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十一只羊
嗡嗡。
嗡嗡。
嗡嗡。
……
祁漾昨天晚上睡得迟, 快凌晨两点才放下手机，本想?着第二天是周日他能睡个大懒觉，结果人还在梦里手机就开始一刻不停的嗡嗡震动。
手机就放在祁漾枕边, 震了一大早震得他半个脑子都嗡嗡的发麻。
祁漾翻了个身，滚到了床的另一边, 还想?继续睡。
嗡嗡。
嗡嗡。
嗡嗡。
祁漾：“……”
谁啊一大早发这么多消息！！
祁漾头埋在被子里一动不动，三秒后, 他认命般又?翻回?床的那一头, 伸手把手机取过来。
屏幕亮起那一刻, 祁漾愣住了。
他眯着眼睛发懵，足足过了半分钟，然?后就像触电了一样从床上弹了起来。
靠。
祁漾看着d站的弹窗提示：您有129874条未读消息。
而那个数字还在源源不断的上涨, 刷新一下, 130061，又?刷新一下，130129。
祁漾瞪着眼睛, 心?里第一个想?法是, 他被网暴了？
他赶紧点进详情页面，然?后就发现他昨晚在latest评论区留下的那条评论被顶到了最上面。
羊了个羊：根本不敢想?象和你亲嘴doi会有多爽。
latest（作者?回?复）：我就敢，胆小鬼。
祁漾的那条评论点赞有九万多，下面折叠的回?复也有好几万条。
祁漾：“？？？？？？？？”
不是？
啊？？？？？？
下面的评论都疯了。
[睡了一觉起来嫂子哥真成嫂子了]
[omg]
[late老?师第一次评论区回?复合影留念]
[我就说当舔狗有用?吧, 都跟嫂子哥学起来]
[late老?师这一句把嫂子哥干破防了]
[谁来告诉我，他俩真谈了？？？？？]
[我像个吃不到瓜在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
[行了散了吧, 他俩do的床都震塌了, 你们还在这玛卡巴卡]
[我不信]
[可是late老?师关注了嫂子哥诶？]
[我超？？？]
[啊？？？]
祁漾也懵了, 赶紧点进latest主?页去?看，发现关注旁边那个数字0现在真的变成了1, 祁漾颤着手点了一下。
关注列表（1）
特?别?关注：羊了个羊。
祁漾：“？？？？？”
[没有立马取消说明不是手滑]
[完了，他俩真他吗谈了]
[路过问一句他俩背地里亲嘴吗？]
[有时候可能也对付一口]
[难道嫂子哥趁我们不知?道的时候为爱冲锋了？？]
[你小子（指指点点）]
[之?前谁他妈说late老?师是直男来着？？？？]
[我没说我在拉屎]
[我也没说我在抠指甲]
[直不直已经不重要了]
[幻听了吧late老?师一看就不是直男]
[直男？那里直直的男人吗？]
[难道他俩私底下奔现了？？]
祁漾看着评论区的回?复只感觉头晕目眩，奔个鬼的现啊他，他压根不认识latest好吧？？他只是口嗨。
就在他咬着指甲发懵的时候，页面顶端又?弹出一条私信提示。
发信人显示：latest。
祁漾掀开被子就从床上跳下来了，他抱着手机，整个人都是一个大写的困惑。
给他发私信干什么？？？
祁漾纠结了半天，在地上来来回?回?的转了三四圈，最终还是点开了。
是一条双方互关以后系统自动发来的打招呼信息。
latest：羊了个羊你好，我是latest，我们已经成为好友了，快来聊天吧~
祁漾盯着这句话，试图从这一条简单的打招呼信息里研究出更深层次的含义。
但是并没有。
祁漾抱着手机十分沉默，在latest这条系统招呼之?前，每一条都是祁漾明晃晃的骚扰。
7.13
[羊了个羊：家里管得严，先欠你一对龙凤胎]
8.16
[羊了个羊：这个身材就别?玩自媒体了，玩点别?的，比如我的感情]
9.12
[羊了个羊：人死不能复生，但你和我能生]
10.23
[羊了个羊：宝宝，这么久没更新是有什么心?事吗？]
11.13
[羊了个羊：昨天你把我删了，我看着红色的感叹号沉思了很久，今天我明白了，红色代表热情，你想?和我结婚（比心?）]
11.17
[羊了个羊：咱两关系是你先公?开我先造谣]
——以上为历史消息——
祁漾隔着屏幕耳根都烫得起火，他发这些乱七八糟的话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有一天latest会回?他，他甚至没想过latest会看到这些消息。
祁漾本来已经打算滑跪道歉了，没想?到他打的一堆道歉的话还没发过去?，latest就先发来两条消息。
latest：你好像关注我很久了？
latest：加个微信？
祁漾：“……”
好玄幻，他不会是在做梦吧。
祁漾掐了自己一下。
嘶。
祁漾又?松开了。
他还是选择了一个最怂的滑跪。
羊了个羊：late老?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还是个学生，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后面还跟了个跪地哭泣的小人儿。
对面沉默了很久。
羊了个羊：我要上课了，late老?师下次再聊。
说完祁漾就赶紧关掉了d站后台，然?后惊魂未定的把手机扔得远远的。
真是活见鬼了。
之?后祁漾好几天都没敢上d站，每天闷头上课画稿，偶尔和秦加一出去?吃个饭。
哦，还有陆京迟。
说起陆京迟他就不得不说他办退住手续的事，上周五他因为这事被陆京迟拦在寝室里，做出了如果系办乔老?师周一不回?来就不搬的承诺。
然?后不出意外，系办乔老?师真的没回?来。
祁漾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不搬就不搬吧，拖了这么久的时间祁漾实在没什么多余的精力了，安安稳稳调整回?了之?前的状态，一二三乖乖上课，四五六画稿直播，周日休息。
而陆京迟从那天以后没再和他提过什么交不交朋友的话，祁漾也就默默的当做忘了这回?事。
毕竟他除了手头那些乱七八糟的正事要忙，还得忙网上更乱七八糟的破事。
他在羊了个羊那个小号上面发过一些日常琐事，多倒是不多，六七条，都是随手拍的，有些照片是他在伸手摸路边的流浪小猫，有的照片是自己随手画的涂鸦简笔画，还有的就是花花草草，以及花花草草上的小蜗牛，很无聊的动态，每条也就两位数的点赞。
祁漾从来没想?过这些日常能翻起什么花，直到他时隔几天又?偷摸上了d站，发现latest把他的日常动态点赞点了个遍。
没错，每一条都点了。
d站最奇葩的一个功能就是，博主?点赞的内容会被大数据推送给他的粉丝。
祁漾的那几条动态都被latest的粉丝点烂了。
评论区。
[谁懂啊这双手，感觉嫂子哥是香香的]
[这么白的一双手怎么能说出那么黄的话]
[我刷牙了让我嗦！！]
[这俩这段时间偷偷摸摸做什么呢？]
[做饭]
[你最好说的是做饭呢？？]
[笑死了嫂子哥一周没出现了，不会真破防了吧]
[小小男同，大大梦想?]
[笑的我想?死估计嫂子哥没想?到late老?师真他吗喜欢男的]
[那不对上号了，嫂子哥也喜欢男的]
[你们男同真的是（扶额叹气）]
[学化学的一看就知?道这是钙]
祁漾看着后台爆炸的私信和通知?提示，感觉自己也快要爆炸了，latest期间给他发过私信，一个孤零零的问号。
latest：？
祁漾当了一个星期的缩头乌龟，终于憋不住了，他哐哐哐打字。
羊了个羊：late老?师我真的错了，我们加个微信吧，我d站号要炸了，您别?点赞了。
祁漾怂了吧唧的发了个微信小号过去?，没过多久，小号就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
昵称就叫latest，头像也和d站账号一样，是一团浓墨重彩的油彩质感色块，祁漾不太能看出来是什么，他发了个表情包过去?。
羊睡了：late老?师我最近一直都在上课，不是故意不上d站的，对不起[双手合十]
羊睡了：要不您把二维码发过来我给您打点钱吧，当做您的精神损失费。
祁漾小号的头像是一个改良版大眼萌黄豆举手的表情，看起来别?提多乖了。
latest安静了好久才回?了句：我不缺钱。
latest：你紧张什么？
他能不紧张吗他，他在latest评论区留过的那些话每一句拎出来都是能判他个骚扰罪进去?关几年的程度。
羊睡了：late老?师，我很后悔[落泪]，网络不是法外之?地[花朵]，我不该仗着匿名身份对您进行言语骚扰，我一定以此为鉴[磕头]
祁漾看着自己滑跪的姿态，心?已经死透了，这让他以后还怎么好意思当latest的榜一大哥。
latest：我好像没有说要怎么样你？
祁漾：“……”
羊睡了：？
羊睡了：那您的意思是？
latest又?是一阵很久的安静，祁漾忍不住了，主?动发消息问了一句。
羊睡了：您不会也想?和我交朋友吧？？
latest：也？
羊睡了：哦，不是，手滑多打了一个字。
latest：嗯。
羊睡了：真的？？？
latest：如果你愿意的话。
祁漾心?说交朋友了就不能起诉我了哦，交朋友了就不叫骚扰了那叫爱的沟通。
羊睡了：愿意愿意，特?别?愿意。
latest那边又?没了影。
祁漾在寝室床上翻了个身，趴着看手机，结果等了半天还是没消息。
“祁漾。”
“嗯？”祁漾抬起视线，发现陆京迟不知?道什么时候合上了电脑，长腿支着椅子慢悠悠转过来看他。
祁漾有点懵：“怎么了？”
陆京迟淡淡道：“没什么，秦加一有事晚上不回?来。”
祁漾“哦”了声收回?视线：“我下午也有事，晚上也不回?来了。”
他说完又?抱着手机滚到了床的里侧，百无聊赖的看着latest的微信号。
很空，什么都没有。
不过祁漾觉得很正常，毕竟latest在d站注册好几年了都没回?复过任何一个粉丝，也没说过一句话，就连他的身高都是粉丝根据各种角度的视频照片算出来的，这种定力不发朋友圈怎么了？太正常了，人家一看就脱离了那种无聊的低级趣味。
祁漾正想?着，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latest：嗯。
祁漾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他还以为latest是来找麻烦的，既然?不是，那他还能当latest的榜一大哥。
给帅哥花点钱而已，祁漾一百分的愿意，他又?开始蠢蠢欲动。
羊睡了：late老?师那您下次什么时候直播？
对面没回?他的问题，而是问了句：late老?师？你在私信里好像不是这么称呼我的。
祁漾福至心?灵，快乐的打下一排字。
羊睡了：宝宝，下次什么时候直播？
latest安静了一会。
latest：你挑时间。
祁漾从床上坐了起来。
羊睡了：今晚！
祁漾平时口嗨惯了，没想?到latest真的会同意他的请求，祁漾乐颠颠的把人夸奖了一通。
下午他带着点心?去?了趟林天意工作室那边，和项目组的同事们开了个会讨论了一些《1649c》的进度相关，本来大家还想?着会议结束带祁漾一块出去?聚餐唱k，但祁漾说晚上有事大家也就作罢了。
从工作室离开以后祁漾收到了陆京迟发来的消息。
陆京迟：晚上回?学校吗？
祁漾：不了。
那边过了十几分钟才回?复：嗯，注意安全。
彼时祁漾已经到家了，正靠在椅子上和秦加一聊天，这段时间秦加一春风得意，逢人就说认识了一个漂亮妹妹，没几天这事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419全体都以为他要脱单了。
昨天纪允还说：“坏了，这下加一真要脱单了。”
老?幺笑着说：“也该轮秦哥了，单身多少年了都。”
搞得祁漾想?告诉秦加一真相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手机上秦加一还在嘚瑟。
秦加一：真的巨可爱，昨天我俩一块打游戏她还叫我哥哥。
祁漾有点想?闭麦。
秦加一：而且她游戏打得巨牛逼，我他妈打野才十七段，她打野四十多段。
祁漾实在忍不住了。
祁漾：秦加一，你要不再处处看呢？我觉得吧，网络上这些虚拟的东西?还是要谨慎，不要投入太多精力。
秦加一：你懂什么，看哥哥怎么撩妹就完了。
祁漾：“……”
他又?提醒了一句。
祁漾：你忘了你上半年网恋什么结果了吗，我觉得你要不还是先问一句是男是女吧。
秦加一：？
秦加一：那不明摆着是女生吗？还用?问？而且上半年那个他就给我发了张照片，可造假空间太大，这个不会，我把她所有视频都看完了，绝对是女孩子。
祁漾：……
祁漾：随你吧，你开心?就好。
秦加一是真的很开心?，这几天朋友圈天天晒甜蜜双排的截图，祁漾感觉他现在九头牛都不一定能拉回?来。
隔着网线网恋能这么上头？
前一秒祁漾还在心?里嘀咕，下一秒就收到latest开播的提示，祁漾瞬间精神了，立马点进直播间，里面的在线人数比上次翻了好几倍。
[失望了，还以为late老?师会和嫂子哥一起直播呢]
[嫂子哥今天来了没？]
[来了，榜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了还是榜一]
[嫂子哥钉在榜一上了，他真的好爱]
[嫂子哥现在还好吗？]
[嫂子哥没被late老?师撅吧哈哈哈哈哈哈]
[说真的你们俩真的有点暧昧了，给你们一个机会do给我看]
[late老?师今天直播给谁看呢？？]
[我们不会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吧？]
祁漾抱着手机从椅子上起身，又?舒舒服服趴到了床上刷火箭。
[羊了个羊：和late老?师只是纯洁的朋友关系]
[你再瞎说一句试试呢]
[我不信，谁信？]
[我也不信，谁信？下一个]
[反正我们那纯洁的朋友之?间不叫老?公?也不叫宝宝]
[哪种纯洁？床震塌那种纯洁吗？]
[朋友前面少了个性别?限定词吧]
祁漾咻咻咻的刷了几个火箭后，又?按捺不住的发了几条骚扰。
[羊了个羊：你那边太冷了，我本来想?去?商城里给你买几套衣服。]
[羊了个羊：结果衣服卖没了，只买了套。]
[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图穷匕见了属实是]
[他妈的这就是你俩的纯洁朋友关系是吧敢耍老?子（指指点点）]
[好好好小丑竟是我自己]
[late老?师情绪稳定得可怕，嫂子哥套都买好了你还搁这练呢]
[你们懂什么练充血了更方便]
[充什么血？明人不说暗话]
[在哪吃饭我去?围观]
[不懂就问他俩吃饭的时候直播吗？]
[看吃哪里吧]
[不是你们？？这破路也能开？？]
[没有条件要勇于创造条件，这就是我们的开拓精神]
[色是刮骨的钢刀，我们是出了名的硬骨头]
[神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latest今天只直播了一个小时，直播间气氛正热就结束了，于是一群人又?纷纷涌入了祁漾小号的评论区。
不过几天没管，他这个发破事的小号粉丝都十二万了，评论区都在问latest是不是在他床上，床上那倒不至于，在私聊是真的。
羊睡了：宝宝今天为什么只播了一个小时？
latest：有点事。
羊睡了：[口叼玫瑰]风里雨里，微信等你。
此时的江大研究院，孟秋和邢雅还在办公?室里看文献，微信群聊里陈北星突然?发了条通知?。
陈北星：周一上午九点开组会，每个人都要汇报，尤其是周朗，你的课题我两个月没看到进展了。
周朗：yes sir
陈北星：还有孟秋和邢雅。
邢雅本来正趴在桌上抠键盘，看到这话一激灵就坐起来了。
陈北星：我看你们两个游戏上到二十颗星了，课题进展应该也很顺利吧？
邢雅：天大的误会啊老?陈，我游戏是别?人给我上的。
陈北星：再扯一句明天你一个人汇报两个小时。
邢雅闭麦了。
孟秋见势不妙赶紧回?了个收到。
陈北星：还有陆京迟。
陈北星：别?仗着本科生的身份糊作非为，周一让我看到你这段时间的进展。
这话发出去?五分钟了，陆京迟人还不知?道在哪，一句回?应都没有。
邢雅边打开电脑开始准备PPT，边和孟秋说话：“小陆这段时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忙什么呢？”
孟秋喝了口咖啡慢悠悠道：“不知?道啊，好久没来研究院了，我上次见他都是四天前了。”
邢雅：“要不是怕老?陈呲儿我也不想?来，天天在这我感觉我要坐化升仙了。”
孟秋：“小陆不怕呲儿，每次老?陈说话他都当放屁，老?陈谁都能搞定就搞不定他。”
邢雅撑着脸：“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花哨都是浮云，老?陈爱才，正常，我像小陆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外面快餐店吃买一送一的冰激凌呢。”
孟秋抬头：“买一送一？”
邢雅一顿，看了下时间：“今天就有活动。”两人对视一眼，赶紧掏出手机打开了外卖平台。
另一边，江城御景湾。
陆京迟刚洗完澡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低头看手机消息。
陈北星在群里把每个人都点了一遍，只有陆京迟没回?复，这个时候距离陈北星发消息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陆京迟坐在椅子上打开了电脑，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和论文。
他先在群里回?了句：嗯，我知?道了。
然?后便将手机放在了桌上。
办公?室正在等冰激凌的二人组看着群聊消息，头对头嘀咕道：“你说小陆是不是憋大的呢。”
邢雅：“我看着也像。”
孟秋：“反正我要是没进展的话我肯定不这么淡定，能混就混。”
邢雅：“我也是。”
孟秋：“那小陆要真的憋出大的，咱两不是要被老?陈弄死？”
邢雅：“我也觉得。”
孟秋：“……”
而这个时候的祁漾早就躺进了被窝里，百无聊赖的撩饬着一直没回?消息的latest。
羊睡了：宝宝你是哪里人？d站一直都不显示你的ip。
羊睡了：有试过穿围裙健身吗？人要敢于尝试。
羊睡了：一定要当朋友吗？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爱心?]
羊睡了：宝宝一天看不到你的动态就感觉浑身难受。
羊睡了：这么久不回?我，暗恋？
祁漾过完了嘴瘾后就美滋滋的去?追动漫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陆京迟：祁漾，没事干的话下楼吃宵夜。
祁漾看着消息懵了一瞬，然?后抱着手机下床到窗边看了眼，发现陆京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家楼下。
祁漾：“？？？”
又?见鬼了。
陆京迟怎么知?道他没事干？？
祁漾还想?假装一下，躲在窗帘后面偷偷打字。
祁漾：我要睡觉了。
下一秒陆京迟的视频通话就呼了过来，祁漾吓了一跳，左右环顾两秒最后又?爬上了床。
他把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才接起来，理直气壮的说：“看吧，我真的要睡觉了。”
视频另一边的人很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是啊，你真的要睡觉了。”
祁漾很满意他的识时务。
陆京迟：“不吃宵夜的话我就回?学校了。”
祁漾：“嗯嗯嗯嗯嗯。”
陆京迟似乎笑了声，很浅很低的一个音，转瞬即逝。
祁漾只当自己听错了，挂了电话又?从被窝里钻出来，手机上latest的消息震动了一下。
latest：你猜对了。
祁漾懵了一下。
latest：我也觉得我们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
第22章 二十二只羊
陆京迟其实?是顺道过来的, 他在楼下回了几?句消息，再抬眼时，眼前公寓某扇窗户的灯已经熄灭了, 他收了手?机，之后便回了研究院。
晚上十点多, 研究院许多办公室还灯火通明，他推门进去, 看到邢雅和孟秋正一脸生无可?恋的靠在椅子上吃冰激凌。
邢雅视线缓慢的转过来, 看到了他, 然后吓了一跳：“嚯！”
邢雅：“你怎么回来了？”
陆京迟走到自己座位前插上u盘，电脑上“叮铃”一声弹出?一个文件夹。
他拉开椅子坐下：“回来准备点材料。”
孟秋撑着脸有气无力：“太不可?思议了，你居然有材料可?准备, 我俩准备什么呢？”
邢雅歪头出?馊主意：“你要不写写你上周连上十八颗星的辉煌战绩, 咱刚考上老?陈研究生那会老?陈不都说了吗，很欢迎我们在组会的时候汇报汇报课题之外的丰富课外生活。”
孟秋：“……”
“真汇报这?些?老?陈能把我砍成十八段你信不信？”
邢雅乐了声：“信。”
孟秋：“想起来大一那年我老?师说，你四大力学都能过, 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能难倒你的事情, 毕业后发现纯扯淡，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件事都能把我打倒。”
邢雅在那笑得?肩膀直颤，好不容易吃完最后一口冰激凌，说道：“赶紧准备吧, 今天得?熬通宵了。”
孟秋不死?不活的舔了口冰激凌。
“老?陈为什么就招这?么几?个学生，师门寥落啊, 要是有研一的师弟师妹在下面, 我们就不用天天挨骂了。”
陆京迟听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开着玩笑, 说道：“可?以考虑一下硕转博，老?陈没有研究生的话明年应该会再招两个新人。”
邢雅笑了声：“想多了, 谁菜谁挨骂，怎么不见老?陈骂小陆啊。”
孟秋胸口正中一箭，刚打算开口说话，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他探头看向陆京迟：“什么没有研究生？小陆，你不会打算直博吧？”
陆京迟敲键盘的手?顿了一下：“看情况。”
邢雅：“我靠。”
两个人都回过头来了。
同门这?么久，他们都还算了解陆京迟的性子，“看情况”就是有打算，而他有打算的事情百分之九十九就是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邢雅还是很吃惊：“小陆，真的假的？”
陆京迟：“看老?陈怎么安排吧。”
邢雅和孟秋瞬间打了鸡血一样，拉着椅子就转过去了。
“你知道隔壁孙教授那个直博生吗？他读了七年！”邢雅说完顿了两秒才补充道：“还没毕业。”
孟秋：“小陆，直博这?个事真得?慎重?，周朗师兄本科那会有个学长也是直博，真的，也是七年，而且读到最后退学了，走出?半生，归来仍是本科学历。”
邢雅在一旁疯狂点头。
周朗刚进门就听到他们开小会说什么直博说什么学历，奇怪道：“聊什么呢？不准备材料？明天组会。”
孟秋：“聊小陆打算直博的事。”
周朗愣了两秒。
然后：“直博？？？！！”
然后陆京迟就被三个苦逼学术狗团团围住了。
周朗：“你真考虑好了？直博没有退路的，要么博士毕业要么本科毕业，我觉得?你读个硕也不耽误事儿吧，没必要直博。”
邢雅和孟秋一起疯狂点头。
陆京迟委婉了一下：“老?陈只是提过，还不确定。”
“师兄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但是。”周朗语重?心长道：“这?条路不好走，老?陈当年大学保送，然后硕士提前毕业，就这?样博士还读了三年半呢，天体物理本来就是天坑专业，踏进来就不好走，一定要考虑清楚，本科还有机会。”
陆京迟知道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好，也不多说什么，点头道：“嗯，我知道。”
周朗拍拍他的肩膀。
三个人确实?是挺担心这?事的，尤其是周朗，读博四年，当年眼里那份憧憬的光都给读没了，现在对他来说读博和赌博也差不了多少，能劝一个是一个。
毕竟这?种天坑专业能靠热爱走下来的人都是极少数，即便是陈北星这?种天赋型选手?，周朗也见过他在办公室里捂着脸沉默崩溃的样子。
孟秋总说劝人学物理天打雷劈，乍一听像是说笑，实?际上只是披了玩笑的外衣，他们身处其中太明白这?条路的困苦了，一头扎进去就是七八年，沉没成本太高，极难回头。
科研本来就不好做，他这?把快奔三的年纪都觉得?自己没考虑好以后到底还要不要走这?条路，何况陆京迟现在也才本科。
二十出?头的年纪，家境那么优渥，自己又是万里挑一的优秀，走哪条路都比科研这?条路轻松百倍。
周朗是真心实意站在自己的角度上担心陆京迟的，直到开了第二天的组会。
陆京迟是最后汇报的，PPT十分简洁，周朗记得他今天早上七点多才开始做，当时他还提醒了一句，时间不早了。
然而就像那句话，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花哨都是累赘。
