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深,酒吧内越是人声鼎沸。
即使是周一,非节非假的,想来找乐子的人也尽有乘兴放纵的理由。
22:00。
门扉骤然洞开,夹着雪的夜风刹那涌入。
人群围坐的某几桌似有所感,扭头回望,一时掐烟的掐烟,放酒杯的放酒杯,一片此起彼伏的叮铃当啷声。
热闹的氛围为之冷却几秒。
有人低声讷讷:“有人邀请盛炽了吗,他不是对烟酒不感兴趣吗……”
话未尽,后脑勺便被人拍了一巴掌,说话者于是很快知趣地噤声。
盛炽带着郁舟径直走来。
盛炽走入卡座,从小桌上随手擎起一只杯子倒酒。
玻璃杯底停着朵雪嫩的茉莉,碧透的酒液倾注而下,将花瓣溅打得东歪西倒,悠悠上浮。
有人慌忙起身要与他敬酒,有人期期艾艾地想为他点烟。
盛炽轻一皱眉,那欲献殷勤的几人又落回了座位。
“怎么停了?你们继续玩。”盛炽扫了眼卡座中央徐徐渐停的转盘,将倒好的酒递给郁舟,“这个度数低,你喝这个。”
气氛渐渐回暖,转盘又开始转动,骰子又开始滚动。
曾有几分交情的老同学观望一番,试探着来跟盛炽勾肩搭背。
“盛哥也来玩?”
盛炽微“嗯”一声。
众人都注意到盛炽身旁跟了个以围巾蒙了头脸的人,但盛炽没主动介绍,他们便不敢冒然打趣。
只是自那不知面貌的人坐下后,灯色氤氲、烟酒萦绕间,便多了一股若隐若现的香味。
郁舟被烟气熏得难受,抿了一口手里的酒,淡净甜利,又抿了一口。他不自觉地滚动着灵泛的眼珠,不安地思虑着,发愁着怎么完成系统任务。
新一轮的转盘游戏,在众人心不在焉的飘忽视线里,转速渐渐慢下来,最终指针颤悠悠指向了盛炽。
不知是谁倒抽凉气地轻嘶了声。
“啊……盛哥,你可以选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真心话吧。”盛炽不是很在意,随手抽了张问题卡片亮给周围人看,由对面的人念出问题。
“真心话的问题是……现在离你最近的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此时离盛炽最近的只有郁舟,他边将问题卡片归位,边毫无感情波动地回答:“同居关系。”
大约是想不到会是这种答案,念出问题的人都愣了愣,随后神情讪讪。
其实这种关乎盛炽的八卦是会疯狂流传于崇雅近几届学生群聊里的,尤其这疑似是盛炽的首次绯闻,很俱热议潜力。但现在,正主在场,并没谁有那个胆子敢去触霉头。
盛炽的电话在此时忽然响了,他本想直接挂断,但瞥去一眼,发现手机屏幕上来电人的备注赫然显示着“父亲”。
他动作停了下,撂下句“我出去接个电话”,便向外走去。
从混乱喧嚣的氛围中抽身,室外的风吹得盛炽情绪冷却几分,他不发一言,静静地等着电话对面先说话。
电话里响起一道成熟儒雅的声音:
“什么时候回来?你妈妈身体本来就不好,现在因为你,她天天哭,身体状态更差了。”
盛炽冷声打断:“她这样,到底是因为我不回去,还是因为你出轨?”
对面瞬间恼羞成怒,暴怒呵斥:"盛炽!你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盛炽将手机拿得远离耳畔,指腹移到挂断键上方,正要按下。
对面的alpha终究是更年长一截,很快平复下来,语气恢复正常:“你要知道,你妈妈天生体弱,一辈子只能生育一次,只有你这一个孩子……”
盛炽垂眼,轻声轻言:“那也不是你在外面搞出私生子的理由吧。”
不等他血缘上的所谓父亲再次大发雷霆,盛炽便挂断了电话,动作行云流水地将手机关机。
恶心。
好恶心。
盛炽的眉眼间闪过一丝至极的厌恶。
他永远记得半年前的那一天,他的妈妈打来电话问他知不知道父亲在哪里,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家。
他说不出话,目光遥遥地落在远处,看着所谓的父亲揽着一个陌生女人的腰,亲昵无间,款款走入酒店。
为什么伴侣之间不能做到忠贞,为什么不能信守诺言。
对这种水性杨花的人,他永远深恶痛绝,绝不原谅。
·
酒吧内。
盛炽前脚刚走,就有纨绔alpha凑过来跟郁舟搭话。
“哎,你是盛炽的小男友吗?你怎么都不说话,把围巾解下来呗,一直蒙着多难受。”纨绔往这边挪了又挪,凑得近了,甚至要直接伸手去扯郁舟的围巾。
郁舟躲了一下,他记着来之前盛炽让他不要跟别人说话,于是闷不吭声。
虽然郁舟的脸几乎被遮掩得密不透风了,但只看那双眼睛,还是让人觉得漂亮得不行。
纨绔忍不住直盯着他看,循循善诱地劝道:“别喝你手里的酒了,那多没劲,来,我给你调一杯呢。”
纨绔调酒手法娴熟,炫技一样,香槟酒兑入加仑桑格利亚汽酒,掺杂进草莓和桃子的果肉,调出颜色漂亮的淡粉色的一杯。
他硬塞到郁舟手里,语气放得讨好:“你喝一口,赏个脸喝一口我就不吵你了,成不?说真的我觉得你特别眼熟,你说我是不是在梦里见过你呢。”
郁舟被迫握住了那只高脚杯,嘴巴紧抿,不知所措地往后躲。
“真的,这个好喝的。”纨绔坚持不懈地劝说,他知道等盛炽回来肯定就没戏了。
他有点急眼了,伸手去捉郁舟的手,携着郁舟的手将那杯粉色的酒抬起来,让杯口凑向郁舟嘴边。
郁舟不得已皱着眉,被迫呛了两口酒液。
突然,纨绔听到一道冷硬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
“你在干什么。”
来不及回头,一只手就抓上了纨绔的后衣领,猝不及防被大力一扯,他整个人都重心不稳地向后摔去。
纨绔双手抱头,慌张道歉:“呃!对不起盛哥对不起……”
“……”
郁舟怔怔地抬头看去。
盛炽站在他身后,居高临下地俯视他,蔚蓝的眼瞳变得深暗,眼底情绪波谲云诡。
“他喂的酒好喝吗。”
“你好像玩得还挺开的……”
“看上这里哪个了?用不用我为你牵线?”
