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末日
“咱们完了。”
这是个美丽的夜晚, 明月高悬，没有云层遮挡月光可以倾斜而下。书店中也很安静，甚至可以作为“永恒”的注脚, 安放克劳利欣赏的一切。
但克劳利已经无暇顾及了，他一瓶接着一瓶把自己灌醉, 坐在他对面的亚茨拉斐尔也在做同样的事。
他们弄丢了撒旦之子，马上就要眼睁睁看着世界末日发生了。
克劳利举起酒杯, “万岁，为末日、圣战和被煮成大锅海豚汤的海洋干杯！”
“不不不, 这太悲观了……”亚茨拉斐尔试图挽回，但每个词都像棉花一样软。“也许……也许我们漏掉了什么, 或者能找到什么帮手？”
“帮手？你是说你那些天堂里的小伙伴们吗？你能说出一个此时不在为末日欢呼的名字吗？”
“额……”这话启发了亚茨拉斐尔, 天使们都是一个样子，但恶魔各有各的花样啊, “但你有啊！恶魔女孩的爸爸, 你们不是关系不错吗？他也没那么暴力。”
“末日意味着所有天使、所有恶魔, 一窝蜂地涌到人间，没有束缚、没有规则，只有无尽的征伐。我敢保证, 安度西亚斯会骑在白马上欢呼着，跟在地狱大军的后头冲到人间找他‘最深沉的思念’, 说不定他还身披婚纱。别问我一头独角兽为什么要骑马, 不能动动他的蹄子自己走。”
“上帝啊……”
克劳利盯着亚次拉斐尔，试图分清他脸上震惊的表情是为安度西亚斯感到恶心, 还是在为那家伙的爱情赞叹。克劳利用表情逼天使解释一下, 他到底是要表达什么。
“哦，我是说他真是个痴情的恶魔, 已经不太像恶魔了。完全看不出他会培养出那样的孩子，布兰达有点……”
“对，布兰达！她说不定能来帮忙，至少能回地狱帮我探点消息。在没统治哥谭之前，她也许不想这么快就到末日，另外感谢电子产品让她沉迷其中。”
“我不认为……”
没等亚茨拉斐尔阻拦，克劳利就拨通了布兰达的电话。和所有只要醒着就把手机黏在手里的人一样，布兰达立刻接通了电话。
“什么？末日？你是说我们终于能捅那帮天使的屁……”
“注意言辞，小姑娘！”
“我可不像你，当红龙到来时我会跟着他的脚步踏平人间的每一寸土地。还有你背后那个天使，除非他堕天，我也不会放……”
克劳利破口大骂，“但愿末日一定会降临吧，脑容量不到五毫升的兔崽子！千万别让我腾出手来，一定替你爸好好教育你一下！”
直到布兰达想都不想就快活迎接末日，表现得和那些狂热恶魔一样没脑子之前，克劳利都坚信这孩子并不是个无可救药的家伙。愤怒褪去后，他甚至有些失望，他还记得这孩子小时候的样子，凑到他耳边偷偷告其他恶魔黑状，骗他去杀了那些瞧不起半人魔血统的恶魔
很难理解一个并不以痛苦为乐的人为什么会希望世界末日到来，布兰达脑子到底有什么问题。
克劳利顾不上感叹他也许能做得更好，少戏弄几次布兰达，让她别见了自己就呲牙，做个有脑子的孩子。他还有一个世界末日等着解决，还有……
他看着身边的亚茨拉斐尔，突然想到了安度西亚斯，那家伙显然是从恶魔毫无感情的起点出发走上了另一个极端。
爱是一种能力，而这种能力恶魔当然是没有的。天使有没有则是个未知数，理论上他们有，爱着神。但如何分辨那是爱还是盲从，还是一段刻在灵魂里的程序？
自己有这种能力吗？克劳利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瞬间就有了答案，他显然是没有的，六千年过去了，如果自己有的话，那怎么现在还没发现呢？
“布兰达……也许她只是这会儿心情不好，我总觉得她并不是个冷血的恶魔。”
“恶魔都冷血，你把我血管划开也摸不到温度。”
“我不会做这种事的，克劳利，想都不愿这么想。我只是认为布兰达并不像她表现出的那样‘恶魔’，没有针对你，但你应该比我更了解恶魔的天性。她的狗养得比大部分人都好……”
“你说杰森？”克劳利故意打断天使的话，然后如愿听到了天使的尖叫。
“不！我是说小狗！”
“杰森确实年龄不大。”
发现克劳利是成心使坏，亚茨拉斐尔清了清嗓子，脸上写着“我原谅你”的同时知道克劳利根本毫无悔意。
“我希望布兰达能正视自己的内心，做个勇敢、坦诚于己的人。”
“哈哈，她已经过于勇敢了……别为她操心了，咱们还有个世界末日等着解决。等末日来临，你又决定死守地球的话，她真会骑着马杀到你面前，那会是你最后悔把火焰剑送人的时刻。”
克劳利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布兰达，其实他明白，就算世界末日降临，布兰达成为了恶魔军团的一员，那姑娘也会在战场上放亚次拉斐尔一马。他没意识到自己是不喜欢亚次拉斐尔的态度，那种对布兰达另眼相看的信任。
亚次拉斐尔有一点确实说对了，布兰达心情不好，而且是差到极点，忽闪着翅膀在客厅里发飙。
如果她是只小鸟，那这一幕会无比可爱。但她的翅膀翼展三米以上，随便一扇都能把厚重昂贵的真皮沙发拍得粉碎。再加上她的尾巴，标枪一样刺穿了玻璃，留下子弹打过一样的圆形孔洞。
这一切要从一封神秘的信件说起，那封信是今天早上出现的，送门缝里被塞进家门。就算是问者，也没能从监控或者信件本身上发现任何送信者的痕迹。
简单地讲，这是一封邀请函，邀请布兰达参加某个名叫猫头鹰法庭组织的聚会。
但猫头鹰法庭这帮人犯了一些错误，首先，他们把布兰达的表现形容为“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意思是跟别人比还差得远。其次，他们说布兰达属于西恩尼斯家族。最重要的是，他们重申过，只接受“真正的贵族”，而布兰达获得邀请是因为她的“天赋和能力”。
“我爸爸被撒旦赐爵时，你们还在树上摘果子吃！”
“猫头鹰只配给女巫当宠物！上一个以猫头鹰为象征的神明已经连没落得一座神殿都没有了！信徒都坐不满一个体育馆！！”
“纳贝流士（黑鹤）、汉帕（鸽子）、斯托拉斯（乌鸦）……你猜他们为什么没有一个人选择当一只猫头鹰？因为猫头鹰没品！”
“我在哪工作就属于谁吗？你们资本主义社会的老板比恶魔的占有欲都强？再说了，我看起来像是有为罗曼那个老东西好好工作的样子吗？”
……
在布兰达把信撕碎烧净之前，海伦娜早早把信抢了过来，交给问者拿去再次检查线索。海伦娜对布兰达的暴怒十分淡定，形容为“健康的发泄行为”。
“我觉得她最近已经很压抑克制了，如果没看见她的翅膀，我会认为她是一个天使。”
海伦娜凑在问者门边说，问者显然不是能冷静面对暴走布兰达的人，他选择明哲保身、闭门不出。
门内传来问者的声音，“确实，她没把哥谭公墓掀翻已经很有涵养了。”
在追踪杀手的过程中，线索把问者指向了一个公墓。他当然不是独自前往，布兰达和海伦娜作为他的保护者一同到了现场。然后一个鬼魅一样的身影给他们留了张纸条，上面写着“我们掌管死亡，我们掌管哥谭”。
两句话都踩在布兰达底线上跺脚，那天布兰达把“鬼魅一样的身影”徒手撕成了两半，冷笑着说。
“除了天使外，没人能在我面前这么讲话。”
当然，被布兰达撕开的又是一具活尸，根据问者的调查，尸体复活和一种奇特的金属有关。仅此而已，问者不是科学家，他只知道这玩意能让尸体活过来，但如何作用的还一无所知。
这次被挑衅后，布兰达就处于没有目标的无线等待中，问者把样品寄送到了他信得过的机构研究，其余再无线索。
直到今天第二次被挑衅，肯定是同一批人。
克劳利只是被波及了，这会儿安度西亚斯给她打电话，可能都会被吼两句。
“我要杀光他们所有人！让他们的灵魂在地狱里当马桶搋子通兵营厕所！”布兰达一把推开问者房间门，“把信给我，我要时间地址。”
“你刚才没记住吗？我以为你过目不忘。”问者正拿着放大镜一寸寸检查信封，丝毫没有递过去的意思。
这是他这段时间来的经验，只要海伦娜在，布兰达不会对他动手。
“你真想这时候惹我？仔细想想吧，只要你不是死得连灵魂都不剩了，十有八九要下地狱的。只要到了地狱，我第一个把你揪出来。”
“我百分百纯良好人。”问者棒读说。
“你是偷窥癖、跟踪狂。”
“罪名成立。”问者掏出手机按了几下，“给你发手机里了，时间是明天，早点睡，祝你明天杀个痛快。”
第042章 监控
上战场前的晚上, 布兰达总是休息得很好。在地狱里她会选择多睡几个小时，或者把睡眠延长到普通人应有的八小时。人间她的选择更多了，睡前喝点牛奶, 叫个□□师（刷罗曼卡），
按摩师是个很会聪明的女人, 不仅手法好力气大，能按得布兰达这身肌肉十分舒服, 还知趣地对布兰达过低体温一字不提。难得说两句话，也是夸布兰达肌肉练得好, 这让她临走时拿了不少小费。
布兰达舒服地躺在床上，半眯起眼睛, 像只吃饱喝足的猫, 晚上九点就准备睡觉了。事实上，客厅里放着下午罗曼送来的枪支弹药, 海伦娜也在隔壁准备弩箭。罗曼不管布兰达要找事的麻烦, 确定不是找自己麻烦就好。布兰达是他武力的一部分, 确实应该是不是拿出来炫耀一下。
就在她几乎要睡着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布兰达把大部分人的电话号码都设定为静音免打扰，能有铃声的少之又少, 配响两声的名单里当然有海伦娜，出乎意料的是还有克劳利。
来点人是奥利维亚, 作为布兰达手中的第一个灵魂, 她理所应当有一席之地。
“布兰达，谢谢你救了我。我今天出院了, 想再和你说一下我是多么地感谢你救了我……”
哪怕布兰达是她的宗主, 奥利维亚也没这么说过话。而且奥利维亚在签订契约后没说过一句感谢，只说“你也不是毫无所求, 只是买卖罢了”。布兰达第一时间意识到她不对劲，肯定是有些话不想在电话里说。
在问者的耳濡目染下，布兰达已经明白电子通讯和网络是多容易被监控了。
“我正好在你家附近，想感谢我的话现在去做点三明治，我一会儿过去吃。只要炒鸡蛋和蛋黄酱，切边，边留着别扔。”
“额……为什么不扔？”
“我跟问者一起过去，我吃三明治时看他吃面包边会心情更好。”
布兰达放下电话就再次砸开问者房门，和海伦娜一起揪着他出门了。海伦娜油门踩到底，半个小时的路程十五分钟就开到了，一路上闯了不知道多少个红灯。要不是她开得是一辆黑色保时捷，哥谭人会觉得这是蝙蝠侠在开蝙蝠车。
“你居然能听出别人不对劲。”
在奥利维亚家楼下，问者有些阴阳怪气地说，他还不知道有人给他留了面包边。
“如果你在电话里叫我‘尊贵的安度西亚斯殿下’，我也能立刻发现你不对劲。不过我不一定会去救你，这是我对你有足够能力逃出生天的肯定。还有一点是……你早点下地狱的话早点就给维托打下手。”
“哦，尊贵的安度西亚斯殿下。”问者拖着长调说，“我已经信教两个月了，一定能上天堂的。”
海伦娜插嘴说，“那我说什么你会觉得不对劲？”
布兰达想了想，突然发现问者好像对这个问题很专注，这家伙对海伦娜的事一向都很上心，一个坏得冒泡的玩笑脱口而出。
“你说你不喜欢问者，真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嘻嘻嘻……”
“布兰达！”
“嘻嘻嘻嘻……”
回应海伦娜的是布兰达的嬉笑声，他们三个一点都没有也许是去救人，可能有危险的紧张感。尤其是问者，他现在红光满面，大概率是害羞和惊喜，红得颜色都快透过面罩了。
敲门过后，奥利维亚很快就开门把他们让了进来。环视一圈后，基本排除有人闯入的嫌疑。问者先发现了问题，奥利维亚家到处都是监控。
他和奥利维亚眼神交流了一下，装作不经意地指向冰箱侧面缝隙很可能藏着监控设备的地方。奥利维亚点点头，一切都很明了了。
奥利维亚出院回家，提高了警惕的她发现自己一直生活在监控之下。她无处可去，没有能保护她安全的地方，只能求助于布兰达。
至于哥谭警方……他们现在还在调查奥利维亚被袭击的案件，进度缓慢，约等于无。
海伦娜和布兰达装作只是路过来玩，问者则在不惊动监控另一端（如果有人随时监控而不是定时传视频的话）的情况下掏出设备开始调查，他出门带各种探测仪就和普通人随手往兜里揣包餐巾纸一样。那些探测仪被伪装成了手机、车钥匙，甚至是switch。
“我的三明治呢？”
布兰达有些失望地把藏在背后的匕首收回腰间，没有可以给她砍两刀泄愤的人，总要给她点三明治吃吧。
奥利维亚立刻把三明治端了上来，“快尝尝吧，蛋液里加了一点干酪碎，我妈妈喜欢这么做。”
“面包边呢？”
奥利维亚立刻摆上，布兰达看问者正在努力工作，在手机上标注监控点位，发现问者作为下属还是很称职的。
那她怎么总觉得问者有点烦人呢？布兰达琢磨着……
问者经常把“恶魔”挂在嘴边，是个种族主义者，歧视恶魔。他还很唠叨，对自己防备心过于强烈，时刻怀揣着没必要的谨慎。
对，他还总想保护海伦娜！这是他加入布兰达麾下的最初理由！而问者自己只是个侦探，连十个人都打不过，海伦娜则是布兰达见过最好的战士之一！
刚才还看问者顺眼了一点，现在布兰达又想给他塞面包边了，连她自己都感叹“果然是圣心难测啊。”
不过布兰达自诩为贤明的君王，还是忍住了塞问者面包边的冲动。她递给海伦娜一个三明治，不得不说，奥利维亚做得真挺好吃的。奥利维亚也许比海伦娜更有照顾人的天赋，她甚至主动准备了薯片和冰可乐。
看着布兰达和海伦娜吃吃喝喝，奥利维亚一点心情都没有。她的镇定在见到布兰达之后就摇摇欲坠，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生怕被那个监控背后的人听见。也许那个人已经看过她睡觉、洗澡的样子了，也许她的隐私已经被发到网上换钱去了。也许……
还有一个更恐怖的猜测，也许在她家安装监控的是男友，不，前男友林肯·马奇。
她是个很注重隐私的人，而且为了牢牢抱住林肯这条大腿，私生活也很简单，除了林肯外从来没带人回家过。林肯，几年前来哥谭看望她的父母，硕士刚毕业时取资料笔的师妹，就这四个人。排除了父母后，林肯的嫌疑显然比交往并不深的学妹高，那个学妹都没上楼来。
看奥利维亚坐在椅子上，一直惊恐地环视四周，视线牢牢跟着问者，海伦娜想安慰一下这可怜的姑娘。
“放松，没事的，无论发生什么，我们会保护你的。”
奥利维亚怀疑地看着布兰达，她几乎是在布兰达眼皮底下被杀的，就发生在半个月前。
布兰达无奈地说，“那时是我大意了。要不你祈祷一下下一波杀手赶紧来，我像保护鸡蛋一样把你护在我翅膀底下，好让我一雪前耻？再说了，当时你还没卖给我，保护你不是我的责任。”
非常标准的恶魔发言，居然让奥利维亚冷静了一点。
说话时，问者找了个挡住所有监控的位置，冲坐在餐桌边的几人比划了一个数字，“32”。
三十二个监控设备，这不是普通跟踪狂的水平，可以排除下流流氓了。
“吃饱了吗？吃饱了要不去喝点酒？”
问者找了个借口，和所有普通人一样，几个朋友晚上出去喝几杯。
一回到车上，问者立刻开始抱怨。
“小姐，这位小姐，你是活在梦里吗？三十二个监控设备，从摄像头到窃听器，你家电话手机都跟连续剧画外音一样响亮突兀了。最早的一个是在五年前，你居然一点都没发现。我知道你用灵魂换了寿命，莫非之前还拿眼睛换了袋面包吗？”
“上帝啊！”五年前这个时间点让奥利维亚尖叫了一声，“我和林肯交往正好五年。”
这下彻底明白了，怪不得问者怎么查当众被布兰达按在地上打的布鲁斯·韦恩都没结果，原来那位道貌盎然的马奇先生才是衣冠禽兽啊。
“有意思。”问者喃喃自语道，“合理推测杀手也是他派的，我甚至可以跳过如何让尸体活化的问题，反正我也不想得诺贝尔奖。那就很清楚了，他在隐藏什么？或者说，你，大傻帽姑娘，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
第043章 小团体
如果让蝙蝠侠来选择的话, 他不会这么冒失地闯进嫌疑人家里。但林肯·马奇面对的是布兰达，在他被怀疑的十五分钟后，布兰达就站到他家楼下了。
“我……我就不上去了吧？”奥利维亚死死拽住车门不想下车, “要不把我送到西恩尼斯家族去，他们那至少能保护我, 而且我看你跟他们关系也不错。”
海伦娜毫不留情把她从车里扯出来，“哇哦, 你堕落得还挺快。”
布兰达对这话颇有微词，“一群只敢抱团的流氓就叫‘堕落’？他们在地狱连杂兵都不算。放心吧, 奥利维亚，现在你被分尸都能活到八十多岁, 这就是和魔鬼签契约的好处。”
“不！”
奥利维亚尖叫了一声, 发现布兰达是故意开玩笑后镇定下来，甩开海伦娜的手自己走。她整理了一下衣服, 对着后视镜补了个口红, 收拾一下头发。
“好吧, 那你们保护好我，让我们去看看那个混蛋前男友吧。如果真是他想杀我，别客气, 他是你们的了。”
“哦~可怜的姑娘~”海伦娜虚伪地感叹道，打开后备箱摸出一把手枪塞进奥利维亚手里, “比起口红, 你更需要这个。我有个主意……”
海伦娜突然抬头，满脸坏笑盯着问者。问者被她看得浑身发毛, 刚想跑就被背后的布兰达一把抓住, 这两个家伙越来越狼狈为奸了。
“你和奥利维亚换身行头，反正你对外一直时挡着脸, 让她伪装一下。你装成我们小弟进去，不用装，只是摘掉面罩而已。”
“如果我拒绝会怎么样？”
海伦娜指了指布兰达，狗仗人势地说，“她看不到乐子会不开心。还有奥利维亚，这个可怜的女孩需要听一下前男友对她的真实想法。”
看问者拒绝让步，海伦娜凑到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问者摘下头罩，飞快掏出墨镜带上。还是看不清面目，但能明显看到他脸红了。
奥利维亚明显看出这只是小情侣间的情趣罢了，作为刚刚分手的人不屑地“啧”了一声。
而布兰达当然意识不到这一点，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这俩早就牵手成功了，不再是问者的单相思和海伦娜的犹豫。
布兰达得意地说，“我早就知道你长什么样子了，我摸过，能计算出来。”
这完全不是重点好吗！您没发现问者都没防着海伦娜看到自己脸了吗？人家早就见过了！
布兰达打头，海伦娜垫后，中间是奥利维亚和问者。他们以为上楼的过程中还会遇到死尸杀手，然鹅什么都没有。楼下的保安也是普通人，登记了访客信息后就放他们上去了。那个保安还是布兰达的粉丝，找布兰达要了张合影。
“这就意味着……”
不用问者说完，布兰达和海伦娜都知道后半句是什么——林肯有自保能力，至少不在杀手之下，或者他选择把火力集中在一处。
开门前布兰达回头看了眼奥利维亚，在问者面罩之下，看不清她的表情。不过布兰达对身为人类的她一直没多大期待，她能站到这已经很不错了。
这就是人类，他们被无用的感情拖累着。正因为弱小，才需要向他人索求安全感和爱，布兰达无法认同这样的精神状态。孤独没什么不好，爱只会让人软弱，她的父亲安度西亚斯就是最好的证据。曾经是最强大的公爵之一，被人类创造出的音乐迷惑，被人类，区区女巫迷惑，导致现在地狱里几乎没人看得起他。
奥利维亚以为是找她要钥匙，摇了摇头，林肯家是智能锁只能用指纹开，她没录入过指纹。
没想到布兰达就是看她一眼而已，转手一拳砸开了林肯家的房门。马奇家老宅在哥谭郊区，从大学开始他就住在学校附近的高级公寓里了。
这里和奥利维亚记忆中一样，比很多公司会议室都大几倍的客厅装饰简约，墙上只挂了几幅看起来平平无奇，实际上时现代艺术真品的装饰画。房间的主人林肯·马奇站在落地窗边，甚至没有回头多看一眼闯入的匪徒们。
“晚上好，装腔作势，其实已经快被吓死了的马奇先生。”
布兰达第一个冲进去，看了一圈认为没有陷阱之后才示意其他人跟上。她带奥利维亚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她想证明一下上次只是意外，认真起来的话她能保护任何人，或者说自己的任何所有物。
林肯转过身，端详着接连杀死两个利爪的布兰达。利爪——猫头鹰法庭的刺客，最好用的工具。
“晚上好，安度西亚斯小姐，能站到我面前说明你已经有证据了吧？私闯民宅可是要被警察带走的。”
“没有！”
布兰达的回答理直气壮又有些丢人，但在气势上居然一点没输。问者拽了下她衣服，凑到耳边小声说，“就说有指纹。”
意思是他这会儿就能在林肯家收集指纹，回去伪造证据。
“是你要派人杀奥利维亚吧。”
林肯微笑着点了点头，奥利维亚知道的太多了，甚至有些东西这个女人自己都没意识到有多隐秘，比如藏在他牙齿间可以让人死而复生的琥珀金。他对奥利维亚不是没有好感，否则也不会热切地拥吻，只是这份好感是建立在奥利维亚永远被他掌握的基础上。
一旦奥利维亚重获自由，她就变成了隐患。对于隐患，林肯从来都是毫不留情。
“很好，说吧，你是怎么活化尸体的？新研究出了死灵法术？交出秘籍，我还能饶你一条狗命！”
“老天……我就知道……”
布兰达话音未落，问者就开始抱怨。确实，所有人都以为布兰达是来给奥利维亚报仇的。合着这家伙是贪图人家造出更强大僵尸的办法，肯定惦记用在她老家的军团上。
为了不让布兰达像个跑到别人家强取豪夺研究成果的反派，把她的定位拉回正义的复仇使者上，问者提醒布兰达说，“他们用了一种特殊的金属，我不是说过了吗，生前服下，死后就能成为活尸。”
他略过自己暂时还不知道具体操作方式这一点，试图在布兰达这糊弄过去。
没想到这话引起了奥利维亚的注意，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她忍不住扯掉面罩摔在地上，怒气冲冲地咆哮。
“你的假牙对吧！那颗金色的！没有人会在智齿位置装假牙，你骗我说看错了是智齿前面那颗！而且你不是那种喜欢装金牙的人，装金牙的人也不会装在平时看不见的地方。你……”奥利维亚没说下去，她缓缓举起了海伦娜塞给她的手枪，“让我来试试你会不会复活。”
林肯当然不会因此被吓得尖叫出声，他看着好久不见的前任恋人。这是奥利维亚在他面前最不修边幅的一次，面罩蹭花了她的口红，头发也被揉乱，像个疯子。
“我的确喜欢过你，毕竟你聪明、大胆，还知道什么时候需要隐忍，是个很好的帮手，也是个迷人的女人。但正因为了解你，认可你，明白你的能力，我才迫不得已派人除掉你。其实你是有机会做马奇夫人的，那个位置一直属于你。”
林肯是个英俊的男人，高大帅气，温柔有礼，还有明星一样优越的五官。他含情脉脉说话时，很少有人会不心动，包括曾经的奥利维亚。他曾在这个房间里，这面落地窗前讲述自己的梦想，一个安全、有希望的哥谭，能让奥利维亚父母那种小商贩正常营业不被地痞骚扰的哥谭。
他的理想，他的温柔，他的身份，奥利维亚看着眼前毫无变化的男人觉得恐惧，自己一直生活在一个怪物身边。
奥利维亚的眼神逐渐冷漠，她也曾和林肯坦白过自己的往事。她出生在哥谭，父母经营了一家私人诊所，在无意中帮助了一个不肯向法尔科内家屈服、篡改证据的地检官而被法尔科内家族骚扰。就在他们决定离开哥谭，去大都会重新开始的路上，法尔科内家族袭击了他们，她的哥哥姐姐当场死亡，除了她只是骨折外父母都在ICU躺了三天以上。
如果法尔科内家族没有被科波特家族和西恩尼斯家族吞并，她不会考虑回哥谭上大学，哪怕哥谭有全美最好的金融专业。
也许她让哥谭变好的信念远比林肯坚定，毕竟对于林肯来说，几乎没什么是真实的。
她眼神彻底冷了下来，那是一种另布兰达很满意的眼神，手里握着凶器的人应该有的眼神。
“嘭。”
作为新手，准头不错，如果打中的话能把林肯肚子开个洞，不过肯定不会一击毙命。没打中的原因是林肯以一个富二代不应该有的身手躲开了，身手好到布兰达露出了渴求的神色，恨不得这就把他送到地狱里。
奥利维亚发狂地连开几枪，这几枪纯属发泄完全没有准头，要不是躲得快海伦娜的脚都可能被她打掉。