陈北星的研究领域伽玛暴宇宙学是天体物理的前沿尖端难题，周朗是他唯一的博士生，最清楚其中艰难，他的子课题落地一年半，如今依然不上不下，毕业遥遥无期。
孟秋和邢雅更?不用说，学得?焦头烂额都还没有触碰到这?个领域核心的十分之一。
周朗知道陈北星是绝对的天才，他只大周朗五岁，在这?个领域的成就已经是周朗这?辈子都难以企及的高度了，周朗很清楚。
所以在看到陆京迟已经成型的前沿课题时才会沉默，他太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了。
孟秋和邢雅更?是不吱声。
陈北星坐在椅子上，转了小半圈后，用手?里的中性笔点了下投影幕布，“1817B的观测数据明显是特殊伽玛暴样本，你怎么解释它?的多波段光变曲线？”
陆京迟随意撑着桌子，有条不紊道：“增加对喷流结构的考虑，将喷流能量的分布视为中心轴角度的幂律或高斯函数。”
他轻轻揭开手?里的记号笔笔盖，在一旁的白板上写下一道复杂的式子：“双成分喷流也是一种结构化喷流，早年已被提出?用于解释某些?伽马射线暴。”
“我们对1817B的数据进行?了处理及其模型拟合……”
陈北星还在和陆京迟交流，周朗却有些?走神?了。
他一下一下转着手?里的笔，直到听到了陆京迟的结束语才猛然惊醒的回想起来，他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去衡量这?条路的。
他似乎忘了，对于天才来说，有些?事情就是毋庸置疑。
像陈北星，像陆京迟，不论其他，他们都是天生就该走科研这?条路的尖端人才。
陈北星难得?组会没骂人，慢悠悠的翻着材料说：“辛苦了，放几?天假吧。”
组会结束后，孟秋和邢雅都过去拍了拍陆京迟的肩膀。
“小陆，加油。”
“加油，等你成为我和孟秋师兄的那一天。”
周朗合上电脑，给陆京迟比了个大拇指。
从研究院出?来后，他们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
周朗：“老?陈难得?给主动放次假，有什么打算？”
陆京迟淡淡道：“谈个恋爱吧。”
周朗差点一个踉跄栽倒。
“啊？”
陆京迟很坦然：“劳逸结合。”
周朗：“……话倒也没错。”他默了会：“不过我以为按照你这?个进度你该准备准备投稿了，毕竟没人会嫌早，尤其是伽玛暴余晖这?一块，近两年相?关研究的突破太少了，还是越早越好。”
陆京迟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说道：“没有人会嫌早，也没有人是科研机器，劳逸结合才能走得?更?远。”
周朗点点头。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只是周朗突然觉得?，他好像也并不是很了解陆京迟。
陆京迟和陈北星某些?方面很像，某些?方面又完全不像，甚至南辕北辙。
当然周朗也很想得?通，庸碌的人无非一个特质，但各个领域的尖端天才却各有各的不同之处。
陆京迟本就不是普通人可?以探及的存在-
祁漾昨晚被latest一句话说得?差点失眠，更?进一步？去哪更?进一步？
他瞎说的，又不是真的想更?进一步，这?电子老?公怎么老?不按常理出?牌，吓得?祁漾当时就回了句：我开玩笑的。
谁知这?人当时出?完牌就失踪了，临近中午才又来了条消息。
latest：是吗？
latest：不觉得?。
祁漾：“……”
他这?个点还在上课，旁边的秦加一和网恋的“妹妹”聊嗨了，人都快钻进手?机里了。
祁漾偷摸打字。
羊睡了：宝宝，互联网很险恶的，你不知道对面和你聊天的是人是鬼，万一我只是馋你身子呢。
latest：嗯，所以呢？
羊睡了：所以不要随便和人网恋。
羊睡了：你都没见过我，我又给你刷火箭又骚扰你，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羊睡了：记住了，以后遇见我这?样的人都不要搭理。
羊睡了：当然，除了我，我现在是你的朋友，我是为你好。
latest：[引用消息]
祁漾定睛一看，发现latest把他那条“有试过穿围裙健身吗？人要敢于尝试”又拖出?来了。
祁漾：“……”
latest：人要敢于尝试。
羊睡了：好吧。
羊睡了：看在你这?么真诚的份上。
latest：？
羊睡了：你敢于尝试，我就敢于尝试。
聊完最后一句后正好下课，祁漾拖着还钻在手?机里的秦加一起来：“走，吃饭去。”
秦加一手?速飞快的打完那句话才站起来，搂住祁漾肩膀哥俩好的往外走。
“哥们的好日子来了，羊，赶紧谈一个吧。”
祁漾没吭声，过了会才幽幽的说：“我劝你谨慎点。”
秦加一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中午吃完饭以后秦加一就从食堂撤了，祁漾也不知道他去干嘛，秦加一走得?匆忙，最后他一个人溜达着回了寝室。
刚推开门，祁漾就看到了座位上的陆京迟，不知是在看电影还是纪录片，德语生肉，祁漾一句也听不懂。
他默不作声把嘴里叼着的棒棒糖拿了出?来，放轻脚步，打算经过陆京迟直接上床。
刚走到陆京迟身后，寝室门咔哒一声又开了。
“诶，羊羊陆哥都回来了？”纪允和老?幺从外面走了进来。
纪允走进来：“加一又不在？这?小子最近真谈了？”
祁漾被迫和陆京迟原地?对视了一眼，半尴不尬的挪开脚步说：“他说有事，吃过饭就走了，我也不太清楚。”
张臣彦笑了声：“他最近出?去的频率确实?很高，和林哥一样高。”
纪允走到祁漾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加一和林子都要脱单了，羊，就剩你了，赶紧努努力啊。”
张臣彦坐在椅子上回过头来：“哪有，陆哥不也没消息吗？”
“你怎么知道陆哥没消息？”纪允前脚反驳一句，后脚就转过头去：“陆哥，有消息吗？”
陆京迟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轻轻扬了下手?机。
纪允：“我靠？”
张臣彦八卦的眼睛亮起：“真的有啊？”
陆京迟：“嗯。”
“谁啊？我们认识吗？陆哥这?么爱闷声干大事呢。”
“不会是研究院那边的同门吧？”
陆京迟只说：“不是。”
纪允和张臣彦两个人都是一副吃到了大瓜的样子，只有祁漾莫名其妙冒出?一个问题，男的还是女的？
因为确实?有点莫名其妙所以祁漾没问，他安静的咬着棒棒糖，嘎嘣一声，棒棒糖被他咬碎了。
陆京迟回过头来。
祁漾也抬眼看过去。
对视了一会，祁漾先说：“恭喜啊。”
陆京迟：“恭喜什么？”
祁漾：“恭喜你马上要脱单啊。”
陆京迟静了片刻：“同喜。”
祁漾也没深究这?话是什么意思，点点头就爬上了床。
他一边嘎嘣嘎嘣吃糖，一边从网上找了一张围裙的图给latest发过去。
羊睡了：宝宝，这?件围裙好看。
latest：嗯，不错。
羊睡了：[爱心]我发现咱两审美一样，适合结婚。
latest：我觉得?也是。
羊睡了：其实?我觉得?穿围裙健身好看，不穿围裙健身也好看，最好什么都不穿最好看[鲜花]
latest：？
羊睡了：对不起，我是互联网坏人。
羊睡了：跟你说了别和我说话吧，你太帅了，我忍不住。
那边过了许久才回了一句：可?以不用忍着。
羊睡了：忍还是要忍的，毕竟我现实?里还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祁漾说完这?句话latest就没影了，他趴在床上慢悠悠的给latest又发了几?条消息。
羊睡了：宝宝，那你今天中午说的话还算话吗？
羊睡了：想看你穿围裙健身。
羊睡了：或者?不穿衣服健身。
羊睡了：想你，像呼吸一样简单。
latest之后都没说话，祁漾在床上躺了会就戴着耳机下床去画稿子了。
晚上祁漾本来打算随便对付点东西吃，结果才咬了两口面包，手?机就嗡嗡震动，来了秦加一七八条消息。
秦加一：我曹我真服了
秦加一：羊，羊，救救我。
秦加一：你在哪？
秦加一：出?来吃饭！
秦加一：赶紧出?来！
秦加一：救救哥们！
秦加一：！！！！！！！
祁漾：？
秦加一：别废话赶紧出?来！
秦加一：地?址发你！
祁漾十分摸不着头脑的站起来，揣着手?机穿外套。
纪允歪了下头问道：“出?去啊羊。”
祁漾：“嗯，秦加一喊我吃饭。”
纪允点了点头。
祁漾穿好外套，随手?从衣柜里拿了顶帽子戴上，离开前陆京迟看向他问了句：“晚上回来吗？”
祁漾第二天有课，随口道：“回来。”
然后就离开了。
陆京迟转回头，指骨修长的食指在耳边轻轻按了下，将蓝牙耳机戴了回去。
纪录片很长，陆京迟视线微垂，撑着下巴靠在椅子上，十分安静。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门口突然传来动静，寝室门开了。
祁漾拖着游魂一样的秦加一进来了。
“帮下忙帮下忙。”
秦加一也是一米八几?的个子，祁漾拖着他属实?有点费劲，在把秦加一扔出?去的前一秒，陆京迟起身一把将人捞住了。
纪允和张臣彦也站了起来。
纪允：“加一怎么了？”
祁漾满头大汗：“别提了，情伤。”
秦加一被扔上了床，纪允咧着嘴笑道：“什么情况啊，他刚认识的漂亮妹妹呢？不刚认识没多久吗？不要他了？”
祁漾很朴实?的如实?道来：“他和漂亮妹妹犯冲，妹妹又是男的。”
纪允被这?个“又”字笑疯了：“我靠，不是吧？？？又是男的？？加一他男同圣体啊？？”
张臣彦：“我觉得?他不是和漂亮妹妹犯冲，他和恋爱犯冲，不行?别谈了。”
纪允还是在笑：“加一别不是深柜吧，怎么这?么吸引男同呢，这?体质也是绝了。”他说着想到了什么，又来搭祁漾的肩膀：“大一那年你俩还传绯闻呢，能感觉出?来吗？怎么样？加一是直男吗羊？”
祁漾：“……”
“我又不是探测仪。”
纪允拍拍他开玩笑道：“实?在不行?你俩凑合凑合过吧，俗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咱加一大小也是个帅哥，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怎么着也不亏。”
张臣彦也跟着凑热闹：“就是，而且你和秦哥关系多好，都省去了别人互相?了解见家长那一步，一步到位。”
祁漾服了这?些?口无遮拦的直男。
他脱下外套喝了口水，扯开话题：“这?会没人用卫生间吧？我想去洗个澡。”
张臣彦：“没，我们都洗过了，你去吧。”
祁漾点点头，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进去了。
他带着喝醉的秦加一回来，出?了一身臭汗，实?在忍不了一点了，他真的挺佩服秦加一的，这?么小概率的事情都能全碰上，他觉得?秦加一应该去买张彩票而不是谈恋爱。
祁漾胡乱把衣服扔到一边打算先大概冲一下澡，谁知刚冲到一半，卫生间的门就突然被敲响了。
秦加一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羊，我上个厕所。”
祁漾：“？？？”
“不是吧秦加一，你现在？？？”
秦加一靠着门，醉醺醺的嘟哝：“现在，哥们憋不住了……让我进去……”
祁漾服了，燥燥的回了句：“我洗澡呢。”
秦加一还赖在门口嘀咕，祁漾脑仁疼，纠结了一会还是屈服了，想着擦干净先出?去，然而还没开始穿衣服，门外就传来了另一道冷淡的声音。
“去隔壁。”
陆京迟拽住了秦加一的后领口，很利索的架着他离开了寝室。
秦加一脑子不清醒，出?了寝室门后半眯着眼睛：“陆哥，你怎么在这?？”
陆京迟一言不发低头瞥他一眼，然后将他扔进了418。
祁漾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秦加一已经又躺上了床，他穿着一件大T恤慢慢擦着头发，看了眼秦加一：“睡着了？”
纪允：“睡了吧应该，反正从418上完厕所回来就没吵了。”
祁漾点点头。
他今天扛着秦加一回来感觉把一年的运动量都透支了，擦干头发以后就打算上床赶紧睡觉。
没想到刚上去没一会，秦加一就又从床上坐起来了，二话不说就往祁漾床上爬。
“羊，咱两一起睡吧。”
祁漾一脸懵逼的抵住他：“你自己没床吗？？”
秦加一：“我床太硬了，你床软。”
祁漾：“……”
他拿起床上的柯基屁股抱枕塞给秦加一：“边儿去，自己睡。”
秦加一晕晕乎乎的就要往他床上倒：“好哥们，一起睡吧。”
祁漾踹死?他的心都有了：“你有病啊秦加一。”
所幸纪允拿他俩开玩笑归开玩笑，还是知道分寸的，他走过来说：“不行?我和加一换换床吧。”
他刚打算抬手?扶秦加一，身后就传来一阵冷淡的嗓音：“去我那吧。”
下一秒，陆京迟就伸手?托住了秦加一。
纪允：“也行?。”他让开路一块搭了把手?，把人扔到了陆京迟的床上。
祁漾懵懵的，视线跟着他们，然后就在某一秒，和突然转过身的陆京迟对上了。
祁漾：“……”
他的床和秦加一的床中间只隔着一道半米的梯柜，是晚上睡觉都能听到彼此呼吸声的距离。
陆京迟走了过来，祁漾下意识往后退了下：“你要睡秦加一的床？”
“嗯，不行?吗？”
祁漾默默不吭声，最好是不行?的。
陆京迟收回视线：“早点休息。”然后就上了床。
祁漾安静的看了会，然后就钻进了被窝里，而躺下后他才发现，这?半米的距离不仅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还能闻到对方沐浴露的味道。
也或许不是沐浴露。
陆京迟身上的味道并不像某种能数得?上来的洗护香气，而是一种很有距离的洁净感，仿佛来自北半球高纬度地?区的纯净冷气。
那是一种和秦加一截然不同的味道，是一种祁漾无论如何都难以忽略的味道。
祁漾：“……”
这?和睡一个被窝有什么区别啊。
他拉起被子蒙住头，用物理方法?隔断气味。
可?以，卓有成效。
祁漾望了会被子上的小绵羊图案，拿起手?机，中午发给latest的消息还没回复，祁漾翻了个身，哒哒哒打字撩饬人。
羊睡了：宝宝，这?么久没回复不会是去买围裙了吧？
羊睡了：一直想着我，你真好，真喜欢你。
羊睡了：[鲜花]
latest：嗯，猜对了。
羊睡了：真去买了？
对面安静了一会，发来一张购物页面的截图。
祁漾瞪大了眼。
羊睡了：！！！
latest：喜欢？
羊睡了：喜欢喜欢。
羊睡了：宝宝，这?个我是真喜欢。
比他发过去那件围裙漂亮多了。
羊睡了：爱你，比呼吸还简单[爱心]
聊完这?几?句后，祁漾抱着自己的柯基屁股抱枕在床上又翻了两个滚。
就喜欢大大方方的帅哥，真招人待见。
美丽的身体就该裸着。
祁漾很高兴的翻着latest过去的视频，把自己攒下的鲜花一股脑送给了他。
正在祁漾乐不思蜀的时候，头顶上突然传来一小阵动静，他下意识仰头看过去，发现陆京迟裸着上半身下了床。
年轻男性身体传来的蓬勃热度近在脸前。
祁漾猛地?呛咳了一声，然后动作太急，哐一下撞到了栏杆上，疼得?他直接缩成了虾米。
陆京迟动作停住，在床前扭过脸看他：“怎么了？”
祁漾捂着脑门上新鲜的包，热泪盈眶。
没礼貌！！！
没礼貌！！！
干嘛在寝室里裸着！！！
第23章 二十三只羊
其实男生?寝室里光膀子再正常不过, 就?拿秦加一来?说，别说上?衣，夏天热的时候穿个内裤就?敢到处跑。
祁漾和?他高三的时候就?一块住, 看多了和?看大白菜没什么两样，反而纪允林骅有时候看不过眼会丢件裤子给秦加一, 但实际上?他俩有时候也没比秦加一多穿多少衣服。
这寝室里唯一好?好?穿衣服的只有祁漾一个人，严格点说, 祁漾才是那?个另类。
所以他脑袋上?撞个包真不该怪陆京迟, 只能说在直男窝里求生?存具备一定的艰巨性。
何况也是他自己心虚。
祁漾心里有鬼所以不敢多说话, 就?那?么闷着头睡了，第二天起来?，果不其然, 包没消下去反而更肿了。
他顶着脑袋上?的包去上?课, 一上?午都恹恹的，旁边的秦加一酒醒了还不忘嘴贱他两句：“我失恋你?难受的以头抢地了？”
祁漾也不客气：“不要随便给自己增加不存在的恋爱经历，你?恋了吗？”
秦加一：“……”
一句话ko了秦加一, 祁漾又转回头继续做自己的小动画去了。
下课后手机嗡嗡亮了一下。
祁漾和?秦加一边往出走边拿起手机查看消息。
陆京迟：桌上?放了喷剂, 下课记得回来?上?药。
祁漾还在迟疑要回陆京迟一句什么，秦加一就?又贱嗖嗖的凑了过来?。
“跟谁说话呢？你?也网恋了？”
祁漾很敏捷的收起手机不给他看：“你?以为我是你?？”
这话祁漾也就?随口一怼，哪知?道秦加一被?刺激了两回刺激成敏感肌了，痛心疾首的跟他掰扯道：“我还没说你?呢祁漾, 你?是不是哥们？你?早就?知?道他是男的你?还不告诉我？？”
祁漾：“……”
那?是他不想?说吗？他也来?不及张口啊，而且他又没百分百确定人就?是男的, 哪能张口造谣。
祁漾顺手收了手机：“我后来?也提醒你?问一下性别了吧, 你?跟中了邪一样你?还怪我。”
秦加一胡搅蛮缠：“你?哪提醒我了？”
祁漾捂着耳朵躲他。
这傻缺不网恋了很闲是吧？
秦加一胳膊一伸捞住他：“你?是不是有新哥们了祁漾？谁啊？刚给你?发消息那?个？你?对我这么不耐烦？不说好?了我是嫡哥们吗？”
祁漾无语了：“秦加一你?要是实在很闲你?就?去村头犁地你?别烦我。”
秦加一：“你?变了！！”
祁漾烦得直往墙角走：“你?别发神经, 你?昨晚回来?都没洗澡，你?现在身上?还一股酒味, 你?别挨我。”
秦加一低头嗅嗅自己领口：“真有味儿？”
祁漾洁癖大了去了：“你?不信让别人闻闻。”
秦加一还在那?扒拉领口自己闻，闻完了还是死不承认自己身上?有酒味：“我早上?换衣服了怎么可能有味儿。”
祁漾当?听不见他说话，快步朝前走了几步和?他拉开?距离，然后低头给陆京迟回了句：好?，谢谢。
“你?给谁回消息呢还背着我？”
秦加一又跟上?来?了，狗皮膏药一样。
祁漾收起手机就?跑。
秦加一向来?神经大条视旁人的目光为无物，祁漾可不是，他一点都不打算和?秦加一在系楼这边丢人现眼，跑得别提多快了。
秦加一净身高185，比祁漾高的那?九厘米都长在腿上?了，大跨步几步就?追上?了祁漾。
然后祁漾被?他一路烦回寝室。
人都进寝室了，秦加一还不放开?他，祁漾想?朝自己桌前走，被?秦加一一胳膊揽回去，手在他头上?两把就?给他挠成了鸡窝头：“跑哪去？”
祁漾真服了。
直男是这个世界上?第二傻逼的生?物，秦加一是第一。
“到底给谁发消息呢？你?跟谁交朋友了我不知?道？”
祁漾直接说了实话：“陆京迟！我给陆京迟发消息呢，不信你?问他！”
陆京迟正坐在桌子前写材料，从祁漾和?秦加一进门起他都没说过话，直到现在他才抬头瞥了眼秦加一。
“嗯。”
秦加一好?像被?按了静音键：“……”
陆京迟敲完最?后一个字站起了身，两步走过来?，把祁漾从秦加一的钳制下拉出来?。
“早上?没涂药就?走了。”
祁漾跟了两步，陆京迟喀拉一声拽过他的椅子，轻轻按了下他的肩膀让他坐下，然后低头给他检查额头。
秦加一就?在陆京迟身后，以一种怀疑祁漾红杏出墙的眼神看着他。
祁漾：“……”
不是你?们直男交个朋友这么多事呢。
他轻轻歪了下头，故意道：“秦加一，赶紧去洗澡，你?身上?真的有酒味，不信你问陆京迟。”
陆京迟也很给面子：“嗯，有。”
秦加一的眼神从怀疑他红杏出墙变成了确定他红杏出墙，好?像他和?陆京迟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祁漾：“赶紧去洗吧。”
秦加一现在就?是一副想?说什么但又不敢说什么的样子，祁漾突然发现秦加一还挺怕陆京迟。
他目送秦加一进了卫生?间，然后才说道：“我自己来?吧。”
陆京迟手一顿，低头看他。
祁漾没注意到陆京迟的视线，扭过身从桌上?拿药，等他转回来?时陆京迟也松开?了他，淡声说了句：“要帮忙就?说。”
祁漾点点头。
他拿了个镜子检查了下额头肿起的位置，试探着用喷剂轻轻喷了一下。
“嘶……”祁漾赶紧用手扇了扇。
肿这么高，他现在这样完全可以无障碍cos龙王了。
秦加一洗完澡后光着膀子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抬着胳膊嗅自己：“现在没味儿了吧？”
“你?要不先把衣服穿上?呢秦加一。”
“穿什么衣服，你?又不是没见过。”
祁漾喷完药就?上?床了，他昨晚撞了个包疼得压根没怎么睡着，想?着趁时间还早再补会觉，所以不打算和?秦加一闲侃，翻了个身不搭理他了。
秦加一凑到他床边压低声音：“羊，你?什么时候和?陆京迟关系那?么好?了？”
祁漾无语沉默。
秦加一掩着嘴还要跟他说话：“我到底是不是你?好?哥们？”
“你?什么时候和?陆京迟关系那?么好?的？”
“你?手机上?和?他说什么呢？跟我说说。”
祁漾腾一下翻过身：“你?有什么毛病啊秦加一。”
“没啊，我就?是好?奇。”秦加一撑在他床头，反应过来?了似的：“你?真的和?陆京迟交朋友了？我感觉你?小子诳我。”
祁漾心里骂秦加一神经，拿柯基屁股抱枕捶了他一下。
秦加一更确定了：“你?肯定诳我。”
祁漾抬头看了眼戴着耳机的陆京迟，放心的低声胡说八道：“我诳你?干什么？还不许我交朋友了？谁让你?前段时间沉迷网上?撩妹，我和?陆京迟关系可好?了。”
秦加一一副很了解他的样子：“骗谁呢你?。”
祁漾：“爱信不信。”
秦加一油盐不进：“不信。”
祁漾背过身假装睡觉，假装了三秒又爬起来?下床。
“饿了，吃饭去，你?少跟我说话。”
秦加一抱臂站在一边，故意小声说：“你?之前还跟我说你?不会跟自己喜欢的类型交朋友，陆京迟不就?是……”
祁漾脚步刚踏到第二个梯柜上?就?听到了这句话，他一急：“你?瞎说什么！”
话音刚落下脚底就?猛地一滑，秦加一都没反应过来?，祁漾就?咚一声摔在了地上?。
秦加一“我靠”一声瞪大了眼睛，连忙过去扶他。
祁漾护住自己的脚，眼泪都出来?了：“疼疼疼疼疼疼疼……”
秦加一不敢碰了，大声说：“羊你?不会骨折了吧羊！？”
“我看看。”
一阵兵荒马乱中突然插入一道沉稳的声音。
陆京迟在听到动静的第一时间就?很利索的起身，祁漾疼得脸皱成了一团，敏感的躲着陆京迟的手：“疼。”
陆京迟蹲在他面前，动作?很轻的掀起他的裤脚，检查了一下后说道：“没骨折，扭伤。”
祁漾的脚踝已经高高肿起来?了，他疼得脸色发白，闷声撑在地上?。
“去医院吧。”
祁漾下意识抬头：“又去医院？”
陆京迟抬了下眉。
秦加一：“受伤了当?然要去医院，谁平时没事去医院啊，赶紧的！”
祁漾真的沉默了。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
服了，谁来?救救他。
……
最?后还是陆京迟救的。
大中午的祁漾被?陆京迟背着出了寝室，来?来?往往到处都是学生?，祁漾拿手挡着脸，又疼又尴尬。
陆京迟也不说话，祁漾默默在心里数着一二三四五。
就?在他数到第六十七个数时，突然听到陆京迟手机传来?了一阵通话铃声。
祁漾眨了下眼，视线转过去，看着陆京迟好?像因为出来?太急没来?得及摘下的蓝牙耳机。
他心里一咯噔问出口：“你?耳机没连啊？”
陆京迟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垂眸淡声道：“谁告诉你?连着的？”
祁漾：“……”
哈哈。
王八蛋，你?他妈还搞障眼法是吧。
祁漾埋下头不吭声了，尴尬的摸着自己的耳朵假装很忙。
陆京迟没接这个电话，一直把他送到医院让医生?接手以后才去走廊里回拨过去。
门上?的玻璃很窄一条，只能窥见陆京迟瘦削的小半张侧脸，他握着手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祁漾听不清。
“嘶……”
医生?手指点到了他脚踝的某个部?位，疼得祁漾立马收回视线。
“这疼？”
祁漾点点头。
“疼得厉害吗？”
祁漾又一次点头，再没心思抬头观察陆京迟在外面做什么了，自然也看不到他刚低下头陆京迟就?抬眼扫了进来?。
“只是扭伤，静养一段时间。”
陆京迟看着坐在椅子上?和?医生?低声说话的人，视线凝住，打电话的人是陈北星，本来?是课题上?有点小问题想?让陆京迟处理一下，结果就?收到了祁漾脚扭伤的消息。
陈北星嘱咐道：“伤筋动骨一百天，脚腕扭伤不是小事，好?好?照顾他，别落下毛病了。”
陆京迟：“嗯，知?道了。”
陆京迟应了声就?挂断了电话。
里面医生?也看的差不多了，陆京迟进去拿走单子，转身去楼下缴费取药。
祁漾脚上?缠着绷带一个人坐在休息室里，接到了秦加一的电话。
秦加一挺着急：“怎么样啊羊？医生?怎么说的？需要住院吗？拿什么东西啊我给你?送过去。”
秦加一刚开?始也想?跟着来?的，但不清楚祁漾的伤情怕需要住院，到时候再跑回去取东西太折腾，所以就?暂时先留在了寝室等消息。
祁漾：“不用，没到住院的地步，就?是扭伤，按时上?药静养一段时间就?行了，陆京迟取药去了，下午应该就?能回去。”
秦加一总算松了口气。
陆京迟回来?的时候祁漾抱着手机不知?道在和?谁聊天，正哒哒哒打字飞快就?看到了他，视线抬起猛地一顿，然后就?立马坐直将手机熄了屏。
陆京迟全当?没看到。
“走吧。”
祁漾乖乖点头。
