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排解相思
沈知安已经睡下了,卧室关了灯,床上被子下一个修长的人影。
应该是睡熟了,门被推开了人连动一下都没有。
林长云话到嘴边,却全都咽了下去。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看沈知安没有醒的迹象。
他想他可能是累了。
林长云动作很轻的关上房门,他转身去洗漱。
沉默的把手上的伤处理完,他小心的把卧室门打开一条缝,然后轻手轻脚的睡在沈知安身旁。
他连呼吸都克制着,平躺了一会,才小心翼翼的靠近沈知安。
他伸手,搂住他的腰,额头抵在沈知安肩头。
闻着沈知安身上熟悉的味道,没有杂乱的香水味充斥鼻尖,让林长云松了一口气。
他还不舒服着,身体却因为接连生病而有些扛不住,在这样林长云觉得熟悉安全的环境里,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疲倦的困意。
林长云很快睡着了。
他睡的太沉了,连第二天沈知安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一觉睡醒病痛仿佛都停在昨天,今天就舒服很多了,林长云长舒了一口气,去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十点了。
手机上有几条消息,但是他最想要收到的却没有。
林长云打开和沈知安的聊天框,一个页面扫过去,寥寥几句还像是公事公办。
莫名的让林长云难受,可却更多的是对如今处境的没办法。
他的手指悬空在手机上,犹豫了很半天。
才发了一句:“怎么不喊醒我,吃早餐了吗?”
石沉大海。
林长云只能想沈知安是在忙。
最好不要是忙着跟温西西调情。
林长云站在洗手台前看自己,生病就是容易变得憔悴。
他伸手捏了捏脸,是不比温西西有胶原蛋白了,温西西看着还有点婴儿肥呢,大眼睛,小虎牙,看在沈知安眼里一定很清纯可爱。
不能想了,不然林长云觉得自己就跟怨妇一样。
云安阁。
店里小徒弟正躺在椅子上打游戏,看着挺悠哉的,一旁还放着吃光了还没收拾的外卖盒子。
林长云走进来,打趣了一句:“你最近挺闲的。”
蒋宁听到林长云的声音,眼睛都亮了,游戏都不重要了,看着林长云:“林哥,你好点没?”
随后又皱眉关心:“怎么看着气色还是那么差,怎么不在家休息。”
说到在家休息这个,蒋宁想到沈知安,顿时起身去整理躺椅:“你还是在这吧,省的折腾,我看着你也放心。”
林长云笑了笑,他去洗手:“我已经好了,哪有那么娇气。下午店里有贵客来,你打扫打扫。”
“什么贵客啊,不会是姓沈吧~”
林长云听着小徒弟这阴阳怪气,都气笑了:“姓陈,陈越苍老爷子。”
“啪——”
蒋宁手机掉在柜台上,清脆一声响,而他整个人已经惊呆了。
“是我知道的那个吗?”
蒋宁都不敢相信的咽了咽口水。
林长云看他那没出息的样,笑着点头。
“林哥,你怎么会认识这种大佬,林哥,你也太厉害了吧!陈老你都能请来,你可真是我的偶像。”
蒋宁立马就欢呼起来了,崇拜的看着林长云,一顿彩虹屁输出。
林长云被他吵的没办法,指挥着他打扫店里卫生。
蒋宁立马勤快的去干了:“林哥,我保证店里一粒灰都没有。看到地板没,我都不拖了,我跪着擦,不然都对不起贵客。”
林长云扶额,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这个活宝,性子还是太闹腾了。
做他们这行,太欢脱可不行,性子必须要沉下来,稳下来。
只有心稳,手才稳。
胃不舒服,林长云中午没有什么胃口,小徒弟给他点的粥,他吃了两口就盯着手机走神。
他跟沈知安的微信聊天框,背景图是沈知安靠在车上抽烟时偏头带笑的看他。
那时候沈知安的眼睛太干净了,只容的下他一个人。
后来想想,林长云想,那应该是沈知安对他爱意最浓的一年吧。
沈知安怎么会没爱过他呢,没有爱,怎么会让一个天之骄子想尽办法的来哄他一笑。
只是后来,是腻了吧。
这花花世界,纸醉金迷,沈知安的爱到底不会为他停留太久。
林长云滑动聊天记录,绿色的长条遮住沈知安的脸,又被他划开,又遮住,又划开。
林长云想起曾经有一阵子,沈知安给他发消息,都是一个字一个字的。
他问他干嘛呢
沈知安说:“我把我云云宝贝设成聊天壁纸了,不舍得让聊天框挡住我云云宝贝的脸,我见不到云云宝贝的日子,要看他的照片排解相思。”
现在别说看他的照片了,怕是他这个人都不想见了。
微信震了一下,林长云立马回神去看聊天框,没有新消息。
不是沈知安,是师父发的消息。
林长云点进去看。
师父:“两点到,时间还早,你睡会。”
林长云回:“好的。”
他又退回去盯沈知安的照片。
蒋宁路过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趴在柜台上看着他:“林哥,这么看能看清吗?这样怎么样,我去定制个全身立牌,就竖在你旁边,一比一比例就跟看真人一样。”
蒋宁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
林长云眼睛还真亮了一下:“行。”
蒋宁本来是阴阳怪气呢,可是摊上林长云这么个恋爱脑,实在是阴阳不下去了,因为林长云眼神太真诚了,让人不忍心伤害。
但是立牌蒋宁真的不能做,他实在是太膈应沈知安了,不管是真人还是立牌,蒋宁看到那张脸就反胃。
蒋宁最后放下手,在林长云的注视下落荒而逃了。
实在是不忍伤害啊,谁忍心伤害这么好的林哥。
要不然说是沈畜生呢,因为人做不到。
蒋宁带着一股踢到棉花的愤怒,上线打了两把游戏。
林长云最后没看了,睡他也睡不着,就去做活了。
只有这个时候他脑子里是没有杂念的,心能沉下来,静下来。
林长云在修一本酸化发脆发霉的古籍医书,他带着手套用竹片小心翼翼的剥离粘连在一起的古籍页面,将分离的页面小心的铺在一张白纸上。
然后用细毛刷点上一层碱水,小心的点匀这张破损的古籍页面,中和纸张的酸性,又用沾水的毛巾像是擀面杖一样在纸张上滚过,这样能清洗碱水,又能将古籍页面擀的更平整。
接着将底层铺着的纸用水浸透,再把古籍一点点的按压,使其吸附在上面,用小竹片小心翼翼的将破损的边缘削薄,挑出毛刺。
最后在破损处点上配纸,再沿着破损处一点点的修补,直到将配纸修的和破损处融合一体,没有多余毛刺。
光是这一步,就是个巨大的工程量,没有个月余他修不好这本医书。
最后的步骤,就是将修补的地方调色,字迹不清的地方,用毛笔模仿着字体小心勾勒。
至于字迹缺失的地方,因为是医书,林长云没有乱动,要等古籍修复好还回去,中医专家们自己琢磨了。
林长云这一张页面破损才修到一半,就已经两点了。
陈老带着顾老,郁老一块来了。
郁风开车送来的,但他堵着气,车停门口,车窗降下来人在驾驶位抽烟,就是没下来,更不朝林长云店里进。
蒋宁时不时看看时间,紧张的不行,陈老这样泰斗级别的人物要来,他这个小菜鸡都快呼吸不过来了。
吓死了,接待平时只能在电视和媒体采访上才能看见的人物。
门口车还没停稳,蒋宁就已经狗腿的跑了出去,又是指挥倒车,又是去拉车门,躬身相请,恨不得把头磕地上。
林长云把手头最后一点做完,也起身出来相迎,他来的有点晚了,陈老已经被蒋宁迎进了店里。
林长云的手就自然而然搭在陈老后背,做了一个朝里请的手势,笑着喊:“师父,顾爷爷,郁爷爷,小店简陋,让你们见笑了。”
郁风透过淡淡的烟雾,见林长云竟然一个眼神也没施舍给他,气的狠狠按了一下喇叭。
这狠狠的一下子,豪车的喇叭声响彻云霄,整条街都听到了。
林长云想不注意都难,他朝门口看了过去。
郁风连个正眼都不给他,低头抽烟。
郁老爷子扭身走出去,举起巴掌,对着郁风的头就狠狠拍了几下:“干什么!干什么你!知道我心脏不好,你还吓我一跳,反了!反了你了!”
“爷爷!”
郁风本来想装个逼,这下好了,脸都丢光了。
顿时恼羞成怒的看着郁老爷子,咬牙切齿的小声:“您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郁老爷子又是几巴掌落下去:“不给你面子你还这样,给你面子你岂不是上了天!”
出了刚才被吓的那口气,郁老爷子才重新走回店里,笑呵呵的:“小子皮的很,不收拾他不行,没点规矩了。”
顾老还帮着说话:“是不小心按的吧。”
“打他不冤。”
几位继续朝里走。
郁风明显看见林长云笑了,他又窘迫又生气,最后耳朵红红的想。
他笑起来怪好看。
第22章 只要你想,他就不姓顾
林长云先是领着在店里看了看。
几位都是行家,能看得出来,林长云这个店的古董也是真假参半,大部分是仿的水准很高的艺术品。
不过也是,真的都在博物馆了,毕竟有些货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他们这一行,就是真有好的,也不舍得摆在店里,那都是私人小心珍藏着。
“这个仿品看着倒真,糊弄那些自认为有点水准的有钱人够了,哪弄的?”
陈老看着一副山水春宫图说。
郁老啧了一声,跟陈老呛:“你是不是点我呢?”
陈老笑起来:“那你要对号入座我可不管。”
“你上次卖我那古董是不是假的,你就说!”
“我什么时候卖过你假货?”
“你卖我的还少,老顾就说不像真的。”
“他知道个什么,你们两个加起来还没有我徒弟懂行呢。”
“你这话你就是卖我假的了!我不干了,我要闹了,这地上能打滚吗?”
林长云眼见着郁老爷子真的要撒泼了,赶紧搀扶着说:“什么物件,微信发我给您看看,我老实,不说假话。”
郁老就是闹着玩,这会看着林长云:“真的?你可别向着你师父。”
“不会。”
林长云给了郁老一个坚定的眼神,
哄好了郁老,林长云又去拍师父马屁:“十个人来店里十个人都说是真的,还是瞒不过师父的眼睛。”
陈老看向林长云:“这你仿的?”
“嗯,我自己仿着玩,是绝不卖不靠这个赚钱的。师父,你放心,我有底线。”
陈老点头,很是欣慰林长云心里是有数的。
见过太多那种有几分本事心里没数的了,多也没什么好下场。
在古玩行里,仿品是忌讳,是害人的。越真的仿品,越危险。
“拿出来我看看。”
陈老用放大镜仔细看过这幅作品的细节,越看越惊艳,细节都仿的太好了,不是高手根本就做不成这样。
差点连他都骗过去了。
陈老叹息:“谁教你的。”
他自是不信林长云年纪轻轻,没人教会有这样的本事,再有天赋,也必有高人指点。
林长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很是腼腆:“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师父,不过我答应过不说的,师父别怪。”
“谁没点秘密了,没事。”
陈老也没放在心上,只说:“以后别人问,别说你还有这本事,我怕你被人盯上。”
“知道,我只跟师父说,别人问起我都说是偶然得的,花了大价钱。”
林长云眨眨眼睛,看上去很有灵气,不是个傻的。
陈老就点着他手背狰狞的烫伤疤:“是,你聪明。聪明把手烫成这样,你倒说说,到底怎么烫的。”
蒋宁站在一旁,闻言张嘴就想告状。
林长云赶紧踩了他一脚让他闭嘴,笑的乖巧,把手朝后背藏了藏:“师父别嫌弃了,再说我都不好意思把手拿出来了,我要一直藏着才好。”
“哼。”
陈老看破不说破,又逛了一会,坐下喝茶。
趁着林长云去洗手间。
陈老问顾老爷子:“结果出来没有?人长得像就算了,天赋也这么像,我看肯定没跑了。”
顾老爷子回答:“已经加急了,最快也要明天知道了。”
郁老爷子在一旁说:“我看是不是的也不重要,你跟这孩子那么投缘,干脆认下个干孙算了。”
“我倒是想,可那性质不就变了吗。人孩子好好的,凭什么要认我。要是不是,当个忘年交处他自在些,平白叫人矮一截,就好些不成。”
三个老头压低声音议论,见蒋宁端着切好的果盘回来,就默契的转移了话题
温西西发小从国外回来,几个朋友正聚一起打桌球。
“西西这屁股翘的,难怪沈少喜欢呢。”
温西西放下球杆,玩笑着:“哪有你那金发碧眼的小情人翘,我这才到哪,要论选人还是你骚。”
“烦死了。”
本来气氛很好的,林池却因为没把黑8打进洞而摔了球杆,气鼓鼓的坐在了休息区的椅子上,翘着腿抱着手臂,一副全世界欠他八百万的样子。
温西西跟林池是发小,玩的最好,林池家世在这群人里算是最高的,只因为他外公姓顾。
而顾家独子自从意外去世后,顾家小辈里竟然只有林池这一根独苗苗了,就算是外孙,但是没有孙子可不就是当亲孙子眼珠子疼了吗。
顾家在后,林池就算姓林,地位也不一样。
谁都默认他是未来顾家的掌权人,毕竟他现在就已经跟在顾老爷子跟前做事了。
只是林池骨子里是个纨绔,有点小聪明但是没什么脑子,不然早就上位了。
这会林池生气动怒,温西西自然凑过去询问两句:“池池,这是有什么烦心事?你外公又骂你了?”
林池一开始不说,被哄了几句。
才怒道:“我外公骂我就好了,他是不准备要我了。”
温西西率先夸张道:“啊?什么情况。”
“他遇见个跟我舅舅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说那是他亲孙子,只怕等亲子鉴定结果出来,我就什么都不是了。我就知道,外孙哪有真孙子亲,要是真孙子,我外公能舍得骂一句才见鬼了!”
“真的假的啊?你舅舅不是没结婚吗?哪来一个私生子。”
“我哪知道啊?我也想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哦,说起来,你还认识呢。”
温西西指着自己:“哈?我还能认识了?别是刘和吧?”
温西西笑着把身旁的刘和推出来,笑的肚子疼。
刘和冷哼一声:“要真是我,我刘家祖坟算是冒青烟了。”
林池看着笑的前仰后合的温西西,说了句:“是林长云。”
温西西的笑声霎时停住,眼尾的笑意还没收敛,却看着林池:“你说什么?”
“笑啊,你怎么不笑了?我说,我爷爷的找的孙子,是林长云。沈知安身边那个呆的最久的人,你婚姻路上的绊脚石,林!长!云!”
林池这样说。
温西西笑不出来一点了,面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要是林长云姓顾,跟沈知安联姻的好事,还轮得着他?
在顾家这个姓面前,他温西西算什么东西,他在林长云面前的所有优越感,不都成了笑话。
温西西的确,彻底笑不出来了。
他上去揪着林池的衣领:“你给我过来!”
VIP休息间,温西西面色铁青:“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池看温西西笑不出来了,显得那么幸灾乐祸又无所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只是不敢相信罢了。”
“亲子鉴定结果什么时候出?”
温西西严肃的板着脸。
林池随意的坐下,靠在沙发上交叠双腿,二世祖十足的说:“最快是明天,你我都要完了。”
“不,还没有。”
温西西坐在林池旁边,他小声说:“要是假的更好,但万一是真的,我们也可以让他是假的。”
林池偏头,和温西西对视:“你好大的胆子。”
“不然呢,难道你我都要被一个玩物踩在脚底下?管他是真是假,我们只要让他是假的就行了。谁也不能阻止我结婚,更不能妨碍你上位。”
温西西的神色愈发狠毒:“再不济,就弄死他。”
林池听到这话又看温西西眼中的狠辣,他打了个哆嗦:“这,他要真是我外公的亲孙子,我弄死他,我不敢。”
“蠢货,有什么不敢的,真要到了那个时候,我替你做。但现在,你要帮我把亲子鉴定这件事办好了,听到没有?!这么点小事你要是都办不好,我先掐死你。”
温西西伸手掐住林池的脖子,他眼中的凶狠,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
医院。
温西西去找了他爸爸在这里当院长的同学。
拖了关系,提前得知了亲子鉴定的结果。
林长云的确是顾家流落在外的孙子。
林池也是很震惊:“怎么可能,他竟然,竟然真的是我舅舅的儿子。这怎么可能?我舅舅明明到死都没娶妻,更没和哪个女的不清不楚过。”
温西西心里也是惊诧的,不过很快他就镇定了下来。
训林池:“蠢货,你是你舅舅肚子里的蛔虫吗?他办不办女人什么时候也是你能一清二楚的了,是他的就是他的,我们让他变成不是就好了。”
林池一开始消沉,只是借着由头发泄他不顺的事业,糟糕的心情罢了。
他从来没有当真过。
此时看到亲子鉴定的结果,却是真的慌了。
慌了之余却又残存一丝理智:“我爷爷我妈要是知道了,他们,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那你去承认?让本来属于你的财产,全都拱手让人?林池,你有点脑子吗?”
温西西就要去找他爸的同学安排作假的事情,转身要离开。
林池拽住了他的手腕。
温西西看着林池,他的眼中都是严肃和阴狠:“林池,你敢赌吗?赌你外公要是认回了亲孙子,对你这个外孙还和以前一样,把什么资源都倾斜给你,好的任你挑个遍。”
林池看着温西西,最后他缓缓的松开了阻止的手。
温西西笑的那么轻漫:“他不过就是一个陌生人罢了,只要你愿意,他永远都不会姓顾。”
第23章 以前
林池垂眸,再抬眸时,眼中已经满是冰冷的坚定:“做干净点,要帮忙就和我说。”
“这点事,我能办干净,放心吧。”
温西西进去了院长办公室,林池等在外面,有小半个小时。
温西西笑容满面的从里面出来,跟林池点了点头:“我已经谈好了,这份造假谁来都查不到,神不知鬼不觉。”
顿了顿,温西西又说:“只是有一点,不知道你爷爷会不会多心,换个地方再查一下,你要留意。”
林池点点头:“如果有我第一时间找你。不论如何,这事既然做了,就不能败露,不然我就完了。”
“你怕什么,别说事情不会败露,就是真的会败露。你好歹是顾家外孙,顶多挨顿打,我才是死的最惨的那一个。你看我怕吗?放宽心。”
温西西拍了拍林池的胸膛,两个人对视,温西西先笑,林池后面跟着笑起来。
晚六点。
林长云说定了餐厅,一起去吃饭。
郁风一个下午把这条街溜达完了,跟不少店主打听了一下林长云,得出结论,林老板人好脾气好,他弟弟是个刺头。
林长云还有弟弟,再问问,原来是店里端茶送水的蒋宁。
这会郁风正蹲在街边捏着一根狗尾巴草,逗一只翻了肚皮胖的圆滚滚的大橘猫。
郁风正和它玩呢,就见大橘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爬起来,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到店门口。
在林长云裤脚蹭了蹭,然后倒在林长云脚边。
“小橘。”
林长云蹲下,摸了摸它的耳朵。
郁风站起身,手里拿着的狗尾巴草在风中晃了晃,他走向林长云:“你叫它什么?”
林长云摸猫没说话。
郁风又说:“你看它这体格,怎么也不小吧?”
林长云才说:“我认识它的时候,它很小,那时候它叫小橘。”
郁风:“”
他蹲下来,平视着林长云,一语道破:“你很喜欢这只猫吧?为什么不养,沈知安不喜欢?你就,那么喜欢他啊。”
林长云淡笑:“是啊,我很爱他。有一回我身上沾了猫毛,他嫌弃的说了句,我后来再没抱过猫。”
郁风跟吃了苍蝇一样,脸色难看,过了会他面色铁青的咬牙切齿,最后又冷笑一声。
他伸手把大橘抱在了怀里,尽管大橘挣扎,但他非要强制爱。
弄的一身猫毛也不介意,他还在大橘软乎乎的肚子上猛吸了一口:“他不喜欢总有人喜欢,为了他克制自己的喜好,未免愚蠢。”
林长云笑而不语,站起身,为陈老他们开车门。
郁风抱着猫抬眸去看林长云的背影,眼中都是愤恨。
气林长云在感情里的窝囊,又恼怒这份窝囊不是对着自己。
为什么就不能是他呢。
郁老爷子坐好,降下车窗,看郁风还坐在台阶上,分毫没有来开车的意思。
郁老爷子那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偏头和林长云说:“小云,你会开车吗?”
林长云点了点头:“我来开吧。”
他打开车门就准备上驾驶座了,郁风突然站起身:“这车我可宝贝着,只有我恋人能开。怎么,你要跟我谈恋爱吗?”
林长云就退开了:“既然这样,我就不开了。”
林长云转身,把车钥匙递给小徒弟,叫蒋宁去开他的车过来。
随后他跟车里的陈老说:“师父,我把导航发给你,我跟着郁少车走。”
“别叫他郁少,给他脸了。”
郁老爷子低头四处找东西,最后拿起一瓶矿泉水瓶朝郁风砸了过去。
郁风正看林长云,心说他是真眼里没他啊。
没留神被砸了肩膀,其实不疼,但他故意捂着眼睛,极其夸张啊了一声:“我的眼睛——”
郁老爷子偏头看了看两位好友,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无语。
这演技还能再拙劣一点吗?
就把人当瞎子。
林长云在看蒋宁倒车,还真没注意这边,他低头看了看滚落脚边的矿泉水瓶,好像知道了怎么回事。
他看着郁风:“砸到哪了?”
郁风凑近林长云,他神色痛苦极了:“眼眶,好疼,我会不会瞎了。”
“是眼眶应该不会瞎的,你别动,缓一会,把手拿开试试。”
“你帮我看看我眼睛充.血没有。”
“你睁眼我看看。”
林长云站在原地,毕竟他视力很好,不用凑近也看的很清楚。
郁风就把眼睛睁一条缝:“好疼,我不敢睁开,这样能看见吗?”
