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早。”大清早,许姜姜洗漱完跟刚出屋的黄素芬打招呼。
哎哎哎,黄素芬喜笑颜开,“乖乖,咋不多睡儿,你正长身体要多吃多睡。”
“奶奶,你家乖乖都17了,前两年就停止长个了。”正在刷牙的四柱吐掉嘴巴里的水,调侃道。
别人家都是重男轻女,他家可倒好,家中这么多男丁,最受宠的却是妹妹。
他倒不是嫉妒,妹妹这么可爱,疼她还来不及。
“臭小子,边去。20多岁了,还吊儿郎当没个正形。”黄素芬给了孙子一巴掌,转身慈爱的盯着孙女。
“你妈给你蒸鸡蛋羹了没?”
“蒸啦,还熬了大米粥,呆会儿咱俩一块吃。”
大米是拿鸡蛋去队部换的,10个鸡蛋才换了一斤大米。
这些年为了她的病,家里花了不少钱。她病好了,得赶紧想想有啥挣钱的法子。
黄素芬道,“你吃就行,你病刚好,奶奶用不着。”
“乖乖,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跟奶奶说。”
孙女病好了,她开心。
但也怕,怕昙花一现,怕大梦一场。
许姜姜摇头,“我很好,奶奶不要担心。老王头爷爷看过了我妈从省城带回来的片子,说我之前脑袋里有个血块,这次从山上滚下来,血块被冲开了。”
也算因祸得福。
“过阵子,还是得让你爸妈带你去省城大医院看看。”黄素芬计算着手里的钱。
“你俩说啥呢,让我也听听。”许有粮挑着两桶水从外头回来。
“艳红呢?”这两天,她媳妇和闺女形影不离,晚上都想搬去一块睡,娘俩有说不完的话,
“拿了两个鸡蛋说出去换点啥。”黄素芬随口道。
许家现在是老二两口子当家,一个主外一个主内。
“爸,你好厉害,两桶水都是满的。”许姜姜嘴角弯起,“不像四哥,走一路撒一路。”到家就剩半桶。
“嘿,找打呢。”四柱子不以为意,他走的快啊。
许有粮把水倒缸里,推开儿子,乐呵呵的望着闺女,“你四哥欠收拾,改天爹揍他。姜姜,你今儿觉得怎么样?”
“好的很,都能跟你们一起去上工了。”许姜姜拍拍胸脯。
“你上什么工,小孩一边玩去。”四柱子翻了个白眼。
黄素芬也点头,“你四个哥哥呢,还养不起你一个。”再说,儿子儿媳两口子正当年。
许姜姜笑笑,没有说话,不能一直让爸妈哥嫂养着啊。
时间长了心安理得不知感恩不说,还可能恩将仇报。
就像某些人。
她才不要一直白吃饭不干活。
“饭好了。”二柱子媳妇罗兰香在厨房里喊道,今天轮到她做饭。
“小姑,小姑吃饭啦。”长寿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周日不上学,一大早他便跑出去耍了。
这时,苗艳红也从外面回来了。
“妈,你回来的正好,吃饭。”许姜姜扑上去抱住她妈。
“好好好,你先去坐下等妈。”苗艳红去厨房小灶上把特意给闺女熬的大米粥端出来,给她盛了一碗。
“谢谢妈。”许姜姜也不客气,笑眯眯的接过。
“妈,您也来一碗。”苗艳红又给婆婆盛了一碗。
黄素芬摇头,“我不用,下次不要给我做了。”她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太太,吃那么好干啥。
苗艳红也不反驳,下次她该做还是做。
婆婆把她闺女当眼珠子护着,她也会对她老人家全心全意。
侄子侄女们对突然不傻了的小姑很好奇,抢着跟她说话。
“小姑,你会翻花绳吗?我们一起翻花绳好不好,输了的学习小猫叫。”三丫期待的问道。
许姜姜想了想,她9岁之前应该玩过,“好啊。”
“去,没大没小。”马桂英弹了闺女一脑瓜崩。
三丫捧着碗躲闪。
她碗里不是大米粥,吃的也开心。
这几天的玉米糊糊可比前几天稠了好多。
小姑病好了,奶奶心情好,舀玉米面的手都不抖了。
“小姑,我考考你啊。”长寿大声道。
“就你还考你小姑?”罗兰香白了儿子一眼。她儿子读书稀烂,她都怕婆婆哪天不让上了。
“好啊。”
“15+15等于多少?”
