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长夜余烬（4）
在飞船逐渐远离建筑废墟,唐墨白也逐渐理解了事情来龙去脉，在悄悄用手势联络现实，获得了他们的肯定答复后,唐墨白松了口气，随后问：“你把这些都跟我说，不介意直播间把你的计划透露出去吗？”
要知道恶魔可不止他们这些人,还有其他公会,甚至还有其他佣兵团也捕捉到了失乐园的恶魔。
如果伊曼纽尔说的计划确实具备可行性，那么其他拥有恶魔的佣兵团同样可能对超智脑造成威胁。
伊曼纽尔淡定回答：“噢，他们倒是不需要担心。”
嗯？为什么？
唐墨白很想问,但是伊曼纽尔转移了话题：“你看，快要离开失落之城范围了。”
闻言唐墨白的注意力随之被带跑，在窗口探头探脑。
遗迹的外面设下了关口,周边是类似沙漠的环境,飞船缓慢停在地表,很快有一个穿着统一黑色制服,戴着面具的士兵从飞船的登船口进来，开始逐一检查飞船上所有人的身份信息。
“没关系,把你的后脖颈露出来，他们是要检查芯片是否正常运行。”伊曼纽尔显然是很熟悉以上流程,示意唐墨白放松身体,尤其是不要做出攻击的动作，“他们是肃清者,一种机械造物，属于女王陛下的亲兵,驻守在失落之城外面,负责检查我们这些佣兵是否把里面可能存在的细菌或者病毒带了回去。”
机械造物？类似赛特那种？唐墨白安分坐在原地,亲眼看见肃清者的手指变成了类似接头的模样，接触了他的后脖颈后，动作顿了一下，随后示意他远离窗口。
唐墨白一脸懵逼地照做，随后就看见肃清者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儿童座椅。
儿童座椅？？？
唐墨白沉默且震撼地坐在儿童座椅上，目光缓缓移向正在努力憋笑的伊曼纽尔。
“抱、抱歉，在他的检测里你们还是个小孩，肃清者只会检查芯片记录的年龄，除非发生事故，否则他们不会特意打开摄像头功能，哈哈。”
“但是言无真他们不是在地下监牢吗？那你们岂不是监禁儿童！？”
“这个倒是不用担心。”伊曼纽尔挥了挥手，检查完唐墨白的肃清者顺势转过身，顺势要用手碰伊曼纽尔后脖颈的芯片，但这一次伊曼纽尔反过来用手掌包住他手指延伸出来的接口。
肃清者没有察觉任何不对，原地等待两三秒后，又转头朝着登船口下去了。
“我稍微修改了一下他的记录，在他的认知里他已经检查过我们飞船的人。”伊曼纽尔收回手，唐墨白在间隙间瞥见他的手掌心似乎有某种缩回接口。
“噢……”唐墨白并不懂得肃清者在这个世界的地位和重要性，因此也没体悟到伊曼纽尔这一手的厉害之处，他们的飞船很快就重新起飞，几分钟后，唐墨白突然听见后面传来很大一声爆炸声，忍不住从窗边探头看过去，发现是其他飞船在失落之城出口被拦截下来，似乎和肃清者起了什么争执。随后肃清者开始动手，飞船就在他们的战斗中爆炸了。唐墨白：……
他默默转过去看了一眼笑眯眯的伊曼纽尔。
“怎么了？不关我事啊，是他们运气不好，不小心把病毒带出来了吧。”伊曼纽尔摇摇头，“真倒霉啊。”
【真黑啊哥们……】
【这下灵乐公会那些人彻底完蛋了。】
【好家伙，你们看，副本人数正在飞速锐减……】
【好了，现在没有人打扰他们的计划了】
“对了，如果你同意我们的计划，我需要你兑换一份恶魔商城的契约书，我们签订一个简单的契约吧，”伊曼纽尔转而微笑道，“虽然我很欣赏你的品格，但请理解，毕竟超智脑对我们来说是极其重要的东西。”
唐墨白能理解他的谨慎，不过伊曼纽尔对他们恶魔的了解也太彻底了吧，公会就算了，连恶魔商城，和里面的商品都知道？那些公会恶魔到底是怎么被人套的那么干净的啊！
在心底吐槽一句，他看了一眼弹幕，没有发现专家团发来反对信息，于是在恶魔商城兑换了契约书，和伊曼纽尔签订契约。
