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晚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这句话像是带着一种魔力，缀着轻柔的羽毛，不断搔着沈雾心底。
所以苏玉尘是自己主动上门，还带着铺盖卷，要和自己……睡觉？
沈雾耳根子有点红，但是被茂密的秀发遮挡着，教人瞧不出端倪。
她微微扬起下巴看着面前人，“为什么要和我一起睡？”
俩人虽然真的一起睡过，但是那天晚上，应该谁都没有正经睡过什么觉，一晚上都疯的要命。
今晚再度面对这个课题，一时之间都有点搞不清是哪个层面上的睡觉。
苏玉尘感受到头顶的目光，只是抱着被子不抬头，把头顶的发旋对着沈雾。
“就是，那个剧本，有点吓人……”
她略一犹豫，终于说：“我有点害怕。”
“害怕？”沈雾有点想笑，但是压下来嘴角。
苏玉尘小猫似的抱着软软的枕头，真的就是可可怜怜没法拒绝。
“嗯……刚刚客厅的灯又闪了，我实在不敢一个人睡觉。”
沈雾这次嘴角彻底压不住了，她真的很想挠一挠这家伙的下巴。
“嗯，所以，你就要和我一起睡觉？”
苏玉尘：“……”
答不上来啊，真的很难回答。
沈雾逗了她半天了，也觉得够了，于是让出来门口，对她偏了偏头。
“进来吧。”
她话音刚落，一条毛乎乎、像是炸糊了的栗子变成的小猫，贴着她的脚踝，嗖地一下蹿了进来。
“……”
沈雾站在那里，半天才磨了磨牙：“我是叫你进来的吗？”
——大好夜色，你进来干什么？！
一块钱蹿进了屋子，直接钻进了床下面，看起来态度也很明确——休想让我出去。
沈雾沉默了，苏玉尘抱着被子回头望了望面积很大的客厅，又收回目光，眼底难掩惊惧。
“睡、睡觉吧？”
沈雾：“……”
-
咔哒一声门扉合闭，沈雾坐在床上。
她的睡衣是藕粉色的绸缎，质地贴肤又垂坠，贴合曼妙的曲线。
由于是屈腿靠坐，更是拉长了腿部线条和肩背曲线。
冰肌玉骨，馨香软玉，不过如是。
于软塌绸被之间，更显肌肤凝乳般的润泽。
苏玉尘站在床边抱着被子，目光垂落。
看见那细伶伶的脚踝一路向脚趾延伸的线条，脚踝上的骨节明晰，脚背上的筋骨也看得清楚，脚趾很漂亮，指甲修剪整齐，指尖粉粉的。
像艺术品，精致极了好看极了。
应该说沈雾整个人都是这样的完美。
苏玉尘顿时又觉得自己有点不好意思，还是不敢抬头。
“你打算在那儿站一夜么？”终于，沈雾开口，打破了一片萦绕着旖旎的静谧。
“不是，我，我睡地上也行。”
“睡地上？”沈雾本来打算撩一把自己的秀发，显得妩媚一些，这下手刚抬起来，就这么僵在半空：“所以你是打算进来睡地板的？”
——我特么还不如地板？
苏玉尘：“也不是，如果您不介意，我当然还是想睡床上。”
“……”
沈雾：……
“随你便！”
沈雾气哼哼地往里面挪了挪，哧溜一下钻了被窝。
苏玉尘一向拿不准沈雾的脾气，看见沈雾背对着她睡觉了，这才磨磨蹭蹭地上了床。
躺下以后，自己占了一道很细很窄的空间，她本身也瘦，高挑的身量，侧卧就显得窄窄的，此时刻意缩着身子，也占不了多少地方。
她本来也是好意，并不想挤着沈雾，但是却更让沈雾生气。
沈雾侧躺在那里，把一个后背亮给对方，心里的不满已经排山倒海。
笨得要死，笨蛋猫！
之前那次喝了酒你可不是这样的，力气那么大，可是很能造孽的。
可恶！
刚刚应该和她先喝一杯红酒的。
这个一杯倒的笨蛋。
沈雾思绪翻转，正介于要发脾气和隐忍继续保持御姐形象之间徘徊，突然听见身后被褥细细索索的声音响起。
沈雾皱着眉，听了半响。
感觉到身后也有细微的动静，沈雾慢慢转过身，就见到苏玉尘正用被子把自己包裹成了一个蚕蛹。
因为手脚都包在被子里面，所以她只能左右小幅度地不停转动身体，试图把所有的被子都压在身子底下。
而后，她抬起双脚，把被子压在自己脚下，并且探出一只脚整理，最后哧溜一下迅速收回脚，好像生怕被子外面有鬼挠她脚心似的。
那整个被子让她咕涌咕涌的，活像条猫猫虫。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身后一直有被子细细索索的细微响动，沈雾看这个“蚕蛹猫猫虫”专心致志的把自己包裹起来的过程，终于忍不住出声。
“你这是做什么？”
苏玉尘吓的一哆嗦，从被子里转过脸来。
一张如白玉似的白皙小脸在被褥之间，长长的头发披散在枕头上，还有几缕垂在脸颊边沿，发丝松松散散的，更衬得小脸只有巴掌大小。
苏玉尘一双水懵懵的杏眼望过来，“我想盖严实一点。”
最后省略了“我害怕”三个字，但是谁都看的出来裹成这样是有多害怕了。
沈雾轻轻笑了一声，伸出玉臂横过去，指尖挑起苏玉尘的一缕长发，卷在手指上玩。
“你裹成这样，仿佛是送来我这侍寝的。”
大家都是演员，苏玉尘也进过清宫戏的组，而且还去客串过特约宫女，自然见过拍侍寝的桥段。