等她发泄完，海伦娜赶紧抢过枪，“明天就给你上射击课，结课之前绝对不会让你碰枪了！”
林肯对发生在他眼前的闹剧毫不在意，他调查过个东拼西凑的小团体，号称恶魔，也大概率是恶魔的傻姑娘，复仇天使，追着复仇天使的深情跟踪狂侦探，还有他的前女友。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令人畏惧的力量，一群每天早晚两次定时轮流遛狗的小年轻当然不在其列。如果不是绑架朱迪太过没品，他觉得这是控制布兰达最好的办法了。
第044章 “朋友”
激怒布兰达的方式很多, 比如说她像个天使，对她并不纯粹的恶魔血统指指点点，侮辱她的父亲……她不是个修养好的人, 尽管只要想就能表现出完美无缺的礼仪，可她大部分时候不想。
布兰达展开翅膀, 手中握着幻化出的魔鬼之刃，海伦娜也举起了□□, 试图威胁林肯。
“我来自一个神秘的组织，哥谭的真正统治者。”林肯丝毫不慌, 从墙壁上取下装饰剑工艺品，拿这玩意面对布兰达简直是侮辱人, “一些你们无法想象的, 最为古老的邪恶。”
这话开发了布兰达的新雷点，她连翻三个白眼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跟她说“最古老的邪恶”, 除非撒旦本人站出来, 在她面前说这句话是开玩笑吗？
虽然布兰达只活了二十几年, 但她的家族，她身上流着安度西亚斯传承上千年的恶魔之血。甚至她的母亲，所有女巫都是亵渎上帝的异端, 人群中的害群之马。
“最古老的邪恶？你多大了，美国建国才二百年, 你那个古老说得是当年祖上在英国混不下去来美国挣口饭吃吗？看着我的翅膀, 为你的话道歉或去死。”
布兰达做好了随时上去杀人的准备，林肯要是活过来她就把这玩意拆碎, 看看一只手或者一只脚还能折腾出什么动静。
“好吧, 我道歉，安度西亚斯小姐。但我们也许并不是敌人, 而且只要加入猫头鹰法庭，死而复生就不再是秘密了。”林肯看着布兰达身后的奥利维亚，继续说，“对了，也为暗杀你道歉。既然你没死，我愿意出钱表示歉意，四百万美金应该能证明我的诚意？”
布兰达从未遇到过这么顺从的敌人，不过在她看来，钱只是个数字而已。
“猫头鹰法庭是什么？”
“一个秘密操纵哥谭的组织，自哥谭建立之前就已经存在。”
这引起了布兰达的兴趣，她现在最想要的就是当哥谭的王。猫头鹰法庭，没什么礼貌的哥谭影子君主，也许她应该利用法庭的力量，然后在合适的时候把法庭和那些帮派全打散，她不允许任何人分享自己的哥谭王王位。
“我需要付出什么？”
“保密，对你来说仅此而已。很显然，比起除掉你费的力气，拉拢像你一样优秀的人才更明智。”
布兰达犹豫了，理智告诉她应该同意，如果维托在她身边，一定会让她交下这个朋友。但她不喜欢林肯，林肯身上有种她难以应对的虚伪。
林肯表露出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他总隐藏在层层面具之下，这种人一定能有所成就，同样还是血淋淋的成就。
奥利维亚看出了布兰达的犹豫，如果她是布兰达，也一定会同意林肯的提议。布兰达已经为她做了很多，她决定大度一点，也是给自己留点面子。再说了，日后有得是机会。
“四百万，看来你榨一榨还是能挤出点钱的。”奥利维亚嘲讽地说，言下之意是不介意布兰达加入猫头鹰法庭。
梅没想到布兰达晃动翅膀挡住了她，隔绝了林肯投在她身上的视线。
“四百万？你就这点出息吗，奥利维亚？为什么不嫁给他，做他的遗孀，拥有百分之百的马奇家族呢？难道你认为我没有驯服他的本事，在地狱里我拷问过的魔鬼都会变得比小兔子还乖。你可以把他当做第一节拷问课，多么有纪念意义的对象。”
布兰达想看看林肯什么时候会露出恐惧、慌乱的表情，林肯胸有成竹的沉着让她十分不爽。
“马奇家族？这只是一具空壳罢了，我的目标可不仅于此。”
“说来听听，说不定我会对你的欲望感兴趣。我不会加入没品的鸟头法庭，原因就是没品，仅此而已。”
林肯沉默了一会儿，这让布兰达觉得自己好像碰到了林肯灵魂中真实的一部分。她趁热打铁，发挥恶魔天性，诱惑地说。
“说吧，不管是什么愿望，魔鬼都有办法帮你完成。看看奥利维亚吧，她不仅活了下来，还比之前好多了。既然是目标，说明你还没碰到对吧，有什么比来自魔鬼的帮助更有吸引力？”
布兰达的话的确蕴含魔力，她的蓝眼睛闪着直击灵魂的光芒，好像飘忽着许愿神灯的烛火，能完成一切梦想。
“我……我想要布鲁斯·韦恩！”
“什么！？”布兰达被这个答案惊得叫出了声，收起半边翅膀，回头盯着奥利维亚，“你没说过他喜欢男人啊！？呕，不是因为他喜欢男人，是因为他没品。布鲁斯有什么好的，还没你有种。”
“不不不！当然不是！”这下轮到林肯慌张了，“我想杀死他，碾碎他，夺取韦恩家的一切，我才是韦恩家的继承人！”
“哦哦哦，对不起。”
布兰达不好意思地摸了摸翅膀，都怪Tik Tok，她想歪了。
这可太好了，她讨厌布鲁斯，林肯也讨厌布鲁斯！
“你是韦恩家继承人？”
林肯讲的故事非常简单，他原名小托马斯·韦恩，布鲁斯的弟弟，一个早产儿，因为虚弱被扔到了孤儿院。就这么简单，后来的故事很好猜，被猫头鹰议会的成员——马奇夫妇收养，长大后顺理成章成了“猫头鹰”。
布兰达对这个故事非常满意，她看了看奥利维亚，觉得这件事最好的发展是帮助林肯成为韦恩家的主人。然后让奥利维亚和林肯结婚，奥利维亚的灵魂在她手里，如果成为韦恩家的唯一继承人的遗孀，那韦恩家不就是她布兰达的了吗？到时候她是哥谭市长，哥谭第一富豪韦恩家的真正所有者，科波特家族和西恩尼斯家族的主人，说不定还是猫头鹰法庭的主人……
“很好，出于个人原因，我也很讨厌布鲁斯。既然他还活得好好的，你就肯定还需要一些帮助。”
布兰达笑着走到林肯面前，打了个响指，地上立刻出现一堆晃得人睁不开眼的金砖。
“我能给你财富。”她挥了挥手里的刀，“还有力量，只要你想要，他的脑袋就会被装进餐盘里端到你餐桌上。”
“所以你要我的灵魂？”林肯的视线再次落到奥利维亚身上，“就像她一样？”
“不，等我们重逢于地狱时，我把你拴在战马后拖回去不是更方便吗？别把自己想得太值钱了，只有干净的灵魂才有收藏价值。你都必然下地狱了，我何必多给你一张车票？针对布鲁斯·韦恩的话，我愿意无偿帮你。甚至保证不再缠着你要复活死尸的办法，其实那玩意用处没你想得那么大。我只有一个要求……当他崩溃时，把他送到我面前，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他，然后他就是你的了。对了，拥有韦恩家后，你得对我表达出应有的态度。”
“当然，对于你来说，做朋友总好过做敌人。还有，放心吧奥利维亚，我不会再监视你了，也不会再派人杀你。只要我和安度西亚斯小姐还是朋友，你就是安全的。”
言下之意是，奥利维亚最好不要在他和布兰达之间挑拨，这女人很可能这么做。
“谁他妈在乎你。”
“哇哦，终于在我面前说脏话了，我就知道你一直忍着不说。”
奥利维亚再次扣动扳机，可以子弹已经打空了，干脆照着林肯脑袋把枪砸了过去。
林肯再次避开，为了这段“友谊”，他想表达一些诚意。
“布兰达，你现在是西恩尼斯家族的人对吧？”
“你可以这么理解。”
“那你有自己的地盘吗？”
“钻石区，随便问个喽啰都知道。”
“那我是不是可以假设这地方没那么好施展拳脚？”
布兰达耸了耸肩，没有回答。林肯明白之后也没追问，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给我你的电子邮箱，给你发点好东西。我和奥利维亚这么多年来积攒的成果，大家的小秘密。如果你是个称职的恶魔，那一定能运用好这些东西的不是吗？”
“真大方啊，马奇先生，我要用什么去换呢？”
林肯凑到布兰达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既然你能这么轻松地杀掉利爪杀手，那在合适的时间把猫头鹰议会的人都杀干净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布兰达脸上露出笑容，那个笑容是那么快乐，像是见到情人的可爱少女一样，美到让人忍不住忽视她背后魔鬼的翅膀。林肯不说，她也会挑个黄道吉日把法庭据为己有。如果不是奥利维亚，她可能很难发现林肯这个方方面面和她目标合拍的盟友。
除了身为市长候选人之外，跟她几乎毫无利益冲突。当然，完美的市长候选人有把柄落在她手里岂不更棒？
“这真是再好不过的提议了，成交，林肯。”
布兰达伸出手，林肯犹豫着不敢握住。
“这不会是……”
“是什么？”
“和恶魔签订契约？”
“哈哈哈，当然不是。”布兰达向前一步伸手握住马奇的手，“恶魔的合同比你们人类写的好多了，我们签契约可都是走正规流程，还要在地狱备案的。放心吧，你灵魂真不值钱。”
临走时，布兰达没忘帮奥利维亚拿点应有的补偿，揣着林肯签的支票，还顺手拿走了一个猫头鹰面具。这是为以后做准备，尽管她觉得自己杀光猫头鹰的利爪不成问题，但装成一只猫头鹰潜入显然更有戏剧性。
她没有留自己的邮箱，而是留了问者准备的某个几乎无法住追查的邮箱，她现在把所有需要保密的工作都交给问者了。
第045章 两害取其轻
问者没办法摸着自己良心说“布兰达是个好人, 她在做正确的事”，但又不能否认事实就是如此。
他不能简单把布兰达定义为好或者坏，因为布兰达的初衷是建立有序的邪恶, 让邪恶能稳步增长，而不是在一片混乱中毁灭。可同时, 布兰达的行动则是利用林肯给的信息，让钻石区的阴谋在她的威胁下消停了不少。
作为上流社会的一份子, 林肯为了保持形象，保证自己能得到足够的支持指导登上市长之位, 那些信息在他手里只能是锁链或者底牌。信息交到布兰达手里就不一样了，偷税漏税、家族间不道德的男女（男男女女）关系、wash钱……这都不算什么了, 布兰达把这些倒霉鬼交给海伦娜和奥利维亚就能解决。一些匿名威胁, 一些带着恶意的问候，用证据把他们逼得病急乱投医, 然后由布兰达出面接管他们的罪孽, 承诺他们安全。能被这种套路解决的都是一些小角色, 不过并不是什么好人，只是没有更大机会满足他们的贪婪而已。
最恶劣的一些，这部分让问者都瞠目结舌了, 他可以想象有个别人躺在应属于市民的财富上吸血，但在哥谭, 这是一张网。
他们是地下帮派的赞助者, 甚至是一些违反伦理道德的实验赞助者，哥谭从来不缺高智商精神病。
问者甚至有些庆幸是布兰达拿到了那些线索, 称不上是证据, 因为她虽然“邪恶”，但绝不会与哥谭毒瘤们同流合污。
对付哥谭精英们, 布兰达的套路和对付胭红角的混子一样，销售“不受我骚扰的权益”。有林肯的暗中帮助，加上熟悉环境的奥利维亚做对外代理人，她很快在钻石区打出了名号。
除了有一天布兰达突然抱着朱迪从高层跳窗逃跑外，一切正常。
“我主撒旦来了！”
跳窗飞走时，布兰达大喊着，家里其他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几个小时后，她捧着新买的爆米花带着朱迪回来了，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别看着我？我刚才感觉错了，我主降临的话这会儿你们已经开始打电话求我救你们了。”
布兰达怎么可能感觉错撒旦降临，只是她认为撒旦降临一定是开启天堂地狱的圣战，人间马上就变战场了，不可能只降临一瞬间。
撒旦确实只降临了瞬间，不过末日还不到时候，远在英国的克劳利和亚茨拉斐尔挽救了世界。这一切对布兰达的影响只是她在电话里惹克劳利生气，出门多遛一次弯，再加上因为撒旦之子的能力她这周睡得不太安稳总是梦见地狱。
之所以认为是梦境，因为她在自己的寝宫里看到了已经不再可爱的杰森。还是她的寝宫，还是她的地牢，站着一个痴呆一样摸着雕塑发呆的杰森——高大，和那些中体型恶魔差不多的块头。成熟，十六岁少年的脸上可不会有那么明显的胡茬，布兰达甚至想呵斥“把你长毛的手臂砍下去”。加上痴呆，看着自己连名字都叫不出来，跟刚从坟里爬出来一样。
睡不安稳的不光是布兰达，还有的确彻底忘记了地狱的杰森。
撒旦之子亚当的能力在末日本应到来的前一周里，人间、地狱，乃至天堂的界限不再坚不可摧，法则也不再是铁律。
“我是不是哥特电影看多了？”
刚刚离开刺客联盟，前往流传前年的古老族群大种姓修行的杰森坐在床上反思。
不会啊，他在这连光盘都没有，往哪看哥特电影去？
梦境中华丽阴郁的宫殿无比真实，哪怕已经醒来，他掌心好像还残留着大理石雕塑冰冷的触感。
穿过刻着独角恶魔指挥战斗的巨型拱门，公园一样宽广的大厅内坐着一位俊美妖艳的银发男子，热情地向他打招呼。
“你回来了？我以为还要过几十年身首异处地回来。”
他不知如何应对，身体下意识地朝着某个方向走去，银发男人不仅没有阻拦他，还挥手帮他打开了一扇隐藏在植物后面的小门。
“原来……我不觉得你会记住现在发生的事，但这无所谓，时间会给你们一个结果。”
杰森回过头时，男人的身影已经变成半透明，很快消失在空气中了。这是梦境，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不是吗？
继续穿过石砌的走廊，在走廊两侧间隔出现的淡紫色烛火照耀下摸索前进，逐渐闻到血和硫磺的臭味。
他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明明代表着危险的味道却无论如何都警觉不起来，就好像他对这很熟悉，知道不会有危险一样。
推开门，这明显是一个地牢，还是包含拷问室那种。不过没有任何现代科技的痕迹，刑具多为铁质或木质，还有早就应该放到博物馆的剥皮器和铁处女。所有刑具都保存良好，闪着寒光，没有一点锈迹。
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很自然地靠在了一个雕塑上，靠上去之后才发现有些不舒服，雕像的手臂卡在他头的位置上。
那是十六岁杰森的习惯，当时他的头还够不到雕像的手臂。他经常在这个位置旁观布兰达审讯恶魔，偶尔会上演“安度西亚斯对花腔高音表达不满”的剧目。
杰森回过头，一个陌生的女人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他只能看到女人的背影，身材高挑，骨骼体态上看绝对接受过专业训练。这个女人和他一样与环境格格不入，穿着T恤和短裤，脚上踩着拖鞋，手里……
这人手里怎么还拿着炸鸡啊？
在这个现实与梦境交错在地狱的时刻，布兰达潜意识里确实很想吃炸鸡，这是地狱，她的主场，手里出现炸鸡也是很正常的事。
裹着鳞片面衣，刚刚出锅，不用咬都能看出里面会冒汁水的炸鸡就这么出现在了布兰达手上。她大口咬下，想着“醒了一定要真去吃一份，和问者、海伦娜吃，奥利维亚这个不合群的肯定又是吃一天草。”
她嘴里嚼着炸鸡回过头，对上了杰森的眼神。
那双蓝眼睛绝对有魔力，清透又深不见底的蓝色，仿佛在眼中囚禁了星星一样美丽。杰森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惊动了眼前陌生的女人。
他很少有如此手足无措的时候，甚至想到了“如果马上要见布鲁斯，应该也是这么紧张”。
醒来后他怅然若失，明明只是一个梦境，那双蓝眼睛依然刻在他心里挥之不去。他好像之前见过那双眼睛，在拉萨路池里，他的意识崩溃破碎逐渐被疯狂感染……
透过池水，他眼中站在池边望着他的女人并不是塔利亚，而是有一双星光蓝眼睛。
黑发、蓝眼，总不能说是布鲁斯或者迪克的性转版吧？他倒是看过几本心理学的书，说不定这是因为在自己的潜意识里……
不对啊，那个女人的眼睛蓝得都快放光了，跟布鲁斯、迪克完全不像啊。
此时的杰森绝对想不到，在重见布鲁斯那天，他又见到了蓝眼睛的女人——布兰达。
当然，布兰达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和她最讨厌的凡人之一，布鲁斯，组队行动。她现在可是事业上升期，已然有成为钻石区新教母的风头了。
她兜售复仇、暗杀、人间蒸发等服务，如果这都不能打动劣迹斑斑有无数秘密想要隐藏的人，她还能帮助用威胁双方的方式出面调停。
这才是维托教过她最重要的课程，帮助他人解决问题，在真正重要的时刻寻求回报。
至于那些过于恶劣的行径，比如会危害羊群，过程和结果都会使羊群减员的非法实验。出于牧羊人羊群数量的追求，她简单粗暴地带上海伦娜冲进去□□杀炸上天解决。
在血和硝烟中，她写下了自己的规则。
任何罪恶都禁止染指未成年，远离学校，大学除外。（孩子死了无论如何都能上天堂，这可不是布兰达想看见的，扑闪着翅膀的小天使，呕。）
针对神父、修女、执事、和尚等神职人员的犯罪应尽可能昭告天下，发布社交平台。
对善良无趣普通百姓的勒索和压榨应保持在可接受范围内，如果他们在奥利维亚的保护下，那就有了不被骚扰的特权。（为了在日后竞选市长时一身清白，奥利维亚是明面上的钻石区“教母”。）
……
布兰达的行为被问者评价为“相当复古的意式帮派传承”，甚至从乐意被人欠人情这点准确猜到了已故帮派大佬维托·科里昂。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你连电脑都用不好，却知道怎么应付地检官了。”问者说，“虽然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至少你在意灵魂，不幸中的万幸，我就当自己两害取其轻了。”
奥利维亚则对现状的状况不甚满意，只看再也没有人敢小看她，被虚伪下隐藏着恐惧的笑容包围这点，她很享受。但她太忙了！给布兰达干活最痛苦的一点是，你的老板每天睡四个小时就活力四射，平日里完全不分公事私事，上午叫你整理证据，下午就叫你去帮她抢限量狗项圈，晚上从社交晚宴出来还要给她带热辣炸鸡翅回去。
而且这份工作没有辞职、没有尽头，有契约在，她连死都逃不出布兰达的手掌心。听说了她忙碌到悲惨的处境，心怀鬼胎但财力雄厚的前男友还发来了“嘲笑”短信。
“没有人能在赌桌上赢过恶魔，你在学会看得长远之前就断送了自己的长远。”
不再觊觎马奇夫人之位后，她不会惯着林肯了，直接回复了一张竖着中指握住杯子的照片，配文……
“建议你现在开始多找几个女朋友，这样我在别人面前暗示你是‘bb林肯’之后你还能拉几个证人反驳我。滚。”
第046章 不是终结
在问者、海伦娜和奥利维亚三个人里, 奥利维亚是被布兰达区别对待的那个。
布兰达不会半夜给奥利维亚指派任务，不会时不时在指尖摆弄魔鬼契约威胁奥利维亚乖乖听话，更不会手把手教导如何地狱语和其变体语言。
“她当然是不同的, 你俩死后就上天堂了，她可是要在我手下干上百年, 直到她灵魂消散。”
布兰达躺在奥利维亚大腿上刷手机，她玩得开心, 奥利维亚正在回复邮件。要是让安度西亚斯看到这一幕，他会感叹布兰达怎么这么大还没学会宠姬的正确用法, 是用来享受的，不是用来干活的。
问者最近查到了海伦娜仇人曼德拉的线索, 他们经常一起行动, 今天回来也是拿点行李马上再次出发。
“真的不用我帮忙吗？”
布兰达想跟上去，又一次被拒绝了。
“不用, 我自己来就好, 谢谢你了。”
海伦娜说完飞快地跑了, 这在奥利维亚眼中有几分逃避的意味，不过介于布兰达往她身上压了超负荷的工作量，她也懒得告诉布兰达。
奥利维亚的感觉没错, 海伦娜和问者有个秘密约定——“不要让布兰达再介入海伦娜的复仇了。”
就算能用“两害取其轻”的理由认同布兰达，问者很清楚布兰达给海伦娜带来的绝对是坏影响。
力量、行动、能力、正义感……英雄不光是这些构成的, 还有底线、法律和不管多么艰难都选择代表着“希望”的事。
没有约束的力量是可怕的, 这是问者加入正义联盟的原因之一，他是个不比蝙蝠侠好多少的偏执狂。
“她一定会帮你把箭头磨得铮亮, 好让你一箭贯穿曼德拉的心脏。或者给你变点中世纪刑具出来, 在你身边点上香薰蜡烛，推荐你‘享受这当下’。”
问者曾经这么问过海伦娜。
“确实, 她最近挺迷香薰的。”
“我是说关于复仇！”
“哦，她不在我也会这么做，还是说你觉得我会射偏？”
问者叹了口气，他查到了曼德拉的位置，也猜到了曼德拉为什么会刁难保护他的警察，想甩开监视一会儿。现在不是告诉海伦娜的时候，他希望海伦娜做决定时，耳边没有魔鬼的低语。
他的顾虑不无道理，当海伦娜面临选择，今夜，码头，摆脱了警察，也脱离了保护的曼德拉出现在海伦娜面前。
命运把海伦娜放在了火上，曼德拉背后是他的儿子，一个和当年海伦娜差不多岁数的男孩。这就是他逃离监护的理由，牢底坐穿之前他想再见一次孩子。
“放过他吧，我发誓他不会再回美国，你再也不会见到他。”
“求求求你了……”
……
海伦娜突然意识到，也许问者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她看着那个男孩被曼德拉的朋友在怀里，等待前往欧洲的船。男孩不停回头看着自己的父亲，哭喊着想让爸爸快跑躲开□□的瞄准。
布兰达在场的话，这个孩子肯定已经死了，或者被暂时变成青蛙了。
问者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响起，“海伦娜……你可以选择杀死他，但我保证，我有足够的证据让他牢底坐穿。不是在阿卡姆或者黑门监狱，而是想办法把他转到南美最臭名昭著的监狱，那比死刑还难受。但这是来自法律赋予的权力，而不是混乱，只会积累更多仇恨的私行。我发誓……他……”
“闭嘴！”
海伦娜大吼着，这不公平，她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亲手杀死仇人。
“我的父母也这么恳求过你！”
这话说得有失公允，曼德拉是雇佣杀手的人，他当时根本不在现场。但命捏在海伦娜手里，他不敢多说一个字。
“但他们还是死了！死亡不是终点……不，远远不是。”
海伦娜想起自己曾和布兰达讨论灵魂的归宿，知道恶魔存在的一个好处就是，如果死亡不是终点，那思念就有了寄托。她不在乎酗酒家暴，行凶作恶的父亲在地狱被如何折磨，她只想听布兰达说她温柔胆小的母亲在天堂得到安息。
“她杀过人吗？”
“没有，她连蝴蝶都不忍伤害。”
“她欺负人吗？”
“不曾有一人说她刻薄，温柔善良，除了胆小懦弱外没有缺点。”
“没劲，天堂里只有《音乐之声》，她要喜欢这部电影的话就算是上天堂了。喜欢《摇滚学院》的话，上天堂才是下地狱受苦。”
布兰达当然意识不到自己的回答给了海伦娜多少慰藉，甚至抚平了她的伤痕，一点点，只有一点点。
既然死亡不是终点，甚至不是目的。
海伦娜射出弩箭……
“你要做一个警示，一个公告，没有邪恶能够藏匿，没有罪犯能够逃脱。那些和你一样恶心的渣滓都将看着你的下场发抖，这就是你这辈子唯一的意义！”
她的箭并没有杀死曼德拉，而是打穿了吊索，重物砸下，分割了他和他的孩子，挡住他逃跑的去路。
海伦娜上前一拳把他打晕，掏出手铐和绳索绑得严严实实。
问者走到她身边，刚想夸一下就吃了一记眼刀。
“闭上你的狗嘴，还没轮到找你算账的时候！你早就知道他是跑出来看孩子的了对吧？”
“我……我……”问者咳嗦两声，“我当然不知道……”
然后问者也挨了一拳，海伦娜真没留手，他感觉自己胳膊都要断了。
这晚发生的事布兰达并不知情，问者和海伦娜走后，她平静的午后被罗曼打断了。