契约内容，伊曼纽尔需要全力帮助唐墨白完成主线任务，夺取超智脑，而在夺取成功以后，唐墨白本人持有超智脑的情况下，需要在回到失乐园后的五分钟内，将超智脑无偿转送给伊曼纽尔。
同时，唐墨白需要全力帮助伊曼纽尔获得失乐园身份。
唐墨白毫不犹豫就签订了契约书，甚至没有多看几眼内容，这份果决令伊曼纽尔眉心微微一跳，这次是真的对唐墨白升起了一分信任。
看一个人，不能光听他说了什么，还要看他到底是怎么做的，虽然唐墨白之前与言无真的争吵被伊曼纽尔听到了，但还是有一分虚假的可能性。
不过现在，起码在契约签订后，唐墨白应该是真的想要帮助他们。
这么一想，伊曼纽尔的态度又放缓了很多，笑起来也少了几分面具般的虚假：“非常感谢你的配合。”
“没什么，反正你不也会帮助我完成主线任务吗，”唐墨白说，“如果不是你们，我还要烦恼该如何拿到a级的任务评分呢。”
闻言，伊曼纽尔眼神复杂了几分，忍不住轻轻问：“失乐园里面有很多类似你这样的人吗？”
唐墨白没听清：“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伊曼纽尔摇摇头，站起身，“失落之城区域距离主城区比较远，这一路上飞船会开始加速，你也可以休息一会，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在飞船上你可以自由行动，想去看看你的同伴也行，不过最好换身衣服，洗个澡，房间里可以叫餐。”
“门特，带客人去房间吧。”
门外走来一个穿着燕尾服的人，正是之前代替伊曼纽尔给地下监牢的言无真他们介绍处境的秘书，门特微微点头，领着唐墨白离开了。
*
“请问有水吗？”大半天过去，言无真有点口干舌燥，忍不住出声询问监牢外面的看守。看守是个留着寸头的男人，扫了言无真一眼，粗声粗气道：“没有，我们飞船上水资源不够。”
水资源不够到连口水都没有？言无真抽了抽嘴角。
这时，言无真和赛特听见一阵脚步声朝这边走来，看着从阶梯走下来，已经换上一身新衣服，脸上还有洗澡后的水汽感的唐墨白，言无真的目光看向刚才出声的守卫。
水资源不足？哈？
守卫移开目光，假装没看见。
言无真也懒得多问，锐利的视线扫过陪着唐墨白一起下来的秘书，心中冷笑，已经明白这群本地人的意图，故意用这种明显的区别待遇，估计是为了彰显他们现在只有合作这一条路，也可能含有一点引发他们矛盾的心思。
既然听到了他们之间的争吵，就知道他和唐墨白不同，是队伍中的刺头，理所当然不想让他继续影响相对好控制的唐墨白，如果能放大他们的矛盾，分裂队伍，那唐墨白就只能依靠这群本地人了。
这种心机伎俩，言无真七岁的时候就不屑于玩了，根本无法在他心里引起一丝波澜。
唐墨白亲眼看见言无真和赛特平安无事，终于松口气，转头看向陪他过来的秘书，“我能单独和他们说两句话吗？”
秘书没多说什么，带着看守暂时离开地下监牢，唐墨白左右环顾四周。
“别找了，监视器肯定有的，你在别人的地盘上，不能指望他们真的放任我们联合。”言无真说。
唐墨白想想也是，就光明正大问了：“你们没事吧？”
“没事， 他们没有对我们做什么。”赛特回答。
“那就好，”唐墨白松了口气，“我已经和他们签订契约了，毕竟我们现在没有第二条路。”
他摸了摸后脖颈，那里的芯片存在感惊人。
“我已经打算和他们合作，你们呢？”
赛特：“反正也是迟早的事。”
言无真嗤笑：“这算什么？角斗士2.0？”
唐墨白点点头：“那就先这样，走一步看一步吧，有他们帮助我们完成任务，拿到a级评分想必会容易点。等你们签订契约，我会想办法和伊曼纽尔沟通，把你们从这里放出来。”
