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最后, 夏弥也没管陆鹤野什么表情,手拿回来,转身下了车。
根本都不带管驾驶座上那个被自己惹了一身火的陆鹤野。
陆鹤野偏头, 盯着渐行渐远的那个身影, 直到她彻底消失在楼前,才驱车离开-
今天是周一,和陆鹤野在一起之后仅仅过了两天时间,可夏弥却觉得过了好久好久。毕竟以往的周末她不是在家教中就是在图书馆度过的, 从没像现在这样放肆过。
因为没什么天赋,所以更要拿出比常人多十倍的努力学习美术,练习基本功。
她的课程分大小周,这周基本上都是满课, 没什么时间出去。
到了画室之后, 是专业课, 任课老师临时有事,这节课也算是自习课, 画室里只剩下笔尖摩挲在画纸上的沙沙声。
许倾倾也不知道昨晚散场后去哪儿了,估计不是去泡吧就是找人喝酒了, 早上迟到了,此刻刚偷偷从教室后门溜进来, 带着一身的酒气。
所到之处惹来一阵阵眼刀, 她一路双手合十地小跑过来, 最后精准定位,坐在夏弥身边的空位上。
“老师没来吗?”许倾倾喘着粗气问她。
夏弥递给她一瓶水,“来了, 只不过又被叫走了。”
许倾倾猛猛灌了两口水,“早知道我该翘了这节课。”
夏弥看她一眼, “你昨晚吃完饭没回宿舍?”
她只不过是随口一问,却刚好问到许倾倾心坎里了。
昨晚饭局结束后,她觉得陈栩长得很对她的口味,要了联系方式,大半夜的给人家发消息问要不要一起去喝酒,陈栩答应了,叫了车来接她。
两人喝酒的地方不是别的地儿,就是俞彭烈开的那家酒吧。但也不知怎地,一觉醒来,两人躺在一张床上。
许倾倾趁陈栩还没醒,直接开溜,回学校的路上脑子里复盘了一遍。复盘的结果就是,昨晚她喝大了,主动拉着人家去开房,之后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毕竟都是成年男女。
夏弥没听到她的回话,瞥了她一眼,就看到许倾倾表情不对劲,问道:“想什么呢?”
许倾倾回神,“啊?”
“问你呢,昨晚没回宿舍?”
许倾倾舔舔唇,下意识撒了个小谎,“没,昨晚回家睡的。”
夏弥点点头,没再多问,注意力都回了画板上。
许倾倾见状,松了口气。
许倾倾见夏弥的注意力转移,不再放在自己身上,她心里又是一股说不出来的别扭,扭捏地开口:“弥弥。”
夏弥当时眼睛盯着画板,“怎么了?”
许倾倾抿抿唇,“我……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夏弥对此没做出多大的惊讶,“又换了个?”
许倾倾这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又。”
“你昨天不是哭着喊着说受不了男神找到女朋友了吗?怎么,这么快就从情伤中走出来了?”她戏谑道。
许倾倾眼神飘忽:“这次不一样,这次是认真的。”
“嗯,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许倾倾:“……”
画室里氛围不算很安静,但也有种意外的和谐,直到一道声音打破这一切。
“——我天,冯泰这是被冯家驱出家门了吗?”
说这话的是班里一位同样喜欢聊八卦的学生,她估计正在刷论坛,然后看到了什么东西。
有人接话:“啥意思?”
那人解答:“冯泰好像是休学了,还是退学了,我也搞不清楚,总之他那个专业的人都说冯泰已经半个月不来学校了。”
许倾倾支棱着耳朵认真听,听到这,忍不住凑到夏弥身边,小声嘟囔:“当初冯泰和陆鹤野的那场比赛不是下了赌注吗?谁输了就永远消失在你面前,现在估计冯泰那舆论战。术没搞好,反而丢了冯家的脸,被冯老爷子赶到国外去了呗。”
她继续科普:“虽然冯老爷子平常很宠这个冯泰,但冯泰这次对上的可是陆鹤野,不管他想不想把冯泰送走,都必须得让冯泰消失在京城里。”
夏弥听到这,画笔顿了顿,两秒过后,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那天中午,她去办公室找了导师。
最近有场比赛很适合夏弥,导师推荐夏弥参加,拿奖倒是其次,主要是打开一下画界知名度。
但夏弥来这个大学为得不是这些,冯灵智最近要回国了,她没时间准备比赛了,周末要继续给冯灵智补习。
导师自然知道夏弥在进行课外兼职,她语重心长地劝道:“夏弥,你要搞清楚主次,是家里很困难吗?学校可以申请助学金——”
还未等导师讲完,夏弥便接上:“老师,谢谢您,我是真的志不在此,这场比赛的含金量或许对我很有帮助,但我最近真的重心不在这个方面,所以您还是推荐其他学生吧。”
导师见状,只得点头答应,毕竟也不能强迫人家参加不喜欢的比赛。
从办公室里出来之后,夏弥刚巧收到了冯灵智的大姐冯书禾发来的消息:【灵智回国了,这周五开始恢复补习。】
她顿了顿,好半天才回复道:【好。】
那天开始的一整周,夏弥每晚住在学校,她那五天基本上是断了社交,独来独往。许倾倾忙着和人发展感情,倒是给了她独处的时间和空间。
陆鹤野约她出去,或者晚上去他那儿住,她也是找了各种理由拒绝了。
终于,到了周五那天。
周末两天是休息日是京大无法打破的平衡,即便是专业课平常安排得再满当,到了周末,都会给出学生自己生活学习或者娱乐的时间。
一整天的课结束后,夏弥从教学楼出来直奔校外最近的地铁站,乘地铁到朝阳冯灵智家。
刚过安检,陆鹤野的电话便进来了。
周围环境嘈杂,来来往往的除了工薪阶层还有游客,夏弥看了眼站点,去了洗手间接电话。
“下课了吗?”陆鹤野问,“我在你画室楼下。”
夏弥一愣,顿时忘了昨晚她因为拒绝陆鹤野很多次而被对方控诉,最后答应赴约的事情了。
她试探性地开口:“我临时有事儿,要不——”
“你在哪儿?”他打断她的话,因为听到了她那边的报站广播声。
夏弥呆愣两秒,“地铁站。”
“要去哪儿?”他问,语气逐渐冷淡。
夏弥抿抿唇,最后说:“冯灵智家,约了今晚的家教。”
那头沉默两秒,继续问:“什么时候约的?”
“周一。”
这个时间一说出来,陆鹤野没吭声,估计是想听夏弥的解释,但夏弥和他一样沉默。
两人僵持了大概五分钟,最后是陆鹤野打破僵局:“几点结束,我去接你。”
夏弥眼皮低垂着,“十点。”
挂断电话后,她一路上心不在焉的,中途换乘的时候方向还搞混了,耽误了半小时,等到冯灵智家的时候,也就迟到了半小时。
冯书禾也在,她瞥了眼夏弥,语气不冷不淡:“迟到了半小时,扣一半工资。”
夏弥没反驳,也没辩解,只是点点头,便进了冯灵智的房间。
冯书禾盯着她的背影,目光闪烁。
几天前,她刚刚得知陆鹤野为了夏弥竟然和冯泰开始了一场跑车比赛,也正是因为这场比赛,所以冯泰被冯老爷子驱除到国外。
夏弥看着不声不响的,倒是挺有手段让陆鹤野那样的人物为她俯首称臣。
她纵横商界几年,倒是第一次对夏弥看茬眼。还记得夏弥第一次到冯家的时候,表现的完全像个好学生,那时候她对夏弥的态度自然温和不少。
直到那天,陆鹤野来接她的那天开始,她便知道了这个女孩根本没有面上那么的人畜无害。而正好是这样的女孩,身上的那种反差感,才更能吸引陆鹤野这样的人。
冯灵智的卧室内。
冯灵智前段时间去北欧玩了一圈,好久不见夏弥,正兴高采烈地拉着她讲自己研学旅行遇到的趣事。
“小夏老师,你去过哥本哈根吗?”她的语气懵懂,从小被保护得很好,大脑中没有阶层差距这个认知,也不明白自己生下来就站在金字塔顶端。
夏弥摇头,把她的课本拿出来瘫在桌上,“老师假期很少出去玩,一般都是在家学习。”
冯灵智啊了声,还没等她继续讲,夏弥便指了指课本,“好了,先上课,等课程结束了,你再讲给老师听,好不好?”
冯灵智重重点头,学习的兴致也被夏弥的三言两语带动起来了。
两小时后。
夏弥最后检查完冯灵智的作业后,便结束了今晚的补习。冯灵智已经累得脑子转不动了,根本想不到继续给她的小夏老师分享旅途趣事。
夏弥给她布置了明晚的作业后,便拎包走出房间。
冯灵智的卧室搬到了二楼的角落,走过一个拐角才到达楼梯和电梯。冯家别墅的装修是标准的老钱风,一砖一木都透露着奢华。
她走楼梯到一楼后,听到了熟悉的对话声,聊天的话题是关于金融投资方面的。
走出楼梯间,镜头被拉远,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三个人,主位上的正是冯老爷子,另外两侧分别是陆鹤野和冯书禾。
夏弥安安静静地走过来,并没有人注意到她。
“小野最近势头很猛啊,听说在学校拿了不少奖项?”冯老爷子毫不吝啬地夸赞他,眼神和看未来女婿的眼神一样,“书禾经常提起你呢。”
陆鹤野并不搭腔,“是吗。”
“冯泰那小子前段时间冒失得很,我把他送出国也是锻炼锻炼他。”
陆鹤野不吭声。
冯书禾多看了冯老爷子几眼,冯老爷子这才把话题朝着那个方向引,“小野交女朋友了吗?你和书禾年龄相仿——”
话音未完,便被远处的电梯声打断。
是冯灵智到了一楼。
“爸爸,你回来啦!我好想你!”
冯灵智一路小跑着扑到冯老爷子怀里。
也是此刻,陆鹤野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夏弥。
他起身,朝她走过去,毫不避讳地牵住她的手,自然地同她十指相扣,笑容温和:“冯叔,我有女朋友了。”
第42章
他言语间的坦荡令在场几个人都说不出话, 特别是夏弥。
和他在一起之后,夏弥没想过要公开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毕竟自己融合不到这种富豪圈, 也不是富二代, 家境普通,资源平平。
冯灵智年龄最小,但也明白女朋友什么意思,听到这话后最开始的反应是惊喜, 过余则是担忧,表情也发生了些许变化。
因为她知道大姐也喜欢陆鹤野,也知道冯家有让大姐和陆鹤野联姻的想法。
陆鹤野太坦然了,让冯书禾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她嘴角一抽, 脸色像打翻了调色盘一样精彩又难看。
冯老爷子倒是看着没什么变化, 依旧镇定地坐在那儿,仿佛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般。
夏弥心里也七上八下, 沉默又快速地瞧了一眼屋内人的面色。
也能或多或少地觉出来,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把她看在眼里, 根本不拿他当回事儿。
唯独陆鹤野五指收紧,笑了笑, 语气稀松平常, “晚上还有事儿, 先走了,冯叔。”
撂下这话,算是给他打了声招呼, 之后便牵着夏弥出了冯家。
夜晚的霓虹灯早已亮起,冬天的风凉得很, 吹在人脸上活像刀子刮伤。
两人径直去了地下停车场,上了车,没着急发动车子,车窗紧闭,发动机熄着火,冷得要命。
倏地,传到一道打火石被摩擦的簌簌声,紧随其后的便是烟雾,慢慢蒸腾而上,在封闭环境中呛鼻又窒息。
夏弥偏头看了他一眼,率先打破安静:“我也要抽。”
陆鹤野把烟嘴挪了个位置,递到她嘴边,无声地看着她,目光里有几分她看不出的复杂,和刚刚在冯家完全是两个模样。
她心沉了几分,接了那根烟,连续地抽了两口,烟雾随着叹气一同吐出。
陆鹤野的烟一般都是粗支烟,和她往常抽过的细支薄荷香烟不同,烟雾过肺的那一瞬间格外难受,像是小刀的刀片划过喉咙,留下片片刀伤。
同时后劲儿很大,抽完一口就会头晕,更别提夏弥这种连续地抽完两口的了。
她大脑晕沉沉的,也不知道哪来的倔劲儿,把那最后半根直接快速抽完了,最后把还剩半指长的烟头还给陆鹤野
銥誮。
陆鹤野下了车,找了个垃圾桶扔了烟头,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瓶冰镇柠檬水。
“头晕?”
