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姜南，南南。
就连名字都一样。
周淮之已经百分百可以确认了，这个叫南南的“女主播”就是姜南。
不同于昨天直播的粉色头发，今天的姜南是黑长直假发，挽成公主头的样式，比起昨天少了份张扬多了份乖巧。
周淮之没想到，白天扛着相机跟着他们攀岩挂壁的男生到了晚上，摇身一变就成了直播平台的女主播。
就挺突然了。
也不知道自称“南家军”的沈印和周淮禹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想必一定精彩得很。
周淮之打消了退出直播间的念头，饶有兴致地观看了起来。
下午在攀岩馆姜南只跳了几个动作，今晚是跳完了整支舞蹈。
他的舞蹈并不像平台上一些擦边主播一样搔首弄姿，而是每一个动作都流畅到位、韵味十足，这一支名为“细腰”的古典舞在他的演绎下犹如流动的江南画卷。
整个舞蹈用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来形容也不为过。
周淮之虽然不懂舞蹈，但是鉴美能力是有的，这一刻他突然get到了沈印发疯的点。
毕竟姜南不只有漂亮到无可挑剔的脸，还有过硬的业务能力。
是的，漂亮。
周淮之很难想象自己会用“漂亮”来形容一个男人，但是姜南确实担得起这两个字，而且他的漂亮并非雄雌莫辨的那种，他男装的时候绝对不会被认错性别。
姜南充分演绎了什么叫“这支舞百分之八十靠腰”，柔韧细白的腰像是灵活的水蛇，软得不可思议。
看到姜南舞动时不经意间露出的一小截腰身，周淮之不自觉想到了今天替姜南穿安全带时，腰环勒在他身上，显出来的腰肢。
真的很细。
现在看来不仅细，还很软。
一曲舞毕，姜南用一个后仰下腰的动作收了尾。
屏幕上几乎被弹幕盖过了。
【啊啊啊啊啊！！今天是国宴吧！老婆太美了！】
【腰细腿长！好想摸一摸！】
【今天也是为老婆着迷的一天！】
【为老婆疯，为老婆狂，为老婆哐哐撞大墙！】
看到屏幕上大喊姜南“老婆”的粉丝，周淮之脸色有些微妙。
昨天在弹幕上也看到不少粉丝叫老婆，但是当时他并不知道主播是姜南，眼下知道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姜南，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去听别人叫他老婆的？
他不由去观察直播间里姜南的表情。
然而姜南似乎早就习惯了粉丝的称呼，脸不红心不跳，只是凑到屏幕前对打赏的人道谢。
他先是念了一些粉丝的名字，最后打赏的人实在太多了，干脆说：“统一谢谢大家的打赏。”
【嘤嘤嘤，没有被女神抽中念名！狂掷一周午饭送上轮船！求女神翻牌！】
【你是真的飘了！当初一一念粉丝id的耐心哪里去了？】
【狂掷一个月午饭送上轮船x4！求女神翻牌！】
【狂掷三个月午饭送上轮船x12！求女神翻牌！】
弹幕突然统一了起来，打赏的特效接二连三地炸起来。
“喂喂喂。”姜南看着弹幕，哭笑不得地说，“还是那句话，有闲钱的金主们欢迎打赏，如果是学生的话，拿饭钱打赏就没必要了，主播不缺钱。”
他刚说完，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俞强发来信息：我缺我缺我缺！女神！不要搞慈善！
姜南眼角瞥了一眼，腾出一只手敲了个【中指】的表情回复给他，随后把手机翻过来盖上。
他虽然不缺钱，但也是一个靠直播赚钱的主播，根本称不上搞慈善，只是觉得如果学生用生活费来打赏的话大可不必。
·【老婆放心！我们有钱！你大胆地脱！啊不，我是说你大胆地播！】
【楼上好污的心！污得……深得我心！】
【说到脱，女神什么时候能跳脱衣舞？光是想想都要喷鼻血了……】
【主播这么会扭，跳脱衣舞肯定很骚吧？！跳跳呗，反正你不就是干这行的。】
【光是想到就硬了，主播约不约？后台看看丝信，价格你出。】
【哪来的乐色在这里喷粪，滚滚滚滚滚！】
