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温溪趴在桌上，吹着空调冷气，缓了大半天才从这种窘迫的境地平复下来。
小说同款负债受能一次同时攻略二十四个对象，他第二个还没开始就泡汤了。虽然不愿意，但温溪不得不承认他做坏蛋没什么天赋。
温溪捧着小猪杯喝水，反思着自己穷途末路生出的恶劣想法，心想还是努力打工，争取在旎夜多排班吧，用心讨好一下客人，争取多多的小费。
温溪这样想着，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宴决的语音通话。
[y.向您发起语音通话]
宴决明晃晃的通话请求就在宿舍里回荡着，宴和苏回头提醒：“温溪？你电话在响。”
温溪拿着手机，忍不住看了眼宴和苏。
“谁的？”宴和苏表情有点疑惑，“你怎么不接？骚扰电话？”
温溪猛地晃过神来，耳朵有点热，眼神略显慌乱的落在手机屏幕上，手心下意识往里一扣，避免室友看到备注。
叮叮响的手机有点儿烫手，温溪忙道：“不是，你忙，我去阳台打。”
云伽大学四人间宿舍很大，独立卫生间和独立南向阳台，虽然是透明玻璃推拉门，但隔音效果很好。尽管如此，温溪还是戴上了蓝牙耳机，以免重蹈卫生间的覆辙，因为这次可没水声掩饰宴决的声音了。
温溪把门关的严严实实的，回头看了眼正聚精会神处理工作的宴和苏，呼了口气，靠在护栏上，接通了语音通话。
“温温，你现在在忙吗？是不方便接电话吗？”
开放阳台起了晚风，凉爽的夜风吹乱了温溪的头发，他忍不住揉了下耳垂，还是小声说话：“没有，刚刚在宿舍，有人在，到阳台耽误了一下。”
他这样说，宴决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于是道：“是宴和苏在房间？”
“嗯。就我们两人。”
“刚刚视频是不是被吓到了。”宴决声音有一点笑意，带着些许安慰，让人听起来心情随着不觉平静。
“其实有一点。”温溪扣着护栏边沿，指尖变得红白，两个人心知肚明刚刚发生了什么，说起话来要更直接一些，“我出卫生间的时候，他还问我是不是洗澡的时候和别人打电话。他怎么听力这么好。”
“是吗，那你是怎么圆过去的？”
“我讲我在听广播剧，是主播在说话，他就没再问。”温溪说起来有点小得意，“他信了，”
“好聪明的小猪。”
男人略带低沉的声音响起，微微沙哑的质感顺着耳机毫无磨损的传到温溪耳膜，尾调像是带着钩子，痒痒的。
温溪耳朵热了下，但很快又想起来自己小号掉马的事情，忍不住轻声嘟囔了下：“其实我都计划好时间啦，如果没有和你视频的话，就不会那么慌张，但是看你打拳，就不小心被撞到了。"
宴决很轻的笑了下，很好脾气的揽责任：“我的错。”
其实也不全是宴决的错，客人应该是有点色/诱的意图，但主要是温溪自己好奇，没有坚守住内心原则，宴决勾了他一下，他就沉浸在客人男色中误了事情。
温溪忍不住想，宴决是蓝颜祸水。
气声传到温溪耳朵里，温溪后知后觉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握着手机的手忍不住攥紧。他合理怀疑宴决的笑，其实在暗戳戳说他是个小流氓。
温溪忍不住哼了声，不想和坏客人继续讨论这件事情的归责，决定找个别的话题转移注意力。
“那你现在是已经洗完澡了吗？”
“嗯，刚刚洗完，顺便吃了早餐。”男人声音变得平静，“现在六点多一点，a市现在是晚上十点了吧。”
“哥哥，”温溪手指勾着阳台上的绿植叶子玩儿，真心实意的夸着，“你打的好厉害啊。”
“留学的时候压力过大就会打拳发泄情绪，跟着朋友参加过几次不算正经的比赛。”
随便练习的冲击力就破屏，不难想象，真枪实弹的和人站在擂台上对决，宴决会有什么样的性张力。这是宴决朋友圈没有的，未曾了解的另一边，温溪有些好奇客人的留学生活：“除了拳击，哥哥还会做些什么呢？”
“飙车。”
“啊。”温溪听到这个回答愣了下，很难将飙车和宴决联系起来。因为一个刺激紧张不受拘束，而宴决给人的感觉是过分的严谨理智。
“也是和别人比赛吗？”温溪问，“听起来有点儿危险。”
“不是比赛，”宴决语气平静，“是去天文台看星星。”
真是出乎意料的目的。
温溪说：“还真是与众不同。”
“是有一点儿，”宴决笑了下，说：“公寓旁有座天文台，通过去的公路被批准进行夜间赛车，有时候突发奇想就会开车去看。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我也很久没去天文台看过星星了。”
温溪闻言抬眼，a市夜间的天空在各种光照下发红浑浊，看不到一颗星星，“以前在老家抬眼就能看到漫天的星星，我喜欢躺在天台上数星星，妈妈会给我扇着风讲故事——”
