果。
一十一世纪的种族主义者还活跃在网络各个社交平台上,更别提一十世纪三十年代的法国殖民地,对于白种人家庭来说这是一件蒙羞的事情。
沈姜嘴角下拉,她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女主家嫌弃男主家是个穷比,男主家嫌弃女主家是黄种人。
妙蛙种子妈妈给妙蛙种子开门,妙到家了。
世俗的反对让两个火热的心贴得更紧了。
迪恩逐渐沉沦在文茵温婉迷人的魅力之下,不惜跟家中决裂想要带女孩私奔。
‘至少我猜错了一点,男主不是负心汉。’沈姜跟自己大脑说道。
她往后翻一页,女主家里人为了把两个人分开,强硬地把江文茵带回国安排了一桩婚事。
就在沈姜以为这是一本让人牙痛的爱情小说后,后面的剧情给了她一巴掌。
江文茵回国后,她趁着仆人不注意离开家门,计划着登上游轮跟自己的法国爱人相逢。
她在赶路的过程中目睹了祖国山河破碎的场景,一直成长在温室的花朵第一次见到这么沉重的场面。
江文茵手足无措地看着失去孩子的母亲跪在地上痛哭,流民虎视眈眈的目光让她后背发冷。
她没有登上那艘游轮,留在了自己的国家。
在西贡等待的迪恩收到了爱人的来信,知晓对方上前线的消息,在战争胜利前不会跟他相见。
沈姜眼皮跳了一下,“竟然不按套路出牌。”
她一开始以为这是一部自传体小说,后面以为这是一部反对种族主义小说,然而它是一部反战小说。
“书里的反转都快赶得上悬疑小说了。”
她看到了故事的结局,江文茵在救助伤员的时候,帐篷被榴弹击中,最后不幸感染去世。
她看到最后的扉页上有着一行小字——根据真实事件改编。
沈姜这才注意到作者的名字跟男主名字一模一样,实际上这还是一部自传体小说。
熊熊:Emo·Jpg
迪恩布拉德伯里用细腻的笔触描写了文茵,让她在书里栩栩如生,仿佛从书中走了出来。
在迪恩眼里,他的爱人从脆弱的鸢尾花变成铿锵玫瑰。
沈姜都没有在意她在电影中又死一次,‘她在历史中的身影如此渺小,但在爱人眼里却是他的全世界。’
‘但是文茵没有选择爱情,而是成就心中的大义,她在信中说自己从未后悔过’
劳莫看到沈姜从房间里走出来,“怎么样?”
“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沈姜把自己读完一遍的书递给经纪人。
“我原以为是狗血的爱情故事。”
“就是富家小姐爱上穷小子,最后穷小子成为凤凰男霸占女主的家产,女主悲痛欲绝。”
“没想到女主为国捐躯,男主终身未娶,阴阳两隔。”
劳莫随手翻了翻书,上面还没有笔记,“我还以为你会被虐哭呢。”
“哭到不至于,就是心里有点堵。”沈姜挠了挠脑袋,她很少接到光伟正主角,再加上题材,总担心自己无法演好江文茵。
“反正国内神剧那么多,我看了那个剧本,视角在男主那边,你只需要发挥正常水平就没问题。”劳莫安慰道。
“男主演员确定了吗?”
“加斯帕德尤利尔,去年的时候获得法国凯撒最佳男演员。”
沈姜搜索了一下搭档的名字,她看着男演员脸上月牙型酒窝,“我好像看过他的电影。”
“他在国际知名度不是很高,但是在自己国家小有名气,第一部电影就获得凯撒最佳新人。”
沈姜在Google上滑动照片,看到一张剧照,“我想起来了,他演过汉尼拔。”
她当时为了揣摩丽莲的心理,看了世界上所有的食人魔电影和真实案件。
“嗯,他跟华人演员合作拍了《少年汉尼拔》。”劳莫没想到艺人记住的是这件事。
“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去越南?”
“下个月的一号,尊龍先生此次也会一同前往。”
沈姜离开的脚步停住,“良叔为什么会跟着一起去?”
她回想了一下最近的行为举止,没有什么出格的事情,沈知芸不可能派长辈盯着她。
“尊龍先生也参与这次电影拍摄。”
“他演谁?”沈姜想了一下电影中合适的角色,好像只有一个合适的角色,她面露古怪,“不会是我爸爸?”
“是的,他来扮演江慎独。”
虽然沈姜平时把尊龍当成长辈看待,但真到了合作演父女,总感觉怪怪的。
“还有,你前天约了马丁森医生在下午两点看诊。”劳莫翻开艺人的行程表,他看到今天的日期画了一个红色的圈。
沈姜看了一下指向十一点钟的钟表,把心里那点纠结丢开,“你不早说,我们快要迟到了!”
劳莫看着艺人风风火火地冲到楼上换衣服,他淡定地收拾好桌子上的文件。
沈姜穿着简单的T恤和短裤来到安妮马丁森的办公室,她发现桌子上的玩偶被一盆含羞草取代。
安妮注意到女孩的视线,她拉开抽屉,把芝麻街玩偶放在桌子上,“你喜欢它吗?”
“不,只是觉得它们长得很有特点。”沈姜在她面前落座。
“那我们可以进入主题,怀特小姐最近睡眠质量怎么样?”安妮把玩偶收起来。
沈姜懒散地靠在椅背上,“不是很好。”
“每天都被噩梦困扰?”
“那倒不是,频率还是有所下降。”沈姜用手指蹭了一下含羞草,看着它缓缓合上叶子。
噩梦减少并不代表她的情况变得乐观,真正的意识体不足一百个,噩梦不会重复,早晚会把所有意识体自杀的场景经历一遍。
沈姜隐隐约约觉得噩梦快要到头了,她可以根据噩梦的数量排查意识体和副人格的数量。
安妮观察女孩脸上的微表情,“你并没有感到放松,对吗?”
“嗯。”沈姜没有跟她对视,而是把目光看向安妮马丁森身上延伸出来的标签。
安妮顺着她的目光往身后看去,只能看到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那里有什么吗?”
“不,什么都没有。”沈姜把视线收回来,她对医生的人生履历没有兴趣,无论是单亲家庭,还是跨性别者。
只要不对自己产生负面作用,她对任何东西都会选择无视。
“你好像察觉到我与众不同的地方。”安妮微笑着说道。
沈姜抚摸含羞草的动作停了一下,她忘了面前是一位出色的心理医生,她可以通过作弊来看出安妮的内心身份,安妮也可以通过微表情来分析她的内心想法。
安妮以为女孩会否认,或者是转移话题,没想到对方平静地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看出来你的秘密吗?”
“我一直都很好奇,怀特小姐。”安妮撑着下巴看着那双不躲闪的黑色眼睛,“你可以告诉我吗?”
“当然了,医生。”
沈姜等到手下的含羞草全部合并,“因为我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安妮感觉到自己胳膊上寒毛直竖,“什么?”
第172章
“我想您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沈姜望着面前呆住的心理医生,她心里有一种捉弄人成功的快乐。
“你又怎么确定自己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安妮短暂地失神了几秒,她很快又反应过来,“这种病症通常在人们童年遇到虐待事件的时候才会出现。”
“据我看来,怀特小姐家庭幸福,父母感情稳定,不像是跟这种病症扯上关系的人。”
“我觉得我身体里住着很多人,她们可以有不同的人生经历,不同的性格,不同的技能。就像我从来没学过心理学,却能推理出您的人生经历。”沈姜看到含羞草的叶子慢慢展开,她忍住手痒的冲动。
“我觉得她的出现跟我被绑架有关,可惜那段记忆不在我这里。”
“患有分离身份识别障碍的患者会创造一个全新的容器代替自己去经历悲惨黑暗的记忆,实际上副人格都是患者逃避现实创造出来的人物,那些人依旧是他自己。”安妮不放过病人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她目光镇定地看着女孩陷入沉思。
她等到对方消化完自己的话语继续说道,“随着患者逐渐长大,在某种特定的场景下那些黑暗的记忆一点一点恢复,这就是导致患者自我伤害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完全想起来那段遗忘的记忆,可能会让我产生自杀倾向?”沈姜沉声问道。
“是有这个可能,不过这类患者在世界上是少数群体,没有太多的案例来确认此事的概率。”安妮按下手里的圆珠笔,“你需要做一个检查,才可以确诊。”
“什么检查?”
“Did诊断,为了保证诊断的准确性,这是一个长时间门的工作。”
沈姜迟疑了一下,“大概要多久?”
“参照上一个确诊的患者,他在医院呆了七年。”
七年,结果出来之前她早就凉了。
安妮看到沈姜沉默下来,她试探着询问道,“Did患者通常会有两种身份的人来控制自身的行为,怀特小姐可以感受到自己身体里有多少客人吗?”
沈姜想到伪装成意识体的副人格,并不确定副人格的数量。
她捕捉到安妮描述的词汇,“控制?你是说副人格可以掌控我的身体?”
“对,除了绑架那次,你还有没有出现记忆空白的经历?”
沈姜感觉事情有点棘手,她记忆断层只有那一次,副人格再次出现就是用她的身体自杀。
所以她不可能让副人格出来,也就意味着她无法确诊为Did患者。
“我听你的经纪人说你准备离开洛杉矶。”安妮放下手中的笔。
“嗯,拍摄地点在越南。”沈姜烦躁地揉了揉脑袋,她没有时间门可以消耗。
“我可以先做催眠,让那段记忆恢复吗?”
“不可以。”安妮微笑着拒绝了她,“催眠虽然不会造成生命危险,但催眠有可能会出现副反应,若是患者真的患有Did,说不定会导致副人格趁机占据本能。”
“以我目前的分析来看,怀特小姐并不适合现在进行催眠治疗。”
“在催眠之前,你需要得到充分的休息。”
“更重要的是,你需要全身心信任你的医生。”
沈姜挑了一下眉头,“我觉得我已经足够信任您了。”
除了心理医生之外,她没有把副人格的事情告诉第二个人。
“坦诚相待只是交出信任的第一步,你潜意识还在抗拒别人。”安妮指出她的问题。
“这个是我大脑的想法,不是我内心的想法。”沈姜感受到自己的大脑并没有相信安妮。
大脑认同医生的说法,‘我觉得我们还是再考察一段时间门,万一她发现了意识体的存在怎么办?’
‘你的意识体来自未来,她们有着0先进的知识,未来的发展走向,还有未出现的高科技。’
‘随便拿出一个都能对世界产生影响。你又怎么能保证这个女人不会贪图意识体拥有的知识。’
沈姜一直都明白最宝贵的财富不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而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看到的风景,而平行世界的自己就是所谓的巨人,她们有着领先二十年的人生经历。
“请给我一点时间门。”沈姜承认自己被大脑劝住,她不能过于心急,把自己交给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
“Ok,若是你想通的话,可以再来找我。”安妮点点头,目送女孩起身离开。
沈姜站在安妮马丁森办公室外面给经纪人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今日治疗结束。
劳莫转头看向拉上车门的艺人,“今天感觉怎么样?”
“遇到了一个小问题,不过下次说不定可以解决。”沈姜剥开一块牛奶巧克力放入口中,甜丝丝的可可味缓解了她心灵上的疲惫。
“你要不要放松一下?”劳莫低声问道。
“我现在可以吗?”