看到屏幕上一些越来越出格的言论，周淮之眉头皱了下，接着就看到屏幕提示好几个id被提出了直播间。
【f管-星黛露：什么辣鸡玩意儿也敢在我们南南的直播间开黄腔，当老娘不存在啦？！】
踢人的是姚璐，作为姜南直播间的房管，她踢人的操作麻利得很。
姜南对这种污言碎语早就习以为常了，自动忽略掉，只和真爱的粉丝互动，随机抽了几个粉丝送了福利。
其中一个粉丝还是周淮之的熟人，沈印。
沈印的id很好认，和他的微信名字是一样的，只是在前面加了【南家军】三个字，姜南刚念出来周淮之就发现了。
周淮之去自己的黑名单列表看了眼，确定沈印还好好地躺在里面就放心了，不用接受来自宅男的嚎叫。
至于告诉沈印他的南南女神是男人这件事，周淮之压根不考虑。
当年本科和沈印一起同寝的那几年，周淮之不止见过他为女主播发疯，还见过他为男主播着迷。
用沈印的话来说就是无所谓主播是男或女，他在网上花钱买的是情绪价值，只要自己快乐就是值得的。
如果这男女不拘的操蛋玩意儿知道姜南是男的，指不定会更兴奋。
想起今天在攀岩馆认真为自己拍摄的人，出于安全考虑，周淮之决定还是不要透露为妙。
打定主意后，他退出黑名单列表，点进【攀岩群招新拍摄群】。
他刚才回复可以请吃饭后，陆野就不停地艾特姜南，问他想吃什么。
其他人也冒出头说要一起，唯独姜南没有回复。
陆野在群里问徐锴姜南去哪了，怎么一直不见回复消息，后者表示自己私信也没有回。
整个群里，只有周淮之知道姜南此时在做什么。
按理说，这个群里他和姜南是最不熟的。
可现在的情况，他发现在这一群姜南的熟人里，偏偏只有他知道姜南的秘密。
这种感觉说不出来是什么，总之很微妙。
无法描述，但是因为姜南他以某种新奇的方式体验到了。
群里陆野还在发消息继续艾特姜南，说姜南受伤都是因为周淮之，让姜南不要因为脸皮薄就放过周淮之。
话题又回到了姜南大腿被安全带磨伤上面。
周淮之想起刚才姜南那句“为了一个飞檐走壁的臭男人”，总觉得他话中带了不少的怨念，想必在心里已经骂了自己无数次。
思及此，周淮之轻笑了一声。
笑完之后他又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收起上扬的唇角，轻咳了一声。
再次返回到姜南的直播间，他看到姜南又在念打赏的感谢名单，弹幕上很多人求点名。
姜南这次很有耐心，一个个慢慢点。
作为害姜南受伤罪魁祸首，周淮之觉得自己有必要主动一点。
于是绑了银行卡，给姜南连送了十艘星舰。
这是周淮之第一次在直播平台上打赏主播，对方还是他之前成为脑残粉的周淮禹的女神。
他打赏的时机非常凑巧，正好卡在了其他人熄火的时间，满屏都是他打赏的系统信息，特效把整个直播间盖过了。
姜南看到之后，念出他的id：“谢谢116657359的打赏……咦，这个账号是新粉？”
【卧槽五万！一定是被我老婆性感的大腿吸引进来的！】
【好长的id！好多的钱！】
“你今天看见了吗？就性感的大腿。”姜南乐了。
【一来就狂掷五万，恭喜女神又收获一名土豪粉！】
姜南无障碍接梗：“土豪粉？确定不是狂掷一年午饭的学生粉吗？”
周淮之：“……”是学生，但不是需要省午饭的学生。
但不管是哪一个，姜南都不需要他解释。
因为姜南已经在跟别的粉丝互动了，姿态游刃有余，跟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海王似的。
这个念头一出来，周淮之就觉得不对。
如果姜南是海王，刚才给他打赏的自己不就成了他海里的鱼了？
这么一想，周淮之的表情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已知周淮禹和沈印都是姜南的粉丝，如果姜南的直播间是鱼塘的话，这两人都是鱼塘里的鱼，如果再加上他……
一个鱼塘，三个自己人。
6啊。
周淮之被自己的想法整笑了。
好在姜南只是个网红主播，不是个明星。
否则要是姜南办个线下见面会，他和沈印还有周淮禹三个人要是在现场碰到，场面一定很精彩。