林长云摇了摇头。
他不来,郁风就凑近了些:“这样呢,看得到吗?”
“看着,没有大问题,没红。”
郁风一把抓住林长云手腕,拽着他朝身前拉:“你仔细看看,我眼睛,啊,真的好疼啊。”
郁老爷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降下车窗伸出头对着郁风的头邦邦就是几下。
但还是给孙子留着面子,没有拆穿他拙劣的谎言,只是说:“眼睛瞎了就瞎了,你还能不能开车走了,你要饿死你爷爷我。走不走!走不走!”
又是邦邦几下,这次打在郁风手背,打的郁风手背都红了,却没有舍得松开林长云的手腕。
最后还是郁老爷子硬掰开的,郁老爷子跟林长云说:“小云,你上车,我们走吧。”
“郁少他”
“他没事,他皮糙肉厚的。”
郁老爷子推了郁风一把,血脉压制:“开车。”
等林长云上车,郁老爷子才戳着郁风头:“少调戏小云,人家可是正经人。谁跟你似的混不吝。”
郁风气笑了:“爷爷,你可要搞清楚,我跟他到底谁不正经。”
正经人跟着沈知安一跟跟六年,连个名分都没有。
但是郁风没有揭开林长云表面正经下的不堪,不为别的,谁让他爱疼人呢。
郁老爷子骂:“你正经,你正经你装瞎摸人手。看你脑子里就没好东西,你给我老实点,当心你陈爷爷揍你。”
陈老开口:“不是看你面子,我已经揍上了。”
顾老爷子也说:“你那几下打我心里去了。”
郁老爷子戳郁风:“听着没!”
郁风没吭声,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林长云的车。
二十来万,实在算不上多好的车。
就这还跟了六年,沈知安是真不把林长云放心上。跟温西西出去吃饭喝瓶酒,都比沈知安的车不知道贵几倍。
郁风用眼睛一看,就知道林长云日子不好过。
他一边开车,一边轻轻摇头,随后啧了一声。
怎么就那么让人心疼呢,偏他就是爱疼人。
可怜见的。
林长云看郁风的车开的挺稳,觉得他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饭局上,林长云陪着喝了点酒。
郁风坐在一旁,在他喝酒时,凑近他耳边嘱咐:“少喝点。”
亲昵的关心,林长云有些无所适从,最后借口敬酒站起身,跟蒋宁换了位置。
郁风又不是傻子,看得出来他躲他,避嫌呢。
郁风就时不时盯着林长云看,他的目光实在是太难以让人忽略。
但林长云却想起,他跟沈知安还没在一起时,出去吃饭,沈知安也是这样看着他,满满的都是兴趣。
他会在意他说的每一句,每一个微表情。
那时候的他防备也冷漠,沈知安会试探的靠近他,如果他露出反感的微表情,沈知安就会绅士又礼貌的退开。
沈知安就是这样一点一点试探的靠近他,满满的渗透进他的世界,最后侵占他的身心。
然后呢
然后又不想要他了。
林长云垂眸看着杯中的白酒,他的心突然泛起剧痛,想见沈知安这个人的思念到达巅峰的时候,疼痛也就到达了顶端。
让他几乎窒息。
他走不出来,他跟沈知安的六年,他接受不了这结局,有沈知安在前比着,他看不进任何人。
林长云端起这杯白酒,一饮而尽,烈酒入喉,辛辣从胃一直到嗓子眼,呛得他眼尾泛红,他却有一种自虐的快感。
林长云低头看手机,聊天框被他看了无数遍,沈知安没有消息。
是不是在陪着温西西吃饭。
想到这个,林长云痛的手都在发颤,他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拿酒杯时却看到手背上的烫伤,像是提醒着他的身份和不堪。
林长云仰头要再喝,一只苍老的手按住了他:“怎么了?”
林长云抬头,是陈老关心的目光。
那一瞬间,林长云突然想起他过世多年的爷爷,手一抖,酒撒了一身。
林长云起身:“师父,我,我去一趟洗手间。”
林长云走出包厢,他伸手扶着走廊的墙壁,有些累的靠在墙上。
他仰起头,重重呼出一口浊气。
今晚真的是喝多了,情绪翻涌的太过了,还总是想起从前。
人如果一直能活在过去就好了,过去的沈知安,好爱他啊。
耳边有脚步声,林长云有些累的伸手按了按眉心,他不耐的嗓音:“你能不能别跟着我?郁风,成年人应该有分寸感”
林长云偏头,看见沈知安的时候,他瞬间都酒醒了。
慌乱不知所措的站起身,面向沈知安。
第24章 你还不死心?
“知安,我”
“沈哥,在这边呢,你别走错了。”
林长云话还没说完,温西西就从拐角扑到沈知安身旁,去牵他的手。
他们看上去那么恩爱。
温西西注意到沈知安的目光,他抬眸,看见林长云。
那一瞬间,温西西五味杂陈。
因为林长云的身世,又庆幸一切都被他掩藏了下来。
但温西西还是嫉妒,林长云怎么那么好命呢,他怎么就是顾家唯一的嫡孙呢。
一个外孙尚且宠成那样,何况是嫡孙,温西西都不敢想,要是林长云被认回去,过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好日子。
那是随便就能踩死他的存在。
好在一切都被他压下来了。
温西西咬了咬牙,说到底,林长云就是贱命一条,是他现在可以随便作践的命。
林长云就该是这个命。
温西西开口,语气还算亲昵:“林助也在这呀,沈哥,你叫的吗?”
沈知安没回答,他只是亲昵的摸了摸温西西的头:“走吧,不是饿了吗?”
“知安——”
林长云朝前走了两步,他想去抓沈知安的手,可是他注意到沈知安牵着温西西,根本就没有他的位置。
温西西依偎在沈知安身边:“沈哥,你跟林助关系那么好么,他都能叫你知安。”
“他不敢吧,你听错了。”
“怎么会呢?”
温西西停下脚步,他笑的那么甜,问身后的林长云:“林助,你刚才叫沈哥什么?”
林长云捏拳,他垂眸,最后低低一声:“沈总。”
温西西笑的那么无害,跟沈知安说:“喔,沈哥,那可能真的是我听错了。”
沈知安跟温西西离开。
林长云站在原地,注视着那扇关上的包厢门,他的眼眶里满是隐忍的红意,割的眼睛好疼。
却不及心脏千分之一疼痛。
他刚才喝酒时,想见他想疯了,可是这会见了,他却觉得,倒不如没有见这一场。
那样至少还不会那么疼,疼到他想恨,却不舍得恨,他实在还是太爱他了。
郁风等人都走了,才从拐角出来:“都这样了,你还不死心?”
郁风从一开始就来了,看见沈知安他就没出来。
不然林长云会很难做。
林长云心痛的难以呼吸,他朝后仰,后背重重的撞在墙上。
胸腔里的疼痛让他呼吸困难,他长呼一口气,看也没看郁风一眼。
只是因为隐忍痛意,嗓音发哑:“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你这会出来,只会败好感。”
郁风轻笑一声:“你对我还有好感,你不是讨厌我吗?”
“你喜欢我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犯贱吧,跟你一样。”
郁风顿了顿,又问:“你喜欢沈知安什么?他都挽着小三在你面前晃了,你都能忍。你告诉我,你喜欢他什么,嗯?”
林长云听笑了,随后他站直身体,直视着郁风,竟然半分也没输。
他说:“我没有名分的,他也不能算是小三。”
郁风也笑了,气笑的:“这么卑微,你跟了他六年,你说你没有名分。这六年你拿你的付出喂狗?而且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还要继续喂下去。”
林长云叹气,他无奈又疲惫的跟郁风说:“我想啊,可也要我能继续,不是吗?”
顿了顿,林长云有些眼尾发红的说:“你为什么要贬低狗,狗有什么不好的,我要是沈知安养的狗,我还能待在他身边一辈子。可我是个人,他可以说不要就不要。”
郁风看着林长云,许久他都没说话,属于是已经被林长云气的没有脾气了。
他张嘴,似乎是想骂人,最后又忍住了。
才说:“你有病吧。”
郁风训斥的口吻:“你知不知道沈知安带温西西去慈善拍卖会,花了三个亿。你呢,他给你什么了?你那破车开了几年了,都舍不得换新的,啊?”
郁风拽着林长云的手腕,把他扯向自己。
却只换来了林长云的一巴掌。
郁风沉了脸,他盯着林长云:“你能不能别作践自己了?”
“三个亿算什么,他对我好的时候,半条命都是我的。”
林长云挣开郁风的手,他满眼悲凉:“郁风,你这样纠缠我,是想他追我的手段,你要再用一次吗?可我都见过了,所以,我怎么会喜欢你呢?”
“你拿我跟沈知安比?他有我专情半分?老子到现在还是处,他是吗?”
“他跟我在一块的时候是的。”
“他他那时候多少岁,我如今多少岁?”
郁风又说:“我认定了谁,我就绝不会背叛谁,你点头我就可以跟你结婚,立刻马上,沈知安行吗?你敢让他跟你结婚吗?他那个妈能立马死给他看。但我父母会祝福我。一样吗?林长云,你说一样吗?”
林长云朝后靠在墙上,他面无表情的说:“你给我的婚姻再好又如何,你又不是沈知安,你给我的我一点都不想要,也没有兴趣。”
郁风咬牙切齿:“我能掐死你吗?”
林长云摇了摇头。
郁风恼怒:“我真想掐死你,我告诉你,林长云,你没救了!你彻底没救了!”
郁风气的转身就走,他快气死了。
真是八百年不动心,动心就眼瞎看上这么个玩意!
郁风一口气郁结于心,差点没呕出一口血来。
郁风回到包厢,脸色黑沉的仿佛快要滴出墨来,一看就是心情极差。
顾老爷子悄悄问了句:“小郁这是怎么了?刚还好好的,出去一趟谁惹他了?”
郁老爷子扫了一眼:“管他呢,年轻气盛的,每个月不就有那么几天心情躁郁。”
顾老爷子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正聊着呢,顾老爷子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随后说:“亲子鉴定报告出来了。”
“快看看。”
陈老也凑了过来。
顾老爷子神色凝重的看了一遍,不死心又看了一遍,再看了一遍,最后叹息:“不是。意料之中,我就说如果有,他也不可能一个字都没提过,不可能谁都不知道。而且以我儿子的性格,怎么会舍得让孩子流落在外,用尽手段也是要带回来的。”
话虽然是这样说,顾老爷子还是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了下去。
还是郁老爷子想的全面一点,说:“要不换个地方再测一下,多找几家机构,最好国内外都有,再测测呢?”
顾老爷子摇头:“算了,这就是命了。我自己儿子,我还不清楚吗?他本来就是无性恋,哪来的孩子。”
郁老爷子叹气:“万一呢。”
“墓葬塌方的时候,我也想他活着,万一呢,万一活着呢。我日夜祈祷,三天没有闭眼,可结果呢”
顾老爷子端起一杯酒,仰头喝下,混浊的眼睛里都是泪意:“哪有什么万一,一切都是命罢了。”
郁老爷子还欲再劝什么,陈老按住了他,冲他摇了摇头。
郁风听完了对话,有些若有所思。
好一会,无意识的伸手端起酒杯,低头要喝。
包厢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是收拾好情绪的林长云。
两个人刚吵完,郁风还气的不轻。但林长云推开门进来时,他的眼睛还是离不开他。
林长云不说话的时候,给人一种疏离的距离感,难以接近。
他回来的时候,顾老爷子似乎喝醉了,趴在桌子上。
林长云走近了才听见他说:“你们说他好歹也是被培养出来的,怎么就蠢城这样。等我死了,与其让他蠢的把家底败坏完,不如——”
顾老爷子猛地一抬头,看向郁风:“小郁,你来,过来来。”
郁风放下酒杯起身,走到顾老爷子面前单膝蹲下,仰头倾听,温和有礼:“怎么了顾爷爷?”
顾老爷子抓着郁风的手:“小郁啊,等我死了,你就把我那集团从林池手里骗过来,与其让别人骗,不如让你骗。”
郁风哭笑不得:“顾爷爷我成什么人了?这缺德事别人能做,我能做吗?”
顾老爷子喝的一脸通红,握着郁风的手亲昵的拍了拍,听见郁风的话,立马说:“诶?瞧你这话说的,我还不知道你吗?你最喜欢做这种缺德事了。”
郁风:“”
顾老爷子打了个酒嗝,醉的眼前都重影了,伸手要摸郁风的头,都因为重影摸错了地方。
郁风无奈,把头凑过去。
顾老爷子摸了摸,又指着郁风点了点,才说:“比你缺德的我就见过一个,就是沈家那小子!那小子手太黑了。还是你来,爷爷相信你还能给林池留点余地,他要是有什么困难,比如上街要饭了,你就帮衬他一把,别让他饿死就行。成不成?啊,答应爷爷。”
顾老爷子重重拍了拍郁风的肩膀,语气无比认真。
能听出来他是真的觉得林池烂泥扶不上墙,很是失望。
酒后吐真言了。
郁风好笑的点头:“顾爷爷,您还年轻呢,再活三十年不成问题。我笨,到时候我混的上街要饭,要到您家门口,您别说您不认识我就行。”
“你小子,是不是不想帮忙?”
“哪能呢,顾爷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您如今看林池不行,不代表他以后不行,您呀,放宽心吧。”
顾老爷子被郁风三言两语安慰道了,苍老的手抓着郁风的手,又拍了拍。
跟郁老爷子夸道:“老郁,你生了个好孙子。”
因为顾老爷子喝醉了,话多,老人聚在一起又谈聊了好一会,饭局也就散了。
林长云跟郁风一起扶着喝多了站不稳的顾老爷子出门,迎面遇见吃完饭走出来的沈知安和温西西。
第25章 你得不到的我轻而易举
林长云看见沈知安,就算他跟郁风是一左一右站在顾老爷子两边,但他还是心惊害怕,像是做错什么事了一样,松开手。
但沈知安只是淡淡一撇,多一点眼神也没给,就看向顾老和郁老,打了一声招呼:“顾爷爷,郁爷爷。”
陈老他并不认识,但能跟这两位老爷子玩在一起,沈知安还是很给面子的冲他点了点头。
顾老爷子本来醉的眼睛都拉耸着要睁不开了,这会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笑了:“小沈,是小沈啊,好久没看见你爷爷了,还好吗?”
“挺好的,劳您挂念了。”
温西西笑的很甜的打招呼:“顾爷爷,您还认得我吗?”
顾老爷子看了温西西一眼,随后摇了摇头。
温西西就笑的更乖巧了:“我是林池的朋友,西西呀。”
“是你啊,你跟小沈,你们两个在搞对象?”
“是呀,您看般配吗?”
顾老爷子是真的喝多了,虽然看不上林池,更看不上林池的朋友,但还是客套的问了句:“般配,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温西西被问的腼腆一笑,挽着沈知安的胳膊更显的亲昵,他看了沈知安一眼:“那还不是听沈哥的。”
沈知安唇边的笑意很淡,他有着一种在长辈面前的温顺,却并未接话。
温西西又说:“郁爷爷,还没见郁少身边带过谁,这位是他对象么?”
郁老爷子似乎端详出些气氛不对,转移了话题:“小沈动作挺快的,都没听说,竟然这么快连婚事都定了。”
温西西闻言笑的更是甜蜜:“结婚嘛,很挑人的,缘分来了,是对的人,当然是很快的。”
林长云心中骤然剧痛。
他爱了那么多年,那么痛苦,求不到的婚姻。原来换个人,就那么容易,那么简单,那么轻而易举。
原来不是为什么不能是他。
而是,是他的话,就不行。
林长云眼睛生疼,眼眶通红,要兜不住泪意。
他真的太痛了,他以前连想到沈知安会跟别人结婚,都难过的夜不能寐。
更何况是现在,沈知安的结婚对象就站在他面前,甜甜笑着,跟长辈们秀着恩爱。
就像是有一把刀子,一下一下,把他整个人割成一片一片,叫他死了活,活了死,继续痛着。
郁老爷子又不是傻子,这都再听不出有问题才怪了。
连顾老爷子也听出了些不对,不过他没多想温西西的阴阳怪气,只觉得沈家的这个一向眼高于顶,没有想到找个结婚的对象却有些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了。
这炫耀劲,实在是不识大体。
顾老爷子正要找话头结束这场客套。
郁风却看着沈知安,他语气淡淡的:“上次跟在你身边的,我记得不是这个,又换了?”
郁风装作想不起来的样子,扶了扶额角:“上次那个,和上上次的那个,都跟我说要结婚,还有个说见过家长,把日子定下来了。怎么这次又换了一个,到底哪个是真的?知安,你不行啊,你到底跟哪个结婚?你总不能是想着全都要吧?”
郁风轻飘飘的几句话,直接让温西西的炫耀变成了一个笑话。
偏沈知安始终不痛不痒的,也不上心的玩味口吻:“到时候通知你去喝喜酒,你看到哪个,哪个就是真的。”
温西西抿唇,沈知安这样,让他有一种被戏耍了的感觉。
偏他又敢怒不敢言,他知道沈知安是真的敢把他甩了,换一个的。
他跟本就不敢冲着沈知安发脾气,他还怕惹恼了沈知安。
郁风还在继续讥讽,偏他笑着:“那看来,不到新婚夜当晚,你身边就都是变数。你小子,要论玩,还是你会啊。”
沈知安浅笑,不承认也不否认,只说:“顾爷爷,您喝多了,早点回去休息。”
顾老爷子抬手摆了一下:“嗯,不耽误你们小两口了。”
最后沈知安轻轻颔首,算是跟所有人打过招呼,礼貌告别。
他领着温西西跟林长云擦肩而过,林长云克制不住的伸手想去抓他的手。
但是被躲开了,他不显眼的动作,在他跟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抓了空。
就像是突然就抓不住什么了一样,让林长云整个人浑身发冷,打颤。
他转身想要追上去。
耳边是陈老的声音:“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我刚说你都不听。病没好,喝什么酒。”
林长云回神,慌乱的看了一眼陈老,又说:“没事。”
“还说没事,一头冷汗。”
“不是冷汗,是,太热了。”
陈老顺着林长云时不时看过去的目光,看到沈知安上车。
他问:“认识?”
林长云沉默后,点了点头。
郁风也喝了酒,叫了司机来,把三位老人家安排好了。
郁老爷子降下车窗:“你不回去?”
“这才几点。”
郁风看了看腕表:“九点不到,我回去干什么?”
郁老爷子摆摆手,显然懒得管他,车窗又升上去,车开走了。
林长云叫了代驾,他坐上车。
郁风拉车门,车门是锁死的,林长云显然没有带他的意思。
他很疲惫的靠在座位上,跟代驾说:“走吧。”
代驾看了一眼在外面拍车门的郁风。
问了一句:“前男友啊?”
“不是,不用管他,走吧。”
林长云再次催促。
代驾又看了一眼郁风。
郁风已经到驾驶座这边敲玻璃了,示意开门。
代驾不好意思的冲郁风笑了笑,毕竟他是拿钱代驾的,给钱的又不是郁风。
代驾一脚油门把车开走了。
郁风追了两步又觉得没面子,他郁少什么时候要沦落到追着谁的车跑了。
要真是辆豪车就算了,一辆二十来万的小破车也值得他追。
虽然理是这个理,但郁风还是站在原地,快要原地气炸了。
这个林长云,也太不识好歹了,一点也不可人心疼。
他才为了他跟沈知安翻脸,明嘲暗讽怼了沈知安一顿。
林长云倒好了,是一点情也不领啊。
林长云疲惫的回到鹿江湾,胃一阵一阵的抽痛,但是心比胃更疼,让他整个人都更难受。
但好像也习惯了这样的伤痕累累。
林长云站在浴室里看着镜子,镜子里的他,就差把不开心写满了全身。
他以前也有过这样一段时间,爷爷为了他的学费,跟养父争抢存折,被推在地上意外过世的时候。
那是他人生最黑暗的时候,但可能早已经习惯了养父的自私冷漠,那时候烂透了的生活。
他的眼中只有麻木。
可是如今,他却不是麻木,他是疼,他的心很疼很疼。
林长云洗过澡,他捂着胃部,在床上蜷缩成一团。
他木讷的看着房间一处地方,一动不动。
脑海里却回想起今天跟沈知安的见面,温西西的张扬自信,沈知安的纵容宠溺。
温西西的那句:‘结婚嘛,很挑人的。’
跟沈知安结婚,做梦很简单,现实却是不可能。
林长云始终都没有睡意,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了。
沈知安还没有回来,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林长云忍不住,他还是给沈知安发了一条微信:“你什么时候回来?”
石沉大海。
因为不重要,所以不用回了。
是这样吗?
就在林长云握着手机发呆的时候,听到了车的声音。
林长云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他走到窗前撩开窗帘,从落地窗朝下看,看到沈知安的车开进来。
他回来了。
林长云那一瞬间,全部的疼痛和情绪的阴霾都被一扫而空,他不自觉笑起来,高兴的跟个傻子一样。
开心坏了,拖鞋都顾不得穿,赤着脚下楼。
跑到进门的沈知安面前,林长云想不闻到沈知安身上属于温西西的香水味,都难。
但是没关系,沈知安只要还愿意回家就好。
林长云主动走上前,去牵沈知安的手:“你回来了。”
沈知安像是困了,又像是情绪不高的嗯了一声,朝楼上走。
进了浴室。
林长云等在门外,等擦着头发的沈知安出来。
林长云去拿风筒:“我帮你吹头发吧。”
“不用了。”
沈知安坐在床边,拿起手机靠在枕头上,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唇角勾起一抹淡笑,似玩味又似嘲讽。
林长云却被他这个动作刺痛了,回来还要跟温西西联系,这是分开一会就想的慌吗?