回学校的路上?祁漾十分安静，手机也不看了消息也不回了，缩在副驾上?当?好?人。
但秦加一那?个棒槌不停的给他发消息，手机嗡嗡嗡震得祁漾半个身体都麻了，祁漾翘着半条缠绷带的腿，刚想?着要不要拿出来?看一眼顺便把手机开?成静音模式。
“不回消息？”
祁漾摸手机的手顿住了，立马改口：“不回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只不过是他在医院的时候闲得无聊随口和?秦加一吐槽了一下陆京迟耳机压根没声音的事。
秦加一觉得自己声音很小，赌陆京迟没听到他俩的蛐蛐。
祁漾觉得陆京迟又不是聋了，耳机没声音还能听不到他俩的大声密谋？
但本质上?都是因为祁漾自己心虚，早知?道就?不胡说八道了，都怪秦加一。
他默默看着车窗外倒退的街景，心想?陆京迟到底有没有听到他说的那?些话，还什么关系可好?了，好?个屁啊，他俩现在连朋友都算不上?吧。
还有秦加一最?后没说完的那?句话-
陆京迟不就?是你?喜欢的那?种类型吗？
祁漾：“……”
狗窝里存不住剩馍馍，有点话就?给他抖搂出来?了。
而且陆京迟不是有情况了吗？昨天纪允问的，总不至于是瞎说吧。
人家都有情况了再喜欢就?不礼貌了，祁漾还是很懂分寸的，越界的事情绝对不做。
……
当?然，祁漾还是想?再确认一遍。
他轻轻咳了一声，状似无意问起：“陆京迟，你?最?近 ……有情况啊。”
陆京迟：“嗯。”
祁漾没想?到他回答得这么痛快，噎了一下。
“哦，挺好?的。”
他安静了一会，忍不住又问：“是……女孩？”
陆京迟没回，而是反问道：“问这些做什么？”
祁漾：“啊没有，没有，随便问问，别在意。”
说完这些，车内安静了，祁漾撑着脸，两秒钟后又突然冒出一句：“是咱们学校的吗？”
“不是。”
祁漾刚想?点头，陆京迟就?又补了两个字：“网恋。”
祁漾：“？？？”
啊？？？
你?再说一句试试呢？？？
陆京迟：“还没见面。”
祁漾沉默得仿佛死了。
请问现在网恋是什么必备的时尚单品吗？一个两个的。
而且陆京迟这张性冷淡脸半点都不像是会网恋的人下次不要说了谢谢。
但最?后祁漾也只评价了一句：“挺好?的。”
衷心祝福。
千万别像秦加一一样。
被?祁漾心里蛐蛐的秦加一重重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继续给祁漾铺床，还给他买了一堆零食挂在床边。
祁漾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个场景，秦加一自觉自己坑了好?哥们，所以主动把照顾祁漾的活揽到了自己身上?，并且很讲义气的承诺在祁漾受伤期间让他往东不往西。
祁漾刚开?始没说什么，由着秦加一在寝室里发神经，一会开?窗通风一会打扫卫生?，忙活了一下午。
直到晚上?。
祁漾想?去上?个厕所，秦加一很热情的搀着他要进卫生?间帮忙，吓得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出去。
“不用不用不用。”
秦加一：“怎么不用？你?自己又摔了怎么办？”
祁漾燥燥的回了句：“你?有病啊，我是脚腕伤了又不是残了，边儿去。”
秦加一看着他的脚半信半疑：“真不用？”
祁漾给他扔了一句：“你?自己摔一下看看用不用。”
秦加一这才放弃。
不过还不忘在后面和?陆京迟嘀咕：“真不用啊？洗澡也不用吗？”
祁漾：“……”
他不洗了还不行吗？
祁漾本身就?是一个私密意识很强的人，偏偏秦加一神经粗得能跳大绳，祁漾都不敢想?真让他照顾自己得鸡飞狗跳成什么样子。
所以从卫生?间出来?后祁漾就?很冷酷的拒绝了。
秦加一很震惊：“为什么？”
祁漾坐在椅子上?翻着从医院拿回来?的药和?绷带：“没有为什么，你?离我远点。”
秦加一：“上?药也不用？”
祁漾：“不用。”
秦加一装模作?样的演：“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们两个在江城读大学举目无亲，靠互相扶持才走到今天，你?现在居然嫌弃我？我还是不是你?最?好?的哥们了？你?不让我照顾你?想?让谁照顾你?？”
“我来?吧。”
陆京迟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回秦加一，看起来?不像，但话又接得很及时。
他从祁漾手里接过药和?绷带，蹲在了祁漾面前。
秦加一又静音了。
祁漾自己换绷带确实有点费劲，所以也没拒绝，陆京迟动作?很利索，关键是不会说废话，从头到尾只说了三句话。
“疼就?说。”
“抬脚。”
“好?了。”
太舒心了。
祁漾说：“谢谢。”
陆京迟默了片刻，视线看向他：“不用谢。”
祁漾眨眼。
“不是说我们关系很好?吗？”
祁漾心里猛地咯噔一声。
陆京迟起了身，视线微垂着，意有所指的吐出两个字：“朋友。”
祁漾：“……”
秦加一也震惊了，等陆京迟去了卫生?间，他语速飞快的低声道：“原来?你?没诳我啊？你?真和?陆京迟交朋友了？”
祁漾假笑一声。
破锣脑袋不用拿下来?当?球踢吧-
之后的两天祁漾一直都在断断续续的养伤，寝室里的其他人都是能搭把手就?搭把手，活基本不让祁漾干，但还是难免会有不方便的地方。
比如上?床。
江大的寝室都是上?床下桌，梯柜又窄，上?床的时候哪怕是有人帮他也很麻烦。
比如脱衣服穿衣服。
他脚踝现在依然没消肿，穿个裤子像上?刑，平时都是能不动就?不动，但衣服脏了总要换的。
还比如洗澡。
祁漾洁癖的毛病不是一天两天了，能坚持三天不洗澡已经到了他的极限，再不洗祁漾感觉自己的精神防线会率先瓦解掉。
所以周四晚上?最?后一节课上?完后，祁漾一秒钟都待不住了，立马就?要收拾东西回家。
他往书包里囫囵吞装着板子和?充电线，正打算离开?，就?在门口碰到了提着晚饭回来?的陆京迟。
祁漾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想?一瘸一拐的溜走，结果被?陆京迟拦住了。
“我送你?回去。”
祁漾摆手：“不用了，不麻烦你?了……”
恰好?这时秦加一也回来?了，陆京迟顺手把晚饭递给了他。
秦加一很没出息：“陆哥，你?就?是我义父。”
这几天因为祁漾脚受伤不太方便去食堂吃饭，每天都是陆京迟帮带，祁漾这个人挑嘴，吃的不吃的分得十分复杂。
所以陆京迟习惯多买几份回来?给祁漾挑，他挑完剩下的就?是秦加一和?纪允他们的。
短短三天时间，秦加一就?被?陆京迟收买了个彻底，张口爸爸闭口义父，脑门就?顶三个大字：狗腿子。
因为这秦加一还和?他发表过很多逆天言论，诸如，我觉得你?和?陆哥交朋友挺好?的，陆哥这人多仗义啊，交不了吃亏交不了上?当?，不能当?男朋友当?好?哥们也是极好?的。
陆京迟在秦加一那?直接从冷酷室友爆改成温柔义父了。
祁漾心里竖了一百根中指鄙视秦加一。
但鄙视到底没有杀伤力?，而陆京迟的执行力?又太强，秦加一夹道欢送：“今天天气不好?，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啊。”
总之祁漾还是被?陆京迟送回去了。
今天天气的确不太好?，阴沉沉的，祁漾心情也有点郁闷，到家后陆京迟将他放在了沙发上?。
“老?陈和?林老?师让我照顾好?你?，有需要就?说。”
祁漾一愣：“林老?师他们也知?道了？”
陆京迟：“嗯。”
“哦。”祁漾安静了会，说道：“不过还是不麻烦你?了陆京迟，你?早点回去吧，我自己也可以的。”
陆京迟看着他，许久没说一句话。
祁漾心里有些忐忑，抬眼觑他：“怎么了？”
陆京迟的瞳孔颜色很深，接近一种幽深的墨色，视线随意一扫便十分锐利，加之他面部?骨相凌厉，不笑的时候总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像是与生?俱来?，需要陆京迟极耐心的压着，才能让他骨子里那?种温和?的教养占了上?风，才能不让人产生?那?么高不可攀的距离感。
而当?陆京迟不压着的时候，就?喜怒难辨了。
“祁漾。”陆京迟撑着沙发直视他：“你?总是让我很困扰。”
祁漾不太明?白：“啊？”
陆京迟：“不是你?说的吗？我们关系很好?。”
祁漾：“……”
他怀疑陆京迟是故意的，他那?么明?显的玩笑语气陆京迟这种人精怎么可能听不明?白！
他不吭声。
陆京迟：“我上?次问你?的问题你?想?的怎么样了？”
祁漾：“什么问题？”
“我想?和?你?交朋友，你?觉得呢？”
祁漾闷头想?把刚才的话咽回去。
上?次？管八百年前的事叫上?次？
没看出来?陆京迟这人反射弧还挺长的。
他背地里扣着手，看着理直气壮实际虚张声势：“不兴翻这么久远的账的。”
陆京迟淡淡道：“不是算账。”
祁漾：“哦，不是算了，不是就?两清了。”
“是请求。”
祁漾直起的腰又弯了。
他感觉自己像一头辛劳的老?黄牛，他才是伤员，怎么尽给他挖这些进退两难的坑。
祁漾模棱两可的说：“那?好?吧。”
陆京迟可不是模棱两可的人：“好?吧什么？”
祁漾屈服：“我同?意了我同?意了。”
这话其实说得怪不要脸的，比起他，陆京迟才是那?个金饽饽，天体物理界的学术瑰宝，他怎么好?意思说这话的。
祁漾很害臊：“那?咱两以后就?是朋友了。”
陆京迟“嗯”了声：“你?说的。”
祁漾：“……”
还不是被?你?怼在沙发上?问的。
见过强买强卖的，没见过强交朋友的。
陆京迟终于起身，从桌上?捞起手机很迅速的点了晚饭，然后将沙发上?的袋子拿起来?：“换药吧。”
周四的时候祁漾的绷带就?全拆了，没那?么疼就?不需要再用绷带固定，每天只要按时热敷换药就?行。
这活陆京迟做得十分顺手，效率很高，特别利索，祁漾也没什么别的话可说，只能尽量不乱动不给陆京迟添麻烦。
换完药以后祁漾就?翘着腿倒在了沙发上?，陆京迟将桌子收拾干净，去门口拿外卖。
祁漾看着他的背影，也没什么反抗的心情了，以一种朋友的语气真诚问道：“点了什么呀？”
陆京迟将外卖放到桌上?一件件给祁漾过目。
祁漾坐起身，真像个指点江山的皇帝一样：“我不吃胡萝卜……香菇也不爱吃……这个，有葱，不吃。”
陆京迟把他不吃的放到另一边，给祁漾递了筷子。
祁漾夹了个饺子咬了一口，下一秒就?皱着眉抿住了嘴，含糊道：“馅儿里有姜。”
陆京迟：“姜也不吃？”
祁漾点头。
陆京迟将他吃了一半的饺子夹走，祁漾怪不好?意思的，别别扭扭的将粥端过来?：“我还是喝这个吧。”
这么一看桌子上?确实没多少祁漾能下嘴的。
陆京迟低头将菜里祁漾不吃的都挑了出去，祁漾捧着个粥碗看着，最?后实在忍不住夸了句：“陆京迟，你?真是个好?人。”
大大的好?人。
他之前怎么说来?着，陆京迟是一个特别好?的饭搭子，又耐心话又少，祁漾这种狗屁倒灶的屁事特别多的人就?爱和?这种人一块吃饭。
陆京迟挑完将饭又都推了回去：“吃吧。”
祁漾也很大方的将粥碗推给陆京迟：“你?也吃你?也吃。”
这顿饭吃得祁漾又舒心了，陆京迟和?他实在太合拍了，他不爱吃的陆京迟都爱吃，像他们这种互补型人类天生?就?该成为朋友。
他心里一边叹气一边想?，要是陆京迟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就?好?了，那?他们的关系一定比现在好?得多。
饭后不知?道过了多久，祁漾突然听到外面有雨滴答的声音，他探着身体看了看：“下雨了？”
陆京迟将窗户开?了个很小的缝，视线微垂看着楼下：“雨夹雪。”
祁漾：“那?你?再等会吧，这种天气开?车挺危险的。”
陆京迟也没反驳。
然而等啊等，祁漾抱着手机玩消消乐玩得都快睡着了，室外的雨雪不减反增，铺天盖地的下，马路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祁漾抬眼看向陆京迟。
陆京迟也抬眼看向他。
安静了一会。
祁漾轻轻嘶了声，打算客套一句：“要不……要不……”
陆京迟：“可以。”
祁漾：“？”
啊？？？
我说什么了我？？
第24章 二十四只羊
祁漾想说的确实是?要不你在这留一晚。
但祁漾没?想到?陆京迟真的会留一晚。
他觉得陆京迟怎么着也得再跟他客气客气, 到?时候祁漾肯定不留他，谁知道陆京迟是?预判大师，直接把他堵了个哑口?无言。
……哪有这样跟人?聊天的。
别人?都是?迂回一步进一步, 陆京迟直接贴脸开?大跨两步。
这人?讲点道理?的，但不多。
祁漾的脸肉眼可见的垮下来?了, 好似想说什么，又生?生?憋了回去, 五颜六色的精彩。
陆京迟靠在窗边低头?回消息, 两条长腿无处安放的随意搭着, 祁漾在沙发上偷看他。
他觉得陆京迟这个人?有时候真的挺神奇的。
一会有礼貌，一会没?礼貌。
一会讲道理?，一会不讲道理?。
一会能听?懂话, 一会又听?不懂话。
总不能是?故意的吧。
哈哈。
陆京迟看手机的视线突然移开?, 轻轻一抬头?，和祁漾在空中交汇。
准确来?说是?祁漾偷看被抓包。
祁漾一激灵，假咳一声连忙移开?视线, 翘着受伤的脚下沙发：“我回去睡觉了, 你自便啊，客房有时候秦加一会过来?住几天，平时没?人?，衣柜里有新床单, 你要换的话自己拿。”
祁漾一蹦一蹦的，起来?才发现手机还在沙发上, 他又折回身去拿, 就在他弯腰的一瞬间, 眼前罩下一道阴影，沙发上的手机先他一步被拿了起来?。
陆京迟顺手关掉他的消消乐, 垂眸看向他：“你今天回家不是?想洗澡吗？”
“啊？”祁漾弯着的腰僵住了。
陆京迟嗓音淡淡的：“不是?吗？”
是?确实是?。
但是?关你什么事！！！
可能是?怕他摔了，陆京迟的胳膊一直撑着他，祁漾像个刚学会人?类肢体?动作的原始人?，僵了吧唧的挺着腰，怂道：“也不是?一定要洗……”
陆京迟的表情说不出来?什么意思。
又信又不信的。
祁漾也不知道他信不信。
“我不洗，我睡觉。”他指着自己房间胡说八道，“我这人?不爱干净，十天半个月不洗都行，你要是?想洗……你去洗？”
陆京迟：“我也不爱干净。”
祁漾：“……”
不提这话题还好，一提祁漾就感觉陆京迟身上那道洁净的冷气直往他鼻腔里钻。
陆京迟身上的味道太干净，冷冽又静谧，衬得祁漾更无地自容了。
“那你不洗我就回去睡觉了，晚安。”祁漾从陆京迟手里拿走自己的手机，马不停蹄的蹦回去了。
说着不洗，但其实祁漾今天这个澡是?非洗不可，比起脚腕上的伤，祁漾更不能接受当个臭了吧唧的脏鬼，还是?在陆京迟面前。
这简直是?精神虐待。
祁漾回去后收拾好衣服，探头?探脑的观察了会，等?陆京迟一回房间就赶紧往浴室蹦。
另一边陆京迟收到?了孟秋的消息。
孟秋问他在不在学校，想让他帮忙看一下程序，陆京迟说有事回不去，让他打通话，孟秋就拨了视频过来?，看背景是?在办公室。
他火急火燎的说着：“我那模型程序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今天一直弹窗口?，师兄看了二十分钟了也没?找到?原因。”
陆京迟道：“我看一下。”
孟秋翻转摄像头?对?准自己的电脑屏幕。
陆京迟：“往上。”
孟秋赶紧划拉着往上。
“放大一点。”
孟秋动作十分利索。
电脑屏幕上的程序代码密密麻麻，陆京迟扫了一遍，心里很快有了大概的判断，他一步一步指挥着，又让孟秋切了两个界面就给出了解决方案。
周朗在孟秋的位置上噼里啪啦敲键盘，十秒钟后回应道：“好了，正常了。”
孟秋又是?一顿谢天谢地，周朗在一旁不知道感叹了几句什么。
这个模型是?孟秋的课题，也是?之前陈北星让陆京迟看陆京迟说看不懂的那一个。
当时孟秋就半信半疑的，后来?组会的时候那半点疑也没?了，陆京迟手里的项目甩他八十条街不带拐弯，他的这点东西在陆京迟眼里跟闹着玩一样。
果然，在这种天坑行业里，天赋永远是?无法跨越的一条鸿沟。
孟秋一把辛酸泪，辛酸完才注意到?陆京迟那边的环境，随口?问道：“小陆回家了吗？”
陆京迟：“没?有，在祁漾家里。”
孟秋眼睛一下睁大了，旁边的邢雅嗅到了八卦的味道立马站了起来?，凑到?孟秋手机旁：“你在小师弟家里？？小师弟呢？你俩现在在一块吗？”
陆京迟没?回，而是?抬起头?看向门口?，片刻后，他听?到?了房间外细微的动静，直起身朝外走：“他去洗澡了。”
办公室的几个人?还在惊呼，陆京迟就听到了“嘭”的一声，动静十分大。
他利索的挂了电话朝浴室走。
“祁漾。”陆京迟食指叩了叩门。
……
浴室里又突然没?了动静。
陆京迟拧了下门把手。
“等?等?等?等?！你别卸门！我穿个衣服！”
祁漾脑袋上顶着一团泡沫，摔得眼泪都出来?了，还坚持龇牙咧嘴的套衣服。
幸好拿的裤子是?条很宽大的短裤，祁漾穿上才撑着墙和柜子站起来?，他看了眼，脚腕很明显又高高的肿了起来?。
服了。
祁漾一瘸一拐的开?了门，触到?陆京迟的视线，佯装轻松道：“没?事，就摔了一下，不疼，没?摔到?受伤的那只脚。”
陆京迟低头?看着他的脚。
祁漾直起腰拍拍他：“别担心，我有分寸。”
他有个屁的分寸。
没?两分钟就啪啪打脸了。
他坐在沙发上，陆京迟给他检查脚腕，刚碰了一下他就哆嗦着惨叫了声：“疼疼疼疼疼！”
陆京迟抬眼：“你有分寸？”
祁漾倒在沙发上流眼泪。
陆京迟扣住了他的小腿，检查了一会，“如果脚腕不想要的话，可以试着再自己洗个澡，下次去医院就能直接截肢了。”
祁漾虽然又摔了一次，但脚腕的扭伤确实没?什么大问题，身上其他地方的淤青明显更严重一点。
陆京迟故意那么说。
祁漾听?了果然半仰起头?：“真的？”
陆京迟语气很轻：“你觉得呢？”
祁漾又倒了回去，眼泪汪汪的。
“我都三天没?洗澡了……而且那个浴室的地砖本?来?不滑的……”
陆京迟起身用毛巾包了一些冰块过来?，一边给他冰敷一边淡淡的随口?问：“所以为什么又滑了。”
祁漾不吭声，只龇牙咧嘴的小声嘀咕疼。
陆京迟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眼前的人?半撑起身体?，眼眸低垂一瞬不眨的看着他的手。
他轻轻动一下就紧张的微蹙眉，嘴里那个疼字即刻就要蹦出来?。
疼得很委屈似的，泪眼朦胧，眉眼鼻尖都是?红的。
“很疼？”
祁漾忙不迭点头?。
陆京迟的力道又放轻了些。
冰敷了好一会，那种尖锐的阵痛感才消减下去一点，祁漾再也没?了之前的理?直气壮，巴巴的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翘着脚一动不动。
陆京迟看了看时间对?他说：“早点回去休息吧。”
祁漾欲言又止。
陆京迟也不动，等?着他的下文。
祁漾心虚道：“……我头?发上的泡沫还没?冲。”
其实祁漾就是?冲泡沫的时候摔倒的，浴室的地本?来?确实不怎么滑，怪就怪冲了一地的泡沫，他还单脚立在那，他不摔谁摔。
当然这话他不敢说，怎么听?都像是?自己作死。
陆京迟倒很淡然，并不觉得他麻烦，很快带他去浴室收拾干净了。
来?回这么一折腾已经?快十一点了，祁漾识时务者为俊杰，多一句话都不带吭的，也亏得陆京迟还有耐心，还愿意扶着他这个很会找事的伤残人?士上床。
祁漾再厚的脸皮也不好意思了。
他撑着陆京迟的肩膀乖乖躺上去，把口?头?感谢做到?极致：“谢谢你，陆京迟，你真好，怪不得秦加一夸你仗义，你真仗义，和你交朋友是?我的福气，等?我伤好了一定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吃什么。”
陆京迟突然松了手，祁漾吓了一跳，动作十分敏捷的紧抱住陆京迟的胳膊，眼神惊魂未定，等?反应过来?以后才意识到?他贴得有多紧。
“请吃饭就不用了。”陆京迟垂眸看着他。
祁漾抬头?：“不吃饭？那干嘛？”
陆京迟：“干点朋友之间该干的。”
祁漾：“……”
他假咳了一声，拍拍陆京迟：“你放心，要是?哪天你扭伤了我肯定也照顾你，你仗义，我也仗义，朋友就该互帮互助，我懂的。”
陆京迟“嗯”了一声，也没?说其他。
祁漾点点头?，开?始赶客：“晚安。”
“晚安。”
祁漾安安心心躺进了被窝里，结果这一晚并不安。
脚疼。
祁漾疼得大半夜没?睡，这已经?是?他第四个没?睡好的晚上了，他顶着个大黑眼圈一大早接到?了秦加一的通话，彼时祁漾还一脸倦容的缩在床上。
他无精打采的打着哈欠：“一大早的干嘛啊？”
秦加一：“你猜猜我在哪？”
祁漾：“不猜。”
秦加一：“猜猜，猜猜。”
祁漾半眯着眼睛，说不猜就不猜：“你别没?事找事，烦着呢。”
秦加一说不过他，赶紧自己招了：“我在你家门口?呢！社区上门送温暖，赶紧来?开?门。”
祁漾默了片刻，翻转摄像头?给他晃了下自己。
“你看我像是?能给你开?门的吗？”
秦加一：“我靠！你又怎么了！”
祁漾：“你别一大早在那嚷嚷，你按门铃。”
秦加一：“啊？？”
秦加一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祁漾就挂了电话，他困惑的看着手机屏幕，试探着按了下门铃。
按完才觉得自己傻逼，合着门铃是?钥匙啊。
正想着再给祁漾打个电话，结果刚拨出去，门就咔哒一声从里面开?了。
秦加一：“？？”
陆京迟似乎刚洗漱完，额发沾湿，身上带着一股清爽的水汽。
“做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秦加一感觉自己像个上门砸场子的小三。
秦加一很快纠正了这种无厘头?错觉，惊奇道：“陆哥你怎么在这？”
陆京迟：“过夜。”
那边刚接起秦加一电话的祁漾当头?就听?了这么一句。
祁漾在电话里大声说：“秦加一你别在门口?杵着！”
“哦哦我给你送早饭和水果，我还以为你一个人?在家里呢。”他边说边进门换鞋，“陆哥昨晚没?回去啊？”
陆京迟“嗯”了声，秦加一就自己找补出了理?由：“也是?，昨晚又是?雨又是?雪的，大晚上回去挺危险。”
祁漾挂了电话，拒绝再和秦加一交流。
他把手机扔在床头?，翘着脚翻身又闷进了被子里。
一门之隔的秦加一在和陆京迟说话。
“羊羊脚腕是?不是?又扭着了？他早上给我看的时候肿起来?老高。”
“昨晚洗澡扭了一下。”
秦加一：“我就知道他要洗澡 ，他那洁癖的臭毛病不是?一天两天了，陆哥我跟你说，高三那会……”
祁漾听?着秦加一这个王八蛋在外面拆自己的台，忍无可忍的叫了一声：“秦加一！”
“诶！来?了！”他应得倒快，脚步朝祁漾房间走，嘴里还低声说：“高三那会隔壁班有个哥们喜欢他，那哥们长得是?真帅……”
“秦加一你再胡说我抽你了！”
“来?了来?了来?了！”
秦加一最后也没?说完。
祁漾本?来?就烦，还有个碎嘴子，一上午他都恹恹的没?什么精神，从房间出来?后他就一直撑着脸在沙发上看手机推送的奇葩新闻。
秦加一凑到?他面前现眼：“看什么呢羊？”
祁漾：“别管。”
秦加一硬是?凑到?了他旁边。
祁漾：“……”
他默不作声换了个方向，秦加一还要凑，突然身后有把手摁住了他的肩膀。
“他脚腕有伤。”陆京迟的嗓音冷淡的传来?。
秦加一：“哦哦，好。”
“吃什么自己点吧。”陆京迟把自己的手机递给祁漾。
祁漾：“我？”
陆京迟随意应了声，把密码告诉了他。
等?安静下来?之后，秦加一觑了眼窗边的人?，陆京迟上午出去了趟，应该是?又去给祁漾开?药，这会正在看说明书和医生?开?的单子。
秦加一掩着嘴巴声音压得很低：“陆哥这么信任你？密码都告诉你了。”
祁漾一看他又来?了，凶了吧唧的：“你别说话。”
上次他俩在寝室蛐蛐人?就被听?到?了，这傻缺还说。
秦加一安静了。
两秒后。
“我总感觉你俩背着我有事。”
“有什么事？”
秦加一摸着下巴：“说不出来?，但肯定有事。”
祁漾：“你少在这污蔑我。”
秦加一低下头?跟他嘀咕：“陆哥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祁漾下意识怼他：“你哪只狗眼看出来?的？”
“两只。”
祁漾不搭理?他。
“你说说说说，快说说。”
祁漾烦了，又开?始不长记性的胡说八道：“当然是?因为我招人?喜欢，因为我长得帅，我性格好，还能因为什么？”
秦加一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嘶一声：“有道理?啊。”
祁漾不跟他继续废话。
就在这时，陆京迟的手机页面顶端突然弹了一个消息框。
邢雅师姐：小陆，你和小师弟昨晚
后面的内容不点进去就看不到?了。
祁漾心里一咯噔。
秦加一还在嘀嘀咕咕和他说小话，祁漾赶紧点完外卖，扬声把手机还给了陆京迟。
陆京迟拿走以后，祁漾才听?到?了秦加一最后说的这句话。
“我发现你都没?有对?谁这样过。”
祁漾很奇怪的回头?。
秦加一：“我也是?你哥们，你从来?不对?我这么好。”
祁漾用好的那只脚踹了他一下。
“别在我旁边！”
秦加一挨了这一下终于正常了。
不过秦加一正常的时间实在有限，吃午饭的时候嘴就没?停过，东拉西扯说了不少屁事。
秦加一：“羊羊妈妈做饭特别好吃，我们高三那会一有假期我就去羊羊家里，每次羊羊妈妈都做一大桌菜。”
祁漾安静的吃了口?蒸饺。
“当时哪想过和羊羊关系这么好，羊羊刚去集训的时候特高冷，一个人?坐角落里闷头?画画谁都不理?，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臭味相投了。”