罗曼是少数几个知道奥利维亚背后是布兰达的人，这不难猜，他把钻石区“给”了布兰达，而布兰达不是安分守己的人。就算问者拆掉了公寓里的所有监控，布兰达出行还是开着罗曼给的车，楼下保安是罗曼的人。
奥利维亚曾在凌晨两点去炸鸡店砸门甩钞票逼人家炸鸡腿，然后去旁边24小时便利店买可乐和薯片。罗曼用手指甲都能想明白这女人已经是布兰达的狗了，还是十分听话那种。
尽管布兰达超出预期地开始一步步掌握钻石区，事态朝着罗曼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但奥利维亚，奥利维亚，奥利维亚——罗曼有一种高呼这个名字的冲动，在和布兰达交流这件事上，终于能有个正常人在中间传话了！
直面布兰达，和她相处的每分每秒罗曼耳边都是烂俗的Tik Tok梗段子当背景音，配上布兰达嚼薯片，嚼完薯片嚼口香糖的声音。布兰达还把脚放在桌子上，鞋底冲着他。进门从不敲门，出门偶尔说“再见”，经常见面称他为“哟”。
还有当着他手下的面叫他“老东西”，出于好奇摸他面具，连摸带抠。一起吃饭时大声抱怨餐厅里没有樱桃味可乐，还得现买，买到了又抱怨为什么倒在杯子里，都跑气了。
见布兰达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折磨，就像荨麻疹，不至死，但又疼又痒，恨不得把自己皮扒了。
然后就不得不提到海伦娜了，那个小叛徒。
自从彻底倒戈布兰达之后，她就失去了对原雇主的礼貌。每当罗曼需要找布兰达，但又不想理布兰达，把信息发给海伦娜时，得到的回复就都是——
“遛狗中，忙。”
“采购，忙。”
“你自己问她，布兰达没换手机号。”
“在和布兰达聊天，忙。”
甚至没过几个月，他就被海伦娜拉黑了！这个贱人！
现在出现了奥利维亚，罗曼调查了这个人，听到了不少好评。尽管她心硬如铁，下手绝不留情，不接受讨价还价（这部分应该是布兰达）。但她表面上温和，十分有礼貌，无论何时都能表现出得体的言行，哪怕没谈拢也留有余地，绝不会让人下不来台。
在奥利维亚重伤住院时，还是他罗曼借给了布兰达十六个安保人员保护这姑娘。出于客套，他派人还送过一束花。
正如罗曼所料，他奥利维亚发出邀请，约见一面。奥利维亚也像个正常人一样，寒暄、客套、同意、约定时间地点。
和罗曼竟有几分欣喜不同，接到邀请的奥利维亚没有回信中那么镇定。她一把推开躺在她腿上的布兰达站起来，抖落布兰达吃零食掉渣撒在她裙子上的薯片屑。
“西恩尼斯先生！哥谭教父要见我！神啊，他是不是要杀了我！”
“呕……我跟你讲多少遍了，要说‘撒旦啊’！”布兰达抱怨着坐了起来，“你怕什么？他把你打成筛子我也能把你拼起来，契约真的很强大。”
“那我也不想被打成筛子！看到这张脸了吗？”奥利维亚指着自己的脸说，“上周刚做了填充，不觉得我又年轻了吗？我挨了四针！”
“那不是你自己花钱要挨的吗？我觉得你这点就不如问者和海伦娜了，他俩可不会把钱花在这种地方上。你到地狱就好了，灵魂就是你内心的表现，你一定是个漂亮的恶魔。”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西恩尼斯想见我！”
“他还老想见我呢，他是我的老板啊。”
奥利维亚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你能猜到他想做什么吗？既然他是你老板，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们是一伙的？介于你在钻石区的出色表现，他想表扬你？”
布兰达再次倒在沙发上，把脸埋进靠背垫里，露出坏笑。
“说不定啊，一定是对我非常满意。毕竟我之前几个月都在摸鱼，什么正经事都没做，天天花他的钱，还经常给他惹麻烦。”
“原来……”奥利维亚信以为真，“那我准备一下，这还是我跟这种危险大人物第一次见面，得留个好印象。”
这话布兰达就不爱听了，“他算危险的大人物？这词不是形容我吗？他顶多是咬人的小跳蚤，我看也没几天好蹦跶了。你觉得他算大人物，那我父王算什么？危险的魔鬼神吗？放轻松拿，见他你穿睡衣都行，他不在乎的。以后见我父王再费心打扮，你这么爱打扮，一定和他很有共同语言的……”
第047章 访客（上）
为了和罗曼的见面, 奥利维亚抽出了整整一天的行程，这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经足够表达敬意了。
市长换了一届又一届，甚至有些死于任上, 但西恩尼斯家族可在哥谭活跃了上百年。
出于好奇，奥利维亚出门前还问了布兰达是否和罗曼签订了契约, 就布兰达和罗曼奇怪又亲近的关系看，这个可能性还不小。
“小傻子, 我评价林肯的话你忘了？罗曼跟他一样，注定下地狱, 我跟他签不签契约都会在地狱里看见他。区别只是，他是被直接送到我面前, 还是被和其他奴隶一起绑过来让我挑。再说了, 契约代表我还要帮他忙，哪怕是递给他一袋薯片, 我都觉得没必要麻烦自己。”
看奥利维亚完全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还为要见到大人物感到紧张, 布兰达觉得自己有必要重申立场。
“我肯定不拦着你去，甚至不会拦着你收他的贿赂，那家伙挺会收买人的, 因为你永远属于我。但有一点你要格外注意，那就是不要给我丢脸, 收起你讨好的微笑。”
布兰达突然想起了什么, 翻身从沙发上爬起来，把一直抱在怀里的朱迪放到地上, 起身开始到处找东西。
“海伦娜……海伦娜放哪去了……”
过一会儿没找到还给海伦娜打了电话, 昨晚海伦娜抓到了曼德拉，这两天应该在参与开庭前的安保工作, 她和问者一周内回不来了。
暂且不提布兰达对海伦娜没有把曼德拉杀了这件事非常不满，她打电话时海伦娜那头明显很忙，给她指明地方就挂断了。
布兰达从书架上找到一个有三层抽屉的首饰盒扔到沙发上，示意奥利维亚打开。
比鸽子蛋还大的粉钻差点晃瞎了奥利维亚的眼睛，一套应该躺在博物馆或拍卖行的粉钻首饰就放在书架上无人问津。项链、耳环、王冠，这个不寻常的搭配让奥利维亚猜都不敢猜。
“这是……怎么还有个王冠！？”
“好问题……我也看这玩意不顺眼很久了，王冠应该是黄金或者钢铁铸成的，象征征伐和战争，钻石确实看起来太无聊了。很多年前从湖里捞上来的玩意，他们知道我父王喜欢这种东西就送到我家来了。”
“湖里？”
“贝加尔湖，可能是有个小贵族拿了尼古拉耶维奇家小公主的东西吧。”
“你是说这可能来自沙俄末代皇室！？然后你就把这么珍贵的文物扔在我面前，借给我！？”
奥利维亚被烫到手一样恭恭敬敬但手脚麻利地把王冠放了回去，甚至开始害怕别被什么沙俄鬼魂缠上。不过想了想自己已经是魔鬼的人了，只能劝自己早点接受现实。
“不然呢？给你还算有点用，我又不想戴这玩意。给你是让你展现一下财力，这样为了收买你，罗曼开的支票大一点。”
在布兰达的威逼下，奥利维亚战战兢兢地戴着皇室项链耳环出门了。很好，她现在比担心见罗曼还担心身上的古董被磕坏了。
海伦娜和问者在忙自己的事，奥利维亚去找罗曼了，自己身边……
布兰达很清楚自己只要出门，在哥谭溜达，一举一动都会被汇报给罗曼，想避开罗曼的眼线，她就不能出现在街道上。
她推开窗户，展开背后的蝠翼，刚要飞出去，背后传来小狗的叫声。看到她有危险，朱迪跑过来咬住了她的裤腿。
“小东西，之前看见我翅膀还吓得哆嗦，现在胆子大了？现在忙，回来再带你出去玩。”
布兰达翻出窗户，悬停在半空中从外面把窗户关上，纵身跃进哥谭的晚霞与落日中。她住在高层，出去后又往上飞了几十米，这个高度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在人间住了这么长时间，她发现自己最喜欢的不是黑夜，而是黄昏。夜幕下的哥谭有些太像地狱了，昏暗、混乱，但黄昏就不一样了，一切都笼罩在日暮的暖色调下。没有天堂那么整洁，也没有地狱那么黑暗，更像布兰达小时候想象中的人间。
如果世界末日到来，愿撒旦将人间定格在永恒的暮色中。布兰达这么想着，继续扇动翅膀向哥谭郊区飞行。
杰森曾经说过，他作为罗宾总会在黄昏时开始期待晚上的夜巡。这让布兰达觉得杰森天生就是一个好战士，他期待战斗。现在想来，也许杰森期待的不是战斗……
布兰达甩甩脑袋，不再想着杰森这个名字。她早就知道蝙蝠侠不是罗宾的助手，相反，罗宾才是跟班，也见过现在的罗宾。
那是一个夜晚，她心血来潮想吃撒满辣椒粉的现炸薯角配巧克力奶昔，半夜跑出去觅食。来到人间后她发现晚上吃东西居然会比白天吃东西更香，这就是时间的魅力吗？地狱里没有日夜区分，自然不会发现这一点。
路过一个小巷时，她注意到楼顶上有个穿着红黑色紧身战衣的男孩，岁数不大，不会超过18岁。
那就是新的罗宾吧，出于好奇，布兰达偷偷跟了上去。她是个魔鬼，藏在阴影里几乎没人能发现她。
和16岁的杰森不同，在布兰达看来新罗宾比杰森更纤细，可能是训练方向不同的原因。应该比杰森敏捷，但步入杰森有力。
那个男孩很快开始怀疑有东西跟着自己，非常卓越的敏锐，也许是因布兰达气息四散而逃的老鼠和小动物暴露了这一点也许是新罗宾的天赋。
为了不引起注意，布兰达停在了一片阴影里没有继续跟踪。
同样停下的还有布兰达的思绪，布鲁斯不在意孩子的死，蝙蝠侠有了新的助手，也许自己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记得杰森的人。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布兰达就没办法摆脱掉了，她经常想起这件事。包括现在，她飞翔在这美丽的黄昏中依然为此感到一丝忧伤。她庆幸自己有几乎永恒的生命，不用被时间吞噬。
布兰达降落在目的地附近的公路上，收起翅膀，为了遮盖被翅膀划破的毛衣穿上夹克外套。自从奥利维亚来了之后，收拾她衣柜就收拾了四天。所有衣服鞋袜都按套装被分好类，在保证布兰达所关注的舒适、便捷基础上兼顾一定的审美。比如今天穿的薄毛衣配夹克，虽然走的是中性风格，但毛衣柔软的质感和虽然颜色偏深，但属于暖色调的棕红色让布兰达稍微柔和了一点。
此时布兰达和奥利维亚根本想不到，几十年后，仗着自己有恶魔契约老当益壮，八十岁还在喝酒蹦迪赌场狂欢的奥利维亚下地狱就被安度西亚斯抢走了。
“多么才华横溢的女人，以后布兰达的衣柜就交给你了……”
“不行！父王！她是我钦点的情报处处长！”
“她可以干两份工作……”
……
这是布兰达第一次来阿卡姆监狱，她对这地方可是久仰大名了。在她眼里，这和地狱兵营没什么区别。如果把阿卡姆里的囚犯都杀了会有别冤枉的，但杀一半就会有漏网之鱼，这就是阿卡姆的现状。
走到阿卡姆门口，布兰达身为魔鬼的感官就已经闻到罪人的气息了。
她闻见血腥、暴力、兽性和罪孽，甚至开始同情被关在这的奥斯瓦德了。有些纯粹的疯子，也许精神上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的东西被关在这里。
奥斯瓦德在普通人眼里曾经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帮派大佬，但只要他脱离了组织结构，孤零零地呆在阿卡姆里，就不再那么让人恐惧了。以布兰达对他的了解，奥斯瓦德肯定有本事给自己搞一些特权，布兰达由衷希望那些特权能让奥斯瓦德身心健全地活着迎接自己。
第048章 访客（下）
“好久不见, 奥斯瓦德先生。”
布兰达，害企鹅人入狱的罪魁祸首，两面三刀的小人、叛徒, 就应该下地狱的贱人，奥斯瓦德每天都要骂上十分钟, 他在阿卡姆最“想念”的人之一。
现在布兰达就出现在他面前，礼貌温和地和预警打招呼, 像个正常人一样感谢他们的“辛苦工作”。
她的呼吸，她装出来的笑容, 她的一举一动都让玻璃后的企鹅人气到要发狂。
奥斯瓦德太知道这副皮囊之下是什么了，一个自私自利令人恶心的魔鬼, 好吧, 自私自利这点他没资格骂别人。但魔鬼，对, 布兰达是个魔鬼, 哥谭动物园又一珍禽异兽。
如果再给奥斯瓦德一个机会, 他绝对不会贪图布兰达给予的，能把黑面具踩在脚下的武力。从圣经到CW台电视剧，人类自古以来喋喋不休地讲着“要小心提防魔鬼的诱惑”, 他怎么就一时大意了。
“怎么？见到我之后开心地说不出话了？”布兰达看着瘦了不少的奥斯瓦德满脸坏笑，“你瘦了, 不过居然没穿囚服？这说明你不仅能在阿卡姆保证生存, 特权比我以为的还多，那你吃不下饭是不是因为想我？”
布兰达把手放在桌子上, 双手交叉撑着脑袋, 笑眯眯地看着奥斯瓦德。她能看出奥斯瓦德马上就要爆发了，那张畸形的脸气得发红。奥斯瓦德的脸色比罗曼的脸色容易读懂, 至少他还有张真实的人脸。
奥斯瓦德挥了挥手，跟在布兰达身后的警卫自觉退到屋外把门带上。这绝对是不符合规定的，尽管隔着防弹玻璃，也不能让来访者和囚犯（患者）独自相处。
“你尽然还敢出现在我眼前，我发誓，下一次……我一定……”
奥斯瓦德声音发颤，怒火让他几乎无法自持，恨不得现在就看布兰达血淋淋地倒在自己面前。
“省省吧，下次见面你会对我感恩戴德。不过有一点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抛弃你……我是说，当年支持站在你背后支持你的家伙，现在都倒戈到林肯身边了。那个年轻人，高大帅气，五官健全……确实，我都想多看他两眼了。”
布兰达装作十分欣赏地谈起林肯，隐晦地暗示着奥斯瓦德身体残疾面容丑陋。
“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
奥斯瓦德实在忍不了了，蹦起来一拳打在玻璃上，咆哮着咒骂布兰达。但他并不是以体力闻名的恶棍，玻璃后的布兰达笑得更开心了，看表演一样观赏着奥斯瓦德濒临崩溃的暴怒。
“我要把你烧成灰——”
“哇哦~不知道我老家燃着永恒业火吗？对付我最好用圣水~”
“迟早把你溺死在圣水里！”
“略略略~你不早试过了吗，气急了？忘了？我不怕圣水啊，你先冷静一下，不要那么情绪化~”
……
看够了马戏，当奥斯瓦德被气到脑溢血的边缘，布兰达终于决定说正事了。
“我厌倦了，罗曼没比你好多少。”
这句话立刻让奥斯瓦德冷静了下来，比起隔着玻璃冲布兰达喷口水发泄怒火，显然布兰达在暗示一件更重要的事。
奥斯瓦德立刻开始摆架子为自己挽回一点尊严，“就知道你有求于我。”
“啊，对对对，你就这么想吧。你想出去吗？”
阿卡姆和黑门监狱最大的不同是，这里没有明确的刑期，医生的诊断证明是唯一的通行证。而在很多年前，介于出院病人的复发率，阿卡姆已经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除非确定患者彻底失去危险性，否则拒绝一切出院申请。”
其中，“失去危险性”指得不是恢复精神健康，而是贝恩失去四肢，杀手鳄变回人类。
在哈莉·奎茵被小丑变成小丑女之后，考虑到医护人员的判断依然可能存在风险，阿卡姆的出院许可要经过司法系统特派员检查才能签发。
在奥斯瓦德入院时，阿卡姆精神病院已经一年零六个月没有一个患者出院了。而上一个，准确讲是上一批出院患者是越狱逃跑的。
对于布兰达的问题，奥斯瓦德的回答毫无疑问是“想”。
但他没有说出口，认为这不过是魔鬼的又一个玩笑，布兰达要拿他的绝望和愤怒下饭罢了。
“奥斯瓦德~奥斯瓦德老板~”
布兰达站起身拿腔作调地感叹着，她俯下身，本就比奥斯瓦德高了一头的身高此时显得更有压迫力。她的阴影投在奥斯瓦德身上，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
“你相信我会别无所求地把你救出去吗，不需要你的任何回报？因为很明显我是个宿命论者，相信命运会让你变成一个乖孩子。看你的表情好像不太相信，要和我打个赌吗？”
说话时布兰达眼睛里闪烁着奥斯瓦德见过很多次的怪异蓝光，她一只手背在背后，另一只手伸出两根手指点在玻璃上，也许是在暗示数字。
奥斯瓦德本能地往后挪了下身体想要远离，看他这副样子，布兰达换了个话题。
“你交到什么朋友了吗？进阿卡姆也不完全是坏事，有些人在外面并不那么好找不是吗？”
奥斯瓦德点了点头，“如果你想在阿卡姆袭击我的话，那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无功而返。”
“哈哈哈哈……真懂事啊，奥斯瓦德老板，这两天跟你的朋友们呆在一起，你会谢谢我的。再见。”
说完布兰达扬长而去，开门时还冲监控摄像头挥手告别。除了一个愤怒迷茫又不安地奥斯瓦德，她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像一场梦一样。
因为装了信号屏蔽器，阿卡姆疯人院的大部分区域都没有信号，联络主要靠座机、步话和卫星通讯。布兰达快走出阿卡姆才发现手机上有一个未接来电，号码备注是奥利维亚。一看就是奥利维亚自己输进去的号码，因为让布兰达输的话备注会是“契约者1号”。
契约让布兰达能感知到奥利维亚还活着，那这就没什么太值得担心的问题了。她清楚罗曼对她掌握钻石区的行动十分不满，不过现在不是和她撕破脸的时候。
罗曼一直在找对付地狱来客的办法，她能感觉到哥谭的魔法师、巫师和恶魔学者越来越多，应该都是罗曼找到。那些人有着凡人所没有的气息，这对布兰达来说就像是花粉季一样，只不过她没流鼻涕，就是偶尔会打喷嚏而已。
上帝和天使的神圣让她反胃干呕，人类魔法师让她打喷嚏，还是地狱好，气候非常适合她。
既然不是生死攸关，布兰达谨慎地飞回公寓换了身衣服再从楼梯下楼。谨慎，布兰达觉得自己的谨慎在人间显得有些多余。
奥利维亚正在吃人生中最没胃口的一顿饭，在西恩尼斯家祖宅里，罗曼坐在长桌对面，在场只有他们两个人。
龙虾沙拉、菌菇饭、香煎带子、炙烤鸽胸配带有一丝橙香的清爽酱汁……主厨精心准备的家宴既考虑到奥利维亚保持身材的考虑，又满足了主人的肉食偏好。这是一顿丰盛精致的晚餐，只可惜只有罗曼一人有胃口享用。
奥利维亚接触帮派势力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布兰达好像也从未考虑过要教她怎么应对暴力威胁。海伦娜倒是很关心这方面，教会了她如何使用枪支，还给她准备了报警器，只不过不是联系哥谭警局而是布兰达的手机。
进门时就是荷枪实弹的保镖威吓，吃饭前先带她参观了位于西恩尼斯祖宅底下的拷问室，讲述家族历史“欢迎新成员的加入”，包括罗曼是怎么把这栋宅子烧过一遍的。很明显是在威胁她，尽管奥利维亚难免心生恐惧，但仔细一想……
罗曼装作友善把她叫过来，而不是现在杀了她，或者帮她绑到刑具上严刑逼供，那就说明这位教父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强势。总不可能是自己柔弱可怜的样子让罗曼心生怜悯了吧，奥利维亚这点脑子还是有的。
布兰达肯定知道这是一顿鸿门宴，结果一句都没有提醒她。她还以为布兰达和罗曼的合作关系十分融洽，哥谭人都知道是布兰达把罗曼救出来的。
这该死的魔鬼，说不定就是想看她笑话。
在餐桌旁落座前，罗曼若无其事地随手拿过奥利维亚手中的铂金包。奥利维亚当然不敢反抗，看着罗曼拿出她的手机递到她面前，她也顺从地解锁了屏幕。
“好姑娘，很聪明。”
说完罗曼当着她的面给布兰达打了一通电话，无人接听。
“你并不吃惊不是吗？带着耳机听歌，出门遛狗没带手机，开直播和粉丝聊天懒得理你……有那么多理由不接电话。”
罗曼走到奥利维亚身后，扶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到椅子上。然后伸出一只手，越过奥利维亚握住摆在面前的餐刀，暗示性地开口。
“如果你现在有生命危险，她不会知道，也当然不会来救你的不是吗？看着你去世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但却也无法让她有什么情绪变化，非说有的话，也只是觉得换个保姆有些麻烦吧。”
“我……”
“嘘……不用回答，你知道答案就好。”
罗曼终于放开了奥利维亚，也放开了餐刀，坐到了对面的位置上示意侍者开始上菜。
一把餐刀当然是毫无危险性的，连父母都会放心让孩子使用，但它的持有者是罗曼，罗曼·西恩尼斯在某种程度上就像哥谭的死神。
海伦娜那种人不会惧怕罗曼的暗示，奥利维亚，一个曾被哥谭帮派夺取亲人差点家破人亡的普通人就不一样了。她能维持住平静的假象已实属不易，她不去碰刀叉完全是因为控制不住发抖的双手会在盘子上敲出声音。
她相信布兰达能让她再活六十年，但地下室的刑具仍让她有转身逃走的冲动。
该死的布兰达，奥利维亚在心里咒骂着，甚至期待布兰达能听见她的咒骂冲过来骂她。
第049章 慢性支气管炎
如果安度西亚斯是个精神上平平无奇的恶魔, 布兰达从小就不会听到任何英雄救美、骑士救公主的故事。恶魔不需要被拯救，他们救人也只是为了好处而已。
骑士救下高塔上的公主，王子吻醒被诅咒的公主, 安度西亚斯试图用那些故事哄年幼的布兰达入睡，毕竟这可是人间热门ip。
“所以骑士从龙手里偷了一个公主, 这就是偷了龙的私人财产然后全身而退？人间的龙真菜。”
“什么诅咒亲个嘴就解开了？父王放心，以后我诅咒别人的话绝不留解咒方法, 就算留也是屠城八万人血流千里那种。”
……
张开翅膀悬停在西恩尼斯家祖宅屋顶上方，布兰达好像终于明白了小时候安度西亚斯讲过的故事。那些故事不是关于盗窃的, 而是强者保护弱者，同时揭示了不要做弱者等着被救的道理。
等这摊子事忙完, 应该找个女巫学院把奥利维亚送进去了。布兰达这么想着, 对她来说女巫的战斗力不比劣魔强多少，但对于凡人, 女巫的小把戏就能上台面了。就算奥利维亚出生时并没有魔法天赋, 在和布兰达这种级别的恶魔签订契约后多少也能放点小火球了。
“真麻烦, 人间的女巫都在哪啊？要是霍格沃兹是真的就好了，地方大，目标明确, 好找……”
布兰达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内心有个很微弱的声音是“我不想找女巫, 万一遇到母亲太尴尬了”。
她活动手腕, 在脑子里构思着一会儿摆个什么姿势更帅更漂亮。紧接着高高跃起，急速俯冲一拳砸穿西恩尼斯祖宅的屋顶。
烟尘、砖瓦、房顶隔热层的碎片……她在呛死人的废墟中摆了电影里经常出现的超级英雄式落地姿势, 还潇洒地往后甩了甩头发。
不等尘埃落定, 布兰达就开始盯着周围人等欢呼或者尖叫了，最好把枪口都指向她, 她一定要当在场最危险的人。
“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呕——”
奥利维亚和罗曼反应强烈，但不是布兰达想要的那种反应，一个接连咳嗦，另一个止不住地干呕。唯一让布兰达顺心的是，周围几个马仔很懂事地摆出了要打架的架势举起了枪。
“晚上好，我的朋友们……”
“咳咳咳咳！”
布兰达站在餐桌上，收起翅膀，耍帅的场面话没说完就又被咳嗦打断了。她准备了极具侵略性，能把罗曼气个半死的台词，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