“30。”许姜姜不假思索。
“12乘以12呢。”
“144。”
“君问归期未有期,下一句是什么。”
“巴山夜雨张秋池。”
“出个难点儿的。”苗艳红道,她闺女聪明着呢。
长寿挠挠头,“难点儿的我也不会啊。”他今年10岁,刚上四年级。
苗艳红笑骂,“不好好学习,再捧个倒数第三回来,看我不揍死你。”
“小姑,小姑救命啊,你要失去你最可爱的侄子了。”长寿佯装害怕,躲到了许姜姜身后。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二房一片喜庆,大房娘几个日子却有几分不好过。
老太太说到做到,李香草一天打不够6筐猪草,她们母女几个饭食便减半。
减半就减半,每天打扫完猪圈,根本没胃口。许春梅索性不吃了,饭点都不见人影。
她不在,大房几个人倒老实了不少。
看着堂姐碗里浓稠的大米粥,瞅瞅自己的半碗玉米糊糊,冬梅动了动嘴,没敢开口讨要。
奶奶那天虽然没打她,但也狠狠教训了她一顿。
吃过饭—
“姜姜,跟妈去上工好不好?”苗艳红不放心把闺女放家里。
“你就坐地头,吃花生嗑瓜子。”她早晨出去用俩鸡蛋跟人换了半斤向日葵。
好啊,好啊,许姜姜笑眯眯点头,“我剥花生给妈吃。”
苗艳红开心的合不拢嘴,连找江小舟算账都忘在了脑后。
她忘了,江家可没忘。
*
这一天,许家众人刚下工到家,江宏光两口子便带着儿子来了。
许有粮指指后面的担架,大惊,“小舟怎么了?”
江宏光摇头,“没事,他小子好着呢,我今天带他来是给姜姜赔罪的。”
啥好着呢,儿子一条腿差点被你打断。
张秀红气儿子干的好事,让他们夫妻俩颜面尽失。
最近连门都不敢出。
他们家这点儿破事,还是传遍整个柳南县了。她娘昨天还特意来了,说是看她过的怎么样,言语间却暗示她最近不要回娘家。
她娘家侄子正在说亲。
还有,也不知道哪个缺德冒烟的,扔了好几个稻草人到他家门口。
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又气丈夫下手忒狠,回头儿子瘸了咋办。
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变戏法似的。
“队长,我们先走了。”抬江小舟来的社员,放下担架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走吧,去屋里说,都站着干什么。”黄素芬转身。
江小舟从担架上颤颤巍巍起身,一瘸一拐,跟在爹娘身后去了东屋。
一进屋,等人都落座,江小舟便主动跪了下去。
江宏光起身踹了他一脚,“愣着干啥。”说话啊。
江小舟如丧考妣,“奶奶,叔,婶,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姜姜妹子。”
差点害了姜姜,也坑了他自己。
大庭广众下,抱着个稻草人啃。变态啊,人家还以为他有啥特殊癖好。
如今成了十里八乡的笑话不说,甚至有人去他家门口推销稻草人。
供销社那边请了病假,可总得去上班啊,到时候咋面对同事。
让他死了吧,江小舟趴在地上。
苗艳红怒瞪着眼前这个差点儿毁了她闺女清白的二货,生吃了他的心都有。
闺女已经跟她讲了进去麦场后如何脱身的。
原来,当天许姜姜进入麦场,便立刻发现了老槐树下的江小舟。
江小舟看到她,便扑了上来。
许姜姜可不是吃素的,一把扛起江小舟把他摔在了草垛上。
嘿嘿,没人知道她遗传了她妈的大力气,这也是她敢孤身前来的底气。
别看江小舟个子高,可平时很少下地,力气还不如经常干活的妇女呢。
这样的弱鸡,她一个能打仨。
摔人的时候,包包和帽子落在了地上,没等许姜姜弯腰去捡,一只大马猴突然从树上窜下来,抢走了包和帽子。
那边,江小舟费力爬起来,又冲许姜姜扑了过来。
“江小舟,你昏头了,看看我是谁?”