“至少你现在在好莱坞查无此人,走在路上没几个人能把你认出来,再加上这边追星狂热的大多数在歌手那一边。”
“噢,那我看看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沈姜打开手机,她来洛杉矶这么久还没怎么出去浪,只在姑姑送的游乐园里玩了几次。
回到尊龍的住宅,她环视了一圈客厅,“爱德华呢?”
“他在楼上写作业。”徐鱼溪调小音量回答道。
沈姜走到爱德华的房间门门口敲了敲,“在写作业吗?”
不一会儿,头发乱糟糟的爱德华拉开了门,脸色灰败地嗯了一声。
沈姜拿起他桌子上的作业,第一道题下面一大堆黑旮瘩,明显是写错了又涂黑。
她眼里满满不可思议,“这都不会吗?”
“我已经努力去学了。”爱德华闷闷不乐地说道。
沈姜搬来一把椅子,她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坐吧,我给你讲题。”
她没有学过欧美这边的写题方法,但数学万变不离其宗,最终答案都是一样的。
爱德华看着复杂的公式在监护人的推导下变得简洁明了。
“傅里叶级指数形式根据欧拉公式有……”沈姜握着笔在草稿纸上一行一行写下去,“你代入就可以得到……”
她写到后面才意识到自己只注重学校的质量,没有结合孩子真实水平。
美国普通公立学校现在应该在学三角函数,而好的私立高中已经学到了傅里叶级数。
她心虚地放下笔,“你现在懂了吗?”
爱德华看着半张纸的数学公式,他感觉自己脑袋疼。
“懂了。”
“噢,那你给我讲一遍吧。”沈姜抱着手臂看着他。
爱德华愣了一下,他磨磨蹭蹭地拿起笔,“让我再想想。”
沈姜盯着他红彤彤的耳朵,终于大发善心,“我们可以先放松一下。”
她感觉自己就是最好的家长,世界上珍惜版!
爱德华立马挺直腰板,“带我出去玩吗?”
“嗯,我查了一下洛杉矶好莱坞环球影城,现在是淡季,人潮不会过于拥挤。我们正好可以玩一圈。”
“什么时候?”爱德华丢开手里的笔,期待地问道。
“星期三。”沈姜有一种养了狗勾的感觉,她忍不住伸手在男孩脑袋上摸了摸,“那天你们学校下午没课,我会去接你。”
“那不就是后天!”爱德华开心地把脑袋放在沈姜手上蹭了蹭,“怀特,你真好!”
沈姜认真地想了一下,她平常没有亏待孩子吧,怎么兴奋成这个样子?
到了那天,她在镜子前整理自己的服饰。
劳莫在楼下等了一会儿,还没看到艺人下来,于是上楼打算催促一下。
他看到沈姜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吗,巫师小姐?”
沈姜转过身,手里握着魔杖点了点他的肩膀,“WitBeyondMeasureIsMan SGreatestTreasure”(拉文克劳著名的格言)
她蹦蹦跳跳地跟着经纪人来到车库,“我想带把扫帚。”
“这里只有它。”劳莫面无表情地拿出一把灰扑扑的洗车拖把。
熊熊一脸抗拒地摇头,“那还是算了吧。”
沈姜在学校门口看到穿着一身格兰芬多魔法袍的爱德华,她傻眼了,“怎么会如此?!”
男孩冷着一张俊脸,不像格兰芬多,反倒像是斯莱特林。
他无视周围同学的窃窃私语,终于看到熟悉的轿车。
等到爱德华上车后,沈姜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在学校就换上魔法袍了?”
“你不是说一起穿着这身衣服去魔法世界吗?”爱德华放下跟身上衣服不搭的单肩包。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到了环球影城再换。”沈姜不好意思地捂脸,刚才她都没敢下车接孩子。
“你怎么不早说?”
“这不是常识吗?”沈姜发现自己新养的崽好憨,一点没有她精明,甚至还不如鸡贼的小八。
劳莫听着两个孩子在后座吵吵闹闹,他觉得自己不婚不育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简直比一百只鸭子还吵。
“到了,你们可以滚下车,晚上闭园的时候我会在这个地方等你们。”
爱德华还没应声,就被监护人拉着冲出车门。
第173章
沈姜晃悠着手里的魔杖,这是爱德华刚才在奥利凡德测出来的魔杖。
她转着手里这支骨头形状的魔杖,抬头看了看穿着格兰芬多魔法袍的爱德华,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她把魔杖还给它的巫师,“我们去鹰马飞行那里,据说在最高点的时候可以看到整个魔法世界。”
爱德华随意地把魔杖揣兜里,“那里有很多人。”
他扭头就看到监护人面无表情的脸,“好吧,我们去看看鹰马。”
沈姜脸部线条变得柔和,她抓着爱德华的袖子,“我们快点,坐在第一排!”
魔杖店跟飞行场地距离不是很远,两个人一路小跑来到了游乐设施所在地。
“让我来看看……”沈姜用眼睛数着面前的人数,到他们正好可以是第一排,“我们运气不错,刚刚好。”
爱德华看着监护人满脸写着开心,他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一会儿你要陪我去变形金刚。”
“玩完这个就去。”沈姜低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领带。
就在此时,一个肥硕的中年男人领着一家三口挤到他们面前。
爱德华明显地感受到身边女孩心情下降几十个百分点。
“喂,你们排队了吗?”沈姜面色不善地开口。
她看到前面的男人转过身,脸上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我儿子想坐在第一排。”
“我是在问,你们排队了吗?你儿子的心情不在我考虑范围。”沈姜站了半个小时,她对这种无理取闹不想压抑着怒火。
男人的妻子和儿子纷纷转过身,但是脚步像是定在了原地一样,没有挪动分毫。
一脸雀斑的小男孩朝着她做了一个鬼脸。
“你完全可以等下一班,毕竟这个很快。”女人耸了耸肩膀。
“你们的家教程度真的令人堪忧,但凡有脸的人都不会说出这种话。”沈姜翻了一个白眼。
她扭头看向一旁的工作人员,“我想你们上岗之前有过培训?”
棕发棕眼的男人连忙走上前劝说前面的一家三口,他刚才被女孩的气势镇住,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他懊恼地想到,‘糟糕且失职的一天。’
沈姜本以为这件事在工作人员的维护下结束,她没想到男人破口大骂,说着不堪入耳的话。
爱德华冷漠地挡在沈姜面前,防止那根丑陋的手指碰到自己的监护人。
“我想你应该道歉,先生。”
沈姜敏锐地捕捉到一个词,“Gg?搞种族歧视的白猪?”
上拉眼角代表歧视全体亚裔,那么这个特定的词就是专门针对一个国家。
她看着男人满是肥肉的脸涨得通红,像是锅炉里出来的烤乳猪。
她在网上早已经历过各种各样的语言攻击,第一次在线下遇到指着她鼻子骂的人,更像是看一个愤怒的狒狒。
男人的妻子和儿子貌似习以为常,他们走到一边事不关己地看着这一切。
沈姜察觉到周围有人在录像,她下意识把魔法袍里的魔杖往回收了一截。
Gg刚出来的时候,她想用手中的魔杖扎进白皮猪的眼球里,好在大脑提醒下她很快冷静下来。
她看着爱德华挡在自己身前的身影,‘哇,我的崽好孝顺,回去给他加鸡腿!’
爱德华面前的肥猪是两个他的体格,但他依然没有退缩。
“道歉。”
管理鹰马飞行的工作人员齐齐涌了出来,两个工作人员按住愤怒的种族歧视者。
温柔的女性工作人员上前安抚沈姜这边的情绪。
“很抱歉给您带来不好的体验,我们这边会给您申请一个免费礼品。”
爱德华没有理会工作人员这边和稀泥,“我要他给这位小姐道歉,否则我不介意向园区写投诉信。”
沈姜看到爱德华身边两个女孩子苦着脸,想了一下还是上前扯了扯他的袖子,“她们只是在这里打工兼职的人。”
她看向两个年轻的女孩,“我想现在这种情况需要经理来处理。”
朱迪认同地点点头,她没想到好说话的反而是看起来拽上天的东方人,而不是面孔稚嫩的男孩。
“请您稍作等候。”
“我们正好可以坐完一圈鹰马飞行,那时候你们经理应该到了。”沈姜注意到后面排队人的怨声载道,“毕竟大家的时间都非常宝贵,不是吗?”
她这番举动无疑赢得了在场游客的好感,更衬出白人种族歧视者没有教养。
一开始沉默的人出声帮腔,“我亲眼看到两个孩子老老实实排队,最后那家人硬生生挤进去。”
“噢,上帝,他们真的太倒霉了。”
“种族歧视者就该灭绝,活在地球都是浪费空气。”
“希望两人不要被影响了心情。”
人类追逐美貌是一种本能,他们眼里漂亮的东方人和俊朗的斯拉夫人无辜可怜,一人一句指责起一家三口。
男人的妻子无法忍受被人指指点点,拉着自己的儿子跑了,徒留男人被工作人员按住。
维护秩序的巡逻队赶过来,每个人都拿着警棍,一开始挑事的男人在一群健壮的巡逻人员面前灭掉了嚣张的气焰。
沈姜坐完过山车,伸手揉了揉爱德华的脑袋,“还在生气吗?”
“你为什么不把他送到警察局,明明我们才是正义那一方!”
沈姜愣了一下,这句话似曾相识。
“是啊,我们没有错。”
娱乐圈的浮沉打磨了她的棱角,六年前的她也像爱德华一样,做着一样的事情。
刚入娱乐圈还在为可以到各种国家旅游感到兴奋。现在她迫切想回到自己家人生活的国度。
1882年美国设置的《排华法案》,2012年才对该法案表示歉意。而目前各个领域仍活跃着不少白人种族歧视者,好莱坞更是如此。
爱德华听到监护人低落的声音,他上前拥抱住她,“对不起,怀特。”
“你为什么道歉?”
男孩不好意思地开口,“刚才我的语气有点凶了。”
“走,我们去三把扫帚吃点东西。”
沈姜拉住爱德华的胳膊走下器械,避过凑过来的园区经理。
爱德华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着朝他们追来的经理,“我们不管他了吗?”
“对,不管了,看到他满头大汗我就舒坦了。”沈姜咧开嘴角,眉眼都是笑意。
爱德华突然觉得自己的监护人不再是高高在上,充满不在乎人世间的神性。
终于跟他一样也会恶作剧也会迁怒,变得真实起来。
他反客为主,拽着沈姜向三把扫帚跑去“他快要追上了!”
跟在两个人身后的霍普气喘吁吁,一直坐在办公室的中年人扶着膝盖在原地停了下来。
跟过来的朱迪忍不住问道,“我们还追吗?”
“No!!!”
在闭园前,两个人把环球影城逛得差不多了。
沈姜最后回到费尔奇的办公室,买了一把飞天扫帚。
她颠了颠份量很轻的模型,“我还以为真的会用木头一比一还原呢。”
爱德华手里提着大包小包,“你已经买得够多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进货。
“下次说不定出新品了。”沈姜拍了拍魔法袍的灰尘,她带着爱德华走出园区找到停车场等候的经纪人。
劳莫看了一下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一大一小,“你们这是打架去了?”
