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无家、无家可归”,许今禾结结巴巴,哭得稀里哗啦。
她哭了好一阵,跟梨花带雨不沾边,宣泄委屈般嚎啕大哭,眼睛鼻子都红红的,跟只兔子一样,任谁瞧着都怪可怜的。
这动静,把管家陈谕都招来了,她不知道前因,以为是陆晏乔气生腌的事,站在门口看着陆晏乔,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想为许今禾说情。
这阵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许今禾哭完平静下来,觉得丢脸。
她并不想留在这,原就计划,兢兢业业打工攒钱,当好吉祥物,在陆晏乔黑化成大反派之前跑路。
只是她刚好想家的时候,陆晏乔刚好来,一个颠覆世界的反派,就在看着她,庄园里处处是超脑智能,院墙上遍布高压网。
在这个书里的世界,她想让她死,跟捏死个蚂蚁一样,那一刻,想回家的情绪达到顶峰。
虽然有时会心疼陆晏乔,偶尔冒出留在这的想法,但是保住小命显然更重要,她害陆晏乔拉肚子,这会脸沉成这样,肯定是来处置她。
许今禾有点害怕,她前天还在想,再也不叫陆晏乔大反派,可是她刚才过来时,目光太冰冷,让许今禾心里坠坠。
陈谕上午来看许今禾,她就要哭不哭的,下午许今禾在这等陆晏乔,她就没过来了。
她在庄园里工作了十一年,再不想知道豪门秘辛,也多少知道一些。
想起中午看到的新闻,陈谕悄悄对着陆晏乔没有表情的脸揣测,小陆总心情不好是肯定的,但这样看,似乎也没有特别不好。
陆晏乔知道在被陈谕观察,她看一眼两眼也就罢了,那视线慢慢光明正大的,跟钉在她脸上了似的。
陈谕确定,陆晏乔这次的心情,的确还好,至少比以前看到有关那位吕先生的新闻后要好。
陆晏乔漫不经心看向管家,陈谕身形一僵,感觉情况不是很严重,便轻手轻脚,从门口溜走。
许今禾给自己哭得身心轻松了,就想起来正事,为了不浪费药,也为了对得起她那巨额工资。
克服恐惧对陆晏乔说,“姐姐,您试一下,我熬的药吗”,昨晚就熬好了,她不用要浪费了。
“给师父、看过”,许今禾怕陆晏乔不相信她,搬出杜观山担保,“是外用的。”
轮椅挪到床边,陆晏乔看一眼许今禾,在她的注视下,掀开毯子。
陆晏乔坐在床边,双腿垂在床沿,许今禾取出一根细长的针,“姐姐,我等下要施针。”
“您放心”,许今禾怕她不信任自己,连忙承诺,“我在自己穴位上试过的,没有问题。”
陆晏乔目光一顿,下意识去看她的小腿,她穿的淡黄色的睡裤,细白的小腿上,有黄褐色的药渍。
扎针先用自己试验,陆晏乔不赞同的皱了下眉。
见惯了她无害的躺在那,现下她坐起来,气场很盛,对许今禾来说,现在的陆晏乔,美貌与气场,显得很有距离感,遥不可及。
许今禾怕陆晏乔嫌她矫情,一边给腿上涂药,一边小声解释,“我今天来月经了。”
“姐姐”,她不抬头,留个发旋给陆晏乔看,“第一天,所以我,有点敏感。”
“平时不这样的”,许今禾指腹按在穴位上,手上动作有点专业的意思,扬起来的脸,却乖得让人不忍苛责,“姐姐,您别生气。”
本来也没怎么生她气的陆晏乔:……
陆晏乔没说话,但神色缓和了不少,许今禾一下就发现了,她也立刻弯了下眼睛,抿嘴对陆晏乔浅浅一笑。
睫毛还带着水汽,就这样笑了,陆晏乔怔然,竟有人这样被她的情绪牵动着。
许今禾见她不准备找她算账,便悄悄松了口气,还好她没提生腌。
陆晏乔垂眸看她认真地涂抹完药,便指切进针,右手始终稳稳的,视线又落在她腿上,昨天一天没出门,应当是练了许多次。
真没想到小骗子肯为她用心,陆晏乔抬手,在许今禾脑袋上揉了揉。
许今禾动作停滞,不敢置信抬头,两人一高一矮对坐,目光交汇,陆晏乔看她额头汗津津,鼻子上也冒了汗珠。
“热吗”,陆晏乔体温低,因此没注意室内温度,“那把温度降低点。”
许今禾摇头,“不热的,是我紧张”,她有点不好意思,率先错开视线,“怕给您扎失误。”
“没事”,陆晏乔不甚在意,好似不是扎在她腿上,“失误也没事”,已经瘫成这样,应当也不会更坏了。
许今禾继续扎针,陆晏乔看着她操作,一时无话。
终于在许今禾后背僵直之前,针灸结束,她把上午装的药包拿出一袋,给陆晏乔泡脚。
一共三十三袋,如果有用的话,她再多装些,等她走了陆晏乔自己也能泡。
陆晏乔始终没提生腌的事,许今禾想着,趁她这会劳动结束,主动承认错误,“我也,拉肚子”,她先撇清自己下毒嫌疑。
“我不知道,是食材问题,还是步骤有错”,许今禾忿忿道,“我明明每一步都,按教程的。”
“我不是故意的”,她说罢,觑一眼陆晏乔脸色。
陆晏乔又想揉一揉她的脑袋,“没有怪你。”
“下次想吃什么,告诉厨师。”
陆晏乔泡完脚,便躺在床上,许今禾很自觉,小板凳放在床边,坐在那看书。
等陆晏乔闭上眼睛,她悄悄地把书放在床上,来月经的第一天,她肚子不太舒服,腰也酸痛,于是靠在床上看。
看着看着,便趴在床上,不知不觉,脸枕着那本《马原》,睡着了。
许今禾昨晚研究人体穴位,理论加实操,直到两点才睡,刚才又高度专注,现在陆晏乔睡了,她也犯困。
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停止,陆晏乔睁开眼睛,没有丝毫睡意,偏头看过来,看到她脸枕在书楞上。
等她睡起来,脸上肯定会有挺深的红印子,到时候搞不好又要哭。
陆晏乔起身,托住她的脑袋,把这本据说保平安的书取出来,而许今禾脑袋在她手心蹭了蹭。
像幼猫似的,脑袋往她手里钻,手也不老实的,抱住她的手臂,枕着她的手继续睡。
陆晏乔可以轻易挣开,但她没有。
她想,许今禾太爱哭了,还是不要和她的扁桃体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