江小舟却像没听到一样,继续往前冲。
他不对劲,真的不对劲。双颊潮红,眼神涣散,裤子被顶的高高的。
我去—
明显被下药了啊。
许姜姜转身从麦田里搬来个稻草人,扔了过去。江小舟狠狠的抱住了稻草人,如获救命稻草。
也不再追着许姜姜不放。
许姜姜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大马猴,你下来。”
别人害她,她小小的反击一下不过分吧。
想起闺女得意的告诉她,那大马猴可听话了,让干啥就干啥。
苗艳红心里却一阵后怕,如果她闺女病没好,如果她闺女跑的不够快呢。
苗艳红活动了活动手腕,走向
江小舟跪着连连后退,“婶儿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你说。”苗艳红在脖子处比划了两下。
这......
江小舟看了他爸妈一眼。
坐在八仙桌旁的黄素芬叹了口气,“说吧,没关系。”肯定牵扯到春梅了。
张秀红看向老太太。
“小舟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不成器,但毁人清白的事他做不出来。”
张秀红眼泪掉下来,还是有人肯相信她儿子人品的。她儿子真不是坏种,就是耳根子软,容易被人挑唆。
江小舟小鸡啄米般点头,“我没想过害姜姜妹子。
是前几天春梅找到我,说她喜欢上别人了,不愿嫁给我。
我无所谓,不嫁就不嫁,退婚呗。
她不让退婚,说让我娶姜姜,两家婚事依旧进行。”
“麦场上那一出就是她安排的。
我,我就想抱抱姜姜来着,没真想干啥。我发誓,我真要有那啥想法,让我不得好死。”
“我更不知道会来那么多人,春梅说只会把叔婶叫来。”
春梅还说—
江小舟了瞄了苗艳红两口子一眼,“她说叔叔婶子本来就想抢她婚事,让我做二房女婿。
看到我跟姜姜抱在一起,肯定会顺水推舟,不会把事情闹大。我就能如愿娶到姜姜,两家也不会伤了和气。”
许有粮奇怪,“你不是和春梅感情很好,你小子啥时候喜欢上我家姜姜的?”
他这当爹的咋没看出来。
江小舟挠了挠头,吭吭哧哧道,“我把姜姜当妹妹,妹妹一样的喜欢。
是春梅说只要我肯娶姜姜,到时候你们肯定会陪嫁一张自行车工业票。”
自行车不好买,好多城里人都没有。
春梅说,她奶奶黄素芬手里有一张工业票,就是留着给姜姜当嫁妆的。
“有了工业票,我就能买一辆凤凰牌自行车。”江小舟补充。
他已经攒够了买自行车的钱,就差票了。
众人愕然。
江宏光脸上更是火辣辣的,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眼皮子浅的玩意。
又一脚踹儿子身上,“就为了一辆破自行车?”
“不是破的,工业票能买全新的。”江小舟纠正。
那也还是一辆自行车啊。
张秀红也恨铁不成钢,“你真是胆大包天啊,眼里还有我跟你爹吗?”
为了一辆自行车,连说好的对象他都敢换。
下次为了点儿别的,是不是连爹娘都能换?
你的脸呢,许春梅摆明是看不上你,嫌弃你啊,你还听她摆布。
不争气的东西,让你爹打死你算了。
“眼皮子怎么浅成这样?”