“算是吧。”沈姜含糊地回答道,她低头玩着爱德华的魔杖,这个可以在园区感应,她玩了好几次。
劳莫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看了一下面色如常的男孩,‘或许只是小插曲。’
“对了,下个月初是徐鱼溪生日,我们准备提前给她过了,明天别睡懒觉,早点起来准备惊喜。”
沈姜打开手机,看到标注的日期,她这阵子光跟“斗智斗勇”,把一直照顾自己的姐姐生日都忘了。
“知道了,我今晚不熬夜。”
虽然沈姜跟劳莫他们之间都是雇佣关系,但是一伙人付出的感情远远超过了所获得的金钱。
异国他乡无异于让几个不同地区的人产生牢固的纽带。即使他们学会了异国语言,交了外国朋友,仍然更看重工作室的家人。
沈姜第二天如约早起,徐鱼溪被万一拉着逛商场,不到天黑不会回来。
裴壮挽起袖子和面,手边放着模具,他正在做蛋糕坯子。
沈姜在厨房洗草莓,她接到指令去做草莓酱,‘这么简单的东西,简直在侮辱我的智商。’
按照裴壮告诉她的步骤,把洗好的草莓放在案板上切碎。
最后放到不锈钢锅里熬制,熬制出来的草莓酱会放在蛋糕坯子上,用动物奶油中和,做出来美味的手工蛋糕。
裴壮不放心地抬头看向厨房,小老板炸厨房的Bug会不会再次出现。
沈姜自信地将草莓丁倒进去,拍摄完《深夜食堂》,她已经不再是曾经的厨房杀手,而是一名真正的厨师!
“嘭——”
裴壮立马丢下手里的面团,“小老板!”
他跑到厨房,看着自家老板缓缓转过身,脸上糊着血色的不明物体。
“啊,好像炸了。”沈姜抹了一把脸上的草莓汁。
裴壮没有在意现场的狼藉,走到沈姜跟前,他手不知道放哪里,“老板……你的脸……”没事吧?
演员的脸就是本钱,他无法想象那张脸出现一丁点划痕。
沈姜用袖子抹了一把,“没事,我刚放进去,它还没有热就炸了。”
劳莫和尊龍采购完回到家,就看到手足无措的裴壮,还有一脸血糊糊的沈姜。
“这是?”尊龍心颤了一下,等到沈姜把整张脸转过来才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血液。
“我就出门买个材料,你在搞什么名堂?”劳莫放下手中的生食,上前查看沈姜脸上有没有伤口。
“你就好好在客厅待着吧,别添乱了。”劳莫觉得爱德华走了之后,导致艺人肆无忌惮,平常男孩在的时候还能端着监护人的架子,装成成熟的家长。
“别念了别念了!”沈姜捂着耳朵摇头,唐僧念经!
劳莫顶替她熬果酱的位置,沈姜只好跟尊龍在客厅里聊天。
到了晚上,购物完回来的徐鱼溪推开门,她看着黑漆漆的房间,心里有些奇怪,“他们今天怎么睡得那么早?”
下一秒房间的灯亮起,她头上飘落五彩缤纷的亮片。
“生日快乐,小鱼姐。”沈姜端着点燃蜡烛的蛋糕走到徐鱼溪身前,“快来许愿呀!”
徐鱼溪感动地捂住嘴,“呜呜呜,我好爱你们!”
万一看到多愁善感的同僚眼泪汪汪,她无奈地笑了起来,“咋又哭了?”
“我太……太感动了…”徐鱼溪擦了擦眼泪,吹灭上面的蜡烛。
几个人把蛋糕分完,吃着徐鱼溪的家乡菜。
劳莫和尊龍倒了一杯酒一口一口喝完,他们神态放松地在餐桌上聊天。
“好了,明天我们还要赶飞机,吃完了洗洗睡吧。”作为带着好几个孩子的大家长,劳莫对嗨在头上的小年轻下了回房令。
沈姜打了一个哈欠,她确实困了。
“晚安,祝各位有个好梦。”
劳莫看到艺人这么听话,他用怀疑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真的困了吗?
技俩用多了,哪怕真的也会认为是假的,沈姜顶着经纪人不信任的眼光,慢吞吞地回到自己房间。
这一觉她睡得死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沈姜感觉自己腰酸背痛,她揉了揉肩膀,“果然还是不能喝太多酒去打闹。”
她走进卫生间接水洗漱,“咦?”
“昨天的草莓酱吗?”她看到自己锁骨处有一块暗红色的污迹。
沈姜没有太过在意,她拿清水把污迹洗掉。
走下楼的时候,电视里放着晨间新闻。
【……凌晨三点的时候,洛杉矶日落大道发生一起恶性伤人事件,一名三十岁的白人男子在巷口被人捅了数十刀,目前已被送往医院……】
【……现场的摄像头损坏,警方怀疑这是一场蓄意报复行为,至于作案凶手没有半点线索……】
沈姜看到电视台里播放着伤员被放到担架的画面,她盯着那张眼熟的面孔。
‘他不就是昨天的白猪?’
大脑念出数据分析:‘对比结果:相似度80。’
“真惨啊。”徐鱼溪倒吸一口气,“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回来?”
“我昨天去环球影城的时候遇到他了,他对我出言不逊。”沈姜幸灾乐祸地勾起嘴角,把昨天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讲了讲。
“那还是死了吧。”徐鱼溪收起脸上怜悯的表情,她厌恶地Yue了一声。
劳莫放下报纸,“你刚才说有人在录像?”
“嗯,我当时发现了,没有轻举妄动,叫工作人员来处理。”沈姜不明白为什么屠戮美洲原住民的后代还有脸歧视有色人种,简直把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
“那就跟我们无关了。”劳莫神色冷漠地说道,如果当地警察上门的话,他可以用侮辱罪起诉,结合一下公司的律师力量,保证把对方的皮扒掉一层。
第174章
“你好,我是白歌。”沈姜态度友好地跟面前头发花白的老人打招呼。
老人的名字是雅克贝汉,法国国宝级导演,年轻的时候还拿过威尼斯影帝。
“希望我们可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有个美好的回忆。”
沈姜认真地点头,她没想到沈知芸给她避难的电影都找了大师级导演,显然公司从未想过摆烂。
跟导演打完招呼后,她找到这次的拍戏搭档。
眼前的男人有一张端正英俊的五官,左脸颊月牙型的酒窝反而增加魅力。
沈姜不再依赖意识体,法语水平不如意大利语,只能做简单的对话交流。
好在她这次扮演的角色是养在后宅的大家闺秀,而不是出洋留学的富家千金。
原著作者有一段专门描写江文茵的口音。
【我第一次听到带着异国口音,却如此动听的法语,以至于我对这位东方来的小姐充满了异样的情绪,简单的唇舌碰撞,她的声音让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沈姜想不出来带着外国口音的法语,还要说得好听是一种什么样的念法。
面前纯正的法国人说不定可以给她答案。
“嘿,迪恩……是这样吗?”
加斯帕德尤利尔用力摇头,“不,这是带着法棍渣口音的法语!”
“那我换个调子,比如这种?”
“听起来像是南法的口音,我去过圣特罗佩,跟那里人的说话方式很像。”
“圣特罗佩是莫泊桑笔下那个大海不安分的女儿吗?”沈姜回想着自己的文学知识。
“是的,她是一座非常美丽的小镇,有着悠久的历史。”
两个人聊开后,沈姜对着尤利尔酒窝产生了好奇,“你这里好像一个月芽,另一边却没有。”
“噢,那是我六岁的时候想骑在我家杜宾犬身上,它生气的给了我一爪子。”尤利尔摸了摸脸上的凹痕。
“我没想到它还是一道伤疤。”沈姜注意到他不苟言笑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来,笑起来的话就会露出酒窝相似的凹痕。
雅克贝汉最出名的部曲都是生态纪录片,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他都能拍出一首交响乐的风格。
沈姜听着导演滔滔不绝描绘大自然壮观的景色,以及他对地球上生灵的热爱。
她接过贝汉手里昂贵的纪录片摄像机,想了一下团队的花销,“所以您现在是在破产边缘?”
众所周知比文艺片还凄凉的收入就是纪录片,前者容易云里雾里,整部电影让人捉摸不透,后者秉持如实记录的缘故,容易让观众看得枯燥乏味。
贝汉皱巴巴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你要知道艺术的价值不是用金钱能衡量的。”
沈姜知道乌托邦为什么能请到法国名导,原来是钞能力。
“当然我也是在众多影片中选择了它,这是最打动我的原著。”贝汉面色淡定地给自己打了补丁,“娱乐圈生长在聚光灯下,我们更容易发声,无论令人忧心的环境,还是让人哀痛的战争。”
“哪怕有一个人被我们的电影打动,也能为这个地球做出一份贡献。”
“哇,Cool!”沈姜鼓掌,可以把赚钱说得这么崇高,她也要学。
贝汉知道自己是在拍摄一部电影,而不是纪录片,他仍然选择按照原著的时间顺序来拍摄。
“我需要捕捉到你们最美的那一瞬间。”
南洋湿热的气候让沈姜感觉贴身衣物黏黏糊糊的,她站在渡轮最上方的夹板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不错,保持你现在的状态,江前期是一位脆弱的花朵。”贝汉打量着东方演员无比真实的演技,他竖起大拇指,“你不愧是亚洲最年轻的影后。”
“不……”沈姜脸色苍白,弱声弱气地开口,“我是真的晕船,没有在演。”
说完之后,她朝着大海干呕几声,眼前开始发黑。
贝汉立马叫来了场记,“你给她拿几个橘子。”
他又看向女孩,“你随着船体摆动,可以减轻症状。”
沈姜吃完一整个橘子,感觉好多了,“我觉得我现在可以拍摄,说不定趁着这种状态,拍摄出完美的片段。”
贝汉再确认她不会出事,就叫来自己的助手准备摄像机。
江文茵虚弱地靠在渡轮的栏杆上,身边的丫鬟将鼻烟壶放在她鼻下。
“我好多了,你去照顾我母亲吧。”
彩石低声应了一句是,她迈着细碎的小步去渡轮最里面的房间查看江太太的情况。
母女两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晕船反应,跟在外面吹风的文茵相比,江太太倚靠在床头,拿着一根粗管吞云吐雾。
张敏莲见彩石走进来,她放下手中的烟管,“小姐呢?”
“她在甲板上吹风,现在已经好多了。”彩石轻声回答道,她在太太的示意下,从木制的小盒子里取出黑色的膏体。
她听江家的总管说这个叫□□,价值百两,只有江南富甲一方的江家才能随意吸食。
江文茵在船头站了一小会儿,她感觉腿麻了,便往回走。
她回到自己房间前,闻到张敏莲房间里传出来的气味。
端着托盘的彩石走了出来,“小姐,您好点了吗?”
“好多了。”江文茵微微颔首,她抬眼看了一下虚掩的房门,“母亲又在用芙蓉膏?”