“……没有。”郁舟去搭他的手腕,很委屈,明明他是不情愿的,刚刚被酒呛到了嗓子还特别难受。
盛炽从之如流地反握住郁舟的手,捏着他细伶伶的腕骨,反复揉搓。
“呃,疼,你干嘛。”
“弄干净。”盛炽眉眼覆着阴霾,“他碰你手了。脏。”
郁舟声音模糊地说:“他的酒不好喝,没有玩得开……没有看上别人。”
一句不算解释的解释,但说完后,郁舟明显感觉到盛炽给他擦手的力度放轻了。
盛炽坐回他身边,郁舟就很乖地依偎着人,悄悄观察盛炽几眼,发现盛炽似乎已经消气,于是放松了下来。
郁舟去拿原来盛炽给他倒的那杯酒,喝了又喝,冲刷掉嘴里香槟果酒的味道。
对比一下,果然还是盛炽选的酒好喝。
郁舟此时已经有些微醺,他只是贪杯地多喝了两大口,眼皮就泛上酡红,呆呆地看着别人玩游戏。
好、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不知已经是第几轮的转盘游戏开始,郁舟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指针,看着转出残影的指针渐渐慢下来,最终晃悠悠指向介于盛炽和郁舟之间的空气区域。
众人惧于盛炽方才的言行凶相,不敢辩断这个转到的算是谁的。
“啊、呃那这个怎么算……”
“这个不作数吧?”
“不作数不作数。继续下一轮……”
怎么就不作数了!
郁舟眼睛睁圆,身体往指针的指向一挪,一下子近得与盛炽大腿贴大腿。
郁舟双眼亮晶晶:“是我,转到我了。”
他怕其他人不认还要再转,于是倾身赶紧去抽卡,后方衣摆立时往上揪了一些,露出一小截光滑的脊梁骨,白得晃眼。
盛炽下意识伸手捂住他的后腰,用大掌遮住那处。
郁舟抽了一张大冒险卡片,也有样学样地当先亮给周围人看,显得自己特别酷,等着别人念出卡片上的内容。
然而,等了半晌,也没有人念出来,周围人都噤声了一样,静悄悄的。
郁舟有点没装到的不爽,又将卡片转向盛炽,皱着眉毛,颐指气使:“你念给我听,快点。”
盛炽将卡片上的内容看清,蓦然气笑了,也不做答复。
“这是什么很难念的东西吗……”郁舟不明所以,将卡片翻转过来自己看,费力地看了十秒。
——与在场任意一人,接吻十下。
郁舟屏息片刻,吧嗒了下嘴唇,喃喃自语:“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东西嘛……”
他开始一圈圈解下自己头脸上的围巾,这片刻仿佛慢动作片,所有人都直勾勾盯着他,连盛炽都被他弄怔住了。
从碎发掩映的眼眉,到雪润白腻的鼻尖,到酒液浸过的、翘突鲜满的唇珠。
所有人都呆住了。
郁舟将极宽大的围巾抖开,罩住自己与盛炽的头脸,生疏地找好角度,倾身仰头去碰盛炽的右侧脸颊。
男大学生的脸颊并不好亲,年轻气盛,干燥而略有骨感,近而可闻的身体发肤的气息也是陌生的,骨子里泛出烈然的英气,带着另一性别的侵略性。
一下,两下,三下……
很快的,很细碎的,一沾即离的吻。
或许那甚至不能称之为吻,只是短暂接触了一下。就算是两个陌生人之间客气的吻面礼,都不至于这么轻、这么迅速。
郁舟不会接吻,他以为这样简单地碰一碰别人的面颊,就是了。
围巾下,人的轮廓不停蛄蛹,一举一动,头脸倾斜的方向,下巴扬起的频率,都被围巾的起伏波动勾勒出来。
盛炽被亲懵了。
第十下,郁舟亲完欲退,终于回神的盛炽猛然扣住郁舟的后颈,反客为主,用力将他往自己脸上按。
郁舟的嘴唇肉被盛炽的齿撞到,痛得他瞬间溢泪。
盛炽完全封住他的嘴,毫无技巧,十分青涩,但亲得很用力,水声响得在场每一个人都能听得清晰至极。
盛炽单手扶着郁舟后颈,全凭本能意识地去大力揉按那里嫩气的腺体,指腹将那嫩肉棘突直揉得发红发肿。
郁舟被弄到啜泣,呜咽着迷蒙着泪,不停推拒,含糊的声音还未说完整,便被盛炽仿佛要将他吞吃殆尽的吻吞掉。
“不要……已经、十次……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