罗曼是个年过五十的中老年男子，有慢性支气管炎这种慢性病也不奇怪，这会儿突然袭来的冷风和灰尘让他肺都快咳出来了。而且晚餐吃了红肉，还喝了点葡萄酒，他都做好了奥利维亚回去后咳一宿睡不着的准备。
而奥利维亚，像她这样的姑娘有一大把过敏原也十分正常。她粉尘过敏，正在抵抗西恩尼斯祖宅屋顶上和隔热夹层里陈年老灰的攻击。
看没人理她，布兰达拉下脸，只能自己跳下桌子，她多么希望是矫健地躲过子弹跳下桌子的。
“喂，老东西，你是不是吓唬奥利维亚了？”
“咳咳咳咳……嘶——”
罗曼接过舒缓咽喉的喷雾吸了一口才逐渐冷静下来，他是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么恶毒的攻击。
“我……咳咳咳，只是邀请她来吃饭而已。你的礼貌去哪了，不会走门吗？”
布兰达转头问正伸着脖子咽过敏药的奥利维亚，“你吃饱了吗？”
奥利维亚翻了个白眼冲布兰达竖起中指，布兰达跟没看见一样又接着跟罗曼说。
“她都没吃饱，你这也叫请客吃饭？这桌上都什么破玩意？”
桌上已经不剩什么能吃的东西了，砖头瓦块和陶瓷餐具的碎屑裹在一起，偶尔能看见一点酱汁的痕迹。
“行吧，人我带走了，晚上我请她吃汉堡吃到饱。你慢慢收拾，过两天我会来找你的。手机记得带在身边，来点铃声调大点，我怕你上岁数耳背听不见。再见了，罗曼~”
布兰达单手扛起奥利维亚，把她搭在肩上，从屋顶破洞处冲了出去。
罗曼大声咒骂的声音就在她背后响起，夹杂着咳嗦和摔东西的声音，这倒是让布兰达挺高兴的。
“还行，老东西还剩几分骨气。”
“呕——”
“喂！你怎么这么恶心！”
奥利维亚吐在了布兰达翅膀上，布兰达被迫把她放到身前，换成公主抱的姿势抱住她。
“布兰达·安度西亚斯！！！你他妈动动脑子行吗？我从早上到现在只吃了一根能量棒，你钢筋混凝土一样的肩膀就抵在我胃上来回碾压，我没吐你头上就很够意思了！”
布兰达抖抖翅膀，飞行不再平稳，吓得奥利维亚尖叫出声。
“你吐下面倒霉鬼头上了。”
“你就没想过提前告诉我罗曼跟你不对付吗！？”
布兰达露出恶作剧得逞的坏笑，不是傻子都能看出这是什么意思。
“你他妈！我……”
奥利维亚发泄地锤在布兰达身上，不疼不痒，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至少布兰达记得来救她不是吗？而且她没有责怪布兰达的本事，她连灵魂都属于布兰达，这个对她而言和命运一样强大的魔鬼。
她只能忍下，告诉自己这不算什么，布兰达总体上还是好的。不去想如果布兰达不需要她怎么办，如果布兰达一时兴起想杀了她怎么办。
“怎么？这就发完火了？”
布兰达怎么可能理解奥利维亚的思绪，她低头看向已经亮起路灯的哥谭，以为是繁华美丽的城市夜景让奥利维亚着了迷。
“是啊，我也很喜欢这里的夜景，那么多人在这生活，那么多灵魂……”
奥利维亚也低下头，不是每天都能有从这个角度看哥谭的机会的。在空中，离得足够远，看不见肮脏的暗巷和鬼祟的罪犯，只有高楼大厦的灯光和灯红酒绿的霓虹灯，也许上帝的白银之城也不过如此。
这让奥利维亚有些感慨，“多么漂亮的夜景啊，但近看就让人恶心了，看来人类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建立城市的人也是人类啊，这种鲜活风景地狱可没有。你也是人类，人类……怎么说呢，有些太复杂了，种类太多。不像我们地狱生命，大家的底色都差不多。”
“底色？我以后也会变成……”
“当然会，最开始是属于魔鬼的罪人灵魂。时间流逝，你会忘了人间的生活，更加接近灵魂原本的样子，我是说在地狱侵蚀下。别害怕，马上你在人间的生活也会改变，因为我要给你送去当女巫。”
“什么！？”
“女巫啊，你没看过《哈利·波特》吗？”
奥利维亚皱起眉头，攥了一把布兰达的头发，大有不好好解释清楚就把她头发薅下来的架势。
“你太弱了，我以为海伦娜的特训能让你有点自保能力。现在看来走物理攻击路线你是没戏了，你要学习魔法去。其实你算不上女巫，女巫是天生的，你更像邪术师，使用的是我的力量。”
奥利维亚没有拒绝，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欣喜，她也许能和海伦娜、问者他们一样拥有力量。
哪怕那些力量依然来自布兰达，但她能真正了解布兰达的世界了，要足够了解才能进一步谋划不是吗？
和布兰达比起来，她像草籽一样渺小，但草籽也有自己的心思，只要有机会就要紧紧抓住冲破砖石。
倒不是说她以摆脱布兰达为目标，而是谁都想自保不是吗？
“那我的工作怎么办？女巫上门家教吗？别指望我看油管视频学巫术。”
布兰达十分欣慰，她就喜欢工作上心的下属。等回地狱了她要办个年度最佳员工评选，奥利维亚、维托和军团长们一起大乱斗。
“我还没给你找到老师，回去让问者帮忙找吧。至于工作……罗曼快接你的班了，等着瞧吧。”
想到罗曼，奥利维亚还是有些担心，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忧虑让布兰达皱起眉头。
“你觉得罗曼能伤到我？笑话，我暂时当他手下可不是因为他比我强，而是因为他比我了解哥谭，仅此而已。好的君主不会万事亲力亲为，而是任用合适的人选为她所用。罗曼这人不错，奥斯瓦德也不错，现在他们还在调教阶段。”
这下轮到奥利维亚皱眉头了，布兰达的口气有些太大了。管理上千人的暴力社团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布兰达看起来不像有经验的样子。
“也许哥谭交给你会更好。”
“之前你还支持林肯，才几个月你就转投我了。不错，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蝙蝠侠能像你一样有眼力见就更好了。”
“噗……”
奥利维亚受不了了，布兰达做梦不要太癫。
“那可是蝙蝠侠，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就你办的这些事，他不过来揍你就不错了。”
“喂！我可是哥谭见义勇为先锋，从企鹅人手里救下了罗曼。而且到目前为止，我出手可都是痛击犯罪分子。”
“请问你的痛击犯罪分子的目标是……”
“我要当哥谭国王，□□白道都得是我的。”
“很好，请把这句话绣到衣服上去蝙蝠侠眼前晃两圈，看他打不打你。”
“哼，早晚蝙蝠侠也要给我当牧羊犬。”
路过汉堡王时，布兰达抱着奥利维亚稳稳落地，进去轻车熟路地给自己点了两个安格斯厚牛堡。来到人间没多久她就爱上了垃圾食品，得知安格斯牛无法在地狱饲养后难过了好几个小时。
“随便刷，我请客。”
布兰达晃了晃手里的黑卡，奥利维亚都懒得计较她在快餐店摆霸道总裁派头了，这他妈是罗曼的卡，就刚被你欺负完的那个老头！
第050章 情人节番外（上）
家里闹鬼了, 但杰森没有证据。
杰森的妻子是一个魔鬼，字面意义上的魔鬼，此时此刻地狱里有29个军团等着她指挥, 时不时还要代替父王去黑暗议会开会那种。
所以杰森觉得自己家是不可能闹鬼的，这已经是哥谭最邪恶的地方了。
他家的房子从选址到装修都是奥利维亚一手操办的, 奥利维亚是布兰达的助理，也可以说是布兰达的“阿福”。装修那段时间杰森在外星帮朋友打仗, 布兰达更忙，白天处理哥谭地检官的工作, 晚上还要回地狱开作战会议扩张领土给再过几十年就要下地狱的女巫母亲盖宫殿。
房子真正主人的缺席反而让整体装潢更美观了，温馨的原木风浅色调, 装潢偏向现代极简风。就连对“现代”两次不感冒的安度西亚斯都没挑出什么审美上毛病, 奥利维亚就是这么厉害。
奥利维亚口中“就算你们两头野生棕熊在家里蹭背都不会坏的家具”正在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客厅中的所有家具都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颤抖。
进家门后刚放下行李的杰森站在客厅犹豫着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 他抬头看见窗外树上停着数量多到绝对不正常的乌鸦, 紧接着耳机里放的东岸说唱变成了电流杂音和模糊的哀嚎尖叫。
他看过所有温子仁电影, 这他妈绝对是闹鬼了。
“布兰达，你在哪？”
杰森拨通了布兰达的手机，看来她在人间而不是地狱, 地狱没信号。
“上班，在警局拿卷宗。”
“哇哦, 时至今日我依然觉得你和‘卷宗’这个词毫无关联。有件事……额……你多久没回家了？咱家好像闹鬼了。”
布兰达看了眼手机, 现在是上午10点。
“不到24小时，我昨天吃剩的薯片还在桌子上。家里薯片成精的可能性都比闹鬼大, 我真想不出哪个恶灵敢来我的地盘捣乱。我这有点忙……”
一句再见都没有, 布兰达就挂断了电话，她语气里的烦躁已经快溢出来了。杰森耸耸肩, 但愿哥谭警局的人有点眼力见，别再把她逼得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翅膀了。
家具还在响，杰森尽量无视异状走到卫生间洗手。刚洗完就看见镜子上出现一行由水雾组成的模糊字迹，他只能分辨出字母“M”，这鬼的表达欲还挺旺盛。
如果鬼现身，那就是大种姓之刃砍一刀就能解决的问题了。最差的可能仅仅是他被鬼附身，这就更好办了，区区附身这种小事奥利维亚都能解决。
眼下有比闹鬼更紧急的事！
杰森和布兰达并不是那种天天黏在一起的夫妻，结完婚后他们去拉斯维加斯度蜜月，从那之后最长连续同居记录是三十六天。他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做，这很正常，爱不代表必须要时刻相伴。
但在特定时刻，杰森不想做个不懂风情的男人。比如今天是情人节，他准备了完美的情人节礼物。
杰森从背包里翻出一个瘦长的盒子放到桌子上，然后去储物室翻包装纸和丝带，情人节礼物不能拿没有包装吧。
等他回来时，盒子已经被扔到地上了，这该死的鬼。
桌子在震，椅子在晃，杰森很确定自己不需要这种按摩椅。
“停下，你会后悔让我说第二遍的。”
看来他家的鬼十分懂事，比大部分恶棍都懂事，立刻乖乖停了下来。
“很好，建议你在布兰达回家前赶紧跑。”
杰森坐到椅子上，试图用去年圣诞节剩下的包装纸把盒子包好看点，他挑了张粉白条纹的，看起来不那么“圣诞”。他卡在了蝴蝶结那步，怎么都系不好。
“该死！这个点去礼品店包装也来不及了，到处都在堵车。”
丝带乖巧地团成一团，颤巍巍地把自己绑出了个像样的蝴蝶结，杰森惊喜地看着周围空气，真是个好鬼啊。
“谢了，兄弟，你比罗伊靠谱多了。”
搞定了礼物，杰森马不停蹄忙了起来，他见过阿福是怎么布置的，小菜一碟。他刚下飞机就订了玫瑰花和花瓣送货上门，现在只要把花插好，花瓣撒到地上……
从门外开始撒会不会太夸张，还是表面上若无其事，一进门发现被鲜花包围更惊喜？不过布兰达应该不会在意，她不是喜欢鲜花那种人，小时候被安度西亚斯搞出来的鲜花弄烦了。
要不现在去找安度西亚斯或者克劳利，让他们把自己扔到地狱，带着军团打下几片领土作为情人节礼物送给布兰达？
杰森想到去年情人节，布兰达送了自己一辆被地狱魔法改造过的摩托车，长着獠牙还能飞那种。别说他自己了，罗伊、迪克和提姆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就连一向和他不对付的达米安都忍不住摸了一把。
要不是那小子反应快，手都要被摩托咬掉。
布兰达结束了比赛，再也没有比咬人摩托更棒的情人节礼物了。但杰森最大的特点就是永不放弃，他觉得今年自己准备的礼物也不差，鲜花只是点缀而已。
顺便一提，他回家帮老爹忙时，顺手把咬人摩托存在蝙蝠洞里。摩托把恐龙腿骨啃断了，阿福收拾残局花了两周。布兰达去找达米安玩时无意中（也可能是故意的）放了把火，不严重，就是把韦恩庄园烧停电了，备用电源也坏了两个。
布兰达和达米安，这两位碰到一起就是韦恩家的噩梦。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两个恶魔之子会互相看不顺眼决一死战，没想到更可怕的是他们联手。
想到已经成年的达米安依然单身，和情人节无缘，杰森就一阵暗爽。
布兰达一进家门就扑到了杰森身上，魔鬼都是喜欢享乐的家伙。一周不见，她确实有些想杰森了。
她想把杰森按在沙发上，或者揉进铺满玫瑰花瓣的地毯上，用热情的亲吻把杰森的嘴狠狠堵上。
“让我检查下你有没有受伤……”
布兰达带着暗示性地说，放到往常杰森肯定比她还主动，今天怎么手忙脚乱地开始挣扎了？
“等下，等下，有人……”
杰森说得时那个鬼，至少要确定没有鬼在看。
“谁？奥利维亚在楼上吗？她说今天要过情人节去，不会来啊。”
“我是说真有鬼……”
布兰达坐起身子，保持跨坐在杰森腿上的姿势看了一圈。
“我保证没有，至少现在没有。”
“真的？”
布兰达点了点头。
“你不想先拆礼物吗？”杰森指了指桌子上的礼盒。
“我以为你就是礼物，而且我去年就杀死了比赛，完胜，永远的赢家，你不可能比得过我了。”
布兰达骄傲地说，这是她和杰森的相处方式，生活中有太多可以比个胜负的事了。杰森是最好的恋人、对手、下属，等杰森死了，她就能在地狱永远和杰森在一起了。她等不及想看几百年后杰森彻底融入地狱，变成地狱生物的样子了。杰森的翅膀一定会是红色的，还有黑色的利爪……
“你先看看，我可是很自信的。”
布兰达本来没太上心，结果刚碰到礼物盒就觉得不对，直接连包装纸带盒子一起撕碎。完全在她预料之外，美丽、强大，又无比麻烦的东西出现在她眼前。
那是一把长剑，剑身上用人类早已淡忘的以诺克语书写了一行字——“跳动的火焰”。
杰森站在布兰达背后，示意她试试喜不喜欢这把剑。
“快试试，据说这把剑比人类存在的历史还长。我敢肯定这上面有魔法，还是大种姓之刃都无法砍断的魔法，你知道这有多罕见，肯定是好东西。”
杰森自己忍不住想试试，刚伸手就被布兰达拦住了。布兰达已经很久没露出这么震惊的表情了，她飞快地把盖子改回去，碰都不敢碰这把剑。
“不！别动！你从哪弄到这把剑的？”
“有什么问题吗？”
“回答我！”
“扎塔娜的收藏，她刚继承了她爸的遗产，家里有一堆来历不明的魔法物品。正好前一阵我帮了她一个忙，她让我从‘未命名’里挑点东西作为报酬。这很危险吗？”
布兰达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她没想到这玩意居然是真的存在。
“这是火焰剑。”
“听起来很普通的名字。”
“曾经属于亚茨拉斐尔。”
“咱们结婚时那个不怎么称职的司仪？我记得他，克劳利的男朋友，还有他非要表演的烂魔术。”
“对，就是他，你知道他是天使对吧？”
“嗯哼。”
“他之前是看管伊甸园东门的天使，你祖宗亚当和夏娃就是从那个门滚蛋的。他为了让可怜的人类祖先有自保能力，把天堂发的火焰剑给了亚当和夏娃。自此之后，这把剑就消失了，之前天堂地狱差点开战时天堂还找他要过这把剑。”
杰森听出这很重要了，这玩意绝对是好东西，但为什么布兰达表情这么严肃？
“你看起来有点紧张，这比看见这把剑还罕见。”
布兰达恋恋不舍地看着盒子，明显是很喜欢想留下来。
“它休眠了，所以亚茨拉斐尔和其他天使都找不到这个宝贝。”布兰达把盒子放下，眼神舍不得离开，“只要我，任何魔鬼或天使握住它，它会立刻燃起火焰。”
“太好了，你不试试吗？”
“然后亚茨拉斐尔就能感觉到它的存在，那个长在雕花四脚沙发上的毛茸茸胖天使十有八九会派克劳利过来跟我抢东西。”
克劳利，布兰达最头痛的人之一，她太喜欢这把剑了，喜欢到想吻上杰森直到咬破嘴唇尝到人血的咸味。正因为喜欢，她绝对不会把剑还给亚茨拉斐尔。
布兰达站在玫瑰花瓣里抬起头，脸上突然露出坚定的神情。
“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找我爸去！”
第051章 情人节番外（下）
和恶魔结婚的缺点有很多, 你肯定会下地狱了，而且你的岳父岳母至少有一个是恶魔。不过在杰森眼里，安度西亚斯不是最可怕的那个, 他小时候算是被安度西亚斯养过一阵。
特里尔，布兰达的女巫母亲, 那个女人很好地解释了布兰达的为什么自私傲慢又野心勃勃。
不幸的是，杰森并不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婿, 他和特里尔的第一次相遇堪称灾难。准确讲是特里尔杀到韦恩庄园，把韦恩家列祖列宗从坟里拉起来逼布鲁斯交出杰森。
往事不可追, 专注现在，特里尔依然不喜欢杰森, 在她的观念里恋人就应该天天黏在一起, 比如她和安度西亚斯。地狱和人间的法则曾把他们分开了二十多年，重逢后自然是每天都跟连体婴一样形影不离, 每天到永远。
最近安度西亚斯和特里尔在联合制作一部摇滚音乐剧, 特里尔占上风时会更摇滚, 安度西亚斯占上风时则更传统。两个人初稿忙和出了一篇屎，风格摇摆不定，篇幅拖沓, 现在正在改第二版。
特里尔和安度西亚斯坐在沙发上，为了和特里尔一起变老, 安度西亚斯也幻化出了中年男子的模样。他依然很美, 带着妖艳成熟的气质，从头到脚带着修饰过的痕迹, 连手指都做了美甲, 看起来比特里尔还像个明星。
“不错，如果我再年轻几千岁, 可能会为了得到这把剑杀了克劳利。”
安度西亚斯说着握住了剑，在他举起时，剑刃上燃起了熊熊烈火。在火焰的照耀下，他白色的长发和希腊风睡衣让他看起来像个圣洁的神明。
“咱们要暴揍克劳利了吗！？”
看安度西亚斯举起剑，布兰达的吃惊很快就掺进了一点兴奋。
“亲爱的，当然不，你必须还回去。我举起剑只是保证克劳利能从那个白翅膀嘴里知道剑的下落，还给你的话，你自己用不了也会把剑存到宝库里。”
安度西亚斯太了解布兰达会干什么了，第一时间断了女儿的后路，然后才开始讲道理。
“对天堂来说，火焰剑落在人类手里和落在魔鬼手里性质完全不同，你不想让好不容易清闲下来的亚茨拉斐尔被天堂折腾吧？还是说你想再被克劳利坑一次，上次没长记性吗？他是活了六千岁的堕天使，等你六千岁之后再给他找麻烦吧。”
“可是我不想……”布兰达看了眼杰森，脸上明显是找到借口的表情，“这是他送给我的情人节礼物！”
安度西亚斯，这个没救的浪漫主义者居然真的动摇了。特里尔看不下去，为了不让恋人被骗开口说。
“布兰达，知道你为什么一次次被克劳利坑吗？因为你有时候是真没长脑子。你看亚茨拉斐尔像是想要这把剑的样子吗？几句好话，一点礼物，你应该最了解他们俩的喜好。还记得维托是怎么教你的吗？了解你的敌人，胜过了解你的朋友。”
布兰达立刻明白了特里尔的话，拉上杰森举着剑瞬移走了，连再见都顾不上说。
这是克劳利近三百年来最倒霉的一天，亚茨拉斐尔心神不宁地在书店转圈，而他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试着问过，每一次的回答都是“没事”或者“咖啡太烫”。
今天是情人节，他在丽兹酒店定了晚餐。还顺手绑架了几只夜莺，逼那些小鸟站在门口树梢上唱歌不是什么难事，鸟都很怕蛇。
亚茨拉斐尔已经尽力冷静了，他不想让克劳利被自己的情绪影响，几乎是绝望——DHL（快递公司）弄丢了他为克劳利准备的情人节礼物。他们说好了，一个人准备晚餐，另一个人准备礼物，每年都是如此。
他本应在今天下午三点前收到为克劳利量身定制的车载香薰，鼠尾草、松针和柑橘的味道，能让克劳利在开车时有个好心情。现在他刚接到电话，快递不翼而飞了，DHL表示非常抱歉并且开始准备赔偿金。
趁着克劳利不注意，亚茨拉斐尔装作买咖啡溜了出去。玛姬、咖啡和乳酪蛋糕解决不了他的任何问题，不能凭空变出一份完美的情人节礼物，但这也许能让他冷静一点。
“天啊，我弄丢了礼物，我应该自己去拿的。我知道他不会因此不开心，但我觉得这对他不公平……”
结果这句话也憋在了亚茨拉斐尔的肚子里，纸条显示咖啡馆暂停营业一天，玛姬和妮娜去过情人节了。
他完了，尽管之后每一年都会有情人节，但今天的克劳利会显得十分可怜。
就在天使一筹莫展，在伦敦街头漫无目的地游荡时，他感觉到了邪恶。
“你好啊，亚茨拉斐尔叔叔。”
出乎意料，布兰达居然在英国，那个年轻勇敢的魔鬼。几年前的事发生后，布兰达成了除克劳利外，亚茨拉斐尔最喜欢的魔鬼。
但此时亚茨拉斐尔没心思和布兰达打招呼，简单寒暄两句是他仅剩的礼仪了。
“你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出什么事了吗？”布兰达热心肠地跟了上来，和亚茨拉斐尔并肩走着，“今天是情人节，你不和克劳利出去玩吗？”
这下亚茨拉斐尔挺不住了，一股脑把话都吐了出来。从他不该偷懒用人类的快递，他明知道人类不完美快递也是，到那是多么好的香薰，黑色蛇型外表和令人安心的味道。克劳利当然喜欢苹果味，不然他怎么会劝夏娃吃。
“天啊，这也太惨了。需要我帮你把快递公司的人都弄死吗？”
“不！上帝啊，千万别！”
“呕——”
“对不起！”亚茨拉斐尔忘了布兰达这个毛病，“你喝水吗？”
罪魁祸首，和杰森一起从中转仓偷了亚茨拉斐尔的快递扔进泰晤士河的人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也许我能帮上你，你觉得这个怎么样？这玩意曾经属于皇后乐队的弗莱迪，我记得克劳利挺喜欢那个乐队的。”
布兰达从薄围巾里掏出项链摘下，银色的蛇型吊坠躺在她手心里，蛇眼的位置镶嵌着黄色的宝石。
蛇，黄眼睛，曾经属于克劳利喜欢的乐队主唱，如果早一点知道有这种好东西存在，亚茨拉斐尔根本不会准备车载香薰。
“可是……”
他不能白拿布兰达的东西对吧？
“没事，也赶上我今天正好戴着它了。”
怎么可能是正好，布兰达去“看望”父母时顺道从特里尔的首饰盒里偷的，过几周特里尔才会发现自己少了东西。
嘴上说着没事，布兰达半小时内就连哄带骗让亚茨拉斐尔签下了“火焰剑出租合约”，出租期限是从现在到亚茨拉斐尔需要用到火焰剑的时候，代价是那枚项链吊坠。
亚茨拉斐尔确实一点都不想要那把剑，他完全用不上，放在手里只会增加书店失火的可能性。
这就是完美的情人节了，布兰达和杰森像刚买了ps5的小孩，整晚都在讨论火焰剑和大种姓之刃哪个更厉害，还找了个废弃停车场练了两招。安度西亚斯和特里尔终于明确了摇滚音乐剧的创作分工重新开始筹谋，特里尔负责音乐和落地，安度西亚斯负责舞美、剧情和选角。克劳利和亚茨拉斐尔在丽兹酒店享用晚餐，拆开礼物时亚茨拉斐尔欣慰又庆幸地听克劳利说，“这比我想得还好，我都做好准备在看见车载香薰时装出礼貌，同时能第一时间让你发现其中虚伪的笑脸了。”
不，今晚还没有结束，在废弃停车场挥舞着刀剑对练后，布兰达和杰森都饿得要死，像两只快乐的小狗前后走进了汉堡店里。
他们带着汉堡、薯条和可乐回家，机打的可乐比瓶装可乐更好喝。俩人马上就能美滋滋吃夜宵时，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变了……
像是黑夜，但现在已经是午夜时分，准确讲是让人联想到月色下墓园的感觉弥漫在他们家里。布兰达本就过低的体温不会因为略微降温有什么生理反应，杰森的汗毛已经立起来了。
“好怪……”
“家里闹鬼了，从上午就开始闹了。不过那个鬼还挺好的，能养在家里的话也不是不行。”杰森想起了，上午的恐怖电影还没演完，家里还有个不知死活的鬼在。