“喏，先拿去垫垫肚子吧，看起来他们应该没给你们提供食物和水。”
唐墨白从道具栏里拿出一袋食物，之前他在房间里一个人尝试过，只要不动逃跑的念头，正常拿道具出来没有什么限制。
赛特和言无真没这么做，只是因为他们在看守这里信任度不足，容易擦枪走火。
赛特接过唐墨白递过来的袋子，言无真刚伸出手，却看见唐墨白绕开了自己。
……嗯？
“那就这样，我先走了。”在监控下也不能聊别的，唐墨白没有看向言无真的方向，朝赛特点点头后，径直离开了地下监牢。
赛特看了一眼言无真，言无真收回手，面无表情道：“可能那些人对他单独说了什么离间的话吧。”
赛特想了想：“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你们吵架了，他是想说‘你还没有和他道歉’。”
“哈？我？我为什么要和他道歉。”
赛特点了下胸口，放出一段录音。
‘你这种人，在失乐园里是活不下去的。’
言无真扑上来：“删掉！你什么时候录下来的！”
赛特：“制造我的人教过我，吵架的时候要及时保存证据以免事后双方扭转说辞。”
“那和我必须道歉有什么关系，我说的是事实……”言无真注意到赛特不赞同的目光，抿了抿唇，移开脸，“啧，他肯定没注意到这群本地人的想法，这不是中了他们的伎俩吗？”
“既然如此，你去道歉不就行了，”赛特奇怪地道，“他看不出来，你又不是看不出来，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对你来说根本没有难度吧？”
“……”
“你该不会是……”不知道怎么和朋友道歉吧？
赛特后半句话没说出来，因为眼前人那强烈且渗人的视线，感觉一旦说出来，今晚会被言无真暗杀，他就别想待机休息了。
想了想，赛特打开唐墨白留下的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份机油和面包，又拿出了水和面包火腿塞给言无真。
“干嘛？我不要。”言无真下意识推开赛特的手。
“我吃不完，”赛特提了下袋子，沉甸甸的重量，“那么多，总不可能是给我一个人的吧？”
沉默良久，最后，言无真还是接过了面包。
*
“这算成功呢？还是失败呢？”在听到秘书的汇报后，伊曼纽尔有些头疼地按了下太阳穴。意料之外，这个小团队的友情比他想的要坚固一点，原本以为两人理念不同，应该有缝隙可钻的。
但是想到唐墨白的性格，或许也在情理之中……
“那接下来还要继续吗？”秘书问。
伊曼纽尔回过神，摇头：“算了吧，不用再针对他们了，既然已经和唐墨白达成了合作，别到时候弄巧成拙。”
秘书犹豫着进言：“但是他们关系太好的话，我们也有被隔离在外的风险……”
像是一个公司里的小团体，总有办法欺上瞒下，不好好工作。
说白了，原本他们就应该是彻底的死敌关系，正常来说使用手段控制失乐园的恶魔才是应有的发展，但因为唐墨白这个奇葩的出现，双方第一次有了合作的可能性。
但可能性归于可能性，现实就是他们相处的时间还太短，信任的基础不够，而夺取超智脑的计划的主体无疑是在唐墨白小队上面，哪怕有契约书的约束，但他们到底不完全了解失乐园的能耐，万一被他们找到漏洞，他们就是千古罪人了。
毕竟超智脑太重要了，他们担不起任何一点风险。
“别担心，”伊曼纽尔意味深长，“毕竟着急可不只是我们，还有那个小坏蛋呢。”
秘书先是疑惑，随后想起来飞船上另外一位失乐园恶魔的存在。
*
而此刻，唐墨白正在往回走，脑海中不停回想今天错开言无真的手的那一幕，嗯，就是应该这样，总不能一直让言无真以为他是没有脾气的史莱姆吧！新仇旧恨加起来，这一次至少言无真主动道歉，他才会和他说话！