“是,太太现在已经好多了,她问小姐需不需要来一点。”
“不了,你下去吧。”江文茵感觉鼻息间的烟味越来越浓郁,她重重地咳了几声,连忙躲回自己的房间。
彩石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小姐实在是不喜欢□□燃烧的气味,以至于整个江家,只有小姐一人没有享受到此等好物。
江文茵靠在房门上,总算闻不到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她不理解为什么父母和哥哥那么痴迷一块黑色的膏体。
吸食完芙蓉膏的家人脸上迷幻的表情让她感到害怕,只希望离开江南可以让他们不再沉迷于芙蓉膏。
渡轮就在文茵胡思乱想之际停靠在渡口,门后传来彩石的声音。
“小姐,我们到了。”
文茵坐在梳妆台前,仔细描绘着黛眉,在伙计搬完家具前,她可以呆在房间里整理仪容。
涂好杏花口脂后,她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来到夹板,她第一次来到一个陌生的国度,紧张和兴奋表现在她那双漆黑的眼睛里。
贝汉在女孩眼睛特写中结束了拍摄,‘一双会演戏的眼睛。’
沈姜站在渡轮上,看到岸边练习走位的尤利尔,她举手挥了挥。
对方抬起头,露出一个笑脸,一缕黑发在他额角倾斜下来。
“不,不对……”
沈姜看到叫停的导演,她疑惑地问道,“是我哪里没演好吗?”
她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发挥,算是她今天发挥最好的一次了。
“太阳不对。”贝汉昂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刚才还阳光灿烂,一下子太阳就被乌云盖住,“风要是再大点就好了。”
场记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走上前,“贝汉先生,现在已经一点了。”
剧组的人还没有吃上午饭。
贝汉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拍电影,不是在拍纪录片,不需要争分夺秒抓时间。
“噢,上帝,我的错,今天午休时间可以往后延迟一个小时。”
剧组的人陆陆续续收拾好东西,结伴向附近的酒店走去。
“酒店这么近吗?”沈姜看着他们走进一栋老式居民楼,“我还以为是附近的居民在那里居住。”
“制片方买下了那栋楼,改造成酒店,之前是镇上的人的住宅。”尤利尔解释道。
“那金主可真有钱。”沈姜惊叹了一声,她找剧组的工作人员要到自己房间钥匙,她经历过晕船,现在没有一点胃口,只想躺在床上睡一觉。
她把下午开工时间发给经纪人,防止自己睡过头。
酒店里装着崭新的空调,她冲了澡之后,调整一个舒适的温度就钻进被窝。
困意席卷,沈姜很快就进入梦乡。
她在梦里感觉自己身体在摇晃,好像躺在船上一样。
冰冷清澈的眼睛唰地一下睁开,她就是在船上,一艘闷热的小船,应该渔民捕捞用的船只。
她可以闻到死鱼的腥味,沈姜低头发现自己的四肢被麻绳捆住。
好久都没有做噩梦了。
难道后期噩梦触发还有条件吗?
沈姜听到船外的交流声,有些耳熟。
烟味顺着窗户飘了进来,她忍住想要咳嗽的生理反应。必须要想起来自己在哪听过这道声音。
强子,柳哥……绑匪?!
这是她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沈姜晕船的反应又上来了,她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想要坐起来观察环境。
‘原来我并不是直接被绑到深山,而是先坐船,再到山上。’
哪个地方要坐船才能到达?
她耳朵捕捉到接近的脚步声,立马闭上眼睛倒在地上。
脸上有刀疤的男人确认肉票没有苏醒的迹象,他又关上门,并不是好心,而是不喜欢小孩子尖叫声。
若是肉票醒了过来,他就再加一剂药。至于是否会变成痴儿,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第175章
沈姜放轻呼吸,她静静等待绑匪离开,确定脚步声走远后,悄悄睁开了眼睛。
她正跟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对上,心脏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距离她一米的地方卧着一位约摸十岁的男孩,他双手被粗麻绳束缚在身前。
借着海面上的月光,沈姜脑海里闪过无数个想法,他到底是谁?
可是为什么自己第一次的梦境中没有出现另一个肉票?
“你还好吗?”男孩怯生生地问道,他不安地看向窗外,“他只会来一次,不会来第二次。”
沈姜用捆绑在一起的双手支撑自己坐起来,“你是谁?”
“我是被他们绑来的,我父母是香岛的房地产商……”男孩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一种养尊处优的气质,“我叫何逸礼。”
“可以给我解开绳子吗?”沈姜抬手示意,绑匪没有堵住他们的嘴,用牙齿就能把绳子扯开。
“现在我们正在一艘渔船上面,如果解开绳子的话会引起他们的警惕心。”何逸礼轻轻摇了摇头。
“那你知道他们要把我们绑到什么地方去?”
“宝岛。”
沈姜在脑海里描绘着国家版图,一条清晰的航路亮了起来。
“他们是从闽州出发的,那里有一条安全不起眼的航线。”
“闽州?我听他们口里说着什么榕城。”
“榕城是闽州的一个城市。”沈姜抿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姥姥是闽州鹭城人,她小时候跟着太姥姥在闽州住了一段时间。
断断续续的线索似乎可以串联起来。
六岁的时候被人绑架,绑匪带着她从鹭城逃到榕城,留下假线索让救援的警方误以为两个绑匪会带着她往内陆跑。实际上两个绑匪选择了海路,躲在宝岛的山上。
那么她是怎么获救的呢?还有这个男孩最后得救了没有?
沈姜耳边响起闹铃声,她再一次睁开眼,自己躺在酒店的大床上,空调尽心尽力地工作。
墙上的钟表指向三点,剧组定下开工的时间。
下一刻门外就传来经纪人的敲门声,“醒了吗?”
“我马上就出去。”
沈姜进厕所洗了一把脸,她抬起头看着厕所的半身镜,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脸如此陌生。
她感觉自己似乎快要接近最后的真相,就差最后一个契机。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劳莫被艺人苍白的面孔吓了一跳,他立马想到艺人的心理状态,“是不是病情加重了?”
“不是,我晕船。”沈姜按了按太阳穴,下意识避过了自己做噩梦的事情。
“我问过贝汉先生,他说今天就可以拍完船上的戏份,下面的戏份都是在岸上拍摄。”劳莫把手里的芒果切成小块放在碗里,碗的底部绑着冰袋,“如果难受了就吃一块,注意别吃椰子类的食物。”
“我知道了。”沈姜听着劳莫在她跟前絮絮叨叨,思绪飘向了远方,拍完《香气》之后,还要继续去看心理医生。
她抵达剧组的时候,发现大家都已经到了,“我迟到了吗?”
“并没有,只是这里太无聊了。”尤利尔午休的时候跟着向导到周边逛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好玩的地方。
气候湿热,语言不通,饮食不习惯,剧组大部分人都选择提前回到了工作岗位。
沈姜站在局外更能清晰地看明白他们的想法,十九世纪末到二十世纪初,法殖民政府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对越南文化进行全方面渗透,直到今天还残留着法式建筑和法式餐厅。
剧组大部分都是法国人,到一个跟自己国家差不多的地方自然没有什么新鲜感。
雅克贝汉卧在沙滩上,手里扛着摄像机,神情专注着捕捉眼前的景色。
“那里有什么吗?”沈姜眯起眼睛,只能看到金色的沙滩。
“嘘,过来。”贝汉往旁边挪了挪,他把相机前面的位置让了出来,“你快来看看,它要跑了!”
沈姜俯下身,通过高倍数镜头,她看到了沙滩上有一只橘色的小螃蟹,举着两个迷你的钳子横着走。
“很可爱的小家伙。”贝汉把镜头拉进,让沈姜更好地观察大自然创造出来的生灵。
“嗯,虽然可爱是可爱,但是它好像在逃命。”沈姜看着小螃蟹奋力扣着剩下的沙子,试图缩进去。
一抹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小螃蟹就不见了身影。
沈姜直起身,看到海面上盘旋的海鸥,“它被吃了吗?”
“噢,是的。”贝汉神色平静地点点头,他拿起手边的喇叭喊着剧组的工作人员,消遣时间结束了,下午的拍摄工作继续。
两个小时后,沈姜终于看到贝汉的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剧组的人听到那句通过犹如天籁,他们已经在闷热的船上晒了一个下午。
沈姜松了一口气,走下船坐在剧组准备的椅子上。
“辛苦了。”尤利尔拧开手里的矿泉水递了过去。
“你也是。”沈姜想到导演为了更好的融入情景,让扮演男主的尤利尔真的在岸边扛沙袋。
冰凉的矿泉水浸入干燥的嗓子,舒服多了。
江文茵扶着彩石的手走下船,她好奇地打量着皮肤黝黑的本地人,对方若是跟她对视,则飞快地撇开眼睛。
她正准备上车的时候,听到母亲的丫鬟翠萍在路口的另一端呼唤。
“她是不是在叫你?”
“好像是。”彩石看着翠萍焦急的神色,她面露迟疑。
文茵看出了她的为难,“你去看看怎么回事,我自己先上车,你跟他们走吧。”
“是。”彩石福了一下身,穿过拥挤的人群跟翠萍汇合。
文茵收回视线,她正准备登车的时候发现里面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抱歉,我找错车了。”
她尴尬地走下马车,环顾了四周,除了眼前,没有一辆马车。
“小姐,请问你是否需要帮忙?”棕发绿眼的男人挑开帘子。
江文茵听不懂他嘴里的话,一个劲儿摇头,迈着小碎步离开那辆马车,她在人群中焦急地寻找彩石的身影。
白皙纤细的女孩跟周围的人格格不入,她不像码头的苦力,更不像欧洲人。
密密麻麻的目光让她头皮发麻,生长在后宅的文茵感觉自己快要昏阙。
几道不怀好意的眼神让她手脚冰凉。
就在这时,一只温热的大手牵住她,把她带出拥挤的人群。
文茵反应过来之后,用力甩开那只手,“别碰我!”
迪恩听出了女孩声音中的恼怒,“我是在救你!”
文茵听不懂对方的话,她害怕地往后缩,“你别过来。”
迪恩发现对方听不懂当地土著的语言,他换了法语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
“你……可不可以…慢一点说。”文茵听出来几个单词,在江南的时候,父亲找人教过她法语,只不过自己学的法语跟眼前的青年说得有些不同。
迪恩听着带有异域口音的法语,他缓慢地再次重复,“你还好吗,小姐?”
他摘下脑袋上的帽子,露出那张英俊的面庞。
“谢谢。”文茵轻轻地摇头,她接着湿滑的砖墙站起身,“我家人还在附近等我。”
“需要我带你去找他们吗?”迪恩伸出手,他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这么多管闲事,“我现在正好有空。”
后面那句话更像是在为自己辩解。
文茵在那张年轻的脸上扫了一圈,“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她跟在迪恩的身后,跟其保持两个人的距离,对方出现异动的时候可以选择逃跑。
“小姐,你这种距离是无法跑掉的。”迪恩无奈地回过头说道,他感觉面前的女孩就像一只小兔子,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不安。
“若是我想对你做些什么的话,早就有更好的机会。”
文茵被对方戳中心思,脸颊浮现一片红晕,她紧紧闭上嘴巴,不想跟迪恩说话。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迪恩刚才做了自我介绍,期待女孩可以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就在他以为对方不会开口的时候,听到微风传来一声呢喃。
“文茵,江文茵。”
迪恩默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奇怪的情感在他心上蔓延,一定是今天太闷热了。
“到了,文茵。”
江文茵听着眼前的白人青年念着自己的名字,她再次表示感谢,“我父亲会给予你丰厚的报酬。”
“我并不是为了报酬。”迪恩不高兴地别开脸。
文茵听到彩石沙哑的呼唤声,她连忙回应,“我在这里!”