“不对！这他妈是有人在我的地盘用死灵法术！妈的，当年我找死灵法师研究东西时怎么一个都找不到，这会儿主动往我眼前跳……”
布兰达话音未落，地下室传来一阵令人胆寒的恐怖嚎叫，还有女人疯狂的笑声，音效和动画片里一模一样音效。
“好像有人在用我的力量施展死灵法术……”
果然如此，走到地下室，杰森和布兰达看见了熟悉的奥利维亚和另一个熟悉，但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的身影——林肯·马奇，他应该在坟里躺着。
灰败干瘪的皮肤紧紧绷在骨头上，脸上还带着一道针线缝合的痕迹，现在的林肯没有活着时的英俊。不过就在他们看着时，林肯每分每秒都在变化，像吸饱了水的海绵一样撑开褶皱的皮肤，变得像个苍白病态的活人。
奥利维亚高举法典欢呼雀跃，看见自己的上司才冷静下来。
“有意见？我不能送给自己一份情人节礼物吗？”奥利维亚指着僵尸林肯，“百分百听话，绝对不敢再对我露出高高在上的表情。有什么比让傻X前男友爬起来当家奴更开心的事，我单身这么多年还不是因为你安排的工作太多没时间社交，借你点力量也是应该的。”
僵尸林肯彻底控制身体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冲着奥利维亚翻白眼，他的灵魂被从地狱揪出来强行按进尸体里，这该死的魔鬼，该死的女巫。
看到杰森盯着自己，林肯用操控不灵活的手指笨拙地比划了系蝴蝶结的动作。杰森恍然大悟，这就是上午帮他忙的好鬼啊。
“呜……我……我他妈是叫你通知布兰达把我放回地狱！”
第052章 越狱（上）
有什么比举着剑的布兰达三更半夜突然闪现到床边更恐怖的？
罗曼不过脑子就能说出二十种, 其中最令他后背发麻的是，布兰达连表面功夫都懒得跟他演了，然后玩起了消失, 明显在计划什么大事。
这就是现在的情况，布兰达拍着翅膀抱走了奥利维亚, 罗曼到现在都不明白这至于发这么大火气吗？奥利维亚难道有什么不同的吗？思来想去，他觉得这就是个借口, 布兰达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这种感觉是相互的，布兰达在钻石区混得太好了, 好到不符合被圈养的武器这一定位。
布兰达和奥利维亚消失两天了，还有小狗朱迪。罗曼派人“联系”过问者和海伦娜, 派过去的人都被逮进监狱了。他还去大都会寻找奥利维亚的家人, 得到的消息是几个月前就搬家不知去向了，这家人好像突然发了笔财。
有个真正阴险强大的恶魔在看不见的地方窥伺你, 时刻准备杀人, 罗曼十几年没体会过这种心情了。
他可不会坐以待毙, 哥谭大街小巷都是他的手下，寻找布兰达的踪迹。全副武装，时刻通讯联络。还有通缉令, 哥谭所有不走正道的家伙都知道要开站了，要不站队, 要不去其他城市躲两天。
这个阶段也很快结束了, 那是个异常晴朗明媚的清晨，天气好到不像是哥谭。有人发现布兰达在阿卡姆监狱的来宾等候室领取探视申请, 不到二十分钟, 一队黑色车队就沿着高速公路用100迈以上的速度从西恩尼斯祖宅“飞”了过来，来着当然是罗曼和他的手下们。
布兰达刚想走出阿卡姆时, 警卫立刻动手把她拦住，罗曼的人来的时候他们就报警了，这会儿让布兰达出去就是送死。
“警察还有多久到？你们这的警力够用吗？”
布兰达摆出关心的架势问，来之前奥利维亚特意给她上了两天表演课，教她怎么才能演出面对危险仍然一往无前保护阿卡姆医院医护人员的感觉。
警卫从监控里看了一眼，外面除了帮派打手，还有一群超能力犯罪分子。冰霜杀手、泥脸、稻草人、眩晕伯爵……
“老天……他是要做什么？警察？现在是早高峰，市里最近的警察局到这怎么也要一个小时。”警卫已经吓得口不择言了，“你不是跟他关系很好，救过他的命吗！？能不能……啊，你也做不了什么。”
布兰达看了眼监控的位置，特意走到监控能拍到她全身的地方正式开始表演。
“我不知道，也许……不，绝对不会的！”
“他想做什么？！”
警卫们已经忘了布兰达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保镖、打手，外界罗曼带来的“军队”在他们看来比布兰达更恐惧。
“前一阵……他开玩笑说过想劫狱，我以为他是开玩笑没在意。后来我发现他的手下买了炸药，我……我发誓他不知道我在调查的！只是我没想到他行动得这么快。”
炸药是布兰达买的，用罗曼的卡，装模作样倒手了四家空壳公司。其中一家是罗曼远房表姐挂名的公司，布兰达怀疑罗曼都不知道自己有这门亲戚，但这位女士把罗曼在证据链上钉得死死的。这是问者的手笔，他在收集奇怪情报并加以利用方面非常在行。
“他的目标是谁？也许我们能……”
听语气，布兰达无法判定警卫是想以保证医护人员安全为条件放人谈判，还是直接把患者杀了让罗曼竹篮打水一场空。
“贝恩，贝恩进来就是因为和罗曼一起袭击奥斯瓦德先生，那次我也在场……”
可以理解为老板解救雇员的作秀，招揽其他哥谭英才为西恩尼斯家族服务。同时，联想到罗曼上位后对风中一直飘着对他的质疑，这也是显示肌肉的机会。毕竟罗曼上位前，当之无愧的教父是奥斯瓦德，他俘虏囚禁了罗曼，罗曼是靠一个叛变的小姑娘才逃出来的。
确信警卫们都信了自己的话，布兰达伸手抢了一把她根本用不上的枪，脸上拿出对着镜子练过无数次的视死如归。
“我去争取一点时间。”
警卫们虽然已经被吓破了胆，还是有点基本良心的，再次拦住了去送死的布兰达。
“院长已经联系蝙蝠侠了，他会比警察到得更早一些。你去也没什么用，我们……我们可以谈判，放了……”
警卫没再说下去，如果是其他病人还好，贝恩太特殊了，他很难被控制，包括药物，一个常年注射激素和药物的人有耐药性太正常了。
如果通过谈判放走贝恩，暂且不提能否控制住贝恩不要一出门就和罗曼联手进攻阿卡姆，他跑了之后阿卡姆百分百会被舆论淹死，这可是哥谭最危险的人之一。
“所以只能是我了，总不能向邪恶低头吧？”
任谁来看布兰达都是故作轻松，这一刻她的形象无比伟岸，在场好几个人都热泪盈眶了。还有要跟着布兰达一起去了，被布兰达按住了。
看到布兰达一个人出现，罗曼十分满意，他的目标根本不是阿卡姆，而是几天没露面的布兰达。
此时的罗曼还不知道自己马上要变通缉犯，像第一次与布兰达见面时一样，坐在车里，摇下车窗，隔着打手和雇佣兵们喊话。
“满意你所看到的吗？回家吧，爹地会不计前嫌原谅你的。”
当着外人的面，罗曼把帮派教父的派头摆了个十成十，听得布兰达在心里直翻白眼，老东西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要不是留着还有用，今天就把他头砍下来。
不过这次罗曼有经验了，对付她的火力更足，而且那个晕眩伯爵让布兰达摸不清底细，她不知道那家伙的招数对自己有没有用。“晕眩”听起来介于科学和玄学之间，而“伯爵”则让布兰达想起了老家的恶魔伯爵们。如果用得是魔法，那确实有可能给布兰达添麻烦。
布兰达懒得废话，从虚空中抽出自己幻化出的长剑双手握住翻了个剑花，白色的蝠翼在背后展开。阳光为她的翅膀笼罩了一层暖色调，但这依然改变不了让人类灵魂感到彻骨寒意的特性。
在她背后三百米处，阿卡姆监狱的围墙外侧，已经埋好了足够把整面围墙炸塌的炸药。在24小时监控下，人类无法悄无声息地做到这一点，但魔鬼可以，尤其是在问者的帮助下。问者入侵了阿卡姆的监控，用的是属于西恩尼斯家的ip地址。
问者的协助是无奈之际，因为布兰达计划初稿里写得是暗杀守卫伪装成自杀，然后埋下炸药。为了能用科技解决问题，少几条人命，问者只能走上贼船。
他知道布兰达的唯一目标就是掌控哥谭全部帮派势力，而布兰达的管理一定会让那群地沟里的烂货等懂事。问者不是天真的孩子，很清楚没有人能根除哥谭的所有泥泞。语气放任这片混乱，不如找个有力的主人控制罪恶。
参与计划的还有奥利维亚，她就躲在远处的山坡上。罗曼派去追踪她的大部分人都认为她出城避难了，没人能想到她敢跟在布兰达身边找死。
她用望远镜盯着局势找机会，身旁跟着人类肉眼不可视的死灵。布兰达没耐心教她魔法，直接去哥谭公墓，给她挑了几个下葬不久，还没去天堂或者地狱报道的保镖。
机枪已经架起，冰霜杀手等人也蓄势待发，奥利维亚抓住马上要见血的时机，按下手中的按钮……
“嘭——”
随着一声巨响，阿卡姆精神病院最外层的围墙应声坍塌。这只是个开始，因为里面还有两层更为牢固的围墙。
不过这就够了，信号给了，剩下的就看里面各位英雄的本事了。布兰达来访时正好时上午自由活动的时间，大部分患者都在室外活动区。而从罗曼来访到最外层围墙被炸开，最多也只有十五分钟，时间不够把所有患者收监。
除了爆炸的响声和烟尘，异常丰富，明显是有人故意安排的植物种子飘进了阿卡姆户外活动区。
奥利维亚引爆后就忙着收拾残局逃跑，没看到她所带来的盛况，布兰达可是看见了。爆炸结束后不到一分钟，绿色就爬上了废墟，毒藤女的能力比魔法更加令人震撼，她的加入为布兰达的成功加了一层保险。这么大的乱子，提前得到消息的奥斯瓦德再跑不出来，干脆死在阿卡姆得了。
布兰达对局势十分满意，逃跑交给奥斯瓦德，她可以专心对付罗曼了。
“罗曼，我欣赏你不肯直面我的谨慎。不过你要是更理智一点，应该现在就掉头逃跑。”
布兰达手中利剑划开冰霜杀手的冰封，捅进泥脸人几乎不会受伤的躯体内，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看来人间也不是那么无趣。
在枪声和噪音中，罗曼听不见布兰达说的话，他只看见那双正在发光的眼眼镜透过硝烟和他对视。
在这个瞬间，他出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比输掉更可怕，他怨恨自己身为人类必然的衰老。
如果他更年轻，说不定会为了一口骨气冲上去，至少不会坐在车里因意外而准备撤退。
布兰达是个配得上他的对手，不光是阴险的计谋，这时候罗曼也发现自己被布兰达坑了。他还想让布兰达见识一下他的战斗力，当年在哥谭，他也是数一数二的格斗大师。
这种念头很快在现实的威迫下消失了，罗曼摇上车窗，让司机掉头绕小道驶出战区。
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布兰达，祝你在地狱过得像在哥谭一样好。
罗曼在心里说道，他也给布兰达准备了一份大礼。
第053章 越狱（下）
布兰达和她所带来的血腥混乱像万众瞩目的巨星一样被所有人注视着, 其中最值得提及的是两个带着墨镜遮挡身份的男女。
他们就站在罗曼阵营的最末端，像是坐镇的将军，罗曼最后的保险。
“我敢肯定她是魔鬼, 地狱来的那种，不是修辞手法。”
黄发男子摘下墨镜, 指着布兰达说，带着浓重的英国口音。约翰·康斯坦丁, 臭名昭著的魔法师、骗子、赌徒、二道贩子。
他身上有种藏不住的落魄，头发明显没有被好好打理, 像秋日田埂上勉强堆起来的干草。还有衣服，还没破, 但已经能看出老旧的风衣。还有时不时发出的咳嗦声, 抽烟抽的。
另一个人就完全不同了，哪怕不摘下墨镜, 也能看出这个女人生活在金钱的滋润里。从她的宽檐帽到高跟鞋, 哪怕是丧服一样的纯黑色, 手工定制品带来的剪裁曲线也不是地毯货能比的。还有她手腕上的百达翠丽，罗曼肯定不是用金钱打动她的。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像样的魔鬼了。”
女人嗓音非常磁性，康斯坦丁觉得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
布兰达和她的剑在血雨中挥舞, 苍白到泛着冷色调的虹光穿过战场，所到之处的惨叫声都会安静下来。她利落地收割生命, 除了几个超能力者还有能力抵抗外, 战局一边倒地倾向于她。
在阿卡姆围墙从内部被攻破之前，布兰达简直是躺在胜利女神怀里被宠爱一样随心所欲地操控战局。
此时阿卡姆里的医护人员和警卫已经彻底放弃收容患者了, 这次越狱事件比几十年前那次还恶劣。
最先跑出来的是贝恩和毒藤女, 当然是他们俩，哥谭一向是强者先行的。
“你说他们会打起来吗？我是说布兰达和贝恩。”
康斯坦丁抽着烟说, 点烟时递给了身旁的女人一根。他们都是罗曼雇来的，没理由不好好相处。
女人挥手拒绝，也摘下了墨镜，这不是她和布兰达的第一次见面，但时刻许久，她想好好看看这个女孩长成什么样子了。
“特里尔·麦格怀尔！？真的是你吗？那个特里尔？夜坠乐队的主唱，我愿评你为最伟大的摇滚歌手前十五名。”
康斯坦丁手里烟都掉了，在不打算骗人的情况下，他很少发自内心这么去夸一个陌生人。但这是特里尔，他最喜欢的摇滚歌手之一，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特里尔是个年近半百的中年女人，她没有用医疗手段掩饰自己眼角的皱纹，和她的音乐一样坦诚地展现自己。这让她的皮囊看上去不像年轻时那么水嫩，但多了岁月带来的沉淀让人更加移不开眼。
“要签名吗？”
康斯坦丁立刻挽起袖子伸出手臂，“签这里，一会儿我就去纹上。”
“开玩笑的，你不会想让一个女巫在你身上留下烙印的。既然你也是罗曼请来对付魔鬼的，想必知道原因。”
摇滚明星特里尔是个女巫，就连见多识广的康斯坦丁都震惊了，那个他只在MV里见过女人站在他身旁，侧过脸问他——
“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康斯坦丁先生，你要怎么对付一个魔鬼？”
“咳咳……”康斯坦丁紧张地清了清嗓子，这可是在偶像面前表现的机会，“介于我们不知道她的真名，圣水是最优选。但咱们的雇主已经试过了，这是个非常罕见，不惧怕圣水的魔鬼。我猜测她并不是纯血魔鬼，魔鬼这玩意和其他生物生孩子也没那么罕见。我的建议是我用符印隐藏自己接近她，然后直接把驱逐法阵贴到她身上，把她送回地……”
他话没说完就直挺挺倒下晕了过去，刚才还和善可亲的特里尔脸上是邪恶的微笑，再次抄起手里的电击器给了康斯坦丁几下。这还不算完，她掏出一个小瓶子把里面的不明液体灌进康斯坦丁嘴里。
“安分一点吧，可怜的康斯坦丁先生。你对付的不止是一个魔鬼，还是我的女儿。虽然我和她不熟，但妈妈总要照顾好孩子的不是吗？你一定会理解我的，毕竟这是个多么可爱的孩子啊……”
特里尔毫不费力地把康斯坦丁抱起来，放到自己车的后备箱里。然后坐在汽车后盖上远远看着布兰达，看那对白色的蝠翼，和安度西亚斯一模一样。
她不知道布兰达来到人间后具体做了什么，但当罗曼通过冷焰教廷找上她时，她想都没想就接下了这个任务，她要去见见自己的女儿。
这有些太无趣了不是吗？连个像样的对手都没有，不经历挫折怎么谈得上成长？
特里尔默念咒语，她当然知道布兰达的真名，那个名字就是她给布兰达起的。束缚魔鬼的魔法水波一样荡漾开去，人类无法察觉，就连不熟悉人间魔法的布兰达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属于魔鬼的力量变得薄弱，她更像一个人类了。地球的重力好像变大了，她不能那么轻松地跳到半空中，起飞也要多挥舞两下翅膀。
“该死！这是怎么回事！”
布兰达怒吼着，手上动作变慢，稍有不慎被冰霜杀手的冰凌扎破了翅膀。
找到原因不是最重要的事，活下来，生存问题突然成了布兰达的头等大事。这还是来到人间后她第一次紧张起来，时刻紧急到连骂街的功夫都没有了。
其他人看出了布兰达变钝了，立刻抓紧机会火力全开。
“贝恩！”
布兰达跳到衍体后冲着刚越狱逃出来的贝恩大喊，贝恩不在计划中，他可不是企鹅人的朋友。所以贝恩看到布兰达在也愣了一下，分不清这家伙是不是又要和他打架了。
“上次我打你是因为没办法用金钱打动你，现在我有钱了，可以给我一个为你花钱的机会吗？”
布兰达的话把贝恩逗笑了，这个年轻人啊，明明是求自己救命，还说得这么好听。贝恩当然对布兰达有好感，谁看到厉害的后辈都会在心里夸两句。更别提布兰达和贝恩目前还没有利益冲突和深仇大恨，这在哥谭已经能算是朋友了。
贝恩根本没惦记真找布兰达要钱，点头答应一声就和加入了布兰达的队伍，布兰达这样的年轻人死在这太可惜了。
判断准确，脑子活络，特里尔满意地看着布兰达重新出现在战场上。看来安度西亚斯把孩子养得不错，不是个只长个子不长脑子的家伙。
这孩子性格也像安度西亚斯，特里尔听安度西亚斯讲过年轻，几千年前的事。年轻的安度西亚斯就是个野心勃勃，好斗又活泼的魔鬼，和现在的布兰达差不了太多。
那布兰达到底哪里像自己呢？特里尔打量着布兰达，除了黑发外，五官不像自己。她看过布兰达的视频，嗓音也不像自己，完全没有吃音乐饭的天赋。
正好此时，本想逃跑，结果发现布兰达不对劲，战斗力直线下降的奥利维亚鼓起勇气开车穿过枪林弹雨来接布兰达跑路。
奥利维亚对天发誓，她是权衡利弊，明白自己死了不一定是真完蛋，布兰达死了她才是真完蛋才来的。她从来没这么开过车，过来这点路上撞死的人比玩GTA撞死的还多。至少两个，她在GTA里都遵纪守法！
“上车！快他妈走吧！”
奥利维亚一个甩尾停在布兰达附近，大吼着招呼布兰达别当个犟种。
布兰达从未这么狼狈地从战场上撤退过，装作没看到奥利维亚继续和贝恩并肩作战。她现在几乎飞不起来了，翅膀不再是优势而是累赘的靶子，发现这一点后她立刻收起了翅膀。
凡人，布兰达正在靠近她一向看不起的存在。不甘心，夹杂着未知状况带来的恐惧，不过这恐惧被肾上腺素冲得很淡，这就是现在的布兰达。她想咬牙坚持，证明自己绝不是个凡人，证明人类的血统不会让她变弱。
这是不可能的，特里尔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用真名束缚她，这对魔鬼来说不比圣水温和。
看到布兰达最终被奥利维亚逼着上了车，特里尔这才满意，一点点收回了自己的魔法。
孩子交到了不错的朋友，愿意赌上性命去救她，特里尔感到非常欣慰。看来布兰达还是有响自己的地方，人缘不错。
特里尔跳下车后备箱，自己开车驶离了现场。她也要交朋友去了，目标是被她扔进后备箱，说不好听是绑架了的约翰·康斯坦丁。
她听说过康斯坦丁的名声，这么声名狼藉的人能在魔法的世界里活过三十岁都是个奇迹，而康斯坦丁和她差不多岁数，说明肯定有过人之处。
布兰达还没怎么遇上过人类魔法师，不然不会对束缚恶魔的魔法毫无防备。特里尔很确定对上康斯坦丁的话，布兰达在知道对手是谁之前就会被坑到体无完肤。
“唉，现在轮到我为她操心了，不省心的孩子啊。”
还能怎么办？特里尔这个当妈的只能和康斯坦丁成为“朋友”，让少数人间能威胁到女儿的家伙站到自己的阵营里。
回哥谭的路上，她和飞驰而过的蝙蝠车相对行驶，她就知道自己的孩子肯定是个惹祸精，绝对被哥谭最麻烦的家伙盯上了。
这是一种甜蜜的烦恼，蝙蝠侠可不会盯着无名小辈，布兰达算是得到了蝙蝠侠的认可。
第054章 夜安
比起正常时期, 现在的哥谭可以说是乱成一锅粥了。但比起几十年前上次阿卡姆大规模越狱，情况又出奇地风平浪静。
对蝙蝠侠来说，这种平静比理应发生的混乱更让他头疼。
现在案件被定义为罗曼·西恩尼斯伙同贝恩策划了这场越狱, 警方已经查出是罗曼买的炸药，而且罗曼的手下申请过探视贝恩。
他当然要派人去探视贝恩, 贝恩是因为帮他干活才进去的。连探视都没有，以后谁还给西恩尼斯家族帮忙？
介于罗曼在哥谭的名声, 哥谭警局已经把罗曼列为重点嫌疑人，正在对他进行全程抓捕。
这就不得不提到哥谭警局还在阿卡姆全体员工的强烈要求下为布兰达送了一笔“热心市民奖金”, 颁奖时布兰达没有出席，她又装模作样地躺到医院去了。
“实在抱歉, 我真的是一个魔鬼。这不是谎言, 毕竟我经常这么说不是吗？只是隐瞒了这是真实情况而不是措辞手法，我……我只是怕你们不接受我, 谁会喜欢一个魔鬼呢？毕竟人类有几千本书都在写不要被魔鬼诱惑。不过我对天发誓, 我没诱惑过任何人……”
“当然, 恶魔也会流血、受伤，帮我缝针的医生可以证明。但你们可不许因此欺负我哦~”
“没错，地狱是存在的, 所以大家一定要好好做人，争取去天堂的车票。”
“好问题, 如果是真正信仰坚定的神职人员, 我确实会害怕。但你们都是人类，了解人类的所有缺点, 所有……不用我多说了吧, 信仰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
“放心, 哪怕没有信仰，我也不会伤害任何一个纯净善良的灵魂。毕竟杀死一个好人只会让天堂增员，对魔鬼来说这就得不偿失了。”
……
布兰达依坐在病床上，翅膀打着夹板，病恹恹地开直播和粉丝互动。翅膀上的夹板是哥谭医院半夜从宠物医院借了兽医主任一起会诊后打的，据说那位兽医有过治疗哥谭动物园秃鹫的经验，秃鹫是他碰过最大的翅膀了。
直播内容当然是奥利维亚精心设计过的，现在布兰达的魔鬼身份是藏不住了，一定要第一时间把舆论掌握在自己手里。万幸布兰达选择了哥谭，这地方历来物产丰富，一个年轻貌美、行动上极具正义感的魔鬼可比小丑好多了。
两个小时后，直播在布兰达和粉丝们一起合唱美国国歌中结束。如果她想竞选哥谭市长，爱国人设要立得比魔鬼人设还稳。
“我宁愿上战场打仗去。”
直播结束，布兰达把手机扔到一旁冲奥利维亚抱怨。之前她也做过自媒体，只是“做自己”就能涨粉，奥利维亚却给她整理了几套严谨复杂的话术让她熟记于心，对着镜头说半真半假的废话。
奥利维亚冷笑一声，“那你就告诉他们，你希望哥谭变成一个有序犯罪，源源不断给地狱送灵魂的城市。”
“哈哈哈，不，绝对不。”布兰达伸手冲奥利维亚要可乐喝，“尽管有些麻烦，但我认可你的做法。操纵人类确实比操纵地狱生物们要难，下地狱后你和维托会有共同语言的。”
说完布兰达接过奥利维亚递过的可乐灌了半瓶，身旁小推车里薯片、爆米花和炸鸡一字排开。她这两天刚做完了一件大事，要奖励一下自己，给自己放两天假。
虽然逃跑时有一点点狼狈，但她完美完成了目的。
首先，奥斯瓦德被她捞出来了。她要的可不是人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她现在要像让奥利维亚替她掌管钻石区一样在幕后掌管哥谭帮派。几乎一无所有的企鹅人就是个很好的帮手，相信这两天躲避警察的逃窜生涯会让他老实下来的。
其次，罗曼被定位通缉犯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这么多年来，罗曼恶名在外，多次成为重案嫌疑人，但没有一次被定罪。现在罗曼和奥斯瓦德一样脏了，这下这俩老东西谁都不可能和她争夺市长之位了。
罗曼和奥斯瓦德……
布兰达闭上眼，想象着他们在哥谭过街老鼠一样的模样。还不到把他们逮回来的时候，挨过打的狗才知道听话。
怎么能让他们在外面多挨点打……
布鲁斯当然在怀疑布兰达，她浑身上下写满了可疑。
“一个魔鬼？这解释不通为什么她有天使一样的脸庞。”
迪克指着屏幕上布兰达的照片开玩笑说，目前为止他完全不讨厌，甚至挺喜欢布兰达的。每次跟布兰达见面回来，老爹都会头疼。
提姆皱着眉头紧盯迪克，没听出他在开玩笑，警惕地说，“她很危险，我怀疑她……”
我怀疑她和杰森尸体被盗有关，提姆没敢说出后半句，这在家里是个禁忌，还是本应对他保密那种。
“当务之急是把那帮疯子抓回去，你们有空在这闲聊不如去分析各个路段的监控数据。”
布鲁斯发话，提姆老实照做，迪克装没听见想溜走，哪怕帮阿福做饭去都比看监控有意思。他是成年人了，不用什么都听老爹的。而且因为阿卡姆越狱，老爹叫了不少帮手来，不差他一个。