还有其它,许春梅说了好多娶姜姜能得到的好处。
“所有孩子里,我堂姐最得奶奶喜欢,我奶奶什么人你知道吧?祖上是资本家。
六几年咱们村大旱,要不是我奶奶,全村得一半出去讨饭。”
江小舟点头,这些他也知道。
许家奶奶是跟着许家爷爷逃难来的他们鹅公井,来的时候还赶着一头小毛驴。
当年村里闹旱灾,黄奶奶把自己首饰拿了出来。当时的大队长把这些首饰去县里换成钱,带回来粮食,乡亲们才撑到来年。
不过这些年折腾下来......
“破船还有三斤铁呢,剩下的那些东西肯定全都留给堂姐做陪嫁。我堂姐这情况,不多给点儿嫁妆,谁愿意娶她?
不光我奶奶,我二叔二婶有多疼闺女,你也知道。”
江小舟点头。
许家两口子疼闺女十里八乡有名,姜姜出嫁,肯定少不了嫁妆。
他们家日子不错,可钱都在爹娘手里。
他在供销社拿的是死工资,也不敢捞油水。敢占公家便宜,他爹能打断他腿。
每个月挣的仨瓜俩枣都不够他塞牙缝的。
要是娶了许姜姜?
还有。
还有呢?江小舟搓搓手。
“堂姐傻,就算你在外边有个啥,她也不会管你的。”
许春梅意味深长看了江小舟一眼,“傻子哪里懂这些......”
此时,江小舟想起许春梅跟他说的话,恶心的不得了。
也更加厌恶自己。堂堂一个男子汉,竟然想着靠媳妇嫁妆过日子。
忍不住给了自己两巴掌,让你鬼迷心窍,让你贪财图利。
活该被算计。
许姜姜站在黄素芬椅子旁边,低头打量江小舟。她眼神清澈,里面有审视,却没有厌恶。
江小舟更加觉得自己不是人了。
“姜姜,我对不起你,差点毁了你清白,我不是东西。这是我攒的准备买自行车的钱,都赔给你。”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报纸做的钱包,放地上。
这钱他赔的心甘情愿,至今想起那天的事他还后怕呢。
要不是姜姜病好了,脑子又机灵,那天说不定......
江小舟又甩了自己两巴掌。
啊?一辆自行车得百十来块呢。
许姜姜不敢拿,看向爹娘。
江宏光道,“有粮,让孩子拿着。”
“这—”许有粮皱眉。
他只想揍江小舟一顿,没想过要赔偿。可这孩子现在已经去了半条命,他也熄火了。
“有粮艳红,钱你让孩子拿着,我们两口子呆会儿还有事要说。”
苗艳红看向婆婆,见她点头,才捡起地上的钱包,塞到闺女怀里。
“拿着吧。”
许姜姜不客气的收下。这钱该收,要不是她福大命大,那天真会着了他和春梅的道。
“春梅呢,我得找她算账。”江小舟咬牙切齿道。他今天来许家,一是为了给姜姜妹子赔罪。
二就是找春梅说个清楚。
“我要问问她,为什么给我下药。”明明说好的,他只用抱抱姜姜,让苗艳红看到就好。
苗艳红顺势赖上他,他勉为其难答应下来,皆大欢喜。
谁知道许春梅竟然给他下药,还是那种让人失去神智的药。
许有粮眼睛微微眯起,“那天的兽药真是她给你下的?”