彩石满脸大汗地跑过来,紧紧握住自家小姐的手,“您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她对着文茵上下检查了一番,这时才注意到伫立在一旁的外国青年。
“他叫迪恩,刚才帮了我。”文茵轻声解释道。
彩石跟着文茵学了一点法语,她慎重地向法国青年表示谢意,并且承诺一定会给予种种好处。
文茵在青年不悦的脸色下叫停彩石的发言,她把身上香囊里的纸条取出来,“上面有江家的联系方式,你若是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拨打上面的号码。”
迪恩看着女孩弯腰踏入那辆黑色的轿车,他把手里的纸条凑到鼻翼底下,闻到了一丝鸢尾花的香气。
第176章
“目前我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除了开会,她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屠夫倚靠着牢房阴冷的墙壁说道,她转述自己最近盯梢的情况。
沈姜盘腿坐在单人床上,“心理医生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她?”屠夫低头沉思了一下,“她跟外交官的行动轨迹不一样,两个人住的地方相差甚远,我没法同时盯着她们。”
“我知道了。”沈姜走下床,她摸了摸起鸡皮疙瘩的手臂,“你不打算换个场景,这里待久了不会出现身体不适?”
“我是意识体,又不是人。”屠夫不甚在意地坐在地上,“你还要继续盯着外交官那里吗?”
“嗯。”沈姜倒了两杯凉白开,把其中一杯递给屠夫。
屠夫接过一口喝光,“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她有问题,毕竟意识体加上副人格有一百位。”
“虽然这是我的宫殿,实际上你们还是听从她的指令吧。”沈姜似笑非笑地说道。
屠夫投降似的举起双手,“不包括我,我只是讨厌麻烦。”
“她了解每一个意识体的情况,怎么会没有发现其中的端倪,而且她的阅历在我之上。”沈姜低头看着杯中平静的水面,轻轻摩挲杯口边缘,水面就泛起一阵涟漪。
“你的荣誉值是不是要满了?”
“快了。”沈姜看了一下鲜红色的数值条,它已经在88那里停留好长时间了。
“我有新电影要上映,那时候可能还要涨一点。”
她从不担忧《罐头》的宣传,大卫芬奇的名字就是最好的招牌,虽然这位导演奖运差了点,但人脉不差。
“你觉得这次你能再次提名吗?”屠夫轻声问道。
“不知道,威尼斯充满了太多不确定因素。”沈姜面色平静,好像在回答今天吃什么,而不是自己是否离死期又近了一步。
威尼斯的评委喜欢小众艺术和个人化,《罐头》恰好符合他们的口味。
“说不定又是陪跑呢,明年的竞争对手可不弱。”沈姜最近不怎么网上冲浪,但也看到了劈天盖地的宣传。
“小丑本身自带热度,再加上杰昆菲尼克斯……”
跟老牌影帝打擂台,她没有十足的把握。
“我该走了。”沈姜感受到供给能量不足,她匆匆离开了宫殿。
电影拍摄顺利恐怕是她最近为数不多的好事。
“你今年不打算回家过年了?”劳莫把榨好的果汁递给艺人。
“对,我打算去医生那里治疗。”沈姜按了按眉心,她死死压住心里那股躁动不安的情绪。
“你只需要给他们订好票,不用订我的那份。”
“而且拍完《香气》,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去威尼斯,明年年底……”
“明年年底怎么了?”劳莫没有听清女孩后面那句自言自语,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没怎么,明年年底我想去游乐园。”沈姜喝光手里的混合果汁,就准备去拍摄场地继续工作。
临走前,她对着经纪人说道,“你们走的时候能不能给我包一顿饺子,我想吃三鲜馅的。”
劳莫望着自己带大的艺人,他突然发现曾经那个桀骜不驯的小孩已经收敛锋芒,变得淡定从容。
从一开始对世界的厌弃,到现在对世界的满不在乎,好像一不留神就消失不见了。
“我回来让裴壮给你包,各种馅的都有!”劳莫顿时把小魔王之前的劣迹抛到脑后,开始心疼起来,瞧瞧那张小脸,又瘦了。
沈姜不明白经纪人为什么眼眶红了,她把这一现象归位老男人的更年期。
果然年纪大了就是多愁善感。
尤利尔摸了一把脸上的汗迹,“糟糕的气候,我恨不得每天把自己泡在游泳池!”
“心静自然凉。”衣服下贴着五个退烧贴的沈姜十分淡定地说道,她跟周围热得要吐舌头的人比起来像是世外高人。
“我们晚上收工了要不要去海里游泳?”尤利尔受不了了,他脱掉身上的衣服,露出健身房里锻炼出来的身材。
沈姜把头摇成拨浪鼓,“漏!我不喜欢游泳。”
“那你喜欢什么运动?”尤利尔把衣服攥在手里,坐上沈姜旁边的椅子。
沈姜认真想了一下,她就是一个运动废物,除了短跑之外,好像真没有什么擅长并且喜欢的运动。
“我参加过大胃王比赛,拿到了第五名。”
“嘴巴运动的话就算了。”尤利尔擦掉鬓角的汗珠。
沈姜看了一下他身上薄薄的肌肉,“你喜欢什么?”
“滑雪,我每年都去阿尔卑斯山滑雪。”
“听起来不错。”沈姜想了一下,如果解决完副人格,自己一定要放飞自我,痛痛快快地玩一把。
“你要不要一起来,我认识一个不错的教练。”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可以试试。”
雅克贝汉叉着腰朝摸鱼的两个人喊道:“尤利尔先生,白小姐,请问你们聊完天了吗?”
沈姜手肘撞了撞自己的搭档,“叫你过去搬砖呢。”
“你要去跟你爸爸吵架。”尤利尔套上汗味的麻布衬衫,他扮演的迪恩为了贴补家用,每天下课都去码头打零工。
而沈姜所饰演的文茵则是因为向家里摊牌,遭到了父亲江慎独的反对。
“我想跟他在一起。”江文茵看着躺在罗汉床上的父亲说道。
江慎独点烟的手停顿了一下,“你是说那个穷鬼?”
“他不叫穷鬼,他有名字,迪恩布拉德伯里。”江文茵温声纠正道。
“我不同意。”江慎独吸了一口芙蓉膏,他眯起眼睛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白色的烟雾在整个房间弥漫开来,江文茵忍不住咳嗽起来,她用手在空中挥了挥,试图驱散这股难闻的味道。
“你出去吧,我是不可能同意你跟一个家徒四壁的穷小子在一起,而且他是个白种人。”江慎独回忆起自己谈判的经历,白种人眼里的蔑视让他恼怒,强盗一样的人种,他不可能把自己的独女托付给一个白人穷鬼。
江文茵静静地站在父亲面前,她不再说话,而是看着他抽掉小盒子里的黑色膏状物。
烟雾散去后,江慎独发现自己女儿还在屋内,“这件事没商量,你在这里站多久我都不可能同意。”
他把手里的烟管在桌子上用力一磕,“这几天你就好好在家里呆着,不要往外面跑。”
江文茵沉默着回到自己的房间,彩石忧心忡忡。
“小姐,你别跟老爷生气,他也是怕你被人骗了。”
“我知道,我没有怪父亲。”江文茵轻叹道,“你去看看翠萍那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自己一个人在屋里呆一会儿。”
彩石离开后,江文茵站起身锁好房间里的门,她拉开房间里的小窗户。
不一会儿传来两声画眉鸟的叫声,带着一身热气的青年跳到她的闺房。
“迪恩!”江文茵开心地抱住自己的恋人,“你跟你家里人说了吗?”
“说了。”青年俯下身轻吻情人的额头,“我好想你。”
江文茵按住他的嘴唇,眼含期待地看着他,“你家里人是什么想法?”
迪恩神色怔住,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他们很喜欢你。”
“是吗?”女孩垂下眼睛,她读懂了对方停顿的含义。
两个人之间甜甜的香气一点点消散,迪恩掩饰地挠了挠脑袋,他回想着家人言辞中对自己恋人的贬低,哪怕文茵付清奥莱的赌债,掏钱给米妮治病。
他们依旧看不起自己的爱人。白人世界拒绝接受一个黄皮肤女孩,亚裔家族拒绝接受一个白人穷小子。
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未来可言。
“我带你离开。”迪恩紧紧握着女孩白皙细嫩的双手,“我们可以逃离这一切。”
“我们能去哪里?”江文茵眼里浮现迷茫,她从小就养在四角天空,高墙之下,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太过陌生恐怖。
“去哪里都好,只要不是这里。”青年把脸埋在女孩的脖颈间,嗅着她身上传来的鸢尾花香气。
“我们可以组建自己的家庭,我攒了一点钱,可以租下一块牧场,我们可以打理自己的农场。”迪恩眼睛亮晶晶地描绘着自己对未来的畅想,“等赚够钱我们就可以买下属于自己的土地,那时候你可以养兔子。”
江文茵被青年的情绪感染,她最终下定决心,“我跟你走。”
“如果是我的话,我就不会走。”沈姜拿着做满标记的剧本说道,一般说这种大饼的男人999都是大猪蹄子。
“如果你在那个年代,会选择什么样的道路?”尤利尔抬起脸,让化妆师给他补妆。
“我会选择当有良心的军火贩子。”
尤利尔脸上表情差点绷不住,在化妆师杀气腾腾的眼神下重新板起脸,“军火商还有良心?”
“至少我不会坑我自己国家的钱,战争结束美美地转行制造汽车,促进工业化发展。”
“战争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尤利尔听着沈姜儿戏一样的发言,感叹果然还是小孩子,想法简单天真。
第177章
拍摄江南场景的时候,雅克贝汉为了追求真实性,龙套演员全都用了华国的班底。
“这是国内的团队吗?”沈姜看着同国籍的演员在剧场忙碌,大多数都在认真准备。
劳莫看了一眼井井有序的人群,“这是国内有名的龙套团,平时古代拍摄千军万马的场景都从这个团队选人,里面有不少科班出身的学员。”
娱乐圈机遇是一部分,但是背景至少占据百分之七十,没有背景的毕业生都会从不起眼的配角开始做起,一步一步爬到主演的位置。
龙套团队的名字叫星星团,演员的数量比工作人员还多,有些排不上化妆师就自己动手化妆。
“那个……”
沈姜转过身发现是一个瘦小的女孩子,“嗯?”
张银菲鼓起勇气把手里的本子递过去,“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要合影吗?”沈姜把本子还给她之后,发现周围挤了一堆人,一个个两眼冒光的盯着自己手中的本子。
最后沈姜坐在椅子上,一口气签了一百五十个名字,快要赶上电影发布会了。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递笔的尤利尔,“你怎么也来凑热闹?”
“我就不能当你一百五十个人之一吗?”尤利尔挤了挤眼睛。
沈姜签完名之后,发现张银菲还蹲在她身边,这孩子腿不麻吗?
张银菲看出偶像眼里的疑惑,她连忙说道:“我想知道《大秦帝国》什么时候播出,因为已经过去太久了,它是我接触的第一部电影,所以……”
这好像涉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沈姜揉了揉手腕,要不是女孩提醒,她都快把暑期工的电影抛到脑后。
“历史剧的剪辑工程比较大,可能要花很长时间门吧。”
沈姜回想着沈昌盛导演说的话,她感觉自己的回答有些敷衍,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我去问问导演,明天给你回复可以吗?”
