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瘦。”
五条悟坐在街边的桌上,抬了下手,路过男人肩上的蝇头被溢出的咒力碾碎。
喝着奶茶,黑兔同意的点点头。
“这个不好看。”
黑兔:“在我眼里,你们人类长成什么样我不在意,认不出来。”
迎面走过来一个又高又壮的的金发外国人,黑兔刚要开口,就被打断,“这个不行,像熊。”
五条悟说完评价一句,“过度健身吸引男人,而且……”
健身男朝着他看过来,神色竟有些羞涩。
“是个gay。”
他站起来,抓着人离开奶茶店门口,客观说道:“按照小兔你的审美,这个世界没有高达五米,肩宽三米,又长毛又毛发鲜艳的人,所以说为什么要找红的绿的蓝的,你们兔子不是白色的,黑色的吗。”
“族地里都是白色、黑色的幼崽,看腻了,每一只幼崽跑过来的时候我连是谁都不知道,有时候猎食分给它们,一只分了三次。”
“人类有一种技术叫染发。”
五条悟:“头发越浅越容易上色。”
“哦。”黑兔漠不关心,“能去找小红了吗。”
“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在意。”
黑兔理直气壮:“没咬到,你应该让我咬到的,得不到的越在意,你太好得到了。”
而且天天都在啃,变着地方咬。
…太好得到了?
谁?
他。
五条悟,最强咒术师,因为太容易得到了,所以养出来的兔子不香家花,香野花。
他太好得到了…太容易得手了……被得手了。
停一下。
“小兔。”五条悟语气一字一顿,似乎要将口中的名字咬碎,“你知道这种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行为我们叫什么吗。”
“偷、腥、猫。”
“我不是猫。”
“性质都是一样的。”
黑兔话题又跳跃到另一个,“如果没有,那就只能找杰了,他可以,可以自产自销咒灵球,有他在不用担心被饿死。”
“……”
她有没有觉得,认识的这几个人,数来数去,少了一个人。
为什么不提他。
论完美的话,他说第一,也没人敢说第二,还很强,也很有钱,长的也帅,身材也好……哦,这些都不是加分项,对于小兔来说,毛是彩色的她就爱死了。
问出来就好像是他很在意一样。
他在意吗?
……墨汁应该还剩了些吧。
五条悟思考着,顺手给黑兔压了压帽檐,至于找赤司,他又不知道人在哪里。
一个打扮靓丽的女孩子牵引绳断了,自家的猫屁颠屁颠扒拉着不远处的鸭舌帽女生,娇滴滴地喵喵叫着吸引女生,女生有些尴尬地后退了一步,猫咪锲而不舍地跟上去,在她的脚边打滚。
“小咪这是喜欢你,想让你摸摸它。”主人幽幽开口,可怜委屈扁着嘴,满脸的“它都没有这么亲近过我”。
女生将猫咪摸了几下,说着有事就离开了,离开后主人揉搓着猫猫头恶声恶气,“坏猫咪,就想着亲近别人,我天天对你这么好还整天高冷。”
“离了我谁还把你当亲亲宝贝,不许亲近别人,比我这个主人还亲近,我会吃醋的,会哭的,真的会哭的。”主人一边抱怨,一边猛猛亲猫猫头,嘻嘻怪笑,“你这个小猫咪,这辈子都逃脱不了我的手掌心了。”
“……”
她说话好半天没有回应,黑兔拉了下他的衣服,“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五条悟带着她远离人多的地方。
黑兔看着街上的人类,中午太阳出来,又变得热起来,脖子上的围巾被他取下来,少女眼瞳漫无边际地扫,忽然说:“发情期繁衍是我们的本能,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对象,那就只能和你了。”
本来想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不去想的五条悟脑海里又飘起了那句“你太好得到了”。
这话说的就好像,他是被挑剩下的那个,御三家多少人从小就盯住他,都被他打回了家,他超级受欢迎的,多少人可遇而不可求。
刚把围巾解下来,五条悟又重新给围住,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
“那就最好不要只剩下我一个选择。”
他说。
“不能和你。”
黑兔又说,她缓慢眨着眼睛,神情有些茫然,像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一遍又一遍地嘀咕,“不能和你,不行,除非世界上的人类男性都死绝了。”
五条悟给围巾打了个死结,黑兔被脖子上变紧的围巾弄得顿了下。
“你干什么?”
