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她这么一倒,可把顾家其他人吓坏了,一行人手忙脚乱地上前将她扶起来,然后给她按人中。

    高凤梅当即也就醒了,再闻着那肉香味,心口又是一阵疼,看着阮冬玉哭天喊地:“我的肉啊,那么大一块肉,你,你竟然……”

    她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那一块肉,原本可以吃一个月呢,可现在让阮冬玉这么一折腾,直接就吃完一大半了,叫她如何不心疼。

    一边的顾雪香看着肉虽然觉得馋了,但也忙道:“阮冬玉,我看你是成心的!炒个菜就要这么浪费,哪家折腾得起!”

    话落,阮冬玉已经在那儿直接翻了个白眼,“什么故意的?是婶子叫我做饭的,我现在做了,你们又觉得我做得不好,你们是真难伺候呀。”

    高凤梅闻言立马战斗力十足,“我是叫你做饭,但没让你这么浪费,那么一大块肉,那么多鸡蛋,就这样让你们弄没了,我看你是故意的!”

    阮冬玉双手抱臂,一脸无辜:“可我在我家就是这么吃的,我以前怎么做现在就怎么做,要是你们不满意,那以后就别叫我做饭啊!”

    高凤梅看她一副无赖的样子,立马就捂着脑袋“哎哟”地叫。

    一看老婆子气成这样,顾建国就想开口训斥这个不懂礼貌的女人,可顾远桥便端着一盘菜从门口进来——

    “那你们到底吃还是不吃?”

    “要是你们不想吃,那我跟冬玉把菜拿回屋吃,你们自己重新做吧。”

    他脸色有些阴沉,声音也有些冷漠,一副来真的样子,一边的顾雪香立马就道:“别啊,哥,我们可没说不吃。”

    平时难得吃一回荤菜,这回是真托了阮冬玉的福了。

    顾建国跟高凤梅脸色就更黑了,他们现在也才反应过来,这菜做成这样,肯定也是顾远桥的意思。

    高凤梅唇角动了动,看着顾远桥,“你让她做的?”

    顾远桥点头,“肉是我之前买的,既然叫我们做饭,那做成什么样就吃什么样,如果不满意,以后就不要叫我们做了。”

    他都这样说了,高凤梅还能说什么,只能生气了!

    但这饭菜肯定得吃啊,怎么可能只便宜了他们两个?

    他们不只是要吃,还要狠狠地吃!

    这一顿饭,有那么多肉,其他人都吃得很开心,除了高凤梅跟顾建国。

    肉吃在嘴里,高凤梅就痛在心里,她后悔死了,怎么刚才没想到阮冬玉会来这么一招呢。

    看来以后不能再让阮冬玉做饭了,或者她要做饭,就得盯着点了!

    饭很快就吃完了,阮冬玉起身收拾,差点又摔了一个碗,要不是顾远桥手接得快,高凤梅觉得今晚他们又要损失几毛钱了!

    她有些气愤道:“你别收拾了,再收拾,咱们家的碗都要给你摔完了!”

    阮冬玉看着她气得一脸涨红,心里很是欣慰,只微微点头,“知道了,那以后我不做事可别说我了。”

    高凤梅听着这话,立马就道:“我只是不让你做饭不洗碗,其他事当然是要做的,以后晓兰和雪香他们轮流洗碗做饭,你就洗衣服,咱们家的人可没人当闲人!”

    一边的顾雪香这才松了口气,就是嘛,都是家里的一份子,阮冬玉怎么可能啥也不干!

    她跟着附和:“对,你不做饭就洗衣服。”

    阮冬玉就知道高凤梅要找她麻烦,当然了,如果他们关系好的话,她也是不介意分担一点家务事的,但是想让她给这群人洗衣服,那是干不了一点的。

    得快点分家了!

    她朝身边的男人挤了眼,可怜巴巴道:“怎么还要洗大家的衣服啊?”

    顾远桥见状,也拧眉道:“妈,冬玉身子骨不好,干不了那么活,衣服就自己洗自己的。”

    话落,顾建国当即就又黑脸了,“一家子都在做事,怎么就她这个干不了那个干不了?”

    高凤梅本来就是想给阮冬玉立规矩,哪知道顾远桥一次又一次地帮她,这婆婆的谱摆不上来,也气得很。

    她看着阮冬玉,“就是,我以前结婚第二天一大早就给一大家子准备早饭了,活儿都是抢着干的,怀孕生子连个月子都没坐就出来干活,现在让你洗个衣服也要推三推四,那怎么行?”