林长云把风筒放在桌子上,砰的一声,力道有些重。
在这样寂静的深夜里,就显得有些响了。
惹的沈知安抬头看了他一眼,半响,他端详着他站在灯下不吭声怄气的模样。
轻笑起来:“生气什么?”
林长云都不知道沈知安怎么好意思这样问的。
他生气什么,他不清楚吗?
但林长云张嘴,还是很没有出息的一句话:“你能不能别玩手机了。”
连醋也不敢吃,说完还要找补:“这么晚玩手机,很伤眼睛的。”
他不是发脾气,是关心他。
沈知安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却没有顺着台阶下来,反而咄咄逼人:“你有什么好生气的,我看你在外面不是玩的挺好的。我玩你也玩,你跟郁风进行到哪步了,睡了吗?”
第26章 你连醋都不敢吃吗
林长云盯着沈知安,他有些忐忑,又抱有希望的问:“你生气了吗?”
生气就是吃醋。
他早就该想到的,沈知安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今晚吃饭的酒店,原来是因为吃醋,所以故意的。
沈知安还在吃醋,那就是
还爱着他。
沈知安还爱他!
林长云有些雀跃暗喜的走过去,在床边单膝跪地,他看着床上男人俊美冷漠的侧颜。
伸手去握他的手,跟他解释:“知安,你误会了。我发誓,我跟郁风之间什么都没有,更不可能睡,否则我明天出门就不得好死。”
沈知安轻笑,他看着林长云:“别这样说。”
林长云的眼睛亮亮的,他就知道,沈知安还是在意他的。
舍不得他发誓,舍不得他死。
林长云高兴的起身,抱着沈知安的脖子,温柔缓慢的撒娇道:“知安,你别生气了。你不喜欢,我以后都不见他了。”
沈知安却按着林长云的肩膀,将他推开,他一双眼睛冷漠的看着林长云,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十分平静的口吻:“我不在意这些。”
林长云受不了沈知安这样的眼神,他紧紧抓着他的手:“你不在意我也要跟你解释清楚的。你可以不跟我解释,但我,我要跟你说清楚的。”
似乎是抓疼了,沈知安挣开了手,把林长云搭在他腿上的手挥开了,带着厌烦。
不怎么在意的去拿床头的平板,垂眸看了看睡前要处理的工作邮件,语气平和淡漠:“你什么时候想走,跟我说一声就好了。毕竟你跟了我那么多年,我也希望你有个好的去处,你也明白,我迟早是要结婚的。”
林长云不敢聊了,他怕再聊下去的下一句,就是沈知安说,你走吧。
可他又实在是痛了,他太爱沈知安了,就算沈知安不爱他了,他还是太爱他了。
他不愿意放手。
林长云眨了眨眼睛,看着这样熟悉又陌生的沈知安,他的眼眶有些红,眼睛刺疼的厉害。
他哑着嗓音问:“跟温西西吗?”
“也不一定是他。”
沈知安抬眸,很淡的看了一眼林长云:“总归是门当户对的。”
轰——
林长云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耳鸣的厉害,心绞着疼,让他一瞬间脸色惨白至极。
他有些坐不稳晃了晃身形,用手撑在床上。
已经那么难受了,想起沈知安拿开他的手,不喜欢触碰,他手背碰到他衣角的地方,慢慢的挪开了。
这些年他努力的往上爬,就算他卡中余额富裕,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不错的收入。
但沈知安的家世,是他企及不到的存在。
沈知安名下随便一套房子上千万,而他存了这么多年,都还没有摸到一千万的门槛。
联姻可以助沈知安一臂之力,而他只会把他拉下高台。
他,他怎么可能,跟沈知安门当户对呢。
沈知安是名门世家耗尽心血培养出来的继承人,那是祖辈百年的积累,让他拥有最顶尖的人脉资源,接受最好的教育,耳濡目染上流社会的为人处世,让沈知安一出生就在这社会的权势的巅峰。
而他身后一无所有,爷爷靠收破烂把他抚养长大,就算他考入名牌大学,可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一个人。
年轻的时候可以不在乎,如今成熟了怎么还可能不清楚他和沈知安的差距。
林长云呼吸困难,他觉得很窒息,艰难的说:“看在我跟了你六年的份上,能不能求求你”
林长云深吸一口气,又说:“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能不,能不能祈求你让我,等你结婚那天,再走。”
林长云抬头,他面色苍白,额头都是冷汗,分明十分痛苦。
却装作玩的起的大方一笑:“我想,到那天,祝你,新婚,快乐。”
他强压着,不让声音带着颤抖的哽咽。
沈知安看着林长云半响,才说:“随你吧。”
林长云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落荒而逃,他冲进浴室,靠在门上,缓缓滑落。
沈知安是真的不在乎了,他在他的眼中看不到从前的半分爱意。
林长云捂脸。
可是沈知安从前,很爱,很爱他的呀。
为什么不爱了,为什么不能像他爱着他一样,永远都不变呢。
为何薄情呢。
林长云也不敢调整太久的情绪,怕沈知安要睡了会厌恶他觉得太吵。
他走出浴室,翻到了胃药,吃了一颗。
沈知安放下平板,看他躺下,就关了灯。
黑暗里他们隔着一些距离,就像是林长云怎么也跨不过的阶级鸿沟。
听到沈知安的呼吸平稳了,林长云才缓慢试探的朝他挪动,他轻轻的,缓慢的抱着沈知安。
他闻着沈知安身上衣料沾染的淡淡檀香,洗去了温西西的香水味,还是他熟悉的人和气息。
为什么就不能是他的呢。
那现在是他的也好,多一天是他的也好。
不知道是药起作用了,还是林长云实在是太累了。
在沈知安怀里,他睡的很熟。
沈知安起来时,林长云迷迷糊糊睁眼,随后他从床上坐起来。
像是以前无数个早晨一样:“你早晨想吃什么,我去做。”
沈知安看了看腕表:“已经晚了,不用忙了。”
“对不起,我下次会早一点的。”
林长云有些小心的说完这句话。
沈知安的视线从腕表上移开,抬眸看他,那一刻他可能也想到了,林长云许久没有那么客气了,客气的就像是刚住进他家那会。
像是个刚来新家的小猫咪,小心翼翼却温软可爱。
但是很快,沈知安的目光就移开了,他走向衣帽间。
林长云赶紧跟上,给他搭配好了衣服和配饰。
想给沈知安穿丑一点,免得他太招人,却没有那个胆子。
他有些面无表情的为沈知安整理好衣领,却在抬眸时带着温柔的笑意:“晚上回来吗?”
沈知安低头,一个似吻非吻的姿势:“怎么?”
“刚整理衣柜看到上次买的套装,还没有穿给你看。”
沈知安没答晚上回不回来,只单手楼了下林长云的腰,说了句:“知道了。”
送走沈知安。
林长云想,他至少还是对他有性趣的。
如果真的一无所有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留住他了。
林长云想起沈知安的那句知道了,又突然惊觉,沈知安对他和对温西西的态度,好像并没有什么两样。
他想笑,最后却神色越来越冷漠。
他怎么配跟温西西一样呢,温西西还能闹个小脾气,他敢吗?
他闹脾气沈知安惯着他的日子,早就过去了。
现在的他如履薄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入冰窟里彻底淹死了。
偏他甘之如饴。
林长云准备回去再睡一会,被子上还有沈知安的气息。
就收到陈老的微信:“长云,醒了吗。A市博物馆邀请我去修复一件文物,你想去吗?”
林长云看到陈老的微信,他就知道,这是个很难得的机会。
不是跟着陈老,他哪里有资格被这样知名的博物馆邀请,他就算小有名气,可也只是做熟客生意,在圈子里知名度并不高。
但是跟着陈老出去,认识的人脉,见识的东西,可就提升他的眼界和身份了。
林长云看着微信,他眼中满是动容。
脑海里却想起的是沈知安带着些笑意的那句回答:“知道了。”
沈知安晚上会回来的,他如果要回来,他哪也不想去。
林长云太想跟沈知安修复一下他们这段残破的感情了。
沈知安还误会着他跟郁风,就算沈知安表面上不说,可万一心里还有隔阂呢。
这段破碎的感情,还需要他小心翼翼的维持。
林长云深吸一口气,打字回到:“抱歉师父,我可能去不了。我的胃坏了,要在医院打几天针。而且我的手伤着,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您还要带着我,给您添麻烦。”
陈老回的很快:“那你好好休息,反正这样的活多,我下次再带你。”
“谢谢师父。”
林长云放下手机,他看着窗外,心里却有些难受。
他也想去,可他的生活感情实在是太一团糟了,他也没有心情去。
林长云店里都没去,他睡到了下午。
起来就开始准备晚饭,他给沈知安发去了一份菜单,问沈知安:“想吃什么?”
林长云以为沈知安不会回他了。
却没有想到沈知安隔了许久,回了一张图片,他在他拍的菜单上面勾选了好几样菜,都是比较难做,耗时又费心的。
沈知安:‘送来公司。’
林长云也没有觉得麻烦,只笑着回:‘还是那么挑嘴,知道了。’
沈盛集团。
温西西看着林长云的回复,他放下手机,撑着下巴看沈知安办公,眨了眨眼睛。
跟沈知安说话时故意带了些俏皮:“沈哥,林助他说你挑嘴呢。”
见沈知安没有什么反应。
温西西又说:“沈哥,林助做饭好不好吃啊?你经常吃他做的饭吗?”
第27章 答应过我的你都忘了
沈知安正在看文件,本来皱眉,闻言似乎想起什么,他点了点头:“他做饭,不说好不好吃,总之,很合我胃口。”
“哇哦,评价那么高,那我可一定要尝尝了。”
温西西一脸期待的样子,随后他接工作电话。
走到一旁,说工作的事了。
温西西家是他姐姐管公司,温西西对经营公司不感兴趣,他玩音乐,有个自己的工作室。
偶尔他会上一下节目,平时就写写歌,发发专辑,也会签一些有潜力的歌手带着培养商业价值,帮他赚钱。
反正混不下去了,他还可以回去继承家业,他就是玩。
不然岂不是显得他太混吃等死。
鹿江湾。
林长云亲自开车去超市采买食材。
沈知安在吃上面一向很讲究,他不吃辣,重油重盐都不行,不喜欢甜味,酸可以但不能太酸。
有怪味的不吃,豆制品不喜欢吃,可以接受姜味但不能吃到姜。
却要求菜一定要好吃,甚至米饭都一定要软糯正中,太软太硬都不会吃。
沈知安是北方人,但他有点偏南方口味。
林长云做菜的时候食材就选的很上心,因为好的新鲜的食材,才能更大价值的保留本身的鲜美。
买完,林长云推着购物车到地下停车场,他刚把食材放进后备箱。
手机就响了,郁风的微信。
林长云看到这个名字,才想起来他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忘了把郁风拉黑了。
于是林长云挂断视频通话,但是他刚挂,郁风就又打过来。
林长云皱眉,这次挂了迅速把郁风拉黑。
世界都清净了,他翻到郁风的手机号,一气呵成也拉黑了。
等东西修好了,他可以用店里的号码联系郁风来拿。
拉黑了就是不会被轰炸了,一路上都安安静静的。
林长云一边开车,又在停车等红绿灯的时候想起来。
他跟沈知安第一次吵架,他很生气的把沈知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是真的准备老死不相往来了。
具体是什么原因,林长云都有点想不起来了,毕竟是六年前了。
但是记得他真的挺生气的,而且心真的狠,说不理就是不理沈知安,说断就是要断了,没有半分留恋。
孤傲又倔强。
但是沈知安很卑微,用支付宝跟他联系,问他:“明天是你爷爷的祭日,我白菊都买好了,你还带我去吗?”
那时候他根本就没有理他。
沈知安厚着脸皮带着一束祭奠的白菊去了,站在爷爷的墓前搂着他说:“老爷子,你放心,以后我来照顾小云。我保证把他照顾的好好的,不让他受一点委屈。”
沈知安又郑重其事的给他爷爷磕了三个很响的头,眼中满是认真和坚定的保证:“他跟我在一块,您就放心吧。小云他没了爷爷,以后我当他的亲人。”
林长云记得他当时哭的稀里哗啦的。
沈知安为了哄他,又说:“爷爷,就是小云脾气不太好,您能不能说说他呀。让他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我找他一次可不容易了,这次还是借着您的光,我才能见他一面。”
他当时被他搂在怀里,狠狠锤了他几拳,却什么脾气都消了。
林长云看着红灯变绿灯,他踩着油门朝前走,看着这红绿灯,就像是看着时间洪流冲刷而过。
时过境迁之后,什么都不剩下。
如果时间能永远停在最好的时候就好了,怎么就
走到如今了呢。
六年,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
就像沈知安,没有预兆的,突然就不爱他了。
把他一个人留在原地,困在过去,走不出来。
林长云把车停好,看看腕表的时间。
这些菜都花心思花时间,他不敢耽误,甚至连过多回忆过去的时间都没有。
就马不停蹄的做好了菜和汤,装进保温食盒里,给沈知安送去。
沈盛集团。
沈知安真正的助理江才看到林长云,出来相迎:“林哥。”
“沈总在里面?”
“在的。不过”
江才有心想要提醒,不过看林长云的很开心的样子,又不忍心开口。
林长云看他:“不方便吗?在开会。”
他想沈知安在开会,都没朝别的方面想。
却不知道沈知安带着温西西在办公室已经一下午了。
江才只微笑低头:“您进去吧。”
江才看着林长云的背影,想有些事情还是要林长云自己看的开才行,谁也帮不了的。
沈知安走进总裁办公室,看见沈知安,他眉眼里都是温柔:“知安,趁热”
林长云的话还没有说完,温西西就从书架后走出来,他也很是高兴的道:“林助来了,太好了,我早就饿了。”
随后温西西有些羞赧的看了一眼沈知安,才跟林长云说:“沈哥说你做饭好吃,今天叫你给我露一手呢。”
林长云的笑容从看到温西西的那刻,就僵在了脸上。
随后他像是受了委屈,挨了打的猫,瞬间就看向了沈知安,想要寻求撑腰和帮助。
但沈知安只是放下文件,淡声说了句:“送过来吧。”
温西西像是主人一样,指挥着林长云:“林助,麻烦你了,就摆在这里吧。”
见林长云站着不动,温西西刻意提醒:“林助?”
这两个字那么刺耳,怎么,在沈知安心里,他就是个做饭洗衣的老妈子。
林长云深吸一口气,他已经很久没有脾气了,但是这一刻,他真的想把菜淋在温西西头顶。
实在是太吵了。
温西西就跟故意的一样,凑到林长云面前,耀武扬威:“林助,把菜摆在这里,你听到了吗?”
林长云神色冷冽的看向温西西,在这里跟他装什么傻白甜呢。
温西西接着林长云的眼神,他笑的更加恶毒和肆无忌惮:“林助,你傻站着干什么?”
林长云把食盒放在桌子上,随后打开。
他辛苦了这么久,沈知安当然要吃到,至于温西西。
没关系,反正沈知安也吃不完,吃不完的剩菜剩饭,喂狗不是很正常吗。
林长云的食盒打开,办公室就都是饭菜香了,他的手艺一向很好。
沈知安还真的饿了,他其实不太喜欢吃外面的菜,这几天也没好好吃饭。
林长云带了两个碗两个筷子,但他不可能给温西西。
他只拿出来一个,说了句:“抱歉,沈总没有告诉我你在这里,我没有准备你的碗筷。”
沈知安坐下了,温西西坐在他对面,看着他:“沈哥,那怎么办呀?”
“还能怎么办?你别吃了。”
沈知安轻笑一声,带着些故意的逗弄,说道。
温西西就撑着下巴,他直勾勾看着沈知安:“行,那我就看着沈哥吃。沈哥吃饱了,我就看饱了,毕竟秀色可餐。”
林长云站在他们身旁,就这样看着他们调情,他好像看见了他跟沈知安的曾经。
那一刻,林长云真的动摇了。
他自以为的六年深情,是不是从头开始,就只是一场虚幻。
沈知安也许从未动过心是不是?
只有他一个人在沈知安为他编织的虚假深情里弥足深陷。
他的眼睛不是对着他深情,而是因为他长了一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
沈知安低头发了个消息,没一会江才拿着碗筷进来。
温西西才终于尝到了林长云的手艺,尽管他不想承认,但的确是很好吃。
可是那又怎么样的,沈知安找的事结婚对象,又不是厨子。
沈知安吃饭时不说话,他的教养很好。
温西西知道就没吭声,
林长云看着沈知安吃完一顿饭,放下筷子,然后看了他一眼。
他想扯出一个笑,可又实在是笑不出来。
最后只温声询问:“沈总,今天的菜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吗?”
他垂眸,一幅温顺恭敬的样子。
沈知安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长了些,才转头去问温西西:“你会做饭吗?”
温西西正想说这个呢,刚好沈知安给了他机会:“沈哥,你知道的我不会做饭。不过这不是问题,这年头优秀的厨师太多了,沈哥你说想要什么样的,我都给你找来。”
温西西就是要告诉林长云,他自以为是的感动,其实在沈知安面前一文不值。
林长云做饭做的好吃,可这天底下做饭好吃的厨子太多了,谁都可以取代他。
做饭做的好吃,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沈知安点头:“你说的挺有道理。”
随后他低头看了看腕表:“饭也吃了,我晚上还有个跨国会议,让江才送你回去。”
“沈哥刚不是还说去我工作室看看,让我唱歌给你听的。”
“临时加的。”
沈知安也没多解释,只是江才已经进来了,送客的意味很是明显。
温西西也不敢耽误沈知安正事,他起身朝外走了两步。
忽然察觉不对,他停住脚步,回头看向还杵在那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林长云。
温西西皱眉不悦:“你还不走吗?”
林长云勾唇浅笑,他话语毕恭毕敬透着打工人的卑微:“沈总还没下班,当助理的怎么敢走?哪有总裁加班,助理下班的道理?”
第28章 让我多陪陪你,求你了
但是看向温西西的目光却是那么挑衅。
就仿佛在跟温西西说:你还是太嫩了。
温西西看向沈知安。
沈知安靠在沙发上,他竟然正在看着林长云,眼中满满都是那种兴趣。
温西西心中警铃大作,立马就说:“沈哥,我临时要去一趟工作室,车忘了加油了。让林助把这里收拾一下,送我过去吧。”
说完,温西西冲沈知安甜甜一笑,又假模假样的补充了一句:“方便吗?”
沈知安没说话。
林长云就更显的温顺和毕恭毕敬,半蹲在沈知安面前,伸手要收拾桌子。
沈知安抓住他的手腕,林长云就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两个人对视,彼此都带着心照不宣的调情。
沈知安食指在林长云手腕内侧勾了勾,才说:“让江才送你过去,林助留在这,我有东西要教给他。”
傻子才看不出来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江才会意的上前:“温少,我送您,这边请。”
温西西死死瞪着林长云,那眼神满是阴狠和妒恨。
他跟着江才走了两步,回头。
看见沈知安单手捧着林长云的下巴,他将他的下巴抬起来,居高临下的俯视打量,眼中和摩挲林长云下巴的手,都满是玩味。
林长云垂眸,温顺也乖巧,抓着沈知安的手,贴在脸颊边,然后轻轻在他掌心里歪头。
他单膝跪地,那么虔诚的臣服。
温西西咬牙,他还没走,沈知安就已经被林长云勾搭走了。
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本来是羞辱林长云,怎么反倒最后羞辱的是他自己。
温西西快气炸了,脸都气青了。
江才都走出门了,看温西西还在里面杵着看,那浑身的恶毒满的快要溢出来。
而反观林长云,从始至终都游刃有余。
江才第一次察觉,温西西和林长云的差距。
林长云不愧是能在沈知安身边呆六年的。
这个温西西,江才看他很悬,不是家世好点,对上林长云,哪有胜算。
江才只好再次去提醒没有眼力见的温西西:“温少,沈总一会要开会了。”
开会,沈知安开个屁的会!
一个二个都把他当傻子,当他看不出来沈知安想睡林长云。
温西西走出总裁办公室,玻璃门在他身后自动缓缓合上,隔绝了他和里面的世界。
温西西神色阴狠冷漠的看着江才,随后又笑:“江助跟林助的关系好么?”
江才低头,挺毕恭毕敬的带路:“认识的比较久了。”
“那就是关系不错了。”
江才一笑,没回答,只伸手为温西西拦着电梯。
温西西胸腔中一团火,这个江才是什么意思,是站队林长云的意思吗?
温西西才第一次审视林长云跟在沈知安身边的时间,不是六天,不是六个月,而是六年。
六年沈知安都没换了他,温西西再看不上林长云,也要承认,他是有点本事的。
就像今天,一顿饭就把沈知安勾走了。
温西西拿出手机,找到林淑的微信,想联系,却顾忌的看了一眼江才。
哼,他有的是办法,林长云再有本事又怎么样,到底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比不得他光明正大。
等他跟沈知安结婚,两家达成合作,有他红色背景的舅舅震慑。外面这些阿猫阿狗,都要死。
只要他能跟沈知安结婚,还愁管不住他,现在忍耐就忍忍吧。
温西西想清楚这些,气又顺了,他高傲的抬头挺胸,走出电梯。
总裁办公室。
温西西走了,林长云觉得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沈知安收回手,林长云就垂眸收拾桌子上的碗筷。
收拾到温西西用过的,他直接就扫进了垃圾桶。
沈知安看到他这小动作,一笑,才问:“忙活了那么久,饿了没?”