“迪克。”
“好好好，我也去帮忙。”
这就是蝙蝠老爹的威力，迪克放慢脚步，姑且接受了工作，不过少不了讨价还价。
“你知道我和提姆不一样，我更适合实地考察，比如去会会布兰达。我保证，我什么都不做，而且有正当理由去见她！”
迪克从放在桌脚旁的背包里翻出一件T恤，这个包里装着他临时授命慌忙从布鲁德海文带过来的全部身家。
那是一件黑红配色，胶质印花已经洗开裂的廉价T恤，上面写着“地狱俱乐部”。
“布兰达粉丝后援会初版T恤，怎么样，作为粉丝去探病很合理吧？”
迪克谈不上是粉丝，他只是觉得这件事做起来很好玩。果不其然，布鲁斯在家就缺乏表情的脸上露出破绽，还有提姆，那孩子嗷嗷叫直揉眼睛。这让迪克忍不住嘴角上扬，有得必有失，他在此刻彻底失去了接近布兰达的机会。
今年迪克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并不是因为布鲁德海文有多好，或者是哥谭不好。而是杰森尸体被盗后，他下意识开始回避这个家，更加死气沉沉的地方。
布鲁斯是这个家的核心，每个人都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他坚强可靠，足以托付性命。但同时他又像一个难以逃离的漩涡，没人能指责他总是心事重重、闷闷不乐，也没人能长期生活在他所带来的的阴影中。
这听起来有些不道德，可迪克已经不想再经历一遍杰森刚去世时的情景了。那很恐怖，几乎没人能拦住在失控边缘摇摇欲坠的蝙蝠侠。
不过既然他回来了，迪克觉得自己有义务让家里的气氛好一点。他怀疑就是布鲁斯加重了提姆少年老成的性格，前一阵提姆成了少年泰坦的领队，他都能想象出提姆在泰坦塔厨房贴“11点后不需吃零食”的样子。
在他带队少年泰坦时，别说十一点了，每时每刻都能是零食时间，对着大瓶嘴对嘴喝牛奶都没人管。
略过无聊的查监控时间，迪克和提姆终于捋清了杀手鳄逃离路线。这次他没又往下水道跑，而是藏在海滩附近也是别出心裁了。
他们穿好紧身战甲，正准备出去抓鳄鱼，空气中突然多出了超自然的阴冷。勉强能看出人形的半透明黑雾呼啸着冲进蝙蝠洞，从完全没有触发任何警报这点来看，这绝对不是实体或者虚拟投影。
“这他妈是什么鬼！”
迪克咒骂一声，站到提姆身前，他是哥哥不是吗？
发现异常，布鲁斯也立刻带好面具冲了下来，已经二十年年没人敢直接闯到蝙蝠洞闹事了。上一个敢这么干的是超人，那时他们刚认识不久。
“别动。”
迪克想跟上，被布鲁斯瞪了一眼后站在原地，当过罗宾的人都知道那个眼神意味着什么，该死的条件反射。
人形黑雾，或者说一种很类似鬼魂的东西暂时还没有攻击，看到布鲁斯出来自动让出了一条路。
布鲁斯顺着车库通道往外走，凌晨一点，郊区的路灯稀疏，夜色更加深沉。在黑暗之中，一个身材高挑，穿着黑色套装的女人站在马路中间，宽大的帽檐遮住了她的面容。而她身边的人布鲁斯认识，正是约翰·康斯坦丁。
“夜安，对我女儿虎视眈眈的蝙蝠先生。”
第055章 客人
特里尔拒绝前往“阴暗、冰冷且没品味”的蝙蝠洞, 跟在她身旁的康斯坦丁倒是很想进去，而且是进去后就把自己关起来，蝙蝠侠的牢房最安全。
几周前, 蝙蝠侠找到了他，委托他调查哥谭新晋网红“布兰达·安度西亚斯”。以康斯坦丁的业务能力, 很快就发现了那姑娘是货真价实的魔鬼，百分百来自地狱。
蝙蝠侠的委托又没规定他不能借机赚一笔, 罗曼发出高价佣金悬赏能对付布兰达的人时，他康斯坦丁没道理不去。
这是他今年做过最蠢的决定, 不，他认为自己这次是倒霉, 谁知道和他一起执行任务的女巫是目标亲妈。
特里尔不喜欢暴力, 只是个十分善于说服别人。说服康斯坦丁别找布兰达麻烦很简单，不如劝康斯坦丁说出他的雇主蝙蝠侠费劲。
康斯坦丁还是说了, 他记得蝙蝠洞的位置, 自愿做了带路者。让特里尔去招惹蝙蝠侠, 可比这二位一起看自己不顺眼要好。一进蝙蝠洞，康斯坦丁看到旁边的夜翼和红罗宾，立刻要求年轻人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
“别走啊, 这多好玩。”
夜翼开玩笑说，嘴上这么说, 还是在布鲁斯首肯后暂时解除陷阱和警报把康斯坦丁放走了。
特里尔, 这位上一代摇滚巨星丝毫不掩饰她对此处环境的不满，挑剔地用手杖指指点点地说。
“太多电子产品, 让我心烦意乱。而且这里太冰冷了, 不适合任何人居住，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对于不请自来的客人……”
布鲁斯没说完, 特里尔就打断了他，指着旁边的两个年轻人说。
“如果我在背地里调查你的儿子们，你突然找上门，我可不会认为你是‘客人’。”
“所以你是来找麻烦的？”
“恰恰相反，我也觉得布兰达需要一些管教了。”特里尔语出惊人，“韦恩先生，找个舒适的环境，最好是壁炉边，让我们慢慢说。”
被戳破真实身份，在场的蝙蝠们脑子里立刻警铃大作，他们的紧张和攻击性已经被特里尔的女巫感官捕捉到了。特里尔没想到这是这么重要的秘密，她对哥谭并不熟悉，对超级英雄也不感兴趣。为了不让事态失控，她缓和地说。
“你可以瞒过人类，但瞒不过鬼魂和树木。你调查布兰达时，我也在调查你。放心，不是所有女巫都有我的本事，而我也无意和任何人分享你的秘密。”
说完她看着明显是个成年人的夜翼，这才是她的重点，她走到夜翼身边，对和自己差不多的身高不甚满意。
“让我看看你的脸。”她看了眼站在旁边冲他举起棍子的提姆，肯定不是这小子，这孩子还没到懂事的岁数。
透过面罩，她只能看到一双漂亮的蓝眼睛。迪克下意识想侧过头，但不知为何像被蛇盯住的青蛙一样无法逃离特里尔的注视。
特里尔有一双十分独特的眼睛，她的瞳孔是罕见的黄色，媒体总说这是她戴了有色隐形眼镜。近距离观察，迪克可以很确定这是她的本来面目。
几秒钟，特里尔就确定了也不是迪克。她转头和布鲁斯说，“只有他俩吗？你其他孩子呢？我查了你的生日，从星盘看，你最少也会有四个孩子。有几个成年的？”
她在找那个绿眼睛的，地狱和人间通信并不方便，克劳利经常弄丢信件。而安度西亚斯当然极少提及布兰达的玩伴，特里尔今年才知道“布兰达的小狗勾”不是真的狗，是个绿眼睛的男孩。
现在应该是男人了，布兰达不会用墓土追踪灵魂，不代表她不会。她这一年比年轻时全球巡演还忙，一边盯着布兰达别太出格，一边确认小狗是真活过来了。
正是因为布兰达泄愤时把小狗墓碑都砸碎了，特里尔不知道小狗的名字，只知道是韦恩家的孩子，绿眼睛。
顺便一提，她能感觉到小狗几天前回到哥谭了，所以以为今天能看到。
被请到韦恩庄园这一路上，特里尔都对布鲁斯的孩子们表现出了过分热情。
“就我今天见到的两个，大的那个应该去看心理医生，小的那个也该去。”
“但愿你剩下的两个孩子里有性格温柔，没有什么心理阴影的。个子高一点，喜欢吃慢烤猪肋排，这可是我家祖传的菜谱。最好是巨蟹座，金牛座也行，狮子座绝对不行。”
见到阿福时，特里尔对这位老管家赞赏有加，认为阿福才是房子的主人，要求和“真正的主人”谈话。
最终布鲁斯、阿福和特里尔坐在许久没点燃过的壁炉前。布鲁斯等着什么时候进入正题，遥遥无期，阿福和特里尔在晚上适合喝哪种花草茶上相谈甚欢。他可以打断特里尔，但不能打断阿福。
特里尔非常迷人，没有摇滚巨星的架子，也没人能忽视她摇滚巨星的光环。她随口就能讲出九十年代摇滚圈趣闻，还有她和朋友们的创作历程，阿福作为摇滚爱好者自然忍不住频频开口发问。而她在美食和养生上也颇有见解，和阿福一起坚定地站在“就算是年轻人，也要少吃油炸食品和快餐”的阵营上。
“你把孩子们养得很好。”特里尔和阿福说话时，眼神看着布鲁斯，“小子，别那么看着我。虽然你我年纪相仿，但你还没长大，而我只和一家之主谈判。”
布鲁斯冷哼一声，起身离去。
“再见，我原谅你的打扰。”
他刚出门，特里尔就说，“你家小少爷看监控去了对吧？不放心你和我独处一室。”
“是我这个老头子太让人操心了。”
特里尔轻轻摇头，“你可不是这么想的，我不该戳破你，但你太谦虚了。你我之间，我才是手无缚鸡之力那个。”
看到自以为是主人，其实还没完全长大的家伙走了，特里尔进入正题。
“就像你一样，我也有个孩子。她刚出生就和我分开了，所以我们的关系并不亲密，我也不想现在就出现在她身边。”
只有为人父母的人才能听出特里尔语气中隐藏的东西，阿福能体谅特里尔的担忧和恐惧。她不认为自己是个合格的母亲，也知道布兰达完全有理由冲她大吼大叫。
“我总是在注视着她，好吧，坦白讲是偶尔获得关于她的来信，近年来才开始关住她。”
“她的确是个非常惹人注目的姑娘。”阿福忍不住插嘴说，布鲁斯没少因为布兰达熬夜。
“哈哈，抱歉了，别迁怒于我，她不是我教育出来的。她接受了地狱里最好的教育，那也只是地狱里。作为母亲的我可以容忍、放纵她的本性，但同时我也希望她能体会到世界上真正美好的东西。”
“我猜你说得肯定不是和帮派分子混在一起，私下里赞助小丑，也许还一手策划了阿卡姆大规模越狱事件。”
“我说过抱歉了，不够的话你可以亲自去找她，我不拦着。”
阿福摆了摆手，“这么有活力的孩子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恰恰相反’特里尔嘴角上挑露出坏笑，“我想把她给你，你们，你和蝙蝠侠。我想不出这世界上还有谁比你们更适合为她展示为什么人类比天使和恶魔更优秀了。”
阿福皱起眉头，第一反应是拒绝，随即立刻意识到布鲁斯肯定会同意的。倒不是因为提米去了少年泰坦，布鲁斯缺一个罗宾，而是为了把不稳定因素控制在视线范围内。
看出了阿福有些迟疑，特里尔补充说。
“我的第二选择是超人家，如果他有家的话，他看起来像个没工作的单身汉。不过只要我去找，总能找出他到底是谁。”
阿福笑了，“你这么说布鲁斯少爷肯定会把布兰达让给超人，他不会错过这种乐子的。”
“超人对魔法没什么抗性吧，要知道布兰达只是更擅长格斗，而不是完全不会魔法。她想的话，没几年就能成为出色的女巫。”
门突然被打开了，一直在光明正大偷听的布鲁斯沉着脸走了进来。
特里尔就知道会这样，“咱们直接到约法三章的环节吧。我把小家伙的项圈交到你手上，你首先要保证她的安全，身心上都不会真正伤害到她。其次，保证她一日三餐吃得健康合理，别再让她可乐就薯片吃得满嘴是渣了。”
这话让布鲁斯和阿福忍不住微笑，谁能想到新晋钻石区王者背地里被亲妈这么评价。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告诉她人类为什么能创造各种奇迹，而魔鬼和天使没了魔法就一无是处。大部分，我这话有些偏颇了。不过要是你们真见过天使和魔鬼，就会发现他们都傻乎乎的。”
今夜月色很好，女巫和蝙蝠在古宅里密谋。与此同时，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人算计的魔鬼也在没闲着。
布兰达坐在冰山俱乐部顶层的办公室里，嚣张地把脚搭在桌子上，用摇晃红酒杯的动作摆谱晃手里的可乐。奥利维亚站在她身后，手里捧着薯片，表情是一眼都不想再看布兰达的烦躁。
不是仅有她们，断了一条腿爬不起来的罗曼和半张脸都肿起来的奥斯瓦德倒在她面前。这两人伤得很重，但暂时还不是布兰达的杰作，所有人都知道布兰达出手的话情况会更糟糕，说不定肠子都会被掏出来打个蝴蝶结。
“晚上好啊，不走运、没脑子还没眼力见的先生们。开口之前仔细考虑三秒钟，说不出几句能逗我开心的话，我可是要闹脾气的。”
第056章 各司其职
罗曼扶着沙发, 想拖着被打断的那条腿站起来。他是个虐待狂，同时也很能忍耐疼痛，意志力就更别提了, 对他来说没死就是皮外伤。
布兰达饶有兴味地看他挣扎，看他尽力维持并不富余的尊严。这感觉很好, 布兰达对蹂躏弱者没有兴趣，而像罗曼这种人类中比较强大的个体。
就在罗曼刚站起来时, 布兰达笑眯眯地走到他面前。那是熟悉布兰达的人经常看到的笑容，会出现在吃到新口味薯片时、在Tik Tok刷到可爱小狗视频时……带着这样的笑容, 布兰达随手抄起奥斯瓦德丢在地上的手杖，在空中挥出破风声。
“啊——”
就算是罗曼也叫出了声, 布兰达起手打断了他仅剩的那条好腿。奥斯瓦德已经吓得不敢出声了
“再试一次, 只要你站起来，我就放你走。”
布兰达蹲在罗曼跟前, 手里闲不住地轻挥手杖。奥利维亚觉得自己已经被训练出来了, 看到布兰达如此凶狠的一面只觉得安心, 而不是恐惧。既然认定今生只能寄人篱下，那她希望自己的主人是最强的那个。
罗曼眼神怨毒，思思盯着布兰达, 布兰达没在意，转而看向奥斯瓦德。只是一个眼神, 奥斯瓦德就吓坏了, 伸手抱住布兰达的腿大声哀求。
“我发誓！我发誓唯您马首是瞻！我所有产业……”
“哦？你名下……”布兰达指了指罗曼，“他可是把钻石区都送我了, 那以前是你的地盘吧。”
“您的, 您的！”
布兰达笑得更开心了，揉小狗一样揉了一把奥斯瓦德不剩几根头发的脑袋。
“乖孩子, 那现在是奥利维亚的地盘了。不用害怕，你可以问问她，我可是个对臣子十分宽厚的君主。以哥谭钟楼为中轴线，东部半个哥谭都是你的了，那有码头、数不清的打手和上进的年轻人……”
奥斯瓦德被布兰达的话搞懵了，今天不是来杀他俩灭口的吗？在布兰达的示意下，他诚惶诚恐、手脚并用地坐到了沙发上。
布兰达转头和罗曼说，“我要把你抱到沙发上，如果你还不老实的话，我会把你的双手也打断。从小拇指到肩胛骨，找不出超过1cm的骨头。如果过程中你叫得让我心烦，我还会用手伸进你嘴里，把你胃袋掏出来堵嘴。”
所有人都知道布兰达不只是吓唬人而已，奥利维亚已经露出好奇的神色了。自从跟了布兰达，最开始每天都像电影《教父》，前几天是《黑鹰坠落》，今晚又变成《美国玛丽》了（B级血浆片，涉及地下人体改造）。
布兰达抱洋娃娃一样把罗曼抱到了奥斯瓦德旁边，这一幕看起来诡异又渗人。她后退两步欣赏自己的杰作，这经历了全哥谭警局和帮派份子的追捕后，他俩今天下午被布兰达逮住时身上都不好看。
至于他们曾经的手下，当然是被布兰达处理掉了。她在西恩尼斯家族和科波特家族都呆过一阵，加上有林肯的资料和问者的搜证能力，掌握的证据足够把这两家一半的中层干部送进去了。
而且她有个非常好的理由面对警察“为什么早点揭发”的疑问，那就是罗曼正当权，是罗曼在威胁她，她一直生活在对罗曼的恐惧之下。
“我是魔鬼，但你们也看到了，阿卡姆动乱那天子弹把我翅膀都打穿了，罗曼威胁我不是难事。”
这是奥利维亚相处的话术，感谢那天布兰达能力突然失效。如果布兰达真想从政，她就不能让群众知道她是个无坚不摧到令人恐惧的魔鬼。
剩下的帮派干部更好对付了，由奥利维亚出面，在一周内敲响他们所有人的家门。家门，指得是他们最爱的人，伴侣、孩子、父母、挚友或者出轨对象，还挑了他们不在家的时间。送上了一模一样的礼物，一封措辞温和劝他们出城旅游的信件，还有两人份前往夏威夷的机票酒店。
信中提到了他们的旧主，罗曼和奥斯瓦德，言下之意就是这二位自身难保，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可能来救他们的。
此时的罗曼和奥斯瓦德就像两只被扒光了毛的秃毛鸡，别说党羽了，自身都难保，马上就要被推进锅里炖了。
死亡的阴影盘旋在他们上空，就连情况稍微好点的奥斯瓦德也没放松警惕，谁知道布兰达说得是不是疯话。
“We got demons.Demons stuck inside our blood……
（“我们着魔了，魔鬼占据了我们的每一滴血……”《Mud Blood》）
布兰达的手机突然响起，她语气轻松地接通电话，挂断后自己出门去找冰山俱乐部的侍者。几分钟后，侍者为她奉上了披萨盒。这让奥斯瓦德比被捅一刀还难受，居然有人在他一手操办的宫殿中点披萨外卖，这里可有全哥谭最好的厨师。
“饿了吧，陪我一起吃一点吧。”
看罗曼和奥斯瓦德没有动手接过的意思，布兰达继续说，“是高血压更可怕，还是惹我不开心更可怕？”
奥斯瓦德和罗曼表示识时务者为俊杰，一人一块接了过来。奥斯瓦德怕吃慢了被打死，两口吞完一块。罗曼则小口吃着，倒不是因为骨气，而是骨头疼得厉害。
“你们先吃，我来讲一下我的计划。至于是否和我合作，哈哈，除了同意外你们也没其他路了。毕竟你们现在都有案底在身，明年市长选举在做各位里我才是唯一合法的候选人。没有说奥利维亚不好的意思，我只是知道你已经够忙了。”
这话没错，奥斯瓦德可以通过堂而皇之的假身份逃过追捕恢复在哥谭地下势力里的声望，但他绝对不可能成为市长了，越狱和“改过自新”正式出狱是两回事。
罗曼也是类似的情况，和奥斯瓦德不同，他并不注重打造自己在公众眼里的形象，平日里行事更加很毒。这就造成了在哥谭的特权阶级里有不少人想对罗曼落井下石，现在他人还是在逃嫌疑犯，罪名都快坐实了。
“明年能参加市长竞选的只剩下林肯·马奇和我，其他小鱼小虾连走上台的机会都没有。比起那个‘大善人’，尽力辅佐我才是明智之举。”
布兰达不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她没掩饰自己的好心情哼起了歌。从给奥斯瓦德当保镖开始，先把奥斯瓦德坑进监狱，然后时罗曼，一个接一个，她把哥谭地下势力彻底封死在了地下不给任何洗白机会。
而她，布兰达·安度西亚斯，作为唯一的选择，将于明年接手哥谭市市长之位。加上哥谭地下势力也归她所有……
说不定再过几年，她可以当美国总统。
布兰达看着窗外的哥谭夜景，雄心壮志油然而生。不看她手里的披萨拉丝连着嘴角，倒是有几份反派大魔王的气势。
此时罗曼和奥斯瓦德的个人意志已经不重要了，他们当然可以选择心怀鬼胎，做时刻准备反咬一口的手下。不过反咬一口是要建立在别把牙崩断的基础上，布兰达可是地狱出来的，她在地狱的大部分手下在臣服的头几年里都不太安分。
今夜开始，罗曼和奥斯瓦德被迅速投入到了管理工作中，布兰达喜欢让手下各司其职，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而不是自己亲力亲为。
擅长和上流社会打交道的奥利维亚继续负责钻石区，更具有经商天赋的企鹅人负责东部哥谭和哥谭港。手段残忍、善于维持秩序的罗曼则负责哥谭西部和部分南部地区，那是一片混乱之地。
至于策划越狱的案子，最终在奥利维亚的暗中调节下，罗曼交了两个西恩尼斯家族的替罪羊出去。不过他依然是嫌疑人之一，只是遵循疑罪从无暂时被放过而已。只要奥利维亚行贿捞他的事暴露，他立刻会被重新架到火上。
奥利维亚是否暴露，完全取决于布兰达有没有这个需要。
在这个体系中，布兰达反而是最清闲的那个。恰恰相反，她把自己定义为检察官，时刻搜索体系的漏洞。
“任何罪恶都不能涉及小孩子，包括引诱他们服用违禁品。”
魔鬼看人类小孩的新手保护期，加上布兰达不喜欢小孩那种定义上的纯洁灵魂。小孩子比成年人更好引诱，只是过早堕落会抹杀他们未来的可能性。
“不能杀警察，但要尽可能地贿赂他们，与司法系统保持良好的关系。”
这是罗曼之前一直忽视的一点，他只结交司法系统的高层，忽视了真正好收买的底层工作人员。而只要从司法系统内部传来的信息足够的，总会有有用的。
“把犯罪控制在黑夜里，努力工作好好生活的普通人是我们的朋友，是我的选票，也是我成为市场的基础。只有哥谭经济欣欣向荣，咱们的收入才能持续升高，别干竭泽而渔的蠢事。”
这是布兰达最看重的一点，绝不是出于善意，而是魔鬼的考量。再生活在布兰达理想的哥谭里，普通人也是生活在帮派分子的恩惠下。那可是魔鬼的恩惠，就算他们一生行善，但谁敢说完全没接受过魔鬼的礼物，能问心无愧地站在银之城门口？
最简单的例子是，在布兰达的构想里，哪怕是双手占满鲜血的犯罪分子，也要在表面上装出邻里友爱的假象。把染血的钞票换成蜜糖馅饼在社区里发放，这无法洗清罪恶，也让清白蒙上污渍。
她希望五年后，加入帮派能成为哥谭年轻人心里最好的职业规划之一。越过凡人的法律，一切以她的意愿为准，就像在地狱里一样。凡人的法律太无趣了，为什么要保护弱者，把他们像养羊一样圈养起来，当成繁衍出优秀下一代的刮刮乐不好吗？
这也是她和罗曼与奥斯瓦德的本质区别之一，她不关心犯罪带来的利益，只关心有什么样的灵魂能落入地狱，真正加入她的军团。
第057章 硫磺和玫瑰
四个月, 哥谭已经是夏天了，布兰达最喜欢的季节。除了为避暑要把遛狗的时间调整到清早或者黄昏，让习惯晚起的朱迪和布兰达略有不适外其他一切都好。
布兰达继续她在暗地里掌控哥谭的计划, 没事开开直播，夸奖哥谭警察们顶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危险保护命中安全, 而自己在越狱事件中做得只是“一点小事”。哥谭司法系统将会是她的，应该是她的朋友。
和之前的本地帮派的策略不同, 奥利维亚高调战队哥谭法院检察官，并为他冲进联邦法院做准备。同时奥斯瓦德管好手下, 哥谭警察的伤亡率两个月就降了一半。砸钱帮警察的子女上学，开设警察优先的医院, 从头到尾渗透着本就经不起试探的哥谭司法系统。罗曼还通风报信帮哥谭警方抓到了冰霜杀手, 那小子有点不识时务，被罗曼定义为没脑子的弃子。
有业绩, 有福利, 有人身保证, 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了。总不能要求警察们都靠信仰和那点工资把命搭上，就哥谭这个就业环境，警察绝对算高危职业。
还有林肯, 在成为合作伙伴后，他很乐意借奥利维亚的手帮自己铲除异己。比如抓住异党偷税漏税的把柄先威胁吃一遍, 再举报, 只要出现罚款等现金流动的环节，就有从中捞好处的机会。而他则保留不与人争锋的好名声, 至于竞争对手怎么没的, 那就和他无关了。
布兰达是最闲的人，除了上个月遛弯时发现几个不听话的底层马仔在哥谭大学里卖违禁品被她拖回家打死在罗曼眼前杀鸡儆猴外, 每天都能保证从刷视频和直播里抽出至少一个小时的下午茶时间。
“好不容易出了几个大学生，都被你们这帮不争气的祸害了。你们知道科技发展才能有更多小羊羔吗？中世纪那点人口，业绩最好的魔鬼kpi也就是一年20个灵魂，跟现在怎么比？也不看看哥谭这个人才外流率，这帮学生毕业就跑了。下辈子机灵点，去找那帮有房子的坑，逼他们把房子压给银行贷款。贷款钱最后落到咱们手里，房子拍卖时咱们还能低价收。”
这是布兰达的观点，成年人自甘堕落那就随着去吧，她希望别人的堕落能给自己带来点价值。在这个可以用金钱衡量力量的人类社会，魔鬼也不介意变得更加富有。
反正这人染上恶习后钱被谁拿走都一样，为什么不能是被她拿走了，生前取钱，死后灵魂也归地狱。
至于被连累的家人们，布兰达自诩为十分善良地开办了互助会和基金会。成瘾互助会上找机会卖违禁品，家属互助会上则有奥利维亚出面建立的基金会提供生活贷款。
人总要活着不是吗？
还有之前每夜都在发生的街头抢劫事件，布兰达再三声明、严令禁止，已经几乎看不到了。大晚上的人都不敢出门，谁来新开的娱乐场所玩？现在奥利维亚名下已经有五个酒吧，四家KTV了。而且那些不入流的小混子，基本都被暴力收编到了罗曼手下，他对管教坏孩子很有一套。管教过程中，有多少就是学不会听话的沉到哥谭湾里，就不是布兰达关心的事了。