    她语气颇为得意,一副觉得自己很能干的样子,阮冬玉只觉得她可怜,想开口着,顾远桥却淡淡道:“不行就分家!”

    话落,高凤梅跟顾建国也瞬间都噎住,饭桌上也就安静了下来。

    高凤梅都以为不跟他追究领证让阮冬玉进门的事他会改变分家的想法,没想到过了几天,他就又提出要分家!

    这个白眼狼,真让人窝火!

    她很快反应过来,冷脸道:“你怎么又要分家?”

    上次他提分家顾建国已经很不高兴了,但想到这个家还需要他,所以才让步的,没想到他又因为阮冬玉再提出分家。

    顾建国很恼火,“你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这个女人叫你分家的?”

    高凤梅也看着阮冬玉,恨得牙痒痒,“我看就是,你一嫁进来就没什么好事!”

    顾远桥脸色阴沉,“跟冬玉无关,是我自己的意思,冬玉身子不好,不怎么干活,你们不是不乐意吗?那就分家呗。”

    阮冬玉也跟着道:“是呀,婶子,我干不了多少活,吃得又多,那不分家,总不能连累你们吧,所以我也觉得分家比较好。”

    “不行!”高凤梅直接道,“天亮还没结婚,雪香也才刚毕业,这时候你说分家是不想管他们两个了?”

    “是呀,大哥,你怎么能不管我跟三哥呢?”顾雪香也跟着气鼓鼓地问,“我还是不是你妹了?”

    顾远桥看着她,眉头深锁,“你跟天亮一个十七,一个二十了,还想我怎么管,难道要给你们喂饭吃?”

    说着,他看了顾天亮一眼,“天亮现在跟江知青感情稳定,说不准也快结婚了,到时候我随礼就是了。”

    突然被提到,顾天亮怔了下,下意识瞥了阮冬玉一眼,随后立即解释:“大哥,我没有要江知青结婚啊?”

    阮冬玉诧异看着他,“我都看到你们亲亲抱抱了,你现在说不想结婚,这是要耍流氓啊,妹夫?”

    顾天亮闻言,脸色微变,已经好几天了,阮冬玉都没正眼看过他,甚至在家里当他是空气,现在还这么爽快地叫他妹夫,好像之前她对他的感情从来没有过,他心里憋得慌!

    可他不知道怎么回应,只沉着一张脸不说话了。

    但这时候高凤梅可不管那么多,“不行,现在不能分家,我跟你爹还没死了,分家岂不是让人笑话?”

    现在的农村父母健在,兄弟姐妹没有全结婚,一般是不分家的,这代表着家庭和睦,万事才大吉。

    顾建国也冷道:“是,不能分,我还没死!”

    两人脸色阴沉,语气沉闷,使得屋内气氛有点沉重。

    顾天明这人没多少主见,反正爹妈说什么,他跟着就是了。

    彭晓兰高兴坏了,她也想分家,所以也不说话。

    阮冬玉跟顾远桥对视一眼,过了片刻,顾远桥便淡道:“既然不愿意分家,那冬玉干不了活,你们就别说三道四,不然我还是去要找支书的!”

    高凤梅见他让步,想都没想就直接点头:“行,我让她好好养身子行了吧?”

    顾远桥点头,“那就这样吧。”

    他没再争辩,高凤梅有点意外,但很快她好像反应过来了,感觉到顾远桥这次提分家好像单纯只为了不让阮冬玉干活?

    她是不是上当了?

    可她又不确定。

    高凤梅真的难受,这个白眼狼,一次又一次的拿分家这事要挟他们,偏偏她还只能受着,要不然就只能分家!

    这一个晚上,她快要心梗死了,但次日到底也没再叫阮冬玉再干什么家务活了。

    阮冬玉心里舒坦了,要不了多久高凤梅估计是受不了她了,就算不分家,她也不用伺候这一大家子,过得也很自在!

    但她觉得顾天明那两口子,估计马上也要有意见了。

    顾远桥却有点担心她,“要委屈你当坏人一段时间了。”

    阮冬玉看到他们不高兴心里就高兴,“没事,我乐意,再说了,你跟我站在一条线上,现在不也是坏人吗?妇唱夫随嘛!”