看来沈知安是知道这些菜活精细,不太好做。
以前感情好的时候,林长云煮菜,沈知安会帮忙打下手,他倒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
林长云的确是饿了,但沈知安跟温西西吃过的,他才不会碰。
他刚要把盘子里的菜都倒进垃圾桶,沈知安握着他的手腕,把半推半就的林长云搂在腿上。
他把玩着他的手,捏了捏。
才在他耳边低声轻语:“洗了澡来的,这么香。”
林长云被沈知安这么一哄,心里那点气早就消了。
他转向沈知安,看着他:“好吃吗?”
“那要是真的评价,不如你。”
沈知安慢条斯理的正经喊了声:“林助。”
只是眼中满是不正经的看着林长云。
林长云轻笑,很快配合的从沈知安怀里挣扎着起身:“沈总,你不能这样。我是你的助理,我是正经人。”
沈知安站起身,走近林长云,他低低的一声:“哦?那怎么办,我不是正经人。”
“可是,不行,我不愿意。”
“那行,我不喜欢勉强人,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告诉我。”
沈知安勾了勾林长云的耳朵:“别让我等太久。”
他真的坐回办公桌后面了,一副认真办公的模样,一开始假模假样的,什么东西都没看进去。
但林长云没动静,沈知安就真的处理起来剩下的事了,毕竟他是真的很忙。
他认真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临时要开个小的视频会议。
他跟林长云说:“别杵那了,过来帮我做会议记录。”
林长云还真的拿着文件夹过去了,只是他竟然是半跪下捧着文件夹拿着笔准备做记录的。
沈知安职业病犯了,想说他,现在谁还用笔记录。
不过会议开始了,他没来得及。
沈知安在这边开会,林长云就低头速写。
一时间气氛很好,两个人都很认真的模样。
沈知安开会投入,就没管林长云了,然后他就感觉到林长云的笔尖点到了文件夹之外,他的禁区点。
沈知安快气笑了,这个玩意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怎么小招数那么多呢。
心里像是被小猫挠了一下,又疼又痒,但是面上更显得正经。
视频会议里的高管就见他们总裁的椅子朝一旁侧了侧,沈知安正经的脸上眉头微皱,过了一会,用手撑在额头上,挡住了露出来的侧脸。
然后深呼吸了一下,似乎是在调节呼吸的节奏。
再然后,视频就中断了。
沈知安按着林长云的后脑勺,他难以自制的抓了抓他柔软的黑发,最后又松开。
指尖在林长云唇边扫过,没入别的地方,等差不多恢复了,一切就刚刚好可以放心纵情一场
林长云醒来的时候,已经半夜了,他起床重新洗了澡。
走出休息室,沈知安正在开一个跨国小会。
见林长云出来,他就结束了。
林长云坐在办公桌上,撑着桌子看着他:“你放心开会,我没有体力给你捣乱了。”
“你不是厉害着?服软干什么?”
“那不是你更厉害吗。”
两个人相视一笑,林长云看向落地玻璃墙外的夜景,他跟沈知安有很多这样的夜晚,都很美好。
放松,愉悦,做完亲密的事后,相视一个眼神都觉得从身心上的亲昵。
很舒服的夜晚,沈知安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如果时间就停在这里,让他死在这里跟沈知安一起,他该多圆满。
沈知安在发怔的林长云耳边打了个响指:“还不饿?”
林长云才看向沈知安,乖乖的模样:“饿了。”
沈知安翻阅手中的文件,才说:“忙完这点,就去吃宵夜。”
等沈知安放下平板,发现林长云正坐在落地玻璃前发呆。
林长云在回忆过去,他第一次到沈知安办公室的时候。
也是这样做完了。
他蹲在玻璃前,傻傻的在想这个玻璃应该是防窥的吧,他跟沈知安的时候没有想那么多,这会却怕泄露隐私了。
那时沈知安很喜欢逗没见过世面的他,那是他的情趣之一。
沈知安学着他的样子,蹲在他身旁,用手敲了敲玻璃,告诉他:“这玻璃是不防窥的。”
那时候他吓一跳,当时就害怕的看着沈知安,脸都红了,问他:“那怎么办?”
沈知安耸了耸肩:“没什么大不了的,就上个热搜,头版头条。说深夜两男子厮混,不拉窗帘,或者说的再难听一点,说我们不知廉耻,不要脸面,寻求刺激,有裸露癖好。”
当时他脸都吓白了。
沈知安拍着他的肩膀告诉他:“没事的,人这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他还假惺惺的安慰他:“怕什么,我不是陪着你吗,记者又不会只拍你的脸不拍我的脸,你想是不是?”
“可是你在我身后。”
“无所谓,会给我们打马赛克的。”
当时他真是吓的脸都白了,提心吊胆不安了好几天。
最后是他因为这个生沈知安的气,责怪沈知安也不拉窗帘。
他不理他了,沈知安才说实话,根本就没人拍的到他这高端定制的防弹防窥玻璃。
想起这些,林长云唇角带着笑,只是眼中却几分苦痛。
沈知安把椅子移过去,坐在林长云旁边:“怎么老走神,想什么?”
林长云在看向沈知安的时候,眼眶瞬间就微红了,他抓着沈知安的手,嗓音近乎于祈求:“知安,就不能晚几年,再结婚吗?”
第29章 无人知他痛苦
“让我再陪你几年,好不好?”
他满眼期许,奢望他能心软。
沈知安却收敛了唇边的笑意,他挣开林长云死死攥着不肯放开的手。
林长云只觉得心都空了一块。
沈知安神色有些冷淡的看着林长云,他就仿佛是个局外人一样,清醒又冷漠的隔岸看着这把他放了,然后收不住的冲天大火。
火光映照在他脸上,他却无动于衷,显得那么冷血又无情。
隔了一会,他很冷静的开口,就像是跟林长云讲道理:“我要给你多少年呢。”
就像是一场理智又平静的分手。
林长云垂眸,眼泪顺着眼尾滑落,可他却连哽咽也不会。
“再给我几年,那时候我更成熟些,一定,就能放下了。不会,像现在这样,不舍得”
他学着沈知安的冷静口吻,跟他交谈和商量,才不会显得他在无理取闹。
沈知安只说:“几年?”
林长云立马就说:“十年。”
他那么理智的分析:“十年后你也才36,是正好收心的年纪。”
沈知安没说话,从喉骨溢出一声轻笑。
林长云有些慌了,是十年太长了吗?
那:“四年,四年后你正好三十,三十而立。”
沈知安似乎是觉得林长云很可爱,他伸手摸了摸林长云的头:“别想这些了,现在不就很好吗,走到哪是哪。何必这样痛苦,两个人在一起,应该是要开心的。”
林长云却还在祈求:“一年呢,就一年好不好?”
他已经不在乎失态了,他早就没有了尊严。
沈知安看着林长云,有些冷了脸:“别让我觉得你很烦。”
林长云单手捂着眼睛,他跪在沈知安面前,嗓音沙哑呜咽,却压的极低,像是根本就不敢问,却控制不住:“为什么,就不爱我了,为什么”
以前是会在冬夜等在他宿舍楼下一整夜的人,怎么就变得不爱他了。
林长云想破头也想不明白。
把头低的更低,他近乎于匍匐在地上,嗓音里满是受伤和痛苦:“知安,对不起,对不起你以前最爱我的时候,我不懂事,我伤害了你好多的爱意。怪我,所以现在是我的报应吗?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要被报应到什么时候,你才会重新爱我?我真的,好痛啊好痛好痛啊”
为什么突然就不要他了。
这更像是一个虔诚臣服的姿态,看着昔日爱人痛苦成这样,沈知安眼中却连半分感同身受也没有。
他单手拽着林长云的胳膊,将他拽起来,拿起纸巾给他擦了擦眼泪。
然后说:“去吃宵夜吗?”
林长云看着沈知安,很快,他就用力的点头。他顺着这个台阶走下来,因为他不走下来就真的没有了。
他现在会察言观色,他越来越知道沈知安的耐心是有限的。
一家24小时营业的茶餐厅。
林长云的手放在茶杯上,看到沈知安拿着手机回消息。
刚才的争吵就仿佛没有发生过。
年少气盛的时候吵架总想吵出个结果,恨不得戳穿对方,扎好几个血窟窿,最后吵完了又像是互相取暖的小兽一样抱在一起,舔舐伤口。
如今却不敢吵了,别说吵了,问也不敢问。
那怎么办呢,数着日子过,现在还过的下去,等真过不下去的时候
真过不下去要怎么办?
离开沈知安吗?
林长云光是想想都觉得窒息。
做不到,他根本就做不到。
无解,怎么走都是错的,怎么选也是错的,清醒的时候每一分钟都是错的。
那就不要清醒。
林长云翻看菜单,点了不少沈知安喜欢的,又跟服务生说了一下沈知安的忌口。
出来吃饭沈知安从来不操心这些,他盯着手机不知道看到什么,竟然极轻的笑了一声。
林长云拿着茶壶给沈知安倒茶,提醒他:“忙了一天,别看手机了,伤眼。”
别跟温西西聊了,以后结婚了还愁没得聊吗?现在就不能属于他一会吗?
可他说话就跟空气一样,沈知安根本就不予理会。
一顿饭两个人吃的没什么交谈,沈知安要么就在吃东西,要么就看手机,有时候回两句。
林长云一开始还找话题聊,后面也沉默了。
吃完饭,林长云买了单。
准备走的时候,沈知安的电话响。
林长云瞥见备注是妈妈。
是陈淑。
沈知安伸手,没接,挂了。
隔了一会,他的微信消息就好几个提醒。
林长云看出来了,沈知安原来不是跟温西西聊,而是在回陈淑的消息。
但林长云并没有觉得松了一口气,反而更觉得压抑难受。
这些年,林长云都不受陈淑的待见,他也知道,沈知安跟他在一起,也是顶了很大的压力,就算他没有名分。
陈淑的电话又打过来。
沈知安不好再挂,就接了。
包厢很安静,林长云能听见陈淑的声音,他听见这个声音就本能的害怕。
陈淑显然不满意,不开心的斥责:“多说你两句就嫌我烦了,你还要为那上不得台面的玩意顶撞我多少次?你说实话,是不是又跟他在一块?”
沈知安看了一眼林长云。
林长云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的垂眸,实际上放在桌子上的手却恐惧不安的收紧。
就像是接受审判,却不知道自己的结局是如何,有一种命脉捏在别人手里的窒息感。
沈知安没承认,也没否认,只说:“这么晚了,您还不去睡。”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被谁勾走了魂。”
陈淑顿了顿,似乎叹气了一声,才说:“算了,我也不想管你这些,你心里有数就行了。我给你打电话是告诉你,明天回来一趟,我给西西准备了礼物,你拿给他,态度好点。都要结婚的人了,还这么让人不省心,尽早断的干净,听着没?”
“您放心吧,我有数。”
结束通话,沈知安起身,跟林长云说:“走吧。”
林长云站起身,他跟在沈知安身后。
在沈知安打开车门,要上车的时候,林长云站在台阶上。
秋日越来越萧瑟寒凉夜风吹在衣着单薄的他身上,让他觉得浑身都是冷的。
他突然问沈知安:“要是我的家世再好一些,你是不是就会和我结婚了。”
沈知安回头,他看了一眼站在夜风里,仿佛快要碎了的林长云。
许是他的身形太过单薄了,让沈知安心生了几分怜悯,于是他开口:“你不必纠结这些,你要是喜欢。我们相处的这些年,你就当是结婚了,也没什么区别。”
林长云走下台阶,他怔怔看着沈知安:“怎么会没有区别呢?你妈叫我上不得台面的玩意,你朋友提起我永远都是,你妈不喜欢的那个。怎么,会一样呢?”
沈知安只呼出一口气,像是无奈的叹息,散在风里。
他问林长云:“你想表达什么?”
林长云看着沈知安,张嘴,他想表达什么呢。
沈知安真的不知道吗?
他想要他娶他,和他结婚,他想要名正言顺。
这些都没有,那他想要沈知安不要离开他,那没名没分也无所谓,只要沈知安晚上还回家睡觉,还把他在的地方当家。
林长云张嘴,喉咙堵成一团,说不出一个字。
他太清楚了,他要的,根本就得不到。
说出来,除了加速他跟沈知安这段感情的结束,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如果沈知安能娶他,在他们最相爱的那两年,就该给他了。
没有给,以后就都没有了。
沈知安最爱他的时候,也不过是回家睡觉。
现在沈知安不爱他了,也不常回家了。
等他彻底不回家,他们就该结束了。
又是一阵冷风吹在林长云身上,让他冷的直打颤。
林长云堵的厉害,根本就说不出话的喉咙,挣扎了许久,才沙哑苦楚至极的挤出一句话:“很晚了,回家吧”
跟耗干了肺部的氧气一样。
鹿江湾,林长云显得那么沉默。
难得沈知安在他身边,林长云应该开心的,他应该要挤出心情来哄沈知安,或者使劲浑身解数,好缓解他们之间岌岌可危关系的。
但林长云却分外沉默,甚至从下车到睡觉,没有再跟沈知安说过一句话。
他心里很清楚,他这样给沈知安脸色看,沈知安会不开心,会很久都不回家。
毕竟外面温西西年轻漂亮,手段多,永远笑着会逗弄哄着沈知安开心,还有陈淑助力支持着。
而他呢,他就打点六年的感情牌,还给沈知安摆一张死人脸。
败兴的很。
林长云坐在床边,扯了好一会唇角,却没有办法笑出来。
甚至他嗓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喉咙跟肿起来堵着一样,别说开口说话了,他连呼吸都快呼吸不上来了。
他坐在床边,而身后是已经毫无心理负担,呼吸平稳,陷入沉睡的沈知安。
这偌大的房间,痛苦的只有他一个人,这漫长的夜,他的痛苦挣扎,无人可见。
第30章 你开黑店
这样的夜晚,他度过了太多次,却好似,一次比一次难熬。
第二天,林长云听到沈知安起床了,但他睁开了眼睛,又闭上了。
其实,沈知安没有那么需要他。
不用他给他搭配衣服,不用他给他做早餐,不用他送他出门
沈知安的生活,并不会因为缺少他,而有任何的改变。
从始至终,是他离不开沈知安,而不是沈知安离不开他。
林长云闭上眼睛,他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有。
等到别墅安静下来,沈知安已经离开了。
林长云像是昨晚那样坐在床上,他拉开了窗帘,秋日的阳光穿透进来,那么刺眼。
林长云伸手挡了挡阳光,他从指尖的缝隙里去看阳光,和窗外黄了叶子的银杏树。
云安阁。
今天是周末蒋宁也没什么事,就来店里了,毕竟他虽然是林长云的徒弟,也是店里的店员。
林哥给他发工资的,老翘班他也良心不安,再者,他也没有对象。
与其在宿舍睡觉打游戏,他宁愿到店里。
毕竟店里的网可比校园网快多了。
蒋宁刚把早餐啃完,准备打开电脑开黑。
店里感应客人进店的门铃就叮一声。
蒋宁握着鼠标的手一顿,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心里骂骂咧咧,才七点,哪个客人那么不懂事。
但是蒋宁还是面带微笑的站起身,十分有打工人的职业素养:“您好,欢迎——,林哥!”
蒋宁一下子从柜台后跑过来,眼睛都亮了:“林哥你最近来店里很勤快啊,你死去的事业心开始攻击你了?难道,我要跟着你走向人生巅峰了?六位数的车我能全款说买就买了?”
林长云看了一眼蒋宁这个活宝,沙哑着几乎听不见声的嗓音问:“你又看上哪款车了?”
他轻轻咳了一声,只不过沙哑的嗓音没好到哪去,听上去说话更费力:“有点出息,往八位数的看。”
这玩笑没掉地上,但蒋宁却已经心疼坏了,根本就不抖机灵了。
忙给林长云倒水:“嗓子怎么了,昨天我听你给我发语音,都还好好的。”
林长云摆手,摇头,示意他不渴,他不喝。
放下东西,林长云就去了屏风后的工作台,准备开始工作。
蒋宁一看他工作狂这样,就知道他绝对心情不好。
林长云心情不好,跟那姓沈的撇不开关系。
蒋宁看着林长云,有心想劝说,可林长云根本就不是个能劝的。
蒋宁更讨厌沈知安了,气道:“林哥,你这嗓子,不会是跟那姓沈的吵架,吵的吧?”
林长云低头整理工具,闻言动作停了一下。
“我也想跟他吵,可你看我敢吗?”
林长云沙哑着嗓音,这腔,就像是下一秒就要哑了。
说话是真费劲。
这窝囊劲,还是那个憋屈的味道,到底什么时候能站起来。
蒋宁替林长云冒火,也不知道林长云都是怎么忍的。
有心想跟林长云争辩两句,想叫他清醒清醒,但是心疼他的嗓子。
蒋宁气呼呼在网上买药,买了不少缓解喉咙去火的药。
等送到了,拿给林长云,见他专注,又亲自递到他嘴边。
林长云忙完手头这点活,哑着嗓子跟蒋宁说了句:“谢谢。”
蒋宁把冲泡的金银花放在一旁,板着脸:“少说点话吧,还嫌不够难受的。比我还大几岁呢,当哥的人,那么不会照顾自己。”
林长云听着蒋宁抱怨的话,笑着低头继续忙活上次的那个古籍修复了。
郁风下午的时候,发微信问蒋宁:“林老板在不在店里。”
蒋宁存着私心,看了一眼还在忙的林长云。
回了一句:“今天一天都在店里。”
郁风回了个OK的手势。
果然没有一会,郁风开着车就过来了。
进店直奔林长云的工作台,他明明没来几次,却对店里熟的蒋宁都怀疑,他是不是半夜撬锁进来过。
郁风伸手在林长云的工作台上敲了敲:“敢把你客户拉黑,你胆子大了,想卷货跑路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我那个瓶子值多少钱,信不信我告你诈骗,让你进去坐两年,正好戒戒你这恋爱脑。”
林长云连眸都没抬,手中动作更加小心。
郁风盯着他专注工作的样子,他很急,但是知道林长云这是在工作。
他们这行是个手艺活,一旦开始了不好被打断,细较下来,有时候温度湿度都影响最后的效果。
文物修复师手里的东西是宝贝,他们这双手更是宝贝。
思及此,郁风就看向林长云拆了纱布,但是烫伤疤痕还是显得狰狞的手背。
眉头瞬间皱起来,虽然看了那么多次,但是看一次还是心疼一次。
沈知安到底是怎么狠得下心,把他的手弄成这样的。
郁风又看林长云动作,越看越大气也不敢喘,生怕一个呼吸吹过去,都破坏了那破烂古籍。
郁风盯着看了许久,看的眼睛都疼了,看到一页破烂在林长云手下,化腐朽为神奇,慢慢复原的干净整洁。
带着浓厚的历史痕迹,在历史中被毁坏,又在林长云的手中被修复。
这一幕其实很神奇,郁风本来是兴师问罪的。
结果一不小心就看了半个下午林长云工作。
还越看越专注。
直到林长云累了,停下手头的工作,仰头按了按颈椎和眼角。
他端起一旁的金银花茶,准备喝,被郁风按住了手腕。
郁风皱眉:“喝凉的你也不怕伤胃。”
林长云挣开他的手,就是一身反骨的把凉的喝了进去。
郁风气笑了:“胃不好,难受的还是你自己。”
见林长云关了工作台的灯,走出屏风。
郁风跟在他身后:“我的花瓶你修了没?我想问问你进展,你就把我拉黑?你们开什么店?黑店吗,这样对客户。”
林长云走到躺椅旁,他躺下,闭目养神。
蒋宁带着耳机开黑打游戏,根本就没听这边。
郁风站着,林长云睡着,他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会。
去林长云的茶台后坐下了,开始烧水泡茶。
他一边洗茶具,一边说:“聊这些不感兴趣是吧,那聊聊你感兴趣的。你跟沈知安是怎么认识的?”
林长云沉默。
郁风说:“你不想秀恩爱给我这个追求者听?好让我知难而退。”
见林长云还不理。
郁风就又说:“我也是倒霉,看上谁不好,看上你了。这么多想和我两情相悦的,我偏偏找了一个铁石心肠的。”
郁风吐槽:“是真倒霉,我非要拿我爷爷的花瓶干什么,拿了我又送这个花瓶来给你修,多跟你讲了两句话,我就不可自拔的看上你了。你说我倒不倒霉,那个花瓶一定是来克我的。不是我爷爷喜欢,这破花瓶修好了,我也立马砸了它。”
林长云似乎终于忍无可忍的睁开了眼睛。
他从躺椅上起身,看着郁风,眼神冰冷。
那一瞬间,郁风是真的怂了,倒茶的手都停了,茶壶悬在半空好一会,能看的出来他面对林长云眼神时的压力。
郁风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这么没出息,他也不知道他怕林长云个什么。
可他就是在林长云的眼神下怂了,毫不夸张的说,当时腿都要软了,但另一条腿却。可耻的硬硬的。
就是他越凶,他越喜欢,郁风想自己也是犯贱。
林长云看郁风,他真的忍无可忍,哑着嗓子也要训斥他:“是松石绿釉粉彩缠枝莲纹瓶。”
郁风傻了,随后笑了起来,忍不住的那种。
笑的林长云冲他翻白眼,真的有厌蠢症。
郁风笑个不停,却还不忘了关心:“你嗓子怎么了,哑成这样。”
林长云实在是觉得他好烦,没好气道:“给沈知安,口的多了。”
郁风当即就不笑了,笑不出来了。
甚至脸色有些黑。
随后有些怒:“你还气我粗俗,你比我又好到哪去,跟我端什么架子。”
林长云没甩郁风,知冷哼了一声,哑着嗓子也要骂他:“文盲。”
可见郁风把林长云烦坏了,惹的林长云一肚子气此时压不住了。
郁风把袖子一捋,那架势真的要揍人了:“你说谁文盲。”
林长云还敢生气。
他这么好脾气的一个人被他逼的都想揍人了,可见林长云多气人。
“谁问我说谁。”
“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
“打,正好我把你送牢里,治治你的眼睛。”
林长云坐在躺椅上抱着手臂,冷冷看着郁风怼。
郁风站起身,又坐下:“你这脾气,也就敢在我面前横吧。你有本事,去沈知安面前横一个我看看?”