唐墨白下定决心，走起路来的姿势都变得嚣张了几分，刚要用房卡打开房间的门，突然注意到一道视线，强烈得很难不注意到。
他扭过头，看见走廊的拐角处有个小人探出头，又在和他对上视线的瞬间缩了回去。
几秒钟后，又小心翼翼探出头，见唐墨白还在盯着他，吓得整个人不敢动弹。
让唐墨白不禁联想到那张猫猫祟祟的表情包，忍不住笑出声。
“诶，小孩，你哪来的？”唐墨白倒是不急着进房间，好奇地弯下身，视线与小孩平齐，“你的家长在这艘飞船上吗？”
干那么危险的事，哪个家长心那么大？
“我没有家长，”小孩终于开口，“我和你一样，是失乐园来的。”
唐墨白微微一怔，他也是失乐园的恶魔？好呀，失乐园居然还招童工！
这看起来也就7、8岁左右的样子吧，咦，等下，这小孩怎么长得有点眼熟？
唐墨白犹豫几秒，主动走到小孩面前，一凑近看就更眼熟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皱了皱鼻子，犹豫了几秒，说：“你可以叫我德维尔。”
嘶……
唐墨白瞪大了眼睛，这一次他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扫视小孩的脸，终于从黑发红眸的配色里窥见了一丝丝熟悉的感觉。
难道说……
这是德维尔的私生子？！
唐墨白立刻拿出手机上下拍照，吓得德维尔紧绷了脸：“你干什么？！”
“抱歉，你跟我熟人长得太像了，连起的名字也很像，我拍个照纪念一下。”
而且好小一只！感觉像是看见了德维尔的幼年态，太神奇了！
德维尔皱起眉头，小脸写满了抗拒。
‘忍住，唐墨白是伊曼纽尔的优先级，也就是说在伊曼纽尔的心里，他是最有可能获得超智脑的人选，我们必须和他打好关系。’另一个稍微年长一点的声音在他心中开口。
我知道。德维尔心中充满不悦，刚收拾好情绪，却发现唐墨白已经收起了手机：“抱歉哦，你不想面对镜头我也可以删掉。”
“不、不用了，我只是不太喜欢留下照片……”
“噢噢，那我还是删了吧。”唐墨白虽然可惜，但还是删掉了照片，“对了，小朋友，你看我是有什么事吗？”
他还是没能叫德维尔这个名字，总感觉会对上大个头的印象。
“额、我我想……”德维尔只惦记着要和唐墨白搞好关系，但是他根本想不出来要如何与一个人拉近关系，半响拉不出一个字，见唐墨白已经直起身体，看向了房间，脑袋一抽，直接脱口而出，“我一个人睡不着，能和你一起睡觉吗？”
唐墨白愣住了。
德维尔自己也愣住了，包括他脑袋里的另一个自己也愣住了。
‘不是，哪有人一开口就要和别人一起睡的？’半响，那声音有点绝望，‘怎么可能有人同意啊？’
“emmmm，也可以。”唐墨白思考片刻，点了下头。
啊？德维尔呆滞，真的答应了？
唐墨白打开房门，看了眼站在原地的德维尔：“不进来吗？”
德维尔恍惚间，下意识就遵从唐墨白的话走进门里，接着就看见唐墨白铺好床，拿出了新的被褥和枕头。
真的要和一个陌生人一起睡吗？德维尔在心里抗拒极了。
‘很好的机会，’然而脑海中一个相同声线的声音说，‘睡梦中他的戒备心会降到最低点，长此以往，他肯定会对我们卸下防备，平日里更好拉近关系，这样我们夺得超智脑的计划就更有把握了。’
‘可是我晚上不习惯有人在旁边。’德维尔委屈地说。
‘你忍忍，习惯是可以培养的，’另一个声音说，‘想想我们的目的。’
德维尔深吸口气，乖乖去洗漱，换好睡衣爬上床，还不忘调整面部表情，乖巧地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唐墨白表情有点古怪。
这个时候他已经伸手准备关灯，德维尔没有注意到唐墨白的表情，躺在一个陌生人床上的感觉令他浑身不自在。