车门打开的时候,一股凉风一同进来,把夏弥吹得清醒了不少,但大脑的晕沉劲儿还在。
夏弥不讲话,眯着眼,右手搭在额前,盯着他,眼神迷离。
陆鹤野也没指望她好好回答,拧开瓶盖,递到她嘴边。
夏弥不张嘴,就这样和他耗着。
“张嘴。”语气冷淡。
夏弥不动弹。
“夏弥。”这道声音带了几分冷硬。
空气中突然多了几道吸鼻子声,陆鹤野撩起眼皮,目光从女孩的红唇转移到眼睛上。
“委屈了?”他笑了下。
夏弥小幅度地点头,把头偏向另一方,“你凶我了。”
“我有吗?”他说。
夏弥这次重重点头,“你有。”
“哪凶你了?”他问。
夏弥委屈得不行,慢慢控诉道:“之前在地铁站,你在电话里语气冷淡,刚刚我说我想抽烟,你居然给我了,你不关心我了。还有,你喂我喝水的时候,态度不好,很恶劣。”
小姑娘越想越觉得委屈,声音都带了些哽咽。
陆鹤野嗯了下,故意问:“我有这么凶啊?”
完全哄小孩的语气。
夏弥闭着眼,重点头,“有,很凶。”
陆鹤野啧了声,“我错了,宝宝别气了呗。”
“你道歉的态度不诚恳。”她开始找事。
陆鹤野认了这个罪名,“那你提条件。”
夏弥睁眼,满脸不可置信,“你道歉就是这个态度吗?”
那瓶柠檬水被他收走了,陆鹤野看了她一眼,给车子点了火,驱车离开地下停车场。
车子发动后,夏弥看了陆鹤野一眼,“去哪儿?”
“让你没力气生气的地方。”
这话说得很浑蛋,但夏弥偏偏不气了,嘴角偷偷上扬。
被陆鹤野注意到,他扯了个笑,“不气了?”
夏弥拿腔拿调:“看你表现。”
陆鹤野点额,舌尖抵了下右腮,模样帅得不行,“成。”
前方是个红绿灯,亮着红灯,车子停下,红灯还有100秒。
陆鹤野别过头,轻轻嗓:“那该我了。”
夏弥:?
陆鹤野说:“家教有那么重要?冯家离学校太远了,如果你想兼职的话,我给你介绍个别的工作。”
“之前汤葵对你讲得那个工作还在招人,作得数。你不喜欢的话,我给你联系几家画室,它们刚好在收藏小众画家的画,你获奖作品刚好有了去处。”
“你都不喜欢,我再找别的。”
今天这辆车的隔音效果极好,外界的鸣笛和喧嚣都被隔绝掉,仿佛与世隔绝一般,车内的音乐也没有播放,周围很安静。
这也让夏弥清楚地听到了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一下又一下,格外清晰。
说实话,她在眼下这一刻,真的有些动摇了。
红灯转成绿灯,车子重新启动。
夏弥想了很久,最后摇头,“现在还不行,再等等。”
陆鹤野偏头看了她两眼,最终妥协-
次日刚好是跨年夜,跨年夜前一晚她和陆鹤野在京郊的公寓住下,但一早就回了学校。
虽然没有接下那场比赛,但往日的基础功练习也不能落下。
画室内,稀稀疏疏坐着几个学生,夏弥坐在靠窗的最角落。
一上午的时间,她画好两幅速写,累了就停笔起身在画室里来回走动。
窗户紧闭着,北方城市的地暖向来很干,夏弥去楼下的自动贩卖机买了瓶矿泉水。
“咣当”一声,矿泉水掉落在底部。刚要弯腰去拿,身边便传来几道交杂在一起的脚步声,还带着聊天声。
很平常的一眼,夏弥拿完矿泉水之后却愣在了原地。
不为别的,只为走过来的这个人她认识。
叫井士铭。
看到这个人,夏弥眼前就好像浮出一幕幕场景,每一幕的场景主角都是面前的人,也是井士铭在自己高中三年的学生时代了充当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
因为他就是她遭受校园霸凌的主要施暴方。
食用带有激素的药物使得自己变胖的那两年,是他一直带人嘲笑自己,把自己关在体育器材室,冬天打雪仗让自己充当被打的耙子,夏天白色短袖被他用水管恶意浇筑,弄得白色校服变成了透明色,内衣都堪堪显露出来。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桩桩件件,多到数不清。
还有五米距离,井士铭马上经过自己,夏弥条件反射地扭过头去,手下意识扶在下巴位置处,挡住自己的脸。
这是时隔几年后,受害者猝不及防见到施暴者的第一反应。
别人不知道,总之她夏弥是这个样子的。
井士铭注意到自动售货机旁边站的那个女孩,隐隐觉出几分熟悉,但又说不上是哪里眼熟。
他身旁的人扫了他一眼,戏谑道:“怎么?你们学校没这么漂亮的女孩?”
井士铭笑笑,“没,只是觉得这女生挺眼熟的。”
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别想了,人姑娘有男朋友了,而且男朋友还是贼有钱的那种富二代。”
井士铭没放心上,“京城一块砖砸下去,叫唤的都是富二代。”
他朋友一听这话,“怎么,你对人姑娘有意思?”
井士铭又盯了两眼,同他一起出了楼,没正面回答:“那姑娘挺纯的,不知道床上功夫怎么样。”
友人一听,笑着摇摇头,他自然清楚井士铭骨子里是个怎样的货色,顶着一张周正斯文的脸,干得全是龌龊事儿。
两人到了京大东门,临上车前,井士铭对他使了个眼色,“刚刚那女孩男朋友哪儿的人?京城当地的?还是外地的?”
友人震惊,“你真要搞?”
井士铭啧了声,“第一次见这样勾人的女孩,你就直说得了。”
友人面色隐晦:“你悠着点,人男朋友是京城当地人,背景挺牛的,硬得不行,能罩住事儿的。”
可井士铭向来是个喜欢追求刺激的人物,听到这儿,他更兴奋了,“那不是更带劲儿?”
友人一听,慌了,“你差不多得了。”
井士铭面露不屑,“行了,要不要打赌?”
“赌什么?”
井士铭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赌我寒假前就能把那女孩搞到手。”-
与此同时,另一旁的夏弥还不知道就这么短短几分钟,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她拿着那瓶回了画室,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那天中午和许倾倾在校外小馆随便吃了顿饭,下午便继续回画室了。
凳子还没坐热,陆鹤野的消息便进来了。
小也:【午饭吃的什么?】
夏弥慢悠悠回:【不告诉你。】
那边很快回:【长本事了?】
夏弥笑了:【一直有本事。】
小也:【成,我姑娘出息了。】
隔了十秒钟,聊天框又进来一条白色消息。
小也:【我在楼下。】
夏弥愣了下:【你怎么来了?】
他回:【来投喂女朋友。】
第43章
一间空画室内。
桌上摆着几杯不同口味的奶茶, 凉热皆有,除了奶茶还有一些云香阁的点心,往常都要排好几个小时的队才能买到。香甜味冲入鼻腔, 沁得整个肺腑都顺畅。
夏弥瞥了陆鹤野一眼, 他大概很忙,坐在自己身边,膝上放了笔记本电脑,修长十指正在上面飞快敲击着。
“不好吃?”这人一心二用道。
夏弥摇头, 捏了一块放进嘴里,点心入口即化,口感绵密,让她的心情渐渐雀跃起来, “好吃。”
说完这话, 她把那块已经被自己咬了一口的递到他嘴边。
敲键盘的声音停了, 陆鹤野盯着她,目光缓缓落在甜点上, 薄唇微张,直接把那块含了进去。
点心虽说入口即化, 但不是易碎的那种。可现在陆鹤野含得面积有些多,上唇和下唇连同着她的食指的第一小节都包裹住了。
和他对视, 读懂他眸中的点点, 夏弥才回过味儿来, 他就是故意的。
这人总是有这种魔力,能把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做得格外欲,纯情在他身上简直不存在。
“你故意的。”夏弥收回手, 垂着眼皮扫了下食指上的点心碎。
陆鹤野没搭腔,等那块点心入腹之后, 才说:“有吗?”
夏弥哼了声,“有,很明显。”
陆鹤野闷声笑了,胸腔发出愉悦的颤动,“看出来了?”
“啪”的一声,一包未开封的纸巾砸在他身上,又掉在键盘上。
夏弥偏过头,小脾气上来了,“我眼睛还在。”
言外之意就是瞎子都能看出来他在做的事情。
陆鹤野嘴角上扬,随手把笔记本电脑搁在一旁,手一扯,顺手便把她捞进怀里,让她稳稳当当地坐在自己腿上。
夏弥起初扭捏得不行,来回乱动,“这是在画室,陆鹤野,你松开!”
偏巧她那点挣扎根本不够看,腰间那双大掌牢牢地禁锢住她的腰身,免得她平衡不好掉下去。
“弥弥,这里只有你和我,不会有别人进来。”陆鹤野在她耳边低语,鼻息间满是与她身上相同的甜腻味。
夏弥也知道不会有别人进来,但就这样和他在这里厮混,她心里方面过不去。
“你……先松开我。”她说。
陆鹤野失笑,腰间没了对她的禁锢,但夏弥没从他怀里起身,他垂眼,“怎么不站起来?”
这话刚落地,夏弥便张开双臂围抱住他的脖颈,俯身干脆地在他颈部咬了口,上下齿关细细碾磨着,磨出了一个小牙印。
耳边也传来一道无法抑制住的闷哼声,似乎是难以忍受这种痛感。
陆鹤野倒是没觉出几分疼,他眼神逐渐晦暗,喉结上下滚动了几圈,声音涩得不行,“再用点力?”
夏弥当时还没起来,闻言轻哼一声,重重咬下,落得一个红色牙印。
她抬头,仔细观察陆鹤野的神情,“不疼吗?”
“疼啊,只不过不是这里疼。”陆鹤野露出轻佻的笑容,同她光天化日之下开了另一个腔调的话术。
夏弥的手被他捏在掌心中,带着去往一处神秘不知处,耳边同时是一道低哑沉沉的男声:“弥弥,疼得是这里。”
他似乎怕她听不懂为什么疼,贴心解释:“涨疼。”
“……”-
那晚毕竟是跨年夜,冯书禾罕见地给夏弥放了假,后来夏弥才得知,冯灵智去了周边小众国家跨年,没在京城,自然也没法补习功课。
下午的任务结束后,陆鹤野带夏弥出了学校,晚上有聚餐,一群人在陆鹤野朝阳别墅里聚餐。来得人极多,这次倒是没叫五星级大厨上门,而是一群人吃了火锅。
圆形餐桌边上围坐的人满满当当的,有俞彭烈周哲予汤葵和尤瓷这群圈子里的发小朋友,也有陈栩这种陆鹤野在外结识的江湖朋友。
总之,热闹非凡。
夏弥左手边坐着陆鹤野,她全程都没怎么起身夹菜,想吃什么就对着陆鹤野报个菜名就好。
两人之间的氛围算是极致的默契和浪漫了,看着像认识了三五年的,有人说出这话的时候,夏弥瞬间愣住了。
那人的话也算是无意戳破真相,因为她确实和陆鹤野早就认识了,只不过陆鹤野大概没有认出她。又或者是高中时期的她太过于黯淡,他和她不过是同班了一年,他对她应该也不会有多少的印象。
想到这,夏弥的眼神渐渐暗了下来。
倏地,碗边被放了一份草莓味的冰激凌,她猛地抬头,便对上陆鹤野的黑眸。
陆鹤野啧了声,“看我也没用,只能吃半份。”
原来是刚刚桌上有人吵着吃不惯重辣火锅,喊着热要吃冰激凌,点了外卖。夏弥听到之后也想吃,但陆鹤野那眼神跟灭人一样。
这话之后便是有人扯闲篇说两人看着像认识很久了的,她眼神变暗是因为这句话,而不是因为没法吃冰激凌。
但现在,陆鹤野把冰激凌放在面前的那一瞬间,夏弥心砰砰跳。
说来也奇怪,她对陆鹤野动心的那些时刻,那些不可磨灭的瞬间,都是在日常很不起眼的一件小事上。
正如现在,她陷入对往昔的迷茫困惑中,他猝不及防地打断了她的坏心情。一如和他的初见,漫天的大雨,同学的欺负,他也是突然出现,解救了她的困境。
严格意义上来说,在她心中,当年和现在没什么差别。
他依旧是那个顶顶好的少年。
“想什么呢?”陆鹤野落座,给她夹了几筷子菜,“吃完辣的就吃冰激凌,不要胃了直说。”
夏弥唇瓣轻抿,乖了:“我听你的呀。”
南方姑娘的娇侬直叫人受不了。
汤葵被酥得颤了颤身子,“弥弥,你讲话声音好好听。”
陆鹤野瞥她一眼,惹得那姑娘瞪回去,“怎么?”