如果布兰达能一直这么统治下去，哥谭的犯罪率表面上会减少，在有光亮的地方，普通人也能更好地生活。但在暗地里，有体系的犯罪组织只会越发嚣张。总有一天会挤掉本地其他守法经营的企业，比如韦恩工业，让哥谭的白天与黑暗彻底分开，或者说彻底融为一体。
给她十年，十年不够的话，她可以再等第二个十年，凡人有限的寿命注定了凡人的失败。
“我不喜欢随机事件，比如那些不受控制的犯罪，包括小丑、小丑女、毒藤、急冻人……他们脑子不正常，但现在还不是杀他们的时候，他们可以帮忙牵制哥谭警方。而且万事都是对比出来的，没有他们怎么显得咱们友善呢？”
布兰达看着新闻哈莉·奎茵越狱后与小丑重归于好，亡命情侣为了庆祝自由抢拍卖会的新闻说道。在手机备忘录上列了一串名单，上面是她讨厌的犯罪分子们，差不多有十几个人，每个人都疯得各有千秋。
“小丑可以和小丑女一起杀，这俩最麻烦留到最后。毒藤也很麻烦，不过她没什么盟友，逮到机会一把火烧了。急冻人，咔哧咔哧……先杀他吧，他到了地狱一定是个非常优秀的魔鬼。杀之前最好搞到他老婆的灵魂，这样到了地狱他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她吃着薯片，怀里抱着朱迪，一边玩“要命连连看”，一边防着朱迪舔她手指吃太多盐对肾脏有负担。在她看来希望、救赎、向善都不存在，有一部分人类注定是会下地狱的，问题是怎么让把些人筛选出来，然后让他们往地狱走得又稳又快，还不会影响羊群中的其他人。
正好今天是周四，罗曼、奥斯瓦德和奥利维亚来述职开会的日子。他们三个站在布兰达堆着零食和电子产品，乱糟糟的床前进行例行的互相撕咬环节。罗曼认为奥利维亚给法官砸了太多钱，奥利维亚嘲讽奥斯瓦德的货在自己地盘被警察封了还要自己出面，奥斯瓦德直接开喷罗曼的小弟在他地盘上撒野才让警察抓到机会。
布兰达则悠闲地躺在床上，被子卷成卷放在身后支撑腰部，她枕着被子，小狗朱迪枕着她的肚子。
自从上次自己展开翅膀吓到朱迪后，布兰达特意对朱迪做了脱敏训练。现在朱迪已经能接受布兰达的尾巴了，这会儿正在轻啃布兰达的尾巴玩。小狗还没小拇指大的牙齿当然不会对布兰达造成伤害，连挠痒都嫌不够劲。
事态逐渐滑向失控，就在奥斯瓦德的手杖开始挥起来，企图武力威胁奥利维亚，而奥利维亚也掏出巫术袋准备反击时……
布兰达是想出手制止的，她手都抬起来了，下一秒却整个人消失了。
这倒也是制止争执的一种方式，三人楞在原地。几秒钟后，只有奥利维亚察觉到了什么。
“是魔法！你们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奥利维亚焦急地扑到床上，仔细嗅闻，可惜因为感冒闻不出味道。她转头恶狠狠地盯着其他两人，已经忘记了没有布兰达的庇护，这两人都有亲手打死她的本事。
“硫磺，还有……”罗曼隔着面罩费力呼吸，“好像是水果？”
“闭嘴吧你，谁知道你有没有鼻子。是硫磺和花香，没人给你送过花吧，罗曼。这是玫瑰的香气！”
奥斯瓦德不忘狠狠挖苦老对手两句，不过这花香肯定不代表布兰达。布兰达发脾气时是硫磺味的，他们都闻见过。
这时奥利维亚已经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处境了，奥斯瓦德和罗曼对她手里的业务垂涎很久了，或者说全哥谭都在羡慕她。她曾经默默无闻，却在一夜之间成为位高权重的大人物。而只有这两个恶棍知道，她的靠山是布兰达。
她清了清嗓子，装出已经放心了的样子说，“布兰达就是出去一趟，谁知道她怎么想的。咱们三个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在她回来之前，别给自己惹上会被扒皮的麻烦。”
她低声念诵咒语后，一个半透明散发着银色光泽的锁链浮现在她脖子上，那光泽让人想起布兰达。
“契约还在，这下你们不担心她了吧。”
奥利维亚说得委婉，这俩人不是担心布兰达，是担心布兰达不死吧。
不过布兰达突然消失后有个无法回避的问题，那就是剩下的三个人里由谁来主持大局。奥利维亚自知势单力薄，她到现在只是个入门级别的女巫，哪有挡住子弹的本事。找了个借口，说朱迪该去每年例行体检了就捞起朱迪火速开溜。
看奥斯瓦德和罗曼一时半会没有要离开事发现场偷偷找线索的样子，她还趁机去了书房和衣帽间搜刮了布兰达父王从地狱送来的黄金和珠宝。
最坏的结果是，布兰达回地狱了，奥利维亚猜测布兰达是被召唤走的，而能召唤布兰达的人……
奥利维亚回家猛翻书，从布兰达扔给她的女巫入门到网上搜的资料，越翻越心灰意冷。她听布兰达说过自己的父王是个闲散公爵，不仅不出事不出门，出事了也不出门。叫布兰达回地狱的是安度西亚斯可能性并不大，剩下的就是撒旦和路西法，但布兰达在地狱的地位明显在第二梯队或者第三梯队，这两位是不会想起她的……
在奥利维亚的家里，朱迪还和往常一样到了饭点就围着人转圈圈，丝毫意识不到自己的主人可能出大事了。
奥利维亚担忧到想扑到床上大哭一场了，为自己，也为布兰达，甚至有几分是为了哥谭。她曾经希望哥谭能变成让普通人安居乐业的城市，通过打击犯罪、清扫系统内的贪腐……现在她认同了布兰达，不再抱希望于合法手段，而是像对待患病组织一样进行隔离，任由部分哥谭彻底陷入黑暗。这牺牲了一部分人，也让一些本可以走上正途的人成为罪犯，但绝大部分普通人还是能正常生活。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在布兰达回来，或者她到了地狱之前，她得有所行动了。
第058章 束缚
蝙蝠洞里曾发生过火灾、袭击、超能力这袭击、定时炸弹……但从未像现在这么热闹过。这里其中一个车库被清空, 中间画着直径超过三米的圆形魔法阵，魔法阵上发出的白光和正中间大声咆哮的魔鬼就是正在运行的证据。
“等死吧你！等我把你一寸寸碾碎！把你的尸油榨成护手霜！”
“放开我！我命令你放开我，你这卑贱的凡人！”
……
这些话语很快变成了野兽一般的嘶吼和听不懂的语言, 布兰达的英文词汇不足以表达心情，开始用地狱语骂街了。她被困在魔法阵中间, 手腕脚腕被魔法具象出的锁链牢牢禁锢住。在束缚中，她无法靠魔法维持人类外表, 苍白的蝠翼，带着尖刺的尾巴, 还有她口中匕首一样锋利的牙齿越发明显，直至彻底暴露。半个小时后, 她的皮肤就展现出死尸一样的青白色, 身上不再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那双眼睛最为明显，盛怒之下像墓地鬼火一样燃着幽幽蓝光。布兰达的双眸不再像美丽的星光蓝宝石, 只会让人想起恐怖冰冷的幽冥。
布兰达凶悍可怖的挣扎没有任何作用, 蝙蝠侠依然背对她坐在不远处的桌子上翻阅文件。
这种情况特里尔早就提醒过布鲁斯了, 原话是“你得做好打硬仗的准备，行动前填鸭一样把自己胃里塞满，要不你没体力和她耗下去。”
当年特里尔召唤安度西亚斯前也是这么做的, 那天准备完魔法阵和仪式道具后她先吃了三个汉堡才正式开始仪式的。这涉及到召唤魔鬼中最危险的一点，如果遇到拒不合作的魔鬼怎么办, 交涉和斗争可能会持续超过24小时。这时候低血糖晕过去就死定了, 而仪式过程中是没什么吃饭机会的。
在大部分时候，魔鬼都很乐意被贪婪的凡人召唤, 这可是他们刷业绩的好时候。布兰达显然是另一种情况, 被召唤出来后拒不合作，等着魔法阵失效或者冲破魔法阵获得自由。
所有魔鬼的真名在纸面上都是一个符号, 这是召唤魔鬼的基础。但束缚魔鬼最有效的则是真名的读音，那几个音节只有魔鬼自己和他们最亲密的人知道。大部分人类魔法师用纸面真名就够了，为了让布鲁斯别被布兰达活撕了，特里尔在吟唱咒语时加入了布兰达的真名，这就是布兰达无能狂怒的原因，她是一点都挣脱不了。
特里尔就在现场，只不过她用魔法隐去身形，站在角落里。布兰达看不见她，以为这一切都是蝙蝠侠搞出来的。
她心情复杂地看着魔法阵中那个活力四射的年轻人，安度西亚斯把孩子养得很好，倔强、傲慢、不肯屈服。但想到自己的女儿在哥谭做了什么，特里尔吟唱咒语的节奏更快了。
阿卡姆精神病院越狱事件本身及后续追捕逃犯的过程中，总共造成8人死亡，17人重伤，至少52人轻伤和难以估算的经济损失。至今仍有数名危险通缉犯仍逃逸在外。
还有她管理帮派的方式，明显可以看出她不再局限于做哥谭最强大的犯罪组织，而是要把整个哥谭拉入深渊之中。
“你的确是个非常强大、聪明，有手段的魔鬼。”特里尔在心里默默表扬布兰达，“但妈妈我不喜欢你目标中的哥谭。不过最重要的是，安度西亚斯那个傻小子没能让你明白人类为什么如此迷人，我猜他除了古典音乐什么都没教你。”
百分之百正确，布兰达当帮派老大的本事是管家维托教的，安度西亚斯只教了她美声、钢琴、小提琴和管风琴。
“对不起了，小家伙，妈妈今年要发二十周年重置版专辑，就让韦恩叔叔替我教育你吧。他是个好人，身子骨也硬朗，经得起折腾，一定能和你成为……额，算了。”
这些都是借口，特里尔自己知道，没有骗子能真的骗过自己。她只是害怕站到布兰达面前而已，无论如何，她都不是个合格的母亲。什么样的母亲会在孩子一出生时就把她扔了出去，没有照料过她一天？
安度西亚斯一定会好好照顾孩子的，而且混血魔鬼在地狱成长会比在人间方便很多。
没办法照顾一个12岁之前控制不住尾巴和翅膀冒出来的孩子。
特里尔知道这些都是借口，她只是不能让一个孩子毁了她的职业生涯。二十六年前，她刚发行了第二张专辑，比烧红的碳还烫手，摇滚名人堂新晋巨星。音乐、创作、事业，天平另一侧的重量太过迷人，远比孩子更加重要。
别说兼顾事业和家庭的鬼话，她每年至少有四个月都在全球各地巡演，剩下的时间平均每天工作超过十个小时。布兰达给她养的话，约等于给保姆养，什么样的保姆敢抱一个会飞起来的婴儿？
要不放弃工作，要不放弃布兰达，就是这么简单的选择。
如果特里尔是个没有野心的人，她一开始就不会召唤魔鬼安度西亚斯。在再次见到布兰达之前，特里尔毫不避讳自己的自私，她就是这样的人。
直到克劳利分享给她布兰达的ins账号，特里尔才开始犹豫，她没做好面对布兰达的准备。布兰达会怎么对待她？怨恨、不满、厌恶，或者视而不见？
也许她永远做不好准备，不过这不影响她的行动。哪怕她不是布兰达的母亲，她看到布兰达也会想教育下这孩子。她想做，她能做，她做了。说她太把自己当回事也好，偏执也好，她才不在乎。
看着布兰达倔强地困兽之斗，特里尔念完了最后一句咒语，用自己的灵魂为代价让布兰达成了布鲁斯的使魔。
这对她来说是无本的买卖，当年和安度西亚斯做交易，她把自己的头生子布兰达卖给了安度西亚斯换取“成为摇滚巨星”。现在特里尔把死后的灵魂卖给了布兰达，介于布兰达目前还是“少主”，理论上她签下的灵魂属于安度西亚斯。
而她和安度西亚斯相爱并且剩下孩子时，她就注定要下地狱去安度西亚斯的国度了。
想想安度西亚斯现在的表情吧，突然发现契约记录上多出了自己的名字，特里尔想到就觉得好笑。
和特里尔不同，布鲁斯被契约合同搞得焦头烂额。
他以为魔法发生在一瞬间，然而这个魔法阵足足准备了四个月。明明有四个月的时间，今天特里尔才送来了最终契约文本，还说什么“今天不举行仪式的话，月相就会变化，下次得是一个月后了。一个月的时间，我家宝贝能把哥谭港都吞了。”
这是特里尔的小心思，没给布鲁斯留足够时间检查契约，傻子都能看出来。
根据契约，在不伤害自己的基础上布兰达会听从布鲁斯的命令，布鲁斯也不能伤害布兰达。这是最主要的两条，这两条的具体描述在卷轴上就有两英尺长。
剩下的零零总总加起来足有六米长，特里尔手写，掺杂着晦涩的拉丁文和根本没人看得懂的地狱语。
“保证布兰达每天吃到至少3种蔬菜，烹饪前自然状态不少于250g，其中不包括根茎类。”
要逼我那靠垃圾食品为生的女儿健康饮食。
“每个月给布兰达实时购买力不少于100g黄金购买力的美元，实时以契约签订日期起每30天的第二天太阳升级时计算。”
给点零花，不用太多。
“保证布兰达每天有8小时睡眠时间（她可以自由决定这段连续的8小时时间是否用来睡觉），8小时自由活动休息时间。”
不许累到她，哪怕她才是不睡觉也死不了的那个。
……
六米的卷轴，至少五米都是用来约束布鲁斯的。这五米里，又有四米会为阿福增加工作量。
布鲁斯作为契约丙方（甲方特里尔，乙方布兰达），由于他迟迟不肯签字，魔法阵的效果开始减弱，甚至能让布兰达的翅膀伸出来了。
想到布兰达已经把哥谭搞成了一池浑水，无奈之下布鲁斯咬牙签下了契约。他一定会在可以命令布兰达的八小时里，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蛋的。
随着布鲁斯签下名字，魔法阵光芒大盛，刺眼到无法直视。所有光芒瞬间汇集到布兰达身上，暂时吞没了那个魔鬼。
“我要杀——”
契约成立，布兰达后半句威胁没说出口就被契约的力量堵回去了。她重重摔在地上，很快再次爬起来，凶狠地盯着蝙蝠侠，此时她还不知道面具底下是谁。
站起来后，哪怕被契约强行束缚，她也很快恢复了盛气凌人的态度。
“说吧，凡人，你有什么值得用灵魂换的愿望？我会帮你实现，也会在你死后好好和你玩玩。所以现在不要客气，因为之后我也不会跟你客气。”
布兰达根本不知道契约里的代价是特里尔的灵魂，以为她会拥有蝙蝠侠的灵魂。
布鲁斯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疲惫过了，他看着布兰达就像看着自己的偏头疼。凭心而论，最开始他并不同意特里尔的计划，他只想把布兰达送回地狱。他的生活已经很累了，甚至算不上是生活，不需要布兰达来雪上加霜了。
“提姆少爷越来越不常回来了，孩子总会长大。我很乐意看到他在少年泰坦展露拳脚，但你不觉得家里现在太冷清了吗？”
阿福面不改色地说着瞎话，要不是非常熟悉阿福，布鲁斯会以为他被特里尔施了什么咒语迷住了。
不过看看你这话！布兰达比提姆大了快十岁了！算什么孩子！？
“我见过布兰达，她是个不错的姑娘，我很欢迎她和朱迪。”
不错的姑娘，请问说这话时考虑过她的左右护法——黑面具罗曼和企鹅人奥斯瓦德了吗！？
特里尔有一点感觉得很对，阿福才是一家之主。她说服了阿福后，二人直接越过布鲁斯敲定了合作。
布鲁斯叹气，为了验证契约的力量，他对布兰达下达了第一个命令。
“去帮阿福收拾你自己的房间。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不能伤害任何人类或者拥有灵魂的类人生物，除非他们先袭击你。”
布鲁斯谨慎地准备措辞，这反倒让布兰达发现了一些端倪。
“你不是准备魔法阵的那个人对吧，准确讲不是胆敢这么对待我的这个人。”
看布鲁斯没有回答，布兰达露出轻蔑的笑容，凑到布鲁斯身边闻了闻，继续说，“你对魔法一窍不通，没有那种人类施法者特有的苦杏仁味。”
如果布鲁斯了解魔鬼和契约，他就会知道已经不用对布兰达如此谨慎了。不过既然他不知道，布兰达也不打算告诉他。
介于契约的力量，布兰达立刻明白了阿福是谁，冲布鲁斯比了个中指后什么都来不及说立刻冲去帮忙了。
她有太多想问的，比如是谁签订了契约，契约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该死，那个魔法师一定很强大，像曾经的所罗门王一样强大，才能单方面签订契约。这就像强买强卖，强行把灵魂塞进魔鬼手里，逼魔鬼做这笔买卖。
她的事业，她的朱迪，她统治哥谭的计划……
事发突然，布兰达脑子里有太多思绪，这些思绪压过了愤怒。越是这时越要冷静，契约最长不过是凡人一生的时间。魔鬼可是永生不死的，她有足够多的时间和蝙蝠侠耗下去。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处理那些一旦出错就难以挽回的事……
统治哥谭，迟早的事，晚几十年而已。
奥利维亚，布兰达立刻就想到自己突然消失后她不会好过，不过就算她被罗曼或者奥斯瓦德杀了，也能复活，不着急管她。
朱迪……
布兰达立刻意识到现在最重要的事，她得保证朱迪的安全！朱迪死后是一定会上天堂的，朱迪要是死了她就没狗了！
想到这里，布兰达脸色阴得能滴出水，比意识到自己要为凡人服务几十年还难过。为凡人服务签下契约对魔鬼来说是人生必修课，哪怕此时是被逼的也不算大不了的事。
她开始后悔敲打罗曼和奥斯瓦德不够狠了，万一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敢趁着自己不在对朱迪出手……
这是布兰达平生第一次产生这种感情，她居然开始抗拒死亡，为他人担忧。
她沉默地站到将陪伴她很久的房间门口，门开着，一个老人在里面铺床单。看到她拿起床单另一边开始帮忙之后，阿福露出吃惊的表情。
“我怎么不知道家里多了个主动帮忙家务的好孩子？”
“是你？”布兰达想起来了，这是之前遛狗时遇到过的老头，她没好气地接着说，“你在这工作？想多活两天的话赶紧辞职滚蛋吧，这有个脑瘫和魔鬼签契约了。不走的话，以后睡觉留只眼放哨，我天天趁天黑吃老头。就爱吃骨质疏松的，嘎嘣脆。”
说着她露出邪恶的笑容，恐吓地露出尖牙和背后的翅膀，争取把老头吓跑。最好让老头跑出去找记者，报道蝙蝠侠搞魔鬼崇拜，赶紧让梵蒂冈来人弄死蝙蝠侠。反正她不怕圣水，蝙蝠侠一死她就解放了。
没想到阿福丝毫不为所动，甚至因为她的话笑了出来。
“我就知道这家里没有一个省心的，没关系，你晚上来找我的话，我会在床头给你准备牛奶和饼干。”
阿福在布兰达不情不愿，但手脚利索的帮助下整理完了床铺，递给布兰达一把小钥匙。
“去把衣柜收拾好，里面有你的睡衣和三套日常服装。不要再穿得像个街头流氓了，还有你的头发，明天起床时要把它梳好，不能毛毛躁躁地出去见人。不许在床上吃零食，不许把饮料瓶放到床上……”
布兰达跟没听见一样，这老头又不是她的契约者，凭什么听他的？
“我明白了，没关系，这些话我可以让少爷再说一遍。”
这下布兰达也明白了，看来老头是知情人之一。她凑过去闻了闻，依然没有魔法的味道，所以施法者到底是谁……
在阿福看来，布兰达的强撑显而易见，她装作毫不在意地干着家务，眼神却像要把衣柜盯穿了一样。除了愤怒和不甘，布兰达明显有其他心事，而阿福恰好是个十分体贴的人。在知道布兰达要来之后，他就准备好了一切，包括朱迪的食盆和小窝。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他和布兰达一起收拾好房间，他带布兰达穿过长长的走廊，直到三楼中庭被清理空的会客区。那里曾经摆着两个大沙发和茶几，现在已经被半空了，取而代之的是围栏、狗窝和水盆。这里是三楼，当然不能放任朱迪到处乱跑，小狗有失足从中庭栏杆缝隙掉下去的可能。
布兰达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她只觉得自己更加担心朱迪了。如果她很了解人类，再照照镜子的话，她会发现自己脸上是快哭出来的眼神。
“朱迪在哪，我现在去接她过来。不用担心，我开车技术还行，不会让她晕车的。”
布兰达惊喜地睁大了眼睛，有的时候她的心情十分好猜。毕竟她在地狱十分强大，根本不怕被别人看出心思。
这些在阿福看来就十分满意了，家里终于多了个有话直说，不会把情绪憋在肚子里的孩子了。为了和布兰达更好地相处，阿福看过布兰达的volg，对这姑娘印象非常好。
身体结实，从不内耗，有话直说，还有个好胃口。除了生活习惯有点小问题外，这不就是个好孩子吗？
迪克经常藏起自己的情绪，提姆心思太细喜欢拿自己和哥哥们比较，布鲁斯至今不会有话直说，感情表达上绝对有问题，杰森……
在阿福带过的前面几个孩子衬托下，布兰达在阿福眼里怎么看都顺眼，再加上她妈妈是阿福年轻时就欣赏的摇滚明星。
“放心吧，你去楼下吃点饼干等一会儿，我马上就会把朱迪带过来的。”
第059章 复活
布兰达睡不着, 但当蝙蝠侠和阿福午夜三点回来时她装也要装出毫无心思、一夜好梦的样子。
至于为什么时蝙蝠侠和阿福一起回来，这就要从奥利维亚的行动说起了。
布兰达凭空消失40分钟后，奥利维亚就跑没影了。油门踩到底冲上城际高速, 后排座椅上是因为有点晕车没精神的朱迪。非常明智的决定，在罗曼和奥斯瓦德冒坏水之前先保证自身安全。
阿福找到布兰达公寓后立刻被杀手鳄绑架了, 顺便一提，除了哈莉·奎茵、毒藤女和冰霜杀手外的越狱逃犯现在都被布兰达收编了。她甚至给这帮亡命之徒上了高额商业医疗保险, 保险合同里隐藏了魔鬼契约。这几个人不签订契约死后也是下地狱，签契约是保证他们会加入安度西亚斯的军队。
一起被绑架的还有布兰达消失后来敲门的外卖员（布兰达订的披萨）、快递员（奥利维亚买的巫术用草药）、大厦管家（快递员一直没下楼前来查看）。布兰达家的大门像个无底洞, 所有敲门的人都暂时失踪了。这是罗曼的主意，先扣住所有也许相关的人, 审完再说。
跳过蝙蝠侠救人的部分, 阿福今晚过得非常刺激，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年轻时光。同时他也开始头疼, 没有一个管家能在看到布兰达家的混乱后情绪稳定。
当时阿福被关在厨房, 灶台明显没有使用痕迹。橱柜里各种蛋黄酱、奶油酱口味丰富多彩, 而罗勒、迷迭香、胡椒等常规香料不见踪影。
“小姐的饮食习惯有点太过奔放了。”
阿福和布鲁斯到家时，恰好超人也刚到。是超人捉到了携狗潜逃的奥利维亚，找到她时这姑娘已经快开到大都会了, 路上还造成了一起车祸，肇事逃逸中。
不是奥利维亚不想赔钱, 而是她不确定这个小意外是否是为了逼停她的计策, 于是选择一走了之。反正高速上有监控，总会找到她赔钱的。
本来超人就是接了电话去找狗的, 但奥利维亚拒绝让任何人单独带走朱迪。她刚见到超人时吓了一跳, 听到是来找朱迪的就放了一半心。
在她如今已危机四伏的生活中，巧合是不存在的, 超人一定知道布兰达的下落，或者和布兰达的失踪有关。
面对正义联盟这种力量，奥利维亚在心里权衡着，结论是布兰达显然没本事和正义联盟作对。除非她能一路竞选成为美国总统，然后修改宪法取消总统连任限制，然后成为永生总统。
所以奥利维亚面对超人时用上了全部演技，扮演一个受到罗曼、奥斯瓦德邪恶势力威胁，带着小狗逃跑的可怜姑娘。
“求求你了，让我见见布兰达行吗？她突然消失了，我很担心她。”
演技骗不过超人，她的心跳，她的呼吸节奏中的危机感和语气中的不成正比在里面，这也说明奥利维亚有把握只要出了哥谭市自己就是安全的。
同样瞒不住的还有她的行李，时间紧迫，除了随手捞的两把金银细软，她还把存账本和机密信息密钥的加密U盘带了出来。小U盘伪装成了车钥匙上的装饰，贴着碎钻。做戏要做全套，像她这样“爱美又肤浅”的女人是不会用朴素钥匙扣的。
这是奥利维亚养成的习惯，她的谨慎细致，自我伪装都来源于她从来都不是个能自保的强者。依附于林肯时是这样，依靠布兰达时也如此，她注定不会和对手大吼大叫……
大吼大叫是布兰达的工作，当布鲁斯带着阿福回到蝙蝠洞，奥利维亚也被超人扛到这放好，布兰达装睡装不下去了。
其他还能忍，奥利维亚被牵扯进来了，她作为宗主自然能发现契约者靠近的气息。
经过一夜折腾，布鲁斯和阿福都累了，布鲁斯想到之后的日日夜夜几乎都要抽时间对付布兰达，精神更加疲惫。超人帮完忙打了个招呼就走了，他看出今天时候不好。
“晚上好，奥利维亚，一会儿不见就想我想得要追过来了吗？”
布兰达出乎意料地出现在蝙蝠洞里，那和韦恩庄园只有密道相连。而布兰达是走车道从正门送到韦恩老宅的，绕了至少半个小时的车程。