秦加一塞了口?菜：“关键还是?有缘，我高三那会成绩和羊羊差得远了，没?想到?后来?超常发挥考进了江大，还和羊羊进了一个专业一个寝室。”
他吃着还用肩膀碰了碰祁漾：“你说咱两是?不是?有缘。”
祁漾敷衍了一句：“有缘有缘。”
陆京迟视线瞥过去，看了会，又淡淡的收了回来?。
“当时追你那哥们和你就没?这么大缘分了。”秦加一说：“他要再多考几分现在和你一个寝室的就是?他，可惜。”
陆京迟做事说话从来?讲究效率，或者换句话说，他不是?一个喜欢关心屁事的人?。
不过，也有偶尔。
他手里捏着水杯，抬起头?：“长得很帅的那个？”
秦加一见有人?搭他话，乐道：“是?啊，就我们高三那会隔壁班追羊羊那哥们，长得可帅了，但是?差一点，就差一点就和羊羊考进一个大学了，差点运气在身上呢。”
祁漾本?来?不打算说话，哪知道陆京迟突然问了一句：“祁漾也喜欢他？”
他差点把嘴里的玉米蒸饺喷出来?。
秦加一：“那可不。”
祁漾好容易把蒸饺咽下去：“瞎说什么，你吃撑了？”
秦加一：“没?没?没?。”
祁漾夹了块糯米糕饼。
“不过那哥们对?羊羊确实挺好的，就是?不了解羊羊，不知道羊羊有洁癖……”
祁漾懒得听?秦加一在叭叭什么，自顾自吃了口?糯米饼，结果咬开?以后才发现里面居然有豆沙，他嘴巴当即一抿，想说什么。
陆京迟看了一眼，抬手夹走了他的糕饼。
秦加一正爆料到?关键处：“那哥们也是?好玩，上去就咬了口?羊羊的冰激凌，他不知道羊羊最讨厌别人?和他一块吃东西了，那绝对?是?一点都忍不了，别说他吃的东西了，他不吃的东西扔了也不会让别人?吃……”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看着陆京迟夹走祁漾的糕饼放到?自己碗里，又看了眼没?有一丝波澜的祁漾，抽着嘴角讲了最后一句话：“所以后来?羊羊和他绝交了。”
祁漾压根没?听?秦加一说话，陆京迟大概听?了，但也大概没?全听?，看了他一眼：“什么绝交？”
秦加一：“……”
那种无厘头?的错觉又涌上来?了。
靠了，他怎么真的像个横插一道的第三者？？？
秦加一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下午就溜回学校了，祁漾在家里咸鱼瘫，冰敷完脚腕以后直接在沙发上睡了一觉，醒来?时外面天已经?黑了。
祁漾困顿的眨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客厅里没?开?灯，黑黢黢什么都不看见，祁漾轻轻翻了个身，“啪嗒”，眼前突然亮起了一盏昏暗的壁灯，橘黄的色调并不刺眼。
祁漾这才注意到?陆京迟。
他发着懵：“你没?走啊？”
陆京迟：“在等?你。”
祁漾：“等?我？”
“嗯，等?你醒。”
祁漾慢吞吞从沙发上起来?，趴在沙发背上看他：“有什么事吗？”
他确实没?想到?陆京迟还在这，因为他知道陆京迟研究院那边很忙，像这种照顾他大半天的情况已经?让他十分不好意思了。
临睡之前祁漾就和陆京迟表明过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言下之意就是?陆京迟有事就可以走，不用管他，结果陆京迟没?走，还一直等?到?他醒来?，所以祁漾下意识就以为陆京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
“没?什么事，脚还疼吗？”
陆京迟绕过沙发，半蹲下来?看了看他的脚腕，见祁漾没?反应，轻轻碰了一下：“这里？”
祁漾腿缩了一下，诚实道：“有点，不过不碰就不疼，比昨天好多了。”
祁漾刚睡醒的时候反应有点迟钝，说话也慢，好像少了些平日的棱角，变成了极乖的一副模样。
黑暗里，他轻轻的眨了眨眼睛。
陆京迟的视线顿住了。
他觑见眼前人?长如鸦羽的睫毛，很漂亮，温吞吞的，眼眸湿润黑亮。
“没?关系陆京迟，我可以的，我保证不自己洗澡了！”祁漾竖起三根手指头?，“你要是?忙的话就先走吧，学校里的事要紧，你放心，我有分寸。”
祁漾心里短暂为自己的分寸心虚了一下，然后又很快说：“实在不行我给秦加一打电话，他今天走的时候也说过这事，他那个人?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很靠谱的。”
陆京迟很轻的“嗯”了声，就在祁漾以为他要起身的时候，他突然又说了一句：“祁漾。”
祁漾：“嗯？”
“其实你说的没?错。”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祁漾没?怎么反应过来?，还以为陆京迟在评价他夸秦加一靠谱的事。
刚想回，就听?陆京迟说道：“你长得帅，性格好。”
祁漾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的确很招人?喜欢。”
第25章 二十五只羊
祁漾在家自在了两天, 最终还是要回学?校上课，而他脚腕又?一次扭伤的事?情在419已经人尽皆知了。
出于室友之间的人道关怀主义，纪允张臣彦他们特地派秦加一周日晚上的时候去把祁漾接了回来, 并且一致决定接下来的几天由他们几个人轮流负责祁漾上课往返的车马劳力。
秦加一：“哪用?得了那么?麻烦，我和羊羊一块上课肯定是我最方便, 我带他去不就行?了。”
纪允：“羊羊这段时间右脚都不能活动，你一个人照顾的过来吗？”
“我又?不是傻, 当然有办法了。”秦加一说着?掏出手机点?了两下, 翻出某个页面后转过来给?他们看：“这多方便。”
祁漾坐在椅子上, 本来在低头看项目组群里的消息，偶然抬了下眼，顿时眼前?一黑。
轮椅。
秦加一网上买了台轮椅。
祁漾服了：“秦加一, 你有病啊, 赶紧退了。”
秦加一晃着?手机：“退什?么?退？这多帅啊，我特意给?你挑的这个款式，还能唱歌呢, 到时候我推你出去兜风, 爽死了好吧？”
爽不了一点?谢谢。
祁漾完全理解不了秦加一的直男乐趣，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写着?抗拒：“你别整，我不坐！”
纪允张臣彦他们不愧是和秦加一一个直男窝里出来的，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纪允：“我觉得可以, 这太方便了好吧。”
张臣彦：“秦哥难道你真的是天才？”
祁漾：“……”
谁来问问他的意见呢请问？
“正好羊，我让江源给?你拍一组轮椅大片, 太帅了, 下一个美院断臂维纳斯就是你好吧！”
祁漾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撑住桌子边缘打算从椅子上下来, 结果刚一动就被秦加一急忙摁住了：“你别动呀，脚腕还伤着?呢。”
祁漾凶凶的：“滚一边儿去秦加一！”
秦加一：“好好好, 好好好，我搀着?你，搀着?你还不行?吗？”
纪允他们在一旁：“别摔了啊，小心点?。”
祁漾翘着?脚站起来，秦加一搭住他的腰：“去哪啊你这是？上厕所？”
祁漾蹦了两下：“不上厕所。”
秦加一：“那干嘛？”
“给?你洗鞋。”
秦加一疑惑：“ 洗我鞋干嘛？”
祁漾：“那破轮椅还不退你就等着?你的鞋进马桶吧。”
秦加一一听急了，扣住他的腰：“诶诶诶，等等等等！”
两人正因为这事?掰扯，寝室门突然开了，陆京迟从外面走了进来，视线在他和秦加一身上停顿一秒。
“脚腕。”
陆京迟说了两个字，走到他面前?伸手将他从秦加一手里捞了过来：“我给?你办了线上上课的手续，不用?去教室。”
祁漾发了下愣，陆京迟有力的手臂撑着?他的腰，随手拉过他的椅子又?让他坐下了。
“上课的时候登一下内网签个到。”陆京迟把手里的单子放到了他桌子上，祁漾大体瞥了一眼，上面写着?一个账号和密码，最下面有系办老师的签字，还有他的签名。
祁漾。
字形锋利飒沓，很明显不是他写的。
秦加一一惊一乍：“那轮椅怎么?办？”
陆京迟视线轻飘飘的看过去，说了四?个字：“什?么?轮椅？”
秦加一居然也莫名心虚：“就……推羊羊去上课的轮椅。”
祁漾幽幽道：“趁着?还没?到赶紧退了，不嫌贵啊，有那钱能再买双鞋了。”
陆京迟没?说什?么?，淡淡收回了视线，低头问他：“现在回去吗？还是明天？”
祁漾：“刚回来，明天吧，今天懒得折腾了。”
陆京迟“嗯”了声：“好好休息，明天我送你。”
祁漾听了这话，下意识问了句：“你还要出去啊？”
陆京迟：“研究院有事?。”
祁漾轻轻“哦”了声。
门很快又?一阵开合，陆京迟离开了。
秦加一从他桌上拿起那张单子，和纪允张臣彦他们头对头研究。
“这好像确实更?方便。”
张臣彦：“难道陆哥真的是天才？”
纪允：“这个真是天才。”
只有祁漾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陆京迟是特意回来给?他送这个材料的啊。
他莫名就想起了周五那天晚上，陆京迟临走前?跟他说了那么?两句话-
你长得帅，性格好-
的确很招人喜欢。
他当时的脸一定爆炸红，不过客厅灯光那么?昏暗，陆京迟……应该没?看到？
另一边，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陆京迟从c栋寝室楼走出来，接到了孟秋的电话。
“小陆，在哪呢？老陈问了你好几回了，你赶紧过来吧。”他说到这里，又?压了压声音：“吴绪和老陈聊上了，还带了个得意门生，老陈这会牙根都快咬碎了。”
陆京迟听到后面这句话轻轻挑了下眉。
“我知道了。”
其实陆京迟今天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学?校，陈北星带他们参加了一个江大主办的学?术会议，趁着?下午周朗邢雅他们吃茶歇的时候他才回学?校办了个手续，刚送回寝室就接到了电话。
科大吴教授，吴绪。
陆京迟似乎有点?耳闻，是……陈北星的师兄？
江大主办的这次会议外包在一个五星级酒店，陆京迟到的时候晚宴已经开始了，他一眼看到了在点?心区扫荡的孟秋和邢雅，两个人嘀嘀咕咕说着?什?么?，陆京迟走了过去。
“老陈呢？”
邢雅看到他激动的手里的夹子差点?掉了：“你可算来了，老陈带着?周师兄上阵杀敌去了。”
孟秋指了下：“在酒水区，过去有一会了。”他小声说：“合理推测，这会周师兄应该顶不住了，咱吴师伯这次带那个关门大弟子有点?东西，手里好几篇一作顶刊。”
陆京迟点?了点?头：“我过去看看。”
邢雅把盘子推了推：“不吃点?再过去？”
“不了，你和孟师兄吃吧。”
邢雅点?点?头，又?和孟秋一块搜刮了半盘子蟹粉包。
陆京迟刚到酒水区就被急着?找外援的周朗看到了，周朗比邢雅都激动：“小陆来了！”
一嗓子打断了陈北星和对面刀光剑影的叙旧。
陆京迟走来，挺阔的黑色立领外套上还沾着?室外夜深露浓的冷气，他和陈北星解释了一句：“回学?校办了个手续。”
然后就很自然的转向对面：“吴师伯。”
吴绪看着?是个很温文尔雅的人，他笑着?点?了点?头，看向拉着?脸的陈北星：“这就是你那个学?生？”
周朗听着?他们聊了起来，立马找机会撤了，直奔点?心区和邢雅孟秋汇合。
邢雅咬着?点?心八卦道：“怎么?样怎么?样？”
周朗拿了个盘子，边拿点?心边说：“别提了，都快打起来了。”
邢雅：“那么?夸张！”
周朗：“先不说吴绪那个博士生，就说吴绪，你们谁知道吴绪认识林老师？”
邢雅：“我靠？”
孟秋：“渊源这么?深？”
邢雅：“我以为老陈看不惯吴绪就是单纯的觉得他strong呢，学?术strong哥。”
周朗晃晃手指：“没?那么?简单，之前?不是说吴绪是老陈研究生那会的同门师兄吗？其实不止，他俩本科也一个学?校一个专业。”
邢雅和孟秋两个人眼睛都亮了，周朗语气十分郑重：“我猜测，吴师伯追过林老师。”
“我靠！”
“我靠！”
三个人拿好点?心偷摸走到小角落里，边吃边齐齐观察着?酒水区的战况。
孟秋啧啧啧：“我上次见老陈脸拉这么?黑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邢雅在一边读他们的唇语，感叹道：“硕博的时候battle科研，现在battle学?生，难道这就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咱师爷棺材板都压不住了吧。”
周朗吃着?点?心悠悠的说：“有比较才有进步，老陈和吴绪都算是这行?的顶尖大佬了，总得有点?刺激，不然人类怎么?迎来科研新?曙光？”
吃瓜三人组看的津津有味。
邢雅：“孟秋孟秋，小陆这会说啥呢？”
孟秋眯着?眼睛看了会：“统计上检验……曲率效应预言的伽玛暴……脉冲硬度……”他嘶了声：“看不太懂，大人说话咱小孩还是别偷听了，小心晚上睡不着?。”
周朗：“又?battle上进度了。”
后来直到有其他人过来，陈北星和吴绪才“叙完旧”，陈北星掉头就走，陆京迟看到角落里邢雅冲他招手，本来也打算离开，没?想到吴绪叫了他一声。
“小陆，借一步说话？”
陈北星侧了下视线。
陆京迟脚步停住了。
那边邢雅狂拍着?孟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小陆怎么?单独留下来了？”
孟秋躲着?她的暴击：“不知道啊。”
陈北星到他们面前?的时候脸色终于缓和了些：“吃点?心去吧。”
于是吃瓜三人组被迫从酒水区离开了。
晚宴结束的并不算晚，有人早早就回了酒店的套房里休息，有人驱车离开。
周朗保温杯里塞了七八个虾饺，邢雅和孟秋也是连吃带拿，拎着?一堆东西一块往酒店外走。
“他跟你说什?么?？”
陆京迟听了陈北星的话，垂眸淡声道：“让我有兴趣的话可以考他的研究生。”
陈北星冷笑一声：“瞎了他的狗眼，他也配？”
邢雅是八卦探测仪，一闻味儿就知道不对，拽着?孟秋放低声音在后面听陈北星和陆京迟的小话。
“直博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
陆京迟：“我想四?年之内毕业。”
陈北星：“你确定这是在要求我？”
陆京迟：“勉强算，其他的想不出来了。”
陈北星：“由你吧……你那个小男朋友脚伤怎么?样了？”
陆京迟听到这个称呼抬了下眼。
陈北星也很敏锐：“还不是？”
陆京迟没?回，只说：“前?天又?扭了一下，给?他办了线上上课的手续。”
“你今天下午就是回去办这事?？”
陆京迟：“嗯。”
“这几天要请假吗？”
“请。”
陈北星：“字我替你签，这几天不用?来办公?室了，有事?打电话。”
此时的祁漾正翘着?脚坐在桌前?画稿子，秦加一给?他旁边放了不少小零食，时不时过来看他一眼，再犯个贱烦他一句。
在第数不清多少次的时候，祁漾忍不住了：“秦加一，你要不再网个恋吧，你是不是太闲了点?？”
秦加一又?拿起了寝室的哑铃，自从上次跟着?陆京迟去了趟健身房后祁漾已经很久没?见他拿过这玩意儿了。
秦加一边练边说：“你再没?良心点?试试呢祁漾？有你这么?把好哥们往外推的吗？”
祁漾低头画了两笔：“那你之前?网恋也是我推的？”
秦加一：“那不一样，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点?错，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没?看到哥们现在已经上岸了吗？”
祁漾撇了撇嘴，不走心道：“那恭喜你啊。”
秦加一又?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肌肉去了，还喊着?张臣彦一块过去欣赏，张臣彦是个捧哏的，秦加一说什?么?张臣彦都点?头，哄得秦加一分不清大小王。
画完最后一张线稿的时候，祁漾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看了眼熄屏消息提示。
latest：[图片]
祁漾心里咯噔一下。
嚯，失踪人口回归。
他打开手机点?进去，发现latest给?他发的图片是一盘甜点?，周围的环境看起来像是在厨房。
羊睡了：生活不易，娇妻卖艺[鲜花]
羊睡了：宝宝这么?贤惠，适合当我老婆[爱心]
latest：围裙到了。
latest：顺手试了一下。
祁漾看到这句话才猛地想起来上次和latest聊天的时候做了个什?么?约定。
靠，他不会当真了吧。
羊睡了：好好好。
对面安静了很久，然后又?发来了一张图。
就在这时，秦加一突然从身后探头过来：“干什?么?呢羊？跟谁聊天呢？”
祁漾一个激灵，连忙把手机反扣了过去。
秦加一一看不对劲，反而来劲了，凑上来贱嗖嗖问：“你又?跟陆哥聊天呢？”
祁漾：“不是！你离我远点?！”
“不是陆哥那是谁？有情况了？谁啊？跟哥们分享分享。”
纪允和张臣彦一听这话也抬起了头，祁漾把手机藏得更?严实了：“你少管，盐吃多了吧你秦加一！”
“谁说的，我晚上都没?吃饭，你肯定有情况了！”秦加一胡搅蛮缠有一套：“你不跟我说我猜了？”
祁漾起身，一蹦一蹦的朝梯柜走。
秦加一：“你跟陆哥谈了？”
纪允趴在椅背上笑：“你少扯两句，陆哥直男。”
秦加一：“贺逾？”
祁漾：“……”
秦加一：“隔壁经院那姓薛的？”
祁漾挪着?上了床，抄起抱枕砸他：“你别网恋了，你还是去医院挂个精神?科的号吧。”
秦加一突然福至心灵：“你不会也网恋了吧羊？”
祁漾无言了一瞬。
“我靠！”
眼看着?秦加一要张嘴嚷嚷，祁漾燥燥的回了句：“你闭嘴吧，我和陆京迟说正事?呢。”
秦加一这会什?么?都不信，祁漾懒得理他，抖开被子闷头钻了进去。
“我脚疼，睡觉了。”
秦加一在他床边站了会，打开手机给?陆京迟发消息。
秦加一：陆哥，你现在和羊羊聊天呢？
陆哥：？
陆哥：没?有。
秦加一：那羊羊还说和你聊正事?呢。
秦加一：他骗我。
陆京迟没?回。
秦加一继续：羊羊肯定有情况了。
陆哥：什?么?情况？
秦加一：他不知道和谁谈恋爱了。
陆京迟又?扣了个问号过来。
秦加一：搞不好还是网恋，藏着?掖着?和人聊天。
秦加一：陆哥，你的为人我信得过，你明天送羊羊回去的时候打听打听，别让他被网上的坏男人骗了。
陆哥：嗯。
秦加一操碎了一颗心，还不知道真正的互联网坏人到底是谁。
祁漾躲在被子里，一直听到寝室里没?动静了才悄悄露出头呼吸了口新?鲜空气，顺便拿起手机看消息。
latest发的那张图片他还没?看。
祁漾打开手机。
latest：[图片]
嘶。
祁漾下意识去捂自己的鼻子，怕有什?么?不明液体淌出来。
说是图片，其实看得出来应该是从视频里截出来的，录的是他穿着?围裙做甜点?的过程。
画面上的人姿势很放松，截取的画面正好在打发淡奶油，是一派投入的全神?贯注的模样，是哪怕祁漾看不到他的脸也能察觉到的认真。
祁漾d站关注了不少擦边男主播，个个擦得花样百出，但看多了都索然无味，偏偏就只有latest，一点?边不擦还勾得祁漾心脏砰砰的。
所以哪怕latest围裙里面还穿着?一件黑色的工字背心祁漾也忽略了。
羊睡了：感谢你治好了我的斜视。
羊睡了：因为我看的眼睛都直了。
latest：嗯。
latest：所以？
羊睡了：封你为我在互联网上唯一的电子老公?。
latest：[引用?消息]-
你敢于尝试，我就敢于尝试。
祁漾安静如鸡的抱着?手机，一声不吭了。
latest：默认了？
羊睡了：？
羊睡了：默认啥？
latest：在一起。
祁漾：“……”
他含糊其辞。
羊睡了：我不都说了，封你为我在互联网上唯一的电子老公?。
羊睡了：当然，你想的话，可以不用?当我一个人的电子老公?，你d站还有三千万粉丝呢。
羊睡了：这个逻辑好理解吧，你是我的唯一，但我可以不是你的唯一[比心]
latest：不是很好理解。
祁漾正想说哪里不好理解，latest就又?发了条消息，堵得祁漾哑口无言。
latest：从始至终我好像都只回过你一个人？
latest：你嘴里的互联网，除了你我谁都不认识。
羊睡了：哈哈，late老师您真是幽默。
他干笑了两声，飞速关掉界面假装自己睡着?了。
于是他们的聊天就这么?突然的终止了。
祁漾还是很心虚的，虽然latest确实也是他喜欢的类型，但是……毕竟不太熟不是？
他就这么?很心虚的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然后做了一个更?让人心虚的梦。
虚幻恍惚的梦境又?将他带回了周五的那天晚上，陆京迟从他家离开的那个晚上。
他夸他招人喜欢。
昏暗中祁漾的脸滚烫得不像样，那把有力的大手扣着?他的小腿，一点?一点?缓慢的上移。
陆京迟的视线紧锁着?他。
祁漾身体颤得厉害，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看着?陆京迟慢慢俯身，将吻落在他的脚背上，很轻的，又?慢慢啄吻到他的脚踝。
他终于退缩着?出了声：“……疼。”
他的脚踝还伤着?，密密麻麻的吻就落了上来，带起轻微的肿胀刺痛感。
祁漾又?羞又?疼，眼泪都掉了出来。
……
最后祁漾疼醒了。
他懵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压住了脚腕受伤的那条腿，已经压麻了。
祁漾连忙调整了自己的位置，结果腿更?麻了。
他捂住了自己的脸，默默无语。
这梦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服了。
真的服了。
他老惦记陆京迟干什?么?？？？
他就那么?喜欢陆京迟？？？还是……还是因为他母胎单身太久了？？
祁漾陷入了沉思。
从陆京迟回学?校开始，短短两个多月时间，他做了三回这样的梦。
这也太离奇了。
祁漾不太能接受自己惦记一个直男的事?实，还是一个有情况的直男，这种事?超出祁漾一直以来的做事?底线，很让他难受，如鲠在喉如坐针毡的那种难受。
他和陆京迟做朋友就挺好的，虽然祁漾之前?死活不愿意，但不得不说的是，陆京迟稳重又?靠谱，人有教养三观又?正，和这种人交朋友实在太舒心了。
祁漾平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看就看到了天亮。
寝室里第一个闹铃响起的时候是早上七点?十分，祁漾听着?其他床铺传来窸窣的动静，终于做出了一个郑重的决定。
他要和latest在一起。
网恋。
反正他是真的挺喜欢latest这种类型，latest也追问了好几次，干嘛不谈？
虽然他压根不知道latest长什?么?样子，但网恋嘛，谈的就是一种感觉，看什?么?脸，秦加一连性别都没?摸清就能狂谈一个月，他也完全可以。
最关键的是，他谈恋爱了就能放轻松和陆京迟交朋友了吧，否则再这样下去祁漾觉得自己迟早猝死。
这太不公?平了，祁漾绝对不允许自己在一棵树上吊死，对不起了陆京迟，他要投入另一个男菩萨的怀抱了。
祁漾拿起手机，深呼吸了一口气。
羊睡了：帅哥[鲜花]想谈恋爱吗[鲜花]不想谈我等会再来问一次。
祁漾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终于，在七点?二十分过了三秒的时候。
手机嗡嗡嗡一声震动。
latest：谈。
第26章 二十六只羊
就在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周一, 祁漾脱单了。
他云里雾里的看着他和latest的聊天记录，还没想明白这恋爱谈了和没谈有什么区别?，陆京迟就回来了。
这个点寝室里其他人都去上课了, 只有祁漾在无所事事的刷手机。
latest神出鬼没的，每天不知道?在忙什么, 说了个谈就没踪影了。
祁漾百无聊赖的调戏了他几句。
羊睡了：好想你，想你想得每天只能吃三顿饭。
羊睡了：如果你叫我一声老公的话, 让我和你亲嘴我也?是愿意的。
羊睡了：宝宝, 准备了两百万彩礼娶你, 不多，也?不真。
“祁漾。”陆京迟的声音传了过来：“还困吗？”
祁漾连忙把手机收了起?来，摇摇头。
“起?床吧。”
祁漾乖乖从床上爬了起?来, 陆京迟在梯柜前伸出手, 护着他下了床。
等他下来以后先让他坐下给他检查了一下脚腕，看了一眼后说：“昨晚没冰敷？”
祁漾：“没有，感觉不是很疼了就没敷, 而且有淤血散开了, 是不是能上药了？”
“嗯，能了。”
陆京迟将他的裤脚轻轻放了下来。
祁漾也?顺势撑着他的胳膊站了起?来，他一蹦一蹦的朝卫生间走，随口问了句：“你今天不去研究院吗？”
陆京迟：“不去。”
祁漾正想问他不忙吗, 陆京迟就说：“老陈给我请了几天假，让我照顾你。”
祁漾脚下一闪, 差点栽出去, 幸好陆京迟胳膊及时箍住了他的腰, 祁漾才勉勉强强站稳。
他语气很震惊：“陈老师让你照顾我？”
陆京迟低头觑着他的脸，片刻后“嗯”了声：“有什么疑问吗？”
当?然有疑问了。
陈北星是陆京迟的导师, 和他又不熟，干嘛让陆京迟请假照顾他？
祁漾的疑问全都写?在脸上，陆京迟看他还没吭声，解释了一句：“林老师说的。”
“林老师让陈老师给你请假照顾我？”
陆京迟点了下头。
嘶。