但是他忍住了，卧室和床是一个人潜意识里最私密，也是防备心最重的地方，按理说应该是最难入侵的领域，他原本也没想到进度会拉那么快，不，应该说是唐墨白对小孩子格外没有防备心？太幸运了！不利用这一点简直枉费命运把饭喂进嘴里。
“需要讲睡前故事吗？”
“不需要， 我是大孩子了！”德维尔深感羞辱地撇过头，在另一个声音的提点下已经准备好了伪装的人设，既然唐墨白对小孩子没有戒备心，那最好维持这一点，不，最好塑造出一个需要保护的孩子形象。
虽然在伊曼纽尔那里露过底，但是那个金发腹黑应该不会破坏他的计划，不，应该说他会乐于看见他和唐墨白拉近关系，因为他同样也不信任言无真他们，需要一个眼线跟在唐墨白身边。
而在这群人里，明显唐墨白是最天真也是最好攻陷的点，只要他维持好人设，在唐墨白那里就永远是一个不需要防备的小孩子，必要关头或许能发挥奇效。
为此，区区失眠又算得了什么？！
五分钟后，德维尔倒在枕头上呼呼大睡。
而在德维尔眼中被订上傻白甜标签的唐墨白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盯着德维尔。
之前这个名字只是给他一种联想，但是相同的发色瞳色，相似的眉眼，再加上一起睡这个关键词。
好啊，你小子跟我隔这演柯o？
总之，先给专家团传个信吧。
*
第二天一早，德维尔懵懵地从床上坐起来。
嘶……他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睡眠质量还一等一的好，一夜无梦直接睡到天亮！
脑海中另外一个人格这个时候也才悠悠苏醒，和德维尔一样心态略显崩塌。
不是，怎么就直接睡到天亮了？本来昨晚才刚定好的偷听唐墨白有没有说梦话，说不定梦里会泄露关键信息的计划啊！
他怎么会那么没有戒备心？不，肯定是因为这具身体太幼小了，和那个金发腹黑怪斗智斗勇容易累到，所以一沾枕头就立刻睡着了。
对，就是这样！
“起来了？” 这时唐墨白的声音响起，德维尔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唐墨白刚从卫生间里出来，“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德维尔茫然地摇摇头，看见唐墨白拿来了新的毛巾，生怕真的被当成小孩对待的德维尔打了个激灵，立刻从唐墨白手里接过毛巾，啪塔啪塔踩着拖鞋冲进卫生间：“我可以自己洗！”
其实也没打算真的把他当小孩照料的唐墨白挠了挠头，趁德维尔不在换了身衣服，打开直播间，悠闲地冲镜头打了个招呼。
“嗨，大家早上好~”
【主播早！主播起的真早！】
【豁，看这精神饱满，一看就睡了个好觉，不像翠玉会那边，我看他们大概要连夜睡不着了】
【惨的我都不敢看了，太惨了hhhh】
【主播主播，刚才从你床上起来的那个小孩子是谁啊？】
“他？他叫德维尔，同样是失乐园的人，没想到失乐园居然雇佣童工。”
唐墨白表面上表面上装作愤愤不平的样子，实际上则是暗中观察弹幕的反应，意料之内，没有弹幕对德维尔的脸和名字有什么特殊反应。【确实年纪看着好小，怎么通过新手试炼的啊】
【少见诶，我去尝试搜索他的直播间的，但是没有找到，似乎没有打开。】
正式恶魔拥有随时打开或者关闭直播间的权利，完全不打开直播间，以免造成情报丢失的例子也是存在的，不过直播间本身可以为主播提供声望和积分，积分可以兑换恶魔商城的商品，一般而言没有人会放弃这块利益。
专家团在屏幕外若有所思，不打开直播间，是因为直播间本身就会泄露重要情报吗？
【主播，你得小心点，翠玉会这次蒙受那么大损失，估计他们不会那么轻易就算了。】
在一众无用信息中，唐墨白.精准捕捉到一条明显带着劝告意味的弹幕。