郁风见林长云板着脸不说话。
他拿出手机:“我这就跟沈知安视频,你继续横我看看。”
视频通话的声音响起。
林长云哪里还有刚才凶巴巴的样子,他躲在了躺椅后面蹲着,藏了起来。
又怕不安全,蹲着挪动,跑到了柜台外面继续蹲着躲。
又哪里还有之前嚣张的气焰。
他面无表情的蹲了一会,郁风站在了他面前。
林长云仰脸,看到郁风手机镜头里的自己。
第31章 沈知安的爱从不上头
然后是郁老的声音:“小云啊,你跟郁风在一块呢。”
林长云站起身,拿着郁风的手机,不得不打招呼:“郁爷爷。”
“嗓子怎么哑成这样了。”
郁老爷子关心的问。
林长云还没回答,郁风抢先开口,凑到镜头前:“爷爷,这个我知道,他口”
郁风话还没说完,林长云已经顾不得别的了,一巴掌拍在他嘴上,捂住了嘴。
然后林长云冲郁老爷子笑了笑:“最近熬夜上火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林长云拿着手机走远了。
郁风顺势靠在柜台上,看林长云举着手机温柔笑着说话的样子。
还是说实话顺眼多了,小东西不给教训不行。
林长云跟郁老爷子寒暄完,结束了视频通话。
然后一秒变脸,他板着脸,把郁风的手机狠狠拍在柜台上。
郁风:“”
好凶。
林长云指着门的方向:“出去。”
郁风玩世不恭的从口袋里,拿出另一台手机:“信不信我真的打给沈知安。”
林长云仰着下巴,半响,重重呼出一口气。
看着郁风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好好跟我说话。”
“沈知安会吃醋。”
“他还吃这个醋?他自己不左拥右抱的。”
“就是我最讨厌他那个样子,我才不想变成他那样。”
林长云沙哑着嗓子说完。
郁风沉默了,随后他倾身,凑近去看林长云:“你是有点气节的,但真的不多。”
郁风打开手机的相机,他把镜头对着林长云:“你看过你自己现在的样子吗?为了一个注定要和别人结婚的男人,你值得吗?”
“用不着你来可怜我。”
林长云的手扶在柜台上,态度始终冷淡。
郁风举着手机:“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很可怜。”
蒋宁打完游戏,看他们两个凑那么近,一时没敢过去。
趴在柜子上暗中观察。
林长云的神色很冷,他点头:“行,你不走,我走。”
他转身就朝门外走。
郁风却喊住他:“要不要做一场交易。”
林长云脚都没停,心狠的让郁风害怕。
郁风又说:“你不是想和沈知安结婚吗,我可以帮你。”
林长云的脚步硬生生停住了。
郁风才又说:“玩个游戏吧。”
林长云站着没动。
郁风走到林长云身后,缓缓又说:“与其这样每天痛苦消沉,得过且过,不如你打起精神来去争一争。我可以帮你,用我所有的资源。”
“为什么。”
“我说了,我是真的心疼你。”
“说条件。”
“其实没有什么条件,你在赌我也在赌。你如果赌赢了,我祝你幸福,但如果你输了,我要你接受我,和我结婚。”
“我不和你玩这些,感情不是买卖。”
“为什么不是买卖,你以为沈知安就喜欢温西西吗,不过是他有个好舅舅。他们也不过是商业联姻罢了,都是交换品,温西西想要沈知安的权势,沈知安想借温西西背后的资源再上一层楼,彻底坐稳沈盛一把手的位置。”
“你说沈知安不喜欢温西西?”
“我说了那么多你就听进去这个?”
郁风站在林长云面前,他低头看着他:“你的眼界太低了。你可以考虑一下这个赌约,没有我的支持,你没有跟温西西一争的实力。”
郁风见林长云不说话,又低头,他的声音里满是蛊惑,却轻声质问:“我给你提供机会,你都不敢去争。是你从一开始就很清楚,你六年的感情,争不过温西西的家世,是这样吗?好卑微呢。”
林长云闭上眼睛,随后又睁开,“你能怎么帮我?”
“坐下慢慢聊。”
郁风给林长云倒了一杯茶。
林长云说多了话,嗓子难受,低头喝茶润了一下嗓子。
郁风才说:“首先,你也不能太卑微了,太卑微的爱是廉价的。你越卑微,他越不会在乎你,我需要你做出改变。”
“什么改变?”
“你要尝试离开沈知安。”
“我做不到。”
林长云想也没想就回答。
郁风无语,随后说:“你不做出改变,你最终还是要离开他的,到时候你可连争的机会都没有了。”
蒋宁也凑了过来,搬着个小板凳坐在一旁疯狂点头:“是啊林哥,这话我赞同。要是有个妹子成天追着我,被我怎么骂,怎么损,都舍不得走,我也会觉得他好拿捏,不把她当回事的。”
郁风:“”
这小子,是不是点他呢。
林长云沉思了一会,才说:“我不想和你赌这个,这对你不公平。”
“你考虑一下。”
林长云摇头,最后沙哑着嗓子说:“你走吧。”
他理智也清醒,让郁风觉得,竟然半点机会也没有。
随后郁风叹气一声,才直说:“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的目的不纯,甚至我不是真的想帮你。我让你拼尽全力的去争,给你提供机会,就是想看你失败的样子。”
蒋宁看着郁风,他生气了:“你这个人!你也没安好心,你们这些富家子弟是不是都喜欢玩弄别人的感情。太恶心了,林哥说的对,你也滚,以后这里不欢迎你。”
郁风没理蒋宁,只看着林长云:“你真的以为沈知安是因为家世,因为阶级,才不跟你结婚的吗?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从一开始,就只是不想要你了,他玩腻了。”
林长云深吸一口气,沙哑的嗓音都有些破音:“闭嘴。”
“他只是没那么喜欢你,你以为他给你的就是爱了,但实际上你最缺的,恰巧是他最不缺的。他略施小计你就爱的他要死要活,你真的很好骗。”
林长云端起面前的茶杯泼了郁风一脸的茶水,捏着茶盏的指尖用力到泛白:“我和他之间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我们的六年,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评头论足。”
说的太快,林长云偏头咳嗽起来,嗓子像是有刀片割过,痛的他眼尾冒出一些生理性的泪光。
蒋宁赶紧给林长云倒水,给他拍背。
郁风却咄咄逼人,在这场谈判力占据上风:“那你为什么不敢跟我赌?赌没有温西西,没有阶级阻碍,你平等的站在他面前,看他会不会娶你。”
林长云没有说话。
郁风继续咄咄逼人:“我告诉你,你就是再努力十年,他也不会娶你。他连温西西都不会娶,你必须要承认,他就是薄情。”
“好,我和你赌,他不是你说的那样不堪。我跟他在一起六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可你要让我如何跨越这层阶级?”
蒋宁在一旁说:“林哥,你别上他的当,别中了他的激将法。他绝对没安好心,他真心帮你比我明天买彩票中五百万的概率还低啊!”
郁风淡笑,看向蒋宁:“五百万还需要买彩票吗?等我和你林哥结婚,直接打到你卡上。”
蒋宁:“”踏马的,有时候真想跟这帮有钱人拼了。
但是蒋宁立场很坚定:“你给我五千万我也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我绝不能看着林哥从一个火坑掉入另一个火坑。”
郁风没搭理蒋宁,他重新看向林长云:“六年算什么?我跟他从小一块长大,他什么德行我不比你清楚,他脑子里在想什么我大概也知道一些。”
林长云突然很认真:“他在想什么?”
他是真的不知道,沈知安的忽冷忽热,他想破头也不知道。
“他需要温西西背后的资源,跟温西西不过是逢场作戏,但也会觉得温西西新鲜,玩玩的心态。他从骨子里瞧不上温西西,不会跟他结婚,这点就像是你也一样。至于他和你,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但他一开始绝对是见色起意,可能也有些瞬间他很喜欢你,但这些喜欢可以变成物质,资源,他手里有的东西,他都可以给你。但是婚姻不行,他觉得你配不上。再然后就是现在他为什么还不跟你断了,因为他还没有找到合适且干净,而且有感觉的床上伴侣,他还有需求,而你恰好合适。”
郁风轻笑:“他的爱从不上头,跟你不一样。”
林长云垂眸不语。
蒋宁却拍桌子:“那你呢,你是什么好货色吗?你谈恋爱就上头吗?”
“我啊——”
郁风靠在椅子上,他的手轻轻搭在椅背上,目光始终注视着林长云:“我做不到他那样清醒,我也喜欢上头。我跟你林哥一样,我也是个恋爱脑。人哪有一样的,为什么因为我跟他一样有钱,就要否定我的爱意?他薄情,可我骨子里深情。”
蒋宁捶桌子:“你不必强调你有钱!”
踏马的真是烦死这些有钱人了。
有钱就很了不起吗?看不起谁呢,他也是月入三千万多一点的好不好,月收入3000.0000,看到那个点了吗,对就是那个点,三千。
踏马的,蒋宁咬牙,这个世界上真的就不能多他这么一个有钱人吗?
蒋宁诡异的沉默了,然后,和郁风一样看向林长云,等他说话。
第32章 我要争一争
林长云转了转茶盏,低头抿了一口。
才沙哑开口:“我领了沈知安太多爱意和浪漫,以前我不爱他的时候,他都可以追我。他没有放弃过,我也不想放弃,我要一争。”
林长云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温西西那样的都可以,我凭什么没有结局。”
郁风看着又重新活过来的林长云,他眼中都是欣赏。
随后郁风说:“首先,摆脱你现在被沈知安牵着鼻子走的状态。至于身份,可能你不知道,你跟顾爷爷已经过世的儿子长得十分相似,我可以让顾爷爷收你做义子。”
林长云微微皱眉:“是吗?”
郁风点头:“虽然这样说不好,但是顾爷爷很喜欢你,只要你多花点心思。你跟沈知安的婚事,自然有人帮你提。”
林长云眼睛都亮了:“我看顾爷爷也很亲切。”
郁风打断他:“你先别亲切,我说的这一切前提,都是沈知安想和你结婚。他想,你这个身份就够用了。他不想,你就真是顾爷爷亲儿子,也没用。”
林长云有些怔,甚至还没有缓过来,他有身份跟沈知安结婚这件事情。
他甚至大气都不敢喘,怕这是个梦,又怕高兴的太早,一切都会失去。
蒋宁在一旁若有所思:“有没有做亲子鉴定呢?也许是遗失在外的孩子,也不是没可能,极其相似,一模一样,这概率,比我中一个亿还小啊。”
林长云傻了,看向郁风,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紧张和害怕。
他的确是孤儿,可他觉得他遇见沈知安,这辈子的幸运就已经透支光了,这样的事,落不到他头上。
果然他听到郁风说:“不瞒着你,真的做了,可惜不是的。只是相似罢了,这个世界上没有血缘相似的事情,少,但也不是没有。”
林长云松了一口气,随后就想,果然,他的好运都已经在他遇见沈知安的那个下午,用完了,是真的用完了。
郁风突然俯身,他撑着桌子看林长云,眉眼之中尽是温和:“要是输了就要乖乖嫁给我哦。”
林长云没吭声,最后在郁风的注视下,才缓缓点头。
郁风笑起来。
林长云才又说:“我不会输的。”
郁风还是笑。
“林哥,我觉得他的精神状态很堪忧。”
林长云摆了一下手,意思他心里有数。
“我问了陈老,他要去A市出差,我给你订了机票。去做你喜欢的事情,放松放松吧。沈知安那先不管了,我会帮你盯着的。”
郁风看了看腕表,郁风又说:“走吧,时间差不多了,送你去机场。”
林长云眼睛都稍微瞪大了,他好久没有露出这种略显稚气的可爱表情了。
他就习惯的要拿手机给沈知安报备。
沈知安可以不理他,但他不能不跟他报备。
只是字打到一半,郁风就把他手机拿走了:“呐,教你的第一步呢,就是改掉你这窝囊劲。他关心你,一天打八百个电话问你在哪,不关心你呢,你就是被绑架了,下一秒要被撕票了,他也不会过问一句。”
林长云没了手机,他显得有些无所适从,毕竟卑微惯了,刻在骨子里。
一时改不掉了。
林长云跟在郁风身后,又回头。
蒋宁一听林长云是跟着陈老出去,高兴都写满了整张脸,推着林长云的后背:“我早就说了,林哥,以你的本事,早该出去看看了。店里你别担心,交给我,我能看好。”
郁风单手打开车门,冲林长云做了个请的姿势。
他很有分寸,甚至怕林长云介意,都没有开副驾驶的车门。
开的是后座的,让林长云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其实林长云有些不适应,他要弯腰上车时,还是问:“我还没有收拾”
郁风的手搭在他的后背:“没什么好收拾的,出去放松,别想东想西。生活用品,换洗衣服,我都让助理帮你收拾好了。”
郁风上下扫了一眼林长云:“上次抱你,就知道你的码数了。”
这话有些暧昧了。
林长云皱了皱眉,郁风怂怂的把虚虚搭在他后背的手收了回去。
林长云上车。
机场,陈老已经在贵宾候机室等着了,看见林长云来,满眼心疼:“不是病着,怎么突然改主意要过来。真的不用有负担,难受就别去,以后机会多的是。”
这肯定是郁风跟陈老说好了。
林长云乖巧笑了笑,才说:“没事,已经好多了。”
陈老握着林长云的手,皱眉:“嗓子这么哑,你说说你,年纪轻轻身体就那么差,你是怎么折腾的。”
林长云跟陈老相处,总有一种熟悉感,以前他爷爷也是这样念叨。
不自觉眉眼神态就更温柔了,回握陈老的手,安抚道:“就是补的太过,上火了,没事,您别担心。”
“虚不受补,你看你,也不懂的照顾自己。等出差完,去我那住几天,让你师娘给你好好养养。”
林长云正想着怎么推拒呢。
郁风达到:“正好,我也去补补,我感觉最近虚的很。”
陈老瞪郁风一眼:“你心虚吧。”
“哈哈哈哈。”
郁风笑起来,林长云野跟着笑了笑。
郁风把林长云送进登机口,他站在外面挥手。
林长云看着挥手的郁风,脑海里却想起沈知安这样送他时的样子,他还是抑制不住的想他。
林长云趁着飞机还没起飞,给沈知安发消息:“我出趟差。[图片]”
拍了航班信息给沈知安。
想了一会,林长云又发:“如果你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或者说一声。我回来见你。”
下机。
林长云拿出手机一看,沈知安是半个字都没回。
可能把他设置为免打扰了,根本就忽略了他的消息。
不然怎么可能没个信呢。
林长云心里难免失落。
陈老爷子却说:“这次队伍里有个书画修复师,做了四十年书画修复了,手艺很好。我看你书画修复做的不错,可以跟他虚心讨教一下。”
能让陈老说出虚心讨教四个字,可见是非常厉害的人了。
“安全落地了吗?”
林长云忽略郁风发来的微信消息,把手机放进口袋里。
表情难得严肃的点头,认真道:“我知道了,师父。”
陈老满意的点点头,“你的嗓子听着是好些了。”
的确是好点了,林长云摸了摸喉咙,笑着没说话。
先去的酒店。
林长云打开行李箱,发现郁风的助理真的很贴心,什么都准备的很全面,涂抹手的烫伤膏,去疤膏,还有用来遮吻痕的气垫霜。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林长云站在落地窗前看五星级酒店外的景区夜景,他的手在玻璃上敲了敲。
只是,郁风笃定他会输,他却相信自己会赢。
落地已经是半夜,林长云洗漱完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就起来收拾好自己,打开了酒店的房间门,方便陈老过来找他去吃早餐。
他很有礼貌,怕陈老这会还没醒,吵到老人家休息。
毕竟昨天下机已经非常晚了。
却没有想到陈老也是这样想的,八点了才来,发现林长云早就收拾好了。
说了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等多久了。”
“没多久,就刚收拾好。”
师徒二人一起去楼下餐厅吃了早餐,就有专车派人来接了。
林长云跟着陈老到了地方,几位老者已经等在一旁了,林长云是里面最年轻的。
几位老者从林长云下车就诧异的看着他,甚至有一两个特地凑近了去看。
陈老带着林长云打招呼,一一寒暄介绍。
“你这徒弟是明意的?”
“只是碰巧长得相似,这也是冥冥之中的缘分。我也时常觉得,他就是这个世界上另一个明意,本领和长相都相似。”
“老陈,这是老天给你的安慰啊。”
“那我就更不能让明珠蒙尘了,你们说是不是?也还要咱们这些老伙计多教教他。”
“那是,一定一定。”
陈老跟其中一位老者握着手,互相请着朝前走,林长云就跟在他们身后。
到了博物馆的文物修复中心。
其中一位老者领着林长云倒了他的工作台,他给林长云看他常用的工具,马蹄刀,棕刷,毛笔,锥子大大小小,整齐有序,从把柄的光滑可见,都是用了很多年,用惯了的老物件。
但需要打磨的马蹄刀却透着寒光般的锋利,要不然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之前陈老介绍过,这是那位做书画修复四十年的老师傅,杨永老教授。
杨老又问林长云:“练过基础工吗?”
林长云点了点头。
“拿着笔我看看。”
林长云照做。
这所谓的基础功,文物修复师的手跟医生的手一样,是要很稳的。
不然一点偏差就会导致修复的失误。
杨老让林长云拿了半响的排笔,见他手的确很稳之后,笑着满意的点了点头。
“放下来吧。”
杨老把自己正在修复的一副字画拿出来,跟林长云说:“做这一行,慢就是快。与书画相伴,耐心和毅力是必不可少的。我看你心性倒也沉稳,不愧是陈老的学生。”
“您谬赞了。”
杨老轻笑:“书画修复最核心的四个步骤“洗,揭,补,全”,第一步就是洗,你来试试。”
林长云正要上前,电话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是沈知安。
第33章 有点累了
林长云第一次干脆利落的挂了沈知安的电话,在这种时候,他实在是抽不出空。
看着杨老,他虽然有把握,但此时却不敢贸然上手,实在是他看出这幅画的珍贵,是不可多得的文物。
“这,杨老师,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画是明代的产物。”
而且这画霉烂严重,虫蛀斑斑,想要修复,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杨老的确很看得起他,可林长云真的不敢贸然尝试。
杨老却说:“再珍贵又如何,没有我们也就是废纸一张。你放心上手,这是我好友的私人收藏,我跟他关系好着呢。再说了,有我这个老师傅在,你还怕有我救不了的文物么?”
杨老拽着林长云的手:“你就来吧,真修坏了,还有你师父给你顶着天呢。”
杨老用手挡着嘴,小声跟林长云说悄悄话:“叫你师父把他的私库打开,别说一幅古画了,就是半个博物馆他都赔得起。”
陈老闻言立马就说:“老杨,你可别我造谣啊。”
随后陈老冲林长云点点头,示意他可以上手。
杨老就冲林长云挤挤眼,拍着他的后背:“看你师父给你眼神,说给你兜底了,还怕什么。”
“这”
周围围了一圈人,也是真的想看看林长云的水平,想看看陈老收的这个徒弟到底是不是花架子。
林长云没办法,只好无奈坐在了修复工作台后。
只是当他坐下后,眼神就前所未有的专注和认真。他审视着这幅古画,好似透过这幅不知道辗转多少人的一生才流落到此的古画,看到了曾经做画人的手。
此时有人说了句:“这么好一双手,怎么伤了。”
有风趣幽默的老头开玩笑:“老陈你是不是苛待徒弟了。”
“老陈你这做的不对啊,徒弟做的再不好你也不能上刑啊,咋滴,去除封建糟粕没去到你啊。”
林长云本来还专注,闻言实在是不好意思,耳朵红了,忙向着师父解释:“不是师父,是我自己不小心的。”
“哦哦哦,什么,就是你师父罚的。”
“老陈你说你,脾气怎么还是那么大呢。”
这些老头就是逗着小孩玩的心态。
“不是真的不是。”
林长云一张脸都红透了,觉得他师父的名声都要被他败坏了。
陈老知道这些老伙计的德行,端着一盏茶没吭声。
他一副气定神闲的,等着林长云好好发挥,大有一种要炫耀他收了个厉害徒弟的模样。
还是杨老说:“嘘嘘嘘,让不让我们小林好好干活了。”
随后杨老摆手,示意林长云继续。
这次林长云真的专注下来,周围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沈盛集团。
沈知安着实没有想到林长云敢挂他的电话,林长云能有什么重要的事,还挂起他的电话了。
都是24个小时随时待机接他电话的。
江才在一旁提醒:“沈总,会议马上开始了。”
沈知安却答非所问:“林长云去A市干什么?”