乍一听挺合理的，但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但祁漾也?没再多问：“好吧。”
他进了卫生间，挤了牙膏开始刷牙，陆京迟可?能是怕他又摔了，一直站在门口用胳膊撑着他的腰，刚才还不觉得，现在陡然安静了下来，祁漾就觉得这胳膊有点……多余。
也?不是多余，是祁漾觉得别?扭。
越安静存在感越强，祁漾边刷牙边偷偷的朝前挺直了腰，试图拉开一点距离。
谁知道?他挺腰，陆京迟的胳膊也?很自?然的跟着收紧，祁漾都直成一根棍了，再没地方可?跑。
他一声不吭漱着口，偶然在镜柜上和陆京迟视线对视上，于是又开始觉得这道?视线多余。
祁漾低头倒水，短暂错开视线。
“你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有。”
祁漾“哦”了声，放下牙刷杯打算洗脸，就在这时陆京迟又突然开口了。
“你谈恋爱了？”
祁漾猛地呛了一声，不可?置信的转头：“啊？”
“秦加一说的。”
祁漾：“他什么时候说的？？”
陆京迟：“昨晚。”
有秦加一这么坑人的吗？！
祁漾：“他瞎说！”
至少?昨晚肯定是瞎说，他今天早上才谈的。
陆京迟目光轻移：“所以你没谈？”
祁漾卡壳了，原地失语了一会，还是觉得这事让陆京迟知道?比较好，能免了很多不必要的尴尬。
他解释：“谈了。”
陆京迟看着他。
祁漾：“不过今天早上才谈的，秦加一昨晚绝对是瞎说，你别?听他瞎嚷嚷。”
说完祁漾又假装淡定的转回去洗脸，身后陆京迟没了动?静，祁漾哗啦哗啦赶紧洗完，拿起?毛巾边擦脸边问：“你不是也?快谈了吗？你们应该有很多共同话题吧？”
陆京迟：“差不多。”
祁漾转身又一蹦一蹦的朝外走，他疑问：“差不多？”什么差不多？
陆京迟揽着他的腰，垂眸对上他的视线，不紧不慢道?：“和我们俩的共同话题差不多。”
祁漾脚下一绊，差点又栽出去。
服了，陆京迟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因为这句莫名其妙的话祁漾心思浮动?了半天，陆京迟送他到家以后，祁漾收到了秦加一的消息。
秦加一：到家了没羊，你不在的第一天，好想你。
祁漾看着这条消息顿了一会，然后很突然就醍醐灌顶了，其实陆京迟那句话再正常不过，同样的话如果从秦加一嘴里说出来简直毫无违和感。
这不就是好朋友之?间的直男玩笑吗？秦加一说过更埋汰的话，之?所以从陆京迟嘴里说出来就变味了，还是因为他心虚，这是他的问题不是陆京迟的问题。
祁漾又一次成功的想通了。
他倚在门上和陆京迟搭话：“你家是不是离学校这边挺远的？”
陆京迟：“嗯。”
祁漾：“我之?前好像听老幺说，你住御景湾那边？每天往返太麻烦了，你不嫌弃的话……我家客房收拾一下也?还行。”
陆京迟点头：“可?以。”
祁漾一副好朋友的语气：“当?自?己家就行，不用客气，有什么需要记得和我说啊。”
安排完陆京迟后祁漾拿出手机回复了下秦加一的“关心”。
祁漾：到家了，别?想，没你这样的朋友。
秦加一：？？？
秦加一：你怎么跟好哥们说话的？
祁漾给他发了个吐口水的表情包。
祁漾：你好意思啊。
秦加一很自?信：当?然好意思。
自?信完了才想起?问：好意思什么？
祁漾：你好意思说是我好哥们？有你那么坑哥们的吗？
秦加一：天地良心！
祁漾：装？再装？
秦加一：什么什么？
祁漾：你昨晚给陆京迟发消息胡说八道?了？
这句话发过去后秦加一短暂的消失了。
祁漾继续炮轰他：跟他说我谈恋爱了？
秦加一：我这不是怕你被人骗吗？
祁漾哼了声，晾着他不说话。
秦加一：陆哥今天和你说这事了？
秦加一：主要是陆哥这人靠谱，我怕你网恋碰上坏人，你懂吧，现在的互联网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我还不算活生生的例子吗？
祁漾：算。
祁漾：你就是那个到处撩骚人的坏人。
秦加一：……
秦加一：网上的坏人要都是哥们这个样的你就偷着乐去吧。
祁漾：少?自?恋，滚边儿去。
祁漾收了手机。
就这样他在陆京迟的照顾下很愉快的过了两三天，祁漾卸下之?前那些不必要的心防和敏感之?后，才彻底发现陆京迟真是个稳重靠谱的大好人。
短短这么几天时间，祁漾被惯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虽然表面上是因为他是伤员，但其实很多事情他自?己完全做得了。
比如他咸鱼瘫在沙发上追动?漫的时候起?身倒杯水。
比如他衣服脏了顺手扔进洗衣机里洗一下。
比如他脚不是特别?疼了以后也?可?以自?己上药。
比如要上课的时候登上内网去线上课堂签个到。
包括但不限于这些，陆京迟全部代劳。
祁漾又不好意思又克制不住的一天天堕落下去，最后也?只化?成了一句和秦加一的感叹：陆京迟真是个好人。
这天是周四?，秦加一上完课就跑来他家里看他，彼时祁漾正靠在沙发上画稿子，陆京迟在给他的脚腕热敷上药。
秦加一啧啧啧的绕着沙发转了两圈，然后凑到祁漾脸前：“你好意思啊祁漾。”
祁漾嘴里叼着棒棒糖，头也?不抬：“好意思啊。”
秦加一又去撺掇陆京迟：“陆哥你这么惯着他干什么？你看看他四?肢都快躺退化?了。”
祁漾终于抬头：“你别?嫉妒秦加一，嫉妒让你丑恶。”
秦加一：“我说的是实话好吗？陆哥搞天物的高精尖人才跑来照顾你，太大材小用了。”
祁漾拿抱枕砸他一下。
秦加一也?不躲，乐呵呵挨了那一下，祁漾：“你别?没事找事。”
秦加一的确是没事找事，他在学校这几天有点太无聊了，早就想来了，他又凑到了陆京迟旁边，盯着祁漾的脚：“要敷多久啊？”
陆京迟：“十到二十分钟。”
秦加一撸起?袖子：“要不让我来试试？”
祁漾：“……”
“你没事做就去旁边打游戏，别?嚯嚯我。”
陆京迟也?利索的将热毛巾拿走：“不用，敷完了。”
趁着陆京迟去卫生间的空档，秦加一弯下腰和祁漾低声说：“你和陆哥这段时间关系够可?以啊，越来越好了？”
祁漾：“谁说不是呢。”
秦加一：“我和陆哥你选谁？”
祁漾：“秦加一你不要自?取其辱。”
秦加一：“……”
“我恨你。”
这回轮祁漾乐了，他笑呵呵的拍拍秦加一的肩膀：“憎恨也?让你丑恶。”
秦加一在他这里蹭了个饭，又说了些狗屁倒灶的闲事就走了，说下次再来看他。
秦加一走后，祁漾也?和陆京迟道?了晚安，蹦回房间里反锁了门，调好设备就去直播了。
他自?从开始跟进《1649c》的项目以后账号经营的就没那么频繁了，他上次发绘画视频还是十几天以前，上次直播也?差不多是半个月以前了。
本来答应了粉丝每周四?周六固定时间直播的，但没想到会崴了脚，疼得他实在没心思直播，就在主页挂了假条。
他一开播，直播间的弹幕就开始哗哗哗往上刷。
[咩宝脚伤好点了没]
[听说口水能消毒？？？我先舔prprprprpr]
[楼上你？？？]
[直播间没有你在意的人了是吗]
[这里不是无人区]
[咩宝今天打算干什么？画画吗？]
祁漾这会正在调板子，说道?：“脚伤好多了……对，今天画画，改天再开娱乐播，最近情况有点特殊，室友这段时间都在我家，特意请了假来照顾我，房间隔音不是特别?好，我声音小一点。”
[什么？？？？？我听到了什么？？？]
[不是几天不见你们已?经快进到同居了吗]
[啊？我说啊？？你们？]
[可?恶都同居了还不do等什么？我问你们等什么！！！！]
[只有我在想现在室友就在隔壁吗？真的不能叫来一起?直播吗宝宝，别?逼我跪下来求你们？？？？]
[想看室友哥和咩宝一起?直播]
祁漾终于调好了板子，快速打了个型：“我和室友现在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其他的……不太有吧，他人很好，不过非单身。”
[omg，我能说这个后续是我早就想到了的吗]
[说真的从咩咩三言两语中?了解的室友哥感觉不像是会谈恋爱的人]
[我说宝宝，你别?不是被骗了吧？？？你确定？？]
[他说非单身就非单身？？]
[你就这么信了？你见过？]
[我感觉你室友在驴你]
[我也?感觉]
[这不会是室友哥靠近你的手段之?一吧]
祁漾当?然不信这些，很认真的画着手里的稿子，他今天没什么特别?想画的主题，所以就随便起?了个型，具体的随意发挥，打算画完以后放在主页给大家当?免费福利。
他说：“虽然没见过但真的是真的，这种事他不会拿来开玩笑，他不是那种人，我之?前有问过，他承认了就说明肯定是有这个人的。”
[(扶额)咩宝我说呢，你哪天被撅了你都整不明白为什么]
[哥，请随时和我保持联系好吗哥我担心你]
[笑死我了室友哥他妈的八百个心眼子你还给他找补]
[我记得之?前咩宝直播说过室友是直男？]
[是说过，但感觉这个直男水分大得很]
[所以咩宝有接触过室友哥女朋友吗？]
祁漾：“这个倒没有，不过他上次说和女朋友的共同话题还挺多的，应该感情不错吧。”
[你俩朝夕相处的他有女朋友你这么久都没见过？？]
[通话总要通吧]
[宝宝，宝宝，室友知道?你不直吗？]
祁漾“嘶”了声：“其实他之?前说的是网恋，现实里我确实没怎么见过他身边有异性，当?然也?有，一个师姐，我们关系都不错的。”
“他知道?，因为之?前我有跟他说过，他说不介意我喜欢同性。”
[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救命啊我真的笑死了]
[三十六计室友哥都他妈使了三十五计了你还没转过来呢]
[别?说了室友哥爱情手册都翻冒烟了]
[网恋哈哈哈哈哈哈哈网恋]
[你跟我说这种富二代学霸男菩萨网恋？？？？]
[宝宝你晚上睡觉锁好门吧]
[他不介意是因为他也?喜欢男的（叹气）]
[这室友哥心眼真他妈多啊多的我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朋友们]
[随便放个屁股等，他俩哪天在一起?踢我一脚，别?让我等太久]
……
其实弹幕整活归弹幕整活，祁漾和陆京迟相处这么久一直有自?己的分寸，所以粉丝说的有些玩笑话祁漾并不是很介意，和大家插科打诨的边画边聊了一个小时才下播。
收拾好钻进被窝以后祁漾发现他直播的时候latest给他发过消息，就捡了他说的那句“如果你叫我一声老公的话，让我和你亲嘴我也?是愿意的”回。
latest：隔着网线怎么亲？
祁漾哒哒哒打字。
羊睡了：亲嘴是另外的事，你先叫我一声老公呢宝宝。
latest：你确定？
祁漾大概是有点困了，这会倒老实。
羊睡了：不确定。
羊睡了：但我想和你亲嘴是真的。
latest：你还没见过我。
羊睡了：你一看就是帅哥。
羊睡了：我的梦想就是和帅哥亲嘴。
latest：和我？还是和帅哥？
羊睡了：没区别?，你就是帅哥。
latest：其他的帅哥呢？
祁漾眯着眼睛看着他和latest的对话，本来打了一句“其他的帅哥也?行”，但是想了想又觉得这么欺负人不合适，像个大渣男。
羊睡了：其他的不行，只想和你亲嘴。
羊睡了：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帅哥[鲜花]
说着祁漾还把自?己羊了个羊那个小号的关注截图发给了他。
羊睡了：看吧，我现在只有你一个关注，我说只喜欢你肯定只喜欢你。
latest：哄我？
祁漾“嘶” 了声，这都能看出来？？
羊睡了：哄你是因为爱你[比心]
越说越像渣男，祁漾暂时决定不打字了，他看着自?己回复的几句话认真反思了一下。
不能这样，感情是神圣的，虽然还不太清楚latest突然下凡的动?机是什么，但祁漾绝对不能做那个感情骗子。
经过这段时间的短暂接触，祁漾其实也?能从三言两语里摸出点latest的性格，看起?来像是朋友不多的自?闭大男孩，要是再从他这里受点情伤，那完了。
祁漾又开始心疼帅哥了。
羊睡了：好吧，我不该这样逗你。
羊睡了：我答应你之?前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羊睡了：真的。
虽然和陆京迟有点关系，但也?不是完全有关系，毕竟他喜欢latest比陆京迟还要早那么一丢丢，尽管只早那么一丢丢，那也?是早。
他在网上调戏latest好久了，他可?从来没调戏过陆京迟，这就是区别?。
尽管他现在还是抱着试试的心态，但万一呢，万一相处久了更喜欢呢，虽然祁漾压根没想那么远，但如果到时候latest考虑发展成线下关系的话，也?不是不行。
祁漾还是很认真的。
羊睡了：你是不是生气了？
latest：没有。
回的很快，确实没生气。
祁漾一看对方没生气，又开始蠢蠢欲动?的想撩饬人。
羊睡了：那你在干嘛？你在想我吗？
latest：一半。
羊睡了：一半？
latest：在处理工作。
latest：也?在想你。
咚。
祁漾的心狠狠跳了一下。
该死。
这小子好像有点东西。
祁漾捂着怦怦乱跳的心又发了一句消息。
羊睡了：那你工作吧，我不打扰你了[鲜花]
发完以后祁漾抱着手机在床上打了个滚。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秦加一网恋能狂谈一个月了，隔着网线喜欢的对方都是自?己心里构建出来的完美形象，现在latest在祁漾心里就是完美的。
太完美了。
祁漾觉得自?己能和他保持这种关系保持到地老天荒。
他美滋滋放下手机，慢慢挪着下床，打算去客厅接点水喝，他一蹦一蹦的撑着墙出了房间，刚到饮水机旁，客房的门就咔哒一声开了。
陆京迟倚在门框上看他：“还没睡？”
祁漾这会哪有睡意，心里美着呢。
他摇摇头：“不太困。”
“一起?看个电影？”
祁漾接好水转回头：“什么电影？”
“星际穿越。”
很经典的一部电影，祁漾也?看过好多回了，他点点头：“好啊。”他朝着陆京迟蹦了两下才想起?来：“家里有投影仪，可?以在客厅看。”
陆京迟应了声，祁漾把投影仪的位置告诉他，陆京迟扶着他坐到沙发上就去调投影了。
祁漾抿了口水，放松身体陷进了沙发里。
不多时，眼前亮起?了一道?明亮的射线型光柱，投向不远处的横幅幕布，电影很快就开场了。
陆京迟在他身边坐下。
咔哒，遥控器放在了祁漾面前。
祁漾视线短暂的停留，很快就将注意放到了电影上，电影有两个多小时，祁漾撑着下巴，在光线昏暗的客厅中?有一搭没一搭的心里重复着电影的台词。
这部电影祁漾高中?的时候就看过很多回了，也?曾经因为这部电影对宇宙短暂的产生过一些兴趣，但最后还是很现实的放弃了。
没其他原因，太难了，祁漾自?认为自?己是个普通人，天体物理这种学科就是给天才和疯子学的。
夜很深的时候电影才结束，幕布上缓慢的滚动?着片尾演职人员和致谢。
祁漾安静看了会，突然转头，闲聊一般：“陆京迟，你为什么要学天体物理？”
身旁的人交叠着双腿，靠在沙发上的身体松弛又笔挺，他侧影沉默，许久才开口。
“因为喜欢。”
祁漾还是看着他，陆京迟视线从电影上收回，转向他。
“喜欢明亮的东西。”
陆京迟的嗓音很低，沉沉的在他耳边盘旋。
祁漾看了一部电影，几乎快要躺倒在沙发上，而陆京迟从始至终都是那一个姿势，在如此迷蒙昏暗的光线里，他这样仰视着陆京迟。
陆京迟也?垂眸看着他。
空气中?突然变得很安静，除了电影片尾的音乐，再听不到其他任何声响。
祁漾眨了下眼睛，轻声重复：“明亮的东西？太阳？或者说，恒星？”
“不止。”
陆京迟是很深邃的浓颜长?相，但因为气质过于冷淡疏离，所以总会让人下意识忽略一个事实，他的眼睛很漂亮，睫毛纤长?浓密，极轻的一扫便显出深情的模样。
祁漾有些呆，也?有些恍惚。
陆京迟的声音不像往日?那样冷淡，甚至他的目光都多了一种祁漾看不懂的情绪。
“宇宙空间其实是没有任何光亮的，看起?来好像有很多恒星在闪烁，但其实每颗恒星之?间相隔都很遥远。”
“恒星会死亡，有些恒星是悄无声息的死去，而有些大质量恒星死亡时，会因为引力?坍缩导致超新星爆发，释放出能量极高的伽马射线暴。”
祁漾声音很低：“伽马射线暴？”
“它是自?大爆炸以来宇宙空间中?最明亮的爆炸，会有人把它称为……”陆京迟喉结滚动?了一下：“灯塔。”
他们之?间又一次安静了下来。
祁漾好像在思考，又好像只是在发愣，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轻轻的说：“哦。”
陆京迟的视线一直没移开，祁漾试图去解读他的情绪。
最后，祁漾终于明白了，心里感叹。
原来天才谈起?自?己领域的知识都是这种眼神吗？
嘶，陆京迟真的好爱天体物理。
第27章 二十七只羊
前一天晚上祁漾和陆京迟看电影看到凌晨一点, 第二天一觉睡到中午才醒。
周五没课，祁漾游神一样在?客厅里晃的时候，接到了他妈妈周初会女士的视频通话。
他亲爱的妈活泼开朗为人热情, 很懂一些说话的艺术。
“大宝，加一说你脚受伤了, 怎么样了？严重吗？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连我?也瞒着，咱俩什么关系, 跟妈妈还这?么见外。”
祁漾撑着沙发一瘸一拐的转圈：“周初会女士, 我?是你儿子, 不?是你哥们，请你说话的时候保持一下对儿子应该有的语气和态度。”
“还有，别?叫我?大宝, 我?早就成年了。”
视频里的女人四十多岁, 眼角眉梢之?间和祁漾很像，她笑得灿烂，就连眼尾漾起的皱纹也显得可?亲可?爱。
周初会啧啧啧：“你们男人就是心狠, 小?时候不?叫你大宝你还哇哇哭, 现在?说不?让叫不?让叫，还是我?的二宝好。”
祁漾：“……”
他随口道：“我?脚没事，你别?担心，你家二宝最近好好上课了吧？没逃课去漫展玩吧？”
他们嘴里的二宝是祁漾的妹妹, 大名祁渐，今年十七, 准高三在?读, 最大的爱好就是逃课去漫展, 抓都抓不?住。
周初会一听?这?话就没声了。
恰好这?时陆京迟拎着药走来：“上药吧。”
周初会很敏锐的抓住重点：“谁在?你旁边？你背着我?谈恋爱了是不?是？”
祁漾无语：“没有！是朋友！”
周初会已经开始支棱着试图和陆京迟打招呼了，陆京迟脚步一顿, 说了声：“阿姨好。”
周初会笑眯眯的说：“好好好，你和大宝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你们现在?是在?同居吗？同居多久了？”
祁漾两眼一黑，偶然镜头一转祁漾看到了他那位默不?作声的亲爱的爸，赶紧叫了声：“祁明亭！！！”
周初会：“他在?忙呢，你别?管他，我?不?说，我?不?说就是了。”
祁漾想?起刚才一闪而过的画面，警觉道：“忙什么？”
周初会不?吭声。
祁漾：“祁渐也在?是不?是？”
周初会：“二宝这?次是请了假的，不?是逃课。”
祁漾就知道。
听?筒里传来祁渐的声音：“爸爸爸你在?这?再写几笔，这?太空了。”
周初会：“二宝这?次是主办方邀请去的，cos一个拟人古建，你爸给?她c服上写字呢。”
祁漾一个头两个大，十分认真的说：“周初会女士，祁明亭教授，还有祁渐老师，我?请问谁记得明年六月要高考？没一个上心的是吧？”
角落里的祁渐举手：“我?记得！我?记得！哥你放心！我?记得！”她噔噔噔跑来周初会的镜头前：“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明年有我?在?，江大天体物?理所有人都是弟弟。”
祁漾：“……”
他旁边还站着位天体物?理的学科瑰宝，一个电话就成弟弟了。
祁漾也不?打算再和家里聊什么，说道：“我?脚没事，你们别?听?秦加一瞎夸张，你去漫展注意安全，别?太晚了。”
祁渐比了个OK的手势：“No problem！”
祁漾挂掉电话的时候头还嗡嗡作响，手机上祁渐又给?他发了条消息。
帅哥：哥，马上就是你生日?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神秘惊喜大礼。
这?个备注叫“帅哥”的人就是祁渐。
祁漾：？
帅哥：[魅惑眨眼]
祁漾被祁渐发的表情包丑到了，拿远手机打字。
祁漾：你最好是惊喜，不?然我?把你头拧下来。
有些难听?的话还是得提前说，毕竟这?位祁渐老师以前有过不?少骇人听?闻的光辉事迹。
帅哥：绝对是惊喜。
祁漾生日?在?圣诞节前一天，确实近在?眼前了，就在?下周三，不?止祁渐发消息说，秦加一闲聊的时候也提过，问他想?怎么过。
其?实祁漾也没什么想?法，前两年都是寝室一块出去聚餐，今年明显情况特殊，他脚腕扭伤了两回，好长?一段时间对出门都没什么太高的兴致，而且还得麻烦别?人，祁漾不?太愿意。
周一的时候陆京迟在?陈北星那的假条到期了，祁漾虽然还想?犯懒，但理智尚存，挥着手和陆京迟说了拜拜。
研究院本来事情就多，尤其?现在?到了期末，再忙祁漾也能理解。
他一个人在?家里咸鱼，做了点期末作业，然后画了点稿子，项目组还开了个线上小?会，不?知不?觉就天黑了。
祁漾伸了个懒腰出了房间，下意识问了句：“晚上吃什么啊？”
回答他的只有空荡荡的客厅。
祁漾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就想?到一个问题，他今天好像没问陆京迟晚上还回不?回这?里，陆京迟也没说。
他在?客厅转悠了两圈，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打了个电话过去。
陆京迟接得很快：“怎么了？”
“没什么。”祁漾斟酌着嘴里的措辞：“你忙完了吗？”
祁漾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来，旁边的邢雅和孟秋周朗三个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眼冒绿光的盯着八卦源。
而陆京迟手里拿着记号笔，正?在?办公室的移动白板前做计算，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式子。
他随手又写下一长?串式子：“快了。”
祁漾又“哦”了声，他不?说话，陆京迟也不?挂断电话，视线看着白板，边计算边等。
过了许久，祁漾终于开口又问了句：“那你晚上还回我?家吗？”
邢雅蹭一下瞪大了眼睛，手肘捅了捅旁边的孟秋。
孟秋差点吐血，急忙道：“听?到了听?到了。”
陆京迟手顿住了。
祁漾：“你要是不?回来的话我?就睡觉了，回来的话，我?给?你留个门？”
陆京迟：“回，大概九点。”
他说完这?句话后祁漾就不?吭声了。
陆京迟手上的记号笔也没再动过。
安静了会，祁漾：“那你回来的时候帮我?带一份苏记的灌汤包，谢谢。”
“嗯。”
两秒后，通话挂断了。
邢雅迫不?及待探头过来：“小?陆，你和小?师弟最近住一起啊？”
陆京迟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简洁道：“是。”
眼前的白板写满了公式，这?些数学模型和天量数据的高精密计算容不?得一点差错，失之?毫厘差之?千里，陆京迟从来明白。
他做这?样的工作做了千万遍，大概是习惯了，所以生活中也很明白一句话最微妙的尺度在?哪里。
明明能有更不?引人误会的说法存在?，他偏偏用效率当?了挡箭牌，熟悉他的人会觉得，这?就是他的说话处事风格。
陆京迟也深知这?一点。
只是数据的计算不?容差错，人有时候却好像……可?以有一点私心。
他将手机收回兜里，再次将注意投向?了计算，周朗拉了把椅子在?一旁坐着，盯着白板思考了很久。
“如果M值太小?，那磁盘温度不?足以点燃中微子辐射，对于中微子主导的吸积流，盘温函数和h都与吸积率无关。”
周朗也拿了根记号笔：“而且f对中心引擎性能的一般依赖性也是未知的。”
陆京迟眉毛轻轻抬了一下，很快写了另外一道复杂的式子：“有人在?文献中给?出过相应的物?理解释，对不?同的伽玛暴瞬时辐射模型下能谱峰值能量有不?同的预测。”
周朗撑着下巴又看了会。
陆京迟的计算没有中断，垂眸边写边说：“这?种情况下数据是独立的，喷流的磁化参数也不?会随着时间变化而能量耗散。”
周朗皱着眉沉默了好一会，然后突然站了起来：“所以预测的f就有了额外的依赖？”
陆京迟没说话，看周朗想?通了，下一秒抬手很利索的拿板擦擦掉了白板上半部分的内容，又继续在?空白处用记号笔写完剩下的式子。
他写式子的速度越来越快，周朗的视线几乎跟不?上。
其?实陆京迟今天已经在?白板前算了很久了，他反复的演算推理，式子也反复的走到山穷水尽之?处，移动白板前面的框里装满了写没墨的记号笔。
他本以为今天算不?出来了，但很奇怪，接完祁漾的电话以后，那些反复想?了千百遍都没想?通的地方陡然变得明亮。
手里的记号笔颜色越来越浅，陆京迟的手却没停，周朗试图给?他拿一根新的笔，陆京迟只淡淡说了句“不?用”。
记号笔果然没能撑多久，很快就只剩下一丁点浅淡的灰色，幸好陆京迟的计算也接近尾声，式子写到白板末端，那些复杂的字母和公式都已经连到了一起，在?最后一个数字收尾后，记号笔笔尖在?末尾惯性的用力一点。
停了。
陆京迟将笔盖上随手扔进框里，最后瞥了一眼结果便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穿外套，只剩周朗邢雅和孟秋三个人围过去此起彼伏的惊诧。