过于奇葩的场面让周淮之额角的青筋跳了下，连忙将其抛诸脑后。
他和直播间其他打赏的观众不同，给姜南打赏只不过是为了支持校友，以及给今天姜南为了拍他而受伤的一点补偿。
而且姜南并不知道这个116657359就是他。
他也没有打算揭穿姜南是主播这件事，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但不得不说，因为这一茬，他开始好奇姜南这个人，也对明天的拍摄多了一丝期待。
明天室外拍摄，不用穿戴安全带的情况下，姜南应该会好受点吧。
想起刚才那张朋友圈截图，周淮之略一思索了，切回了微信页面，
他在群聊里找出姜南的微信，选择了添加好友。
好友申请发送过去，姜南没有回复他也不在意，毕竟姜南现在忙得很。
-
姜南今天同样播够了两个小时。
他等下了播才有空看手机信息，一打开微信就看到新的好友提示。
平时加他的人不少，他起初有些心不在焉，在看清楚申请人的信息后，视线顿住。
【zhou：我是周淮之。】
我是周淮之。
我、是、周、淮、之。
姜南以为自己看错了，把这几个字反复看了几遍，从添加好友的页面退出又进去，几番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周淮之居然加我了？
不是，他为什么要加我？
难道是手滑了？还是脑残了？
姜南实在想不通。
说起来他和周淮之今天接触得其实并不多，下午拍摄的时候周淮之也没有在，两人说话的次数还不如攀岩馆的保洁阿姨频繁。
难道他对当初拒绝自己的表白感到万分后悔，特地来挽回？
姜南“piu”了自己一声：姜宝同学，你不止长得美，想得也美啊，人家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想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的他决定先通过，看看对方葫芦里卖什么药。
【你已经添加了zhou，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四年前没有加上的微信，突然就加上了。
姜南盯着页面，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定定地看着那句系统提示看了好一会，等候对方动静。
一分钟过去了，没有动静。
姜南：好家伙，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还挺沉得住气。
五分钟过去了，依旧没有动静，
姜南：跟我耗？是怕谁。
十分钟过去了……
姜南：不是，你丫先加的我，装什么清高啊！！
十五分过去了……
姜南坐不住了，决定主动出击，化被动为主动。
他拇指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打字：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行，字太多了，不够高冷。
姜南删掉，改成：？
太高冷了吧，万一他不回复呢？
姜南再次删掉，继续打字：有事吗？
三个字，不长不短、不冷不热，简直完美。
姜南点击发送，然后等待对方回复。
一分钟过去了，没有动静。
五分钟过去了，依旧没有动静，
十分钟过去了……
等待的过程是煎熬的，尤其对面的是自己曾经喜欢的人。
这份煎熬可谓是翻倍。
姜南磨了磨牙，忍住直接打语音过去问问周淮之到底要干吗的冲动，手指敲得飞快，每敲一个字母都像在敲周淮之的骨头。
【姜汁撞南：为什么不回复？有人压你手了？】
信息刚发过去，姜南就后悔了。
太酸了，村口小卖铺的陈年老醋都要自叹不如。
他连忙点击撤回。
下一秒，死寂的对面跳了条信息。
【zhou：没有压，刚才在忙。】
姜南：“……”
你妈的，搁这钓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