江才被问傻了,沈知安什么时候关注过林长云的动向,上一次关心江才都想不起来了。
总之是好几年前了。
突然这样一问,江才人都傻了,怎么沈少自己都不知道。
他一个外人,他手眼通天还是他会做法算卦,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江才低头,立马就答:“我这就派人去查。”
沈知安放下手机,又说:“算了,翻不了天。”
江才跟在沈知安身后,想起什么又汇报:“温少中午说有空,来找您一起吃午饭。”
“说我没空,晚上再说。”
沈知安走近会议室,江才抱着文件夹闭嘴,一脸严肃的站在了他身后。
博物馆修复中心。
杨老指着一处地方,跟林长云说:“这里歪了。”
林长云仔细看这处。
一旁围着的人也跟着看,当即就有人说:“没歪啊。”
杨老很是严肃的虎着脸,说:“偏离了一根头发丝的位置。”
一根头发丝通常等于0.05~0.08毫米。
这真的是很小很小的误差,林长云神色很认真:“那我重新修正一下。”
杨老等林长云小心翼翼的弄完,他看着他额头上的汗,拍了拍林长云的肩膀:“看上去这样的偏差很小,你可能会觉得这样的偏差不影响什么。但实际上,修复过程中就可以因为这一点点的偏差,而导致最终画心经纬偏差,导致修复事故。”
林长云点头,表示受教了。
杨老又说:“所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修复师应该以最严苛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不要敷衍每一份作品。这是对文物的负责,也是对自己的负责。”
杨老严肃完,又夸:“年轻人能有你这样的技艺和心性,已经很不错了。”
陈老等杨老点评完,才盘着两个核桃走近。
他是知道的,杨老的要求很高,人也是个老古板。
他是瞧得上林长云,才会指点他,否则早把林长云赶下来了,要是技术不过关,管林长云是谁的徒弟,他都不会给面子。
他是个只认技术不认人的。
这也是他至今还没收个真正徒弟的原因,跟他学的不少,但没有一个入他的眼。
陈老走过去,杨老正在蛊惑林长云:“你再跟着我学习几年,你这技术全国你排第一,我都认第二。到时候连国外博物馆都要求着你办事,国内博物馆你更是横着走,到时候想盘哪个文物,你就说一句该保养了,还不是随便你玩。”
杨老冲林长云挤眉弄眼:“你再喊我一声师父,当即你就是我杨永的亲传弟子。”
陈老就知道会这样,立马伸手,把林长云拉到自己身后。
瞪了杨老一眼:“又开始了是吧?”
已经不是第一次挖他徒弟了。
杨老心虚的摸了摸鼻子,然后跟陈老商量:“那我当个挂名师父还不行?我真的不想教那些猪了,我心脏病都快气出来了。你知道的老陈,我有厌蠢症。”
“说的我就没有了一样。”
杨老叹气:“实在是这方面的人才太少了,现在的孩子都浮躁,不像我们那一辈,能沉淀的下来。”
两个人顺着话题聊了起来。
林长云一天没停,晚上又是饭局,上了年纪的人聚在一起,白酒跟不要钱一样的喝。
就算陈老拦着,林长云也还是喝了一点,长辈们可以心疼他这个小辈,但他不能不懂事。
等到回酒店有空歇一歇的时候,林长云第一时间拿出手机。
沈知安的未接电话亮在那里,只有他挂的那一通,然后在没有其他消息。
林长云有好多话,好多新鲜事,想要跟沈知安分享。
他拿起手机给沈知安打过去,那边挂了。
林长云好久才鼓起勇气再次打过去,温西西接的:“喂,找沈哥吗?”
那边很是嘈杂,看来沈知安的夜生活还是跟以往一样丰富。
林长云没说话,结束了通话,他拿着手机坐在酒店的大床上发呆。
沈知安从很早很早以前,就不需要他的分享了,不像刚在一起时,总是盯着他说,唇角带笑眼中满是他的样子。
刚在一起时沈知安觉得他有趣,每天变着法哄他多说些话。
后来就总是说:“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吗?”
“我有点累了,云云。”
“这事告诉我助理就行了,他会为你解决。”
“”
他们变得越来越没话聊。
林长云才惊觉,在这段关系里,他对沈知安的了解是很少的,虽然沈知安会哄他,满嘴情话,各种挑逗,但他基本不和他说他的生活和工作。
因为阶级的不同,朋友圈子的不同,他们聊不到一起。
沈知安就是说了,林长云也不认识。
但是温西西就不一样吧。
能聊的来么。
林长云心中攀升起难以言说的痛苦嫉妒,因为他太深爱着沈知安。
他也是有占有欲的,有时候他真的很想把沈知安关在家里,这样,他是不是就能只属于他一个人了。
可是他不能,也做不到。
林长云看着窗外,他不在家的日子,沈知安会更肆无忌惮吧。
就在他准备去洗澡时,郁风的电话打了进来。
林长云挂断,郁风发了一条短信:“我在沈知安这。”
郁风又打过来,林长云接了,他没听到郁风的声音,只听到一片嘈杂。
然后是温西西的声音:“沈哥今天手气好好呀,又赢了。”
郁风把朝后仰,一旁穿着性感的陪玩就上前,弯腰把牌推进去洗。
郁风看向沈知安:“你怎么今天带这个明天带那个的,到底哪个是跟你结婚的。”
郁风这话就是不把温西西放在眼里了。
偏温西西还不好当场发作,他身份到底不如郁风尊贵,温西西虽然是圈子里的人,但他还够不上沈知安郁风他们几个小团体。
这几人,是帝都权势地位的代表了。
温西西懂事的没开口,郁风虽然在商场上略逊色沈知安一些,但他的背景是在场最厉害的。
如果别人还顾忌着他舅舅不敢对他出言不逊,那郁风是真的无所顾忌。
温西西也根本就惹不起他。
被嘲讽了,只能受着。
偏郁风没有停下的意思。
第34章 兄弟,你舔狗啊
围着玩牌的另外两个,虽然不知道温西西怎么得罪郁风了,但都是看热闹脸。
新一轮牌局开始了。
郁风就跟故意刨根问底一样:“要我说,顾家那个林池,实在是愚蠢且漂亮。反正都是联姻,你怎么不考虑考虑?跟他结了婚,你这商业版图又扩充一大片,以后哥几个见了你,还不恭恭敬敬的。”
郁风又笑:“像我这样跟你开玩笑,怕是不敢咯。谁得罪的起你,是不是沈少?”
温西西抓紧了椅子扶手,咬了咬牙,这个郁风。
沈知安丢牌,扫了一眼郁风:“阴阳怪气什么?你到底是想娶林池还是想娶西西?我都让给你。”
温西西登时就轻轻掐了一下沈知安的手臂:“沈哥,你说什么啊。”
郁风看手里的牌,闻言一声轻笑,他想要的确是沈知安的人,但不是温西西也不是林池。
郁风开口:“我要你就给?”
沈知安四两拨千斤,低头跟温西西说:“郁少可比我脾气好,你想不想去他身边?”
“沈哥你说什么啊,你明知道人家只喜欢你的!”
温西西抱着沈知安的胳膊,黏着他,又说:“除了沈哥,我这辈子就不找对象了。”
沈知安看了温西西一眼,又看向郁风。
两人的眼神对视,针锋相对,谁也没让谁。
沈知安缓缓开口:“郁少也看到了,强扭的瓜不甜,你就是扭下来尝尝也寡淡无味,还是别勉强了。”
“是不是寡淡无味,总要尝尝才知道。不能你尝过了,说不好,就全盘否定了。”
“可惜是个人,要是个阿猫阿狗我就送你了。”
“是吗?那真是可惜。”
郁风跟沈知安你一句我一句。
温西西怎么听怎么不对劲,这两个人这劲儿,这话里有话,不像是说他。
难道真的是林池?
温西西低头,给林池发微信:“你跟郁风搞到一起了?”
林池:“?”
林池:“你有病吧,我直的,我跟他搞什么。”
温西西:“那可不一定,他指不定是看上你了。”
林池:“算了吧,他那眼光高的。别以为我不知道,郁风沈知安秦舟黎卓他们背地里没少笑话我,说我是烂泥。”
温西西:“”
温西西:“原来你都知道,还挺有自知之明。”
林池:“废话!我是比不上他们的脑子,可我又不傻。”
林池:“你问这个干什么?”
温西西:“没什么,那我知道了。”
不是林池的话,那就是林长云了。
难怪郁风这么针对他,原来是为了林长云出头。
温西西脸都快气青了,到底林长云走了什么运了。
沈知安眼看着玩腻他了,又攀上郁风了。
就那么招人稀罕,温西西觉得林长云身上,不就那么点清高劲,带着一股子穷味。
哪里比的上他,温西西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林长云凭什么跟他比,拿什么跟他比。
温西西靠在沈知安身边,突然道:“我突然想起来,上次吃饭,看到郁少跟林助在一块,你们私下很熟吗?”
郁风看向温西西,眼神不善:“你想听什么呢?”
温西西一脸无辜的样子,在心里冷笑,话却分外真诚:“好奇嘛。我虽然不做生意,但也知道,身为沈哥的助理,是不是不能跟其他总裁私交过密啊。”
“你在提醒沈少有眼无珠,识人不清吗?”
“我哪就是这个意思了。沈哥,你看他,误解我,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温西西轻轻晃着沈知安胳膊,沈知安出错一张牌,但是面上不显。
他看着郁风:“林助跟你有私交?”
“林助和我有没有私交,你的助理你问我?”
郁风反问。
一旁琢磨着牌的秦舟突然反应过来,郁风跟沈知安这气氛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是为了那位。
秦舟惊的牌都掉了,他慌忙捡起来,又说:“我前天看一个电影,特别狗血,有对发小兄弟,同时看上个人,他们为了争这个人。兄弟相杀,彼此反目,最后一个被捅了五十刀死了,一个死刑了。”
秦舟又说:“你们猜怎么着,那个被他们俩看上的人,那个始作俑者,成了人生赢家。拿着这两个所谓情种的钱,过潇洒肆意人生。”
最后他补充:“你们就说那两发小兄弟傻不傻b吧?真他妈是傻b啊,这不是自己找死吗?说白了有权有地位的,要什么样的找不着啊,非栽同一个人身上!我要是有这样的朋友,我都丢人,我朋友要是干这样的事,与其让他们自己作死,不如我先把他们掐死!”
沈知安:“”
郁风:“”
秦舟转向一旁的黎卓,问:“你就说我说的对不对?”
黎卓:“呵呵。”
沈知安跟着冷笑一声:“呵呵。”
郁风最后:“呵呵呵。”
温西西拍手:“真是有趣呢,不过这种狗血的戏码只会在电影里啦。现实,毕竟都是权衡利弊的。”
秦舟敲了敲手里的牌:“那最好是这样,我真不想丢这个人,丢不起。”
随后他推牌:“胡了。”
性感的陪玩又来推牌,沈知安单手夹着一根烟,他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看着这个性感的男陪玩,打趣的口吻:“你们做这个赚钱么?”
“还行,拿小费的时候赚的多点。”
“拿去。”
沈知安向来大方,那性感的陪玩很是惊喜,拿钱的时候顺便摸了一下沈知安的手。
温西西当时就冷了脸,阴狠的看着那个性感的陪玩。
郁风就开口:“玩腻了,玩别的吧。”
秦舟也在抽烟,闻言问:“你想玩什么?”
“玩骰子吧。”
郁风点着那个男陪玩:“多叫几个人来陪酒。”
男陪玩垂眸,很是恭敬:“是。”
林长云听着那边的混乱。
然后手机突然安静,郁风的嗓音:“放心吧,我给温西西找了个情敌,够他难受的。”
“我谢谢你。”
林长云的嗓音寡淡。
一个温西西没解决,又找个麻烦。
郁风才说:“放心吧,是我的人。他们闹起来,闹的鸡犬不宁,吵死人,沈知安才会懂你的贴心。本质上,沈知安夜想制衡一下温西西,他有求于温西西的舅舅,却并不想被拿捏,那是他的手段。”
“至于我,不过是往里面加了一把火。”
郁风呼出一口烟,才又说。
林长云没吭声,因为郁风懂的很多东西,他甚至都看不破。
难怪他在沈知安面前一直被动,他从来都是不愿意算计沈知安的。
如果一段感情里,只剩下了算计,那算什么呢?
林长云更加寡言,沉默。
偏郁风还问他:“开心吗?”
这怎么回答呢?
林长云直接把电话挂了。
郁风辛苦布局,为林长云做了那么多,心里很是高兴。
觉得林长云怎么也要感谢感谢他,却没有想到林长云那么无情,直接挂他的电话。
郁风咬牙,骂道:“小东西。”
性感陪玩走出包厢,跟郁风交换了一个眼神。
郁风叫他往死里作,死里闹,他显然发疯发的很好。
他不用太有脑子,他能足够让沈知安厌烦就行。
郁风靠在走廊上抽烟,想到林长云的无情,也气啊。
他这么掏心掏肺的帮忙,真贱啊,偏他贱还有人不领情。
郁风正抽烟呢,秦舟走了出来,上来就勒着他的脖子:“不是,你眼瞎了,还是你藏得太深了,瞒着我们偷偷爱了很久?不是,兄弟,你舔狗啊。”
郁风正郁闷呢,闻言上去给了秦舟一肘击。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郁风自嘲,他可不就是个舔狗。
秦舟捂着下巴,疼的眼尾冒眼泪,指着郁风,好半响没说出一个字。
最后怒骂道:“你到底哪根筋搭错了。”
郁风把烟按灭,他轻轻在走廊灭烟石子上转了转烟蒂,才说:“舟儿,你知道那句话吗?”
秦舟捂着耳朵:“我不听我不听。”
郁风抓着他的手腕,把他捂着耳朵的手拿开,很是开心的和他说:“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
郁风笑着走了。
秦舟懵了,傻了,最后骂道:“这个世界终于还是颠了。”
A市。
林长云这几天行程是真的忙,辗转几个博物馆,跟同行交流,切磋技艺,又进修学习,交换心得。
微信加了不少好友,每天忙的脚不沾地,他实在是太忙了,脑子里塞进太多知识的感觉,别说沈知安了。
他连自己是谁都快忘了。
没想待很久,但是踏上回程,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林长云上飞机前,还在回微信的消息,跟陈老说此次行程的心得。
直到真正上了飞机,他才靠在座位上休息。
看着小窗外黑漆漆的夜景,路过城市时,也能看见云层之下,闪闪的万家灯火。
林长云突然就滋生起了对沈知安的思念,不想就还好,一想,被他隐忍压抑的思念,就像是开闸的洪水,奔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他该回家了。
林长云把陈老送回去,嘱咐了几句好好休息。
跟陈老挥手,看着师父离开的背影。
林长云转向司机:“鹿江湾,麻烦开快点。”
第35章 你别生气
鹿江湾是沈知安的私人住宅,外来车一律不会放行。
林长云下车,好在保安认识他,安排了保安巡查园区时用的车,送他到别墅。
林长云很是开心的按指纹开门,一次,两次,竟然识别不通过。
林长云又换瞳孔识别,显示错误。
怎么会。
林长云只好按门铃,同时心中有个不好的猜想,不会是沈知安跟温西西同居了。
把赶出家门了?
光是这样想,他整个人就如坠冰窖。
他的家,没了
他再一次没有家了。
林长云慌了,拼命的按门铃,却没有人回应他。
也可能是听见了但是不理他。
之前他对沈知安的思念有多汹涌,此刻反噬就有多严重。
还好保安没走,林长云赶紧转身,跟保安询问情况,他想扯出一抹笑,但实在是面色苍白的难看。
“沈少经常带人回来吗?”
保安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林长云脸色难看,倒是实话实说:“除了江助有时候来,倒没客人来访。”
“江才?”
“是的。林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谢谢。”
林长云听见保安这样说,心里骤然轻松了一些。
心里也明白,沈知安是跟他生气了。
毕竟沈知安半个月没有联系他,他就也没有找过他。
这在他们在一起的六年里,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沈知安因此生气了。
林长云却是高兴的,他满脑子都是,沈知安还会生气,说明沈知安还在乎他。
他不管自己还有救没救了,只是想到沈知安在乎他的这一瞬间,他就高兴的要疯了。
郁风还是有点用的,至少见效了。
林长云看了看腕表,天也快亮了。
他虽然没问保安,沈知安在不在家,但是从保安的态度来看,应该是在家的。
林长云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满心欢喜,眼底像是融了细碎的星光一样发亮。
只要他安静的等一会,就可以看见沈知安了。
是他不好,他回来的晚了,沈知安睡了,他的确也不应该吵他。
在车上有暖气不觉得,在门口坐了一会,深秋下完雨的天更深雾重。
没一会,林长云身上的温热就散光了,他冷的直打颤。
最后实在是冷的受不了,林长云站起身,躲在避风的墙角。
他抱着手臂搓了搓,又原地跺了跺脚。
好冷啊。
林长云正冷的跑了跑,突然发现别墅的灯亮了,照在花园里。
林长云高兴的跑出去,冲着二楼的落地窗,他挥手:“知安。”
沈知安的身影出现在落地玻璃后,清晰明了,以至于林长云能看见他那双冷漠无情的眸,此时正冷冷注视着他。
仿佛看一个陌生人。
林长云本来高兴挥动的手停了下来,他被吓的屏住呼吸,脸上的笑缓缓消失。
林长云在沈知安的注视下,像是个做错事的被抓包的小孩一样,手足无措。
林长云乖乖站在原地,他冷的难受,却一动也不敢动。
随后他仰头,跟沈知安喊:“我可以站在这里,等你消气,等你愿意理我。”
沈知安转身,灯没关,但是窗户前没了他的身影。
冷风吹在身上,一开始林长云还能抗一会,最后他双手蜷缩放在唇边,轻轻的呵气。
但是他很安静,就这样站在夜色中,直到双腿都站的麻木,浑身僵硬,手指更是一点暖意也没有。
他就这样不知道熬了多久,终于天蒙蒙亮的时候,江才开车来接沈知安了。
最近沈盛很忙,他来接,能在路上跟沈知安汇报一些事情。
车灯晃在林长云身上,他用手挡了一下。
江才一开始还以为林长云是起来晨跑的,他和他点头示意。又寒暄几句,诸如好久没看见你了去哪了之类,林长云有一搭没一搭的回了。
江才还有些纳闷,心说林长云怎么还站在这不走。
看了一会发觉不太对劲,忙下车,语气很是委婉,也给了林长云台阶下:“是门锁坏了吗?林先生在这里等了多久了,进车里暖暖吧。”
林长云摇头,沈知安既然惩罚他,他不说结束,他哪也不去。
江才没办法,就进车里,把毛毯拿出来,裹在了林长云身上。
林长云瞬间感觉到一阵暖意,但是很快他就把毛毯拿了下来,婉拒了江才的好意:“谢谢,不过他很快就出来了,我坚持了那么久,不差这一会。”
江才也能理解,点了点头。
江才坐进车里,隔了一会,悄悄递给林长云两个暖宝宝贴。
他冲林长云眨了下眼。
林长云秒懂,伸手接过,贴在白色冲锋衣外套里面,隔着衬衫,也省的烫伤。
衣服里面,沈知安是看不出来了。
别说,这暖宝宝热力很足,贴上去他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仿佛心情也好了一点。
林长云跟江才闲聊:“江助还用的到这个?”
“昨晚沈少让我送个男孩,他出席活动,穿的少。让我给他买的,我顺手放车里了。”
林长云脸一沉:“温西西?”
“不是。您放心,这男孩很老实,哪次在沈少身边,中间都能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顿了顿,江才又开玩笑的口吻,实际上是跟林长云讲情况:“不过你别看这男孩表面乖巧,我上次去接他,可看见他跟温少扭打在一块,把温少头发都扯下来一把。”
那就是郁风安排的另一位制衡温西西的情敌了,郁风说有些事他不方便做,但是有人可以替他做。
就像是他从来不会跟温西西扭打在一起,但是别人却可以。
林长云轻轻咳嗽了一声。
穿的少会带暖宝宝,私下跟沈知安保持距离,能在沈知安这张脸和身份地位面前,拎的清。
很聪明了。
他轻轻咳了一声,问江才:“温西西没打他?”
江才笑起来:“哪能呢,脸都让温少按着扇肿了。”
“看来我不在的日子,错过了很多好戏。”
江才突然闭嘴,示意林长云身后。
一个眼神,林长云立马恢复状态,他双手放在唇边,轻轻呵气。
挨冻一晚上,楚楚可怜的看向沈知安,朝他迎上去:“知安。”
沈知安没理他。
林长云就跟上他的脚步,绕到他身前,仰头看着他:“不认识我了?”
他直接伸手拦着沈知安的腰:“不至于吧,才半个月没见。知安~”
林长云讨饶,声音软了下来,手沿着沈知安的腰侧,往上走了走。
沈知安伸手,掐着林长云的下颌,他垂眸看着他,却仍是没有生气的样子,只是似笑非笑:“你怎么来了?你的东西没带走,我以为你不要了,就都让人扔了。”
“我出了趟差,有点忙,我联系过你。可你很忙,你知道的,我不敢找你,怕你烦我。可我每天都等着你有空了联系我,你怎么不联系我?”
林长云解释完,又说:“你把我的东西扔了干什么?扔哪了,我去捡回来。”
说着,林长云就更往沈知安怀里靠了靠。
他们两个人毕竟没有闹太大的矛盾,说着话,彼此眼神一对视,一靠近,气氛就有点不太对了。
沈知安把林长云推远了些:“扔了,我也不知道扔哪了。”
“那你再给我买吧,你有钱。”
“你是被哪个男人甩了,回来找我,嗯?!”