“怕你着凉啊。”他语气没有异样地说。
黑兔抬头看了眼大太阳,手机铃声响起,五条悟打第二个结的手停住,他掏出手机:“喂,伊地知……诅咒解开了?我知道了,定位发过来。”
说完挂断电话。
“小兔,加餐了,我们去回收两面宿傩的手指,相亲暂停。”
“不去。”
“两面宿傩是诅咒之王,你吃咒灵球都那么香,他不得香死。”
这番话成功打动了黑兔,她贴了上来,五条悟弯下腰抱起来,周围的景色骤然发生变化,他们出现在诅咒地点的上空,落到地上,呈现在面前的是半倒塌的鸟居,鸟居的颜色变得黑红,他抬起手布帐。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祓除。”
泼墨般的帐自头顶缓慢落下,黑兔跳了下来,跟着踏进鸟居后的区域,大雾弥漫,白天变成黑夜,从外面看郁郁葱葱的树木也枯萎变秃,歪歪扭扭像是人的躯干。
她转过身,身侧的五条悟消失在雾气中。
黑兔后退了一步,后背贴上粗糙的树干,蜿蜒的树枝仿佛早就等待着,捆绑住她的手腕。
不是树。
“嘻嘻。”
稀奇古怪,上半身像花,下半身是扭曲树枝的咒灵从后面抱住她,笑声空灵诡异,回荡在大雾中,帽子被蹭掉摔在地上,黑兔动了动手腕,毫不犹豫一拳锤了上去。
咒灵被打裂开了。
裂开的咒灵分泌出树胶一样的东西又粘在了一起,还不只是一只,周围的树都变成爬行的咒灵,黑兔踩碎了一只,火焰在手中燃烧,如花瓣一样落在咒灵的身上,瞬间变成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球。
她随意拔下了一条腿咬了上去。
“嗯?”
有点像甘蔗的味道。
就是水烧干了。
咒灵朝着她爬的动作滞了下,争先恐后地往回爬,造成拥堵,有一个黑心的还把旁边的踹到她脚下,送上门的,她平静拆掉它们,指尖一划削得平整,咬在嘴里嘎嘣脆。
咒灵抖了抖藤条,正要爬回树上转移到其他的地方,被突然出现的人烧了个干净。
“噫?兔妖?”
来人惊讶道。
“…狐狸?”
西装短裤,金发金瞳,带着耳机的男孩从树上跳下来,他眨着眼,笑容无害地凑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弱小的兔子也能是妖怪欸,你叫什么名字,我的名字叫野火丸。”
狐狸。
这个世界的魔兽,啊,应该叫妖怪,喜欢装嫩吗,一眼看过去,这个孩子的身体分明是伪装的。
属于孩子的声线撒娇一样说着。
“是化狐哦。”
狐狸和兔子,是食物链中捕食与被捕食的关系。
话音落下的瞬间,清秀可爱的脸瞬息变成狰狞的狐狸脸。
“狐狸也是可以吃的。”魔兽之间本来就是相互捕食的关系,只不过人类日益发展,为了对抗他们,一些魔兽也开始抱团取暖,禁止互相捕猎。
虽然和她没有关系,如果攻击,她也不是不能咬下去。
野火丸愣了下,低头看了下咒灵残骸。
“我第一次见到吃咒灵还这么凶的兔子。”
明明知道危险,不是一只普通的兔子,他还笑眯眯凑近,试图搞好关系,“你来这里做什么,我的老板想要诅咒之王的手指,作为属下的我只能冒死来找了,真辛苦啊。”
“吃它。”
“…吃什么?”
野火丸听到笑出了声。
“诅咒之王的手指,妖怪吃了也是剧毒哦,虽然会变强,但是死的也快。”
黑兔抬起手,捂住耳朵,这个狐狸话好多。
“欸,讨厌我吗,也是,毕竟是狐狸和兔子。”野火丸点了点脑袋,轻快地做下决定:“那我找到诅咒之王的手指送给你怎么样,送给你就不要讨厌我了,我还是很想和你做朋友的。”
虽然话多,但是一个好狐狸。
“可以。”
她点了下头。
“那就一起走吧。”
兔子和狐狸做朋友啊,简直像绘本一样梦幻的故事。
茂盛的森林,野火丸也不知道诅咒之王的手指在哪里,带着黑兔东走一会儿,西走一会儿,看到她吃咒灵新奇地鼓掌,直到无意中瞥到掀起的衣摆下,雪白腰腹靠近左侧的猩红纹身,随着呼吸浮动,显得格外的诡谲。
哇。
他感叹了一声,兴味地笑了。
“小兔。”野火丸半蹲下来,指了下她腰左侧的纹身,“这个烙印需要我帮你弄掉吗,虽然是半完成品,但是也挺麻烦的。”
“烙印?”黑兔低下头掀起衣服,蹭了蹭腰腹,“这是烙印?”
“小兔以为是什么?”