    顾远桥微微一怔,而后嘴角扬了扬,很明显,妇唱夫随取悦了他。

    当然了,虽然阮冬玉不用做家务,但地里的活都还得干,一连两天连轴地干活,她已经累得要瘫痪了,连脚底都起了几个大泡。

    晚上下工的时候,顾远桥又过来叫她。

    她坐在地上,委委屈屈地看着男人,“脚好痛,起泡了,我走不动了,你背我。”

    这话一出,一群知青纷纷看着二人。

    这几天顾远桥虽然天天过来帮阮冬玉干活,但是基本上就是干完就走的,两人关系看着可不怎么的,现在阮冬玉当着众人的面这么叫他,一个大男人面子都没有了,他估计是不干的。

    可没想到下一秒,顾远桥直接就蹲了下来,声音低沉冷酷:“上来。”

    一边的江美琴脸色微变,就连孙翠宁忍不住跟她低语:“她就脚底起两个泡,怎么那么矫情,顾队长也愿意,真是有毛病。”

    江美琴也觉得顾远桥有毛病,上辈子,他根本不会这么对待阮冬玉,只会想跟她保持距离。

    可现在好像一切都变了,变得让人诧异。

    就连阮冬玉也有点诧异,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男人竟然愿意。

    看着男人扯着衣裳的时候,勾勒出他遒劲结实的后背和强健匀称的公狗腰,就连手臂线条绷得很紧,一副快要爆出来的样子。

    她毫不犹豫地趴上去,之后还忍不住顺手捏了一把他的臂膀。

    真他妈的硬啊,全身上下哪儿都硬!

    她忍不住抿了抿嘴角,凑到他耳边叫他:“顾远桥。”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上,男人身子倏然紧绷,“怎么了?”

    感觉到他的异样,阮冬玉轻笑,“我重不重?”

    她身体纤瘦,这体重还不如一头半年的小猪。

    当然了,顾远桥是不可能说她不如猪的,只淡淡道:“不重。”

    阮冬玉满意点头,“那你这么背我,不怕别人笑话你啊?”

    这声音轻软,听得人骨头都要酥了,顾远桥想都没想就应:“笑话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阮冬玉嘴角轻扬,“别人会说你一个大男人被我拿捏啊。”

    顾远桥眸光微转,看了边上一群人一眼,沉声道:“不用管他们,做好自己的事。”

    阮冬玉很满意他的答案,但还是矫情了一下,“那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可以下来的。”

    她趴在后背轻轻扭动着身子,男人只觉得后背好似簇了一团火,烧着他蔓延至全身,他微微咬着牙,“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只要你别乱动就行,不然我可兜不住你。”

    要不然一会他就真不方便了。

    阮冬玉瞬间就老实了,安安分分地搂着他的脖子,让他背回家。

    一路上碰到一起下工的队员和顾家的人,一边就有人跟高凤梅嘴碎,说阮冬玉这人太娇气了,活没干多少,就走个路还要男人背的,顾远桥也愿意,倒是像娶了个祖宗回来供着似的,以后上工可怎么办?

    高凤梅已经不想说顾远桥这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白眼狼了,只咬牙阴阳怪气骂了几声家门不幸。

    阮冬玉听到这话“打趣”的话自然是不生气的,但是也隐隐有些担心自己了。

    农活是永远干不完的,今年秋收之后,还要翻地,还有其他活呢,明年也有明年的活,她们会有种不完地的,挖不完的红薯和土豆!

    她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们这些知青是下乡来建设新农村的,结果现在每天却只能下地种田,勉强能度日,半点没有起建设的作用。

    这种种地的苦日子,她是一天也不想过了,是得想办法找个班上了。

    可这破地方,能找什么班上呢?

    晚上回到家吃晚饭的时候,阮冬玉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待看到碗里的红薯稀饭,她眼睛眯了眯,脑子里好似慢慢地想到了什么。

    晚上吃过饭后,她躺在床上,看着男人道:“顾远桥,我不想上工了!”

    顾远桥知道她娇气,以前也经常三天两头地请假,连自己都养不活,她现在不想上工,他并不意外。

    他微微抬了眼皮,嗯了声,“那你想干什么?我看看能不能安排。”

    阮冬玉没想到男人竟然没有问她为什么,有些欣慰,便立马应着:“我想开个加工厂!”