不过她是个魔鬼，布鲁斯觉得她的出现十有八九是因为魔法。
布兰达说得轻巧，说话时伸手接过向她跑过来的朱迪。奥利维亚表情就没那么轻松了，超人把U盘交给了蝙蝠侠，这会儿蝙蝠侠正在查看信息。
其中有些信息是奥利维亚不想让布兰达知道的，就是蝙蝠侠正在看的那些。
跳过非法交易和贿赂官员的账目，居然有大量关于驱逐、杀死魔鬼的咒语和仪式，真假难辨。那些古老的，昂贵的信息出现在布兰达背后的屏幕上时，奥利维亚心都凉了，不敢去看布兰达的脸色。
“假的、假的、假的、半真半假、假的……你真想在猫屎里打滚吗？这代价也太大了吧？这个驱逐魔鬼的仪式倒是真的，能直接把我送回地狱去。”
布兰达脸上是饶有兴味的笑容，她凑到坐在椅子上的奥利维亚面前弯下腰，一只手抱住朱迪，另一只手捏起奥利维亚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
“嘘……”
她放开奥利维亚的脸，手指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让奥利维亚别哭了。
“契约不就是如此吗？交易、合作，你我每天都在做的事。你的行为和小摊小贩以次充好卖烂苹果没什么本质区别，恭喜你学会了和魔鬼相处的方式。”
这话不光是说给奥利维亚听的，布兰达斜眼看着穿蝙蝠战甲的男人。奥利维亚想杀了她破坏契约获得自由，她也想杀了蝙蝠侠，这没什么不同。
“小蝙蝠，你也该为自己打算了，学着点你的前辈奥利维亚，想想怎么对付我。你是在有限的几十年人生里能使唤我，但接下来的永远，你们短生种无法想象的永远都会是我的奴隶。”
魔鬼永远不会输，□□的好处。
不管是调笑说他是“小蝙蝠”，还是“永远是奴隶”的威胁，这种话还不足以动摇布鲁斯。直到他在奥利维亚的机密文件中翻到了一份档案，里面包含无数哥谭秘密。
“小丑的真实姓名是‘杰克’。”
“哥谭废弃植物园深处有毒藤女的秘密基地。”
“布鲁斯·韦恩是蝙蝠侠。”
……
“什么！？你是布鲁斯·韦恩！？”
事主本人还没反应，布兰达先闹起来了。此时布鲁斯还想否认这一点，根据加密习惯和对布兰达团队的调查他认为查出自己真实身份的人不是奥利维亚而是问者。在正义联盟时，问者就有暗中收集同事信息和生物样本的习惯。
这个推测没错，问者查天查地调查世间万物。他同时相信布鲁斯·韦恩是蝙蝠侠和整个美洲所有国家领导人都是蜥蜴人，这就让他的话在脑子正常的人眼里没什么可信度。
“你是蝙蝠侠！我能接受布鲁斯·韦恩是个懦夫，但蝙蝠侠，哥谭最勇敢的人之一，不敢为自己的孩子复仇？！他杀了你的儿子，依然还能呼吸，他的心跳此时正在嘲讽你的懦弱！”
“老天……”
阿福震惊地捂住了嘴，布兰达怎么会知道这些。布鲁斯的五官被面罩挡住看不出情绪，但阿福知道今晚注定是无眠之夜了。
“是谁告诉你的这些事？”
布鲁斯用所剩不多的理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想对布兰达暴力相加，但被提起多年前不堪回首的往事他从未愈合的伤疤再次开始流血。
多么绝望的味道，布兰达已经能闻到男人身上的破碎了。她穿着睡衣，对面那个才是被战甲全副武装的，但她觉得对方比鸡蛋更脆弱，外强中干地强撑着。作为魔鬼，看到契约者伤心欲绝可太开心了。
布兰达笑了起来，从小被安度西亚斯按头学声乐让她邪恶的笑声依然动听。这不应该是杰森的父亲，不管他曾给予了杰森什么，都还欠杰森一场复仇。
“是谁？你这么聪明，能猜到的对吧？我是来自地狱的魔鬼，那最不缺的就是已故之人的亡灵了。我们见过相同的场景对吧？一个小男孩，十六岁，多么可爱的年纪。火焰烧伤后焦黑皮肤下鲜红色的裂口，被撬棍打断的双腿，我可怜又可爱的小狗。你可能已经忘了，但我还记得他。”
“我从未忘记过他！”
布兰达得意地看着布鲁斯随着自己的话逐渐失控，这才是杰森父亲应该有的样子，悔恨、愤怒、痛苦。但她不理解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杀了小丑，于是火上浇油地说。
“你猜我到人间的第一件事是什么？我挖开了他的坟墓，欣赏那具无人记得的枯骨。说来可笑，他从未怀疑过你会为他复仇，和我看到的事实恰恰相反。人类啊，正是你们的可悲可笑让你们如此迷人。我当然不会完成他的愿望，恰恰相反，是我资助了小丑，你以为这是罗曼和奥斯瓦德的主意吗？让小丑牵扯你的精力。”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就像个拿到玩具随意摆弄的小孩。去年十月的劫狱，他枪杀了一名银行安保人员。今年三月越狱后，那个疯子袭击了骑士体育场只为取乐，造成超过四十人受伤！而你完全不在乎对吧，魔鬼想看的就是这些？”
面对布鲁斯的质问，布兰达毫不示弱。的确，在银行抢劫后小丑被蝙蝠侠抓回了阿卡姆，没她的帮助不可能这么快逃出来，也是她背地里为小丑提供了后勤支持，但是……
“你十年前就能杀了他，所以这些伤害也有你的一份责任哦。你从来不杀人的吗？这多无趣啊，别跟我讲法律，法律是约束弱者，同时让他们能活下去用的。你我比普通人都强了太多，不用管那些繁文缛节的。”
如果没有契约，布鲁斯一定会动手打人的。布兰达的每一句话都和哥谭里其他疯子没有区别，布鲁斯甚至开始后悔，自己就不应该和特里尔签订契约。
但契约已经签下，他被气死也不能攻击布兰达。当这个想法出现时，他就像被束缚住手脚一样。
他从未忘记过杰森，也从未忘记过仇恨，没有一个父母能忘掉失去孩子的痛苦。十年前，他也曾站在悬崖边缘等待理智彻底断裂后纵身跃入黑暗。时至今日，他甚至不愿去回忆那段失控的时光……
布兰达对法律和秩序的蔑视，或者说她认为只有自己才是秩序，这本身就是无序的。有那么多应该和布兰达讲的道理，那么多可以为自己辩解的话，布鲁斯一个字也不想说。他冷漠地看着布兰达，一个不应有的想法在脑海里浮现——也许他应该借用布兰达的力量复活杰森，至少不能让杰森在地狱里，他不可能下地狱的。
“杰森少爷在地狱里？”
显然阿福也发现了这一点，询问布兰达。
“怎么？他没偷过同学橡皮吗？没偷过的话，总偷过你轮胎吧？”
布兰达不想说杰森是被偷到地狱的，那就面临一个问题，她要杰森干什么？杰森当时只是个孩子，总不能说是要他参加永无止尽的地狱地盘争夺战吧？
在其他人面前，她挺会说谎的，但现在她情绪激动，比布鲁斯好不到哪去。加上面前站着经过军情五处测谎训练的阿福和另一台人肉测谎仪布鲁斯，她的反问句不那么可信。
为了不让布兰达接着刺激布鲁斯，阿福抢先开口。
“这点小事就能让人下地狱？那我这老头子是不是也该开始准备死后对付魔鬼的手段了？”
“等你死了再说吧，我又不是天使。反正你去世时没见到天使就是要下地狱了。”
这绝对不是杰森下地狱的原因，阿福和布鲁斯开始怀疑布兰达是不是在说谎。杰森根本没有下地狱，他们也不是没见过会读心术的对手。
不过就算杰森没下地狱，也许有复活的手段？布鲁斯想着，刚才他翻阅奥利维亚关于魔鬼与魔法部分的文件时发现很多内容是关于“维持生命”的。这里的维持值得是魔鬼用魔法和契约维持凡人生命，结合奥利维亚曾被劫匪袭击，在多处致命伤的情况下存活下来。当时这个事件上了哥谭新闻手机端，布鲁斯也在警用电台听到过相关内容，第一个到场的警员说“她可能撑不下去了。”
理论上当时布兰达也在现场，现在结合资料，不难推测出是布兰达用契约救下了奥利维亚。所以奥利维亚在找到解脱方式的同时，也在担心契约撕毁后自己会死。
布鲁斯仔细想了一遍自己和特里尔的契约，没有一条提到不能借用布兰达的力量复活杰森。
“你有给予生命的能力？”
布兰达立刻明白了布鲁斯的意思，双方信息差影响下，布兰达不介意多开点玩笑。
“没错，所有人活着都只是因为我允许他们活着。”
烦躁和头疼竟冲淡了愤怒，布鲁斯已经很多年，或者说从来没见过这么戏剧化的人了。他。这种时候不管是抱怨、反驳还是指出她的装腔作势都会适得其反，布鲁斯把答案当成一句简单的“是”，继续问下去。
“那已经死了的人呢？”
这话就有歧义了，不光是杰森少爷，阿福开始担忧起另一件事——如果布鲁斯想复活老爷和夫人呢？这一定需要付出代价，而从古至今所有书籍中都在讲，没人能在和魔鬼的交易中永远占上风。
老爷和夫人都是阿福的朋友，但比起他们，阿福更希望布鲁斯的生活能稳定继续下去，而不是在一次次和魔鬼做交易中面临更可怕的危险。
好像看穿了阿福的担忧，布兰达微笑着用称得上友善温柔的语气和布鲁斯说。
“当然可以，亲爱的小蝙蝠，你想要一个活蹦乱跳的新杰森吗？二十六岁，高大粗鄙，像从未死过一样。或者其他人……让我想想，布鲁斯·韦恩，少年丧亲，你想要父母活过来吗？爸爸和妈妈坐在你床头给你讲睡前故事，出席你的毕业典礼。你们一家三口，不，四口，加上杰森，坐在餐桌旁共进晚餐。每一天，从你许愿开始，甚至有一天你会厌烦他们的唠叨。”
布兰达做不到随便复活死者，这几乎没人能做到，天使不能，魔鬼也不能，命运对每个人都有安排。但她还是这么说了，这就是魔鬼的手段。不管结果如何，给猎物编织一个美梦总是没有坏处，更何况梦醒之后荒凉的现实会更显痛苦。
不幸地是布鲁斯看穿了她，只有瞬间的恍惚就坚定了心智，冷冰冰地对布兰达下达了无法抗拒的命令。
“回你的卧室关禁闭，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卧室一步，食物和生活必需品会给你送过去的。”
忘了说了，布鲁斯还顺手用信号屏蔽器把布兰达网断了。
第060章 半夜来客
联系特里尔对布鲁斯来说是无奈之举, 在开始行动时他就发现特里尔拒接电话，态度鲜明地逃离了麻烦。但他发现阿福好像并不意外，也许特里尔私下里在和阿福联系。
布鲁斯从未认为自己是个好父亲, 甚至可能都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尤其是经历了杰森的事之后。
“你在做无意义的事, 哥谭这堆烂泥根本洗不干净。”
“你应该把小丑带到镜头前，当着所有人的面砍下他脑袋以儆效尤。一同行刑的还有哈莉·奎茵、毒藤女艾薇、急冻人……这几个都是精神不正常的疯子, 一点用没有。”
“为什么要走法律程序，你不知道那是给弱者准备的吗？而你作为强者明显有更好的选择, 对所有人都更好。”
……
诸如此类纸条从布兰达房间窗口源源不断地落下，为阿福增添了许多工作。往好处想, 至少比布兰达关禁闭的头一天听她砸墙效果好。如果没有契约的束缚, 现在韦恩庄园都得被她拆干净了。
一半是逃避，另一半才是真的需要做这些工作, 布鲁斯把精力放在了铲除奥斯瓦德和罗曼地下势力上。在这之前他怀疑过布兰达在这个小团体中扮演的不止是打手位置, 应该是个重要合伙人, 但没想到布兰达才是这伙黑恶势力里的主心骨。
失去布兰达后，罗曼和奥斯瓦德命运一样必然地开站了，就像他们之前三十年做的一样。不一样的是经过了布兰达的管理, 他们都比之前吃下了更多的财富、武力和资源，这场两个帮派家族间的战争比之前每一次都更凶残。布兰达还在时, 哥谭的夜晚每周还能有几天不响起枪声, 现在连黄昏时分都会发生爆炸了。
加上被奥利维亚腐蚀的哥谭司法警系统，那些被隐藏的脓疮在危机来临时一起爆发, 还爆出了警监倒卖警用枪械供帮派分子做伪证的案件。布鲁斯觉得自己回到了二十年前, 自己刚成为蝙蝠侠，接管哥谭生态的时候。
布鲁斯想到这一点就感到头疼, 布兰达轻易毁掉了自己在哥谭建立的秩序。事实证明自从蝙蝠侠出现后，犯罪率明显下降，二十年来法尔科内家族、维蒂家族等帮派已经被悉数铲除。大部分帮派势力转入地下，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参与哥谭政治。而布兰达，不谈立场只谈能力地看，布鲁斯愿意称赞她“强有力地统一了哥谭精神正常的所有地下势力，并隐晦有效地腐蚀了政法系统”。
唯一庆幸的是，布鲁斯是在四十多岁遇到的布兰达，而不是二十岁刚成为蝙蝠侠时，再加上特里尔愿意帮助自己。
但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了，布兰达不是个普通的“坏小孩”，她甚至已经成年不是个孩子了，是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年轻魔鬼。理智上讲，他现在应该找到束缚或者封印魔鬼的办法，能让布兰达对接受法律制裁。她犯下的罪虽然大部分尚且没有证据，但只要证据确凿就是牢底坐穿了。和普通人不一样，在牢房能关得住她的情况下，她是真的能活着蹲完三百年大牢。
按照布兰达孜孜不倦想灌输给他的理念，他现在就该一劳永逸杀了布兰达，然后杀了小丑、罗曼、奥斯瓦德等所有人。
问题是，布兰达是一个无可救药的人吗？
在一个夜巡时解决了两场帮派火拼后的深夜，准确讲是凌晨四点，一个半夜带墨镜的不速之客带来了答案。
那时布鲁斯刚回到韦恩庄园，刚换上睡衣，警报响起，有陌生人闯进了……他看了眼监控，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在和布兰达说话。看男人脸上夸张的大笑和布兰达气得快咬人的表情，不难猜到他们相熟但关系并不好。
没等布鲁斯赶过去，男人就朝监控挥了挥手，打了个响指，下一秒出现在布鲁斯面前。
“夜安，韦恩先生，终于有人能给那个小混蛋点颜色看看了。但我觉得，你就是个无辜群众对吧？那种精密的契约和魔法可不是你这种外行能做到的。”
“你是哪位？”
直觉告诉布鲁斯这个人不是敌人，可能和特里尔差不多，是个男巫。
“克劳利，从小就给布兰达带迪士尼米奇耳朵玩的长腿叔叔，如你所想，也是个魔鬼。”克劳利低头让墨镜略微滑下鼻梁，露出那双黄色的蛇瞳，显露出非人的身份。然后他立刻把墨镜推了回去，显然是在隐藏这一点。这让布鲁斯立刻联想到了布兰达，布兰达就能完美隐藏在人群中，这也许和她人魔混血的体质有关。
这不是布鲁斯第一次遇到未经预约的深夜来客，在韦恩庄园的不速之客列表上，克劳利目前比火烧屁股的克拉克不那么让人头疼，但远不如瑟琳娜可爱。
他请克劳利移步隔壁会客室，为自己倒酒时也为克劳利倒了一杯白兰地。
“你是来带走她的吗？那我希望你能把她带回地狱看管好，人间已经有够多麻烦了。”
克劳利举杯赞同，“没错，我也觉得人间可以更好一点，比如让伦敦的天气好一点。但事与愿违，先生，我是打破你最后希望来的，就连她的魔鬼父亲都不想让她回地狱。”
这倒是让布鲁斯对布兰达心生怜悯了，“魔鬼”、“父亲”，布鲁斯已经脑补出这个混血孩子在地狱多不受人待见了。也许就是童年不幸和家庭教育的缺失，让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对，她可是个魔鬼，大概率是天性如此。
“她父亲怎么说的？”
克劳利清了清嗓子，夸张地把声音放柔和，过于女性化地模仿起了安度西亚斯，为此更加没骨头地瘫在扶手椅里面。
“哦，特里尔，我永恒的眷恋和唯一的伴侣，我就知道你对布兰达没学摇滚这一点不满意。但布鲁斯·韦恩是什么摇滚名家吗？就是个草包富二代罢了，我是教过你人脉的重要性，但……算了，反正契约也是魔鬼的必修课，她好歹是跟个贵族签约了，而且是杰森的父亲。”
“杰森？！”
布鲁斯克制不住轻声说，面对魔鬼，他应该更沉稳一点。但这个名字，加上布兰达几天前咆哮着对他吼出的话……
“是我把杰森带到地狱的。”克劳利平静地扔下重磅炸弹，“不过别担心，他过得比在天堂更好。地狱公爵唯一继承人的玩伴，正如你刚才听到的那样，布兰达的父亲是个非常特殊的魔鬼，他……有时候比人类更像个人。”
这是个悲剧，环境和人是相互影响的，在遇到特里尔之前，安度西亚斯和其他魔鬼性格上并无区别。他那时就喜欢音乐，但同样喜欢征伐和杀戮，两三百年没有发动战争的原因是周围已经没有魔鬼敢来招惹他了。而安度西亚斯也不是个喜欢和其他魔鬼社交的人，不建立管理体系的话，他自己能管理的领土已经到了上限。
直到他遇到特里尔，克劳利不可能像个摄像头一样事无巨细地了解一切。他只知道安度西亚斯回来后就更加懒惰了，对维持领地的军团彻底没了兴趣，连其他魔鬼的骚扰都不再有任何反应。他彻底放弃了，终日在宫殿里享受享受音乐，装饰自己的寝宫……
地狱里所有生物都是贪婪的，一旦安度西亚斯表现出颓势，他们立刻扑了上来，很快就侵占了安度西亚斯的大部分领地。而炼狱生物自然没什么忠诚可言，安度西亚斯的军团很快就分崩离析了。
至于布兰达的性格……
克劳利觉得自己和布鲁斯说这些有点多嘴了，但他觉得对于安度西亚斯和特里尔这对不称职的父母来说，有人能帮他们照顾孩子也挺好的。布兰达才二十六岁，对于魔鬼来说当然是孩子。
“我不觉得特里尔和安度西亚斯是应为‘想要个孩子’才生出布兰达的，虽然没有证据，但根据特里尔当年并没把灵魂卖给安度西亚斯来看，她是把头生子卖给了安度西亚斯。很聪明的女巫，一来一回几乎没有损失。我觉得布兰达更像是一个必须的代价，或者两个疯子搞上头时弄出来的意外。总之，他们的爱情还没无聊到生孩子那一步。”
布鲁斯很快理解了克劳利的意思，不过他不认为特里尔是如此无情的人。他和特里尔交往不多，但能为女儿写出三人高契约的人不可能是完全冷漠的。不过特里尔确实精于算计，她不是个好相处的合作伙伴。
“你是说布兰达被虐待了？”
“当然不！”克劳利连忙解释，“他可把布兰达宠坏了。但有个小问题，这是我们在很久之后才发现的。安度西亚斯是个很成熟的人，不会因为他人的闲言碎语改变对自己的认知，他以为布兰达也能做到这一点。额……我倒是在人间见过人类幼崽，但他这辈子除了小恶魔外就没见过一米三以下的生物。”
克劳利掏出手机，把之前布兰达发的Vol□□开塞到布鲁斯眼前，屏幕上是布兰达凶悍地一拳打穿墙壁，从墙壁另一端掏出个劫匪的视频。
“看到这玩意了吗？小时候也很可爱的，但可爱在地狱里是骂人的话。那些魔鬼不能吃了她这块小甜饼，但骂她两句、笑话她还是可以的。安度西亚斯物质上没亏待过她，但那家伙非同寻常的脑回路也不可能把精力都放在幼崽身上。”
克劳利叹了口气，试图让自己接下来的话不像恳求。事实上他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布兰达的焦虑和不安，她必须控制一切征服一切才能放松下来的偏执……这都和克劳利没有任何关系对吧？
他觉得布兰达不应该是这样的，安度西亚斯就是个不错的魔鬼，布兰达就和其他魔鬼一样又疯又傻。
“你们人类有什么迷药能让她改改性子吗？别再天天想统治世界了，这多无聊啊，又累又没意义。”
布鲁斯审视着眼前的男人，他说得轻松，却很关心布兰达，下意识观察自己的反应。而自己和他一样，不知该如何对待布兰达。
“你希望我给她找个心理医生，讨论下魔鬼的原生家庭吗？”
布鲁斯冷脸说着吓人的玩笑，其实这确实不失为一种办法。不过哥谭有心理医生行医资格，同时精神上还能接受“魔鬼原生家庭”一词的唯一人选是哈莉·奎茵，现在疯得比布兰达还厉害。
克劳利干笑两声，然后气氛陷入尴尬的沉默，尴尬到克劳利已经想逃跑了。他在心里吐槽布鲁斯天天在外面装花花公子，实际上幽默感诡异，完全没有亲和力，一看就是个没人要的老光棍。
“杰森怎么样了？”
布鲁斯突然开口问，克劳利意识到也许布兰达并没有告诉布鲁斯杰森已经复活的事实。这个可能性非常大，而且布兰达也不知道杰森马上要来哥谭了。他克劳利当然知道，除了布兰达外，安度西亚斯也问过杰森的近况。
杰森在东方，泡完蕴含着魔法的拉萨路之池后被人扔到了深山里的大种姓，现在正拿着大种姓之刃往哥谭赶。克劳利都等不及想看杰森和布兰达的重逢了，那绝对会是一场狗咬狗的好戏。
不过杰森的近况不一定要和布鲁斯说对吧？克劳利坏心眼地想着……
“安度西亚斯人还不错，我是说作为魔鬼还不错。信我的，天堂真的很无趣，会让人得雪盲症一样的无趣。”
布鲁斯好像得到了什么安慰，但就算是安慰，也是种悲伤深沉的安慰。他应该怀疑，却忍不住想相信克劳利说得是真的，去相信魔鬼。知道人死后有灵魂对活着的人来说是种解脱，这也是布鲁斯这几天经常思考的问题，有时候当“活下来的人”并不轻松。
“谢谢。”
克劳利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布鲁斯为什么出言感谢，他摆了摆手，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他可是发自内心认为天堂不是什么好地方，而且这么多年来，他每次见到杰森时那小子都挺有活力的。
还没自己胸口高就拿着剑比划的小布兰达，还有她的小老师杰森，过家家一样讨论“杀死恶魔的最快方式”，多么可爱的一幕。可惜孩子们长得太快，他们早就从可爱转向烦人了。
布鲁斯思考了一会儿，在他思考时，克劳利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随口说着……
“虽然你们签了契约，也别多答应她什么奇怪的事，我们魔鬼可是很会骗人的。不过她在骗人方面没什么天赋……”
“不管是天使还是魔鬼，我们都不能起死回生。尤其你还跟她签了契约，小心她借机弄死你。”
“建议你把契约内容背下来，有脑子的巫师和邪术师都会这么做的。”
……
“我会带她去夜巡的。”
布鲁斯突然蹦出一句，克劳利一时竟想不出这是为了什么。
“请问这是韦恩医生为布兰达定制的控制狂脱敏疗程吗？从兜风开始？看看你把她打下的地盘搞成什么样了，你帮警察查封了不少地下赌场吧。”
“你觉得魔鬼有心吗？”
克劳利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有也没有，我们这被打穿都能活下来。不过我觉得你问得是人性，答案也是没有，这个词都标注是“人”性了。顺便一提，天使也没好到哪去，他们也没有。”
布鲁斯没有否认，但他给出的答案恰恰相反。哪怕布兰达对小狗朱迪的喜爱可以解释为对物品的占有欲或者一时兴起，那奥利维亚呢？
布兰达被禁足在卧室之后，她让奥利维亚带着朱迪离开哥谭去找海伦娜和问者，在自己通知她之前不要和那两个人分开。这难道不是担心奥利维亚的安全吗？
“我只是想让她在夜巡时看看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她把‘羊群中的堕落者’看成一个可控的比例，一个数字，事实上人类社会中没有一个人是独立存在的，我们都有各种各样的负担。”
布鲁斯的话意义不明，不过这不是克劳利操心能解决的事了。克劳利觉得自己该走了，临走前毫不客气地打开了亿万富翁的酒柜，挑了瓶罗曼尼·康帝特技庄园出品的葡萄酒拎在手里。
“我们肯定还会再见的，好好活下去吧，韦恩先生。”
说完他就消失在了空气中，拿到一瓶几万美金才能搞到手的好酒，当然要去和亚茨拉斐尔一起分享了。在配上几块美味的甜点，司康饼、火腿片和葡萄，他们能消磨一个不错的午后。就坐在书店里看着窗外行人来来往往，其他什么都不干。
自从被地狱开除后，克劳利失去了在伦敦的公寓，也许他可以用这瓶酒撬开亚次拉斐尔书店二楼卧室的大门？没人喜欢住在车里，更别提车里除了他还有他的热带绿植。
克劳利可一点都没意识到在面对亚茨拉斐尔时，自己的表现别说“有人性”了，都快能被称之为“有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