“我老婆讲话好听,和你有什么关系?”他话里带刀。
汤葵翻了个白眼,“幼稚。”
她扯了扯夏弥衣袖,“你男朋友这么幼稚,你知道吗弥弥?”
夏弥笑笑,没接话,安静舀着冰激凌。
“小野现在都能面无表情地吃辣锅了,可以。”陈栩阴阳怪气道。
俞彭烈冷笑,“看不见他脑门上的汗?”
夏弥听到这话,目光一顿。
身边的汤葵解释道:“陆家有每年体检的习惯,陆鹤野一般都不吃辣,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顿顿吃辣,也不知道为什么。”
俞彭烈深知这一切,扯了个笑,同汤葵一唱一和,“还能是怎么了,这货口味随着人女朋友变。”
说完之后,还啧啧两声,“恋爱脑确实挺吓人的,是吧,葵葵。”
汤葵点头,“确实。”
恋爱脑确实吓人,就算是陆鹤野也不例外。
第44章
俞彭烈没见过谈个恋爱把自己脸皮都谈厚了的, 所以吃饭的时候没少找事。
他偶尔给陆鹤野夹根辣椒,美曰其名:“练练辣度,不然你女朋友喜欢吃火鸡面, 你能抗住那辣度?”
陈栩也不例外, 他抛给陆鹤野一袋变态辣的火锅蘸料包,“试试这个。”
汤葵在旁边看戏,笑得肩膀一个劲儿地抖,“这群人好幼稚啊弥弥, 简直服了。”
说完这话,偏头瞧了眼自家男友,边摇头边自我欣赏:“还是周哲予比较成熟,和他们不一样。”
俞彭烈懒得戳穿她, 抛过去一个眼刀:“我说葵葵, 今晚的变态辣锅底是你家老周调的, 他听说陆鹤野要吃辣之后,兴奋得比我们还起劲儿。”
俞彭烈算是这里面活跃气氛的一把手, 往常都是他和汤葵互怼,喊起对面昵称来也是不甘示弱。
汤葵瞥了周哲予一眼, 桌子下的腿碰了碰他的,“真的?”
周哲予正低头吃饭, 闻言顿了顿, 点头。
“那你更幼稚, 和他们一个样子。”她撇撇嘴。
俞彭烈坐在那边,笑笑:“所以说,恋爱脑的脑子有时候真和一般人不一样, 是吧小野。”
指名道姓的,就差把陆鹤野是个终极恋爱脑那几个字贴脑门上了。
陆鹤野放下筷子, 灌了口冰水,没他那么沉不住气,作思考状。
一盒纸巾从俞彭烈那个方向抛过来,“你丫憋什么坏呢?”
陆鹤野没理他,看向尤瓷,“给你说件这人小时候的糗事儿,听不听?”
还没等尤瓷回答,汤葵抢先拍桌子起身,“说啊,这有什么好问的,大家肯定都想听,对不对?”
陈栩格外给面子地点头,笑得肩膀一个劲儿地抖:“说吧,让大家都听听。”
可陆鹤野根本不是个听话的主,这位懒散地坐在那儿,浑身跟没骨头状相似。他手里把玩着方才俞彭烈扔过来的那包纸巾,慢悠悠地弄着,愣是不开口,把众人的好奇心都吊了起来。
汤葵想听,想起他们三个男生从小一起玩,手肘戳了戳周哲予,“你知不知道?”
周哲予摇头,表示不知道。
“行吧。”汤葵熄了火。
“陆鹤野你丫倒是说啊,别吊人胃口。”陈栩啧了声。
陆鹤野和俞彭烈隔着桌子对视,眼神交流,几个眼神回合下来,俞彭烈认输,起身去客厅找了手机,当着众人的面,点开陆鹤野的社交平台,转账发了出去。
叮咚一声,夏弥面前的手机亮了。
不过那手机是陆鹤野的。
夏弥同样靠着椅背,偏头看了陆鹤野,后者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解锁看。
她听话地捞起手机,自然解锁,点开社交平台,才发现上面躺着一条转账信息,是俞彭烈发过来的,金额数目不算小,六位数。
众人看着夏弥熟练地解锁陆鹤野手机,个个脸上都无比惊讶。
俞彭烈冷笑,“现在咱们小野算是一点底线都没了,手机都用这么随便了?”
陆鹤野手臂搭在夏弥身后的椅背上,身子朝着她那个方向靠了靠,“怎么?尤瓷,你不知道他手机密码?”
尤瓷没讲话,意思很明显,她不想加入这场混战。
陆鹤野点额,把战火转到汤葵那儿,模样嚣张欠揍,“葵葵,你呢?”
汤葵啊了声,“什么?”
陆鹤野笑了,“你说呢?真没听见还是装没听见?”
“我们都给对方个人空间,谁像你,八百年没谈过恋爱,一谈恋爱直接升天了。”汤葵那小嘴叭叭起来,根本不留情面,“弥弥,你小心些,这种级别的恋爱脑,以后有你好受的。”
都是在开玩笑,夏弥也明白汤葵的话作不得数,但她此刻场外听着,也莫名觉得身子身边这位隐隐有股恋爱脑的特质。
她偏头,打算好好盯一盯这位,却没想到目光刚巧和他对上。
室内烧着地暖,温度高,况且今晚吃得变态辣火锅,四处都热气腾腾的。陆鹤野穿了件黑色修身短袖,手臂的肌肉线条格外清晰,喉结上下滚动,整个人超有男人味。但很奇怪,他身上少年感照样没有消磨掉一丁点。
就像网上说的,少年感爹系男友。
“怎么?”陆鹤野继续凑近,“想给我扣恋爱脑的帽子?”
夏弥是真的没想到陆鹤野能当众调情,她身子稍稍后挪,视线与他相错开,“没有……”
“没有就没有,怎么不敢看我?”他故意放低声线,离得她更近了。
火锅还在继续,桌上喝酒的人不多,今天主要是饭茬,不是酒局,没买多少酒,毕竟待会还有下一场。
火锅的咕嘟声冒个不停,客餐厅是相连的,此刻深夜窗外的烟花声不断,噼里啪啦的,但都被隔音窗户隔绝掉不少,可还是有一些顺着缝隙钻了进来。
同样噼哩啪啦的还有夏弥的心跳声,砰砰砰地跳个没完。
陆鹤野手搀扶在她腰间,带着她起身,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
“你俩不吃了?”许倾倾见状,问道。
陆鹤野摆摆手,“你们吃。”
“哦。”汤葵多看了两眼。
啪嗒,一道落锁声。
楼下客卫的洗手间上了锁,夏弥被抵在瓷砖墙壁上,身后是让人清醒的冰凉感,前方却是一片滚荡,两者一交叉,惹得她有些无法适应。
闷声随着水声一齐流了出来,潺潺水声像是遮掩什么东西一样。
陆鹤野挤了些洗手液,仔细地揉搓五指,洗干净后,抽了两张纸巾擦干,啪嗒一声扔进垃圾桶内。
他手穿过夏弥手臂,直达女孩后腰处。洗手间的窗户敞开着,外面吹进来的是冷风,吹得人清醒,烟花声炸裂在耳边,一道又一道声响。
无数的声音形成伴奏,将那些喉咙里淌出来的闷哼声完全掩盖住,只是烟花结束那一刻后,潺潺的水声也结束了,留下的只有啪嗒啪嗒的水声。
密度过厚的水滴滴砸在地板上,夏弥垂眼扫了下,很快移开视线,她腿有些发酸,站都站不稳,只能靠坐在洗手台上。
可是这样就便宜了眼前的男人。
潮湿的呼吸,玻璃隔板上的手印,洗手间内蒸腾的热汽,绯红的脸颊,泛着粉色的肌肤,一切的一切都能让人觉出这里在几分钟前发生了什么。
陆鹤野半跪在地上,轻轻抬手,掐了下夏弥的腿,但根本没使多少力道,原本嫩白肌肤便逐渐走向红肿。
很奇怪,窗户分明是敞开的,但夏弥却觉得喉咙干涩发闷,呼吸系统仿佛失去作用一样。
她轻轻抬脚,下意识踩在陆鹤野的右肩处,声音哽咽,眸中闪烁着些许的水光,“陆鹤野……”
“我在呢,宝宝。”陆鹤野撩起眼皮看她,“怎么了?”
讲这话的时候,他根本没移开薄唇,嘴角泛着亮光,疑似水渍。
“我还没吃饱,想先去吃饭。”她双手撑在洗手台上,脖子后倾,身子后仰,一侧头便能看清楚自己的位置和状态。
陆鹤野扯了个笑,“宝宝,先让我吃饱。”
电光火石间,夏弥隐隐觉得头顶的吊灯在晃,可紧接着便是一道白光闪过,她整个人宛如失去大海的深海鱼,呼吸不畅,濒临死亡。
这种感觉又像是体测的八百米,她跑到终点时的抽力,还像坐过山车时,走到最高点的感觉。
陆鹤野盯了她两眼,将她的表情变化尽数收入眸中,这才扶着她缓缓起身,膝盖挤开她的双腿,站于她之间,“舒服了?”
夏弥已经说不出话了,她手无力地垂搭在陆鹤野的胸膛上,小口的呼吸着。
过了五分钟,夏弥才缓过劲儿来,她怒目圆瞪着面前的男人,也是真的没想到他竟然这样大胆。
“你混蛋!无耻!讨人厌!”夏弥一口一个罪名,控诉着他。
食指戳着他的肩膀,边戳边用力。
很快,食指被他用手包裹住,又送到唇边,轻轻地落下一个滚烫的吻。
偏偏这个混蛋嘴里还说:“宝宝?我讨人厌?”
夏弥重重点头:“对!就是你——”
话还没讲完,便被打断:
“可是,刚刚你不是很喜欢?”
第45章
一墙之外是烟花声和欢声笑语, 陆鹤野的话落入耳中,蹭得一下让夏弥原本就绯红的脸此刻更红了。
“我没有。”她不肯承认。
陆鹤野点到为止,知道这姑娘脸皮薄, 再逗下去这姑娘会恼。
他点额, “成,没有就没有。”
夏弥被他搀着站稳在地面上,手刚搭上门把手,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句, “是我喜欢。”
喜欢什么不言而喻,无非是夏弥方才的模样。
她心里砰砰跳,忍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
“怎么?”腰间被一只大掌稳着,他倾身而上, “你不喜欢, 还不能让我喜欢了?”
故意给夏弥扣帽子一样, 继续说:“我们弥弥这么专。制的么?”
恰好屋外传来一道喊声:“弥弥,走吗?不是要去看烟花吗?”
夏弥不知道这件事, 满眼疑惑地仰头看他,眼神仿佛在问“去哪里看烟花?”
陆鹤野抬高音量, 对着门外说:“你们先去,我和夏弥过会儿到。”
刚刚喊话的是汤葵, 她听见陆鹤野的话之后, 哦了声算是答应了, 又小声嘟囔:“他一个老板对自己新开的店都不上心,我们干嘛上赶着去。”
闻言走过来的俞彭烈啧了声,“傻不傻, 你老公也投资了。”
汤葵扭头看了眼,“真的?”
周哲予点了下头。
汤葵觉得世界观都崩塌了, “要死,周哲予,你投资恋爱脑吗?是不是陆鹤野拿捏住了你什么把柄,你才投的?”
俞彭烈简直膜拜她这脑回路,胳膊搭在周哲予肩上,“我说葵葵,咱们脑子呢?”