温溪说着垂了垂眼：“但是现在a市一颗星星也看不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幻听，温溪觉得自己听到了汽车鸣笛的声音，还没来得及询问，阳台门被敲了一下。
温溪压了下声音说：“稍等一下，哥哥。”
“好。”
温溪转头，看见是宁浩宇在敲阳台门，见他转过头来，宁浩宇拉开门，举着一个大橙子，压着嗓子说：“给你放桌子上啦。”
温溪比了个ok的手势：“谢谢啦。”
阳台门被关上，宴决适时出声。
“怎么了？”
温溪背靠着护栏，看着室内陈桥和宁浩宇闹闹哄哄的分水果：“室友买了水果，给我说放在桌子上了。”
“橙子吗？”宴决说。
温溪惊讶：“这怎么猜到的？”
“上次在旎夜看到你在吧台喝果汁，后来闻到了橙子味道，于是推测你喜欢橙子。”
“好厉害，”温溪忍不住感叹，“观察的好仔细。”
宴决嗯了声，没有过多言语。
世界安静着，吹着凉风，温溪听到了彼此的呼吸声。
他扣了下指节，听到了宴决那边传来很嘈杂的声音，机械女声和各种语言说话的声音，温溪问：“现在是不是有点儿忙？”
“还好，不过，”宴决说：“你那边时间晚了，早点睡。”
温溪抬眼看着宿舍内，陈桥接收到了他的视线，对他招了招手。温溪把手机靠在耳边，偏了偏脑袋，小声道：“哥哥。”
“嗯。”
“晚安。”
男人声音沉稳，混着嘈杂混乱的人声中有点儿老电影里的角色说话的质感，“晚安”。
他顿了下，然后带着点故意的笑意说：“宝宝。”
“！”
温溪抬手捂住发烫的脸颊。
宴决故意的。
他是真坏蛋。
*
温溪一进房间就迎来两双锃光瓦亮的大眼睛，陈桥表情八卦：“跟谁打电话呢，笑的那么甜，是不是有情况？”
宁浩宇：“温溪不会是有对象了吧？”
室友起哄，温溪心如乱麻，绕过他们拿起橙子剥着吃：“才没有，就是一个玩儿的好的哥哥。很久没有联系了。"
"叙叙旧。"
陈桥：“哦~”
宁浩宇：“啊~”
两人合声：“叙叙旧啦。”
温溪咬了口橙子，汁水溢满口腔，跟着玩闹：“怪不得宴和苏天天想打人，我也想打你们。”
他话音刚落，宴和苏从外面推门进来，随口道：“说什么呢？”
陈桥嬉皮笑脸：“说你坏话呢。”
温溪掰了一半橙子递给他，“我说你想揍他们两个很久了。”
宴和苏接了过去，顺手给了旁边两人一人一拳，漫不经心道：“那你说对了。”
宁浩宇捂着肩头矫揉造作的喊：“温溪你吃着我的橙子，你还偏心他，你坏！”
温溪牙酸。
宴和苏接过话来，懒洋洋道：“我明天生日呢，就坏。”
“好吧，你赢了，”宁浩宇认输。
“明年这个时候就毕业了，这算是在大学阶段的最后一个生日，所以我爸妈决定弄得大一点儿，宾客也会多一点儿。”
“我们要穿正装吗？”陈桥问。
“不用。虽然人多，但也都认识，熟人，休闲装就行。”宴和苏继续道：“就在我家庄园，傍晚再去，玩儿一会儿吃晚饭，最后有个烟花表演。大概就是这样，随便玩玩儿。”
“哦豁，”宁浩宇赞叹，“大手笔，有眼福了。”
陈桥忽然想到什么：“那你，上次那个小叔叔也得去吧？”
“应该来不了吧，他现在好像还在国外出差。而且我是小辈，过生日这种事情，他来不来其实无所谓，礼到就行。”
“说的有道理。”
温溪坐在一边擦手，慢条斯理的擦指着粘上之后随的指尖，闻言撩起眼皮看向宴和苏。宴决说，人不去无所谓，礼物已经送了;宴和苏说，人来不来无所谓，礼物来了就行。温溪心里默默想他们还真是一家人。
和室友说说笑笑后，温溪洗漱上床。
他躺在床上，回忆今晚的事情。
再重新回想起来依旧躁得慌，但其实在被宴和苏发现小号后的尴尬外，他心里是有在庆幸自己的网恋计划还没开始就失败了。幸好没有真的对朋友做出坏事，事情可以挽回。
温溪摸到了手机，转身搂住玩偶，下巴搭在软绵绵的小猪上，点开了相册，和怀里的小猪一起翻看照片。
屏幕上的照片是温溪在卫生间自拍的，那些照片明明是自己亲手拍的，温溪看一张，脸更红一分。两张普普通通的站姿的照片也就还好，但凹造型凹出来的照片就很羞耻。
温溪手指勾选，点击删除。然而在最后一张照片上，落在删除键上的手指却犹豫不决起来。
这是最大胆的一张照片，只入镜了半身，却露了脸。
犹豫不决是因为，这是一张温溪临时起意拍摄的图片。
在他指尖下落的前一刻，旁边忽然传来陈桥很轻的一声“晚安。”
温溪舔了下唇，指尖在屏幕上流连一番，没有了删除这张露脸照。
不删就得用到地方，只有宴决见过温溪的第二面，现在这张照片宴决也必须看到才能发挥最大价值。
温溪心脏砰砰跳，心一横，将照片发了过去。
[溪流成海]：[图片]
屏幕里，温溪半张脸被黑发挡住，白炽的灯光在身后，发丝间隙透亮，露出的右眼居高临下的直视着镜头，藏在阴影里似笑非笑。红唇翕张，似乎是想和看镜头后的人说些什么，也许是讥讽，也许是暧昧。
微微歪头的动作使得他脖颈的经脉线条格外明显，而薄薄的锁骨处栖着一只黑魅的蝴蝶。
[溪流成海]：只给你一人的独家专享。
温溪也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