“你怎么知道,他姓沈,是个大老板。但他活不行,没你好,我还是想你的三小时,不喜欢他的三秒钟。”
林长云被沈知安推开了也没关系,他自己会贴,他贴在沈知安身旁,手搭在沈知安肩膀上,抬眸勾勾的看着他。
像个优雅的猫儿一样,随后他才说:“这么早,天都还没亮,不再睡会吗?沈少。”
沈知安垂眸,伸手去揽林长云的腰,然后被烫了一下。
林长云还凉凉的手立马就握住了沈知安被烫的指尖,隔了一会,他低头,用微凉的唇瓣吻过。
才说:“让你别乱碰,我可是带刺的,这回你信了吧。”
“的确会咬人。”
江才隔着窗户,看着两个人腻歪的朝别墅里走了。
着实佩服林长云这手段。
这不比那两个打在一块,只会扯头发扇巴掌的强。
江才想起句老话,这就叫什么,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直觉,跟温西西打在一块的那个,是林长云安排的人。
林长云这是开窍了,江才还挺为他开心的。
毕竟他跟林长云是差不多时间出现在沈知安身边的,这些年江才从个懵懂什么都不懂的实习生到如今独当一面,就算他跟林长云没有刻意的交集,也认识这么多年了。
他也是看着林长云一路过来的,竟然也有些惺惺相惜。
江才约么着没几个小时等不到沈知安了,毕竟分开这段时间又见面,干柴烈火的不把彼此烧干不算完。
于是他打开了某乎,继续分享《在豪门给总裁当特助的日常》。
评论区:
“一楼摆碗出售瓜子饮料啤酒花生矿泉水,来把脚收一收。”
“叔,多分享一点,您是我了解豪门圈子的唯一人脉。”
“叔,今天的瓜有点劲爆。”
第36章 不喜欢做什么都是错的
“叔,明明是特助,却成天处理霸总的私人生活,您真是受委屈了。”
“还是喜欢这个一号,感觉他有脑子,不愧是能跟霸总十年的。至于最近的126号和127号,感觉他们两个没有脑子,这个126真的能跟霸总结婚吗?感觉也太不靠谱了。”
“真的,我也觉得,不想126跟霸总结婚。我可不想叔以后分享的都是霸总和126的日常,以及线下偷吃xxx号。”
“我是新来的,昨天刚追完,我只想说,果然,有钱人的快乐是我想象不到的。首先,霸总不会只有叔一个助理,但叔已经接待了127位了,其余三位助理呢,没算上的呢?”
“懂了,霸总是公交车。公交车都没他牛逼,他是高铁吧。”
“他真的没有病吗?”
“当当当,人物关系时间分析图1-127未完版.docx(58.02KB)。据老粉分析,霸总目前只睡过1号一个人。”
“嗯嗯嗯疯狂点头,总之我是磕生磕死这对。这是什么虐恋文照进现实!”
“够了,老子心疼1号,宝宝什么时候醒悟,咱不跟这种人渣玩了/爆哭。”
“好多编辑和媒体私信叔了,但叔都不授权呢。”
“废话,叔给大佬当特助能缺钱吗。上次渣男和1号吵架扔地上那块百达翡丽,都上百万了。”
“叔捡走了吗?还给霸总了吗?”
“开车回去捡的。没有。”
“叔凭本事冒着大雨在下水道掏的,凭什么还?”
“”
江才为了捂好马甲,当然模糊了一些具体的时间和地点,虚构了很多东西。
至于号码,他是按沈知安让他去接待处理过的男孩数目排的,不过大多是逢场作戏用的,毕竟沈知安要出席的场合太多了,有上得台面也有上不得台面的,还有些带着就随手当人情送出去了。
毕竟林长云太干净了,沈知安不想弄脏他。
温西西是126,和温西西互撕的唐凌是127。
沈知安还有事,就算推迟了工作,他也不可能太晚去公司。
两个半小时后。
沈知安给了林长云一个告别吻,就上车离开了。
江才一脸严肃,金丝框下的眼睛很是沉稳冷静,一看就是个很靠谱的总裁助理。
一点也看不出他私下是个5G冲浪爱八卦吃瓜的狗血小说爱好者。
应付沈知安不觉得累,但是当人走了,林长云的疲惫就遮掩不住。
就算他心里清楚,沈知安只是对免费的生理排解来者不拒,这是男人的本性。
但那又如何,总之他还是回了这个家,别人还没住进来。
是他的还是他的。
林长云一觉睡的很长,醒来时秋日本就不太刺眼的阳光已经西下的很是温和,只剩一丝残影。
林长云坐在床上,有些怅然若失。
他下楼想找些吃的,就听见门铃响了。
是沈知安回来了?
林长云眼睛亮了一下,赶紧去洗了把脸,水都顾不得擦就跑去开门。
却看见门外站着陈淑和温西西。
下一秒,陈淑就沉着脸给了林长云一巴掌:“穿成这样勾引我儿子,知安就是被你带坏了。”
林长云口袋里的手机响,睡衣很是轻薄,温西西能看见透过衣服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顾老爷子。
当时温西西的脸色就变得不太好看。
不是亲子鉴定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吗,他还处处小心了,顾老爷子眼看着已经是深信不疑了。
确定林长云不是顾家的孙子了。
可为什么还跟林长云联系的那么密切。
温西西下意识看了一眼陈淑,很快,就稳定下来。
才又发现,许是怕吵到沈知安,林长云的手机是静音的。
他根本就不知道有电话。
林长云挨了陈淑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但是他就像是已经习惯了,垂眸侧身:“阿姨,找知安吗?他不在家。”
他让开了路。
陈淑今天就是来给温西西撑腰的,当然架势摆的足,瞧不上林长云的样子,却仍然端着她名门贵妇的气质。
“知安什么时候也轮得到你叫了。”
陈淑训斥,给林长云立规矩,再次不悦上下打量林长云:“你就是穿成这样待客的,我什么时候见你,你能上的了台面一点。”
这明嘲暗讽的,林长云朝后退了退,他脸上一个巴掌印,却从始至终没有看陈淑。
而是说:“沈少不在,您要进来的话先坐着。我这就去换套衣服,下次,阿姨,下次我会注意的。”
“谁是你阿姨,你当我是保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最后林长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反正不讨陈淑喜欢的他,说什么,做什么,都错的。
林长云最后只好说:“对不起”
对不起阿姨,虽然你不喜欢我,但您儿子,我不能放手。
林长云转身去楼上。
他在衣柜里挑了一下,手指略过那些衣服,最后搭在衣架上。
其实,不管他怎么选,陈淑都不会满意的。
陈叔不喜欢他,就算他再费尽心思,也都是错的。
但是林长云还是选了一套比较正式的,款式简单的衬衫牛仔裤。
装饰的一些小东西,都被他摘下来了。
他把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整理了一下头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林长云想起以前,他还很用心的讨好过陈淑。
不过下场都不怎么好。
现在想想,沈知安虽然会哄他,为他花心思准备惊喜哄他开心。
但是一次也没有,沈知安一次也没有为他反抗过什么,甚至从来没有在陈淑说他的时候,为他辩言几句。
他以前以为是沈知安家世好,教养好,在父母面前,所以格外的孝顺听话。
后来想想,沈知安那样的人,跟听话也扯不上关系。
他不反驳,现在想想,应该是也觉得没必要反驳吧,毕竟陈淑说的在沈知安听来,也都是赞同的吧。
对于沈知安来说,他的确上不得台面,是个见不得光的。
温西西正坐在沙发上,他有意无意的跟陈淑说:“阿姨,这里是知安的家吗?他平时就住在这里吗?”
陈淑笑着握着温西西的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他没有敷衍温西西,只像是跟温西西保证一样。
说道:“没结婚前,他可以有很多家,结了婚以后,他只能有一个。”
陈淑也是一点不藏着,可她也很明显的跟温西西表明她的态度。
言下之意,结婚之前,沈知安可以有很多人,怎么样在外面玩都可以,但结婚以后,必须收心,守着结婚证上那一个。
前提是,这个人是温西西。
林长云藏在客厅的大绿植后面,听着陈淑的话和态度。
专一,沈知安在最爱他的时候还会挽着男模去参加晚宴,事后再跟他解释是逢场作戏。
他六年都要不到的东西,原来,只要结婚两个字,就能达成吗?
门当户对可真好啊。
要是他跟沈知安门当户对的话,是不是沈知安不爱他了,也要守着他过日子。
那,多好啊。
只要沈知安不离开他,他一定可以当最大度的那一个。
林长云垂眸,但他不是,否则陈淑也不会从一开始,就这么看不起他。
陈淑才不会拍着他的手笑着安慰他,陈淑只会用开水烫他的手,用茶水泼他的脸,给他难看。
就像是他脸上这个红色的巴掌印一样,如果可以的话,陈淑应该想一巴掌打死他。
想着想着,林长云就差点嘲讽的笑出声。
他最近的精神状态的确不太好,他感觉他想疯,他快被沈知安逼疯了。
林长云还是转身去了厨房,就算陈淑不需要待客之道,但他不能没有,这是他的礼貌。
林长云端着托盘,上面是两杯咖啡,和切好的果盘。
陈淑目光冷冷的看着林长云动作,等林长云放咖啡杯的时候,她抬手还要掀翻咖啡杯。
这一次,林长云却因为陈老的训斥,始终防备着。
他第一时间闪开了。
陈淑没有烫到他,气笑了:“你倒是长胆子了。”
林长云抱着托盘,看着陈淑,他不卑不亢的微微一笑:“人总是要学聪明一点的。”
温西西大惊小怪的坐在陈淑旁边:“伯母没事吧,没烫到手吧。”
确定陈淑没事以后,温西西才说:“伯母,您何必跟这种人计较。”
“还是你贴心。”
陈淑冲温西西笑完,跟林长云说:“这是我儿子的房子,你收拾一下,从今天开始搬走。”
“我可以搬走,前提是要沈知安和我说。”
林长云仰着下巴,一字一句道。
“可以。”
陈淑拿出手机,当场就打给了沈知安。
甚至开了扩音。
“妈。”
“你在哪?”
“我在开会。”
“那我不耽误你的时间,我在鹿江湾。我最近身体不好,你这里环境好,我想在这里休养,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知道了,我让他走。”
陈淑挂了电话,看着林长云,高傲的姿态和不屑的讥讽。
一个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嘲讽,温西西唇角的笑意更是得意。
看着两人得意的嘴脸,林长云生理性的反胃,恶心,他想干呕。
第37章 在见到他之前,我哪也不去
但林长云还是维持着体面,他开口:“我要沈知安亲口跟我说。”
“这些年你不要脸的赖在我儿子身边,现在他不要你了,你还这么不要脸吗?”
陈淑这话可以说是羞辱了,直接撕开了体面的伪装。
温西西在一旁话都不说,甚至优雅的端着咖啡喝了一口。
他就像是在告诉林长云,很多时候,他都不需要出手,只要就这样安静的坐着,就能让林长云难堪到骨子里,输的一败涂地。
看,他什么都不用做,他只是出身好,他就什么都赢了。
阶级,是林长云跨越不了的鸿沟。
林长云的眼圈发红,眼睛里满是刺疼,但他毫不认输:“在见到沈知安前,我哪也不去。”
“我儿子都让你滚了,你没有听见。”
“那只不过是他敷衍你的借口。”
林长云撑着沙发,他的面色苍白,却毫不畏惧的笑起来:“阿姨,您赶我没用的。您是他妈妈,您的话他不敢不听,他是不会反抗您,可私下他不是这样的。我就是走了,也会住到他名下房产的其他地方。”
林长云深吸一口气,遮盖住胸腔里密密麻麻的痛楚,才把话说完:“与其那样被他秘密藏起来,藏在您不知道的地方,我还是住在这里,更在您的掌控之中吧。您说呢?”
最后三个字,林长云也是嘲讽拉满,带着他毕竟跟了沈知安六年的底气。
陈淑气的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又狠狠给了林长云一个巴掌。
“我不用在这里跟你废话那么多,我很清楚的告诉你,我永远不会接受我儿子身边有你这样的人。你滚不滚,不过是时间问题。”
陈淑带着温西西就离开,像是多呆一秒都觉得自降身份。
林长云面带微笑,他脸上的巴掌印更显得红肿,他却跟一点也感觉不到疼一样。
追了出去,林长云倚靠在门边,跟即将上车的陈淑说:“阿姨,我这样不堪的人,您儿子也喜欢了六年。是六年,不是六天,他硬是顶着您的厌恶喜欢了我六年,您凭什么觉得,婚姻就能管得住他。温少爷,也许你知道有个词,叫偷情吗?”
在陈淑和温西西同时看过来的时候,林长云抬着高傲的下巴,一身傲骨不卑不亢:“从我的家里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砰——”
林长云用力的关上门,他的心跳的快从嗓子眼里冒出来。
他这样沉着冷静的人,也有这样不理智的时候。
可是,好爽。
只是林长云却不知道。
陈淑此时正捂着心脏,一副被气的不轻的摸样,最后她看了一眼紧张关心她的温西西。
她瞬间脑中就有了想法,好一个情人,敢踩在她头上挑衅她。
真以为有她儿子的偏爱,她就没有办法收拾他了吗。
陈淑捂着心脏,随后闭上眼睛朝后仰,故意装作被气晕过去的模样。
温西西看出来了,立马就惊慌担心的喊道:“伯母,伯母!随行医生呢,赶紧给伯母看看!”
因为陈淑心脏动了手术,身体不好之后,是随行带着私人医生的。
私人医生给喂了心脏急救的药,随后检查了一番,又给陈淑号了号脉,感觉是没有大事的。
但是陈淑晕过去,必须要送医院的。
不需要抢救,也要再送去检查一番,确定没什么事才放心。
不然真有点什么,他这个私人医生也担不起。
陈淑被抱进车里,温西西慌乱无措的跟着上车,一直握着陈淑的手,还哭了:“伯母,私人医院就在这附近,您一定会没事的。”
随后温西西故意装作六神无主的模样,给沈知安打电话。
第一遍沈知安没接,温西西给他发短信:“伯母出事了,沈哥快回我电话。”
果然,短信发出去,几乎是瞬间,沈知安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温西西接起来,就开始哽咽哭泣,慌乱不知所措的可怜模样:“沈哥,都是我不好,伯母说要来鹿江湾,我没有拦着她,呜呜呜呜沈哥,怎么办啊”
温西西哽咽痛苦的沈知安眉心直跳,却不是被哭的,而是对陈淑的担心:“我妈怎么了?”
“伯母,伯母被林长云气的心脏疼,被赶出来后就晕了过去,现在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定位。”
“好,沈哥,我马上发给你。”
温西西挂了电话,一边擦眼泪,一边给沈知安发了一个即将过去的私人医院定位。
然后温西西看着陈淑,担心坏了的口吻:“伯母,你可千万不要有事,沈哥跟我都会很担心你的。”
温西西紧紧握着陈淑的手,那么体贴可人。
陈淑心里越发喜欢温西西,是个好孩子。
但她却根本就不知道温西西心里是如何想的。
温西西满脑子,陈淑就是要被气死了才好呢,这样沈知安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林长云,他们之间就再无可能,他才会有机会。
沈知安就是要憎恨林长云一辈子才好,温西西甚至恶毒的想,要沈知安废了林长云的双腿双手,把林长云送给别人玩烂了才好呢。
这样林长云就再也不能翻身,永远都不可能跟他争。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温西西眼中闪过恶毒的光芒,甚至他都想陈淑要是不死,他亲自送她上路。
可是很快,被疯魔歹毒占满脑子的温西西又冷静了下来。
不行,陈淑还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死。
陈淑是支持他跟沈知安在一起的,有陈淑在上面压着,他跟沈知安才能更稳妥的结婚。
陈淑要是死了,谁来给他和沈知安的婚姻做主。
温西西很快想明白这点,连语气都诚恳了一点:“伯母,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只要您平安无事,我愿意吃一年全素,为您积福。”
温西西故意这样说,以后还打算在这样做,这样才能显示他的诚心。
而他的诚心,会让陈淑更喜欢他。
医院。
沈知安急匆匆过来,陈淑还怕装的太过,被识破了。
于是在沈知安来之前,就已经让医生给她转去了病房。
只是她躺在床上,说心脏疼,整个人很虚弱的样子。
温西西在一旁照顾周全,倒过去的水都是温度正好。
陈淑低头抿了一口,摆了手,示意不要了。
见沈知安着急的过来了,陈淑捂着心口,发脾气砸了VIP病房摆放的花瓶。
“林长云是一点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他想要怎么样?把我气死吗?”
花瓶碎片飞溅到沈知安脚边,沈知安动作一僵,随后才喊了一声:“妈。”
陈淑虚弱的怒斥,一边拍着桌子一边说:“别喊我妈,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看上去她是真的被林长云气狠了,气病了。
温西西吓坏了的样子,手足无措的:“伯母您别生气,医生说了您不能生气的。沈哥,沈哥你快想想办法。”
沈知安拧眉,才说:“妈,我不是说过了,我跟他就是玩玩,你到底生什么气?跟他置气,犯得着”
沈知安话还没有说完,陈淑就又砸了东西:“你知道我不喜欢他,还留着他,你不是想气死我,你是想干什么?”
陈淑坐起来,看着沈知安,又说:“你早点让他滚了,我会被气进医院?你到底要留他到什么时候?你是不是还想跟他结婚?”
“怎么可能,妈。”
沈知安顿了顿,很是冷漠的开口:“不过是这么多年了,养条狗也有感情,我需要点时间处理。我把他养在那破地方,你不喜欢他,还老过去把他当一回事,何必呢。我说过,结婚前这一切,我会处理干净。”
“他都把我气成这样了,气到病床上了,你还要护着他。是不是真等哪天我气死了,你就开心了,是不是?!”
陈淑按着心口,她眉头紧皱在一起,五官神色很是痛苦的躺在病床上。
“伯母别说了,沈哥你少说两句。”
温西西着急无措的两边劝,最后看向沈知安:“沈哥,别说了,伯母正在气头上。而且今天这事,却实是林长云的错,是他挑衅伯母在前,别说伯母了,是我,我也生气。”
温西西故意,在这个时候以退为进的说道:“沈哥,我是今天才知道,原来林助就是你身边六年的那位。难怪他知道沈哥你的喜好,总是在你身边照顾你。”
温西西深吸了一口气,才又说:“沈哥,如果你真的喜欢他的话,我不介意你养着他的,我可以退一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知道沈哥你没有那么喜欢我,只是和我商业联姻。但,没关系的,沈哥,我爱你就好了,我会永远都爱着你。”
然后,温西西眼神坚定的看着沈知安:“沈哥,我只想着,和平解决这件事情,伯母身体不好,我不想你们再因为这事吵架了。”
看上去他是为沈知安着想,可实际上,确是故意要在母子关系正是因着林长云不好的时候,扇风点火。
第38章 你原谅我吧
温西西又转身,装作懂事的劝陈淑,实际上是把火点的更大一点:“伯母,其实林助也挺好的,他今天也是吃醋才这样尖锐,我看他平时很会照顾沈哥的。沈哥既然喜欢他,咱们一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不好?别让沈哥难做。”
温西西又很傻白甜的一拍手,就像是他本就那么天真纯善:“伯母,你跟沈哥各退一步,事情不就完美解决了吗。”
陈淑伸手戳了一下温西西的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呢。偏你这么好,却有的人不懂珍惜。”
如果以前陈淑是看在温西西舅舅的份上才对温西西好,这会却是打从心底里喜欢这个心诚又纯善的他。
眼神都比以前更温柔了。
也更加确定了,她一定要除掉林长云这个隐患。
陈淑温柔的眼神在看向沈知安的时候消失不见:“西西可以这么懂事,我做不到像你一样得寸进尺。你要么把那个狐媚的男人弄走,要么就给我收尸。”
陈淑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把药瓶都丢在地上:“他一天不走,我就一天不吃药,你就看着我死。”
沈知安没脾气的弯腰,把药瓶捡起来,放在陈淑的床头,无奈的开口:“妈,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从一开始,我想表达的就是他那样的人,不值得你生气半分的。”
沈知安和陈淑对视,又说:“您想叫他滚,我叫他滚就是了。”
陈淑看着沈知安:“希望你说到做到,而不是又敷衍我的把戏。”
沈知安坐在椅子上,他拿了一个苹果,低头很有耐心的削起长长的果皮来。
削完了,他把苹果递给温西西:“吃吗。”
温西西脸一红,却把头凑过去,顺着沈知安的手,在苹果上咬了一口。
随后从沈知安手中接过苹果,乖巧的说了句:“谢谢沈哥。”
沈知安又拿了个苹果:“妈,你吃吗?”
陈淑很乐的看他们这么恩爱,说了句:“难得你沈大少爷给伺候我,当然要吃了。”
这像是消了气。
陈淑就是在用行动告诉沈知安,只要没有林长云,他们的母子关系是很和谐的。
母慈子孝。
跟林长云在一起是沈知安唯一的反骨,陈淑从开始的不待见,不当回事,到后面变成扎在她心里的一根刺。
她可是调查过林长云的,一个靠爷爷收破烂养大的孩子,能优秀到哪里去。
说到底浑身透着一股子小家子气,除了会勾引他儿子,还会干什么。
陈淑打从心眼里看不起林长云。
这根刺就应该拔了才痛快。
沈知安在病房陪着陈淑吃过晚饭,才离开。
离开前陈淑还想提醒沈知安,被温西西打断了:“伯母,喝杯果汁吧。”
等沈知安走了,陈淑看向温西西:“怎么不让我说。”
温西西一边把果汁递到陈淑手边,一边才说:“伯母,别让沈哥有压力,我们相信他,他答应了就会做到的。”
沈知安这个人远没有表面上的温和,他骨子里是很逆反的,陈淑一而再再而三,提沈知安已经允诺过跟林长云断了这事,只会适得其反。
一旦激起沈知安的反骨,他们更分不了。
那这一场布局不是白费了。
温西西越来越心思缜密了。
陈淑却觉得他只是善解人意,温柔大方,会为了沈知安换位思考。
这样可心的人,实在是好到了骨子里,陈淑是越来越喜欢。
接过温西西递来的果汁,唇角噙着笑的上下打量了下温西西,摇了摇头,看似责怪,实则满意的不行:“你啊,就惯着他吧。我看他,早晚要被你惯坏了。”
“伯母我哪有。是沈哥他太好了,我害怕,害怕失去他。”
“他敢,这么好的西西,我是越看越喜欢,他自然是一样的。上次伯母给你准备的礼物,用了吗?”