“你什么意思?”汤葵没好气地瞥他一眼。
俞彭烈眼神朝着洗手间的方向瞄了眼,“是你老公主动要投资的,要不然你觉得陆鹤野是已经沦落到和人合资开俱乐部的地步了吗?还有,你哥我也投了。”
汤葵啊了声,反应过来,“滚啊你,你是谁哥。”
俞彭烈指了指身边这位,“周哲予都要喊我哥,你说呢,葵葵妹妹。”
“恶不恶心啊你!”汤葵挽住尤瓷小臂,“尤瓷,你看他。”
尤瓷笑笑,没接话,她向来喜欢他们这群人之间的氛围,自然不会插嘴多话。
到了地下停车场,许倾倾上了汤葵的车,她驾照虽然早下来了,但始终不敢开车上路。
她坐在后座,身边没人,这时候她倒是端着不上陈栩的车。
汤葵看了眼后视镜,和她对视,“嗳,倾倾,你没和陈栩一起?”
许倾倾故作姿态,“我还是殷勤点吧。”
汤葵抿抿唇,不知道怎么评价她这模样,最后闭了嘴。
“刚刚你叫了弥弥?她怎么没过来。”许倾倾随口问。
车子驶上高架桥,汤葵拿出粉饼补妆,闻言涂口红的手都顿住了,“不知道,估计是有人犯浑呢吧。”
许倾倾何等的人精,一秒便猜出来刚刚发生了什么,自然地点点头,没再讲话-
另一边的别墅内,旁人都走后,偌大空间显得犹为空旷,餐厅已经收拾得整洁利落,一切干净的仿佛没有聚餐过一样。
夏弥换了套衣服才下楼,和陆鹤野正式在一起之后,她在这里过夜过几次,陆鹤野这人向来周全,想得事周密,早就给夏弥备好了各种生活用品。
他这人有自己独一套的审美,备好的衣服鞋子甚至是洗漱用品都是按照自己喜好来的,无形之中两人的生活都被这人完美地融合到一起。
陆鹤野今晚也没喝酒,这次开的是辆suv,夏弥坐在副驾驶上。
汽车驶入高架桥,夏弥看了眼导航,发现根本不去前往京郊的路线,也没写着之后的路会上高速。
“我们去哪儿?”驶出三公里后她才想起来问。
车内连着蓝牙,自从发动车子后便自动播放,随机跳得一首英文歌,夏弥没听过,陆鹤野这人的歌单多到数不清,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搜罗的小众歌曲。
年轻女歌手独特的嗓音配上极有节奏感的伴奏,鼓点阵阵敲到人心尖上。
“You know you've got that thing
你知道你已经
That makes the girls all swing
使得所有的女孩摇摆
You know exactly what you do
你确切地知道你做了什么。”
音乐声不大不小,但夏弥还以为陆鹤野没听到自己的话,偏头又重复了一遍,“陆鹤野,我们去哪儿?”
语气一般,仿佛是在这种小事上宣泄方才在洗手间对陆鹤野那种行为的不满。
“You like the hit and run
你喜欢撩拨后离去
You say it's all for fun
你说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好玩
You think that I'm the one for you
你以为我也是为你而来。”
歌词意味深长,明显是情歌,还是与众不同的那种情歌。
陆鹤野单手把着方向盘,另外一手的手肘支在车窗上,手背扶着下巴,闻言扫了眼身边的夏弥,注意到她那气鼓鼓的笑脸,倏地笑了。
夏弥瞪着一双好看的眸子盯他看,“你笑什么!”
“我笑我们弥弥怎么这么好看。”
随着伴奏的鼓点声,一起上下砰砰起伏的还有夏弥的心跳声。
她手搭在腿上,忍不住捏紧衣摆,调整好呼吸后才开口:“有吗。”
这话是故意问的。
陆鹤野存了逗她的心思,“怎么没有?现在才问去哪儿,也是真不怕我把你卖了。”
夏弥冷哼,“你才舍不得。”
陆鹤野啧了声,“这么肯定?”
“对啊。”夏弥表情故意装得很无辜,像是笃定这件事不会发生一样。
“成,”陆鹤野笑笑,“我们弥弥聪明得不得了,但是——”
夏弥愣了下,接话:“但是什么?”
“给我点面子呗。”
他玩世不恭的表情很吸引人-
两人到俱乐部的时候,已经比他们晚了半个多小时。到那儿之后,夏弥才知道原来陆鹤野开了家极限运动的俱乐部,是几个人一起开。这群人合资开店,盈利自然靠后,先得自己玩好。
俱乐部里的用具挺齐全,面积不小,位置却在寸金寸土的地段,后来夏弥才得知,陆鹤野名下的资产有不少,这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烟花还没开始,毕竟离十二点还有一个小时,众人到了之后在会客室待着开启了第二场,因为俱乐部房间众多,客房卧室也是备了好几间。
要么说这群公子哥儿会玩呢,不仅是卧室,连带着影音室,棋牌室都备好了。
会客室的装修蛮年轻化的,正中心摆了几个长型沙发,每个沙发前都放着圆形酒桌,方便一起玩游戏。
圆桌上摆着许多酒,几瓶是打开了的,点心酒水都备得齐全,来得人也不少,除了在陆鹤野家吃饭的那几位还有圈子里的别人。
房门是电动的,此刻处于紧闭状态。
陆鹤野牵着夏弥,穿过长长的走廊,摁了门旁的按钮,双开门缓缓打开,夏弥才看清屋内的一切。
沙发上围坐着一群人,有几个脸生的面孔在,除了圈子里的朋友,还有几个社交平台粉丝量可观的小网红,就连娱乐圈的艺人也有。
这么一看,陆鹤野的友圈倒是遍布这个行业。
一个穿着美式男孩风的人注意到陆鹤野和他身边的夏弥,端着酒瓶起身,起哄道:“哟,主角姗姗来迟啊,罚酒。”
汤葵扫了眼他,“李亦然,你除了会找理由让人家喝酒,还会干嘛?”
她递给夏弥一个眼神,“弥弥,快过来坐,别管他,他喝高了。”
陆鹤野带着夏弥落座,也没换位置,就挨着夏弥坐在她身边,
李亦然啧了声,“不介绍介绍?”
陆鹤野挽住夏弥肩膀,将她带进怀里,吊儿郎当地回:“没个眼力劲儿?我女朋友,夏弥。”
李亦然上道地喊:“原来是嫂子啊,我们这儿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女孩不用喝酒,男的得喝,我们灌陆哥酒,没意见吧?”
夏弥看了眼陆鹤野,谁料他凑上前,“不帮我挡酒?”
今晚夏弥乖得不行,一听这话,倾身捞起一瓶未开盖的酒,拿了取瓶器,利落地开了盖,啪嗒一声,瓶盖落在玻璃圆桌上。
她举着酒瓶仰头就要灌进去——
被陆鹤野及时抢了。
“还真要喝?”陆鹤野蹙眉,把酒瓶随手搁在桌上,语调沉沉:“夏弥。”
那边的李亦然见此场景,不吭声了,明哲保身。
夏弥还真就点头,一脸无辜,“不是你说让我挡酒吗?”
陆鹤野气急反笑,早该想到这姑娘向来不爱按常理出牌,他轻点头,“成,我的错。”
夏弥顺着他的意,伸手继续准备捞起刚刚那酒瓶,准备继续喝。
“还想喝?”陆鹤野半路攥住她手腕,朝着自己的怀里带,“夏弥,你找抽是吗?”
夏弥撇撇嘴,“你又凶我。”
陆鹤野气得不行,但又不能那样语气讲话,软了语调,“真没听出我话里的意思?”
夏弥摇头,“听出来了。”
过了两秒,她补充道:“可我也想喝。”
眼神又朝着屋内转了一圈,示意他看。屋内大多是单身人士,就算是有几对情侣,但各自都在喝酒,没有像陆鹤野这样管束人的。
陆鹤野明白她的意思了,“真想喝?”
夏弥乖乖点头,那眼神无辜得要命,把陆鹤野架成了混蛋。
陆鹤野笑了下,报了个数:“一瓶。”
夏弥顿了顿,哦了声,语气听着不情不愿,但也没反驳什么。
一盘的人见两人气氛缓和,忍不住插话:“羡慕,陆哥谈个恋爱地位也这么高的吗?”
李亦然呵呵笑,“不理解。”
“也是,你这种单身狗应该不懂人家小情侣的情。趣。”汤葵嘲讽道。
李亦然束了个中指,“恋爱,狗都不谈!”
“……”汤葵撇嘴,“有病。”
那瓶酒夏弥慢慢悠悠地喝完,身边的陆鹤野被叫走了,去了隔壁桌,但注意到还是在夏弥身上。
这酒度数不怎么高,但后劲儿倒是挺大。一瓶酒下肚后弄得她头昏昏沉沉的,涨肚的同时有些难受。不过她喝多了状态和刚才一样,让人完全看不出来。
身边只坐着汤葵,原本尤瓷也在她们这桌,只不过去一边的露天阳台上接了个工作电话,许倾倾也去了对面沙发坐着,和陈栩搭话,最近追人正追得上头。
汤葵和对面的女孩正玩摇骰子的游戏,玩得兴致正嗨,面前的圆桌上放了盒烟,打火机就在旁边。
夏弥瞧了眼隔壁桌,没找到陆鹤野人影,估计是去洗手间了,他自己酒喝那么多,肯定要时不时地去洗手间。
气氛正好,汤葵给自己点了一根,注意到身边的夏弥盯着她,失笑道:“弥弥,来一根?”
她抖了抖烟盒,三两根烟头顺着出来。
夏弥点头道谢,从里面拿了根,借着汤葵的火点燃。
周边都是聊天声,游戏声,这一桌都是女生,一般人都不会过来搭讪,但今天在场的有冯泰之前的朋友,那人朝着这桌走了过来。
半根燃尽,夏弥对面坐了个男生,她原本没在意,但这人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格外明显。
她不着痕迹地凑到汤葵身边,扯了扯汤葵衣袖,“葵葵,这人你认识吗?”
汤葵停下动作,给了对面那人一个眼神,认出来人是谁后,安抚道:“认识,你不用搭理他。”
说完这话,汤葵指了指对面那人,“万甫,你来我们女生桌干嘛?”
话语自带警告性,可万甫好像听不出来一样,端着酒杯隔着两米对夏弥招了招,“这不是过来碰杯了。”
汤葵蹙眉,“用的着你?谁把你喊来了?”
万甫被这样对待丝毫没生气,目光始终缠在夏弥身上,“我没打算和你碰杯,这你就不用管了,圈子都是互通的,我为什么不能来?”
汤葵无语:“有病。”
而万甫表现出一副对夏弥很感兴趣的模样,始终盯着她,“美女,一起喝一杯?”
夏弥摇头,避开了他的视线,“我不和不认识的人一起喝。”
万甫笑笑,“果然,不愧是冯泰看上的姑娘。”
听到这个名字,夏弥目光一顿,也明白了这人的来意。
汤葵耐性告罄,“怎么,你在这儿提冯泰是几个意思?”
万甫仰头喝了口酒,“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和夏弥认识认识。”
“有毛病吧你?”汤葵起身挡在夏弥跟前,不让万甫看向她,“看到门了吗?滚远点。”
万甫也起身,绕了个方向,走到夏弥侧身,递过去一瓶酒,“夏弥,一起喝两杯?”
夏弥移开视线,“我为什么要和你喝?”
“因为我认识周苏叶。”
这话落地后,夏弥心里猛地咯噔一下,瞬间抬头,刚好对上万甫的目光。
而挡在身前的汤葵问了句:“弥弥,你认识他口中这个人吗?”
夏弥都愣在原地了,被汤葵喊了两声之后,才回神,她点点头,“我认识。”
万甫脸上的笑容颇有种小人得志的意思,他递了递那瓶酒,“怎么?现在要不要喝我的酒?”