“诶,好的!”张银菲没想到国际影后比某些一线明星还要平易近人,跟那张生人勿进的脸截然相反。
“你是不是扮演过一个宫人?”沈姜从大脑犄角旮旯找出来对应的脸,一个战乱妆容,一个宫廷妆容,分辨出来可真不容易,好在自己大脑成精了。
“对对对!”张银菲激动地点头,“我在里面有两句台词!我扮演的是华阳太后身边的宫姬。”
她说完之后,又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想到您还记得我,刚才没有控制情绪。”
张银菲抱着签名本回到团队休息区,她整张脸都在发烫。
“小菲,影后怎么样?”李燕晃了晃好友,“你看起来像是被勾了魂,”
“去你的,我只是沉迷美色无法自拔。”张银菲捂住脸周身冒着粉红泡泡,“难道你没有被美□□惑吗?””有那么一点点。”李燕比划了一个手势,“毕竟白歌就是原生脸的巅峰。”
“网上的传言果然看看就得了,白歌一点架子都没有。”另一个女孩也忍不住凑过来说道,“不知道得罪谁了,洗脑包一大堆。”
“我记得乌托邦之前都能把港星的黑料洗得干干净净,为什么没有一点动静?”李燕疑惑地问道。
“乌托邦就是辣鸡公司,吃枣药丸。”张银菲碎念念,她一拳打在剧组塔好的折叠桌上面,“我要去给影后反黑了!”
李燕眼睁睁看着那张结实的塑料桌子裂成两半,“我觉得你物理保护她也不错。”
沈姜完全不知道那边的插曲,她扯了扯身上的旗袍,“我感觉有点小,迈不开腿。”
“旗袍就是这样的,不同年龄开叉有不同的讲究。”万一帮沈姜拉上侧面的拉链,“我已经按照标准改好了码数。”
等到群像演员各就各位,沈姜从剧外踏入摄像头里面。
彩石给小姐整理床铺的时候,发现枕头上多了一根棕色粗短的头发。
这是……
她每天早晨都给小姐梳头,自然了解小姐那一头亮眼的乌发。
“彩石?”
江文茵注意到自己侍女奇怪的举动,她佯装镇定地出声问道,“怎么了?”
“您这个月的葵水好像提前了。”彩石面色如常地扯下床单。
“噢,可能是最近贪凉了。”江文茵不由得攥紧手中的茶杯,她明明用手帕垫着,怎么还会蹭到外面。
等到彩石离开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夜晚,迪恩听着恋人的抱怨,他把文茵揽在怀中,“抱歉,可以原谅我吗?”
江文茵耳朵红了一圈,把脸埋在迪恩的胸前,“……嗯。”
她觉得自己就是认为外来的和尚会念经的那批人,此时完全沉沦在法国人的甜言蜜语之下。
没过多久,两个人的恋情还是被江慎独发现。
第一天醒来,江文茵就看到家里人在外面进进出出,搬运大件家具。
她出手拦下兄长身边的仆从,“你们这是干什么?”
“回小姐的话,老爷说要回江南住一段时间门。”
“怎么好端端地要回老家?”江文茵立即跑到兄长屋前,“哥哥!”
江志宇一边穿衣服一边打开门,“一大早这么冒失,说吧,有什么事?”
“父亲为什么突然要回到江南?”
江志宇扣扣子的动作慢了一拍,“回去看看怎么了?”
“你撒谎!”江文茵娇声喊道。
江志宇无所谓地摊手,“你直接去问父亲,在我这里就只能得到这个答案。”
江文茵离开他的房间门,到客厅里寻找江慎独,却从管家那里得到父亲一大早乘坐渡轮回国的消息。
或许是生意出现了问题。江文茵压下心里那丝不安。
搬家搞出来的动静让这对恋人不得不暂停每晚的幽会。
江文茵在纸面上练习法语,她收到了迪恩的来信。
上面只有五个字:我爱你,文茵。
她看着歪歪扭扭的汉字,忍俊不禁地扶住额头。
沈姜站在尤利尔身边,两个人试图酿制一种苦情戏的氛围。
尤利尔看着搭档干掉三份剧组盒饭,他心里酝酿好的情感一下子破灭。
他没见过哪个深宅中的东方女性可以一次性吃掉两个成年男人份量的食物。
“在你眼中什么样才能勾起你的情绪?”沈姜吃完盒饭里的照烧鸡腿,她舔了一下上唇的酱汁,还是国内的盒饭好吃。
“我之前有跟华裔演员合作过。”
“你是说紫夫人?”沈姜想了一下,好像紫夫人的性格跟江文茵确实有几处相似,文静内敛,知书达礼,出如一辙的善良。
“你看过我之前的电影吗?”尤利尔有些惊讶,他记得对方说过自己不看恐怖片。
“当然,我当时扮演的一个角色就是食人魔,汉尼拔是一个非常好的研究对象。”
沈姜把桌子上的餐盒收起来,“虽然我有点害怕恐怖片,但是经典还是要看的,毕竟我是演员,观摩各种类型的电影是学习的一环。”
她回想着自己看完《闪灵》的那几天,大晚上都要把床边的狗子拽起来陪着她上厕所。
小八为此戒掉了睡在她房间门里的习惯。
“你跟我接触的东方人不太一样。”尤利尔看着女孩又打开一盒新的快餐,“这么吃对身体没问题吗?”
“我消化吸收比较快。”沈姜用牙齿咬开一次性筷子,她没有忘记尤利尔前面的问题,“你觉得东方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他们都太端着了,好像一举一动都要想后果。”
“太装了?”沈姜咽下一口紫菜汤,宫殿能量补充快要满了,“装模作样,一点都不真实。”
尤利尔立即举起手,“我可没这么说!”
“嗳,我只是随口说说,别紧张。”沈姜咧嘴笑了起来,她心情明媚起来。
“他们从来没有捉弄人的心思。”尤利尔露出脸上月芽型的酒窝,“你就是一个小恶魔。”
“可是我觉得你是一个情商高的大天使诶。”沈姜吃完碗里的饭,眼睛真诚地望着自己的搭档。
“你比法国人还会甜言蜜语。”尤利尔摸了摸胳膊,他明显被腻歪到了。
“好吧,那我换个态度。”沈姜板起脸,轻咳一声,“你还不快点进入状态,扮演好你的望妻石!”
“遵命,长官。”
江文茵看到客厅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媒婆,不可置信地看着坐在高堂上的江慎独。
“你要给我说亲?!”
“沈家的一公子,巴黎留洋回来。你不就喜欢说鸟语的人吗?”江慎独端着茶盏,用盖子撇去上面的茶叶。
“我不嫁。”江文茵重重地坐在椅子上,把头别向另一边。
江慎独看着女儿一脸倔强的神色,他招来旁边的小厮,“你们把小姐带到柴房醒醒脑子,什么时候想明白什么时候放她出来。”
江文茵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她提前预测了父亲的惩罚,早在那里藏好了足够的盘缠,可以让她登上码头的渡轮,回到迪恩布拉德伯里身旁。
女主参战的描写不多,可能是因为现实中江文茵忙于抢救伤员,迪恩只收到寥寥无几的几封信,还有一部分在寄出去的过程中遗失,他并不是特别清楚爱人在战场上的情况,只能用过几句话来推测对方是否安好。
后面的拍摄都是围绕着布拉德伯里思念自己的恋人展开。
第178章
沈姜昂起脸,让剧组的化妆师给她上一层灰扑扑的妆容。
她环视了一圈剧组,国内团队氛围明显比昨天沉默了不少。想想接下来要拍摄的内容,就能理解大家的心情。哪怕今天生长在和平年代,曾经的伤痛也无法抹平。
“战争永远都是最肮脏的东西。”
“发起战争的人应该永远钉在耻辱柱上。”
沈姜厌恶地皱了一下眉头,作为坚定的和平主义者,她不喜欢任何掠夺者。
“白小姐,请不要皱眉。”金发化妆师用法语说道,她没有听懂演员的自言自语,只当是对方等得太久了,“伤口想要自然的话,需要耐心等待。”
妆画好了之后,沈姜忍住想要撕下嘴唇上的“干皮”,这是用米纸糊上去的。
她走到剧组布下的战场,躺在泥土蓬松的地面滚了一圈,总算让衣服变得破旧。
与此同时,她注意到旁边还躺着另一具“尸体”。
张银菲放轻呼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真正的死人。
不过长时间把脸埋在泥土里有些难以呼吸,她慢吞吞地把自己转了个方向。
“嗨?”沈姜认出来这是前几天找她要签名的女孩子。
张银菲僵住身子,“白影后?!”
“我们年龄差不多,你叫我白歌吧。”沈姜没有走开,而是坐下来。
“我问了沈昌盛导演,电视剧已经到剪辑最后阶段,明年就可以送去审核了。”
“哇,真的吗?”张银菲心里紧张散去了不少,她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外国导演在喊沈姜过去。
“导演叫我,我先走了。”
张银菲看着女孩挺拔的身姿,她眼里染上憧憬,无论是哪一处都让人心动不已。
沈姜站在雅克贝汉身边,听着他说的走位讲解。
“你在这里,然后专心给人做手术,剩下的就交给灯光师和摄影师。”贝汉动手整理了一下道具上的人造血浆。
江文茵把自己的珠宝首饰藏在衣服里,随后换上彩石的衣服从后门溜出江宅。
她生长在江南,即使不经常出门,也熟悉附近一带的地形,很快就找到了人力车夫聚集的地方。
“我想去车站。”
坐火车到琼州,最后乘坐渡轮抵达越南。
她买了一张包厢的车票,走廊里大多数都穿着打了补丁的衣服,空气中弥漫着难以描述的气味。
江文茵掩住鼻子,在列车员的护送下来到自己所在的包厢。
她拉开窗户的一条小缝,让空气流动进来,脑子里忍不住想着跟爱人相见的场景。
绿皮火车穿过一个又一个山洞,突然一个急刹车,整节火车晃了晃,差点被掀翻。
“怎么回事?”江文茵听到外面的哭喊声,不由得攥紧手里的提包。
悄悄拉开车帘,她死死捂住嘴,瞳孔放大,血液染红了整个世界。
年轻的女孩没有如愿到达琼州,火车在半路上遇到了空袭,江慎独派来的人找到了她,把她压回江宅。
【我至今也无法想象文茵在那天看到的场面,当一个人看到自己所在的国家正在被侵略时,有的人选择叛变,有的人选择逃离,有的人选择拯救。我的爱人无疑是后者。】
【文茵回到自己国家之后,我收到了三封信,第一封带着鸢尾花的香气,她充满信心地要与我重逢;第二封带着火药的刺鼻,她勇敢无畏地跟自己的同胞站在战场的前线;第三封带着草木的清香,这是我们之间最后一次交流。】
【我永远爱她,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迪恩布拉德伯里。
“他们最后重逢了吗?”沈姜摩挲着书脊,扉页上有作者的签名。
“江牺牲后,遗愿是把自己的躯体沉没在红河。布拉德伯里死后,把自己的骨灰洒在红河。”贝汉吸了一口手中的雪茄。
红河是国际性河流,是中越的边境河。
沈姜心情沉重,杀青也没能让她感到快乐。
尊龍走上来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如果还有来世的话,他们一定会在一起。”
“嗯。”
尤利尔那边还需要补拍越南的戏份,沈姜一行人杀青后就返回洛杉矶。
“说起来是不是到圣诞节了?”沈姜换上一身浅灰色的毛衣,她看到窗户上面凝结一层水雾。
美国高中的寒假一般从圣诞节的前两周开始,假期三到五周。
“对,趁着现在改还来得及,可以在爱德华回来之前有个监护人的样子。”劳莫从电脑前抬起头他看着艺人在沙发上葛优躺,没有一点形象。
“还有一个月,不着急。”沈姜把手伸到沙发的抽屉底下,拿出一袋没拆封的原味薯片。
爱德华回来就看到屋里温馨忙碌的场景,他跟坐在客厅里的徐鱼溪打了声招呼,就来到厨房。
飞快地绕到女孩身后,捂住她的眼睛。
沈姜感受到身上的重量,她脸色平静地转过头,“你的脚步声太大了。”
“好吧,本来以为可以吓你一跳。”
沈姜看到孩子脸上失望的表情,用手扯了扯对方的脸,“欢迎回家。”
少年原本低落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明媚,“明天可以去游乐园吗?”