【虽然不知道你还有没有那种危险的武器，但是你现在被本地土著抓到，他们绝对不会让你用。如果我是翠玉会，我绝对会在你离开副本世界前不惜一切代价狙击你。】
【啊，对啊主播，这次事件闹大了，好好一个奖励世界变成这样，不仅是翠玉会，其他公会同样损失不小，主播小心啊……】
【现在那个游戏房间炸了，之后进来的恶魔也知道真相了，恐怕会不顾一切找主播算账。】
“我知道了，多谢提醒。”
唐墨白拿出营业微笑状态，和直播间交流互动片刻，确认了国家的id没有给出明确针对德维尔的建议，也就是说暂时一切保持原状吗？
“那先这样，我要去吃早餐了，暂时不能回咯，各位观众，还有亲爱的，回头见~”【主播叫我亲爱的诶（脸红】
【人家是叫大佬啦hhhh】
【大佬也在吗，大佬打赏个之前那种炸.弹呗！】
德维尔洗漱完毕出来时正好听见唐墨白最后那句，直播间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亲爱的’？
恋人？还是金主？
想起失乐园内从来没少过的各种包养传闻，当然大多数是色.欲命途的恶魔，德维尔看向唐墨白的眼神顿时充满怀疑。
这人是色.欲恶魔？感觉不像啊，现在色.欲恶魔都不需要内卷了吗？
唐墨白转过头，耳根还残留一点红晕，注意到德维尔脸色微妙：“怎么了？肚子饿了？那我们出去吧。”
“好的，墨白哥哥。”德维尔乖巧地应了一声，结果就看见唐墨白扭曲的嘴角，“你、你再叫一声？”
“？墨白哥哥？”
“再叫一声！”唐墨白拿出手机试图录音。
虽然心理没有什么障碍，但看唐墨白满脸嘚瑟的样子，德维尔闭上嘴巴，一言不发朝门外走去。
“诶，再叫一声嘛，就一声好不好嘛~”
一大一小走到飞船餐厅，刚一靠近，唐墨白加快了脚步，自己都没有注意，嘴角已经翘起笑容：“赛特，你们出来了？”
餐厅里坐着的正是言无真和赛特，似乎暂且摆脱了囚犯的身份，看见唐墨白向他点了点头，又看向他身边突然多出来的小不点。唐墨白顺势坐在他们留出来的空位上：“昨晚过得如何？”“如果在冰冷的地板过夜也能称之为不错的话，那是还挺不错的，”言无真说，“不像某个人，提前签下了合作协议，想必昨晚在温暖的被窝里睡了个好觉吗？”
闻言，赛特忍不住向言无真投向诧异的目光，却被言无真无视，他当然知道要怎么做，但是唐墨白今早一来到餐厅，视线就没有看向过他的方向，这种无视的态度令言无真很难开这个口，所以才会下意识阴阳怪气一句，哪怕唐墨白生气地回怼，言无真都能利用自己和赛特昨晚上的悲惨博取同情，再顺势重提之前的争吵，收回之前脱口而出的气话。
结果，唐墨白根本没有看他，拍了下德维尔的肩膀：“对了，给你们介绍下，这是德维尔，同样也是失乐园的恶魔，年纪挺小的，所以我暂且照顾他。”
赛特和德维尔下意识看向笑容僵住的言无真，前者默默叹了口气，德维尔则是心中狂喜，原本还愁唐墨白小队太团结，他根本插不进去，这不是机会来了吗！
心情大好下，德维尔露出个大大的笑容：“两位哥哥好，我是德维尔。”
赛特看向幼崽的目光温和且包容，还有种变态般的蠢蠢欲动，言无真直接无视了这个小崽子，心情郁闷。
“对了，今天早上吃啥？”唐墨白坐下来，半天没看见在哪里拿餐，结果赛特举起手上的营养液。
“早上就吃这个？！”
“准确来说这里的人似乎早中晚，都吃这个，”赛特吸了一口，“能量补充方式相当简洁且高效。”
“我还以为昨天叫餐的时候只给我了这个，是因为不到饭点，厨师还没上班呢。”唐墨白惊愕地说。
顺带一提，昨天给赛特他们的面包是之前放在道具栏的应急品。
左右环顾一圈，餐厅里不只是他们在，还有其他飞船上的员工，包括昨天负责看守言无真他们的守卫，大家手里都是差不多包装的营养液，顶多上面画的图案不同，可能是不同的口味，唐墨白不仅咂舌：“这个世界对食物的品味也太低了吧……啊，德维尔等等，你别吃这个。”