汤葵察觉到夏弥情绪的变化,也能猜出来她应该是有什么事情,便坐回原位,目光却紧紧盯着夏弥,生怕她被万甫怎么样。
四周喧嚣,夏弥脑子一片空白,眼前快速略过很多画面,大部分都和周苏叶有关,有各种状态的周苏叶,有她挡在自己面前的模样,有她给自己讲有关憧憬未来的事情,还有……她临终前的模样。
鬼使神差下,她慢慢伸手,想要接过那瓶酒,想通过这瓶酒知道有关周苏叶的其他事情。
就在她手即将碰上那瓶酒的一瞬间,忽然出现一只紧实有力的手臂,把那瓶酒拿走了。
酒落到了第三人手上。
陆鹤野把那瓶酒搁在一旁,态度很明显了。
“我也认识周苏叶,我喝你的酒。”
第46章
露天阳台的玻璃格挡门不知被人拉开, 窗外的冬风顺着吹进来,打在人身上格外的刺骨。
相较于冷风,屋内的气氛更加让人捉摸不透。
陆鹤野站在万甫边上, 小臂的青筋明显, 能看得出来他在生气。沙发上坐着夏弥,她垂着头,表情看得不甚清楚。
率先打破安静的还是陆鹤野,他扫了眼万甫, 声音低低沉沉,“认识周苏叶的人不止有夏弥,还有我,要不要和我讲讲你知道那点?”
万甫是找准机会才过来的, 也没想到陆鹤野能这样快出来, 他当下有些慌, 毕竟冯泰现在都快成冯家的弃子了,他不想落得冯泰那样的下场。
所以当即装傻, “什么周苏叶,我不认识。”
夏弥猛地抬头, 眼眶发红,声音嘶哑:“你什么意思?”
汤葵忍不住插嘴, “这怂逼就是看陆鹤野来了, 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说到这, 她像是看了场爽文打脸小说中的名场面一般,“看夏弥靠山来了,你就这样怂?别怂啊, 万甫,你怎么不像冯泰堂哥冯坚那样喝陆鹤野硬钢?”
又继续自己回答自己的问题, “哦对,我都忘了,那次冯坚的下场比冯泰好不到哪里去,怪不得你不敢硬钢,怂逼。”
一大串话讲完,汤葵格外舒爽,畅通得不得了。
夏弥紧握双拳,很烦有人这样消费周苏叶,所以当即明白了。
她眼角落了两颗泪珠,声音哽咽,仰头看向陆陆鹤野,“他刚刚是想灌我酒。”
既然万甫这样消费周苏叶,那她也没什么好忍的了。
陆鹤野一眼看穿夏弥的小心思,但依旧陪她演戏,“是吗?万甫,你胆子不小啊。”
说罢,转身扬声问:“今天谁把他带来的?”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万甫。
没人开口。
要死,这个节骨眼上谁敢说话。
陆鹤野点额,舌尖抵了下右腮,“成,我把话撂这儿了,从今往后和冯泰有关的人就是和我陆鹤野过不去,也被这家俱乐部拉进黑名单了。”
万甫脸色突变,这家俱乐部来往的人一般都是他那个圈层的,他办会员进来不只是玩,更多的是为了结识像陆鹤野那个圈层的人脉,毕竟以后有助于自己家产业的发展。
现在看来,他这种下场和冯泰没什么两样。
陆鹤野懒得听他的辩解,给保安打了个电话,便把他“请”出去了。
万甫走后,会客室恢复方才的喧嚣,只是这样一闹,快要临近十二点了,众人也都把提前准备好的烟花搬了出去。
夏弥被陆鹤野带到了会客室一角的那个房间,是个小型的储藏室。吊顶的灯开着,借着光让她看清了里面摆放着各种物件。
陆鹤野站在她对面,仔仔细细地察看她的表情,最后笑笑:“可以啊,我们弥弥学聪明了,知道用软计了。”
夏弥靠在桌上,回视他,“你认识刚刚那人吗?”
陆鹤野抬眉:“万甫?”
夏弥点头。“不太熟,他是冯泰那边的人。”
“哦。”她小幅度点头。
“刚刚被吓到了?”陆鹤野又问。
倏地,原本安静的氛围被室外的欢呼声打破。噼里啪啦的响声四起,一起出现的还有笑声,打闹声,外面似乎闹得很开心。
夏弥回神,“没被吓到,在你眼里,我胆子就那么小吗?”
陆鹤野笑笑,知道她注意力被外面的烟火吸引到了,走上前,揽住她的肩膀,带着她朝着外面走,“没,我哪儿敢那么想。”
“你不敢吗?”夏弥缩在他怀里,偏头盯他的侧脸。
陆鹤野啧了声,走到玻璃门前,顺手推开门,“当然不敢。”
夏弥想起刚刚李亦然的话,“可是刚刚有人说,你谈恋爱之后地位还是一样的高。”
陆鹤野想不起来这话了,但脑子转得飞快,当即回:“瞎说。”
夏弥撇撇嘴,开始找茬:“可你不让我喝酒,也不让我抽烟。”
陆鹤野目光凉凉地扫她一眼,“生理期不是快到了?”
夏弥没再吭声,毕竟她自己的生理期都没这位记得牢-
烟花声砰砰,两人到现场的时候,漫天的烟花仍在继续,夜空中满是五彩斑斓的光亮,格外美。
那会儿是2015年12月31日的深夜,十一点五十八分。身边的惊呼声很大,都震荡在耳边,远处交相呼应的烟花也是此起彼伏的噼里啪啦的声音,炸耳非常。
夏弥站在陆鹤野身边,正仰头沉醉于烟花盛宴中,忽然落入一个温暖带着热气的怀抱,有人靠在她肩膀上,在她耳边低语:“新年快乐,弥弥。”
……
烟花宴结束后,众人没有回家,在俱乐部过得夜。夏弥没有通宵过一次,所以玩到凌晨两点便被陆鹤野带回房间了,是一间顶层的卧室,隔绝掉了一切噪音。
陆鹤野把她送到了卧室门口,盯着夏弥盖好棉被之后才下楼。
次日一早,生物钟把夏弥叫醒了。
身上垂放着一只结实有力的手臂,夏弥瞬间清醒,看了眼四周的装潢,才想起来昨晚发生的一切。
这间卧室只看装修便能猜出是陆鹤野休息的房间,风格和他在京郊的那户单身公寓没什么差别,都是轻美式的装修,只不过这间卧室的面积倒是大了不少,最起码比在京郊那间大了三两倍不止。
她看了眼身边人,注意到他还在睡,轻手轻脚地捏住他的手腕,带着放到一边。
可她刚把小臂移开,身边的人就像是睡醒一样,直接再次把夏弥捞进怀里。夏弥一个猝不及防,砸在床上,惯性原因,上下弹了几下。
“醒了?”身后传来一道透着没睡醒的嗓音,沙沙的,落在耳里极其好听。
之前就有人聊天说起过,陆鹤野这人完全是全能的,声音好听到配音师都甘拜下风,那嗓音不进军配音圈简直可惜了。
夏弥后背紧紧贴着陆鹤野的胸膛,隔着薄薄的真丝睡衣,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肌肉线条。陆鹤野睡觉有个习惯,只穿条睡裤。
她后背逐渐僵硬,不敢回头,只是轻声问:“嗯,我把你吵醒了吗?”
陆鹤野鼻腔里发出了一道嗯声,“没。”
夏弥动了动,而后隐隐察觉出什么,瞬间不敢乱动弹。
耳边一道轻笑,他戏谑道:“怎么不动了?”
夏弥闻言,不甘示弱:“你故意的。”
陆鹤野失笑,“宝宝,你还乱扣帽子?”
“我说得不对吗?你就是故意的。”
陆鹤野啧了声,“正常现象。”
夏弥待不下去了,撑着身子起身下床,看都不带看他一眼的,直接躲进了卧室自带的洗手间内。
第47章
那段时间, 夏弥经常被陆鹤野带着去各种苍蝇小馆吃饭,新年第一天早上,两人去了临近国际机场的一家早餐店。
小笼包热气蒸腾, 夏弥不明白为什么吃个早饭要跑这么远。陆鹤野给她拿了两小袋白砂糖, “怎么不吃?”
夏弥是被生物钟叫醒的,但还没完全睡醒,目光有些呆呆地盯着面前的紫米粥。
紫米粥的热气中夹杂着些许的香甜,她才想起来问:“为什么到这么偏的地方吃早饭?”
临近机场, 此刻刚好赶上早班机降落,或许是这家早餐店口碑不错,所以店内的顾客蛮多的,过道上被各种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占满了, 前台的播报声和人声交汇。
陆鹤野把面前的蒸饺推近她, “接人。”
“机场吗?”夏弥夹了个蒸饺。
陆鹤野嗯了声。
过了一个小时, 夏弥看着眼前比冯灵智大不了多少的小孩,才回过味儿来陆鹤野口中的接人是什么意思。
她一直知道陆鹤野有个读美小的弟弟, 虽然没见过面,但之前高中在沪城陆家的别墅里, 见过照片。
小男孩长得挺秀气的,和他哥陆鹤野完全是两个风格。
陆松康人小鬼大, 鼻梁上架着个奢牌墨镜, 一身的潮牌, 似乎是没适应国内的气温,穿着单薄。
但那么小的男孩估计也不怕冷,只是他架子摆得挺足的, 见到陆鹤野之后先是双手抱胸地盯了他哥一会儿,明明心里的躁动都快压不住了, 还在那儿摆谱。
“hey,哥,不是外公派了人来接我吗,你怎么来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他浑身透着的兴奋和小骄傲都快透出来了,还夹杂着几句英文打招呼。
和这位小学生相比,陆鹤野则显得无比冷淡,“回国还扯洋文?”
陆松康切了声,但还是乖乖地哦了声,“知道了。”
但他怎么可能乖乖听话,继续嘟囔:“真凶。”
陆鹤野招招手,示意他过去,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戏谑道:“长个了?”
陆松康最忌讳别人碰他头,特别是他哥,当即就炸了,“哥,你不知道男孩子的头是不能乱碰的吗!”
他那小奶音还挺有情绪,抚平自己那被陆鹤野弄乱的头发,冷不丁一扭头,这才注意到他哥身边站着个女孩。
陆鹤野瞥了他一眼,“瞎看什么呢?”
陆松康眼珠一转,想到什么,蹭得扭头正视陆鹤野,“哥!这是你女朋友吗?”
他从小就佩服他哥,是个极端的兄控,两人的相处模式却没有那么腻味,但陆鹤野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首屈一指的,是排在第一位的,所以在猜到他身边的女孩十有八九就是他的女朋友之后,瞬间觉得天都塌了。
“你怎么交女朋友了?!”小男孩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陆鹤野声线很沉,“陆松康。”
这话带了极强的警告性。
他那目光仿佛是根本没打算管陆松康,自然地挽住夏弥的肩膀,转身带着她朝着停车场走。
夏弥是独生女,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小声问:“你弟弟怎么办?”
陆鹤野目视前方,“不用管。”
三秒钟后,陆松康果不其然灰溜溜地拉着自己的托马斯行李箱跟在两人身后。
夏弥回头看了眼,结果陆松康正对着她扮鬼脸。
这小鬼看着还挺可爱,夏弥笑了笑。
陆鹤野注意到动静,不用看也能猜出陆松康在做什么。
“又闹丑样儿?陆松康。”
在陆松康这儿,陆鹤野的话就像圣旨一样,原本正扮得开心的鬼脸直接收住了,速度堪比变脸。
夏弥顿时觉得这小孩蛮有趣的,“他叫陆松康是吗?好可爱。”
停车场距离不远,几人到了车跟前,陆鹤野朝着后座点点下巴,意思很明显了,小孩坐后座。
汽车驶进前往市区的高速上之后,陆鹤野看了眼后视镜,“可爱?哪能看出他可爱了。”
夏弥笑了笑,“刚刚朝着我扮鬼脸的样子挺逗。”
顿了顿,补充道:“和你蛮像的。”
陆鹤野扯了个笑,关了导航,“和我像?折煞我了,谁能和陆少爷比,是不是?陆松康?”
陆松康上了车便装睡,此刻突然被cue到,不情不愿地睁开双眼,“哥!”
陆鹤野哼了声,“说不得了?”
“你变了,哥!”陆松康叫嚣着,“你居然交女朋
友了。”
陆鹤野漫不经心地回:“你就这么称呼你嫂子?陆松康,却练了吧?”
陆松康这才坐直身子,清清喉咙,有模有样地同夏弥打招呼:“姐姐,我叫陆松康,松树的松,康健的康。”
这次的模样倒是扮得很乖。
陆鹤野啧了声,“挺有文化,那几个字会写吗你?”