“不行,我要去看医生。”
“你哪里不舒服?”
“只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找心理医生疏导一下。”沈姜看着爱德华脸上的面粉,她努力让自己不笑出声,“周末可以。”
吃过晚饭后,沈姜回房间洗完澡就钻进被窝打算刷蓝鸟,但是眼皮越来越沉重,屏幕在她眼里变得模糊。
爱德华在床上翻来覆去,每次换一张床他都要花两天来适应,闭上眼怎么也睡不着。
‘还是去楼下喝杯水吧。’
他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整个别墅的人都应该进入梦乡。
爱德华在开放式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他喝完后把玻璃杯放到洗碗池里,转过身就看到客厅里桩着一个人影。
“嘶——”
他吓得差点叫出声,不过熟悉的身影让他没有立刻叫醒别墅其他人。
“怀特?”
爱德华走上前,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看到女孩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你也失眠了吗?”
监护人没有像往常一样伸手揉自己的脑袋,而是直挺挺地走向玄关。
“喂,你大晚上要去哪里?”
还穿着睡衣……
爱德华察觉到异常,他套上外套,把沈姜的衣服拿在手里跟了上去。
“怀特?”
他把毛呢大衣罩在女孩身上,“这么冷的天气你不怕感冒吗?”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片沉默。
“你怎么了?”爱德华用温热的手掌捂住对方冰凉的脸颊,“为什么不说话?”
他端详着面前那张精致的脸,空洞的眼神使女孩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人偶。
“噢,你是不是梦游了?”
爱德华恍然大悟,他牵住沈姜的手,“我带你回家。”
他发现女孩另一只手攥着一把尖锐的水果刀,“你怎么还把客厅里的水果刀拿出来了,别把手划伤了。”
“来,把它交给我。”
沈姜呆呆地低下脑袋,看了看手中没有套刀套的水果刀,然后抬头看了看笑容温和的爱德华。
“唔……”
爱德华看到对方乖乖地把刀交到自己手上。
‘哇哦,怀特梦游的时候好可爱!’
他手痒地上手摸了摸看起来柔软的毛发,好像小动物。
“走吧,我们回家。”
他伸手拉了几下,发现对方静静地站在原地。
“你不想回去吗?”
“好吧,那我们站在这里玩一会儿?”
高档别墅区的治安一向不错,爱德华倒是不用担心发生某些热武器案件,除非他们闯入别人家的院子。
他回过神,就看到监护人像一只小壁虎往邻居家的围墙爬去。
“嘿,好孩子不可以这么做。”
爱德华把当壁虎的沈姜扯下来,看到对方不开心的脸色,伸手抱住,“半夜闯入别人的庭院可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沈姜缓缓低下脑袋,看着自己的拖鞋开始新一轮发呆。
“鞋带开了?”爱德华看到拖鞋上两个小绒球散开,他不明白为什么拖鞋还要设计鞋带。
不过他还是认命地蹲下身子给变成巨婴的监护人系鞋带。
就在爱德华正准备把带子穿过去的时候,发现沈姜抛下拖鞋,朝着马路中央跑去。
此时一辆跑车以不正常的速度驶来,爱德华想也没想向着沈姜扑去,两个人跟车子擦身而过。
爱德华带着沈姜在另一边滚了几圈停住,那辆跑车没有一丝停留快速开走了。
“怀特!”他用力弹了一下对方光洁的脑门,“你这是在自杀吗?!”
那双空洞的黑眸一点一点恢复神采,沈姜捂住自己发红的脑门,“臭小子,想死啊?”
“你醒了?”爱德华直起身,弯腰把沈姜抱到人行道。
“你大半夜把我抱出来干什么?”沈姜这才注意到自己在外面,初冬的夜晚让她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你不会想谋杀你的监护人吧?!”
沈姜毛都炸起来,她用力挣脱爱德华的臂弯,尤其是看到对方衣兜里露出来一截水果刀。
“你……”
爱德华气笑了,“你倒不如问问你自己为什么大半夜跑出来,试图非法闯入邻居的住宅,接着又趁我不注意跑到路中心想要亲吻一辆二百码的跑车。”
第179章
沈姜半信半疑地接受自己梦游的事实。
“我真的是自己跑出来的吗?”
“千真万确。”爱德华咬了一口手里的披萨。
两个人坐在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披萨店吃夜宵压惊。
沈姜对着面前一大盘喜爱的垃圾食品没有任何胃口,“我家族没有任何遗传的梦游史啊。”
要是爱德华没有跟出来的话,她就要丧命在那辆超跑下面。
‘你也没有一点感觉吗?’
大脑肯定地否认,“你休眠的同时我也陷入休眠,我也不太清楚你会不会梦游。”
‘我可以肯定我在韩国没有梦游。’
‘Why?’
‘韩国凌晨三四点大排档满座,整条商业街比白天还热闹,要是我出去的话,不可能没有被人认出来。’沈姜捏了捏眉心,她当时住的可是繁华地带的汉南洞。
跟良叔买的养老小区完全不同,那里半夜都很热闹。
“你说最近压力太大,是不是跟那个有关系?”爱德华放下手里的披萨问道。
“可能。”沈姜不确定地移开眼睛,她心里有一个更可怕的猜测。
副人格是不是已经出来了,甚至掌控自己的身体,在她不知道的时间。
“需要我陪你一起睡吗?”爱德华说完之后,就看到对方惊恐万分的表情,“我随口说一说。”
“你还是别随口说话了。”沈姜松了一口气,“我不想母子关系变质。”
“那你有什么更好的解决方法吗?”
“解决方法多的是,先把我绑起来看看。”沈姜决定天亮了就去买一个报警装置,就像商店里的防盗扣,安在门口的话,走出去就会有报警提示。
实在不行可以办理住院手续了。
爱德华凑过来,碧绿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
“回去可以给你涨零花钱。”沈姜犹豫地开口道。
“不……我是说可以把肩膀借你靠靠。”爱德华一脸无语的表情。
“抱歉,我冤枉你了。”沈姜把脑袋轻轻靠在男孩的肩膀上,她感觉自己挺幸运的,捡来的猫狗人,每一个都给她带来好运。
“谢谢……”
爱德华听到监护人小小的声音,他抬手放在对方另一边肩头,“没事,会好起来的。”
他觉得自己语气不够坚定,于是又重新说了一遍,“一定会好起来的。”
“当然。”沈姜给他一个大大的熊抱,“寒假我带你去旅游。”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早晨七点的时候,裴壮准时走下楼做健身餐,他看到玄关缺失的衣服。
“这两个孩子大清早就出去了吗?”
他没想到别的地方,只是以为沈姜带着爱德华出去开小灶。
他沿着小路锻炼完,发现两个还没有回来,连忙跑上楼“劳哥!”
劳莫穿着睡衣拉开门,他知道裴壮不会轻易叫醒自己,“怎么了?”
“小老板和爱德华好像出去了一晚上!”
“什么?”
劳莫推开沈姜的房门,床铺只是乱了一点。
“这像是刚躺下就离开了。”裴壮看了一圈房间,“爱德华的房间我也看过了,人不在。”
“你去调一下门口的监控。”劳莫让裴壮先去书房调监控,自己飞快地洗漱完换掉睡衣。
他坐在书房,看着凌晨三点的场景。
艺人的身影出现在摄像头底下,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
劳莫邹起眉头,“这是在整什么幺蛾子?”
紧接着他看到爱德华从别墅里跑出来,把手里的衣服盖在沈姜身上,一直低头跟对方说话。
但是艺人没有任何回应,就像是一个木偶。
过了一会儿,劳莫看到沈姜趁着爱德华不注意,做出一系列危险的举动。
裴壮看得人傻了,“小老板这是……”
“你先不要声张,回来我问问她情况。”劳莫没想到沈姜的病情变得更严重了。
他心里少见的出现慌乱,一时间手足无措,不过他不能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整个工作室都是半大的孩子,必须要稳住人心。
回到别墅之后,沈姜看到坐在客厅里的经纪人,“你这是?”
劳莫看了一眼后面提着一大兜打包盒的爱德华,“你先回房间休息,我跟你的监护人谈一谈。”
爱德华把手里的食物交给裴壮,他站在原地没有动。
“你回房间吧。”沈姜昂了昂下巴示意道。
小孩这才蹭蹭爬上楼。
“他倒是听话。”劳莫看着爱德华的背影说道。
“我养的崽肯定听我的啊。”熊熊翘起了小尾巴。
劳莫没有应声,让沈姜跟着他来到书房。
“说说吧,你三更半夜怎么回事?”
沈姜抿了一下嘴唇,“就你看的那样,我好像患上了夜游症。”
“你家有遗传病史吗?”
“绝对没有,我父母婚前都做了体检。”沈姜想到姜玉书教她的婚姻观,在结婚前必须要跟伴侣做全身体检,目的就是为了预防某些病因。
劳莫打开电脑在念出百度百科,“梦游症通常与社会心理因素相关,生活规律混乱、环境压力过大……都会在入睡两个小时后出现异常。”
他叉掉网页,“江文茵对你的影响很大吗?”
“不,她对我来说是一次全新的体验,利大于弊,毕竟这个角色本身是正面形象。”沈姜摇了摇头。
“那就是李丽莲?”
“也许……有可能跟她无关。”
劳莫皱了一下眉头,“你也不确定。”
沈姜点头,“对,《树荫》也是高功能反社会主角,但是并没有让我产生负面影响。”
“总之,我可能要提前去看心理医生。”
她把预约的时间提前,好在对方只服务自己一个病人。
安妮马丁森穿着驼色的羊毛衫,口袋里夹着一支圆珠笔,另一边放在巴掌大的病历本。
“你看起来不太好,怀特小姐。”
“是的,我感觉我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了。”沈姜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她在医生错落有致的毛衣上巡视一圈。
“你看起来对我的新衣服感兴趣。”安妮低头调整了一下毛衣。
“不,我只是好奇您今天为什么没有穿工作服,医生不都要穿白袍?”
安妮双手交叠撑着下巴,“并不,我不是外科医生,常服更容易拉近我跟病人之间的距离。”
“上一次你心里对我有所防备,我想试一试这件衣服能不能让你放松下来。”
“目前来看效果不错。”
沈姜勾了勾嘴唇,很快又耷拉下来,她之所以对安妮的白大褂产生警觉,是因为宫殿里的心理学家一直身着白袍。
哪怕心里知道她们不是同一个人,但潜意识仍然紧绷神经。
“您是一位细心的人,有时候我在想你会不会读心术。”
“如果我有读心术的话,就不至于对怀特小姐感到迷茫。”安妮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巧克力球,“你对酒精过敏吗?”