孟秋推了推眼镜：“所以这?种额外的依赖关系就可?以解释我?们观测到的相关性了。”
邢雅：“大概率是的，因为在?这?之?前的问题都是这?种额外的依赖性无法被证明。”
他俩已经把话说完了，周朗也就没再补充，视线偶然扫过框里大把用过的记号笔，他突然就想?起了白天的时候。
陆京迟今天上午来办公室没多久就到了白板前，那时周朗还不?知道他想?算什么，因为陆京迟很多前期计算都是直接在?大脑里运算，写到白板上的东西基本是初步成型的。
所以在?其?他人眼里陆京迟上午绝大多数时间都是站在?白板前盯着几个式子沉默，直到临近中午时才写满了半个白板。
邢雅和孟秋要去吃饭，周朗走的时候也问了陆京迟一句，陆京迟只说让他们先走，周朗点点头，结果没想?到他们回来时陆京迟依然是那样一个姿势，他撑着下巴垂眸看着白板，甚至没注意到他们几次从身边经过。
周朗心里些许感慨，随手拍了一下白板发给?了陈北星，并附言：该拨款了老陈，记号笔用没了。
陆京迟拉上外套拉链，临走时想?起来，说道：“记号笔走我?的私账。”
周朗笑了声，挥挥手机：“老陈报销，工资卡刷爆了还有私房钱。”
陆京迟挑了下眉。
邢雅撑着下巴笑：“学术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赶紧走吧小?陆，再晚苏记关门了，小?师弟的灌汤包就买不?到了。”
陆京迟也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另一边祁漾挂电话以后就一直趴在?沙发上刷手机，他百无聊赖的在?各个转件里瞎转悠，时不?时看两眼时间，心里想?怎么还不?到九点。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祁漾半眯着眼睛盯着屏幕，困顿的打了个哈欠，然后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陆京迟回来的时候不?早不?迟正?好九点。
他知道祁漾家门的密码，很早的时候送祁漾回家那次就知道了，所以其?实他并不?需要祁漾特意等着为他留门。
客厅的灯开着，但很昏暗，陆京迟在?门口顿了片刻，脚步放轻朝沙发走了过去。
祁漾听?到动静惊醒了，咕哝了句：“你回来了啊……”
“嗯。”陆京迟将灌汤包放在?了桌上。
灌汤包是刚出笼的，与室外入冬的冷气纠缠过后，包装袋上氲出了潮湿的水蒸气。
“晚上没吃饭？”
祁漾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慢吞吞的眨了下眼，还没完全醒过来似的，鼻音很重：“没，等你呢。”
当?然准确点来说是，等他的灌汤包。
陆京迟进厨房的空档，祁漾艰难的从沙发上爬了起来，但也仅仅是起来了，转个身就趴在?了沙发背上，迷迷瞪瞪的小?憩。
陆京迟不?知道在?干什么，动静放得很轻，祁漾听?着听?着听?不?到了，很快就意识涣散，差点又睡过去。
“祁漾。”
耳边好像传来了一阵声音。
祁漾再一次强迫自己睁开了眼，他视线轻移，看向?陆京迟：“……你晚上也没吃饭吗？”
“嗯。”陆京迟嗓音很低：“想?和你一起。”
祁漾对上了他的目光，安静了两秒，彻底不?困了。
这?顿晚饭是他们近段时间以来吃得最晚的一次，理由有些微妙，陆京迟不?说，祁漾也不?提。
吃完晚饭后陆京迟就去洗澡了，祁漾其?实还有点话想?问，但没来得及，他也就回房间去了，等听?到客厅再有动静的时候他才趿拉着拖鞋到门口。
他撑着门框看过去。
陆京迟穿了件灰色的宽松T恤，黑发微潮，有些不?太听?话的水珠顺着发尖滚落，打湿了T恤，他颈间挂着一条毛巾，正?不?紧不?慢的擦着头发。
陆京迟皮肤冷白，修长?的手指在?发间穿梭时，像柄倒折的白玉扇骨。
祁漾开口问道：“陆京迟，你这?周有什么打算吗？”
他问得委婉，其?实就是变相的想?知道，明天、后天、大后天，陆京迟还来不?来。
陆京迟抬起头，片刻后，他问：“你指哪方面？”
祁漾一时间没整理好措辞，沉默了。
陆京迟走了过来。
“如果你问的是研究院的安排，那暂时还没有。”
祁漾抬眼。
陆京迟站在?他面前，几乎挡住了整个门口，他下意识想?退一步。
“如果你问的是其?他……”
祁漾连忙道：“我?问其?他。”
陆京迟也撑住了门框，垂眸问：“其?他是什么？”
他们之?间的空气又凝固了。
祁漾眨了下眼，然后突然伸手抵住陆京迟的肩膀：“你都快把我?挤走了陆京迟，你往后点……我?就是想?问你明天还来我?这?住吗？”
“我?脚腕其?实好很多了，除了不?能用力以外其?他都没事，我?本来想?如果你研究院那边太忙的话直接住学校更方便，我?自己在?家完全没问题，不?过如果你研究院不?忙……我?作为好朋友还是很欢迎你借住的，以前秦加一没事也经常来住几天，我?都习惯了，一个人也怪无聊的。”
祁漾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见陆京迟没动静，又拍了拍他肩膀：“发什么呆啊？”
陆京迟没说话，许久才道：“嗯。”
祁漾：“那……晚安？”
陆京迟：“晚安。”
关上门后，祁漾背靠在?门板上，沉默了好一会才松了口气。
第二天下午秦加一上完课给?祁漾呼了个电话，因为周三就是祁漾生日?，所以秦加一来问他什么计划。
祁漾能有什么计划，他一边画稿一边随口道：“都行啊，你们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回头我?报销。”
秦加一：“这?么大方？”
“不?要？不?要算了，我?收回。”
“别?啊，哥们一年就蹭你这?一顿寿星饭。”秦加一：“你脚好点了没？”
祁漾瞥了眼自己的脚：“好多了，不?能说健步如飞，也可?以说，半身不?遂。”
秦加一：“……”
到底谁教祁漾这?么说话的。
“得，那咱也别?出去了，我?喊老纪他们来你家聚吧，陆哥在?你那吧？”
祁漾又朝客厅看了眼，发现陆京迟坐在?沙发上，手肘撑着膝盖，正?拿着iPad看文献，右耳还塞着个耳机。
他说：“在?，你们几点过来？”
秦加一：“晚点吧，老纪他们五点多才下课，下课了我?们去买点食材，过去怎么说也得六点以后。”
“哦对喝酒吧羊？没吃头孢吧？”
祁漾：“喝，你买吧。”
秦加一领了命，说了句OK就挂了电话。
秦加一纪允他们是晚上快八点的时候来的，他们来之?前祁漾和周初会通了会视频。
上次周初会通话好像是为了问他脚伤的事，虽然没问几句，但应该是吧，而这?次通话周初会目标十分明确，就是为了问陆京迟。
问陆京迟叫什么名字，问陆京迟多大了，问陆京迟哪里人，问陆京迟学什么专业，还问陆京迟是不?是他男朋友。
陆京迟也耐心，居然全都回答了一遍，除了最后一个问题，因为周初会问到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手机已经被祁漾抢走了。
祁漾：“周初会女士，这?个世界上除了男同女同还有异性恋，不?是任何一个和你儿子关系好的男性就是你儿子的男朋友好不?好？你怎么不?问秦加一是不?是你儿子男朋友？”
周初会：“那有什么好问的，加一一看就不?喜欢男的。”
祁漾：“？？？”
所以陆京迟看起来像是会喜欢男人的人？？？
他不?再和周初会闲扯淡，在?周初会说了第n遍要加陆京迟的微信以后，他说道：“你自己问他吧好吧？下次你俩单独聊，别?给?我?打电话。”
然后周初会高高兴兴的要了陆京迟的联系方式就挂了电话。
祁漾撑着脸在?一边看着，看陆京迟真的通过了周初会的好友申请，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我?妈她说话……有时候不?太正?常，你多担待。”
陆京迟低头打着字，随口回了句：“嗯，阿姨挺有趣的。”
祁漾一时之?间听?不?出来他是不?是在?阴阳。
之?后秦加一和纪允他们就提着大包小?包来了，陆京迟开了门，秦加一已经习惯从祁漾家里见到陆京迟的身影了，反倒是纪允张臣彦他们吓了一跳。
纪允：“陆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秦加一边进门边絮叨：“靠，我?没跟你们说过啊？陆哥在?羊羊家都待了七八天了，这?段时间都是陆哥照顾羊羊的。”说完还特意强调四个字：“亲力亲为。”
纪允也发出了和秦加一之?前一样的感叹：“羊羊和陆哥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你们两个，背着我?们偷偷摸摸的就处上了，不?讲义气啊。”
张臣彦在?后面笑得很大声：“完了，加一这?下有情敌了。”
祁漾沉默：“……”
算了。
这?群人口无遮拦不?是一天两天了，他都听?习惯了。
他随口问了句：“晚上吃什么？火锅？”
秦加一：“是啊，总不?能我?们六个人吃一盘花生米吧。”说这?话的时候正?好经过沙发，他还俯身嘴贱了一句：“花生米都留给?你，别?回头又醉了。”
祁漾死?亡凝视他。
秦加一捏着嗓子小?声说：“哥哥，我?要吃小?狗棉花糖~”
祁漾：“秦加一！”
秦加一还想?跑，被祁漾一把勾住脖子拽了回来。
秦加一认怂倒快：“错了错了，祁漾哥哥，小?的错了。”
张臣彦笑道：“羊羊小?心脚，别?压着了，好不?容易快好了。”
纪允：“让你俩谈你俩不?谈，非得当?着我?们的面打情骂俏，故意给?我?们撒狗粮啊？”
他们说笑着提着东西进了厨房。
两个人还在?打闹，陆京迟视线淡淡的扫过去，在?祁漾身上停留了一会，又看向?秦加一。
片刻后，他开口：“秦加一。”
秦加一立马抬头应声。
陆京迟绕过沙发朝厨房走：“来帮忙。”
秦加一赶紧起来：“来了！”
而最后进门的林骅还在?玄关处换鞋，他是唯一目睹了全程的人。
换完鞋后，他提着一打酒走进来，若有所思的看向?陆京迟的背影。
祁漾的生日?都是提前一天晚上过，因为秦加一说只有这?样接近十二点时的倒计时才有意义，就这?么过了几年祁漾也慢慢习惯了。
客厅的火锅冒着咕嘟的热气，秦加一他们边喝酒边闲聊，本来是在?说林骅和蒋心妍，结果没说一会话题就拐到了祁漾身上。
对于他和陆京迟这?段时间突飞猛进的关系，每个人都产生了十二分的好奇心。
纪允啧啧几声：“你俩铁定背着我?们有事。”
祁漾不?知道纪允什么时候和秦加一穿一条裤子了，说出来的话都一模一样。
祁漾：“能有什么事啊？我?脚腕扭伤陆京迟照顾我?也能算事？”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很认真道：“我?和陆京迟就是朋友，和你们一样啊，我?这?人很公平的，雨露均沾。”
说完他转头看陆京迟：“是吧？”
陆京迟恰好也在?看他：“嗯。”
祁漾忽略心头咯噔那一下，继续闷头喝酒。
秦加一和纪允都是随口开直男玩笑的人，说的话不?能当?真，张臣彦是这?两人的捧哏，他俩说啥张臣彦说啥，没什么参考价值，而林骅内向?有分寸，哪怕喝醉了也不?胡说。
何况他和陆京迟本来也没什么，大家吵吵闹闹开了会玩笑这?话题就揭过去了。
秦加一他们今晚拎了不?少酒过来，鉴于秦加一说的什么接近十二点的倒计时才有意义，祁漾都做好喝到凌晨的准备了，结果没想?到刚过十一点，几个人就都醉醺醺的倒下了，这?里面就包括祁漾。
而且祁漾作为寿星还是第一个倒的。
他抱着啤酒的空易拉罐缩在?墙角的凳子上，迷迷糊糊的低着头小?声嘀咕，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不?是撑着头发呆就是干脆找了个地方躺下了。
只有陆京迟没喝多少。
林骅喝得也不?算多，虽然脚步乱晃，但意识很清醒。
陆京迟从座位上起身，林骅也站了起来：“我?扶他们去休息。”
陆京迟点了下头。
秦加一已经率先霸占了沙发，四仰八叉的抱着抱枕睡过去了，林骅拖不?动他，就把张臣彦和纪允扶回了客房。
再出来时陆京迟正?在?收拾餐桌，动作十分利索，林骅也没出声，默默过去帮忙。
收拾完一切后才问了句：“羊羊他……”
陆京迟俯身把蹲坐在?椅子上的人抱起来：“我?来吧。”
林骅点头，连忙让开位置：“好。”
他站在?客厅里，望着陆京迟抱着祁漾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上头，他有些发怔。
房间的门咔哒一声开了，陆京迟抱着人进去，转身时似乎注意到了他，眼皮淡淡的掀了一下，朝他看过来。
林骅心里一惊，如梦初醒。
咔哒，门又关上了。
房间里。
祁漾迷迷糊糊的在?床上翻了个滚，脸朝下埋在?枕头间，嘟哝了几句什么。
声音太小?，陆京迟没听?清。
过了几秒，大概是喘不?上气，祁漾又翻了个身，滚到了床边。
“陆京迟……”
“嗯。”
祁漾晕晕的，不?太清醒，又叫了句：“陆京迟……”
陆京迟也很有耐心的第二次低声问道：“怎么了？”
祁漾还是嘀咕着叫他的名字，半个人都悬在?床外边。
陆京迟俯身把他挪到床中间，拉开被子刚想?给?他盖上，祁漾就突然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坐得端端正?正?，腰板挺得很直。
陆京迟挑了下眉。
祁漾眯着眼睛端坐了一会，慢吞吞的打了个酒嗝，然后很礼貌的掩着嘴，等酒味散了才开始说话：“我?喝了……喝了七杯……”
陆京迟纠正?他：“九杯半。”
祁漾身体前前后后的晃了几下，陆京迟在?床前护着他，就在?祁漾的脸差一点就要栽进陆京迟怀里的前一秒，他抬起了头。
房间的灯很亮，就在?头顶上方，刺得祁漾眼睛有点疼，他说：“陆京迟，你在?我?这?……叠了什么buff吗……”
眼前的人脸色微醺，醉得很厉害。
“什么？”
祁漾：“我?每次喝醉……都有你。”他比了一根手指在?眼前：“每一次。”
陆京迟想?了下，顺着他道：“有这?个可?能。”
祁漾眼睛很涩，被灯晃得眼尾发红，有眼泪溢了出来，他难受的低下了头，大概实在?太晕了，他的头最终还是没撑住，咚一下栽进了陆京迟怀里。
就这?样，陆京迟站着，祁漾脸埋在?他怀里坐着。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
陆京迟心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记着时间，而祁漾大概是睡着了，一动不?动的歪着脸，眼眸紧闭。
他视线低垂看着怀里的人。
头发蓬蓬的，很柔软。
陆京迟抬起了手，在?空中悬停片刻，然后轻轻落了上去。
一窗之?隔的室外夜冷霜重，已然是隆冬的面貌，而且大概是到了节日?前夕的缘故，这?个点窗外还灯火浮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砰”的一声，寂静的靛蓝天幕上炸响了一道烟花。
十二点了。
烟火明明灭灭。
陆京迟看着窗外。
……
许久后，他垂下眼眸。
“祁漾，生日?快乐。”
烟火持续的时间并不?久，大概两分钟左右，一切就又归于平静，反倒是祁漾，似乎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迷迷糊糊的动了一下：“手机……”
陆京迟：“在?身后。”
祁漾也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没听?到，手只管往前伸，云里雾里的扣住了陆京迟的腰，咕哝道：“好细。”
陆京迟安静了会，并没有阻止他。
祁漾醉得发昏，不?知道又摸去了哪里。
陆京迟终于动了，俯身把手机拿了起来，递给?怀里的人。
祁漾手里突然多了个手机，一时间有些发怔。
陆京迟问：“需要帮忙吗？”
祁漾好一会似乎才想?起自己想?干什么。
“……想?发消息。”
“发给?谁？”
祁漾不?吭声了。
陆京迟又问了句：“想?给?谁发消息？”
祁漾还是没理他，自顾自低下头，脸都快钻进手机里了，抵着屏幕一顿按。
几秒后，陆京迟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系统提示：微信II收到两条信息。
羊睡了：抱到一个人，没有你身材好。
羊睡了：你身材真好，我?真喜欢你，如果不?穿衣服的话，就更喜欢你了。
第28章 二十八只羊
祁漾第二?天爬起来的时候头痛欲裂, 而且不出意外的断片了，他起床以后在家里?绕了一圈，发现收拾得?很干净, 秦加一他们一大早就回学校了，给他的礼物都整整齐齐摆在沙发上。
祁漾坐在地毯上面, 一边打哈欠一边慢吞吞的拆着礼物。
秦加一给他送了个手?绘屏，祁漾知?道这个牌子, 七千多的屏。
祁漾拍了张照片发给秦加一, 并?附言：好哥们, 我爱你。
秦加一很快给他回了一句：你还是骂我一句吧，不然我瘆得?慌。
祁漾：贱死你得?了。
秦加一：诶对了，这样就舒服了。
祁漾：……
祁漾懒得?陪他犯贱, 又把剩下的礼物也一一拆了, 拍照发给他们说了谢谢。
沙发上的礼物都拆完后，祁漾发现好像……少一个，他开始还端坐在原地没动, 只是很矜持很不在意的在客厅看了一圈, 过了一会发现真没有。
难道陆京迟忘了？？
祁漾坐不住了，埋头把沙发缝都扒了一遍。
不是，真忘了？？
就在这时，手?机嗡嗡震动了一声。
陆京迟：礼物放在你房间?的桌子上。
嚯。
陆京迟这人属蛔虫的吗？
他安静了一会, 又是很矜持的一句：谢谢。
然后乐颠颠跑回房间?，果然在桌上看到了一个礼物盒, 不是很大, 但也不算小, 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祁漾把礼物抱下来，又回了客厅坐到地毯上拆。
礼物盒是雾霾蓝色, 看起来像是一个很文艺很淡雅的礼物。
祁漾满怀期待的掀开。
《魔王的男宠》日?贩无删全?十二?册，亲签版。
……
书本身很文艺但绝对不能是这种书。
祁漾被?控在原地沉默了三十秒。
而且。
虽然现在这套漫画市面上价格炒得?很高，还是日?贩，还是亲签版，比原本就炒得?很高的价格翻了三倍不止。
但是——
这个版本的魔王的男宠……从封面开始就已经打满了高光。
哪有人生日?给人送这种漫画的？？？！！！
祁漾是很喜欢，但是仅限于自己偷偷买回来收藏，不然这和让他当?众自首有什么区别？？？
一分?钟后，他冷酷的给陆京迟发了一句：撤回一个谢谢。
陆京迟：？
陆京迟：不喜欢？
祁漾：“……”还好意思问。
他又开始怀疑陆京迟是故意的了。
祁漾给他扣了个句号过去。
陆京迟：我记得?你有国贩的全?套。
祁漾：你还知?道国贩？
陆京迟：国贩没有jelly老师的签名本，所以找了日?贩送你。
祁漾更?震惊了：你还知?道jelly老师？？？
陆京迟安静了一会：？
祁漾：？？？
祁漾三观都震碎了。
简单直白的说，jelly老师在漫画界的地位相当?于，电影界的****，小说界的***，都是说出来会被?和谐的名字。
祁漾默默关?掉了和陆京迟的聊天界面，直接就装死了。
他甚至一时之间?都不知?道他和陆京迟到底该谁尴尬。
当?然，陆京迟看起来就像是对尴尬免疫的人，他不尴尬，那尴尬的就只有祁漾了。
另一边的江大研究院报告厅。
孟秋和邢雅坐在最?后一排，听报告听得?昏昏欲睡。
“老陈是第几个来着？”
孟秋：“记不清了，第五个吧，他人还不知?道在哪呢。”
邢雅拖着下巴百无聊赖的抬头，然后看到了刚上台的第四个教授，她托着下巴看了会，轻轻嘶了声：“老陈看今天的报告名单了吗？”
孟秋：“不知?道啊，办公室里?这种事都是周师兄负责，看他告没告老陈了。”
邢雅拿起自己空白的本本挡住脸，歪头低声道：“我感觉他看了，他肯定知?道今天张硕在，不然他早来了。”
孟秋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邢雅压下本子露出眼睛偷看了一眼，又低头啧啧啧：“我跟你说，今天要是吴绪到这作报告老陈都不至于不来，因为老陈和吴绪摆明了不对付，他不可能让吴绪压他一头在这strong，但偏偏是张硕，这种同门关?系，你懂不，就很微妙。”
孟秋抓了抓脑袋：“其实有时候我挺看不懂老陈的。”
邢雅：“那有什么看不懂的？”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分?贝有点超标，赶紧鸵鸟状缩得?更?低：“和老陈相处你就得?研究儿童心理学，这人吃软不吃硬。”
孟秋：“张硕也不是没说过软话吧？”
邢雅：“那能一样？张硕和吴绪联名发文章，老陈的暴脾气不气死才怪，吴绪那学术strong哥就是老陈的逆鳞，张硕明知?道这些恩怨还去和他发，罪加一等！”
孟秋四下看了眼：“老陈真不来啊？要不问问周师兄？”
邢雅：“周师兄……”
两人正说着，旁边的座位就被?扣了下来，周朗：“你们两个不听报告说什么小话呢？老陈可下指标了啊。”
邢雅吓了一跳：“我靠你啥时候来的……啥指标？”
周朗比了把手?：“五个问题，你们两个，一个人提五个问题，所以，后半程别睡觉了。”
孟秋：“……”
不是，老陈人都不来，为什么要让他们当?这个现眼包。
邢雅看了看台上，又看向周朗：“五个？？你确定单位是对的？”
周朗：“那不然零点五个？”
孟秋：“所以老陈人呢？不来了？”
周朗耸耸肩。
孟秋看着最?前面一排物理学界的权威教授，忍不住道：“期末报告大会他不来院长真不会找他麻烦？”
周朗靠在椅子上：“院里?每年的sci指标老陈一个人撑一半，见?了院长就是要钱，院长躲他还来不及呢，而且，就一个期末报告大会，哪到哪啊。”
他们正低声说着，孟秋身旁又坐下一个人，他也吓了一跳：“小陆？！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陆京迟撑着膝盖低头看手?机，淡声道：“老陈让过来顶一下。”
“顶什么？”
陆京迟很干脆：“不知?道。”
台上张硕的报告很快就到了尾声。
邢雅低声嗡嗡：“不是老陈真不来啊？下一个就到他了，老陈不会其实是路上堵车了吧。”
“想点好的，老陈没准就是故意的……”
正说着，陆京迟椅子后面搭下来一把手?，他瞥了眼，发现是陈北星。
“嚯！老陈！”邢雅和孟秋今天被?吓了三回了。
陈北星站在陆京迟身后，不像其他教授都穿着很统一的正装，陈北星穿了件黑色的羽绒服，他身架好，这样站在后方看起来与来听报告的学生别无二?样。
台上有人用麦克风呼了遍陈北星的名字：“陈北星教授？”
邢雅和孟秋他们都急道：“老陈上啊。”
陈北星轻飘飘的说了句：“这种大会没什么含金量，上不上都一样。”他用报告拍了下陆京迟的肩膀：“别聊了你去吧。”
聊天内容正好到这一句。
sheep21：你还知?道jelly老师？？？
陆京迟敲了个问号过去，站起身接过了陈北星的报告。
孟秋和邢雅望着陆京迟沉稳的背影，目瞪口呆，很快他上了台，接过麦克风淡声简单开场：“大家上午好。”
张硕从台上下来后并?没有回自己的座位，而是直接朝着后排走来，和陈北星并?肩站在了一起。
“你学生很优秀。”
陈北星本来不打算搭理他，想了会还是没忍住开口：“是啊，也不看是谁教出来的学生。”
张硕抱臂看着台上，安静了一会说道：“有个项目。”
陈北星冷笑一声：“关?我屁事？我陈北星看起来像是没项目做的人？”
张硕：“这个不一样，和普林斯顿的合作。”
陈北星：“没时间?，一月要带学生出国作报告。”
张硕顿了一下：“台上那个？”
陈北星没说话。
“顶刊？”
陈北星蹙着眉不耐烦道：“问那么多做什么？等你学生也发顶刊的时候再来和我说话。”
张硕：“好奇。”
陈北星：“好奇问吴绪，我没有给你解答的义务。”
张硕笑了声：“师兄哪知?道这些。”
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后面小学鸡拌嘴，一个站在孟秋身后，一个站在邢雅身后，刀光剑影的，孟秋和邢雅都缩成了鹌鹑。
周朗则听得?有一下没一下。
台上的陆京迟很沉稳，手?指轻轻翻动着报告，没有一句废话。
周朗也算是老博士了，他看得?很清楚，陈北星和陆京迟与其说是师生，倒不如说是学术伙伴，天才与天才之间?有独属于他们的吸引力法则，陈北星和陆京迟从来都是惺惺相惜的。
周朗又一次觉得?，陆京迟和陈北星其实还是很像的，因为他好像在陆京迟身上看到了陈北星年轻时的身影。
都是二?十出头意气风发的物理天才。
周朗当?年之所以考陈北星的博士是源于一个报道，十年前加州天体物理学会上，在场作报告的所有学者里?，二?十四岁的陈北星是唯一一个华人，也是唯一一个以学生身份汇报的人。
陈北星年轻恣意恃才放旷，在这个领域里?足够耀眼，而如今周朗又在陆京迟身上看到了同样的光芒。
报告结束的比预计时间?早十分?钟，身后的陈北星和张硕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周朗看着陆京迟在座位上坐下，又拿出了手?机回消息。
“小师弟脚伤好点了吧？”
陆京迟：“好多了。”
周朗点头：“我们三个给小师弟的生日?礼物都放在办公室，你回去的时候记得?带上。”
陆京迟“嗯”了声。
手?机上的sheep21丢过来三个大问号就再没有动静了，任陆京迟说什么都没动静，装死装得?十分?彻底，而微信II却在一刻不停的弹消息。
羊睡了：我什么时候给你发的消息？
羊睡了：我梦游了?