陆松康很烦他哥这样,“我已经是五年级的大孩子了,这几个字对我来说是小意思好吗?”
“还挺牛呗。”
陆松康点点头,“只有你觉得我很垃圾好吗?”
夏弥听到这儿,回过味儿来。
敢情这兄弟俩是故意在她面前唱了一段双簧,好让她心情愉悦。
“没有,你很机灵,陆松康,我叫夏弥,夏天的夏,弥漫的弥。”夏弥照着他自作介绍的模板开口。
陆松康双手相搓,伸出右手,煞有其事地做样,“夏弥姐姐,你好漂亮。”
夏弥回头,同他握了下手,“你也很帅,比你哥帅。”
陆松康嘿嘿笑,“我也觉得。”
“你俩,当事人还在呢。”陆鹤野像是觉得他们二人很幼稚,“夏弥,你多大了,和一个小学生一样。”
陆松康接话,“夏姐姐这叫童心未泯好吗!哥,你怎么连你女朋友都一起骂?!”
夏弥一听这话,“你哥经常骂你?”
陆松康接收到陆鹤野的眼神信号,抿抿唇,“也没有啦!”
夏弥瞥了眼正在开车的陆鹤野,没做声。
“怎么?你还不信?在你眼里我这么严厉?”陆鹤野调侃道。
夏弥哼哼,“差不多吧。”
“成,这小鬼手段可以,直接把你拉到他阵营里了。”-
一路畅通无阻地到达市区,陆鹤野直接把陆松康送到了外公家,从外公家小区出来之后,驱车回了学校。
他今天还有事儿,但也把车开进了校园里的停车场,把夏弥送到宿舍楼下,才驱车离开。
宿舍里空无一人,许倾倾估计还在俱乐部待着,今天是元旦,属于假期,学校里的学生并不多,大多都是昨晚参加了跨年夜。
她收拾好东西,背着包去了画室。
画室那栋楼空荡荡的,深长的走廊死一般的沉寂,今天艳阳高照,但只有长廊尽头才会有两扇窗户,所以走廊十分阴森。
夏弥裹紧围巾,上了楼,直奔画室。
和想象中的完全相同,画室空无一人,或者说是整栋楼都空无一人,今天没有学生来画室。
她把作画工具依次摆好,又从包里翻出耳机,连上蓝牙后找了首歌放着,便开始作画。
画室的门没关严实,画室最前方的台子上摆着几个模型,一切都静了下来。
一幅画进行了一个小时,也就堪堪把框架刚完成,底色还没上。
她刚准备调试颜料,拆了耳机,就听到门缝里传来一道道脚步声,像是男人的皮鞋踏在地面上的声音,衬得周围更静了。
起初夏弥根本没多在意,直到这间画室的门忽然被外面的人推开,她下意识抬头,目光接触到门口站着的那个人之后,手中的画笔瞬间掉落在地,发出一道闷闷的啪嗒声。
不为别的,只为门口那人是井士铭。
或许是高中时期井士铭对她的行为太过分,导致她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但她忽然想起来,前两天在楼下的自动售货机前,自己和他明明是正面相对,而他却好像完全没认出她来的样子。
或许自己的变化太大,他是真的没有认出来。
这样想着,夏弥渐渐松了口气。
直到他的声音响起——
“好久不见,老同学。”
那一瞬间,毫不夸张地说,夏弥浑身的汗毛都束了起来,她猛地抬头看过去,瞳孔也在无意识中放大。
他居然认出了她。
井士铭似乎很满意夏弥的反应,一步步地朝着她走过去,正如当年欺负夏弥那样。
“之前在楼下看到你,我当时还没认出来,夏弥,原来你成年后的样子这样美,变化挺大的。”
他走至距离夏弥还有三米的地方停下,随后捞起一根画笔,瞧了瞧,“当初你不是报的志愿是语言类的吗?怎么现在开始学美术了?因为周苏叶?”
一听到这个名字,夏弥垂放在腿上的双手倏地紧握成拳。
井士铭注意到她的模样,笑了笑,“紧张什么,我不过是提了一个死人的名字,你至于这样紧张吗?”
夏弥呼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镇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井士铭轻哼,“别装了,夏弥,你现在变化确实大,但是再怎么大,也是在伯恩那个胖子女夏弥。”
话说到这儿,他想起什么,话锋一转,“你说,你的现任男朋友陆鹤野知道你的过去吗?我猜他应该不知道,要不然听到你这个名字,就该认出你的。”
他摇摇头,自己回答自己的问题,“或许你高中太过黯淡,导致他对你根本不上心,即便是帮了你很多次的情况下。”
夏弥觉得此刻的心被一双无形的大掌揪住,呼吸不畅。
“我很好奇,如果陆鹤野知道你就是伯恩的那个胖子夏弥,他会不会和你分手?”
第48章
他这是算好了日子, 估计是提前踩点了,知道今天学校没什么人,画室也只有她自己, 所以才回来。
井士铭是有备而来的。
夏弥盯着他, 心里惊涛骇浪,“你想做什么?”
井士铭笑笑,“不愧是京大的学生,聪明至极, 但你猜猜我想做什么?”
这人高中时期生活作风混乱,仗着家里有钱经常旷课,老师也拿他没办法,伯恩的二世祖多, 但那些人都是知道自己未来该走哪条路, 也知道自己该如何奋斗, 不会像他这样游戏人间。
所以他话说到这,无非是还像之前那样。
她也能猜到周苏叶去世后的舆论风波和眼前的人脱不了干系, 冷笑,“井士铭, 你既然知道陆鹤野现在和我在一起,所以也能看出来他有多爱我, 你觉得你对我下手之后, 他会放过你吗?”
说完想到什么又补充道:“你不会不知道冯泰吧, 他的下场你不清楚吗?”
井士铭隔了几米,随手捞了把椅子坐下,双手的撑着膝盖, “可以啊,夏弥, 上了大学胆子也大了不少。”
毕竟以前的夏弥都是被他们欺负得不成样子,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嘲讽的话落在夏弥耳中,她忍不住攥紧双拳,强忍着心底的愤恨。
偏偏井士铭从来不知道收敛二字,他笑了笑,“那就看看我敢不敢呗。”
也不知道他家背景有多硬,居然能完全不避讳陆鹤野。
等他走后,夏弥松了口气,浑身的力气都卸了下来,刚才和井士铭讲话那功夫,眼前又浮现出之前的画面,活像幻觉一般逼真。
在伯恩的那段日子,学校里的名人很多,有陆鹤野,有冯泰,有井士铭,也有周苏叶等等,除此之外的风云人物还有很多。那时候网络还没发达到首屈一指的地步,但学校论坛也是存在的,风云人物在论坛上的点击和搜索量都是可观的。
井士铭和冯泰二人是出了名的生活作风混乱,在众人眼中,两人估计都不会参加高考,都要留学,可最后也不知道为什么都在国内读的大学,特别是冯泰,不知道冯家用了什么手段,把他送进了京大读书。虽然不是全日制本科,但毕业证的含金量也足够高。
只是像冯泰这种不学无术的富二代估计不会在乎这些,以后冯家产业到了他手里之后,他完全可以雇那些高材生替他管理公司,他完全不用费力。
而他刚好可以继续游戏人间,继续玩儿。
可井士铭和他不同,井这个姓氏罕见,所以井姓人家出了名门望族便很昭显。夏弥来到京城之后,却没听到过商界中哪位大佬姓井,后来才渐渐得知,井家无人从事金融,井家是名副其实的书香世家。
偶然知道井士铭家的背景后,夏弥觉得很是嘲讽,书香世家培养出了这么一个人物,也是可以-
井士铭从画室里出来后,驱车前往朝阳富人区别墅群里,开了辆西尔贝,车牌在警卫室做过记录了,所以畅通无阻地驶进小区内。
他轻车熟路地停好车,走进一家别墅内,输入密码,进门。
若是夏弥在这儿,一定会惊讶为什么他能这样畅通地进出冯家的别墅,而且还知道冯家的密码。
冯泰等了他好一会儿,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开了瓶的威士忌,听见玄关处传来密码锁的动静,放下酒杯敲了眼,就正好和迎面走来的井士铭对上视线。
井士铭环顾四周,没看到想看的人,目光便重新落回到冯泰身上,“丧家之犬?不过是被流放到国外待了一阵,至于这个模样?我以前认识的那个风声鹤鸣的冯大少爷呢?”
冯泰没心情和他开玩笑,表情阴翳,“见到夏弥了?”
井士铭像是在自己家一样,坐到了他身边的位置上,倾身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条斯理地品了品,才道:“这酒不错,你喝那么快?”
冯泰实在受不了他这幅装出来的姿态,不耐烦道:“别扯那些没用的,你是不是见到了夏弥?”
“当然见到了。”井士铭眼珠一转,漫不经心地问:“你妹呢?没在家?”
冯泰招招手,“和朋友出去了。”
“嗯。”
冯泰知道他心里那些肮脏的心思,但此刻被怒火冲昏了头,暂时想不到那么多了,“你提的事情我可以答应你,但我的事情你必须办到。”
井士铭嘴角一勾,活像个猎人,“成交。”
这边两人正商量着计划,另一边的夏弥早就回了宿舍,今天是元旦,冯灵智不需要去上课,今晚她也不用去给冯灵智补习。
她回宿舍的时候,许倾倾也在。
许倾倾刚回宿舍一小会儿,桌上摆着画板,打算把之前的那些画都整理一遍,宿舍的门被夏弥推开,她偏头看了眼,叫了夏弥几声,夏弥毫无反应,像是没听到一般。
顿时,她觉得夏弥有些不对劲,起身走到夏弥跟前。
“弥弥,你到底怎么了?”许倾倾碰了碰夏弥肩膀,“刚刚我一直在叫你。”
夏弥这才回神,她看了许倾倾一眼,“你回来了?我没事。”
说完这话,便坐回了她自己的椅子上。
许倾倾只觉得奇怪,夏弥今天状态很不对啊,不是昨晚还好好的吗?难道今天和陆鹤野吵架了?
夏弥坐回位置上,随手拎的包搁在一旁,手机在里面发出震动声,拿出来一看,是夏敏打过来的电话。
她愣了下,也没多想,拿起手机走到阳台摁了接听键。
“妈,怎么了?”夏弥放低音量。
却不想,电话那头夏敏的语气是在质问夏弥,“你是不是和陆鹤野还没有断了联系?夏弥,上次我去京城,你怎么给我做出保证的,你都忘了吗?”
和夏敏说的一样,夏弥确实是忘了上次那件事,所以刚刚看到来电显示是妈妈后,还以为她是想自己了,没想到居然是质问自己之前的事情。
她先是愣了下,随后说:“妈妈,我——”
话还没讲完,便被夏敏打断,“你什么也别说了,沪城的那户房子的房产证,上面的名字我改了,户主那一栏里把你的名字撤走了,等你什么时候彻底和陆鹤野断了联系后,我再把名字改成你。”
撂下这一大段近似威胁的话后,夏敏直接挂了电话,也没等夏弥开口,也不管她是什么反应。
直到手机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声,夏弥才回过味儿来。
原来自从母亲怀孕后,她根本在母亲心里就没了一丁点的位置,更别提地位了。
阳台上的窗户未关,呼呼的冷风一个劲儿地朝着室内吹。
京城是零下的寒冷,但夏弥却觉得心如冷窖。
宿舍内传来许倾倾的呼唤声,她偏过头,目光隔着窗户对上许倾倾担忧的眼神。
到这儿,夏弥不禁心生感叹,原来生她养她的母亲居然可以为了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这样对待她,为了给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名分,不惜搬出和自己断绝母女关系类似的话。
而仅仅和她认识了一年半的许倾倾却对她极好,一如当年的周苏叶一般。
阳台的门被推开,许倾倾探出头,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寒颤:“弥弥,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夏弥摇摇头,回了寝室内,“没有。”
许倾倾拿了瓶牛奶递给她,“今晚还去给冯家小妹补课吗?”
“今天放假一天,明晚要去。”
不知为何,自从今天上午井士铭出现在画室之后,她眼皮一直跳,心里惴惴不安,接了夏敏的电话之后,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她身子都在冒虚汗,双手捧着刚刚许倾倾递过来的温牛奶,想到什么,忽然问:“冯泰是出国了对吗?”