唐墨白右手拿出刚从道具栏里取出来的白面包，想要把德维尔手中的营养液换一下，这个瞬间，德维尔却像是炸开的刺猬，眼神瞬间就变了，死死护住了手里的食物，用一种凶狠又戾气的眼神瞪唐墨白，恶狠狠拍开他的手。
唐墨白愣了下，收回手，倒是没生气，甚至觉得这一幕好像有点熟悉。
“对、对不起，”反倒是德维尔回过神来，泪眼汪汪地向揉着手掌的唐墨白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刚才在走神。”
“没关系。”唐墨白只是把面包放在了德维尔面前。
这个小插曲被言无真和赛特看在眼里，言无真这次终于正眼看向这个小孩，眼里泛起了兴趣。
暴食命途的？还是经历过食物缺乏危机？以至于现在还是会有下意识的护食反应？
不过这两种情况其实在饥饿地狱都蛮常见的，长时间的食物紧张会让每一个人变得情绪不稳且敏感， 这是每个恶魔必定会经历的苦难，根本不会引起言无真一丝一毫同情。
只是这个小孩刚才和唐墨白一起来的，这就很微妙了……言无真对唐墨白的天真毫不怀疑，但是他背后的大佬难道不会提醒他一句？能在失乐园混的可没有纯真孩子，还是说唐墨白留着这小孩是另有图谋……
“呸，这个营养液也太难喝了吧！”唐墨白抱着‘万一这个时代的营养液是好吃的呢’的想法，嗦了一口，结果大失所望！
言无真直接掐死了刚升起来的阴谋论，好了，这傻子就是单纯的发善心。
其实营养液的味道也算不上难吃，胃部确实感觉到被补充了，但这种过于高效的补充方式让唐墨白有一种喂饲料的感觉，没有丝毫激起脑中的多巴胺，就是单纯的为身体和脑子提供所需要的能量。
“我以为科技越是先进的地方，美食也应该多种多样……”
“那是因为正常进食需要耗费的时间太多，况且食物在烹饪过程中会流失掉很多营养成分，从任何角度来说，传统的食物烹饪方式都太过低效，很早在社会上淘汰了，现在更追求高效健康的汲取营养方式，”
伊曼纽尔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唐墨白扭过头，看见金发男人从餐厅出入口走进来，停在了他们这桌前：“餐厅的设计其实上也早就退出了传统家庭，而这艘飞船的设计师是复古风格的崇尚者，才会加上这个实际没什么用的空间。”
确实没有实际作用，周围的人与其说是在吃早餐，不如说只是单纯监视唐墨白他们。
唐墨白对这种生活方式接受无能：“食物可是最廉价的多巴胺获取方式了，你们社会连这个都淘汰了，难道其他方面的代替性娱乐很发达吗？”
“娱乐？我们确实有其他方面更健康的娱乐活动，比如爬山、游泳、看富有专业性知识的电影，在放松精神的同时还能增强自己的体质，或者增长眼界、学术修养。”
唐墨白忍不住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这种从玩乐中能学到什么的方式也配称之为放松？我都开摆了，难道就不能单纯的玩吗？”
“按理说你当然有这个权利，但是实际上很少有人这么做，虽说没有明文规定，但是很多人默认不健康的娱乐方式同样会影响到超智脑对你的评分，比如如果过于沉浸在游戏世界，超智脑甚至会调低你的公民等级。”伊曼纽尔似是嘲讽。
“而等级跌落，对于所有公民来说，是不可接受的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这sb晋江网页版还是不能登陆，捣鼓了半天从电脑转到手机QWQ
发50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