羊睡了：梦个游都是爱你的形状。
羊睡了：看到了吧，我就说我最?爱你，我梦游的时候都最?爱你，这回信了吧。
羊睡了：[我要亲嘴jpg]
羊睡了：[我要亲嘴我要亲嘴我要亲嘴我要亲嘴jpg]
对面的人还在发那个密密麻麻挤满了“我要亲嘴”四个字的图。
latest：真想亲？
羊睡了：那还能有假？
羊睡了：每天都想和你亲嘴，想得?寝食难安。
羊睡了：当?然，隔这么远亲不到也情有可原。
羊睡了：如果你愿意用一场直播抵消我的遗憾，我也是很愿意的。
latest：最?近忙，改天。
羊睡了：忙什么？
latest：照顾一个朋友。
羊睡了：什么朋友还得?帅哥亲自照顾？？
羊睡了：关?系很好？
latest：嗯。
latest：算是。
羊睡了：算是？
羊睡了：那肯定就是不好了。
羊睡了：关?系不好还这么照顾人，你真好，更?喜欢你了。
latest：更?喜欢我？然后呢？
羊睡了：今天一天的时间?都用来想你。
羊睡了：[爱心]
周朗本来是想和陆京迟再说句话的，结果一低头就瞥到了那句“今天一天的时间?都用来想你”，惊得?周朗又立马转了回去。
不是。
对面的人是……小师弟？？？
而实际上祁漾今天一天都在拆礼物。
一些挨得?近的朋友比如秦加一纪允他们都是当?面送他的，还有离得?远的朋友则是快递寄来的，大部?分?都是今天到，祁漾一瘸一拐的不知?道开了多少趟门。
这边还没拆完，手?机上祁渐就迫不及待给他发消息。
帅哥：好哥哥，生日?快乐。
祁漾：？
他都把祁渐给忘了。
帅哥：本来想昨天告诉你的。
帅哥：但是我想了一下，还是等视频转载量高一点再告诉你，这样比较有诚意。
祁漾：？？
祁漾：你干什么了？？
帅哥：[视频分?享，复制链接进入d站查看视频]
祁渐给他分?享了一个d站视频过来，上面只有几个关?键词，什么强势告白，登顶热搜，祁漾看着那条链接，心头咯噔一下，涌起一股十分?强烈的不详预感。
他上了d站，点进了视频里?。
#鸭老师现场强势告白，喊话同平台知?名绘画博主小羊早点睡#
已登顶d站热搜四小时三十六分?钟。
祁漾登时眼前一黑。
视频里?身材高挑的女孩穿着一座木塔的古建c服，cos妆画得?十分?精致，在大片粉丝的簇拥里?，她举着一个大大的灯牌，上面是他的d站昵称：小羊早点睡。
她比着大爱心热情洋溢的喊：“小羊老师！！我爱你！！！”紧接着就被?粉丝的各种尖叫声淹没。
祁漾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
祁渐自己喊话不说，还拿着灯牌到处集邮集签名。
d站第一条热搜下面还紧跟着一个关?联热搜。
#小羊早点睡前任鸭ya#
祁漾点进去一看，评论?区说什么的都有。
[我靠几天不见?咩宝脱单了？？]
[脱个鬼啊羊老师不是喜欢男的吗]
[好莫名其妙的热搜]
[鸭老师别不是整活吧]
[没听说过鸭老师认识咩咩啊]
[肯定认识吧鸭老师怎么说也是百万粉大博主，我觉得?不认识不至于冒然冲上去]
[我2G网吗咩咩不是和室友在一起了吗]
[我嘞个豆，咩咩和鸭老师梦幻联动了？]
[我记得?鸭老师之前就出过小羊老师oc的cos]
[哪个哪个？？]
[那两人也有概率是朋友吧]
[或许大概可能也许是]
[我觉得?说是前任真的挺莫名其妙的，看起来更?像是现任吧笑死]
[小羊早点睡不会是男女通吃脚踏两只船吧]
……
祁漾粉丝数量飙升，后台私信也爆炸了。
祁漾：“……”
他他妈的就知?道祁渐要给他拉坨大的。
后台私信大部?分?都是问祁漾和博主鸭ya的关?系，猜什么的都有，祁漾嫌一个个回复太麻烦，打算直播的时候再统一说 。
帅哥：我知?道你会喜欢的哥。
在这之前，祁漾以为陆京迟的礼物就已经够炸裂了，结果还有个祁渐在后面等着他，这么一比秦加一简直不能更?靠谱了。
祁漾：不是喜欢物理吗？哥给你报了课外班，不用谢。
帅哥：？？？？？
祁漾：[飞吻]
这一天祁漾过得?七上八下的，他一边看d站那些逆天评论?，一边想着那套全?是高光的漫画，心想等陆京迟回来他一定要先发制人臭骂陆京迟一顿，把这些莫名其妙的尴尬转移给他。
祁漾这人赖皮，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尴尬的话，反正不能是他，他有尴尬恐惧症。
祁漾大脑里?已经开始排练吵架流程了。
结果排练了好久陆京迟都不见?人影，他一个人想着想着想着，缩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门咔哒一声开了，祁漾猛地惊醒，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懵懵的看着门口的动静。
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客厅里?黑洞洞一片，门口的人按了两下开关?，然后道：“停电了。”
两秒后，视线前方亮起了手?机手?电筒明亮的光线。
祁漾发着呆，在昏暗中和陆京迟对视。
“睡着了？”
祁漾低低“嗯”了声，看到陆京迟手?里?提着一块小蛋糕，还有几个礼品袋。
陆京迟将?袋子放在桌上：“师兄师姐的礼物。”
祁漾看了眼礼物，目光又转向了蛋糕：“蛋糕也是师兄师姐买的吗？”
陆京迟顿了下：“不是。”
祁漾眨眼。
“我买的，你昨天没吃。”
其实昨晚秦加一他们来的时候也带了蛋糕，但是后半程大家都喝醉了，蛋糕没拆，祁漾醉倒前还吩咐秦加一记得?第二?天把蛋糕拿回学校，替他给其他人分?一下。
所以祁漾其实一口蛋糕都没吃。
当?然他是不太在意吃不吃蛋糕的，只是他没想到陆京迟会放在心上，还又买了一块回来。
他有些发怔，睡着之前大脑里?排练了好久的吵架流程全?都忘了，变得?一片空白，不知?道在想什么飘忽的东西。
陆京迟食指勾着蛋糕带子，轻晃了晃：“许愿吗？”
祁漾愣愣的抬头：“啊？”
“要了蜡烛包。”
祁漾看着自己眼前的蛋糕，是一只小羊的形状，奶油绵密柔软，做得?栩栩如生。
房间?里?所有的光线仿佛都汇聚在了这里?，穿过透明洁净的盒子，落在祁漾的睫毛上。
他眼皮轻颤了一下，有光点在浮动跳跃。
陆京迟将?蛋糕拆开放到桌上，插上了蜡烛，然后拿出蛋糕盒里?的打火机，啪嗒一声，另一束光源亮了起来。
生日?蜡烛燃得?很快。
祁漾一眨不眨的望着攒动的火苗，喉咙咽了一下：“陆京迟，我现在……好像没什么愿望……”他嗓音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蒙哑意，听起来鼻音有点重。
陆京迟安静了一会。
“你可以把愿望暂存在我这里?，如果你愿意的话。”
暂存。
祁漾视线抬起。
这两个字在他舌尖上滚了一圈，又慢慢的溜走，和其中裹挟的暧昧一并?散在了空气中。
陆京迟也回望着他，瞳孔幽深，漩涡一般。
黑暗中烛火将?他的侧脸拢出大片利落的阴影，显得?骨相更?加窄长立体。
祁漾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他顿了顿，呼一口气把蜡烛吹灭了。
客厅又陷入一阵寂静的昏暗中。
这样的环境天生就是滋生暧昧与旖旎的温床。
……
不是，好朋友暧昧个锤子啊。
祁漾想象自己是粗神经的秦加一，埋头吃蛋糕，吃了两口后十分?哥俩好的说道：“你晚上绕那么远去买蛋糕啊陆京迟，你太够意思了。”
这个口味祁漾还挺爱吃的，就是那家店离这边太远，不在配送范围内，祁漾也不是很爱出门，所以能吃到的机会很少。
陆京迟没说话，视线淡淡的落在他身上。
祁漾又吃了几口，好像也没开始那么困了，随口闲聊一般：“这家店蛋糕做得?蛮好吃的，我大二?的时候和秦加一去那边玩吃过一次，你不来一口吗？”
陆京迟：“不了。”
祁漾心里?控制不住的咯噔。
他发现陆京迟每次聊天都说一句留半句，可劲给他挖坑，他看起来很像是会跳坑的人吗？？？
祁漾吃完赶紧撂了叉子，果断站起身。
“挺晚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见?陆京迟。”
他摸起手?机，打算从沙发上离开溜回房间?，结果刚走了一步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趔趄摔了出去。
正好摔进陆京迟怀里?。
不偏不倚。
因为生理本能反应祁漾抱得?死紧，空气中安静了许久，祁漾睁开一只眼睛，才发现他两条胳膊箍着陆京迟的腰，整个人都扑在陆京迟胸口处。
祁漾：“……”
哈哈。
巧不巧呢。
“绊了一下……绊了一下，谢谢你啊。”
陆京迟垂着眼眸，大手?托着他的腰。
“不用谢。”
祁漾站稳后就想从陆京迟怀里?起来，谁知?腰上力道一分?不减，他就这么被?牢牢锁住了。
“祁漾。”
祁漾愣了一下，懵逼的抬头。
陆京迟嗓音很低：“你觉得?我和秦加一一样，是吗？”
“啊？什么？”
陆京迟没再说下去，祁漾原地懵了会自己反应过来了：“你说昨晚啊，哦，我就是……随口一说，没别的意思。”
陆京迟：“这样啊。”
祁漾的腰还在陆京迟手?里?，莫名有一种被?胁迫的错觉，说话都结巴了：“不是，大哥，你和秦加一有什么好比的，他和我是，是……”
陆京迟接了他的话：“朋友。”
祁漾连忙点头，点完头又想起来刚才陆京迟那个问题，你觉得?我和秦加一一样，是吗？
是啊。
那不然呢？
他不太理解陆京迟的脑回路，但还是选择了一个雨露均沾的说法：“你和秦加一都是我的朋友，就是认识的时间?长短不同而已，我从来不搞厚此薄彼那一套的，你放心。”
陆京迟：“其他的呢？”
“其他……应该……”他拖长尾音飞速的思考着。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陆京迟就好似知?道了他的答案，慢悠悠说了句：“祁漾，但你不一样。”
祁漾：“？”
陆京迟抬起了手?，缓慢靠近，祁漾吓得?一激灵，惊诧的盯着他的手?，僵持两秒后，陆京迟蹭了下他的唇角。
淡声道：“沾了奶油。”
“啊，真的。”祁漾赶紧伸手?自己擦了擦。
与此同时陆京迟也松开了他的腰。
祁漾又擦了好几下嘴巴，生怕有什么奇怪的污渍，他说道：“陆京迟，谢谢你的蛋糕，我很喜欢，下次你过生日?的时候也一定要告诉我啊。”
陆京迟：“嗯。”
不是以反问句结尾，那说明这个话题就可以结束了。
祁漾连忙接上：“晚安。”
谁知?他要转身离开时陆京迟突然又问了句：“所以我送你的礼物不喜欢吗？”
祁漾差点又一个趔趄，他撑着沙发回头，脸都红透了：“……喜欢，谢谢你。”
“但这种礼物下次还是别送了。”
祁漾最?终还是落荒而逃了。
第29章 二十九只羊
十二月最后的几天过?得?有点慢, 也不知道是不是祁漾的错觉。
这天之后陆京迟要忙课题所以?就直接住在了学校里，祁漾也没再主动说什么，只偶尔听秦加一从学校传来几封战报, 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屁事。
他没工夫听秦加一闲扯那些有的没的，问?了一句：你老给我汇报陆京迟的行踪干什么？？？？
给秦加一问?沉默了。
过?了一会?。
秦加一：我这不是以?为?你想知道吗？
祁漾：“……”
祁漾：挂个眼科治治你的狗眼。
他扔开了手机。
之前d站那个莫名其妙的热搜在榜上待了大半天, 祁漾后台私信已经多到数不清了，根本翻不过?来, 他挑了个时间?晚上开了场直播。
粉丝这两天抓心挠肝的都快急死了, 一看祁漾上线就一窝蜂涌了进来。
[哥你和鸭老师到底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那热搜不是真的吧]
[OMG我真的要急死了我不开玩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咩宝, 咩宝，咩宝，你可千万别塌房, 我求你了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我也很喜欢鸭老师的，你们俩千万不要有什么瓜]
祁漾看了眼弹幕，随手又调了下设备, 笑?道：“瓜不至于啊, 我就一破画画的，私信我大概看了几眼，问?题都差不多，所以?就没单独回?。”
[所以?所以?所以?？？]
[这么淡定那肯定没事了哥你是我永远的哥]
[宝宝宝宝宝宝他们都问?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只有我担心你脚伤好点了没]
[我不一样我只关心咩宝工作室那边的进度,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在线下签售会?见面啊摔！]
[所以?咩宝你和鸭老师到底什么时候认识的啊我真的好奇死了]
[我也]
[你们这些人藏得?真深啊]
[咩宝和鸭老师认识多久了]
[羊老师你和鸭鸭到底什么关系啊]
祁漾调整好了麦，很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和她认识十七年了好吧, 从她娘胎出来我就认识她。”
[我靠？]
[啊？？]
[不是, 你说啥？]
祁漾很淡定的补了最后一句：“她是我妹。”
[？？？？？？？？？？？？]
[不是, 啊？]
[啊？？？？？]
[我靠真的假的你们？]
[我靠我靠我靠我靠亲妹吗]
[我他妈这会?眼睛瞪得?像铜铃]
[没记错的话?鸭老师是靠颜值出圈的，追过?她线下, 那个颜值真的逆天了]
[真的鸭鸭颜值真的coser里顶流]
[这个关系等我好好捋捋]
[所以?咩宝是鸭鸭亲哥？？？？？]
[这破b互联网真他妈精彩啊]
[上次c洲老师在直播间?说过?咩咩长得?很漂亮啊我记了好久呜呜呜]
[不是我说你小子你真能忍啊]
[这小子之前还骗我们，他说他不露脸是因为?长得?丑！！！！！]
[妈咪爹地们把你放心上，你把妈咪爹地们踹沟里（指指点点）]
[我焯我真的啊啊啊啊啊啊啊鸭老师那个颜值我真的不敢想象咩宝得?漂亮成?啥样啊我靠呜呜呜]
[哥我求你露脸吧]
[我的唾液淀粉酶都给你留着呢]
[我靠他妈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好像明白室友哥为?什么被迷得?昏头转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是哥你真是21世纪新?人类？你捂着你逆天的颜值等着发霉吗？]
祁漾“嘶”了声：“你们都没见过?我，不要瞎猜啊，不要瞎猜，没有的事，你们鸭老师今年高?三，学业十分繁忙，前天上热搜的时候我就给她报了物理课外班，以?后不会?出这种乌龙了。”
[我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神他妈报课外班]
[我真的笑?死了替鸭鸭谢谢咱哥]
[哥你的颜值真用不着瞎猜，我嗅着味儿?就知道你帅的逆天]
[楼上点了，声音听起?来就是无敌漂亮的宝宝，说错了我扇我自己好吧]
[别的不说就鸭老师那个颜值我真的很相信咱爸咱妈强大的基因]
[咩宝你自己淋过?雨所以?要撕烂鸭老师的伞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怪不得?这两天不见鸭老师了，被咩宝扭送回?学校了啊]
[所以?咩宝你是真不打算露脸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现在立刻来民政局和我结婚希望你不要不识好歹]
祁漾很真诚：“马甲暂时是不能掉的，我还要脸，让我室友知道我马甲我就不用活了好吧。”
“露脸再说吧，等毕业了和我室友分道扬镳不联系的时候再考虑。”
[室友：啊？]
[室友：妈的，又我？]
[妈的笑?吐了这次热搜最大受害者出现了]
[室友哥想当鸭老师嫂子，鸭老师反手把室友哥送沟里]
[精彩，实在是精彩]
[室友哥这会?满头问?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室友哥真的不在直播间?里吗我真的笑?晕了]
[室友哥爱情三十六计都走了一遭了被鸭老师一脚踹回?解放前]
[不是我说真的我都不敢想室友哥嫁进咩宝家里你们家该有多精彩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不比国产剧有意思？我劝你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直播]
祁漾：“……”
他发现他的粉丝和他经常聊不到一个频道上，祁漾最后还是选择了画画。
临近年底，祁漾画了副很红火很热闹的oc跨年图送给粉丝，那张图上有很多人，每个人物都是祁漾这些年成?长的见证。
他们生动明媚，好像一直鲜活的存在于真实的世界里。
画面上烟火灿烂，祁漾又飞快的写了几笔，在盛大的跨年烟花中间?留下一串英文字母。
Happy New Year.
新?年将?至，祁漾提前和粉丝说了新?年快乐。
元旦前一天祁漾回?了学校，大好的日子纪允老幺他们不出意外的又被老师拖走拍东西去了，而秦加一更坐不住，跟社联那边一哥们去元旦晚会?的彩排现场凑热闹去了。
祁漾很不意外的在寝室里扑了个空，秦加一知道他回?来了还发消息问?他。
秦加一：羊你真不来这边？帅哥巨多，搞不好你红鸾星动姻缘当头年前就脱单了。
祁漾：我比较封建，对文艺晚会?上抛头露面的男人不感兴趣。
说完还又补了一句：我喜欢内向的。
秦加一：？？？
秦加一：你现在说屁话?都不打草稿了吗？
祁漾：。
秦加一：我说真的，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缩在寝室里你难道还等着人帅哥主动送上门来和你谈？
祁漾：嗯哼，男生寝室，也不是没可能。
秦加一：哥不骗你，这真有优质帅哥，以?你哥们我的社交能力，联系方式分分钟给你拿下，只要你点个头。
祁漾：（摇头）
秦加一：……
那边安静了一会?，突然又一阵嗡嗡震动。
秦加一：人帅哥主动来要联系方式了，肯定打听过?，点名道姓要你的微信，给不给羊？
祁漾：不给。
秦加一大概是去应付要微信的人了，好久没来消息。
祁漾坐在椅子上拿了根棒棒糖，撕开糖纸一边咬着，一边慢悠悠的抱着手机给latest发消息。
羊睡了：宝宝。
羊睡了：帅哥。
羊睡了：late老师。
羊睡了：真的不考虑开一场跨年直播吗？
羊睡了：想你。
羊睡了：想看你的心蠢蠢欲动。
对面应该不在忙，消息回?得?很快。
latest：跨年有约。
羊睡了：[扭曲黄豆jpg.]