“二叔,我真没骗你,那天我除了喝了一瓶她给的汽水,啥都没吃没喝。”
他当时就觉得不对劲。
许春梅却说他是中暑了,让他靠着草垛休息休息。
后来,后来他脑子就一团浆糊了。
许有粮想了想,“那天上午,春梅是中途离开过。”大侄女肯上工,他高兴还来不及。中途摸个鱼不值一提。
江宏光看了黄素芬一眼,“大娘,能不能把春梅叫出来,我想问问她到底为啥这样做。”他百思不得其解。
黄素芬摇头,“问了,也打了,啥都不说,就说我老太太偏心眼。”
这几天臭丫头早出晚归,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更不知道在干啥。
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孙女了。
只盼着不要哪天闯出滔天大祸来,让她死去的爹地下都不得安省。
“两家的婚事?”张秀红小心翼翼问道,这种心狠手辣的儿媳妇她可不敢要。
今天敢给她儿子下药,改天看他们两口子不顺眼,是不是就敢下毒。
“我就算打一辈子光棍都不要娶许春梅。”江小舟大声嚷嚷道。
黄素芬叹了口气,“从今天开始,小舟和春梅的婚事就此作罢。”
两家婚事是君子协定,也没信物,倒省去了不少麻烦。
江宏光两口子顿时松了口气。
“大娘,虽然做不成亲家,但我敬重您的心,一如既往。我跟有粮有福一起长大,家里有什么事需要帮忙,您喊一声我立马到。”
黄素芬点头。
“时间也不早了,大娘你们赶快做饭吃饭吧。”两口子起身告辞。
“老三,老四,你们帮着把小舟抬回去。”
*
不知道是亲事退的顺利,还是对姜姜实在愧疚。夜里,两口子又送来了一大包东西。
许姜姜挨个看。
两瓶麦乳精,四袋鸡蛋糕,两包白糖,还有一块白底红花的的确良。
每样都不便宜,尤其白糖,没糖票可买不到。
苗艳红咋舌,“江家这次算下血本了。”
许姜姜举起手里的钱包,“妈,这150块你先替我收着。
苗艳红喜滋滋道,“没问题,妈肯定给你收的好好的。”她可会藏东西了。
150呢,她闺女勉强也算个小富婆了。
又是钱又是物的,苗艳红忍不住又起了心思,“姜姜,你真不喜欢小舟啊。”
这孩子真不是啥坏种,就是耳根子软了点儿。
江家两口子是会做人做事的。闺女嫁过去不一定大富大贵,但肯定不受委屈。
“妈,你又来。这次你准备让我去跳河啊,还是让我去摔倒在江小舟跟前啊。”许姜姜大声道。
别说出了麦场这事,就算没有,她对江小舟也没有男女之情啊。
“妈错了妈错了啊,咱不要江小舟,让他抱着稻草人过一辈子去吧。”
哼,许姜姜别过头。
“以前小舟来,你都很开心啊。”苗艳红轻轻把闺女脑袋掰回来。
这个不假,“因为有好吃的啊。”
这样啊。
苗艳红恍然大悟,以为闺女说的好吃的指的是江小舟给带的糖。
许春梅从前做人做事十分谨慎,就算跟江小舟之间有婚约,怕人说闲话,约会都带着许姜姜。
但不到半路就把许姜姜支开。
还不许她回家。
许姜姜也不恼,每次都去村尾河边等着。
那里有个人会给她甜甜的无花果。
*
“顾队长,开完会了?”村口河边的老槐树下,几个女人正在洗衣服。
见顾向远赶着牛车进村,起身打招呼。
嗯,顾向远点点头。
“呦,顾队长,带了个姑娘回来啊。”女人看上去20来岁,梳着马尾辫,穿件浅蓝色棉布衬衫。
好看又秀气。
顾队长也20多岁了,队里这个年纪的不少男人,孩子都满地跑了。
顾向远还是单身一人,这几年拒绝了多少上门说媒的。
如今可算是开窍了?带了个漂亮媳妇回来。
看到乡亲们暧昧的眼神,顾向远赶紧澄清,“车上这位同志是新来的知青。”
知青?他们队多长时间没来知青了,得一两年了吧。
牛车上的女人笑着打招呼,“大家好,我叫李秋兰,来自首都,今后要在咱们鹅公井大队插队落户,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嘿,这位女同志还挺有礼貌。
“你家是北京的啊,咋来这么远的地方插队。”
“你爸妈就没给你找找关系去个进点儿的地?”
“首都啥样啊,能给俺说说吗。”
众人围着李秋兰七嘴八舌,李秋兰也不恼,始终面带笑容。
许春梅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这女人是谁?上辈子根本没有这么个人来他们这里插队。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许姜姜不傻了,队里又莫名来了个漂亮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