许倾倾点头,觉得她这问题莫名其妙,“对啊,他不是早就被冯老爷子送到国外了吗?本来他在京大读书也就是占了个交流生的名额,现在在英国的一所大学呢。”
夏弥点点头,嗯了一声,悬着的心稍稍落回到实地上了点。
“他不回国了吗?”夏弥又问。
许倾倾想起之前陆鹤野和冯泰的那个赌约,点头,“当然,他输了比赛,自然要遵守赌约,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话说到这,她也渐渐回过味儿来,猜出夏弥估计是担心冯泰会回国报复她,毕竟像冯泰那样的人,心比针眼小。
她安慰道:“没事,放宽心,即便是他偷溜回国,也不敢在你面前搬弄什么的。”
夏弥垂下眼皮,嗯了声。
那天晚上,她没去陆鹤野那边,在宿舍住下。
一整夜都睡得不踏实,梦里断断续续的画面,都是一些往日不好的回忆。
次日一早,京城又落了场大雪。
只是这次的大雪有些不寻常,落了整整一天,雪势大到上了热搜,#京城暴雪#四个字上了热搜,高速公路也封了路,往日就不太便利的交通此刻更显得犹为瘫痪。
到了下午,夏弥和往常一样乘地铁去了朝阳。
暴雪肆虐,但元旦假期过去之后,上班族照常工作,地上交通瘫痪,所以地铁站顿时人挤人,堪比春运现场。
夏弥好不容易挤出地铁站,去往别墅区的那一路都走得格外慢。
终于,半个小时后,她才到冯家别墅前,院落中的那辆熟悉的跑车让夏弥愣在了原地。
那辆跑车她印象极深,车牌也从未换过,正是几年前她得知周苏叶去世,赶到现场时,别墅面前的小院中停放的那辆——
冯泰的跑车。
冯泰这人占有欲很强,自己的东西从不让旁人碰,跑车亦是。
所以这辆跑车是冯泰正在开。
冯泰回国了?
第49章
等进入冯家别墅内, 夏弥被冯灵智带着走进她卧室内,才回过味儿来,猜测门口那辆跑车估计不是冯泰开回来的, 况且冯泰人在国外, 应该还没有回国。
夏弥原本悬着的心渐渐落回到平地上,吩咐冯灵智准备好作业和习题,过五分钟就开始上课。
趁着冯灵智找作业的那点功夫,夏弥还是拿出手机给许倾倾发了条消息:【倾倾, 我到冯家了,今晚会回宿舍睡,先不要锁门。】
那边几乎是秒回:【好。】-
在夏弥看不到的地方。
冯灵智的房门甫一被合上,一楼客厅拐角处的阴影里出来两个人, 冯泰扫了眼中岛台上的两杯橙汁, 给了阿姨一个眼神, 语气淡淡:“给小妹和夏老师送上去。”
阿姨自然不知道橙汁里添了什么东西,端上了楼。
井士铭给自己点了根烟, 笑着问:“在冯家办啊?你确定?”
冯泰看都不看他,音色沉沉:“必须在这儿。”
井士铭给他束了个大拇指:“够可以, 你家老爷子知道不得扒了你的皮?就算是他任由你胡来,你确定陆鹤野知道你要对夏弥下手, 不会找你麻烦?”
冯泰这才给了他一个眼神, “法子是你提出来的, 药也是你搞来的,我不过是提供了一个场所方便办事情而已,井士铭, 你这是怂了?”
井士铭深深抽了口烟,“怂什么, 左右不过是个女人,在冯家办事更稳,他陆鹤野就算是知道夏弥在这儿又能怎么样,门口的警卫员可不是摆设。”
冯泰没再理他,坐回沙发上,也给自己点了根烟。
劲儿头上来之后,他只觉得血液在脉络里横冲直撞,那种嗜血感又上头了,情绪朝着另一个趋势蔓延。
井士铭知道他这是心痒痒了,走到客厅影视墙旁边的那道隐形门前,推开房门,率先走了进去。
半分钟后,他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套工具,朝着冯泰招招手,“过来先搞一次?”
冯泰摁灭烟头,双眼充血,但还是进去了。
半小时后。
冯泰走出暗间的时候,很明显状态不同了,和方才相比,他整个人像是得到了放松,目光变得不甚清明,整个人更是燥得不行。
碰巧这时阿姨从楼上下来,看到冯泰之后问了个好。冯泰叫住她,“橙汁送上去了?”
阿姨点头,冯泰又问,“夏老师喝了没有?那是我亲自榨出来的新鲜橙汁。”
阿姨觉得有些奇怪,但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夏老师在给小姐上课,我下楼的时候,小姐喝了半杯橙汁。”
冯泰随即招招手,“你先去忙。”
他整个人觉得自己飘乎乎的,脚底像踩了云一般,颤颤悠悠地坐电梯上了冯灵智卧室所在的那一层楼。
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冯灵智的卧室里,所以也就没注意到在自己出电梯的时候,楼下阿姨给冯书禾打了个电话,阿姨刻意压低的声音自然也没有进入到他的耳朵里。
“冯小姐,少爷回国了,在家里。”
冯书禾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冯氏旗下的一家子公司,听经理阐述子公司的发展规模,闻言也是一愣,“冯泰回来了?什么时候回国的。”
阿姨悄悄地扫了眼楼上,“今天中午,刚到家不久,您不知道吗?少爷说你们都知道,但这次不是他一起回的家,还有一位他的朋友,姓井。”
冯书禾一听这话,“我不知道他回国了,家里还有谁?”
“夏老师和灵智小姐,夏老师正在给她上课。”
冯书禾松了口气,又想到什么,问:“他的那个朋友姓井?叫什么?”
阿姨努力回想方才两人聊天中的场景,磕磕绊绊地说:“好像是井士铭……”
冯书禾乍一听到这个名字,顿时觉得有些耳熟,但忘了是从哪儿听到过,挂断电话之后,瞥见写字楼外的另一栋楼的显示器上正在播放一则新闻。
“据调查,该小学校长性侵5名未成年女生……”
主持人的声音让冯书禾的思路朝着一个方向进行滑坡,同时脑子里浮现出一则旧事,冯泰在沪城的伯恩读高中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同样借读在伯恩的京城少爷,刚好是井士铭。
高二那年,冯家出面给冯泰摆平了一件不小的事情,但后来冯书禾找人调查之后才发现,那件事表面上和冯泰有很大关系,但井士铭也不是干净的。
因为她查到了有关井士铭的旧事,和这则新闻有关系。
想到这,她连忙起身,也顾不得继续听阐述了,叫了司机就往回赶。
一路上,她给冯泰打了不知道多少个电话,都没人接,阿姨的电话也打不通,她才明白,冯泰这小子就不能待在国内,他往日干得那些不入流的事情,她多多少少也清楚。
所以更不能让井士铭接触冯灵智-
另一边的冯家。
阿姨刚把橙汁端上来的时候,冯灵智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夏弥见状让她休息十分钟,但没像冯灵智一样去喝那杯橙汁。
“夏老师,你刚刚一直在讲课,难道不口渴吗?”冯灵智瞥了眼夏弥面前的玻璃杯,问道。
夏弥只当她是想多喝一杯橙汁,便把那杯朝着她的方向推近,“你是想多喝吧?”
冯灵智被调侃误会,有些着急,“没有,夏老师,我是害怕你口渴。”
夏弥当时正在看之后的课程,闻言看了眼冯灵智,注意到这姑娘似乎有些急,便笑了笑,“知道了,老师这就喝。”
说完,她端起那杯橙汁喝了一大杯。
冯灵智双手捧着玻璃杯,双眼笑得眯起来,“这是新鲜榨的,是不是很好喝?”
夏弥点点头,继续翻看冯灵智这个学期剩下的课程单。
大概过了五分钟,夏弥觉得浑身不对劲,可能是地暖烧得太过旺盛,卧室内的温度升高了不少,弄得她头部发胀,心跳骤然加快,手都在颤抖。偏头瞧了眼一旁的冯灵智,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趴在桌上,一副沉睡模样。
心里一咯噔,这才后知后觉橙汁里估计是掺了什么东西,但令她不解的是,为什么冯灵智也晕倒了。
来不及细想那么多杂乱的细节,她快速拿出手机,准备给许倾倾发求助信息,可消息刚编辑好,门口便传来一道脚步声。
随后,门开了。
门口站着一个身影,夏弥当时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丁点力气了,她靠着椅背,拇指摁下手机屏幕上的发送键,看到消息发送出去,才松了口气。
“啪嗒”一声,手机掉落在地,她双臂无力地垂在身子两侧,头很重地向下坠着,长发也顺势散落在脸颊旁边。
她偏头看向门口的人,借着灯光看清了门口的冯泰,冯泰逆着光走进房内,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眉眼间的躁动早已按捺不住。
冯泰俯身,贴在她耳边低语,热气喷在她耳根,“以为我去国外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上次比赛,陆鹤野的实力确实强,但那又如何,我不在乎。夏弥,我劝你待会儿不要挣扎,我之前也这样对待过一个女孩,可惜,她不识好歹,现在已经没了。”
橙汁里下的药也不知道是什么,总之夏弥能听到冯泰的话,也能睁着双眼,但就是动弹不得,也说不出一句话。
她用力咬住下唇,力道大到唇瓣出了血,疼痛感让她短暂恢复清明,也能从冯泰的话里猜出来他口中的人是谁。
是周苏叶,当年周苏叶大概也是被他用这种手段绑到了家中,只能看着自己遭到各种对待,最后直至死亡也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夏弥瞪大双眼盯着他,无奈身子软得像是被注射了麻醉药,被他拦腰抱起扔在床上,他扔的力道过大,惯性作用下导致她身子上下颤了颤。两人的距离极近,夏弥从他身上闻到一种若有若无的香气,这种气味很难闻。
与此同时,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什么,这才想起冯泰是有前科的,他的
此刻,就算是地暖的温度滚烫,但她的身心都像是被打入了寒冷刺骨又不见天日的地窖中,绝望将她包围住。
卧室的房门敞开着,走廊继续传来一道脚步声,井士铭刚进房门便看到这一幕,他的注意力不在夏弥身上,而是在一旁趴在桌上沉睡的冯灵智身上。
井士铭只是扫了眼夏弥,嘲讽道:“陆鹤野怎么没来救你,夏弥,他知不知道你现如今在冯泰的身下?”
他的话格外侮辱人,是那种完全就没把夏弥当人看的态度。
井士铭对夏弥的羞辱,没让冯泰有任何的内心波动,在他眼里,女人如衣物,用过便丢,所以即便是以前他追了夏弥很长一段时间,但也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和井士铭起任何的冲突。
这当然也包括冯灵智。
井士铭走上前,拦腰一把抱起冯灵智。夏弥看到这,都懵了,所以井士铭的目标竟然是冯灵智吗?她还那么小,小学都没毕业。
真是印证了那句话,恶魔在人间。
对此,冯泰却无任何表示,根本没想着阻止井士铭的行为。若是方才她被扔到床上已经心生绝望了,那此刻看到井士铭把冯灵智抱走,作为冯灵智同父异母的哥哥的冯泰竟然半点反应都没有,她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冻住了一样。
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一个人竟然能坏到这个地步上-
冯书禾冲进冯家的时候,井士铭还没走出冯灵智的卧室,她快速爬楼梯上头,刚跑出楼梯间,便看到眼前这一幕。
冯灵智的房门敞开着,里面有四人,两男两女,夏弥被扔在床上,冯泰正按捺住她。而门口则是站着井士铭,冯灵智就被他抱在怀里,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样。
她心里一咯噔,迅速掏出手机,刚准备报警,就听到井士铭的威胁。
“冯小姐是打算报警吗?如果冯老爷子知道这样的事情,你觉得冯家的股票还能稳稳高升吗?”