陈淑拉着温西西的手,跟他承诺,又问起上次那套的事情。
温西西有些不好意思了,低头红着脸,却轻微的摇了摇头。
咬着唇像是很难启齿:“伯母,我有时候也能感觉到沈哥有感觉,但每次他都没有继续,是不是,我,我不够好。”
“怎么会。西西,你别这样想,这一定不是你的问题。一定是他还没跟那人断,等断了就好了。他只要尝试过,肯定就知道你的好了。”
“哎呀,伯母。”
温西西连更红了,他手掌贴着发烫的脸:“别说了。”
实际上他早就馋沈知安的身体了,谁能回不喜欢那样的沈知安,那简直就是他的理想型。
每次他靠近沈知安,他不知道沈知安怎么样,但他是有反应的。
温西西的脸红也不是装的,是想这些想的。
陈淑还笑:“怎么还不好意思了,咱家西西就是面皮薄。好了,不打趣你了,伯母想想,要不安排一点手段也是可以的。”
鹿江湾。
陈老给林长云介绍了一个客户,林长云电话跟那位客户沟通了一下,约了明天下午去店里谈文物修复的事情。
耽误了一下,他做饭的时间就很晚了。
沈知安不回来吃,林长云就简单吃一点,煮了个面条。
沈知安一身寒气回来的时候,林长云正坐在餐桌前,一边看手机,一边吃面条。
他对外面的降温倒是没有察觉,是在沈知安回来的时候他才透过玻璃看到外面起了风,像是要下雨。
而沈知安的表情比外面的天色,更像是风雨欲来。
但林长云完全没有害怕,因为他还沉浸在沈知安回家的喜悦里面。
自从有了温西西,沈知安好久没有回来的这么早了。
“知安,你吃饭了吗?我煮了面,你吃吗?锅里还有。”
林长云第一时间走到沈知安面前,又说:“外面降温了吗,你怎么没有加风衣,冷吗?”
他想去牵沈知安的手,感受一下温度,但是被沈知安无情的躲开了。
林长云此时才有些慢半拍的感觉到,沈知安似乎心情不太好。
他不傻,瞬间就想到了下午的事情,心还有些沉。
林长云一副小心无措的样子,垂手站在一旁,在沈知安的注视下,逐渐没有了气势,低下了头。
他轻声:“对不起,下午面对阿姨的时候,我是有些言辞过于激烈了。”
沈知安没吭声,他低气压的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低头从烟盒里拿了一根烟,夹在指尖。
林长云跟在他身后,他知道这样的沈知安是真的生气了。
心脏就像是被一只大掌攥住了,挤压着,让他有些喘不过来气。
就像是此时的压抑的气氛一样,让他感到无比的窒息。
沈知安低头咬着烟,林长云就已经乖巧的打了火,弯腰送上去,沈知安抬眸看他。
随后垂眸,烟丝被点燃,忽明忽暗的猩红,他呼出一口气,隔着青烟薄雾审视林长云。
才说了一句:“我妈被你气住院了。”
林长云把火机收起来,他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想起以前。
跟沈知安热恋那会,因为他不喜欢烟味,沈知安就很久都没有抽过烟,甚至把火机都扔了,连抽烟的朋友他都不靠近,就怕沾染上烟味惹他生气。
后面是什么时候又抽起来烟,林长云不记得了,就像是他也不记得,他跟沈知安的感情,是从哪一次开始坏掉了,变质了,不复从前了。
其实沈知安也没有烟瘾,烟瘾这种东西,太清醒理智的人,从来都不会被左右。
沈知安只有工作量大,很困的时候抽一根提神,或者是烦躁心情不好的时候。
很显然,今天的烟属于后者。
林长云听到沈知安的话,其实有些怔神,他没有想到,他就说了几句话,陈淑就住院了。
原来陈淑对那些恶意的话,反应那么大吗?
可是,他说的,远不及陈淑对他说过的百分之一恶毒。
他都还没有如何,怎么反过来陈淑反应就那么大了,原来陈淑也知道,有些话听起来刺耳,生气,难受吗。
林长云有些面无表情,他根本就不想对陈淑的事情发表歉意,因为他真的很累了。
陈淑屡次针对他,欺负他,哪一次他不是忍气吞声。他忍了陈淑六年,这样的压力他背了六年。
他就反抗一次,沈知安就这样兴师问罪。
这真的让林长云很累,累到他觉得他恨不得下一秒死了,也不用再忍受这样心如刀割的感觉。
他明明没有错,却像是习惯了,一次又一次低头:“对不起,阿姨情况还好吗?以后我再也不会像今天这样了,今天是我失了分寸。”
沈知安看向林长云,他的眼神那么冷淡:“你觉得还有下一次吗?”
林长云无措的抬眸,和沈知安对视,带着一些颤抖的不可置信,随后他讨好的在沈知安面前半跪下来,手搭在沈知安的膝盖。
眼中满是祈求,骨气尽失的讨好模样:“再也不敢有下一次了,阿姨的事,你要是生气,就惩罚我好了。阿姨喜欢什么?哦,她喜欢烫我的手,那这样好不好”
林长云起身翻箱倒柜,找出一把剪刀,对着手掌就狠狠的划了下去。
第39章 你能不能别疯了
鲜血瞬间沿着他修长的指骨蜿蜒,一滴滴落在地上,浓稠的鲜血很快积聚成一片血水。
沈知安眼中神色始终都冷漠看着,甚至不怎么在意的抽了一口烟。
林长云额头满是冷汗,其实手掌被划破的那一瞬间,是不疼的,剧痛隔了一会才猛地袭击大脑,差点让他眼前一黑。
但他看着沈知安,脸色苍白的又说:“我知道了,还不够补偿,没关系的。”
林长云还要下手。
沈知安已经瞬间起身,他攥住了林长云的手腕,林长云那一瞬间的狠心是失去理智的,他的力量跟沈知安较量着。
最后败下阵来,染血的剪刀被摔在地上,很清脆的一声响,听起来,却像是什么碎掉的声音。
林长云看着沈知安,他的眼中落下泪来。
因为他好像预感到了什么,这段感情,到底还是要走到尽头了。
尽管他如此不想看见,不愿面对,可是就在此刻,一切好像都向他宣告着结束。
林长云下意识攥住沈知安的白衬衫,就像是攥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他像是一个垂死之人,看着唯一能让他吊着一口气的沈知安。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像是一个失去了表达和语言能力的人,张嘴舌头不听使唤的痉挛。
很久之后,林长云才不那么清晰的说出一句话:“别,离开,我”
“林长云,你现在就像是一个疯子。需要我为你预约心理医生看看吗?如果这段感情让你这么痛苦的话,我觉得,我们还是早点结束吧。”
沈知安顿了顿,他有些怜悯的看着林长云,有些不忍,却不多:“反正,早晚都是要结束的。”
那一瞬间林长云的脑子轰的一声,眼前发黑的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了,耳朵也失去了全部的声音。
但他还是死死攥着沈知安的衣服,好像只要他不放手,沈知安就不会走。
沈知安其实并没有挣扎,他甚至抬手摸了摸林长云的头,就像是以往那样温柔。
这让林长云稍微有了一些理智,许久后,林长云像是恢复了理智,又像是彻底的疯了。
他感觉不到痛了,他整个人都亢奋起来,他冲沈知安笑的那么讨好又乖巧,麻木无神的眼睛被他努力装的有神又亮晶晶。
他和沈知安说:“不要结束好不好?我可以给你当情人,我可以不要名分,我什么都不要行不行?我有钱的,我可以自己养自己,只要能待在你身边,一辈子见不得光也没关系。阿姨不喜欢我,我就躲的远远的,我们不让她知道就好了。所有人都不知道,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我们还在一起就好了。”
沈知安攥着林长云的手腕,他垂眸看着他鲜血淋漓的手,最后还是不忍的叹了口气:“松开,我给你处理伤口。”
林长云麻木无神的眼睛里有了更多的光彩,他慌乱的就松开了手,生怕慢一秒钟就会被沈知安觉得他不够听话。
沈知安把医药箱打开,他坐在沙发上,有些不忍的皱眉,给林长云的伤口消毒上药。
甚至怕林长云疼的低头,在他掌心轻轻吹了吹。
沈知安突然才想起来,林长云其实是个很娇气的人,他很怕疼。跟他在一起久了,沈知安就越来越发现他这一点。
有一次,林长云的手不小心在修复工作时被刀划了一道口子,不深,但是林长云说很疼。
他就给他吹着伤口,问他这样还疼吗。
林长云那时说还疼,一个小伤口,林长云却跟废了一样,洗澡都让他帮他洗。
他洗着洗着起坏念头,被林长云好一阵闹脾气,没办法他哄他跪在床头,给林长云吹了半夜伤口。
这些记忆好多时候沈知安都想不起来了,如今看着林长云伤成这样,却连坑也不吭一声。
好像年少时的沈知安突然袭击了他一下,让他胸腔里发出钝痛的感觉。
但那一瞬间撼动不了什么,因为沈知安知道,结局是改变不了的。
就算是炙热的爱着林长云时候的那个沈知安,也从一开始就清醒的知道,他跟林长云,是没有结局的。
他会听从家里安排相亲结婚,而林长云,只能是陪他走一段被他喜欢过的,上不得台面的男情人。
这是注定的,不管是以前的沈知安,还是现在的沈知安,都无比的清楚。
沈知安有一瞬间的走神。
林长云在一旁轻轻的开口,像是只要他足够小声,就不会破坏这时候的氛围:“知安,你看,我很听话,我特别特别听话的,是不是?”
沈知安给林长云包扎好伤口,林长云就一把抱住了他。
祈求的开口:“看在我那么听话的,份上,原谅我好不好?”
在林长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沈知安其实已经没有生气了,他太多的时候,对林长云生不起来气。
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动摇。
沈知安叹气,他抓着林长云的手,将林长云推开。
他看着他的眼睛,那么认真的告诉他:“我始终是要收心,要结婚的。待在我身边,也只是耽误你,你还想被我耽误多久,你应该拥有你自己的人生。”
“可是,你已经把我养废了,现在又说耽误我。”
沈知安不过是玩腻了,现在却打着为他好的理由,赶他走。
沈知安始终都冷淡的看着林长云,半响他说:“是我的错,可是又能改变什么呢?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你跟我再久,也不可能有身份。”
“我不要身份。”
“可我还要脸面。”
沈知安顿了一下,才又说:“而且,跟你不清不楚,对我的婚姻对象来说,不公平。既然决定要结婚,我也要好好对人家,好好的过日子。”
“是温西西吗?”
林长云有些疯的歇斯底里,却努力让自己不失态的平静质问:“为什么是温西西都不可以是我?”
林长云有些语无伦次,很快又说道:“我已经努力,特别特别努力的向上爬了。只要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样优秀,我要怎么样努力,才能变成温西西那样,跟你结婚?我也去唱歌行吗?我也去染一头红发,你喜欢他什么,我可以去学,我也可以喊你沈哥。”
林长云努力学着温西西平日里的模样,张扬跋扈,目中无人,趾高气昂,满眼恶毒算计。
“不,他在你面前不是这样的,他傻白甜,对,这样。”
林长云学着温西西的样子,笑的特别甜,特别矫揉造作的喊:“沈哥。”
沈知安看着林长云发疯,最后竟然有些恼怒,质问:“你别学了,他生来就有的东西,你怎么学?你再怎么努力也变不成他,他有的一出生就有了。”
林长云像极了温西西的那个笑僵在了脸上。
沈知安又说:“温西西未必比你优秀,但他一出生就有的。你别说努力十年,一辈子,十辈子,你也赶不上。我这样说,你不懂吗?林长云,你能不能别那么幼稚了,这么多年了,你应该成熟一点了。不是你一哭,我就有办法的,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我也没有办法的。”
沈知安又点了一根烟,才说:“别让我难做,云云。我们都应该体面一点,结束的时候。”
林长云就像是瞬间恢复了理智,悲伤淹没了他,让他想疯也没有了力气。
他看着沈知安,落着泪,面无表情的说:“那有没有可能,我也是他父母的孩子?私生子也行啊,抱错呢?我可以去做亲子鉴定的。”
沈知安像是终于忍无可忍,冲林长云凶道:“你能不能别疯了。”
“我没疯,我很清醒。”
林长云哽咽痛哭起来,说了他那么多废话想要表达的核心意思:“我求求你,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话题好像又绕了回来,沈知安把烟掐了:“你冷静一点了,就收拾东西离开这里,或者我让人来给你收拾。”
沈知安直接表明了态度和意思,然后转身半分留恋也没有的就走。
就像是身后有什么是他着急想要抹去,想要甩掉的,不值得一提的东西。
外面突然一道惊雷后,下起了狂风暴雨。
“知安,求求你,别走,别离开我。”
林长云本来站在原地,却因为这一道惊雷开始动。
他明明害怕打雷,却在此时追了出去。
他跑进雨幕里,看到沈知安的车开远。
林长云不管不顾的追了上去,拼尽了全力。
可不管他在怎么跑,他也追不上沈知安的车,这空旷又风雨交加的路上,沈知安还是把他一个人丢下了。
他霸道又强势的闯进他的生活,不经过他的同意,在他相信他们可以幸福一辈子的时候,在他彻底离不开他的时候。
沈知安却不要他了,把他一个人丢在了这无人绝境。
这跟要他去死,又有什么区别。
林长云又跑了很久,最后失去了浑身的力气,他跌在地上,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就在这时,一道车灯打在了他的身上。
第40章 别笑了,不好看
江才把沈知安送到了地方,就着急的开车回来了。
一眼就看到了躺在那里生死不明的林长云。
沈知安无视林长云,漠视林长云,因为他想叫林长云自己清醒清醒,冷静冷静。
在沈知安看来,林长云很聪明,他相信林长云可以处理好一切。
他把林长云想的太强大。
但实际上,林长云远没有沈知安想的那样坚强。
江才知道,林长云太多的时候都是硬抗,扛过去了他活着,抗不过去,他就能平静的接受死亡。
林长云看上去温和理智,但他骨子里其实很偏执。
不偏执也不会恋爱脑成这样了。
雨太大了,江才就算撑了伞,还是瞬间被风一刮,雨淋湿半截身体。
透心的冰冷,看清楚林长云那不知死活的样子,江才索性把伞一丢。
他冲过去抱起林长云。
林长云没晕,他虚弱的睁开眼皮,看到是江才。
他就瞬间抓住江才的袖子,却又瞬间放开,只是问:“沈少呢。”
江才都以他为原型写了更新了好久的故事,他发现有时候他都不用去理解,他就知道林长云的意思。
林长云这是以为沈知安在车里,怕沈知安看到他抓了他袖子生气,所以赶紧放开了。
江才气的想笑,最后却没能笑出来,这事吧,挺让人替林长云难受的。
“林长云,你清醒一点吧,沈知安在温西西那,他根本就不在乎你。是我看在跟你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怕你死了,而我会良心不安,才回来找你的。”
林长云听着江才这样说,可能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江才,太多时候江才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正经模样,有时候林长云真的会觉得,江才是个仿生机器人。
他真的像,太一板一眼了。
但是今天的江才像是有了感情的仿生机器人,他像是个人类了。
不知道是这点让林长云觉得好笑,还是林长云实在是痛的麻木了。
他笑了起来。
江才板着脸冷漠吐槽:“别笑了,真难看。”
“哦。”
林长云被江才放在车后座,他就瘫在那里,等江才上车了,他才问:“江助理,弄脏了沈总的车,你会被扣工资吗?”
“没关系,沈总很多辆车。”
江才又是那个公事公办的口吻,如果不是他此时一身湿透,狼狈不堪的话,还真没有破绽。
林长云想笑,可他实在是笑不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还是淋了雨受寒,他在后座没一会,就失去了意识。
江才都还没把林长云送进医院,沈知安的电话就过来了,对于他要用车而他不在的事情,大发雷霆。
像是对今晚的一切找了个出气筒。
江才失去了半年工资,把林长云送去了医院,给了护士一个电话:“我是在路上见义勇为捡的人,这上面是他朋友的电话,你联系他。我赶飞机,先走了。”
护士一开始还脑补了一下江才是什么斯文败类,这会却对他肃然起敬,眼神都变了,更是真诚了起来:“您放心,我马上联系。”
江才急匆匆走了,沈知安已经发火了,如果再让沈知安发一次火,他就要被发配成为国外矿区的负责人了。
郁风接到电话的时候,正跟朋友们一起打牌消磨时间,他还点了个陪玩。
因为他平时十分洁身自好,所以今天这样的反常行为,导致他没少被损。
秦舟:“瞎说什么呢,风儿怎么就学坏了,人家是启蒙晚怎么了?不行吗?”
黎卓:“风儿啊,这男人学好难,但是学坏只要一瞬间。你怎么好的不学,净跟沈少学着玩男人。”
闻景明:“放心吧,就他坏不了一点,我就没见过点个陪玩不小心碰到他手,他脸黑的跟要吃人一样的。玩不起别点啊,是不是弟弟?”
一旁的陪玩委屈的点了点头。
闻景明笑出声,又说:“知道的是点陪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洪水猛兽呢,瞧把咱们郁少吓的。”
闻景明跟郁风关系最好,又碰碰他胳膊:“遇见什么事了这么想不开,跟哥们儿说说,给你排忧解难。”
郁风丢出去一张牌:“我遇见个喜欢的人。”
闻景明:“哎?我去,老铁树开花了你是。”
“但是他不喜欢我。”
郁风又说。
知道内情的秦舟咳嗽。
特别是闻景明一脸八卦等着郁风继续说,而郁风刚要开口娓娓道来的时候。
秦舟就:“咳!咳咳!咳咳咳!”
黎卓猜到一点内情,也跟着咳嗽了一声。
闻景明颇为嫌弃:“你们什么毛病?”
秦舟沙哑着嗓子转移话题:“这两天嗓子,咳,不太舒服。话说我上周去A市那边出差,遇见我一个同学”
秦舟话题还没有转移完呢,郁风就接到电话,脸色一变,急匆匆就离开了牌局。
闻景明喊都没喊住他,跟着起身:“出什么事了。”
他可从来没看见郁风这样。
黎卓不紧不慢的说了句:“我刚听见了,那个林长云车祸住院了。”
闻景明好奇:“是风儿喜欢的人?好像有点耳熟。”
黎卓漫不经心:“能不耳熟么,跟了沈知安六年的那个小情人。”
闻景明手里还拿着的一张牌掉地上:“什,什么?”
秦舟伸腿在桌子下面狠狠踹了黎卓一脚:“你胡说八道什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我劝你们都有个心理准备吧。反正我是两边都不站队,两边也不得罪,都是兄弟的,他们俩犯得着,我可犯不着。”
“都是体面人,不至于吧。许就是一时兴起呢。之前沈知安刚开始不比郁风还疯,后面不就那样吗。”
闻景明不怎么在意的坐下来。
秦舟举着手机:“风儿走了,我问问知安来不来,你们嘴给我闭严点。特别是你,黎卓。”
秦舟警告完,打给沈知安。
谁知道沈知安说有空,等会就过来。
秦舟高兴了。
闻景明更不放在心上了,沈知安都这个态度了,还有什么可争的,根本争不起来。
他们都是多操心。
医院。
林长云也没有病的很严重,输了液就清醒很多了。
他此时躺在病床上发呆,心里还是没法克制的想,江才的话。
沈知安又去了温西西那。
又想起沈知安说的,跟他继续有纠缠,是对温西西的不公平。
沈知安说他要好好过日子。
这些话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林长云闭上眼睛,眼皮轻颤。
郁风站在门口,看到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躺在那里落泪的时候,林长云的那种孤寂破碎感,就像是化成了实质的锋利玻璃,搅的他一颗心骤然疼痛。
郁风皱眉,他抬手,轻轻敲了两下门。
提醒林长云,有客到访。
林长云睁开眼睛,他眼睛朝上看着,然后用手背随意擦了擦眼尾。
手背放在眼角,装作若无其事的看向门口,看见是郁风之后,他又仰头看着天花板。
一言未发,显然他不想看见他。
郁风总是在他最狼狈,最难堪的时候出现,这其实很讨厌。
没有人会愿意在独自舔砥伤口,独自疗伤的时候,被别人用怜悯同情的目光注视着。
林长云骨子里是个很要强的人,这点对着沈知安无效,因为他终究还是太爱他了。
“我敲过门了,你也不说话,我就默认你准许我进来了。”
郁风走到林长云的病床前,他搬了一张椅子坐下,一眼就注意到林长云又缠上绷带的手。
第一句就是:“我看你这手,是好不了了。”
林长云的手动了动,藏在了被子里。
“又跟沈知安吵架了,这次因为什么?”
郁风说完这句,他就没有出声了,但他大有一种,林长云不回答,他就不会走的架势。
林长云很半响,他坐起身,半靠在床头,看着郁风。
他像是真的有些累了,他是有尖刺,可是如果这些尖刺都刺向郁风的话,他跟沈知安又有什么本质区别。
就算他清楚,郁风对他也不过是一时兴起,不会长久。
但最起码此时的郁风是怀揣着一颗喜欢他心情的。
他知道被伤害有多疼,又为什么还要伤害郁风呢。
那样他会快乐吗?好像也没有。
不是所有人都像是沈知安那样心狠。
所以林长云很平静,甚至有些心平气和:“这是我的痛苦,和你无关,你不必问,也不该为此烦扰。”
“可我们还有赌约。”
郁风这样说。
林长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看向郁风,眼中像是灭了的灰烬,又亮起点点破碎的火光,像是拼凑起来的希望。
沈知安说温西西未必比他好,只是一出生就赢过了他。
可是郁风说,可以让他摆脱这种困扰。
林长云微微倾身,他注视着郁风:“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成为温家人?”
郁风有些奇怪:“温家人?”
“沈知安喜欢温西西,因为他姓温,你让我也姓温,他就会喜欢我了。”
林长云蜷起膝盖,最后他跪坐在床上,满眼祈求的看向郁风:“你不是说,你有办法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