黑兔诚实道:“我以为是吃有毒的东西过敏了。”
“哈哈哈你真可爱,这个烙印起源还是来自于我们化狐,半完成品可以由订下契约的那一方随意设置距离,超过就会传送到契约者的身边。”野火丸抬起头,继续道,“完成品,就是魅术,最初是化狐研究出来用来搞强制爱的,后来被强制爱的咒术师学走了。”
他盯着看起来复杂的猩红纹身,将分散的它们拼在一起,就是古文字。
“五。”
强大的妖怪总是心高气傲的,野火丸贴在上面,单方面抹掉烙印,弯着眼睛求夸奖,“帮你抹掉了,要和我做朋友吗。”
“妖怪帮妖怪。”
他笑眯眯说:“我们是同类嘛。”
是个好狐狸,虽然很烦。
可以利用。
黑兔点了下脑袋,野火丸哇了一声就抓住她的手,“朋友的话牵手很正常吧。”
翻了翻记忆,好像是,那就牵着吧,狐狸嘴里哼着歌,将打工人的任务抛到了脑后,“小兔,你还没说来这里做什么。”
“……”
黑兔停下脚步。
忘光了,和五条悟在雾里走散了。
“这个区域接连里世界,所以咒灵会多,甚至还有以前妖堕的山神,也不知道诅咒之王的手指到谁嘴里了。”
黑兔没有听,她在想。
烙印没有了,这个时机也刚刚好,她要离开吗。
回到山里的日子习惯了,但是会很无聊,在五条悟身边,虽然会感觉到生气,还是会不无聊。
繁殖期到了继续待在他那里,找不到对象怎么办,想走又不想走,离开了他说不定就见不到和他一样香的人类了,或者……
他说他将她拉入人类的世界,就会负责。
那也可以先离开,崽生下来让他带?
“繁殖期?”
狐狸的耳朵动了下,野火丸听到惊异地看她,“我们这里的妖怪幼崽出生率很低的,早就没有这个说法了,饭生大人和隐神都单身百年之久。”
他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那你可以和我……”
轰隆隆——
远处的尖锐轰鸣声打断了野火丸的话,蓝色的咒力汇聚成一片海洋猛地,打破远处的黑色圆球,一个黑色的身影在蓝色火焰中,轻易地拔掉怪物的脑袋。
“……”
咒术师?
野火丸思考着,忽然仰起头,天空落下一个黑色的影子,一个拥有着红色剪刀,三只手,一张嘴的怪物突兀出现。
鸟居是最接近里世界的地方,因为这种地方,通常会有信奉的神,而时间流逝神无人信仰,则会堕落成妖。
缘天尊,断缘神,神社无人供奉,堆满垃圾,自此成为荒神。
“小兔。”
野火丸向后几步逃离开,对他看上的黑发少女扬起声音说:“快躲开。”
躲不开了。
提醒的时候就已经在攻击范围内,话音落下,刀刃闪烁着寒光,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暂停。
刀光一闪,黑兔低下头,自己的身体已被刀拦腰斩断。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的衣物和周围的地面。
好熟悉。
刚从温暖的巢穴里跑出去的时候,她基本天天都被砍。
下半身和上半身隔着一段距离,等一会儿就能长出新的身体了。
黑兔见怪不怪。
身后脚步声响起,近在咫尺的距离停下来,半晌没有动静。
蓦然,一只手抚上她的脸,抹掉脸上的血迹。
白发男人半蹲下来,风吹起了他的头发,定定地注视着她。
“烙印没有了,在的话,你刚才可以过来。”
他微微垂下眼,说道,“疼不疼。”
还行,魔兽基本没有痛觉,因为没有才畏惧很少,莽上去死的很快。
久违了,还让她有些怀念。
别等她好了,她要拆了它的剪刀!
她眼里的愤怒太多了,白发男人蓝色眼瞳中的神情变成了笑意,嘴角扬起了起来,头也不回地问:“有针线吗。”
野火丸转了下脑袋,没其他人,那就是在和他说话。
“…没有。”
“那帮我买一盒。”
虽然很想拒绝,但直觉告诉野火丸,拒绝的话说不定会死。
帐慢慢消失,天空重新湛蓝,夏油杰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五条悟盘着腿坐下,穿针引线,缝合着黑兔断成两截的身体,时不时说一句“别动,歪了”。
一边缝合还一边嘀咕她翻车了。
说她新交的朋友是塑料友谊。
没有开无下限,等缝合好,他手上和脸上,衣服上也都是溅出来的血,五条悟又拿着纸巾给黑兔擦脸擦身体,擦完后随便给自己擦了擦。
这一幕当事人都太过自然,反而让看到的人感觉到骨头缝都渗着凉意。
空气陷入了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