井士铭做这一切事情前似乎想好了万全对策,之所以能这么明目张胆在冯家带走冯灵智,对冯灵智下手,大概是把握很充足,估计是手里有拿捏冯泰的把柄。
冯书禾一听这话,慢慢镇定下来,给冯老爷子的助理发了条消息过去,“所以你是想怎么样?把冯灵智放下,我可以当今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井士铭扯了个笑,垂眸扫了眼自己怀里的小女孩,“这可不行,冯小姐,冯泰和我做出交易了。”
冯书禾闻言,双手挡在他身前,挡住他要走的步子,“他给你多少钱,我双倍,不,三倍出给你。你拐走未成年,是犯法的。”
井士铭装得人模狗样,“我和他的交易不涉及金钱,而且,我怎么就是拐走未成年了,冯小姐讲话要有证据,我只不过是看冯家小妹晕倒了,要带她去看医生。”
张口就来的样子真像个畜生。
冯书禾闭了闭眼,给警卫室拨了内线电话,井士铭见状,偏头朝着屋内说:“冯泰,快他妈出来看看你姐,别忘了你当年是怎么答应我的。”
当年两个字一出,冯书禾顿时想到是怎么回事,冯泰之前确实卷入了一起事故,导致那个女孩去世,但这一切和井士铭有什么关系。
冯泰看了一眼夏弥,从她身上起身,走到两人之间,状态依旧是燥得厉害,“姐,您别管了,不成吗?井士铭他就是带小妹去看医生而已,你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吗?”
冯书禾要被这个弟弟气个半死,吼道:“我小题大做?冯泰,你别忘了,当年你回冯家,是谁同意的?!’
一提这件事,冯泰就无比不耐,他见状,懒得同冯书禾继续扯,招招手,“井士铭,你带冯灵智走吧,楼下警卫员我搞定。”
井士铭颔首,就这样同冯书禾擦肩而过。
冯书禾气不过,想跑过去拽住井士铭,却被冯泰眼疾手快地一把扯住,“姐,你怎么了你!”
冯书禾重重砸了他几下,看到卧室内的夏弥,扭头对井士铭大喊:“你把夏弥带走吧,把冯灵智留下,我可以当今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这话落地的那一瞬,砰得一声巨响,楼下的大门被人踹开,一排排整齐有序的警卫员冲进别墅内,走楼梯把整个别墅包围起来。
冯泰见这架势,皱眉,“姐,你叫的警卫员?”
冯书禾刚想开口,就被楼下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打断:“是我带来的。”
众人齐齐往下望去,只见楼下客厅站着一个高大身影。
冯泰眯眼看清那道身影后,吓得腿直打弯儿。
因为,陆鹤野来了。
第50章
在场所有人都没料到能这样声势浩大的把警卫员带进别墅内的人居然是陆鹤野, 冯泰一下子清醒过来,迅速甩锅给井士铭,“井士铭, 你把夏弥弄晕了不说, 还想把我小妹掠走?”
他快速给冯书禾使了个眼神,意思很明显了,无非是要把罪名全扣在井士铭身上,即便是井士铭当年知道周苏叶是怎么死的, 但周苏叶已经死了不是吗?现在陆鹤野来了,他把责任都推到井士铭身上就好了。
估计是刚吸完不久,他脑子也不是那么清明,又或许是刚刚的劲儿和之前被陆鹤野搞出来的嫉妒心太强, 导致他怒火心中烧, 胆子大到能把夏弥绑了。
冯书禾接收到冯泰的信号, 也明白他什么意思,虽然觉得这法子不可行, 陆鹤野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但也急忙将火烧到井士铭身上。
“井士铭, 把冯灵智放下!我没想到平时被人称颂的书香世家井家竟然教育出了一个变态。”
姐弟俩一唱一和,硬是唱出了一场戏, 也不管在场人的智商多高, 反正就是朝着他们俩商量的方面引导。
井士铭也没想到陆鹤野的威力这么大, 把这两人吓得话都来不及对好,就开始往他身上甩锅,“冯泰, 刚刚在楼下你怎么讲的,现在开始推责任?还有冯书禾, 敢情你两秒钟前的话是放屁是吧?是谁让我把冯灵智和夏弥交换的?是谁让我带走夏弥的?”
冯书禾脸色骤变,刚要开口,楼下便又涌进了一群人,都是些眼熟的面孔,汤葵和尤瓷,还有许倾倾。
陆鹤野上了楼,连眼神都没给冯书禾半个,快步略过井士铭和冯泰,径直走向那个开着房门的卧室。
卧室内的情形清晰可见,地上散落着各种书本,一个白色帆布包上面也印着几个黑漆漆的鞋印子,帆布包变得破败不堪,露出一角画册,是眼熟的那本。
以前夏弥和陆鹤野同在一处的时候,这姑娘就喜欢拿着画本涂涂画画,而现在被扔在地上的那个画册刚好是她最喜欢的一本,上面画了不同状态的陆鹤野。
陆鹤野目光逐渐暗了下来,颈部凸起的青筋能彰显出他现在的怒火。
他看向床上的人,夏弥早已陷入昏迷,不省人事。她的脸颊泛起不自然的酌红,唇瓣的淡粉口红也被蹭到嘴角处,脖颈间还带着红色痕迹,似乎是被勒出来的。
许倾倾一行人就跟在陆鹤野身后上的楼,卧室内的情形自然也被她们几人看到。
尤瓷还算镇定,率先打了急救电话,许倾倾被夏弥的状况吓得有些六神无主,而汤葵则是被气得回头瞪着冯泰三人,“还要在这里推皮球吗?冯泰你干过的那些龌龊事儿还少吗?”
她半点没留面子给他们,张口就骂。
因为是市区,救护车来得很快,担架把夏弥给送上救护车之后就走了,只有陆鹤野一人随行。汤葵和尤瓷留了下来,许倾倾则是打车跟着一起去了医院。
警卫员早已被撤走了,俞彭烈和周哲予收到消息很快也赶到冯家,场面不小,两方人马在客厅对峙。
冯泰承认自己几分钟前是昏了头,妄想把锅都推到井士铭身上,都忘了这件事是在冯家发生的。
冯老爷子得到消息,也从公司赶回到冯家别墅内。
客厅里的长条沙发正中心坐着冯老爷子,他两侧分别是冯书禾和冯泰,井士铭坐在一个单人沙发上,冯灵智早在刚刚便被救护车一同送去了医院。药是冯泰下的,而药是井士铭拿过来的,橙汁中的药量不少,所以两人昏迷了很久都没醒。
俞彭烈捞了个椅子坐在冯老爷子面前,虽说是小辈,但身上那架势分毫不输面前这位在商界杀伐果断的资本家。
周哲予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相比较俞彭烈,他身上有着不同于同龄人的成熟镇定。
反观汤葵,则是气到爆炸的模样,指着冯泰的鼻子就骂:“上次你比赛输给了陆鹤野,现在怎么还有脸回来?冯泰,夏弥很快就会醒过来,我看也没什么可以聊下去的必要,咱们按法律程序办事儿,我报警,立案调查。”
别墅的双开门敞开着,尤瓷站在门口通电话,电话那边的人正是陆鹤野。
冯书禾面色一变,“汤葵,你是想和冯家撕破脸?事情闹开了,被媒体播报出来,各方公司都会受到波及,你确定要这样?”
不愧是在商界有名号的冯总,此刻竟然能说出利益共同体之类的话。
汤葵冷笑,“他冯泰和井士铭犯下的错,你就想糊弄过去对吗?”
冯老爷子瞥了她一眼,没吭声,也没表态。
客厅内虽然静,但始终淌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夏弥如今还在医院躺着,冯灵智也昏迷不醒,冯家把过错推到井士铭上也情有可原,毕竟躺在医院的其中之一便有冯家血脉,而夏弥又是陆鹤野的女朋友。
俞彭烈起身,冷眼扫了圈,目光最后落在冯老爷子身上,“冯叔,您要护着冯泰我也能理解,这圈子里不是没有像冯泰这样的公子哥儿,但您最好还是先查查您这位好儿子以前都做过什么事儿。”
冯老爷子荣耀一生,岂会被一个毛头小子吓到,他嘴角上扯,眉眼中却不带笑,声音厚重,“彭烈,你在威胁我?”
俞彭烈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我哪敢,我爸给您讲话都得注意点态度,我一个晚辈哪来的胆子威胁您。”
汤葵听出他语气中的阴阳怪气,周哲予自然也能听出来。之前冯泰和俞彭烈起冲突的时候,俞彭烈也没管他是谁家儿子,直接冲上去揍了他一顿,而冯家虽然属于名门望族,但和俞家比还是差点的。
冯老爷子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刚要开口,便被周哲予抢先,“冯老,我们能留在这儿,说明这件事还是可以静下来谈谈的,但如果冯家依旧这个态度,可不是用嘴皮子谈就能解决的。”
顿了顿,继续:“况且现在夏弥还在医院昏迷不醒,小野的脾气你也清楚,到时候若是他给你冯家使绊子的话,那……”
这话不言而喻,在场人心知肚明。像他们这种豪门,家族内的秘辛多得是。
冯老爷子冷哼,但到底是纵横商界这么多年的人物,也没轻易被吓住,“陆鹤野?就凭他?”
倏地,别墅双开门走进一个高大身影,身上还带着寒气。
“怎么,冯叔是觉得我没那个本事搞垮你们冯家?”
陆鹤野一步步走进客厅,和方才不同的是,他右手多了个加。粗合金的棒球棒,黑色棍体无一不在展示棒球棒的威力。
他边走近众人,边颠了颠手中的棒球棒,目光投向安稳坐在沙发上的冯泰和井士铭,带有寒光。
冯泰从小就对陆鹤野发怵,此刻看到他那模样,吓得双肩直抖,他是见识过陆鹤野这人整人的手段的,所以有了点心理阴影。
井士铭虽然知道陆鹤野的名号,高中和他相识过一段时间,但也不会把他脑补得怎样厉害。
冯泰起身就要走,却被迎面走来的陆鹤野挡住身影,“话没讲完呢,你走哪儿去?”
陆鹤野顺势揪住他脖领,当着冯老爷子的面就把棒球棒戳向他腹部,“冯泰,从国外呆了段日子,胆子也小了?”
冯老爷子拍桌而起,震怒:“陆鹤野!你敢!”
陆鹤野嘲讽一笑,连头都没回,也没给冯老爷子一个眼神,不屑道:“我有什么不敢?”
冯泰被吓得站不直,他紧忙双手扣住陆鹤野的手,额上的细汗一个劲儿地往下淌着,留到眼中酸涩无比,“我错了,陆鹤野,你先松开我,有话好好说,我当时是昏了头——”
“昏了头?我看你是吸。毒吸得脑子都不清醒了。”
陆鹤野毫不留情地撕开这层遮羞布,让冯老爷子和冯书禾当场变了脸色。
冯书禾蹙眉,也坐不住了,“冯泰!”
冯老爷子被气得坐回沙发上,身子晃了又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教训过你多少次了!冯泰!你还是不长记性!”
陆鹤野手上使了力道,手臂凸起青筋,把他提到相反方向的空地上,也是亏了冯家面积大,直接把他甩到了大理石地板上。
砰得一声,冯泰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被砸了出来。
“冯泰!”冯书禾窥见冯泰惨状,喊声中带了些哭腔,“陆鹤野!你不要太过分!”
陆鹤野嘴角扯了扯:“我过分?冯泰给夏弥下药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是不是对夏弥过分?就连冯灵智都被下了不少药量,现在还在医院洗胃,冯老爷子,你说冯泰该不该打?”
又是砰得一声巨响,棒球棒狠狠地冲着冯泰的腹部挥了过去,打得冯泰下意识蜷缩起身子,吐沫星子伴着血丝一起出来,吐到了地板上,触目惊心。
俞彭烈和周哲予也没拦他,任由他先出了这口气。而井士铭在一旁看着,也被吓得不轻,但面上比冯泰镇定多了。
陆鹤野也没想着把冯泰打成什么样儿,他偏头,目光隔着几米和井士铭对上。
他对井士铭的印象全无,只当他是冯泰帮凶,冯泰的狐朋狗友多得很,估计也就是这位给冯泰提供了药和毒。品。
井士铭后退几步,呼吸已经乱了。
“陆鹤野,你先等等,夏弥不过是一个女人,你确定——”
话还没讲完,一棒子便挥了过来,直接朝着他后背砸去。
这一下不轻,让他跌倒在地。
周哲予脸色一变,“小野。”
俞彭烈没看出来什么,没打算喊他,但收到周哲予眼神,也开了口:“小野,夏弥还在医院。”
陆鹤野完全听不进去,走上去就准备继续来一记。
正当棒球棒挥到半空中的那一瞬间,尤瓷忽然冲进客厅内,喊停他:“夏弥醒了!”
那一记最后还是没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