别说，真的像。
她耳鬓蕴上淡淡的粉红，“感觉这样，安全一点。”
沈雾是彻底不生气了，仿佛身边这个小家伙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可以快速让她不爽，又可爱到让人快速消气。
真的是没办法。
沈雾敷衍地“哦”了一声，“那你现在可以向我许个愿，说不定就成真的了？”
“为什么要许愿？”苏玉尘瞪着清澈得像高透清泉似的漂亮眸子，专注地看着沈雾。
沈雾无语两秒，强势：“让你许你就许。”
随后，她略俯下身，把自己颈肩的馨香送上的同时，轻轻耳语蛊惑：“许什么都可以喔，珍惜这次机会。”
沈雾心想：小样儿，我就不信我这么美，还拿不下你。
苏玉尘眨了眨大眼睛，“真的？”
沈雾：“当然是真的。”
随后，苏玉尘郑重开口：“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脖子这的被子掖一掖，我手压着被子两边，勒得比较紧，胳膊抬不起来够不到。”
“……”
“……”
“……”
这个时刻，沈雾竟然想到一个很哲学的问题：自己到底多久能被苏玉尘气死，到底什么是生命的度量衡，如果生命不是定量而是变量，那苏玉尘一定就是自己命中最大的变数。
苏玉尘还是睁着澄澈的大眼睛：“可以吗？”
沈雾咬着牙，伸出手，忍住了掐死她的冲动，帮她粗暴地掖了掖被角，然后拉了灯，嘭地一声躺回去，悲壮地盯着天花板。
过了许久。
苏玉尘的声音弱弱地响起来。
“您……睡着了吗？”
“……”
沈雾：“睡着了！”
“哦……”
苏玉尘犹豫了两秒，还是发问。
“那个……你家灯为什么会闪？”
“不知道！”
“哦……为什么不知道？”
“因为我睡着了！”
之后，空气里都是沉甸甸的安静。
两个人谁都没再说话。
沈雾正来气，突然感觉手指被碰了一下，隔着被子感受不真切，但是随着第二次被碰，完全能确认这个事实。
她嘴角勾了一下——我就知道，你还是忍不住吧？
“不是睡觉吗，摸我做什么？”
本来闭着眼睛使劲给自己催眠的苏玉尘怔了怔：“我没摸你呀。”
此刻，沈雾感觉肩膀被碰了一下。
呵呵，明明就摸了。
沈雾哼了一声：“还装。”
苏玉尘：“嗯？”
此刻，被触摸的地方由肩头又往上移，这次到了沈雾的耳畔。
黑暗里，沈雾瞪大了眼睛。
下一秒，她突然抖了抖，耳畔传来湿软的触感，耳朵好像被什么温热的东西勾了一下。
是苏玉尘！苏玉尘舔了一下我的耳垂！！
沈雾再也不揣着了，“这次是你主动的，你完蛋了苏玉尘，我今天晚上就要报那晚你欺负我的仇！”
她掀了被子，直接翻身扑上那作孽的家伙。
用被子蒙着，一双细白长腿直接鸭子坐，用身体压住身下人：“你完了，苏玉尘！”
“……”
苏玉尘用惊恐的眼神，伸出手拉亮了床头复古台灯。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的她，眼睁睁看着沈雾用被子扑住了一块钱。
随后两个人一只猫，大眼瞪小眼……
-
“昨晚我喝醉了，出去不许乱说。”
第二天清早，沈雾换了一身休闲运动装，戴着一副白框墨镜，开车送苏玉尘进组。
这是她早上说的第一句话。
“我当然不会乱说的。”
苏玉尘坐在副驾驶上，手里捏着今天的剧本，忙不迭地点头。
虽然点着头，但是她很想说：可是您昨晚并没有喝酒呀。
“说错了，”沈雾打了一把方向，强行绷直语气：“你也不能回忆。”
“……”
啊这。
甚至回忆都不可以了吗？
苏玉尘努了努嘴：“好吧。”
其实昨晚沈雾很漂亮，那么悄悄想，总行了吧？
一声刹车声划破早上的安静，赤红色超跑停在了路边。
“到了，你下吧。”
苏玉尘解了安全带，手摸在门内，好不容易摸到那个侧边的按钮上，却没有立刻下车，而是在隔着玻璃四顾。
仿佛是一只小猫咪，对外界的环境保持着警惕。
沈雾把她所有的举动看在眼里，心下了然。
她摘了自己的墨镜，说了句：“过来。”
苏玉尘犹豫都没有，立刻转头过来贯彻落实。
两个人都没防备，一下贴得很近。
昨晚同枕而眠的记忆涌上心头，似乎彼此之间鬓发的馨香都萦绕在鼻间。
等了两秒，沈雾把墨镜扣在苏玉尘脸上，“行了，这下能去了吧。”
苏玉尘突然戴上沈雾的墨镜，怔了怔，随后嘴角绽开笑意。
两个小梨涡非常可爱地点缀在嘴角两侧。
“谢谢。”
沈雾略仰起下巴，垂眸看她的梨涡，最后目光就落在了那气色很好的淡红色唇瓣上。
“客气了。”
苏玉尘下了车，顶着沈雾的墨镜，步伐轻快且快乐地往剧组走去。
沈雾笑了笑，启动了车子开走了。
只是不远处的停车场外围，刘若萌举着手机从车上走了下来，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和身后的助理说话。
“她们离得这么近，是在接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