看到女孩摇头,她把那枚巧克力放到对方手中,“前几天我逛街的时候路过一家糖果店,发现它十分符合我的胃口。”
“我想我们可以先从巧克力开始今天的聊天。”
“噢?”沈姜撕开外面的包装纸放到嘴里,“那么你要问什么,医生?”
“你可以叫我安妮。”安妮耸耸肩,“一个普普通通的名字,跟玛丽一样常见。”
“但它也是一个好听的名字,英国有一位女王也叫安妮。”沈姜感受到巧克力在口中融化,辛辣的酒液流出来,她用舌头舔了一下上颚,伏特加的味道。
安妮温和地笑了笑,“你喜欢巧克力吗?”
沈姜轻轻地点了一下脑袋,“喜欢,我觉得巧克力怎么做都不会难吃,对我而言就像马铃薯一样。”
“那她喜欢巧克力吗?”安妮盯着女孩那张清丽绝色的面孔,她在心里忍不住感叹对方真的是自己有生以来见过最漂亮的人类,真正的美人不分人种和国家。
沈姜愣了一下,立马想到医生是在问谁。
“大概喜欢吧,至少我没发现她明显的表讨厌某种食物。”
“你确定她是另一个人吗?”
沈姜刚想点头,但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您还记得我曾经说过一个可能经历过的梦境吗?”
“当然,那场梦可能是你的记忆在恢复。”安妮按动着手里的圆珠笔。
“您之前问过我,你确定我是一个人呆在仓库里吗?”沈姜觉得此时的场景跟那一幕重合,“我给了您肯定的回答。”
“然而我在越南拍戏的时候,又回到了那场梦境。”
安妮坐直身体,“你遇到了什么?”
“我在一艘渔船上,两个绑匪不是直接把我绑到山上,而是经历过一段水路。”
“我在船上遇到一个十岁的少年……”沈姜按住一直在跳的右眼,“我从他嘴里得知他们在榕城把我绑走,坐船逃到宝岛的一座山里面,那个仓库可能是废弃的伐木场……”
“我想知道您当初为什么怀疑我并不是一个人?”
安妮舒展眉头,“很简单,仓库的天窗是固定的,世界上的仓库大同小异,你说的那些材料不足以让你在绑匪发现之前搭建到合适的高度。”
“所以当时一定有一个身高五英尺的人在下面托住你,才能让绑匪不会怀疑你还呆在仓库。”
第180章
“这么简单吗?”沈姜挑眉,她还以为会有长篇大论的推理。
“这可是需要日积月累的经验啊,甜心。”安妮眨了眨蜜糖色的眼睛,“我从小就对推理小说感兴趣,人生第一个偶像是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先生的确是非常好的榜样。”沈姜看到医生站起身走到饮水机冲泡陶瓷杯里的粉末,“你想给我吃什么?”
“可可。”安妮把调好的可可牛奶放到她面前,“我特意加了鲜奶。”
“谢谢。”沈姜小口喝着杯中的可可,热乎乎的液体温暖了她冰冷的胃袋。
“目前来看,你记忆在一点点恢复。”安妮拿出沈姜的病历本,“哇哦,你拍的证件照非常美。”
“啊,那是我在拍摄《情迷爱琴海》时期去照的。”沈姜觉得那部电影才是自己的颜值巅峰,朱迪福斯特花了大量时间在她的造型上面。
“那电影播出的时候我一定要去影院欣赏一下。”安妮看着女孩逐渐放松下来,插播日常话题有助于让对方消除警惕。
对于从小在娱乐圈里摸爬打滚的演员来说,放下警惕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好在怀特小姐是一个配合医生的病人。
安妮等到对方喝完杯里的可可后继续说道,“记忆恢复需要触发特定的环境,在事发环境下是最有效的方式。”
“我的建议是你在信任的人陪伴下到你梦境中的地方走一遍。”
“现在你已经恢复大量的失忆片段,距离全都想起来很近了,就差最后一个契机。”
沈姜低头盯着手中的杯子,用拇指擦去边缘的唇印,“我会好好考虑一下。”
“那么,医生,您相信我患有人格分裂吗?”
安妮目光温和,“你想听实话吗?”
“当然。”
“我保持中立的态度。”
沈姜离开诊室,就看到门口椅子上坐着的经纪人,“我们走吧。”
“医生怎么说?”劳莫收起手机,他打算明天趁着艺人带孩子的时候来找安妮马丁森了解一下情况。
“她说我会好起来的。”沈姜把手插进羽绒服的口袋里。
“你们谈了三个小时,就这?”
沈姜毫不犹豫地点头,“对!”
她相信安妮不会随意把自己的秘密透露出来,至少不是现在。
“哦对了,圣诞节过后我打算带着爱德华回香岛。”
“你回香岛还不回趟家?”
“不了,我现在这样容易让父母担心。”沈姜不太想给家人带来无端的烦恼,“我想找姑姑问些事情。”
自从那天晚上发现梦游之后,沈姜就开始调监控,除了有一天摄像头发生故障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还好只是第一次。’沈姜松了一口气。
‘要是经常梦游,你早就能发现异常。’大脑安慰道。
‘嗯。’沈姜依靠在转椅的椅背,‘她们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还是老样子,你不去宫殿的时候都呆在自己房间里,不管是哪个世界的你都不喜欢社交。’
‘但这不是一件好事。’沈姜皱了一下眉头,大脑无法把视线伸到房间内部,她没有办法及时取得情报。
只能寄希望屠夫和她的线人给力一些。
晚上睡觉前,沈姜让爱德华把她绑起来。
“你确定要这样做吗?”爱德华扯了一下带子,“看起来很不舒服。”
“为了我的小命着想,你再捆紧一点吧。”沈姜活动了一下身体,绑带是专门用来制服狂躁症的病患,捆绑的过程中不会出现血液不循环的情况。
爱德华只好再调节了一下按扣,“这是最小了。”
他趴在床边,“我在你旁边打地铺也不可以?”
“No!”沈姜用力摇了两下头,她现在无法跟床脱离只能第二天让旁人解开绑带。
她看到男孩依赖的神色,头都大了,感觉养了一只会说话的猫狗结合体。
“你快去睡觉,第二天八点给我解开!”
“好吧。”爱德华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胳膊,“晚安,怀特。”
沈姜闭上眼睛,缓缓进入梦乡,再次睁眼,她看到完好的绑带,‘看来她没有出来。’
‘是的,你的睡眠质量真好,这样都能入睡那么快。’大脑没想到自己主人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秒睡。
‘怪我咯?’
门把手转动,爱德华探出一个脑袋,跟床上的女孩对视,“你醒了?”
“你为什么看起来很失望。”沈姜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你想多了。”爱德华走上前给她松绑,“昨晚上睡得怎么样?”
沈姜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不太好。”
她发现起床才能感受到捆绑带来的酸爽,全身酸胀,就像为了角色拼命瘦身的那段日子。
爱德华坐到床边,伸手给她按着肩膀,“所以还是让我来陪你吧。”
“你死了这条心,我宁愿去跟万一姐和小鱼姐睡。”沈姜嘶了一声,后背应该有红印。
“噢。”
“过完圣诞节我带你去香岛。”沈姜昨天让劳莫办理爱德华的签证,那时候应该办下来了。
“那是你的家乡吗?”
“我的家乡在京城,等到你高中毕业了我带你去故宫玩一圈。”沈姜转了转脖子,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感觉没那么酸痛了。
“我姑姑在香岛,你到时候表现的乖一些,我带你见见对我不错的阿叔和姑姑们。”
爱德华任劳任怨的帮自己的监护人捏肩,“你有很多个亲戚吗?”
“亲的只有一个,但是有很多把我当亲侄女看的姑姑。”沈姜有点想梅姑和荣叔了。
圣诞节那天,所有人一起做了树干蛋糕,用拍立得拍了一堆照片。
沈姜扇着手里的相纸,相片里她跟爱德华并排站在一起,脸上糊着一堆奶油。
她打算把自己跟猫狗拍的照片放在一起,当纪念。
工作室一行人直接从洛杉矶飞回自己家,劳莫老家在香岛,正好跟沈姜顺路。
爱德华第二次坐飞机就没有那么兴奋,全神贯注地玩着沈姜送给他的圣诞节礼物——任地狱最新款游戏机。
沈姜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脑子里在想怎么跟姑姑开口说这件事,想来想去,如果把这件事告诉一个家人的话,只有沈知芸最合适。
沈知桥和姜玉书大多数时间都很开明,但同样认死理,依旧把她当孩子看待,宁愿跟医生交流,也不想把事情告诉她。
“怀特?”
沈姜收回思绪,“怎么了?”
“怎么去拿到滑翔伞?”
“飞机上没有滑翔伞。”
爱德华把手里的游戏机递给她,“我是说这个。”
沈姜这才明白是游戏里面的滑翔伞,“我看看,大胡子老人说你要去找神庙,你找到几座神庙了?”
“两座,雪山上总是掉血,走到一半就死了。”
两个人凑到一起开始研究起游戏,沈姜暂时抛开自己的烦恼,享受游戏带来的快乐。
到了航站楼,沈姜把游戏机踹到自己包里,“先让我玩一个晚上,明天还你。”
劳莫没想到艺人长到二十一岁也能面不改色欺负小孩子,恶霸之风不减当年。
“你到时候别一借不还。”
沈姜听到经纪人的话,心虚地回答道,“怎么可能。”
她一个小时前给香岛游戏店的老板发了消息,让对方给她留一台限定机。
沈知芸穿着一身风衣站在接机口,她伸手接住扑过来的侄女,“不错,份量没减轻。”
“我觉得我瘦了好多。”沈姜捏了捏自己的胳膊。
沈知芸看向她身后的爱德华,“她平常给你惹了不少麻烦吧。”
爱德华意识到对方是跟自己说话,他连忙否认,“不,怀特对我很好。”
沈姜给他报了中文口语班,可以听懂日常的短句。
‘我突然想到,我给爱德华报的是普通话。’沈姜听着老外中文,她忽然意识到粤语跟普通话差距还挺大的。
‘你可以让他再学一门方言。’
‘好像有点道理。’
爱德华感觉背后有些发凉,他伸手摸了摸后背,奇怪,没出汗啊。
回到香岛之后,沈姜带着爱德华到荣叔的住处拜访,周潤发和梅丽芳也在。
“你们在玩麻将?”
“我们看桌子太乱,收拾一下,收拾一下。”周潤发笑眯眯地把麻将扫到桌子里面。
张发荣家中用的是最早一批麻将机,外面是透明壳,要是最新的机子,沈姜就无法看出洗牌的顺序。
“哎呦,你咋带回来这么靓的男仔?”梅丽芳看到爱德华,忍不住打趣,“感情已经到了见家长地步。”
“不,我是他的监护人。”沈姜把爱德华拉到自己身边,“他叫爱德华赛尔斯。”
“这是荣叔,发叔,梅姑。”
爱德华乖巧地打招呼,他就是监护人的小棉袄。
“长得怪靓的。”张发荣感叹了一句,他一直都喜欢好看的人,“上几年级了?”
“八年级。”
沈姜看着爱德华被三个人围着问东问西,不厚道地溜到厨房,到唐生身边蹭吃蹭喝。
唐生抬眼看了一下客厅,忍着笑意说道,“他们已经好久没看到小孩子了。”
沈姜抖了抖,“看出来了,热情到流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