羊睡了：太不敬业了，降为?答应。
latest：敬什么业？
祁漾一下被问?住了。
对啊，什么业？
人latest好像也不是专职主播。
祁漾嘎嘣咬着糖，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出来时就变成?了另一句。
羊睡了：男朋友啊，不然呢？
手机另一边沉默了很久，回?道：是，下次一定。
羊睡了：late老师专职画大饼，你上次直播都是一个月以?前了，你好意思？
latest：这么想见我？
羊睡了：当然了，都快想死你了。
羊睡了：一天二十四小时想你，说到做到好吧。
latest：好。
祁漾看对面回?了个好，穷追不舍的又说了一堆屁话?，正撩饬到兴头上，手机接连嗡嗡好几声，弹了两个不同发信人的弹窗。
先是秦加一。
秦加一：好险啊。
祁漾：？
祁漾：好险什么？
秦加一：差一点你就脱单了。
祁漾：……
秦加一：我看出来了，你单到现在纯属自作孽不可活。
祁漾：少管，说得?好像你脱单了一样。
祁漾：大屌萌妹还没教会?你做人？
秦加一：多谢关心，但是哥们跨年有约了。
秦加一：躲被窝哭的时候记得?录音，发给哥们助助兴。
祁漾看到这里的消息直接摁住语音条回?骂：“助个鸡毛兴，你知道我现在一定单身？还是知道我跨年一定没约？滚一边玩儿?去。”
秦加一那边也很快咻来语音，背景声音嘈杂混乱，隐约有舞台音乐传来：“哦呦，好怕怕，所以?咱们羊羊真有约？”
祁漾正打算再骂几句，就看到还没来得?及回?复的陆京迟又发来一条消息，祁漾一眼就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一起?跨年。
他关掉秦加一的窗口点进去。
陆京迟：师兄师姐们打算在宁山山顶跨年，老陈和林老师也在，大家托我来邀请你，一起?吗？
祁漾：宁山？
陆京迟：就在江城附近，明天下午出发。
祁漾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答应，结果这时秦加一又来了个通话?，语气贱得?很欠揍。
“你现在跟我说两句好话?我还会?考虑一下要不要回?来陪你一起?跨年。”
祁漾言简意赅：“滚。”
秦加一：“……”
祁漾笑?了声，一手捏着棒棒糖晃：“不单身，且有约了，不牢哥哥挂心。”
“骗骗哥们得?了羊，别把自己也骗了。”
祁漾不紧不慢的给陆京迟回?消息：好。
然后道：“玩你的去吧，别打扰我的恋爱时间?。”
说完就挂了电话?。
祁漾口中的恋爱时间?其实就是单方面逗latest玩，逗了大半天才从对方嘴里抠出一个承诺，年后直播。
祁漾又忍不住了：要不下次来我面前锻炼吧[爱心]大火箭给你折现[鲜花]
latest还没回?他，寝室门就咔哒一声开了。
祁漾抬头看去，和陆京迟四目相对。
“什么时候回?来的？”陆京迟走了进来。
祁漾莫名很心虚的掩了掩手机，转过?身来说道：“刚回?来没一会?，你忙完了？”
陆京迟：“嗯，走？”
祁漾一脸懵：“走哪？”
陆京迟：“采购东西，老陈拨了款，帐篷和食材让我们自己准备。”
“我也去啊？”
“可以?不去。”陆京迟脚步停在他面前，垂眸看他：“不过?我想和你一起?去。”
祁漾心底倒抽一口气，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
他稳住情绪站起?来，冷静道：“好啊，那走吧，一起?，我也出去逛逛，好久没出门了。”
祁漾前段时间?因为?脚伤犯懒，确实已经大半个月没出去玩过?了，今天回?学校他慢慢试着走了几步，发现右脚一点也不疼，只要不特意去用力就不会?影响正常走路。
祁漾就这样被陆京迟带去了商场，然后碰上了周朗孟秋邢雅几个人，他们来得?早，这会?手里已经提满了购物袋。
邢雅晃了晃对祁漾道：“我们随便买了点，小师弟还有什么喜欢吃的让小陆带你去买，有老陈在呢，资金管够。”
祁漾看着他们手里的七八个大袋子，忙道：“够了够了，我们对一下清单，把其他东西买一下。”
孟秋：“清单在群里，小陆和师弟先研究，我们去放东西。”
陆京迟把自己车钥匙递了过?去：“B座136。”
邢雅他们离开后，陆京迟掏出手机打开了一个群聊。
祁漾随意一瞥。
老陈开庭陪审团（4）
陆京迟点开一个pdf，划了两下清单，把手机屏幕转向他。
“师兄师姐负责食材和炊具，我们负责帐篷和取暖装备，还有些零碎的东西，边走边看吧。”
祁漾点点头。
商场里有露营设备的专区，陆京迟熟门熟路，像是提前就做过?路线规划一样，祁漾看着那些形状颜色各异的帐篷，问?道：“我们一共七个人？”
陆京迟：“嗯。”
祁漾：“那要多少顶帐篷？七顶？是不是太多了？陈老师和林老师应该……”
“睡一起?。”
祁漾噎了一下：“哦，那要六顶？”
陆京迟视线短暂的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下：“也多。”
祁漾干脆把做决定的任务交给了陆京迟，视线回?看过?去。
“四顶，老陈和林老师一顶，周师兄和孟师兄一顶，邢雅师姐单独一顶。”
祁漾眨了下眼，把话?补全：“咱两一顶？”
陆京迟反问?他：“你觉得?呢？”
祁漾：“……”
陆京迟这话?说的确定给他商量的余地了吗？
他默了会?，忍不住蹭了蹭鼻尖：“我觉得?……最好能一个人一顶吧，如果陈老师的钱包没意见的话?。”
陆京迟看了几眼帐篷的价格，慢条斯理道：“有意见。”
祁漾：“？”
陆京迟：“今年办公室资金紧张，能省则省。”
祁漾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劲。
陆京迟：“挑一下吧，喜欢哪顶？”
箭在弦上，祁漾也只好随手指了一下。
等邢雅他们再次过?来时，陆京迟已经去签单了。
他和邢雅站在一起?，忍不住低声问?道：“办公室资金那么紧张陈老师还带大家出来玩啊？”
邢雅抱臂看着专区里的设备，闻言扭头笑?道：“谁跟你说资金紧张的？”
祁漾心里咯噔一下。
邢雅：“就老陈这个地位的行业大牛，外面不知道多少人排着队给他送钱，前年有个科技公司挖老陈过?去当首席科学家，年薪八位数，老陈不要而已，他又不缺钱，他吃林老师软饭都吃不完，市中心六套房，还能缺了我们的份？”
祁漾深吸一口气，点头。
邢雅掩着嘴偷偷道：“而且我们课题组的工资从一开始就比其他组多，老陈自掏腰包添的补助，还有奖学金呢，所以?放心花，实在不行还有小陆顶着，他银行卡上的零比老陈只多不少。”
祁漾总算反应过?来陆京迟话?里那点不对劲在哪里了。
能。省。则。省。
屁。
陆京迟当时喝他妈七百块钱的水可不是这个说辞。
祁漾心里起?起?伏伏的压着这件事，又购置了一些取暖的装备以?后他们就从露营专区出来了，商场的工作人员去送东西，他们去逛了其他地方。
路上祁漾一直有一搭没一搭的走着神，越想越觉得?这事不能深究，毕竟陆京迟是直男，直男之心度男同之腹，注定思维是岔劈的，他俩肯定不能想了一块。
……
至少祁漾不觉得?陆京迟会?像他一样觉得?两个大男人睡一个帐篷有什么不合理之处。
是吧，这种事不兴故意的。
祁漾决定再放平心态相信他一次。
从商场离开时天色已经暗了，陆京迟的大G后备箱塞满了各种东西，回?学校后几个人又往陈北星车里转移了一些，大概安置妥当。
周朗撑着陈北星的车喘了口气：“没别的了吧。”
邢雅摆摆手：“清单上就这些，剩下的有什么需要让他们两口子自备去吧。”
周朗也利索，嘭一声关上了车子后备箱。
“行，还有什么需要的大家自备就行，回?头单子发我我找老陈报销。”
几个人在停车场分开，祁漾目送他们说说笑?笑?身影消失，然后才和陆京迟朝着c栋宿舍楼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在商场里购置东西运动量有点超标了，祁漾感觉自己右脚脚腕有一些轻微的刺痛感，还有点莫名其妙的痒。
陆京迟很敏锐：“脚腕不舒服？”
祁漾顿住，刚想委婉一下说辞，陆京迟就示意道：“上来吧，背你回?去。”
“啊？其实不用的……”
话?音都没落下，他人已经被陆京迟反手一扣，下一秒就腾空而起?了。
祁漾吓了一跳，立马抱紧了陆京迟的脖子：“谢……谢谢你啊陆京迟。”
“医生嘱咐痊愈后期可以?适当活动，不过?如果感觉到不舒服就要及时停下来，不要硬撑，慢慢来。”
祁漾：“……哦。”
陆京迟：“下次不舒服就告诉我。”
祁漾默默不吭声，又想糊弄过?去，陆京迟低瞥视线：“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
嘶。
这朋友听起?来怎么就不像那么个味儿?呢。
祁漾下巴撑着，又哦了一声。
听起?来挺心不在焉。
陆京迟也没说其他的，背着他回?了宿舍。
祁漾既来之则安之惯了，一路上趴在陆京迟背上很心安理得?，还抽空点评了一下陆京迟的新?外套不错。
直到回?了寝室碰上了秦加一。
这傻叉啧啧啧的围着他转了一圈：“这就是你说的恋爱时间?？你和陆哥去哪约会?了？”
祁漾：“……”
他他妈怎么忘了这茬。
陆京迟平时没见话?多的一个人这会?倒感兴趣，抬了下眼问?：“什么恋爱时间?？”
秦加一：“羊羊下午跟我说他……”
“秦加一你闭嘴吧！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眼看祁漾急了，秦加一更乐了，躲到祁漾够不到的地方叭叭：“别太狭隘，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哥哥我也只是顺着你的话?合理推测，网恋了吧羊？怎么着？话?放那么满，跨年准备奔现啊？”
祁漾骂他一句：“关你屁事。”
秦加一：“咱妈指令在上，我不得?给你把把关？不是什么野男人都能进咱祁家门。”
祁漾一脑门官司，不想搭理秦加一，陆京迟把他放下后他就拖着椅子挪到了桌子前，用沉默的背影回?应秦加一那些无聊的屁话?。
“人心不古。”
“见色忘友。”
“有奶就是老公。”
祁漾：“……”
狗屁。
他正打算开电脑插板子，余光一瞥，突然注意到陆京迟还在他旁边。
祁漾一愣，抬头看去。
陆京迟抱臂靠在柜子上，视线低垂。
“我觉得?秦加一说得?对，这种事是该把一下关。”
祁漾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毕竟互联网上的确有不少坏人。”
坏人祁漾：“……”
不是，你瞎凑什么热闹啊陆京迟。
第30章 三十只羊
祁漾觉得陆京迟和秦加一一样不可理?喻。
对此他给出的回应是：“下次秦加一和大屌萌妹网恋你记得给他把把关。”
秦加一撑在他椅子上笑：“大屌萌妹起码还占个?大……”
祁漾知道他没好话, 拉开抽屉拿了根没拆糖纸的棒棒糖，回头塞他嘴里：“闭嘴，滚。”
秦加一：“……”
第二天下午四点?, 他们的宁山跨年小组准时从学校出发了，一共两?辆车, 陈北星开一辆陆京迟开一辆，邢雅孟秋周朗三个?人很果断的上了陆京迟的车, 不带一点?犹豫。
林天意上车前不放心?的嘱咐他们：“开车慢点?, 我和你们陈老师走前面, 有什么?事打双闪。”
邢雅点?头笑道：“您就放心?吧，我们都多大的人了，您嘱咐我们照顾好小陆和师弟还差不多。”
林天意也笑了声, 拿了些话梅糖给他们才上车。
宁山距离江大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程, 离开繁华的江城市中心?，车子很快驶到了郊区的山路上，冬季的道路和山林有些萧瑟冷清, 但在马路上疾驰的车内氛围却很热烈。
邢雅撑着前面的椅背爆料：“之前张硕和吴绪不是联名发了篇文?章然后老陈和张硕掰了一个?月吗？我后来从隔壁刘师兄那听说, 八年前老陈和吴绪也发过文?章。”
孟秋：“啊？真的假的？老陈的文?章我基本都看?过，没记得他和吴绪一起发过啊。”
邢雅神神秘秘：“因为那篇文?章当年折在送审路上了，据说还是师爷动的关系半路撤回来的。”
孟秋：“师爷的关系都用上了？那不是小问题啊。”
陆京迟瞥了眼后视镜，没说什么?。
周朗拿话梅糖堵孟秋和邢雅的嘴：“你俩能不能省省, 天天说师爷师伯的八卦，真不怕老陈把你俩流放加州天文?台？”
邢雅笑着说：“众所周知, 八卦也有守恒定律, 不蛐蛐师爷师伯和老陈, 那我只能蛐蛐你们了。”
说着他就凑近周朗：“师兄，叔叔阿姨是不是给你安排相亲对象了？见面了没？”
周朗：“……”
“我延毕一年了哪有心?情相亲, 早就拒绝了，这种事你问孟秋，他也有发言权。”
孟秋连忙道：“我也没有好吧，老陈话都摆在那了我还以身试险，他真的会砍死我的。”
邢雅笑得很放肆：“合着咱组就小陆一个?人被?大赦了啊？”
祁漾坐在副驾上很安静的侧着耳朵听，听到这的时候抬了下眼，邢雅注意到后凑前来又和他说话：“老陈的特赦令，只有小陆可以谈恋爱，其他人敢不务正业那都是要诛九族的。”
祁漾：“为什么?？”
邢雅：“因为小陆有免死金牌。”
祁漾看?了陆京迟一眼。
邢雅拍拍他：“顶刊啊，顶刊就是免死金牌，直博推免，师爷推荐信，谈恋爱，连续五天不打卡，就差让他骑着院长来上课了。”
祁漾捕捉到一个?关键词：“直博？”
邢雅：“小陆不会没告诉你吧？”
孟秋和周朗的视线刷刷就扫了过来，陆京迟视线轻抬，方向盘握得很稳：“材料还在准备，确定了再说也不迟。”
因为专业不同方向也差得远，祁漾平时不怎么?关注这些事情，不过最基本的概念他还是理?解的，现在准备直博的材料，那不就意味着陆京迟要提前本科毕业去陈北星那读博士了吗？
祁漾很认真的抓住了一个?听起来不那么?重要的问题：“那你明年是不是要搬去博士宿舍那边？”
陆京迟一顿。
周朗先回复：“江大博士宿舍都是单人间，资源很紧缺，不一定有空宿舍，不过小陆要申请的话肯定能申请到，院里建也得建一间出来。”
邢雅：“小陆御景湾有房住什么?博士宿舍啊？首创园那边环境也不见得多好，而且是单人间，哪有本科生宿舍热闹，是吧小师弟。”
祁漾表面上乖乖点?头，实际上心?里唱了个?大反调。
要是陆京迟真能搬走那可太棒了，他和陆京迟的人生规划就此又错开一大步，那简直是无法想象的自?由。
祁漾很开心?，拍拍陆京迟：“科研前沿有你这种天才我和师兄师姐们都放心?了，陆京迟，你是这个?。”
祁漾比了个?大拇指。
邢雅笑得腰都弯了。
孟秋：“果然还是这种画风适合小陆，以后小陆和师弟就当拜把子兄弟算了。”
祁漾没多想，随口接了一句：“也不是不行。”
邢雅立马用手肘捅了捅孟秋：“不兴拆姻缘的啊，真掰了小陆砍你我们可不拦。”
话到这里祁漾才品出点别的暧昧的意思，刚想开口说什么?，前面陈北星的车子突然停了，祁漾顺着视线看?去，发现宁山这个点居然已经封了山，陈北星和林天意从车上下来，正在前方和工作人员交涉。
周朗探着脖子：“可能是因为节假日吧。”
陆京迟熄停了车：“我去看?看?。”
陆京迟下车后他们也跟着下了车。
守山的工作人员是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本来也打算放假早早去吃饭，见了他们一队人马过来，又回来耐心?的掏出登记表来登记，确认了他们今晚不打算下山以后还特意叮嘱他们在山上注意安全。
平时来宁山野炊野营的游客也不少?，老人见惯了。
他一边挨个?登记信息一边说：“在你们之前还有两?拨人也上山了，说不定还能碰上嘞，宁山上的风景好啊，能瞧见万家?灯火，漂亮。”
“不过预报说今天凌晨可能有小雪，取暖设备都带好了吧。”
“这是我的号码，还有一个?座机的电话，你们记好，有什么?事就联系我，行了。”老人登记完以后收起本子，笑眯眯道：“上山去吧，新年快乐。”
大家?都被?老人的热情感染，笑着和他挥手：“新年快乐大伯！”
“新年快乐！”
进山的闸口很快就升了起来，从这里进去以后都是盘山路，车子开的很慢，到山顶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他们边闲聊边很默契的分了工，陈北星和林天意在搭帐篷，孟秋邢雅和周朗在研究炊具和食材，祁漾不好意思去老师那当电灯泡，师兄师姐那边也不缺人，于是只好跟着陆京迟去收拾取暖的设备。
车里载着两?块蓄电池，有一块已经被?周朗连同电烤架一起搬走了，剩下的一块是给取暖的设备预留的。
祁漾撑着车子的后备箱，说道：“这块蓄电池应该撑不了一晚上吧？要不要捡点?柴点?个?火堆？等晚上睡觉的时候再把帐篷里的电热机插上。”
陆京迟点?了下头：“嗯，可以。”
祁漾指了指另一边：“那我和陈老师林老师说一声。”
然后便起了身朝着帐篷附近走。
陆京迟视线在后备箱内扫了一圈便关上了，他抬眼跟着祁漾的背影，看?到他说了几句什么?。
林天意的声音远远传来：“和小陆走一块，别太远了，有事打电话。”
祁漾乖乖点?头。
冬天的山林里不缺干柴，他们只在附近绕了一圈就收获颇丰，祁漾手里拿着一根绳子给柴打好结，本来想自?己?背起来，结果差点?让柴拽得仰出去。
幸好陆京迟及时伸手。
“我来。”
他单手扣住绳结，一左一右将?两?捆柴拎了起来，看?起来毫不费力。
祁漾：“……”
其实他之前心?里一直偷偷想过陆京迟练成?这样会不会只是花架子。
现在破案了，一点?都不花，太他妈有劲了。
祁漾跟在后面空手而归，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偷偷从陆京迟手里的那捆柴里抽了两?根树枝拿在手里。
陆京迟淡淡瞥了一眼，示意：“这边的更直。”
祁漾：“哦。”然后又塞回去从另一边抽出了那根更笔直的树枝。
啧。
男同也不能拒绝一根完美的树枝。
祁漾满眼欣赏，晃了一路。
回去以后他和陆京迟把火堆点?了起来，没过一会帐篷前的灯也跟着亮了，山顶骤然被?温暖和光亮笼罩。
邢雅和周朗的电烤架也开始飘香，他们挥了挥手：“老陈，林老师，别忙活了，过来烤烤火！”
祁漾手里拿着树枝，蹲在一旁扒拉火堆里的红薯。
“我高三那年和秦加一拿铁桶烤红薯，烤了两?个?多小时才烤熟，差点?就吃到了。”他低垂着眼睫，被?攒动的火苗映得五官明媚。
陆京迟随口接上他的话：“差点?？”
祁漾咧嘴笑道：“被?老师没收了，后来秦加一去办公室找，只在垃圾桶里找到了吃剩下的红薯皮。”
周朗：“那说明师弟除了画画很棒以外，烤红薯的技术也不错。”
祁漾眼睛弯弯的：“是啊。”
陈北星和林天意过来就听到他们说什么?烤红薯，陈北星挑眉：“转变志向了？”
邢雅乐道：“每个?人每个?阶段心?里都有一个?烤红薯的宏图大愿，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学研究生博士，安慰自?己?的话永远不变，考不上我就去学校门?口烤红薯，念不好书但我可以把红薯烤得又香又甜，也是很大的成?就嘛。”
孟秋拆台：“你上次说的明明是在江大门?口卖炸串。”
邢雅转身锤他：“有什么?区别，能烤好红薯就能炸好炸串。”
陈北星手肘撑着膝盖：“烤红薯炸串我就不要求了，你们能把格式注意一下我就还能多活十年，谁这学期末课程综述的首行缩进和行间距调得那么?恶心?，还有谁的正文?英文?字母用仿宋GB2312，过完假期赶紧改，别让我逮到人。”
邢雅眨巴眨巴眼睛，很心?虚的挡住了脸。
眼看?陈北星还想说话，她赶紧开始搬救兵：“林老师你让老陈歇会吧，我们又不是在开组会。”
林天意好笑的在陈北星小腿上踢了一下。
“你怎么?话这么?多，跟我爸一样。”
陈北星：“……”
林天意从邢雅手里接过一根烤肠，塞给陈北星：“吃点?东西把嘴堵上。”
邢雅竖大拇指：“林老师威武。”
电烤架上的食物越来越多，刺啦刺啦冒着油香，大家?边吃边聊，天南海北的八卦都扯了过来。
有人问陈北星和林天意怎么?认识的。
林天意笑得很温和：“认识太久了，其实有点?记不太清，硬要说的话应该是，高中同桌？我是江城本地人，你们陈老师是高一下半年转学来的。”
“老陈一转过来你俩就坐同桌啊？老陈见色起意？”
林天意笑着没说话。
陈北星啧了声：“会不会用词？”
“好好好换个?词换个?词，所以老陈你对林老师其实是一见钟情？你们学霸也搞这一套啊。”
祁漾安静的待在一旁啃鸡翅，边吃边听八卦，比起他们那些无聊幼稚的事情，好像总是功成?名就的师长们的过去更有看?点?。
林天意垂着视线，纤长的睫毛很温柔的扇动着：“我们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们一样，别看?你们陈老师总摆出一副严师模样，其实他高中的时候也没少?让老师们头疼，江附那么?严的学校，整个?高中部就他一个?刺头。”
“后来上了大学，保研，读博，也是一路刺头，你们师爷以前就说过，北星是他最没想过会当老师的一个?学生，他说他想不出北星带学生的样子。”
周朗笑道：“但老陈还是当了老师，我当年考老陈博士的时候就知道导师年轻，但没想过那么?年轻，我第一次来老陈办公室的时候老陈在电脑前跑数据，我还以为是我们组的大师兄呢，冲上去就叫。”
陈北星：“可不，我还以为你们师爷老当益壮又给我招了师弟进来。”
大家?都笑了起来。
祁漾抬眼，恍然之间觉得陈北星和林天意似乎也并不是触不可及的师长，反而更像是……以后的他们。
这些被?讲述的过往是不断旋转更迭的记忆年轮，大圈，小圈，似乎圈圈都相似，然而它们分散在不同的人不同的青春里，又变成?了截然不同的成?长轨迹。
所以其实并不是师长的过去更吸人眼球，那些事情大差不离，回忆只是沾了人的光。
邢雅：“所以以前师爷也像老陈骂我们一样这么?骂他？”
林天意托着腮：“谁说不是呢，他以前写?论文?可没现在这么?能抓格式，你们师爷因为这个?问题没少?抽他，你们猜他怎么?回的？”
一群人眼睛亮晶晶的望着林天意。
林天意：“你们陈老师说越水的论文?越在意格式，nature上还有大佬的论文?半角符号用错的，没见有人说什么?。”
邢雅憋笑憋得很痛苦：“……某方面来讲老陈说的……好像也没问题……”
孟秋：“所以师爷怎么?说？”
林天意：“师爷说他上辈子不知道刨了谁家?的祖坟才收了你们陈老师这种冤孽。”
邢雅笑得肚子都疼了。
“然后你们陈老师喜提一万字的检讨汇报外加每天修改十篇论文?格式，改吐为止。”
“所以老陈最后改吐了吗？”
林天意：“吐倒也不至于，就是很长一段时间看?到论文?就吃不下饭。”
几个?人又笑疯了。
祁漾默默啃完了鸡翅，陆京迟给他递了纸巾，低声道：“喝什么?？”
祁漾也很小声：“柚子茶吧。”
陆京迟拎了一瓶，顺手拧开瓶盖。
其他人的话题聊了一轮，很快就转去了其他地方，祁漾听了会，注意力落到了身旁的陆京迟身上。
他想起今天车上的对话，晃了会柚子茶的瓶子，悄声问：“你是从一开始就打算直博的吗？”
陆京迟的视线收回，垂下，看?向祁漾。
“一开始？”
祁漾纠正说辞：“从刚上大学开始。”
陆京迟：“不是。”
祁漾：“那是从什么?时候打算的？”
“前段时间，实验结果出来之后，老陈主?动提的。”
祁漾眨了下眼睛，撑住了下巴。
陆京迟也没再说话，静静的望着他柔软乌黑的发顶，过了很久，久到祁漾以为他们已经结束了话题时，陆京迟才又突然说：“你问我会不会搬去博士宿舍，我想了一下，可能会。”
祁漾想拿鸡腿的手一顿。
“你怎么?想？你希望我走吗？”
祁漾拿鸡腿的手默默缩了回来。
他心?虚了。
不过陆京迟既然要走了，他也不是不可以说点?违心?的话。
祁漾：“……不是很希望，毕竟室友一场，你人还怪好的。”
陆京迟“嗯”了一声。
祁漾悄悄抬眼觑着他的侧脸。
“你不希望的话……”陆京迟转头和他对视：“那就不搬了。”
祁漾：“？”
陆京迟替他拿了鸡腿过来：“喜欢这个?口味？”
祁漾还没反应过来，陆京迟盯着他，慢条斯理?的用鸡腿轻轻蹭了蹭他的唇，逗小狗一样。
祁漾懵懵的咬了一口，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天杀的陆京迟，居然敢耍他？？？？
他转过头抢走鸡腿，很凶的在陆京迟鞋上踩了一脚，瞬间留下一个?黑印子。
陆京迟轻飘飘的垂眸看?了眼。
祁漾：“你故意的，你压根就没打算搬。”
陆京迟也没否认。
祁漾说完就背过去不再理?他了。
陆京迟鼻腔哼了个?意味不明的浅笑，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根签子，在地上不紧不慢的划拉。
而此时聊天的几个?人边说着不着边际的话题，边还分着注意给他俩。
邢雅和周朗小声嗡嗡：“啧，恋爱的酸臭味。”
陈北星和林天意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好笑的摇了摇头。
吃过晚饭后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山下灯火明灭繁华，没有人出声。
江城是一线都市，高楼影影幢幢，在昏暗的天幕中显得很不真切，像是来自?地球另一端浮动的蜃景。
祁漾手肘撑在膝盖上，从地上揪起来一片枯萎的叶子，他用手指点?了点?，咔嚓，叶子碎掉了。
这个?点?离跨年钟声和烟花还有两?个?小时，祁漾已经有些犯困了，他玩了会叶子，听到林天意说：“困的话先回帐篷里休息一会，还早呢。”
不说还好，一说祁漾就克制不住的打了个?哈欠。
林天意低笑了声，抬头看?向陆京迟：“小陆，带羊羊回去休息会。”
祁漾一听，连忙从地上起来了：“不用不用，林老师，我自?己?可以的。”
陆京迟道：“我也困了。”
祁漾：“……”
他根本就不信陆京迟的鬼话。
祁漾起身就朝帐篷的方向走，听到陆京迟的脚步后溜得更快，他率先跑进了帐篷里，拽着拉链探出头盘问：“你真困还是假困？”
“你觉得呢？”
祁漾：“我觉得你骗我。”
陆京迟：“知道还问。”
祁漾：“？”
你这个?人你？？？
他气势汹汹的在那挡了一会，发现他和陆京迟的体格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汹汹不起来。
祁漾松手让路，抖开帐篷里的大毯子缩进去，听着身旁窸窸窣窣的动作，故意很坏脾气的凶了句：“你小点?声！”
身旁的动作一顿，下一秒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帮你插一下电热机。”
祁漾沉默了。
“叮”的一声后，帐篷里很快就被?暖风笼罩，祁漾从脚底暖上了头顶，陆京迟留下一句“睡吧，有事喊我，我就在外面”，然后就拉开帐篷离开了。
祁漾：“……”
好歹毒的男人，居然用这种方法让他破防。
祁漾狠狠把毯子拉过头顶，决定睡觉。
大概是真的困了，本以为他会胡思乱想很久，结果闭上眼睛没一会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周围十分安静，只有电热机呼呼的热风声传来。
祁漾闭着眼睛翻了个?身，从防风外套兜里摸出手机看?了眼。
十一点?十七。
他才睡了一个?多小时吗？
祁漾打了个?哈欠，又困顿的闭着眼睛眯了会，大概眯了十几分钟，他才慢吞吞的起来往外走。
帐篷前的灯静悄悄的亮着，外面却空无一人，陆京迟不在，师兄师姐们也不在，祁漾四下看?了看?，绕到了帐篷后面，正打算迈腿，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低低的交谈声。
祁漾脚步猛地一顿。
是……陈北星和林天意？
因为距离隔得有点?远，所以祁漾听不太清他们聊天的内容，只见到两?个?人斜靠在车身上，林天意有些无奈的低笑，说了句什么?。
祁漾不知道他们在那边待了多久。
此时，另一边。
林天意抬起胳膊，轻轻扣住了陈北星的手，笑着说：“你干嘛非要和张硕置气，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好玩啊。”
陈北星：“他说的？”
林天意：“你管谁说的，又不是重点?。”
陈北星手肘搭在车上，偏开视线：“知道也是他。”
“不是他。”
林天意轻声道：“是吴绪说的。”
陈北星陡然安静下来。
林天意看?着他，沉默了一会，轻轻碰了碰他垂下来的手指，逗他似的。
“我知道你不愿意听见吴绪的消息，我也不是要为他当年那种做法开脱什么?，我只是不想让你因为那件事……”
“我不是恨吴绪 。”陈北星突然开口。
林天意眨了下眼。
“我理?解他。”
陈北星说完后顿了会，不想再提这些事情了，他反扣住林天意的手垂眸道：“年后我要去加州作个?报告。”
这么?多年林天意对陈北星的性格再了解不过，他不想提，林天意也就不说了，顺着他换了话题。
“和小陆一起？”
陈北星：“嗯，论文?老郑看?过了，他评价很高。”
林天意笑了声：“你也有接班人了啊陈北星，什么?时候退休？郑老师在老年活动中心?给你留了位置呢。”
陈北星挑了下眉：“我看?着像是要退休的样子？”
林天意凑前在他唇角上吻了下，含糊着低声道：“像不像吧，我不知道。”
“那你再试试？”
林天意笑了起来。
陈北星手臂撑在他腰后，低头吻了下去。
祁漾一个?激灵，连忙转身往后退去，结果退得太急又没看?清，“嘭”的一声，祁漾闷头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他心?都快跳出来了，下一秒，耳边传来一阵低低的“嘘”声。
祁漾抬头。
是陆京迟。
他回头飞快看?了眼，弓着身体往陆京迟那躲：“低点?低点?，被?发现了。”
陆京迟掀了下眼皮，视线刚扫过去，怀里的人就拉住了他的领口用力一扯：“少?儿不宜！别看?！”
陆京迟被?这把力道拽得低下了身。
“你刚也在这吗？”怀里的人小声问。
他们之间的距离陡然变得很近，陆京迟垂着眼眸，视线轻轻掠过祁漾的睫毛和鼻骨。
他说：“不是，在师兄那边。”
“哦。”祁漾很谨慎的又回头望了几眼。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大冷天的，怀里的人脸颊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要沁出热汗来。
“从右边……低一点?弯腰过去……”祁漾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话，他十分缓慢的抬起脚，试图在不发出任何动静的情况下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第一脚就咔嚓一声踩断了一根树枝，祁漾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抓住还没动作的陆京迟，“ 别别别，先别动，别出声。”祁漾着急忙慌的把他拉到视角盲区，比着一根手指疯狂的“嘘”。
陆京迟很配合：“嗯。”
祁漾和陆京迟紧贴着，等到没有别的其他动静了才赶紧抬头，观察了一会，找到机会就拽着人一块跑了。
而此时的陈北星和林天意也抬头看?向了祁漾和陆京迟刚才停留的角落，林天意无奈道：“我们好像吓到小朋友了。”
陈北星视线停了一会。
“成?年了，也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